恋恋情 by 筱恩
文案:
为了怀晰那一字一句的“我很幸福!”
赵子龙不仅流落异乡,
还成了纽约酒吧里‘每月一哭’的奇景。
而当他听见怀晰和那个应该给他幸福的男人分手之时,
竟毅然决然地飞回了台湾……
沈怀晰原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安抚他的伤,
却在明了了子龙的真情之后,近情情怯……
他能摆脱心魔,无所顾忌地回应子龙的爱吗?
对的时间若能遇上对的人,幸福,自然不用强求……
第一章
对的时间若能遇上对的人,幸福不用强求,因为就算你想躲都躲不掉。
凌晨两点半,街道上泛着下水道的迷离烟雾,路上的人车不比白天少,五光十色的灯火燃着堕落的幻觉,这里是纽约,没有夜晚的城市。
酒吧的生意鼎盛,酒精不用钱似地从忙碌的吧台倒出,笑声、击杯声不绝于耳。
“怎么了?”酒吧的调酒师狄被另一个调酒师威克用酒瓶拦下。
“龙又快醉了,快点叫他回去吧!不然又会和上一样在店里哭。”威克一手勾起半打高脚玻璃杯说。
“嗳!你管他的,每个月都会有一这样的情形,就让他喝。”递出四杯螺丝起子,一头金发中刻意在顶端染了酒红火焰的爵士擦擦手,拿过萤绿的薄荷酒从一旁插嘴。
“以他的喝法会酒精中毒的,钱要赚道德也是要顾。”威克抓过酒单,顺手把加州阳光完成。
“恚∶髅魇嵌衲Щ垢人讲什么道德?”笑得嚣张的店长艾略特耙耙自己的半长棕发开了瓶伏特加。
“他心情不好,让他醉一醉,感情的事嘛!”正在削柳橙皮的狄靠在水槽旁舞着刀。
“又是为了那个不爱他的人喔!……狄!你还真大方,你不是想追他吗?你再十分钟就下班了,送他回去吧!”以国际标准姿势,威克摇起手中的混酒器。
“狄,你每送他回去有没有试过跟他告白?”爵士很八卦地笑。
“我试过了,他没接受。”看了一眼坐在黑暗角落一杯接一杯把酒灌入肚子的龙,狄有点心酸。
“傻瓜!一没接受不会再试一啊!”艾略特骂道。
“我很怕!”小心地调出美丽的新加坡司令递出去,狄摇摇头。
“怕什么?你这个本店有名的‘勾魂大恶魔’还有什么好怕的?”爵士快速地拿起冰锥将手中的正方冰块锉出美丽的钻石型状。
“我怕我会和他一样。”狄笑着回答。
“跟他一样会怎样?”威克搞不懂。
“时间不对,对的人也没遇上,摔摔跌跌的崎岖情路很难走,你也知道我超级怕痛。”狄朝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火辣小姐放出电光,那位赖在吧台许久的小姐羞涩地离开吧台。
“看来龙比你勇敢多了,一年多他还不是一样照走!?”爵士微微皱眉。
“狄,你送他回去好了,说不定今晚就是你的契机,反正今天爵士和威克都在,吧台不会乱,提早五分钟走也不会扣薪水。”艾略特将不干净的毛巾丢入清洁箱。
“你上也这么说。”威克笑着说。
“祝你好运喔!事成要谢谢我放你先溜,知道了吗!?”艾略特拐了威克一脚。
“嗯!谢!”狄也笑了。
进里面更衣室换过衣服,狄穿上大外套后绕过吧台走到赵子龙身边。
“龙,你喝太多了,我们走吧!”狄拿开酒瓶和杯子说。
“我……还没喝够。”已经醉得差不多的赵子龙摇头。
“龙,走吧!我扶你。”高头大马的狄一把将赵子龙撑起往外走。
当龙第一走进酒吧喝到大哭,直觉似的,狄知道他跟自己是一样的,是同类。
一年多近两年的相,从龙每个月都会有一天固定来酗酒。
龙醉后的酒言酒语让他知道了不少事,包括龙爱的人不爱他,可是龙却爱他爱得要死;包括龙爱的人另有所爱,龙还和那个另有所爱有过君子协定;包括龙爱的人很幸福,他每个月都会寄伊媚儿告诉龙他有多幸福。
伸手拦了车,狄叹气地将软成一团的龙扔进计程车后座,他不知道东方人的想法,他不知道明明很爱很爱为什么不能放手去爱。
‘龙爱的人’是个男的,‘龙爱的人’爱的‘另有所爱’也是个男的,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不能爱的?公平竞争不可以吗?
狄坐进车里看着灰蒙蒙的天,东方人真是奇怪,爱情居然还可以退让和成全。
恚∮植皇窃诼蚨西。
真是疯狂的东方人!
凶爆狂猛的计程车在大街小巷里飞速,习惯了这种晕眩感也不觉得怎么样,‘时间是金钱’,不是吗?
车停在公寓区,狄将已经开始掉泪的龙扛下车,递过皱巴巴的绿钞,计程车飞也似地消失在路口,几下来的经验告诉他,龙快要失控了,他必须赶紧把龙送进他家。
翻找出钥匙打开灯,半扶半扛地将龙送进来扔到沙发上,并且抓过挂在浴室的浴巾丢给他,他已经被训练得可以在十秒间一气呵成。
“……呜……他说他很幸福……呜……”被扔到沙发上的赵子龙努力大声哭泣。
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什么碗糕的,他就是难过得要哭,就是要大声地哭不行啊!?
狄环顾四周,简单的公寓一房一厅一卫浴,他因为送龙回家来过不少,每都觉得这空间整齐得惊人,使用宽频网路的电脑还在桌子上闪着光。
电脑萤幕上的是让龙又跑去酗酒并且哭得像娃娃的罪魁祸首,他虽然看不懂上面短短的、一块一块的怪字,但是,他知道里面的意思。
‘学长,有用功念书吗?我很幸福!’
‘学长,快毕业了吧!有没有被当?我很幸福!’
‘学长,毕业后回台湾吗?我很幸福!’
‘学长,我哥念着你,但是,你别多想,他和齐笙很幸福,我也很幸福。’
‘学长,我很幸福!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除了这些还会是什么?
狄又叹了一口气,不管身边那个哭得天崩地裂活像喷泉般的龙,他知道自己绝对是没机会的。
两个‘一号’凑在一起能做什么?
‘互攻’吗?……别闹了。
‘错的时间’若是遇上‘错的人’,要如何去爱呢?
强求的幸福是自讨苦吃罢了。
这么痛苦的爱,不是他要的,他最怕痛了。
再看一眼哭得乱七八糟的龙,该是他离开的时候。
“你自己多保重,我走了,听到没?龙!”潇洒地笑着,狄开门走进纽约夜色。
冷冷夜纽约,狄对着无人的街轻笑,这算不算得上是在‘糟蹋自己’?……他觉得是!
第二章
隔天好不容易从头痛得像‘被砂石车碾碎’的宿醉里醒来,望着镜子里面那个既无神又落魄的男人,赵子龙有点怀疑镜中那张憔悴的脸是否是自己的。
“你还想怎么样?怀晰很幸福,他很幸福,你是笨蛋啊!既然知道他很幸福就好了,干嘛又喝得这么醉?怀晰很幸福,你也高兴,不是吗?”对着镜中的自己,赵子龙说着没人回应的话。
他知道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自己像白痴,可是白痴又怎么样?
当白痴既不会妨碍别人,心里又会好受一点,只要他的怀晰幸福,要他去死也无所谓!
‘他的’怀晰……,呵!
赵子龙,你果然是当白痴的料!
而且,还是那种‘罹患有严重妄想症’的那种白痴。
怀晰早就不是他的了,早就不是。
怀晰很幸福,他跟‘他的王子’很幸福。
赵子龙啊!赵子龙!你难道没看到人家寄来的伊媚儿上写的字吗?
怀晰很幸福呐!
你应该为怀晰感到高兴才是,因为幸福并不是随便就能求得到的。
呵呵呵!瞪视着镜里正在刮胡子的自己,他知道那眼前那双带着脆弱的眼睛有着浓浓的后悔。
如果,怀晰的幸福是他给的,他和怀晰会过着什么样的爱情生活?
如果,他早一点鼓起勇气坦然面对自己的爱情,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当初他不要因为有‘把柄’在怀楚手里,所以被那个既闷骚又八卦的怀楚利用,拉到家里冒充男朋友,顺便当齐笙的挡箭牌、替死鬼,不要见到怀晰,事情会不会简单一点?
好多年了,他都还忘不掉那时怀晰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却阴森森地用眼睛审问拷打他的神情,一个活像有严重‘恋兄情结’的小鬼。
沈家对他这种平民小老百姓来说是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有钱大家族。
沈家的天皇大老爷有一个正妻、两个妾,每位彼此较劲的伟大女性都为了自己的地位育有子女,沈怀楚和怀晰两兄弟就是出身自第二个小妾,上一代的私事小辈管不着,只要能安稳过日子就好,这是野兽派沈怀楚的高明见解。
优沃的生活和母亲八面玲珑的手腕让兄弟俩无忧无虑地长大,他们并没有别人说的那种身为‘私生子’所以‘见不得人’的自卑感,他们十分骄傲于自己的光明正大,人前人后照样活得快快乐乐。
也许是遗传自母亲的性格,虽然只称得上是清秀的两兄弟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成为发光体,爱笑、爱闹、成绩不高不低,他们的朋友很多。
赵子龙是在大一时被因为向念美术的大哥‘出柜’所以遭到陷害,他被迫认识了大哥的直系学弟、和他同届的沈怀楚,乍看之下怀楚就像荒山野岭来的怪人,上衣五彩缤纷、裤子布满脏污,裂着一口灿烂的白牙,对他露出白痴般的笑容。
“我知道你喔!在‘那里’我看过你,不过,‘那个人’你还是别追了,他的‘那个’很强势喔!”怀楚很得意地伸出小指笔画着说。
才刚认识就被抽底牌,冷汗冒了他一头一脸一背。
‘那里’是会员制的店,若非同志不得进入,眼前这个怪人说在‘那里’看过他追‘那个人’!?
不会吧!?……遇上‘同类’?
“是吗?你想怎么样?你自己出入那里还不怕别人说?”他有那么一点生气。
“当然不怕,人家我早就名草有主了,而且我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的性向,我妈还鼓励我勇往直前追求我的爱情,我的齐笙可宠我了。”怀楚摆出茱丽叶的表情。
“你……你想干什么?”他头上的黑云更密了。
“你不会是要我别说出去吧!?想求人的话语气要好一点喔!”怀楚光明正大地摆明了‘我就是要勒索你!’的样子。
“你想怎么样?直说。”他吸一口气问。
虽然赵家作风开放,他也还未曾去探过开放的‘底线’在哪里,他是只喜欢同性没错,但是万一‘同性相恋’是家里的‘地雷’,他死都不会让自己的脚去踩上它。
“嘿嘿!果然跟赵学长讲的一样好说话,喂!赵子龙,你来我家充当我男朋友一天吧!只要你冒充一就好。”怀楚说得好像不干他的事一样。
“如果我去了,你就不说?”他又不是笨蛋,如果做了事还依然陷入绝境,那他何苦做白工?
沈怀楚笑着朝自己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赵子龙给他的印象不错,人长得好看,体格又均匀,说不定衣服一脱还会看到六块肌。
“什么时候?”他问。
“今晚,……顺便告诉你一个八卦,我弟长得比你要追的那个人好多了。”怀楚笑得连眼睛都眯了。
“我不动‘未成年’的小朋友。”他拧起眉心特别强调‘未成年’三个字。
沈怀楚一路念上来,没有跳级也没有当掉更没有重考,他的弟弟会是几岁用脚上的鞋想就知道了,肯定是十八未满。
“呵呵!你别后悔自己说的话就好,其实我真的可以装成没听见。”怀楚朝他肩膀落下一拳说。
因此,他走进缺了男主人的家,沈家第二小妾位在天母的豪华别墅,看到那位真诚欢迎他并且亲了他一脸唇印的美丽女主人,见识到上流社会有钱的程度。
因此,他见到了视他为洪水猛兽、夺人兄长的可爱怀晰。
因此,他的心就遗失在小他四岁、弹得一手好琴的怀晰身上。
如果灰姑娘不伸脚踩进玻璃鞋里,故事的结果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赵子龙撑着自己还因为宿醉有点漫步在云端的身子出门,他今天和教授有约,绝对不能不到。
前车之鉴告诉他,他非到不可,就算自己发生天灾人祸。
他就算要死也要爬进约瑟教授的办公室,不然那个一开口就停不了的教授一定会亲自杀到他家来,给他一顿‘又粗又饱’的轰炸。
如果灰姑娘不伸脚让那个只靠‘脚的大小’决定老婆的王子知道她的存在,她是不是会嫁给隔壁善良的邻居?
走在纽约大学的步道上,赵子龙一直思考着这个‘非成人改编童话’。
时间在恍惚中流失,听说‘情场失志的人,其他方面会得意。’!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家老祖宗传下来的随口说说,但是赵子龙的情形刚好成了活广告。
他的博士拿的顺利又容易,好像别人攻读博士读得‘发苍苍、眼茫茫’是因为别人没他有解析归纳的天份和条理分明的慧根一样。
总之,他毕业了,了两年的时间平安地自那群‘以当人为乐、退人论文为荣’的古怪教授的魔掌中挣脱成蝶。
毕业就是找工作的开始,他才刚在网上把履历表一贴,工作就找上门了,绝大部分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高薪的当地工作。换句话说,只要他这踏进这些公司的大门,他就要有在美国‘生根’的觉悟。
他想过要回台湾发展,可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又大又响地告诫他,‘没事别找事做!’,回台湾后他哪天要是神志不清,怀晰的幸福就会遭殃,他的狼子野心还是磨不去的。
手上热腾腾才被快递送达的聘书厚得‘打人保证会致死’,他没什么翻阅的兴趣,要接或是不接呢?
美国排名‘前五大’的有名电脑公司,‘研发部襄理’闪着金光的职位,这个每个社会新人挤破头想抢的工作,落在他手上他却呈现……‘考虑’状态。
坐在阳台看着外面的人潮车阵,……要留?不留?
纽约的一月底依然冰封,冷风挟带的霜雪呼啸而过,跟他冻伤的心有得比。
他知道自己还爱着怀晰,烙在灵魂上的感情躲也躲不去。
怀晰带给他的震撼教育不只对他产生影响,还连带地影响了狄他们的卖酒生意,有许多人当他是奇景,特地打听然后大老远开车来等着看好戏,活像没看过东方男人哭一样,男人也是人啊!
恚 泪眼煞星’没听过吗?
“赵子龙,你是被当了是不是?念毕业还不快滚回来?”
怀楚那家伙的个性只怕是被齐笙宠得成‘精’了,口气比英国女皇还嚣张,就算只是看不见人的夜越洋电话,他还是可以想见怀楚的表情。
“我还在考虑。”他很平静地说。
“你还想逃啊?你要逃到什么时候?你不知道我听到那个混……,放你妈……,天杀的……,我要……,齐笙!再不把你的手拿开我就踢死你!”
电话莫名其妙有了‘消音’和‘通话迟滞’,大概是线路的关系。
“你在说什么?喂喂喂!有气质一点好不好?满口粗话……我没有逃避,只是我有自己的考量。”赵子龙笑了,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
“哼!算了!说说也不行!?……喂!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死烂在美国?”
“也许吧!”留与不留就此定案,死烂在美国,这说法有点对!
自己还是留在纽约好了,对他好,对怀晰更好,只要不看就不会心痛,只要不心痛就不会妄想夺人所爱。
“没良心的死家伙!你就继续死烂下去好了。”怀楚吼道。
挂断的声音引得他有点耳鸣,越洋电话的那一头八成必须换新的电话,怀楚虽然是三脚猫身手,男人到底还是男人,重力加速度劈下去的力道还是很惊人的。
他何时才能对怀晰释怀,他就什么时候回去,反正他已经习惯每月一被‘幸福’伤得体无完肤,反正狄他们也都习惯了他每月一的‘赵氏哭醉法’,‘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第三章
“……你在哪里?我打了好多手机都打不通。”沈怀晰望着窗外逐渐加大的风雨,心里担心满满。
“没有啦!我……在齐笙这里,可能……这里收不到……就是……讯号,你……有事吗?”
毫无意外地,手机传来对方支支唔唔的解释,句子和句子的中间,有着迟滞,像极了收讯不良的手机。
“是这样啊!没事,只是今天刮起大风、雨又下好大,你没开车出去,我有点担心。”对着落在玻璃窗上的雨滴拧眉,怀晰怀疑起自己是否可以编写八点档连续剧的剧本。
雨滴聚成水迹重力加速度沿着干净的玻璃表面滑下,冷冷的、重重的就像他又被再一欺骗的沉闷无力。
“不用……担心,没什么好怕的……,你自己一个人别乱想。”
背景声音是吵杂的说话声,有男有女,怀晰吐出一口气,他极敏感的耳朵甚至于可以听出那里有些什么人,在话机的这一端,他的心里下着和窗外一样大的雨,听着陈劲这么努力的想要把一个谎圆得若无其事,说实话,他的确是有着满心满眼的不舍。
“好了,没事的话,我要挂电话了,你注意关好门窗,说不定雨大我就不回去了。”
突然地,手机变得一点杂讯迟滞都没有,陈劲在那一头快速地把话讲完后挂断。
“好吧!那自己小心一点!”言不由衷地画下句点,雨看来是下得更大了。
将手机收入背袋,怀晰苦涩的心里,全是陈劲的不诚实,一切的一切他并非不晓得,只是不想说。
“他有说他在哪儿吗?”齐笙端了两杯热可可走过来。
“在朋友那儿,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忙。”接过可可,突然觉得这个谎由他来圆可能还更自然些,这是否代表着他有‘心’的‘天赋’?
“怎么了,怀晰?……你感冒了吗?脸色很不好,如果不舒服就别回家了,哥哥这里还有空房可以让你睡。”接过另一杯可可,怀楚担忧地看着弟弟。
这几个月他听到一些风风雨雨都是有关和怀晰同居的那位‘陈劲老兄’,但是,怀晰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陈劲最好乖一点,不然有得是能让他好看的法子。
“没事的,我该走了,趁风雨没那么大,……对了!齐笙,如果……如果他问你我今天有没有打电话或是来这里,就告诉他没有,……天气不好,我不想让他担心,哥,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掠一掠落在额前的发,沈怀晰起拿起背袋,取出车钥匙。
“好,如果他问的话,你放心。”齐笙帮忙拿起挂在沙发上的外套。
他对怀晰的关心不下怀楚,才几天不见怎么老是觉得怀晰瘦了一圈?
这年头也兴男人减肥吗?
“别担心,我没事的,先走了,再见。”怀晰强忍着自心中节节升高的蓄水量,只想夺门而出。
再不走,他就受不了了。
机械似地出公寓,进电梯,出电梯,到停车场,开车门,再也掩不住伤悲。
他全知道的,只是不想说,他的枕边人已经爱上别人。
他全知道的,只是不想说,他早已经知道陈劲和‘那个女孩子’的情事。
他全知道的,只是不想说,每当陈劲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那收讯向来排名第一的手机就会莫名其妙收讯不良,只有当她不在身边,陈劲的手机才会功能正常回到第一名的宝座。
他全知道的,只是不想说,几个月来有许许多多、微乎其微的变化,发生得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些迹象都是一小片一小片的拼图碎片,可能会拼出的图案只有一个,就算他闭着眼都知道。
他全知道的,只是不想说,因为,他好怕只要他一说出口,清楚的现实会不会就此让陈劲和她得到解脱,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得住这么多。
当自己构筑的世界撕裂自脚下,他会不会就这样跟着崩溃?
他是这么小心翼翼的爱着陈劲,是这么用心的照顾陈劲,爱着陈劲几乎比爱自己还多,朝着陈劲规画出的‘理想对象框框’硬是把自己挤进去,头破血流在所不辞,然而他这么努力的付出,却让陈劲越飞越远。
车窗外的雨倾盆而下,窗内的泪水像倾巢而出,和窗外的雨一争上下。
伪装,一如往常的作息,什么都不说的怀晰度过了存在第三者后的第九十五个星期,沉默,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并不是不曾为了陈劲与他日渐分崩离析的关系做补救,他试过了,尽他所能地去付出更多的爱,可是……无力可回天。
“累死我了,你怎么了?……最近好像挺闷的。”擦着刚沐浴完的湿漉漉,陈劲故作轻快地走到衣柜前,探口风似地问。
怀晰是不可能会发现的,毕竟社交圈子不一样,只要他小心一点不要露出马脚就好。
“……”靠在桌边撑着比陈劲更疲惫的精神,怀晰一瞬间不知该说什么。
这情况可真是好笑,演戏能演得这么破绽百出,是否是因为剧本内容不佳、导演素质不良,亦或是演员本身根本心不在焉?
“对了!那条新买的银色领带你别动它,那是我昨天才新买的,我等一下自己收。”陈劲看到在椅背上的那条显眼的领带有点慌地说。
怀晰不会知道的,沉住气,就当是自己买的,陈劲僵硬地走到怀晰身边把领带取过。
“随便你。”怀晰在心里冷冷地笑。
他绝不可能会去碰那条‘陈劲的女朋友’所送的领带,就算那领带是‘她’拉着他跑遍东区各家专柜特别去选的也一样。
太多的‘巧合’巧到让人‘生疑’,‘生疑’的结果会让人想去‘求证’,他沈怀晰今天不是个幼稚园未毕业的无知小朋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功夫,凭良心讲,他练得比陈劲还好。
“你在不高兴什么?是我吗?如果你不喜欢我待在家,那我出去,今晚不回来,这样你满意了吗?”陈劲感觉到空气的异样。
哼!摆那什么脸,此不留爷,自有留爷。
“你……随便你。”怀晰死盯着桌上的木纹,看也不看往外离去的陈劲。
任陈劲狂放地甩门离去,怀晰想尖叫、想怒吼、想大笑,这样荒谬的事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
不甘心!他不甘心呐!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够好,为什么会在这场可悲至极的‘三人爱情战争’里落败而且还败得这么惨?
是不是只要他不说,只要陈劲不说,只要那个女的不说,只要没人开口,这场无止尽的磨难就会继续?这就是他所要的折磨?
世事难料,没想到才过不到一星期,被他极力掩埋起来的事因为‘战事中的其他两个主角行径太嚣张’而曝光。
“喂!……怀晰……,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和齐笙去超市买东西时,我们看到他和……”沈怀楚在街口受不了地打电话引爆地雷。
“别!别告诉我,哥,如果你真的关心我,我求你,……别说。”怀晰首面对一颗心被冰封的残酷。
颤抖着的手几乎握不住手机,这不会是真的。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为什么要让他那么难堪?他分不清楚眼心底淌流的是泪或是血。
不要!不要告诉他啊!
只要没有人说,没有人说……。
隔天是二月十四日,在西洋情人节的下午,怀晰在街道上当孤魂野鬼,身旁的双双对对,忒的刺眼。
连平常去惯了的咖啡店里也是满坑满谷的情侣,成堆的红心飙来飙去,原本该是美好的图形,此刻却像利箭,无眼地将孤单的他扎成刺猬。
买了杯咖啡外带,转身离开时却瞧见,陈劲……与‘她’,刚要进门。
好个天时、地利外加人和,上赌场砸银子都没他这等运气,可以考虑到外头去买张彩卷,说不定下一个亿万富翁就是他。
怀晰觉得自己已经逃避得累了,陈劲当他们曾经是温暖小窝的家为旅馆,要不就几天不回,要不就是回来弄得脏衣服满地、东西乱扔后头也不回地再出去,他吸一口气,决定‘笑着’面对事实。
六目相交,是不该惊讶!
“学长,你自己来啊!怎么没和你的亲亲爱人一起呢?我还想看看他是谁呢!居然能掳获学长的心。劲--,他就是我学长喔!很可爱吧!嘿嘿!学长,他就是我的劲啦!超帅的吧!你看,上你帮我挑的领带配在他身上多好看!……”和陈劲特地穿了苹果绿情侣装的廖娟娟对着沈怀晰刺耳地笑着。
刻意涂着水亮唇蜜的粉红色小嘴开开合合,贴着假睫毛的眼煽呀煽地看着好像生了场重病的学长,廖娟娟不着痕迹地拉过陈劲的大手握在自己硬撑出来的胸前。
“……你……眼光不错。”面对着装无辜可爱的学妹,怀晰努力忽视投在自己身上那明显到不行的焦虑眼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是这么说的吗?
睁着眼睛说瞎话,怀晰又想冷笑了。
“是嘛!我妈也是这么说喔!喂!劲--,你怎么了?不说话很没礼貌喔!啊呀!那里有位子,学长,我先去放包包,明天我再打电话给你。”廖娟娟笑开了眉眼就像得到许诺与认同,蝴蝶般飞到不远的情人座。
“我……不知道你和她认识,……对不起,其实,我……一直在找机会想告诉你,只是……,我们……其实仍然可以……在一起的。”得着空档,陈劲硬着头皮试图挽回自己造成的不可收拾。
他低头与藉机与怀晰擦身走向廖娟娟,听起来像是怀着满怀歉意。
朝陈劲摆摆手,原来……沉默也唤不回迷失的心,怀晰无声地笑着走出咖啡屋。
该是回家整理属于陈劲行李的时候,在陈劲回到现在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家之前……。
该走的,注定会走,他的确是……不该强求。
回去顺便给赵学长发一封伊媚儿吧!
祝福在美国和自己一样孤家寡人的他情人节快乐,顺便让赵学长知道他很幸福,能就此告别了六百多个痛苦的日子而很幸福。
很幸福,幸福地想哭。
第四章
隔了一汪太平洋,在美国的赵子龙根本不知道怀晰发生的事,走马上任和一连串忙得不可开交的生活把他的脑子填得满满的,二月雪融日渐暖,三月桃舞春风,转眼间四月绿意盈满人间。
昨天他又到狄的酒吧醉得跟死人没两样,因为怀晰寄了张写着一百个‘我很幸福!’的尺素书给他。
强迫自己把信看完,自虐得就像把全身擦伤的人放在‘招潮线’上一样,潮来潮往都是痛至骨髓的折磨。
据爵士的说法,他的哭号还引来警察的关注,其实……他对自己的反应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在狄的神圣工作地又醉了两,还被架着和怪到极点的日本观光客合影留念,一张照片五块钱美金,要不是威克抓着他,他早就把艾略特这个吸血钱鬼打进医院里。
居然这么贱价,就算要卖也至少要卖十块钱美金一张!
他是店里奇景,红得发紫的‘每月一哭’,人称‘东方泪眼帅哥’,有谁敢抗议?叫他站出来!
什么矜持、保守……,近两年下来,他的棱角全被美国著名的豪放勇敢给磨光了。
日子过去的速度又快又不留痕迹,四月中,因为领导有方,他得到公司的红利奖金,丰厚的数字看得他心惊肉跳,老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绑票勒索。
然后……,他接到了那通电话。
“赵子龙,是朋友你就给我滚回来,上个月怀晰跟那混蛋分手了。”沈怀楚的叫嚣犀利得可以拿来当牛排刀。
赵子龙握着传出‘外星语言’的电话愣了,傻了!
他的怀晰……。
“你有没有在听啊!?你要不要回来?”怀楚再一地问着。
他该是回去还是留在美国?
“我想一想,你给我一天的时间想一想。”混乱的脑袋已经震荡得成了奶昔,判断力呈现负成长。
“就给你一天!”怀楚迅雷不及掩耳地又毁了一只电话。
抱着浑钝着脑袋,迷雾春夜里赵子龙冲进‘熟得跟自家厨房’一样的酒吧。
“我该回去吗?”说完来龙去脉的他在吧台问。
刹那间,店里所有的人全异口同声给了他很震撼的“Of Course!”,立体音效回荡了两条街。
三天后,他因为辞不了工作,所以在老板含泪十八相送之下,带着手下精英十五名还有所有美国友人的祝福与鼓励,登上载他返国‘为公司的国际新据点开疆拓土’的巨无霸客机。
命运走回了它原本该走的那条轨,人间四月朗朗有情天。
回到台湾,赵子龙的日子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忙’!
找到一栋大楼把大伙儿的食衣住行搞定之后,他必须分派他带回来的外族精英,他必须安置他引进来本国战将,他必须调停精英和战将之间语言不同造成的问题,他必须接手总公司传过来的专案。
每天的二十四个小时都被‘应该费四十二小时理’的工作压个粉碎,他很忙!
“赵子龙,你在搞什么鬼?叫你回来不是让你站在一边不吭气的。”怀楚一阵风似地‘突破’了所有阻拦冲入赵子龙的办公室。
“啊!是你啊!对不起再给我一分钟好吗?”赵子龙抬着乌七抹黑的眼圈无力地说。
新的专案从总公司批下来,虽然在这里他是老大,但是,很多时候仍然是身不由己。
“你什么时候才打算去见晰?”沈怀楚大刺刺地跃上符合人体工学的偌大办公桌坐定。
“沈大爷,你也帮帮忙,我现在真的很忙,你可不可以等我能喘一口气的时候再来逼我?”将手中的数据传到研发部,赵子龙觉得自己快死了。
“别说我没告诉你,你知道我家怀晰是怎么被人糟蹋吗?说到这个我就火大,那个混蛋竟敢欺负我家的宝贝怀晰,简直是不长眼!我……”越想越不甘心的怀楚张牙舞爪起来。
“停!你先停一下,喂!你今天是来找我当打手,顺便陪你上人家家里寻晦气的是不是?”如果齐笙嘴里所谓的‘可爱性情中人’是这模样,他决定过年过节送几打鸡精给齐笙养身。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家怀晰了,你说清楚!”怀楚开始怀疑自己‘心积虑’的苦心是不是已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还恋着怀晰。”他的真心青天可鉴。
爱一个人爱到刻骨铭心时,想要把心上的那个人驱除,除非先将他的心和骨剜出来。
“那你为什么……?”‘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听过没?
虽然他不是‘太监’,每天有齐笙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吃香的、喝辣的,从头发包养到脚趾头,但是话又说回来,横竖他和齐笙又不能生孩子,这不跟‘太监’没两样?
“如果我不工作,就算再怎么爱怀晰,我们两个都会因为爱情和面包的两难问题搞得不愉快,更何况我本身什么没有骨气倒不少,沈家有钱是沈家的事,我想要靠我自己的力量立业,先立业再成家不是吗?我想用自己的手让怀晰幸福,这是怀晰该得的权利。”赵子龙对挑起一边眉头的怀楚说。
他是男人,身为男人就要有男人的尊严,别人怎么样那是别人的事,他不愿当小白脸。
“说得好,坏楚楚!我就知道你翘班来这里,来吧!我们回去,对不起打扰你!我知道你下星期四五点半下班后一定会到怀晰最喜欢的那家咖啡店聊天叙旧,对不对啊!”‘排除万难’走进来的齐笙给了段又响亮又热烈的掌声。
这年头‘守门的’都有胆子翘班了是不是?
居然接二连三地让他的‘神圣新办公室’成了‘观光夜市’,赵子龙的头隐约又痛起来。
比起齐笙这个老是爱玩阴招、空手道又是黑带的‘温柔笑面食人虎’,他还比较习惯沈怀楚的有话直说。
现下可好,齐笙八成已经为他搞定一切,人也约好,桌也定好,如果他敢不按齐笙的规程来,下星期五会是晴天或是阴天他就‘无缘’知道了。
“是是是!小的谨尊圣旨,当天一定只会早到不敢迟到,……嗳!恶友!”赵子龙摊开自己画得密密麻麻的行事历,硬是把下星期四下班后的时间全空出来。
“我是为了大局着想,你若能早日救怀晰脱离苦海,我们一票人都会因此得救。”齐笙不费吹灰之力将自己无故翘班的‘女王秘书’扛走。
“救你个大头鬼,你一定是在拐弯骂我,我咬你!我咬咬咬……”被扛的怀楚捶打齐笙的背,死命地咬起齐笙的西装外套。
什么锅就要配什么盖!
看起来虽然温文儒雅活像风一刮就会飞走,但事实上是‘皮粗肉厚不怕痛’的齐笙就要配搞怪狂野的沈怀楚,S遇上M,绝配!
第五章
星期四,很快就到了,再看到怀晰,他满心的不舍滔滔,就像要满溢一地。
赵子龙一看就知道,怀晰的心里还是有着陈劲,就算陈劲那个大混蛋背着自己脚踏两条船,就算陈劲那个杀千刀的人渣带给自己的只剩下磨难,怀晰温文的眸中还是有这号人物存在。
“等很久了吗?”赵子龙匆匆忙忙地跑进咖啡店后落坐,都是该死的塞车。
又不是周末要出门度假,有便利的大众捷运系统和方便的公车为什么不使用?恚
“不会,最近好吗?你看起来很忙。”平静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疏离。
沈怀晰拿下眼镜合上书,看起来淡淡的笑脸上明显地挂着哀愁。
赵子龙招来服务生点一杯卡布奇诺,抬眼地打量明显瘦了一圈的怀晰,他的怀晰不该是这样的,他的怀晰是幸福的,为什么看起来气色这么差?
陈劲到底做了多少伤害怀晰的事?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让沈怀楚把‘负心汉的故事’一说完。
“刚回国就新接了一个专案,比较忙是应该的,你呢?根本没好好照顾自己,打算成仙?”赵子龙佯装打趣地问。
‘话没说三句就马上挖人伤口’不是他的专业,虽然他很想知道,很想听怀晰告诉他,很想明确地得到可以光明正大砍死陈劲的理由。
“嗯!没什么特别的。”怀晰低头摸摸自己的右手腕。
这是怀晰的小小坏习惯,只要他想顾左右而言它,不自觉地就会伸左手摸摸自己的右手腕。
“听怀楚说你和他……分手快两个月了,你……”赵子龙很小心地挑字使用,心里忐忑不安,惟恐一个不小心怀晰会生气。
“我哥?我以为你和我哥已经断得一干二净,可别让我发现你成了我哥和齐笙的第三者,不然你会知道我的剑道有没有退步。”怀晰的声音和表情尽是惊讶。
呵呵!眼前的怀晰还是当年那个护兄心切的可爱怀晰,那个活在他印象中的怀晰,时光逆流,真好!
“我和怀楚‘一直’都只是朋友,你却‘一直’怀疑,怎么大侦探又要出马了吗?这打算怎么样?跟踪?窃听电话?挖陷阱把我拦在你家门口?努力捉弄我?”赵子龙在心里笑着。
想逗弄怀晰的无聊心态又被勾起,他还没有老到将所有怀晰跟他相一进一退的互动全忘光,怀晰应该要和过去一样,一直保持着开心的情绪,眉头拧出一条线的表情绝对不适合他。
赵子龙看着光和影在怀晰脸上玩着‘你追我跑’的游戏,才多久不见,怀晰的表情却变得如此脆弱,一点都不像从前。
“你还记得我以前防着你啊!小心眼。”怀晰吃了一惊似地笑了。
怀晰的神情像在回忆什么般,有着的、说不出的距离感。
“嘿!你学会了转移话题。”赵子龙把话题带回来。
他想听怀晰自己把伤心放出来,想让怀晰把他当知己,想走进怀晰的心里,想给自己一个能光明正大‘砍’那个混蛋的理由,怀晰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宝绝不能让人无端欺负。
怀晰的笑容更加生动,有点奸诈、有点狡黠、有点像是时光回溯。
“被你看出来啦!”怀晰这么说着,仿佛在藏私。
是他不该问吗?
赵子龙觉得自己突然被怀晰以一道‘无影长城’隔到成天刮风沙的砾漠区,为什么不告诉他呢?怕他担心吗?……或是怕他回来增加更多‘变数’?
“你怎么会和他分手?你们不是好好的吗?你写伊媚儿给我时每都说很好、很幸福,为什么骗我?”聊天聊够了,是时候切入主题。
怒气虽然被意志力压得很紧、很控制,但是他相信怀晰仍然是感受得到。
“我哥没有告诉你原因?”怀晰不自在地缩了缩,露出装傻的表情。
他紧盯着怀晰的双眼,游离的眼光很逃避地转东转西就是不对上他的。
没多久,怀晰轻叹一口气低头认输,无言地抗议着他的逼迫。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赵子龙知道对别人谈论自己伤口的滋味很不好受。
还没痊愈的伤口再度被刻意揭开,含着泪的血再度渗出来。
这种感觉很痛、很想掉泪,就像在寒冷的雪地找不到一丝温暖。
“你想听什么?”怀晰歪歪头问。
赵子龙审视地看着怀晰的故作开朗,他知道快乐面具底下的脸上有着悲哀的表情。
“我想知道你和他分手的理由,别用你‘已经不爱他’的傻话来蒙我。”虽然残忍赵子龙仍然开口。
“蒙一下也不行,小气!”怀晰搅动手边失温的咖啡接口。
低低而微弱的声音、微红的眼角,身上许多小动作泄漏了主人的小秘密。
“你还爱着他……,你的表情告诉我的。”忽略自己揪了一下的心,赵子龙把现实揭露出来。
‘因为最爱,所以最痛!’,无人能对这种感觉伸手帮忙,有时候甚至连言传都没办法。
怀晰恍惚的神情坦诚了一切。
赵子龙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太犀利,有什么就说什么的笨嘴巴,多给怀晰一点梦想、多一点希望不好吗?
‘分手’是种‘手段’,但是,分手后心理仍需要调适。
感情这回事真能在‘这一秒’说‘不爱这个人’,‘下一秒’就完全‘将这个人当路树看待’吗?
人非木石,……以他个人为爱‘痛哭流涕’的经验来说,那是不可能的。
咖啡店的轻脆门铃在他身后一响,怀晰的表情起化学反应般变得僵硬与苍白。
“其实……你不用听我说,你马上就知道。”怀晰低声说。
“嘿───!学长,又遇到你了,你和我一样都喜欢这家的咖啡,对了,前天晓如生日你没来我们都玩不起来说,咦!……赵助教?你不是出国了?学成归国啦?我是廖娟娟啊!你还记得吗?你出国的时候我们班的女生有写卡片送你喔!那卡片是我作的呢!不过现在不能叫你赵助教,要尊称你赵博士!”
‘人还没到,声音先抵达终点!’说的就是这情况,连珠炮似地高音频嗲声嗲气差一点让赵子龙抱头捂耳朵逃命去。
他记得这声音,而且他还曾经对这声音的主人和她的那群妖魔鬼怪投胎的好朋友们避若蛇蝎,远远听到‘风声’就会马上绕道拐进小巷逃跑。
果然是她!
以前在大学里的风云人物之一,因为是独生女加上家境傲人,一年换一部新跑车,非香奈尔衣款不穿、非五星大饭店下午茶不喝、非纯金流行设计配饰不戴、非她看得上眼的人不交谈,出门刮起的法式香水风足以杀死一条精品街的店员,人前称‘大小姐’人后批‘金瓶’的廖娟娟。
他身为助教时刚好带到有她的大二B班,在班上难搞就算了,学系办公室的其他助教也八卦着她,据说有不少男孩子为了省下少拼命几十年的气力把廖娟娟当公主一样捧着,每到过年过节生日什么的鲜素果样样不缺,她收到的情人节巧克力多得可以捐去赈灾。
赵子龙隐藏起自己满心的不情愿,端起虚假的和颜悦色转过头看向廖娟娟。
“噢!是你,喜欢坐在最后一排,最爱问问题的那个廖娟娟,别叫我‘博士’,你还是叫我‘助教’比较习惯。”赵子龙由火山状态隐藏成无波清潭。
在外人面前争执逼问只会让彼此难看,他不能让怀晰失去立场和面子。
“真好,赵助教还记得我,我已经大学毕业一年了呢!咦!相隔这么九助教还记得住,你的记性真好。”娟娟边玩着身旁男伴的手指头回应。
“对于喜欢做怪的学生,我当然是记得牢。”赵子龙假笑地看着廖娟娟,然后注意到她身旁的男人,……是‘他’!
第六章
陈劲!?真是那个混蛋!?
转头望进怀晰清冷的眼里,事情是他想的那样?
因为一个女人的介入?
女人,……男同志伴侣感情里的重型致命伤!
“讨厌!助教拐弯骂我喔!出过国的人就是不一样,连‘铁面助教’也变得爱说笑。”娟娟笑若春地发着嗔。
千金娇娇女的举动让赵子龙直想翻白眼,每时每刻都那么做作不觉得累吗?
“是吗?我以为我和以前一样无趣!好久不见!陈劲,你怎么不说话?被我吓着了吗?”赵子龙瞪着一脸不自在的男人。
赵子龙用眼光‘凌迟’眼前的男人,‘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说得果然没错,昔日的乌鸦已经跃上枝头当凤凰,身上的衣饰也跟着‘亚曼尼’起来。
“对啊!劲───,你怎么都不说话啊!?好奇怪喔!”廖娟娟晃动两人交握的手娇声问着。
陈劲没有避开赵子龙的眼光,一付‘你想怎么样’的神情,微微抬起下巴挑起眉地较劲。
“好久不见!赵学长。”陈劲在廖娟娟的催促下说。
公事话的问候语中没有一点情份,赵子龙简直无法忍受他那副天杀的态度,转回头看着怀晰用力握杯的手,凸浮的指节骨型和明显的青色血管诉说着手的主人并非无动于衷。
“嘿嘿!赵助教一定不知道,劲已经快要是我的未婚夫喔!下下星期一我们要订婚喔!你们非来不可。”廖娟娟没发现心思各异的三个男人在想的事,迳自将自己的好消息传播出来。
赵子龙不可思议地看着廖娟娟的脸上的幸福微笑有着那么一丝胜利的意味,也许……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他将是你的未婚夫?这……”赵子龙的火气为此上扬五度。
微微一笑,怀晰看向廖娟娟,眼神很复杂。
“赵助教也觉得不可思议对不对!两年前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啊!劲那么帅居然会追我,嘻嘻!我们还在热恋喔!也许我们会一直热恋到变成老爷爷和老婆婆呢!”廖娟娟很兴奋地说。
赵子龙脑袋一晕,从天而降的数百条钢筋全打上他的头壳,‘两年’!?
这……这怎么可能!?
“你们……”发生这种事,为什么怀晰不说?
赵子龙看向怀晰风波不起的脸色,他知道怀晰被伤害,但是……‘两年’,怎么会?
他还以为是最近的事,他才猜想陈劲是因为和怀晰分手才转跑道‘趴’上廖娟娟,原来事实比他所想的还残酷。
“今天是我们相恋两周年庆喔!所以我们正在约会庆祝。”廖娟娟接着又说。
摸摸自己襟口上别着的那朵纯金雾面山茶,红着脸的廖娟娟低声地、神秘地把自己的恋爱长度报出来,好像在得意什么一样。
“你们已经相恋这么久啊?”这句话是从牙根迸裂出来的。
赵子龙快要想杀人了,装出的笑脸上有微微抽动的怒火。
如果这个痴廖娟娟说的是真的,那不就是等于陈劲这混蛋‘脚踏两条船’踏了一年又十一个月?
真是他妈的混蛋!
陈劲当初为了追怀晰还曾在齐笙、怀楚和他面前保证过‘他会爱怀晰爱到他死,如果抛弃怀晰就任他扁不会有怨言。’,那时接到兵单要去当兵的怀晰感动得边笑边哭,而他的辛酸泪却只能流在心里。
混蛋!大混蛋!Shit!
“嗯!依然很甜蜜喔!对了,学长,你说要带你的恋人来让我评分的,我已经等好几个月了都没有哦!结果学长你居然和赵助教在这里喝咖啡,你..心.喔!还是……不会吧!学长,难道你跟助教在一起喔!?哇!怪不得这么神神秘秘,晓如她们知道一定不会相信的,赵助教的应援团会哭死。”廖娟娟发现大秘密似地捂着心脏部位,装出‘怎么可能’的惊讶表情。
“娟娟你别乱讲啦!怀晰爱的人不是赵学长,他一直爱着另外一个人,我还知道为了爱那个人怀晰甚至愿意让那个人拍裸照咧!要不是怀楚哥阻止,现在怀晰就糗了,对不对啊!怀晰,……给你个建议,怀晰,你如果向那个人赔不是的话,搞不好那个人心情一好又会疼疼你,你可以考虑考虑。”陈劲笑着半阻止廖娟娟继续胡说八道。
听到陈劲不在乎地把怀晰的私事曝露出来,赵子龙狠狠地对陈劲怒目相向,怀晰则白了一张脸。
廖娟娟转头用疑问的眼光看着陈劲,好像问着为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自己男朋友居然知道了也不告诉她!’。
赵子龙正要发作,怀晰冰冷的手伸过来按住他的。
“对不起!你知道的那个人一直是我的烟幕弹,一颗被我利用的棋子,想拍裸照是想借那个人的技术留下我的青春,我根.本.不.爱.他。”怀晰冷冷地笑着把朝自己刺来的‘冷箭’挡下。
赵子龙看到陈劲脸色一变,哼哼!打到你的‘七肌了吧!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
这混蛋八成还自作多情地以为怀晰会低声下气地为了破镜重圆而忍气吞声,事后再向他赔罪认错示好。
怀晰啊!难为你了!
赵子龙反握住怀晰的手,美人有难,英雄不出马怎么能救美?
“呵呵!娟娟,其实你刚刚说对了,小晰爱的人是我,可是因为之前我是助教身份的关系一直委屈他,还要逼他找人当烟幕弹,是我想看又不会取角度才要小晰找别人拍的,别说出去喔!我老牛吃嫩草总是会不好意思啊!而且小晰脸皮薄,你知道的。”故作神秘地朝廖娟娟眨眨眼。
他的右手紧紧握住怀晰冰凉的左手,并且唯恐天下不乱的倾身轻吻了怀晰的颊。
怀晰没有避开亲腻的吻,红云染上的脸看起来美多了,赵子龙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光是看到陈劲愣在当场满脸像是被闷棍打个正着,不相信地瞪着怀晰,他就有报复的快感。
“啊!这是真的啊!?哇!大新闻,学长,怪不得你都不跟我们说,嘿嘿!好不容易才等到赵助教回国,你们需要多一点时间约会,那我们约我们的,你们约你们的,一定要幸福喔!赵助教……其实你也没多老,不可以欺负学长喔!我绝不会说出去的,劲───!我们走吧!还要外带蛋糕呢!爸爸和妈妈说要好好庆祝。”廖娟娟做出可爱的道别动作自顾自地把陈劲拉走。
以廖娟娟一向的速度,可能今晚所有的人都会知道原来怀晰‘暗’了许久的恋人,会是那个顶顶有名的‘铁面助教’。
等他们走到柜台点蛋糕,他补捉到怀晰叹气并摇头。
“谢谢你刚刚帮我,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做,她会传出去的。”怀晰对他说。
传出去不正中下怀?他的用意就是要利用廖娟娟的本能来把这件事散播出去。
“传出去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又不再为人师表,我不在乎。”一口气把咖啡喝掉,对于刚刚听到的消息他需要消消火。
“你不在乎身价大跌?你在开顽笑?别忘了你还有一票爱慕者呢!”怀晰笑了。
“管她们的,倒是你,你居然让他这么欺负你,是你说你找到你要的,你一定会幸福我才放心出国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这个白痴!他才和你在一起不到半年就……,这混蛋!”赵子龙不知自己该气的是谁,是自己或是那个伤了怀晰的混蛋。
“是我不好,给不起他要的。”怀晰回应。
陈劲那见风转舵可男可女的混蛋家伙‘要什么’怀晰‘给不起’?
钱财吗?沈家有的是钱,从怀楚那儿‘风声’来的小道消息指出,那混蛋陈劲当的是‘小白脸’,存心要让怀晰养,他们基于关心怀晰的理由对怀晰任人宰割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还不够?难道廖娟娟能给他更多?
权势吗?怀晰虽是庶出,吭吭声还是有人会抖,靠着怀晰的背景还不够吓人吗?他还想怎么样?
社会地位吗?一个小白脸还要什么社会地位?宠物还分‘高级’的和‘级’的吗?难不成陈劲自认为自己是有钱的‘主人’耍起威风来了?要嫌怀晰带不出场之前得先惦一下自己的斤两,看自己有没有资格嫌!
难道是……香火?陈劲那混蛋想要孩子?想成为同志就要有觉悟,世事是无法十全十美的,除非科技发达到男人生孩子合法,否则要自己的亲生孩子这念头还是断了。
“你什么不好?是他配不上你还背着你出轨,而天底下就有你这个笨蛋居然还怪你自己不好?我真是傻瓜,居然笨到相信一个混蛋的话,你等一下!”他决定起身去‘发泄’一下自己的火焰。
人家说‘有气就要发一发,不然憋在心里会内伤。’,‘人家’的话通常很有道理,捡着听应该不会错。
“你要做什么?”怀晰拉住他的手着急地问。
“给他天谴!”赵子龙露出虎牙。
第七章
怀晰的剑道是他教的,而且他在美国这几年都把剑道当健身,对于一个敢向他捧在心上珍爱的宝贝做出这种不想活的事的混蛋,‘被他用手刀砍死’还算是很人道的死亡方式。
“别去!我拜托你,算我求你,不要破坏别人的幸福。”怀晰死命拉着他低声下气地求着。
“你……小晰你真是傻瓜,比我还傻瓜,我拿‘成全’换你的幸福,你却求我不要破坏他的幸福。”
赵子龙觉得自己当年成全陈劲是件白痴到最高点的事,早该把他扁到淡水河里腌着才对。
陈劲的智商一定不满五十,不然不会在有了怀晰这么好的人在身边,还将怀晰弃之如敝屣另外找了个‘瓶’来追。
“你说你拿成全换我的幸福?”怀晰抓到这句听来古怪的话。“你爱的人是我哥吧!”
话题又回来了,赵子龙有点想翻白眼,是他‘蒙’得太用力还是怀晰对他的误会太?
这个话题他已经重覆地回答过上百!
“是‘你一直以为’我爱的人是怀楚。”赵子龙对他摇头。
他对于怀晰‘自己种的印象’一直拔都拔除不了,算算也有十年了,怀晰依然‘以为’他爱上的是那个既闷骚又八卦怀楚。
“你真的没爱上我哥?这些年你一直都没有爱上我哥?你对我哥和我这么好却不是因为你爱上他?”怀晰惊愕地抱住头。
怎么!?他就是没爱上怀楚,这很奇怪吗?
什么锅配什么盖,没道理非要把中式炖锅的盖子配给义式闷烧锅用吧!
沈怀楚再好也不干他的事,不爱就是不爱,硬挟给他不但会被怀楚烦死还会遭受齐笙的袭击,没必要自讨苦吃吧!
“小晰,你还好吧?头疼吗?要不要看医生?一定是你咖啡喝多了,下别约在咖啡店,我们约在餐厅吧!你居然为那个混蛋把自己弄得这么瘦,我要把你喂回来。”赵子龙关心地说。
既然怀晰目前心里需要填补,那他私心一点拿自己来补应该不犯法吧!被骂‘趁虚而入’就被骂,只要他能得到怀晰被骂又有什么关系?
“你爱我?”怀晰的表情很有趣,就好像听到‘明天是世界末日’一样。
“我爱你。”赵子龙给予肯定的答覆,他的含蓄已经在美国‘磨光’了。
他已经哭够了,再叫他哭下去搞不好他真的会成为‘第九大世界奇观’。
“你一直都爱我?”怀晰的呼吸快了起来,红艳艳的害羞呈现在脸上。
“我一直都爱你,从怀楚‘引狼入室’那一刻起我就爱你;给你自由、时间,等你长大,威胁所有看出我心思的朋友别告诉你;怕你吓跑,特别做出种种蠢事,让你产生幻觉,让你以为我的刻意靠近并不是在追求你;碍着自己的面子以为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不敢对你说爱你;宁可放弃高薪工作,留在学校直升研究所边当小小助教,只为能常常看到你;心思为你找来你想看的原文书当你的生日礼物,只为看到你露出开心的脸;忍着痛到骨髓的感觉,看着你莫名其妙为我找来那个混蛋当情敌,然后沉住气祝福你,希望你能在他的爱中得到幸福;因为爱你每日每夜说服自己,只要你幸福,自己怎么样都没关系,委屈自己成全你的幸福爱情,信你会过得很好而强迫再也忍不下去的自己到美国眼不见为净;每一收到你说你很幸福的伊媚儿就大醉一场,醒过来时催眠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受不了你受一丁点委屈,上个月一听到你和他分手就马上结束自己在美国的一切飞回来,了半个月心理建设才敢来见你;听到你被那混蛋伤害就想抱住你,当你的避风港湾想尽自己的力量保护你,是的,我一直都爱你。”赵子龙慢慢地说。
告白嘛!
只要有‘勇气’讲出来,再怎么让旁人想吐都无所谓,重点是在于打动怀晰的心,要‘趁虚而入’也是要有技巧。
泪,像美丽的钻石闪着炫人光芒,滑落怀晰的脸颊,无声无息地在桌巾上渲染出踪迹。
赵子龙看着怀晰流泪,心里揪着递过手帕。
沉默,无声的惩罚,赵子龙忍着内心的翻天覆地等候判决,他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搞砸了对不对?我还是吓到你了对不对?怀晰,我不会为了我的爱意而跟你道歉,也不会逼你一定要接受我,你放心好了,我向来说话算话。”赵子龙看着怀晰拭去自己流不完的泪,他不想让怀晰哭泣的。
他是成功地让怀晰‘很感动’没错,但是‘感动’到哭成泪娃娃就有一点过头了。
怀晰哭得很专心,眼泪慢慢的把手帕染湿,就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曲求全一点也不留地‘哭个干净’。
赵子龙叹气地想着自己等一下会有什么结局,是‘被判出局’或是‘得到幸福’?
虽然他很期待是后者,但是即将做出最后裁决的‘法官大人’还在使劲的泄洪。
看得他觉得那些不用钱的泪水如果换成珍珠存起来,世上最有钱的人一定非怀晰莫属。
耐心是种美德,这些年都忍了还怕这几十分钟?
不过,他的确……很怕。
第八章
“就算知道我是‘二手’的,你现在还爱我?”闷闷的声音来自于手帕后面。
赵子龙一时间直想笑,爱就爱了还顾虑东、顾虑西的做什么?
更何况他又不是变态,只有‘变态老头’才会偏好子。
“这一秒我爱你,下一秒我还是爱你,反正细胞新陈代谢很快,你身上不可能留着他的指纹或是其他东西太久。”他想都不想地回答。
人家古人都说了,‘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扑鼻香。’
一失败的体验,会让人更珍惜得来不易的感情。
怀晰现在的风华的叫‘成熟美’,这可是一初恋就到白头偕老的人学不来的,而且只有‘聪明的人’才‘看得见’。
“你这个可恶的猪头!”怀晰的眼泪又湿了手帕一分。
赵子龙摸摸鼻子,怎么被骂啊!?
‘告白’之后不是应该就‘扑’过来让他吻个够吗?……电视剧都是演假的。
“我那么爱你,你还骂我啊!”赵子龙摇头。
‘打是情、骂是爱’,以这角度来看,怀晰是不是很含蓄地在说明自己接受了他或者是在暗示他已经合格?
“手伸出来。”泪眼迷蒙的怀晰命令。
二话不说,赵大帅哥马上将自己的手交出去,快递到怀晰女王面前。
怀晰把自己的手放上他的手掌,他突然间觉得放在自己手上的除了手掌外,还有一个无形的、比手掌重得多的‘责任’。
怀晰用兔子眼看着他的表情,很慎重其事的看着,好像在问他‘后不后悔’。
‘会后悔吗?’他自问,问题在肚里脑海转过一回,得到了结论,那就是他怎么可能在这一刻后悔!?如果自己再不把握这一生只有一的良机,他才真的会后悔死。
“交给你了,你要负责,不可以欺负他,知道吗?赵子龙。”怀晰清楚地说。
天降仙乐,他一定是死了才听到这句话。
“我收下了,我会爱他,永远不会负他,了解吗?沈怀晰。”赵子龙如获至宝地回答。
像被求婚一样,脑袋当机呈现出飘飘然的状态,怀晰把自己交在他手里啊!
他想抱着怀晰原地转三圈,到外头去租一台‘竞选用广播车’,把这个消息跟全台北市民分享。
“从认识你开始,你就好过份,一直惹我哭。”怀晰又哭又笑地抱怨。
‘怀晰是他的了!’,好像做梦一样!怀晰已经是他的了!
“那我用我的未来赔给你,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哭了。”他低头轻吻交握得严严实实的手。
该是他的不用强求,时候到了,就会幸福,‘爱’与‘被爱’都是这么一回事。
“喂!你的表情很好笑,边笑边哭。”怀晰十分不好意思地开口。
怎么!他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啊?
赵子龙快速地用餐巾纸将泪痕抹去,哪里好笑!?他这是‘喜极而泣’。
没关系,看在怀晰人小见识不广的份上原谅他。
“别叫我喂!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比较想听你叫我‘子龙’或是‘龙’。”赵子龙很认真的说。
他们都已经步入‘新关系’,称谓上应该有所改变才是。
“那……子龙,我们现在接下来要做什么?”怀晰很难为情地说。
“要做什么?不就交往嘛!我带你去吃顿好料的,然后……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赵子龙想一下。
说实话,他并没有对今天的约抱太大的期望。
现在变成这么幸福,他反而不知所措起来,一点都没准备告白得到正面回应之后要做什么。
第九章
如果是电视、电影、小说、漫画……,得到‘交往许可’后通常不是吻得口水乱流,就是会滚到床上去。
好啦!
他是很想和怀晰接吻也很想抱着怀晰上床去滚啦!
只要是男人,有哪一个不想?
但是,他不希望让怀晰认为他要的只是一副躯壳,他的爱没有那么肤浅。
“吃饭完后去看电影?”怀晰的表情好像见到‘怪兽’。
“或是吃完饭后你想去看夜景,还是到海边吹吹风?”赵子龙的脑袋里没装多少属浪漫的细胞。
“看夜景?吹海风?”怀晰的表情明显的变得更惊愕。
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的赵子龙看了看四下,没有人可以对他伸出援手,算了!
“我也知道这很老套,你有更好的建议吗?”赵子龙很老实地问。
“我……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后……我们去打包行李然后搬家好不好?”怀晰明亮的眼睛眨呀眨的。
怀晰的意见很创新,古往今来还没有听说有谁做过。
“搬家!?”赵子龙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怀晰朝他点点头,没错!就是搬家。
如果他的逻辑没错,那不就是要……住在一起?
也就是……‘同居’!?
听某些成天翻黄历的人说,无法掌握的,便是无常。
那……无法用合理化解释的想法,又要叫什么?
刺激吗?
医学报导指出,人一天当中最好不要受到三以上的过度刺激,否则容易引起潜在性心脏负荷不良。
赵子龙的心脏正奋不顾身地进行剧烈脉动,今天的刺激已经太多了。
“谁搬家?搬去谁家?为什么要搬家?”赵子龙谨慎地问。
年龄层面的‘代沟’是存在的,他守旧传统的化石型脑袋实在没办法思考怀晰扔给他的想法,就好像人不能苛求‘286的老电脑’去使用‘最新Win XP系统’一样。
他还不知道原来怀晰可以‘开放’到这种程度,幸好今天‘趁虚而入’的人是他,谢天谢地!
“我们要谈恋爱,当然……当然是……要‘多多接触’一点,我们要‘多多认识’彼此啊!我想……最好的方法就是朝夕相,然后,……你希望我搬吗?我的杂物很多,有一架三号的平台琴,还有一整墙的书,还有还有那张这个星期才送到的King Size床,嗯!你觉得呢?”怀晰很小声但是很清楚地掰着手指头问。
身于商贾之家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带着商业色彩,这一点只要仔细注意就能从小地方看出来,也许他对金钱并不看重,但是骨血里必定有着天生的对‘吃亏’这一词的敏感性。
绕了个大圈圈,以‘怀晰定理’来看也就是说,‘搬的人一定不会是怀晰自己!’,赵子龙认输。
“你希望我搬到你那里去?”赵子龙确认。
怀晰用‘你很上道’的表情笑着,努力点头。
“为什么这么快?你有‘喜欢我’喜欢到马上就要我和你同居的地步吗?我看不出来。”他不是傻瓜。
闻言,怀晰的苦瓜脸又冒出来,仿佛他对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你不喜欢我吗?不想每天都看到我吗?我只是……只是不想再寂寞了。”怀晰幽幽地说。
姜太公钓鱼不用钩,因为他的鱼线涂上了既防水又会迷住鱼的毒。
一句‘寂寞’,就让赵子龙被毒得人仰马翻、迷迷糊糊。
想了两秒,……既然怀晰都主动了,他哪有再矜持的道理,所以他这么说。
“……好!等我们吃完饭就到我那里打包搬家,未来的室友,请多多指教。”
这个决定一出,怀晰回给他一个比银河还灿烂的笑容。
第十章
‘同居’,两个没有接受法律约束的恋人住在同一间房子里,吃饭、睡觉、生活在一起。
赵子龙用了两天的时间才习惯同居生活,‘同居’和‘同住在屋檐下’的室友关系有极大的不同,互相调适是绝对必须的。
举例来说,他习惯侧睡,只要一睡熟就不翻身,怀晰习惯蜷成一团睡,睡着睡着会自动自发往温暖的地方趴。
一开始他睡左边,怀晰睡靠窗的右边,第一晚因为搬家累得半死,无事发生。
同居的第二晚,半夜三点睡得正迷糊的时候,他被怀晰一个翻身压住而惊醒,睁开眼又正对着怀晰距离不到五公分的脸,差一点‘暗夜惊魂’就开演在那张King Size的床上。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再度被吓到,他决定睡床右边抱着怀晰给予温暖,从此直到目前,怀晰睡得安安份份,他也能不受惊吓。
再举例来说,他周一到周五每天都必须上班,九点上班,八点就必须出门,所以他至少七点半之前就必须起床,一个人的时候,早餐通常只是以公司咖啡凑合著解决。
怀晰的职业是钢琴老师,除了星期二、四下午到学校上个别课,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在家收学生教钢琴,而且大部分的学生都是下午或是晚上才来上课,最早的学生也要至少十点才来,所以通常怀晰会比较晚起床,早餐和午餐并在一起。
然而,自从他们同居,怀晰天天都比他早起,做出相当于日本八王子大饭店水准的爱心早餐,为的是和他共进每天的第一顿饭。
他们在不熟悉中摸索着‘不冲突的模式’,互相适应彼此的习惯,他们的共同生活很顺利,七天的‘实验期’过去并尚未出现类似‘挤牙膏要从后面挤或是随便一挤’的小问题。
所以,等沈怀楚得知赵子龙进驻自家弟弟公寓的消息,带着齐笙趁周末杀到弟弟家时,赵子龙已经平平安安地和怀晰同居了两星期。
“你和他同居!?”怀楚简直不敢相信地瞪着坐在沙发上显得‘很居家’的赵子龙。
“我们是在同居。”回话的是在厨房中忙着榨新鲜柠檬汁的怀晰。
赵子龙耸耸肩,给了怀楚一个‘事实就是你所看到的那样!’的表情。
“你动作也太猛烈了吧!说吧!你做了什么?”齐笙推了一下眼镜。
他一直以为若是以赵子龙的个性来推论,他要追得上怀晰将会是下个世纪的事,前提是如果世界末日还没有到来的话。
才短短几天就登堂入室,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看不出斯斯文文的赵子龙也跟他一样兴这种‘先吃掉对方其它再说’的计策,果然是‘男人本色’。
“子龙才不是你,不要当着我的面欺负他。”端出四杯调好的果汁,怀晰警告着心里在转主意的齐笙。
“那就是说,要欺负他必须等你不在?”齐笙笑着说。
“齐笙,我听我的学生家长说远胜集团的业务经理一直想打电话给哥哥喔!他对他的个人风格很执着呢!”怀晰无所谓地笑笑。
放下果汁,怀晰也不找位置坐,直接就窝上赵子龙的怀抱。
‘随便欺负别人的专属物是会遭雷劈的唷!人家远胜集团的业务经理想追你心爱的宝贝正在四打探他的个人爱好,要不要我把你们家的电话告诉他?如果你不怕我老哥将你流放到银河外面另结新欢,你就出手试试看!’怀晰这厢眉来。
“那就请你跟他说我们很忙,忙得真的没有空接他任何案子!”齐笙眼光一使,粉饰太平地拜托。
‘连欺负都不准欺负喔!好啦!你千万别害我,坏人姻缘是会被马踢的!’齐笙那厢眼去。
“你们在说什么?”怀楚听得一头雾水。
远胜集团虽然上一季跟他们的视觉设计公司有接触合作过,但是他没听说、也没看到任何书面文件显示这一季有任何合作方案,远胜那个长得蛮‘猛男’的业务经理是想要打电话找他们谈下一季的事吗?
“没什么!哥,你喝喝看,这是我看书学来的果汁,新口味喔!”怀晰长袖一舞向齐笙回了道眼神,转移了自己哥哥的注意力。
把头轻轻搁在怀晰肩窝的赵子龙好笑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用‘特异功能’交谈。
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齐笙除了有沈怀楚一个‘弱点’之外,还有怀晰这个‘克星’,呵呵!
几天的‘亲蜜训练’下来,他已经很熟稔怀晰‘不带骨头起床’的习惯,虽然之前他从未想过怀晰会有软趴趴的要他背、要他抱、要窝进他怀里坐卧的一天。
“嗯!不错喝,但是,……怀晰,你真的想清楚了?”怀楚一针见血地问。
“子龙人很好,对我很好。”怀晰这么回答。
“但是,你也不用马上就同居吧!”怀楚皱起脸。
“都是你们说如果遇到好的要赶紧把握啊!子龙是最好的,为了怕被别人抢去当然要先拐走。”怀晰笑了,往身后温暖的怀抱躺去。
选择‘自己苦苦地去爱别人’与选择‘让自己轻松地被别人爱’哪种比较幸福?
他觉得被爱着比较幸福,赵子龙对他的好是眼睛可见的,自从同居后,他的生活里不再有‘担心、害怕、烦恼、伤害、痛苦……’等等‘负面的情绪’,这样的幸福为什么不赶快把握?
靠着赵子龙的温柔疼爱,他的痛苦已经慢慢地消失,陈劲对他的背叛虽是极大的伤害,然而受伤的创痛总是会痊愈。
‘心里怀有陈劲的阴影却仍执意和赵子龙在一起’这件明显对赵子龙不公平的事,他们平心静气地谈过也找出合理的解决方式。
赵子龙对他说,‘幸福需要慢慢来,遗忘也是。’,他相信自己以后一定会爱他。
他们现在还没有亲密到有正式肉体关系,这是赵子龙对他的尊重和爱护,只要他心上的创痛一一平复,从陈劲的阴影中走出来,全心全意接受赵子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日久会生情’,他也相信自己对赵子龙的爱只会越来越多。
自己造的孽就像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除了自认活该,怀楚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他只好猛踢齐笙的脚。
“哥,你是来叫我多考虑,还是来替子龙抱不平?”怀晰把一杯果汁喂进赵子龙的嘴里。
一滴都不留,他的喂食技巧越来越好,这让他有那么一点小得意。
“我们只是担心你们,这么快就同居……,很怪!”齐笙摸着脚上的数个瘀青开口。
“我们在努力创造幸福生活中,虽然步骤是比别人快很多,但是会到这一步,并不是很令人吃惊的决定,如果今天我只有十八岁拐了十一岁的怀晰来同居,那大家来‘关心关心’是正常的,可是现在怀晰和我都已经成年,经济状况良好,要不是在这里不能结婚,我们说不定早就公证了,而且……别忘了,你们开先例在前,我们顶多算跟进。”赵子龙抚着怀晰的头发反驳。
当事人都没吭声了,局外人干什么跳脚?
本来要开口的怀楚一听到‘开先例’的事,当场又把话全吞回肚子里。
第十一章
说得也对,他们又不是小毛头,赵子龙都快是步入三十岁的人了,只要彼此对同居没意见,他们插手反而会扰乱一池爱情水。
“咦!?为什么你对他们说的话都比对我说的话有条理?”怀晰抬头低声地问身后的大博士。
“那是因为每我看着你的眼睛说话,我都会害羞然后胡说八道。”赵子龙很神秘地蹭蹭怀晰的脑袋。
“喂喂喂!你们不要突然陷进两人世界好不好!我们还在这里。”齐笙受不了眼前突然放出大量红色爱心的画面。
“听过‘挡人情路者杀无赦!’这句话没?好不容易周末休息我们才有空在家培养感情,你们俩个‘核电场’跑来煞风景还有什么冤情好报?”赵子龙嗤笑。
“你能确定不是你一头热!?”怀楚泼出一缸零下十度的碎冰。
突然间,客厅的气氛冷凝了起来。
明显的,赵子龙的脸色马上青了许多,爱情这回事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怀晰对他的感觉和他对怀晰的态度的确是有程度之差,在旁人的眼里看起来会像他一头热吗?
发觉现场情况不对劲,齐笙马上捉了说错话的怀楚往外跑,坏事的家伙是活不长命的,大好周休他应该要坚持关在家里亲热而不是跟着怀楚跑出来搞破坏,要是那个死心眼的赵子龙又跑掉,他们去哪里生一个赔人家?
客人突然自己跳起往外逃命的客厅仍然沉默,赵子龙抱着怀晰的姿势仍旧不变。
“我……”
“你……”
默契什么时候变这么好?
彼此吓一跳,他们居然连说个话都同时。
“你想说什么?”赵子龙低声问。
“你没有一头热。”怀晰给的是肯定句。
“是吗?怎么说?”他问。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爱一个人就是要不断地为对方着想,为对方铺路,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地把‘爱一个人’当成‘生活任务’,可是,因为陈劲,我看到了之前一直看不到的盲点。”怀晰摸摸自己短短白白的脚趾头。
“然后?”赵子龙把头贴在怀晰的脸边。
“爱一个人不是‘义务’而是‘权利’。”怀晰笃定的说。
“这是你的结论?”听起来很像学术论点。
“不是,……这是我的新领悟,我想‘从新学习’怎么爱你。”怀晰转了四十五度角,亲蜜地用脸颊摩蹭表情回复正常的同居人。
“所以这不是我一头热,只是你还没学会?”赵子龙开始觉得怀晰的思考回路很有趣。
“爱一个人又没有教科书可以看,我总要试试看用怎么样的方式对你最好吧!在试之前要先观察观察!”皱起小脸,怀晰拉起赵子龙的手指头玩。
“怀晰,你是拿我当实验品吗?”哭笑不得的表情浮现在赵子龙的脸上。
“我不想用之前对陈劲的方式对你,我……很怕!”掌心对着掌心密合是不是可以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怕什么?”赵子龙分了一半的注意力在谈话,另一半的注意力则放在他和怀晰交合的掌上。
“我怕你会和他一样觉得我很烦人,我怕你会和他一样觉得外面的其他人比较好,我怕你会和他一样只是玩玩我就抛弃我,我曾想过,如果下一个我爱的人愿意爱我,我会提醒他,想分手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怀晰的话,明明白白地把他自己的恐惧摊开在赵子龙的眼前。
他曾经在爱情的路上跌得全身是伤,被伤害的感觉刻在心上达潜意识,对于没有实体、不存保证的爱,他确实很恐惧。
未来不可知,但是过去是借镜,一个人一生能承受多少挚爱的背叛?
“怀晰,你是胆小鬼,可爱的胆小鬼。”赵子龙把怀晰用空着的手抱得紧紧的。
“我就是胆小啦!不行吗?”怀晰扮了个鬼脸。
“其实我也怕你把心留在陈劲身上不给我,我还怕你只是拿我当代替品打发时间,我更怕我陷在爱你的情绪里却是我在唱独角戏啊!”赵子龙低声说。
“你说我胆小,你还不是一样。”他把俩人交握的掌拉到胸前贴上自己的心口。
“呵呵!那让我们俩个胆小鬼都放手去爱对方,给自己一机会,好不好?”赵子龙鼓起勇气亲了怀晰的颈项。
“那……你多亲我几下!”尝到甜头的小狐狸提出条件。
“哪怕是几下,吻晕你都行。”大野狼现出原形。
接吻,吻的是心。
第十二章
雨点般的吻越落越入、越来越不满于只吻在没有回应的皮肤上,心跳声越来越大,水道渠成,迷失的唇找到同伴。
怀晰满脸通红地喘着气,不知道为什么吻起来会有‘很对’的感觉,奇怪极了。
“谢谢,很美味我很喜欢,但是,怀晰,我突然觉得有义务告诉你一件事。”赵子龙的呼吸也很急促。
“什么?”怀晰问。
“下吃樱桃的时候,樱桃梗别急着丢。”一脸凝重的赵子龙好像崩盘前的股市分析师。
没头没脑的话让怀晰挑起眉,‘樱桃梗’!?
“你需要练习。”赵子龙下了结论。
“你在说什么?”没道理吻完就晕头转向,连中文都听不懂吧!
“我是说,你需要用舌头把樱桃梗打结来练习舌头的灵活度,不然你会害我噎死。”赵子龙就事论事。
轰!血气爆冲,怀晰感觉自己有脑血管裂导致中风的隐忧。
“没关系,我可以体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十全十美。”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种人,怀晰伸出双手环住赵子龙的颈。
“你不能因为我忠言直谏就打算掐我脖子杀我灭口。”赵子龙不安地说。
“我没有要掐你脖子。”怀晰的眼中有着邪气。
‘是这样吗?’赵子龙很怀疑。
“我的计画是……噎死你!”怀晰以唇封间死两人的距离。
正宗缠吻上场,灵动的舌翻动挑逗着彼此间的情意,吮咬的唇诚实地传达充满快意的神经刺激,此时无声胜有声。
事实证明,男人记恨的能力并不会亚于女人,怀晰虽然在赵子龙以身作则的教导下青出于蓝,然后狠狠地以受过‘高人指点’的舌战报复过,但是不动声色的他依照对赵子龙的‘怨言’耿耿于怀。
“自飘零水自流,各睡各的才自由。”晚餐桌上,怀晰很严肃地把汤匙戳入酒酿豆腐里。
‘有胆子说我不好,今晚你给我睡客房。’他的表情比说出来的话浅白易懂。
闻言,唇上、嘴角都明显告诉别人他曾被狠狠蹂躏过的赵子龙一惊,筷子上的珍珠丸子就与桌巾双宿双飞去。
“百年修得共枕眠,不抱你睡会失眠。”赵子龙回应。
虽然他不是文组的,古文也没很精通,但是脑中还是可以翻出几句诗来。
“天涯何无芳草,抱枕棉被等你找。”脸上表明了不相信,怀晰又回了句。
‘没抱他会睡不着?’分明就是甜言蜜语!他挟起海鲜中的椰菜冷哼。
“若道有情似无情,借抱一下行不行!?”赵子龙嘟起嘴扮可爱。
话里半是抱怨,半是请求原谅,还特意挟了一筷子蚂蚁上树到怀晰碗里。
“人间自有真情在,警惕牢记不遭害。”马上破功被逗笑的怀晰摇头。
“怀晰大人,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小的无心之过就请你饶了我吧!只要不罚我,什么我都肯做。”赵子龙装出可怜乞丐的样子。
“那好,明天早餐让你做,我要吃广东粥和上面不熟下面熟的荷包蛋。”玩兴一起,怀晰很小人得志地说。
“是是是!大人的垂青是小人的荣幸。”幸好他的厨艺虽然比不上怀晰专精,在美国几年砺炼下来,他做出来的东西也还称得上是好吃之流。
“我的广东粥里面要加海苔和鲑鱼松,不要香菇和葱。”怀晰又补充。
“怀晰,我爱你。”赵子龙脸不红气不喘地将爱语送出口。
“而且荷包蛋上要淋一小匙酱……,哇!你怎么……你怎么可以偷跑!?”不争气的脸红成苹果状,连话都说得结巴。
“因为我突然想到啊!”‘说爱’和‘偷跑’无关吧!
美式教育教的就是‘直接表达’,迂回曲折对感情一点帮助都没有。
“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啊!”他的思考被打乱了。
“喜欢就喜欢,爱就爱,还需要准备什么?”赵子龙万分不能理解。
“你要先让我有心理准备,陈劲他都……”发觉自己说错话的怀晰硬生生地停下来。
赵子龙抿抿唇,他脸上的肌肉很不听话,笑脸就是扮不出来,努力了一下他决定放弃。
“怀晰,你要对我公平一点,我和陈劲是不同一个人。”没了笑脸的赵子龙幽幽怨怨地说。
“我不是有心的。”咬着下唇,怀晰暗骂起自己的没神经。
赵子龙看着手上的筷子,不说话。
这和‘有心’、‘没心’没有关系,想法能随时不经意脱口而出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经常性’的去想它。
也就是说,怀晰经常在心里‘比较’着他和陈劲,这让赵子龙起了‘被狠狠踩一脚’的下意识反应。
“我下一定不会这样。”怀晰着急地说。
他看着怀晰,眼底有着复杂的情绪,手指有长短,心有大小边,对于怀晰不公平的待遇让他失望。
他是他,陈劲是陈劲,不同一个人如何能放在天平上衡量?
“你说话啊!我求你好不好?”怀晰祈求地望着不吭声的赵子龙。
爱上怎么样的人,就会因为对方的喜好而或多或少改变自己的性子,怀晰因为陈劲而变得如一池潭,甚至学会讨好别人,这不是他的本性。
“我该说什么?你已经不像我认识的你。”赵子龙淡淡地回应。
还没有爱上陈劲之前的怀晰可是比他哥哥还冲动百倍,他喜欢的正是直来直往、热情、独特的怀晰。
“我真的没有想提起他的意思,你要相信我。”怀晰产生一种自己被‘隔在墙外’的感觉。
“你无法在短时间里忘掉他是事实,怀晰,你和我都很清楚。”赵子龙低声地戳破和平的表象。
他其实知道怀晰在努力挣脱困境,可是,男人的自尊却让他在某些时候感受到被伤害,陈劲是一道横在他们之间、染在怀晰身上的阴影,他尽力用自己的爱和关怀当明灯想把阴影驱除,却很挫败地发现,当光越亮,怀晰身上被陈劲沾染的影子就越浓黑。
“不是这样的,我……”怀晰很无力地抗拒。
伤口没有清干净,就算上了药还是会在里头化脓坏死,“怀晰,你必须自己走出来,他已经不爱你、不要你了,你很清楚的,不是吗?”赵子龙忍痛给怀晰一击。
如果怀晰无力理自己的伤口,刽子手由他来当。
第十三章
“我在努力。”怀晰用双手蒙起脸。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他真的不爱陈劲。
‘真的’不爱了……吗!?心底冒出小小的声音问。
“你的努力我看得见,但是这关乎我们的幸福,所以,怀晰,看着我,我要帮你洗洗脑。”赵子龙说。
怀晰慢慢的放下手,抬起带疑问的脸看着赵子龙。
“我是谁?”赵子龙朝他露出笑容。
“子龙。”怀晰回答。
“我是谁的子龙?”他又问。
“你是……我的……子龙。”怀晰迟疑了一下悄悄地回答。
“坚决一点,我是谁的子龙?”赵子龙给予加重语气的问句。
“你是我的子龙!”怀晰小声地说。
“大声一点,我听不到。”他要求。
“你是我的子龙!”音量放大了两倍。
“太小声了,老鼠叫都比你的声音大声!”赵子龙很嘲笑地看着怀晰。
“你还嫌!你.是.我.的.子.龙!听清楚没有!?”居然拿他和老鼠比,士可杀不可辱,他就吼给他知道。
“很好,很清楚了,但是你是谁?”赵子龙用质问的口气问。
“我是沈怀晰。”他说。
“是吗?你是子龙唯一的宝贝怀晰吗?”赵子龙很怀疑地问。
“废话,我当然是。”怀晰双手环胸自信地冷哼。
“你怎么有可能是?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赵子龙装出很鄙夷的声音。
“臭子龙,你这家伙是皮在痒是不是!?告诉你,我沈怀晰当然是你赵子龙唯一的宝贝!”怀晰张牙舞爪只差没冲上前来拧子龙的耳朵。
“既然你是子龙唯一的宝贝怀晰,那子龙是你唯一的宝贝吗?”赵子龙问。
“那当然,你当然是我唯一的宝贝。”怀晰想也不想地回答。
“怀晰很聪明吗?”他一本正经地问。
“没错!”这根本不用想。
“好!请把你说的前一句话去掉‘最前面的三个字’和中间的‘当然’两个字,然后重覆一,你不会做不到吧!”赵子龙将自己的手指叠成金字塔型,很专业化地问。
“我当然可以做到。”怀晰立即反应。
“真的?”他笑着问。
“你……是我唯一的宝贝。”怀晰想了一下说。
“你确定是这句吗?”他的笑容更。
“你是我唯一的宝贝。”没错!就是这一句,怀晰不知不觉加重了语气。
“怀晰,你过来一下,坐这里。”赵子龙朝他勾勾手指,要怀晰坐到自己的腿上。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的怀晰按指示行动,窝入他熟悉的怀里。
“我想听你再说一。”赵子龙双手环抱着他,倚着他的胸口要求道。
“你是我唯一的宝贝。”怀晰低头说。
“没错!子龙是怀晰唯一的宝贝,你做得很好,给你一点甜头尝尝。”他把头埋进刚刚趁怀晰不注意时偷偷咬开的棉布衬衫前襟。
隔着内衣,子龙吮吮咬咬,又痛、又痒、又难过、又带着间歇快感的刺激让吃惊的怀晰搂紧子龙的颈。
“子龙!”怀晰大叫。
啊啊!他的内衣被拉开,子龙的头马上贴上去。
“别急,再一分钟,我还没给完。”子龙很努力地在所有物上种下爱的标记。
“你想做什么!?”奇怪的啃咬感觉爬满一身。
“大功告成!”喘着气的赵子龙以得逞的表情说。
“你!?你你你……你这家伙!”怀晰不敢相信地看到自己的胸腹瘀紫遍布。
“嘿嘿!”怀晰是他的。
这吻痕的落点……形状……,这是!?
怀晰一把将赵子龙推开,龙卷风似地刮进浴室,三秒钟后传出一声怒吼。
“赵子龙!你居然把它啃成心形!?你完了你!”
坐在餐桌旁的赵子龙笑不可抑,这才是怀晰,他的怀晰!
第十四章
饭后,看了一部不怎么有趣的影集,怀晰决定去洗澡。
在热气蒸腾的浴室里,冲过澡后的怀晰红着脸,再度面向全身镜检视了那呈现出青紫的‘心型’。
“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吻成这样……,幸好别人不会看到。”
回头测了一下浴缸的水温,听说泡澡能早日把吻痕消除。
坐在浴缸中摸着子龙给他的印记,想着刚刚的‘偶发事件’。
他知道自己是投机份子同时也浪漫过了头,然而,不管怎么说,想拿子龙的爱去填自己的‘空虚’就是件不对的事。
“自私!”他对着一缸子热水骂起自己。
仗着子龙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照就逞能地自我催眠,“真是卑鄙!”,他又骂道。
分手之后就觉得人生无意义的他,居然为了贪恋被爱的温暖而顺着子龙铺设的台阶下来,利用着子龙,欺负着子龙,这样的他真是可悲到了极点。
“你到底是要怎么样?”对着水中的倒影他问着,“你还在想陈劲会回来对不对?”
他知道是自己不好,控制不住的心总是会不知不觉地又回头想陈劲,像痴一样,明明都分手了还牵念对方。
“白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又不是不了解陈劲,就算他回头又怎么样?”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分手就分手啊!
跨进水里坐下,他瞪着水面那张看起来快哭出来的脸,这真的是他吗?
“你是不是笨蛋?”影子晃荡着,颊边有颗泪,“他那种人有什么好?你干麻对他这么死心蹋地?神经!你这样和那些不甘心被抛弃的泼妇有什么两样?你是被虐狂是不是啊!?”
他厌恶起自己的放不下,又不是女人,用力往水面一拍,溅起温热的水。
“人家子龙又不是活该欠你的,再不珍惜他,如果他也走了怎么办?人家子龙的行情很好的,随便路边一站都会有人要搭讪把他拐回去,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怀晰躺在浴缸里望着天板。
说得也是,将心比心,如果他今天是赵子龙,看到自己爱的人对已分手的对象仍然念念不忘,他早就掉头走掉了,哪还会留下来开导对方?
子龙的心态是怎么样的呢?
一个人的暗恋能够持续多久?
子龙要出国时在机场要‘还不知内情的他’记得每个月写伊媚儿,让虽然人在美国的他知道‘他很幸福’的用意是什么?
写着写着,他几乎真的相信‘自己很幸福’,如果没发现陈劲背着他的事,他会就这样一直以为。
可是,如果他是子龙,接到自己暗恋的对象写出这样的信,心早就痛死了。
他和陈劲分手后,哥哥就告诉他子龙爱着他好久了,偷偷的,小心翼翼的,都不敢让他知道,也许他可以考虑一下接受子龙的爱。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考虑清楚?”怀晰‘啪!’的一声用脚踢出一墙的水。
他知道答案是‘没有。’,他根本没好好想过,只是觉得既然有人要他,他就跟着那人,爱不爱无所谓。
‘现在想会不会太晚啊?’,闭气,把全身沉在水里想着。
第十五章
不论各方面,子龙的条件都比陈劲优秀,自己认识子龙的时间甚至是他和陈劲在一起时间的四倍,当初他先爱上的为什么不是子龙?
“都是你不好,眼睛张那么大却是瞎子。”冒出水面,怀晰皱皱鼻子说,潜水二十秒他得到感想。
爱是不是要趁机把握?
过去的该是过去,都已经分手了再爱也是自讨没趣,那么……他应该正视子龙的感情才对吧!
‘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别人不都这么说吗?
所以……想了半天,结论到底在哪里?
“结论就是,沈怀晰,你真是个举世无双的白痴兼大混蛋!”他大声地、狠狠地嘲笑自己,竟然笨到无视于自己身边唾手可得的爱情。
“喂!里面的那位‘举世无双白痴兼大混蛋’,你还要玩水玩多久?再不出来你就要感冒了。”浴室外头响起赵子龙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偷听!?”怀晰在浴缸里朝外吼道。
“谁跟你偷听!你在里面玩水玩到外面都听得到,然后又在里面骂自己真是个举世无双的白痴兼大混蛋!我很难不去注意你啊!”坐在床边翻杂志的子龙头也不抬地马上接口。
他都已经在客房里的那一间浴室洗好出来了,怀晰居然还在里头玩水。
“反正就是你不对,偷听是不道德的行为。”包着长浴巾的怀晰湿淋淋地跑出来。
“你……先擦干再出来好不好!这样会感冒。”才瞄了怀晰一眼,他火热的欲望就冒出来,自制啊!
“都是你先咬我咬成这样我才必须泡澡的,你看!你看!吻到瘀成青紫色能见人吗?”怀晰顶着还在滴水的发走过来指着自己身上的吻痕说。
噢!自作虐不可活!不行!不行!
赵子龙很冷静地起身到衣橱抽出一条干浴巾罩到坐在床边的怀晰头上,仗着身高优势,用力地动手吸干怀晰头上、身上的水份。
又不是在帮宠物擦身,“你别那么粗鲁,我会痛!”,怀晰发着不平之鸣。
“知道会痛下就别湿淋淋的跑出来。”企图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上工作的子龙说。
“子龙……”怀晰从浴巾下叫道。
“嗯!?”他减轻力道放慢速度。
“子龙,你爱我对不对?”怀晰问。
“所以呢?”他发现怀晰的头发有水气的时候会卷卷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爱上你,你会不会很气?”怀晰小声地问。
“嗯!……我知道啊!我不在意,我可以等。”手上的工作停滞了几秒,赵子龙说。
‘现实’和‘想像’总是有差距,他今天能‘趁虚而入’只是因为怀晰想要有人陪,而不是因为怀晰爱上他,虽然心揪得快裂开了,事实还是事实。
“这样啊!那……我现在开始爱你好不好?”怀晰说。
听子龙的语气像‘小可怜故作坚强’,他的心动了一下。
“不用急,慢慢来吧!别骗自己。”赵子龙安慰他也安慰起自己。
爱情并不能施舍,施舍的爱情迟早会变质不会长久。
“可是我想现在开始爱你,不可以吗?”怀晰抓住他的手问。
拿下浴巾,子龙用手指帮他把头发先整出型。
“你是真心的吗?”子龙叹气。
他抬头看着子龙,“我……”
他讲不出口,他想爱但是‘真心’的程度并不是‘百分之百’。
虽然他可以用圆融的谎言骗自己也骗子龙,可是……他就是说不出口。
“你还没有那种感觉对吧!我说过我可以等,在你的身边等。”子龙摸摸他半干的发。
“子龙,也许你会在心里笑我很烂,但是我……”垂下眼,怀晰觉得自己烂透了。
“你一点都不烂,我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子龙说。
“问题是我觉得我不应该这样,我不想这样啊!我真的很想爱你,可是我却……”怀晰咬起唇,想不出‘却’之后要说些什么。
“我知道的,怀晰。”他顺着手指间的发丝。
‘心魔’只能自己解决,他就算急死了也不能‘杀’进怀晰的心里‘除魔’。
“陈劲已经移情别恋,他已经找到他要的,为什么我会在原地转得头破血流却走不出来?”怀晰问着子龙同时也问着自己。
“你会走出来的,一定会。”子龙安慰起浮燥的怀晰。
“是只有我特别还是其他人都这样?我想爱你,可是我却……”他想不通。
‘却’什么?他到底在怕什么?
用力地捶了记身旁的床垫,他真的很想再爱一,可是,事到临头却踏不出那一脚!
“怀晰,你冷静一点。”子龙摸摸他的耳朵。
“为什么我会这样?”怀晰的语气充满求救的讯息。
若不是子龙在咖啡店一时不察说溜嘴对他坦诚,他恐怕到进棺材了都不会发现子龙的心意,所以他选择被子龙爱着让自己不再难过,可是当他想跨出锁着自己的框真心去回应子龙时,他发现自己竟会卡在害怕中不能动弹,,明明脱困的方法很简单可是他就是想不通。
“你跟陈劲会这样结束,只是因为你遇错了人,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这样而已,这是我在美国的时候一个朋友说的。”
子龙想起狄,那个调得一手好酒的调酒师,想起他每都义务扛着醉得直哭的他回家。
“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这话他第一听到。
“记得吗?你遇上陈劲的时候刚好是你哥和齐笙的感情稳定下来的时候,他们搬出去一起住,你一下子少了哥哥在身边唠叨很寂寞不是吗!?这个时间刚好陈劲来向你示爱,很容易地就让你接受他,虽然他是个混蛋,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感情可以走下去但是成功到终点的微乎其微,错不在你。”子龙解释。
世上没有人知道何时是‘对的时间’,谁是‘对的人’,但是,看看过去发生的事,一切既清楚又明了。
“可是……。”怀晰犹豫。
他知道了,他真的害怕自己又失败,怕得不敢把心放出来,这就是他的‘怯’,也就是在‘却’之后该说的。
“我爱你,怀晰,人生很短,我已经等过一个十年,不想再错过时机,你说我趁虚而入也好,小人也罢!我只想求到我要的,在你身边等你回头投入我的怀抱是一种谋略,让你习惯我,让你对外面的野草不感兴趣,只要时机成熟,我一定是那个第一人选。”子龙将自己的计画全说出来。
在美国除了忙于自己的博士学位,他还研究着如何追求爱情的方法,纵使他那时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用得上,但是为了填补自己的空虚时间,恋着怀晰、想着自己和怀晰不能成圆的缺憾的他,很变态、很自虐地研究下去,甚至为此旁听过一学期的心理学,最后,他想出了这一套自创的‘混合式计画’。
没想到‘天可怜见’,居然让他真的派上用场。
“子龙大傻瓜!”哪有人这样的?
这也叫‘守株待兔’吗?
没想到子龙会用这种看起来成功率不到两成的傻办法,若是真能等到‘兔’,不是天可怜见赐下慈悲,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当然,他不会是那只‘无端跑去撞树的笨兔子’,更不会是‘死耗子’,怀晰在心里想。
“傻瓜就傻瓜,配你这个‘举世无双白痴兼大混蛋’刚刚好,你真的不用急,你看,我们同居两个星期从手牵手‘进化’到可以亲吻,你的生理并不排斥我,现在只等你对我燃出爱意。”他对自己的计画很有信心。
“我真的行吗?”心结略略松开,怀晰有点信心动摇。
“你行的,相信我!”子龙拍拍他光裸的肩,“别人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可是你要想喔!我这条草绳是早在你被蛇咬到之前就缠在你身上的,你怎么会怕我?”
“那你会不会和陈劲一样在我爱你爱得要死的时候爱上别人?”这是他第一正视自己的恐惧。
他一直想问却不敢问、不敢面对的的就是这个能让他改变的转捩点。
“怀晰,我不是一个差劲的男人,我心田土壤的PH质是无法让野、野草存活的,这种特别的土壤只适合养你这棵刁顽的植物,和陈劲那块‘就算插支塑胶进去都会生出根来’的田,当然不一样!”子龙轻笑着回答。
怀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二十秒钟,心里有着明明已到死巷,眼前却看到一到开启的门般。
这是什么感觉?
‘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刚刚子龙说的话从他的心里冒出声音来。
“子龙,谢谢你。”怀晰说。
“谢什么!?这是应该的,我们在恋爱不是吗?”子龙看着怀晰一步一步挣脱了‘过去的蛹’。
“唔!你让我好感动,你看……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摩摩自己的手臂,心中充满快乐。
“怎么?受不了甜言蜜语?”子龙打趣道。
“我应该受得了吗?”怀晰很惊讶地问。
见怀晰害羞成这样,脸红、耳朵红、脖颈红的,就像从来没被甜言蜜语‘淹’过一样,他有点怀疑之前陈劲和怀晰的爱情到底有什么。
“不应该吗?”子龙挑起眉。
没有缠绵的吻、没有甜言蜜语,没有互相说说体己话,甚至只剩下怀晰单方面小心翼翼的爱着、用心的照顾着他们的爱情,爱着陈劲几乎比爱自己还多,这么努力的付出……,这是什么爱情?
怀晰笑着摇摇头,“我需要温暖,你借我抱一下。”
怀晰张开手臂做势要抱人,没想到子龙退开一步,怀晰不解地用眼光询问。
“借抱一五块钱!”子龙摊开手掌很商业化地说。
他想,怀晰也许根本没真正谈过恋爱。
“小气!那我去外面找别人抱。”怀晰马上跳起来绕过子龙往外面走。
糟!玩笑开过头了。
“啊!是我说错了,你抱嘛!求求你抱,抱一贴你五块钱。”
子龙急忙拦住身上只围一条浴巾的怀晰,用力地把他环在身前。
‘小羊裸男’在前,不动者不是‘狼人’。
“要我抱可以,抱一十块钱。”怀晰装出市侩的脸。
他知道自己日后该走的路了
“噢!你涨价!”一手贴在光滑的背,一手环在腰间,子龙抱得死紧。
“哼!现在起抱一二十块!要不要随便你。”怀晰偎着温暖的胸膛说。
“十五块!”子龙笑着杀价。
“成交!明天记得买个扑满回来。”怀晰也笑逐颜开。
观念的转变只在一秒之间,想得通的就想通,想不通的就只能继续在原地转下去。
他想起了之前和陈劲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事让自己这样笑过,每天就是起床,吃早餐,陈劲出门,学生来上课,晚上陈劲回来,吃晚餐,看电视,上床,无聊地日复一日,现在想想真的有点不太对劲,为什么自己会像傻子一样对这种生活痴痴恋恋?……好可笑!
像跳慢舞似地,相拥的两个人用体温温暖彼此。
“子龙!”双手挂在子龙的腰上,他小声地叫。
“嗯!?”他的唇靠着怀晰的耳边。
“你想不想做?”怀晰的声音更轻了。
“你想做吗?”子龙用气音在他耳边反问。
“嗯!”他蹭蹭有着加速心跳的胸膛。
“……要是不满意不可以要求退货喔!”子龙吸了一口芳香后说。
关灯,上床,好月圆。
良久良久之后……,怀晰转侧过身摸摸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他刚刚差那么一点就因为过度兴奋而死了,……长这么大,他还不知道原来‘做这种事’真的可以杀人。
“你不累吗?”子龙搂了一下全身被他再度洗得喷香的怀晰。
软玉温香,嗯!真香!真香!香得让他心痒痒。
“累死了。”床上三、浴室两,总供做了五,真不是人!
“睡不着?”天快亮了,他这一生就属今晚最满足。
他很累,也很想睡,但是心里就是梗着一根小刺,让他无法安歇。
“……子龙,你完蛋了。”看了枕边人的手臂一眼,怀晰很严肃地说。
“怎么说?”他有哪里不对吗?
“你的技术是哪学来的?”他转身直视子龙的脸。
不但像煎鱼一样把他翻过来翻过去,折腾了半天后还换了姿势要他自己来,而且还朝他的弱点和敏感猛摸,让他叫到现在喉咙还有点痛,他可从没经历过这么……狂放的爱法,所有事实只说明一件事,子龙这家伙不是什么‘清纯古墓派’的门徒,他的技术好得能让淑女变荡妇,当然,因此蒙受恩泽的他不是真的很在意,只是觉得心里刺刺的。
“你……不满足吗?我可是拼了命取悦你,书上写的、网路上贴的、录影带和光碟上演的,我集了各家的精华来做,你不喜欢?”子龙谨慎地开口。
他不是笨蛋,当然知道除了这些,‘亲身’的经验心得是绝对不能出口。
会产生这种问题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技术太差’让怀晰觉得不满,第二种就是让怀晰‘过度满足’所以怀疑起他的技术是‘师承何派’,身为‘有尊严’的男人,他希望不是第一种。
“我很满足。”偎向子龙,得知内情的怀晰窃笑。
“那就好,闭上眼睛睡觉,闹钟我调九点半,早餐你别起来做,我到早餐店买回来,你需要休息。”是他把怀晰累坏的,刚刚不应该做那么多。
“我决定了。”怀晰闭上眼睛说。
听说三国有位武将叫赵子龙,人家身骑白马突破重围护着刘备的老婆安然抵达目的地,英勇剽悍得要命,现今他眼前也有个赵子龙宠他宠上了天,爱他爱得要死,当然他不只有心动子龙的温柔而已,刚刚那个……呵呵!陈劲简直就被比到银河系外面去。
“决定什么?”用下巴磨磨怀晰的头顶,他爱死了这种触感。
“决定不放你走了,就算你移情别恋,我也要把你从你‘新欢’那里抢回来,你是我的。”怀晰啃咬起嘴边突浮的胸肌。
逝者已逝,来者可追,子龙是块珍宝,比起陈劲那块‘就算插支塑胶进去都会生出根来的田’,呵呵呵!他的心偏了。
“Really?”不会吧!他的技术有这么好?
原来要赢得美人心还要‘靠技术’,听到怀晰的另类告白,陶陶然的感觉荡漾在心底。
“Really!Really!”怀晰回应,他很得意自己的杰作。
从今天起,他全然真心挥别过去,爱上一个叫赵子龙的男人,他已经在子龙身上标了‘此人为怀晰所有’的印记,野野草不许抢。
陷爱情的人,就算外头狂风暴雨、天灾人祸、股市崩盘,眼中只有爱人的身影。
坐在办公室里笑得像傻瓜的赵子龙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舞’着美国那边在等的最密件,一颗心却‘翻山越岭’地奔向在家里教琴的怀晰。
最近他们的感情比太空梭还飞速,每天都打得火热,亲亲搂搂抱抱不在话下,他的怀晰还会‘自动自发’地从他的背后抱着他,然后亲密地吻他的后颈。
怀晰,‘他的怀晰’,听起来就很对!
摸摸自己的胸口,为了报上他在怀晰胸腹上留下的心型,怀晰特地在他身上吻下了一个大大的‘C’以示公平,真是可爱到想回家抱抱他!
怀晰的笑容、怀晰的怒火、怀晰的顽皮、怀晰在受不了时哭叫着的样子……,各种不同的表情都是他的珍贵收藏。
这些他敢说,陈劲一定不曾看过,如果他看过,今天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耻笑一个男人样样差,连‘那里’都差是很‘恶劣’的行为。
基于他真的样样都胜出的优势,稍稍在和其他从商的朋友聊天时‘不经意’的提一下,嘲笑一下陈劲那个手下败将,他心里有股聊胜于无的报复快感。
目前他还没空修理陈劲,等他有空……哼!哼!哼!
办公室门外连线电脑来来往往中英文信件交错,加密的信件中产生奇怪的现象,所有人都在私底下讨论相同的一个话题。
‘Boss脖子后面、耳朵下面一公分那几个看起来很吓人的小小C字型是谁吻出来的?怎么能够持续这么久都不消退?Boss有春天了吗?’
因为是总公司特别分出来的驻外研发部门,他们上班不必特意穿西装打领带,只要不吓到路人和同事,就算穿‘夏威夷战士服’也不会有人管。
这几星期来,赵子龙都穿着圆领衫,头发盖不到的那些小小‘C字型’明显到不行,几个原本对Boss抱有意图的女人、男人都因此转战他另谋发展,可见那小小的‘C字型’有多大威力。
“赵子龙,我有问题!”来人挟带一身的飓风刮进来,顺脚把门踢上。
这年头‘守门的’又生出胆子翘班了,再一,赵子龙的‘神圣办公室’沦为‘观光夜市’。
“你又想来这里做什么?齐笙把办公室特别大老远从南京东路迁到这栋大楼的二十七楼,目的不是要让你到我办公室来喝茶聊天的。”赵子龙叹气。
世上就是有这种‘妻奴’,只要‘妻子’勾勾手指头,当‘老公’的就忘掉自己姓什么、名什么。
齐笙莫名其妙一大笔钱搬自己办公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实例。
“我听说你们做了。”怀楚跃上办公桌叫嚣。
“不可以吗?”赵子龙反问。
他的家务事什么时候归沈怀楚管他怎么不知道?
难不成做这种事还要他批公文下来才能做不成?
“听说你……比齐笙好!?怎么个好法?”他凑过头来问。
虽然他没‘亲身’体验过,但是怀晰说得赵子龙会‘那样’又‘那样’,然后‘那样’接着换‘那样’,听着听着从来没有被‘那样’过的他就想来问问秘辛。
“怀晰亲口说的?你认为怀晰和齐笙做过?”他先问一下。
如果是怀晰说的,他除了要掐死眼前这只泼猴之外,还要马上回府疼疼家里那尾‘得意过头’的泄秘份子,他要以身力行地告诉傻傻的怀晰,‘关起房门做的事’是不可以随便拿出来跟别人‘炫耀’的。
“嗯!……这倒没有。”但是他就是直觉认为赵子龙比齐笙好。
“既然我家怀晰没亲口告诉你我比齐笙好又没实际上和齐笙做过,他怎么会知道我比齐笙好?你家齐笙不是很行吗?你不是很满意吗?沈怀楚,你在发什么神经?”他想拿桌上的原子笔戳向坐在他办公桌上的笨蛋。
“嗳!听起来有道理,没错!嘿嘿!我本来是想来问问你有什么诀窍,可是听你这么一说也对,嘿嘿!没事!你继续办公。”沈怀楚搔搔自己的脸颊,很不好意思地溜下办公桌。
“楚楚,你冲下来做什么?”齐笙满头雾水地开门走进来。
就因为楚楚拨了通电话,他头上就挨了文件档案夹好几下,打完他的头后,楚楚这个当‘凶手’的还立即落跑,莫名其妙!
“你来得正好,你家泼猴请抓回去管教,他有欲求不满的严重倾向。”赵子龙说。
“楚楚有欲求不满的严重倾向?”齐笙将沈怀楚由发顶到鞋跟扫一。
‘发情期’吗?动物在发情期会比较粗暴不安,由楚楚的天性看来,好像没错,齐笙摸摸下巴想。
“什么叫我有‘欲求不满的严重倾向’?我才没有,乱讲!”沈怀楚大吼。
“哪里都好,快点把他带去解决吧!”赵子龙起身走到门边做出‘请出去’的动作。
齐笙闻言一把扛起沈怀楚往外头走,经过赵子龙时他停下。
“你和怀晰成‘好事’了。”齐笙给的是肯定语气。
“你又知道了,这干你们什么事啊!?”赵子龙说。
齐笙伸出空着的手往赵子龙的脖子一指,笑得神秘兮兮地扛着正在忙着咬他没空说话的沈怀楚走出去。
什么啊!?
他的脖子上有什么吗?
走到办公室旁的休息室,对着镶在墙上的镜子侧过头,赵子龙头上多了‘十条效果线’。
这是……,好小子!
赵子龙看看表,翻翻口袋里载明怀晰上课时间的行事历,确定此时此刻怀晰是于没有学生的休息状态,回办公室拨电话回家。
“喂!你好!”怀晰的声音出现在电话的另一端。
“晰,是我,你忙吗?”他对着话筒想着怀晰接电话的样子。
“怎么了?忘了什么需要我帮你带吗?我下午的学生感冒请假,我可以带去公司给你。”体贴的怀晰说。
“嗯!你帮我到书房的桌子上拿一个绿色的资料夹到公司给我好不好?”那资料夹里的文件一点都不急,可是这是让‘狡猾小羊’自动走到‘狼窟’的方法。
“我马上帮你带,待会儿见。”上当的小羊如是说。
“小心车子。”大野狼露出得逞的微笑。
听说办公室是最好的‘偷情场所’,而且他的办公室里还有一面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从里面却可以看到外面所有人办公的大落地窗,不拿来偷情就太浪费了。
怀晰带著文件在二十分钟后抵达,当他步入公司,几乎全部的人都把目光‘胶’在他身上。
会造成这样的情形,完全是兴奋得忘形的赵子龙宣布自己宇宙无敌可爱的‘爱侣’要到公司一游,把下午所有行程全改到其他日子所致。
在公司里全都是知道赵子龙‘性向’的员工,因为要进这部门,面试第一题就开宗明义地要受试者做出‘接不接受上司是同志’的选择,若不接受者,对不起,小庙供不起大佛,麻烦另谋高就!
‘是他吗?看起来斯斯文文,和善的表情一点迫力都没有,真的是他吗?他有那么厉害吗?他真的是Boss的春天?’公司里的男人们心里转着兴趣。
‘不是他吧!可爱是可爱却又不是长得顶帅,看不到身为小受的样子,虽然看来是纤瘦了点、奶油了些,却仍是男人的架子,举手投足普通,也没翘兰指,不可能是他吧!’公司里的女人们眼里透着诡异。
“对不起,请问我……脸上有什么吗?”怀晰推一推眼镜。
他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出门得太匆忙,所以脸上沾上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啊!”负责接待的男秘书注视了一下身边‘贵客’的脸后笑得有点暧昧地回答,手里指着Boss的办公室。
那就怪了!
“你们公司很特别,不常有客人来是不是?”怀晰好奇地问。
“不会啊!偶尔还是会有客人,像楼上理笙科技的秘书沈先生就很常来找Boss聊天,只不过每都被理笙科技的总裁扛回去。”尽责的秘书咬咬八卦。
“哦!真的啊!”怀晰心里冒着好笑的泡泡。
哥哥和齐笙两个人的感情总是那么好!
“晰!你来了。”赵子龙绽着很色的笑容开门出来。
“我没迟到吧!这是你要的文件。”怀晰把文件递给他。
“谢谢,卢瑟,你自己看着办,帮我挡下所有访客和电话。”
赵子龙将绿色文件夹往秘书面前一送,揽过怀晰的手往自己的办公室去。
门一关,赵子龙伸手抚开垂落在怀晰额前的发丝,取下眼镜。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已经‘一秋’没见到他的宝贝。
“你想做什么?”怀晰打掉摸向他腰下的魔掌。
“我想你。”赵子龙动作迅雷不及掩耳地‘趴’住心爱的怀晰,长手长脚将怀晰困在胸怀。
被牢牢困住的怀晰叹口气,微转唯一可动的头,他在赵子龙颊边轻轻一咬。
“现在我不想做。”咬人的小羊眨着清纯的眼,怀晰冷静地说。
他才不要在这种地方做,既不浪漫又不卫生,若是隔音效果不好还会被所有人听到,而且他才不要成为被人偷拍‘那种事’的‘女主角’,谁知道这里会不会装有摄影机!?
“可是我好想,而且你还欠我一个解释。”被小羊咬个正着的狼人欺上,赵子龙埋在怀晰颈间的柔软边说边吻。
“你有什么问题需要我解释?”靠着狼人胸膛的小羊轻轻地又在另一烙下浅红牙印。
“你不只在我身上留下一个吻痕。”感觉下巴‘微痛’的赵子龙说。
“当然不只一个,要弄出你心口的那种大大的‘C’吻型至少要有十五个吻痕。”怀晰眉飞色舞地啃咬着。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赵子龙考虑着该把怀晰压向哪个方向比较好。
“你发现了?好迟钝喔!”怀晰给了个间接的肯定。
没错!那些散布在子龙后颈紫红色的记号,就是他每天辛苦‘咬’出来的。
怀晰忍下其他的话,他肚子上的‘心型’已然褪得差不多,又不是自找罪受,他才不想告诉子龙吻痕必须天天‘染’色才能‘保鲜’这回事!
“晰!你知道我很爱你。”爱你爱到想马上压倒你!
离他们最近的沙发看来很不错。
“噢!我也爱你喔!乖乖!可是我现在不想做。”怀晰借力使力将赵子龙压上沙发并且伸手‘制’住他跃跃欲试的火热。“你不可以在上班时间作怪,听到了吗!”
让他死了吧!……赵子龙在心里哀号,是哪个混蛋教怀晰这招‘一手擒拿’?
“听到没有?”加了一点手劲,怀晰再问一。
“听到了,晰……放手好不好,再弄下去你以后的幸福就断了!”赵子龙求饶。
“哥哥说这很有效果然是真的。”放开手,怀晰坐在青了一张脸的赵子龙的腿上。
“记得提醒我把你哥哥列为拒绝往来户。”赵子龙没好气地说。
沈怀楚真是他此生的恶友,自己玩不够还带坏他的怀晰,看来他必须找一天好好跟齐笙谈一谈。
“嗳!你生气啦!我不是故意的。”他刚刚有抓得很用力吗?
看子龙好像很痛的样子……,他是不是太用力了?
“我没有生气,你有拒绝求欢的权利,只是,下求求你别用这么‘激烈’的拒绝法。”赵子龙双手揽着怀晰的腰。
“子龙,我今天在清信箱时收到这个。”怀晰从上衣口袋掏出折成小长方型的卡片。
因为注重隐私,怀晰从大学时就在邮局开一个固定信箱,但是他总是一星期才去清一信。
“这是什么?”赵子龙问。
“廖娟娟的订婚帖。”怀晰直视赵子龙的眼。
“是今天?”他记得好像是星期一,如果是今天晚上还可以‘赏光’白吃白喝一顿,若是中午……时间过了也就算了。
“今天晚上八点在晶华。”怀晰打开卡片看了一眼说。
“你想去吗?”赵子龙审慎地看着怀晰的反应。
“我想去祝福他。”怀晰坦荡荡地表态。
“不是去抢亲?”子龙用鼻子磨磨怀晰的鼻尖,他知道怀晰心里只有一个姓‘赵’名‘子龙’的人。
“是‘祝福’陈劲掉进地狱。”怀晰笑着。
身为千金大小姐的廖娟娟可不是普通的难伺候,何况还被父母宠爱娇纵到无法无天,以陈劲的平民程度,只怕会被岳家和骄妻修理得金光闪闪,既然陈劲喜欢被虐,他这个不会虐人的‘前男友’当然只有带束小白站在一旁祝福的份。
“晰,你很棒!”赵子龙吻上怀晰带笑的唇。
“我……我……本来就……很棒……!”吻和吻中间怀晰喘口气说。
过去式就是过去式,进行式是进行式,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他这一真的很幸福!
第二十一章
陈府与廖府的订婚宴为了面子席开百桌,办得热闹非凡,可以用‘冠盖云集’形容。
接到邀帖前来参加的有高官达贵、各界代表、上流社会的夫人们,还有另有所求的拍马屁者以及媒体记者群。
宴会还没开始,商界精英聚在一起讨论著未来商机,政界人士靠在一边开口闭口国家前途,贵妇人们围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流行时尚,前来谋求金钱和权势的投机份子四转着哪里有契机哪里钻,几个记者跑来跑去趁机猎取独家镜头。
朴实的男方家族因为无权无贵,与众人打过招呼后就被‘晾’在一旁陪衬女方挥金如土的奢华,仿佛陈劲是要入赘似的。
陈劲的父亲是乌日一家小超商的老板,母亲是典型家庭主妇,外表衣着虽然明显地有被整理修饰过,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平民气质仍然掩藏不住,除了陈劲,男方家族只来了七个人,陈劲平日混在一起的好朋友全都缺席。
冲着廖娟娟订婚,前来的女方好朋友们倒是来了不少,珠环玉绕的光鲜娇娇女们怀着一较高下的态度,比家世、比穿着、比打扮、比携来的伴、比乘来的车,订婚宴尚未开始就已经搞出十七八个小团体。
当怀晰和子龙到晶华看到的就是这种场面,一点都不像温馨感人的订婚宴。
“好多人!”怀晰叹为观止。
他将手里的白色百合交给招待人员,并在礼簿上签过名递过礼金。
为了订婚宴,他特别穿了放在衣柜下面,收在箱子里的那套很久没穿的三件式亚曼尼西装,整整齐齐地赴会。
“若不是前面摆了龙凤冰雕,看起来就像什么当选庆功宴。”子龙拉了拉衣领批评道。
陈劲那个混蛋订婚,他穿那么正式做什么?
要不是怀晰坚持一定要穿最绅士的西服,随便衬杉、长裤一套,蹬进高统登山靴里他就踩进来,既舒适又方便自己踹人。
大老远就听到以廖娟娟最‘死忠’的拜金死党杨晓如为首,妖魔鬼怪投胎的怪女生在吱吱喳喳呵呵笑,他开始产生‘很多’负面情绪。
“啊!哥哥在那里。”怀晰对赵子龙说。
看到坐在左边前方朝他大力招手的怀楚,他马上拉了赵子龙往前走去。
“不急!慢慢走,他会等你,你跑太快会撞到人。”赵子龙提醒道。
沿路停下来数和几位认识的青年们打招呼,怀晰紧紧地拉着赵子龙的手怕子龙被拐跑似的充满占有欲。
短短不到一百公尺,他们走了五分钟才走到齐笙和沈怀楚坐的这一桌,除了他们两个人在坐其他位置都还是空的。
“你们怎么也来了?”赵子龙边拉椅子坐下边问着齐笙,让怀晰和怀楚两兄弟聊天。
“因为理笙科技和景如实业有往来,景如实业的经理是廖娟娟的表舅。”齐笙无所谓地笑笑,对于自己会收到邀请函有点意外。
“你家泼猴是跟你来的?”赵子龙还以为齐笙是被怀楚骗来闹场的。
“是啊!上面写可携伴参加,我就带楚楚来吃好料的,你是跟怀晰来的吧?”齐笙说。
“嗯!怀晰有收到邀请函。”鸿门宴非好宴,能把场面做得这么大,廖家一定投进不少银子。
身穿白色束腰燕尾服的侍者一桌桌送上红酒、白酒、香槟、果汁等饮品,动作俐落而优雅。
赵子龙为怀晰倒了杯果汁递给和怀楚不知道在交换什么机密的怀晰,看他们两兄弟咬耳朵的样子很有趣。
宴会才开始,宴会场放着轻柔的音乐,麦克风前站着一男一女介绍人马上为新人歌功颂德,穿着今年法国夏季最新款礼服的陈劲和廖娟娟站在一旁笑着面对宾客和亲友,五彩聚光灯投设在龙凤冰雕前的戒指盒上将众人的眼光吸引过去。
“请问这里有没有人坐?我们可以坐这里吗?”一个约三十岁,头发上着发胶护得一丝不,打着银蓝领带,穿着一看就是豪门贵公子的男人问。
他身后跟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女人手上还抱着一个小女孩,都是差不多年纪,而且看起来很眼熟。
“你们怎么来了?”怀楚一看到人就叫。
“小楚,我们‘全家’都来了。”后面那位嗓音抑扬顿挫非常清楚的男人刻意地强调着‘全家’这两个字。
“他也来了?”怀晰问。
“当然,为了‘某只宝贝小狐狸’,他不亲自来怎么可以?”打着银蓝领带抱过小女儿的男人应对如流。
“他坐在哪?”怀楚左环右顾地问。
“坐在右边的第二张圆桌那里。”打着银蓝领带的男人指点方位。
“这几位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谁是谁吧!顼哥是商业杂志的常客,介哥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电视上报新闻,这是嫂嫂和顼哥的女儿珞珞。”齐笙为赵子龙做了一番简短的介绍。
还以为是自己太会想,姓沈的不一定是沈家人,没想到原来他们真的都是怀晰的异母哥哥,赵子龙马上向他们道声好。
怀楚转头问赵子龙。“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露出奇怪的表情,一头雾水的赵子龙反问。
“准备见岳父啊!笨蛋!”穿着和齐笙相同的凡赛斯男装,怀楚笑着回答。
赵子龙转头看怀晰一眼,怀晰朝他扮鬼脸,“没有人告诉我,我一直以为今晚是来让那混蛋难看的。”
“拜托,那种小事,我爸,你的岳父想见见你。”打着银蓝领带的沈怀顼说,“你从头到尾都被怀晰包得紧紧的,老爸想见你简直比见英国女皇还难。”
“我又不是马戏团。”赵子龙正经地说。
把别人的订婚宴拿来‘相儿婿’,他真是被打败了。
“他老人家好奇嘛!你偷了他的宝贝小狐狸,他当然会好奇一下,久了就习惯了,之前齐笙还比你惨,他是在公司里被老爸闯上门堵个正着。”沈怀介奸笑,他记得齐笙手忙脚乱的样子。
“和老爸打声招呼吧!”怀晰扯扯赵子龙的袖子比了方向。
“噢!”赵子龙朝沈家大头目举了举杯,也看到对方连同身边美丽的夫人都亲切地点首举杯回礼。
说不定他一进门就被盯上了,还被观察过好一阵子,赵子龙想。
“老爸很满意你。”怀晰翻译著沈家独一无二‘无声的外星语’。
“帮我说声谢谢!”顺势偷了一个吻的赵子龙倾身在怀晰耳边说。
“你刚刚说‘小事’?……你计画了什么?”趁着红着脸的怀晰朝着父亲挤眉弄眼、比手画脚,赵子龙转头问沈怀顼。
如果他猜得没错,今天晚上的订婚宴会很有趣。
“‘那个’不是我们一起计画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沈怀介一口气把饮料喝完用播报新闻的语气说。
虽然他没有插手帮忙,但是事后帮也是可以的,当主播偶尔也是有特权的,沈家的家庭是复杂了点,但是兄弟间关系可是好得不得了。
“‘那个’啊!早就开始了,老爸、我妈、湘姨找了我帮忙,一直没让你们知道。”沈怀顼拨拨女儿的长发。
他任凭女儿对着桌上的果汁瓶东指西指,调了杯综合果汁。
“那就是说,……我们只要等着看好戏就行!”明白大半的怀楚说。
哼哼!怀晰是家里最小的男孩子,因为性格最为相像,他也是老爸最疼的宝贝,敢欺负到老爸‘掌上钻石’的人,皮得绷紧一点。
“嗯!”赵子龙点头。
见识到沈氏一家的态度,赵子龙在心里想,‘欺负一只小蜜蜂却引来一窝蜂’的感觉陈劲大概没想到吧!
笑闹了不久,因为订婚的吉时还没到,所以廖娟娟的父亲廖本源走到麦克风前对着众宾客介绍起未来的准女婿。
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请在座的大家看在他的‘面子’上给陈劲在商场上行个方便。
话说完却没人鼓掌,窃窃私语的声浪越来越大。
这时有位政界大老皮笑肉不笑地说,“廖老弟,我看你要睁大眼看人比较好,趁现在还有机会。”
声音虽不大,但是有力而清楚的字句却连坐在角落心不在焉的赵子龙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是啊!要嫁总也要门当户对不是!?”一位女强人型的贵妇也笑着。
“如果是我女儿要订婚啊!不看看人至少也会让旁的去打听打听人品,太看重金钱的可要考虑一下。”开口的是一位商界有名人士的夫人。
这些话让廖本源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是土地暴发户起家,好不容易才打入上流社会,这些年来在商界打滚的经验告诉他这场订婚宴已成了‘笑话’,而‘笑话’的‘源头’就是在陈劲身上。
他明明要娟娟打发掉那些不必要的穷姻亲和陈劲的狐群狗党,怎么还会有这些闲话,要不是娟娟一直缠、一直吵,陈劲那能和娟娟在一起。
不是他看不起穷人,他小时候还没有钱时也过过那种三餐啃地瓜的苦日子,天下父母心,他怕他的宝贝娟娟会吃苦啊!
沈家明明很不错,个个男孩都是上流阶层一等一的贵公子,他还特意拜托了几取得和沈老同席吃饭的机会,并且打听到学校名字捐一笔钱让娟娟能转进去,人算不如天算,没勾到沈家公子,却惹来一个‘外面镀金’的穷鬼。
若不是娟娟要陈劲一家来提亲,他压根就没发现‘沈家公子的死党’会是个小超商穷老版的儿子,那顿饭吃得他几乎噎死。
后来要不是娟娟私下跟他小话‘骑驴找马’什么的,他绝对不会答应今天的订婚。
“小女是小弟的心头肉,我怎么会舍得她嫁出去,其实,我原本就有意要阿劲入赘。”廖本源小眼一转来个先下手为强。
话一出口,全场骚动,陈劲父亲和爷爷的额角都冒出青筋来。
廖本源仗着亲家那边没钱没势,陈劲也不是长男、不是独子,‘入赘’这回事先说的人先赢,他也知道陈劲是咬定娟娟有钱才和娟娟在一起,自己的女儿有多讨人喜欢他心知肚明。
“哦!是要入赘啊!廖老哥果然有眼光,挑得好挑得好!”一个新科立委马上拍起马屁,金库是不能得罪的。
混乱刚要形成,重金请来的司礼人宣布吉时到,两方家长起身上前与新人到旁厅里,很传统地行订婚礼。
“看起来可能会吵得很凶吧!”沈怀楚看一眼被人安抚着似乎火冒三丈的陈老先生。
“原来陈劲真的是要‘嫁’入廖家啊!”赵子龙剥着开心果到怀晰的碗里。
“看起来他本人像是不知情,脸色笑得和死人一样。”齐笙也忙着剥瓜子到怀楚碗里。
“幸好来之前有吃一点东西,不然要等到何时才开桌!?”沈怀介的面前有一座小小的‘毛豆壳山’。
“廖本源还真是诈,怪不得老爸说他不是个好角色要我们多小心一点,有多远避多远。”沈怀顼体贴地帮妻子舀腰果、倒果汁。
“怎么说?”齐笙好奇地问。
“他几年前的目标是我们家兄弟,任何一个都好,说什么就算让廖娟娟当‘小’的也无所谓,大哥会带着大嫂到日本去定居就是为了避祸,我们家大大小小前前后后总共也才只有六个男孩,要不是我太会溜、祺哥又在法国陪双姨,顼哥也不会被拉去吃那种笑死人的逼亲饭,不信你问他!”沈怀介说
“真的啊!”怀晰笑着问。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本家,也因为职业的关系很多消息都不知道。
“我那时拉你思雅嫂嫂和我一起去,如果我自己去,说不定站在廖娟娟身边的苦命男就是我了。”沈怀顼拍拍妻子的手。
“小楚和小晰那时都说自己爱的是男的,要不是老爸和湘姨挡着,廖本源早把你们两个捉去施以‘性向导正教育’,后来廖娟娟大一时会转到你们学校应该也是为了这个。”沈怀介拿纸巾擦手。
大小八卦问他最了解,有关自家的小事件他当然特别会留意。
“怪不得廖娟娟会和怀晰要好起来,原来是有预谋的,我还以为她只是那种喜欢看帅哥在一起手拉手的同人女。”沈怀楚讪笑。
他那时已经毕业并且有工作,可是三不五时听到怀晰提起廖娟娟这个‘不排斥同志’,甚至‘很喜欢同志’的奇怪学妹。
还记得有一怀晰顺路带她到他和齐笙的甜蜜小窝,兴奋到不行的廖娟娟还一直要他和齐笙亲吻给她看,从此他们家门口就有了‘廖娟娟与小偷不得进入’这道魔咒。
“幸好,你没有被骗走。”赵子龙拉过怀晰的手低声说。
“对啊!幸好!”怀晰笑着,庆幸自己不是别人瓮中的鳖。
一阵如雷掌声鼓励,未婚夫妻新出炉。
看起来男方个个‘横眉竖目’,女方位位‘阴沉吓人’。
“他们好像‘不满意’,但是还能‘接受’。”赵子龙就事论事。
“那是要顾全‘面子’,……廖本源了一大笔钱在这场宴席,绝不可能因为意气用事而做出当场悔婚的事,等着看吧!我猜……不出个一星期,他们必定一拍两散,男的得到‘堵嘴费’,女的得到找下一个冤大头的机会。”沈怀顼分析着情况。
这种事在他们这种死要面子的有钱人身上很常见,一个千金女订两婚几乎已经成了见怪不怪的事。
“真是精彩!”,赵子龙心里有点想讥笑起这场莫名其妙的订婚宴,“这就是你们安排的?”。
第一道四色冷盘‘吉祥如意’上桌,盘中的瓜果雕十分精致。
贤熟的服务人员马上优雅地布菜,每个宾客的碟碗中都有一样份量的好料,布完菜他们又一溜烟似地贴壁去,一点也不会影响宾客的谈话及飨宴。
“不算是,我们虽然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是这并不是我们所作的,你也知道我是从商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从自己的权力范围做才不容易失手。”,沈怀顼笑笑,“吃饭吧!大家都饿了。”
“所以……,我懂你的意思。”赵子龙点头。
赵子龙开始觉得自己真幸运,不用跟眼前这位‘杀人不眨眼’的舅子为敌。
听沈怀顼的略带保留的语气,恐怕是看来‘不怎么样’的冰山一角,可是冰山……通常可怕的部分会是在平静水面下,他想到一件事。
“不喜欢今天的菜色吗?”怀晰看着坐在身边筷子没动几下的子龙。
“唔!”赵子龙敷衍地挟了几筷子好料。
他不是吃不下,只是刚刚溜进他脑中的想法让他有点小烦恼,但是这个小小烦恼却不能马上在这里舒解……,虽然他也有点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第二道‘龙凤呈祥’上桌,一盘是龙虾鱼翅滑蛋羹,另一盘是贵妃鸡。
怀晰皱皱鼻子,把餐巾放下,很优雅地拉起赵子龙的手。
“我们走吧!”怀晰说。
话一出口惊动四下,全桌的人把筷子都停了。
“呃!?”赵子龙吃惊地看向怀晰的一脸凝重。
“哥哥嫂嫂们请继续吃,老爸那边……我会找机会回本家一趟,对不起,我不舒服想先走。”怀晰轻轻起身道歉。
“没关系,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我们要聚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多得是。”沈怀顼了然地谅解。
‘吃大餐’和‘怀晰’,当然是宝贝重要。
赵子龙跟着起身朝在座众人欠身道别,他的大手里被强塞入一只白净的手。
“走吧!”怀晰拉着他一前一后闪避出饭店。
温热的夜风抚面,很有南国气息。
赵子龙不发一言地启动车子,心里盘算着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嗳!我们先回家换衣服再去逛夜市好不好?”坐在助手席乖巧地为自己系好安全带,自称‘不舒服’的怀晰说。
“逛夜市?你不是不舒服?”赵子龙方向灯一打进入车流。
“是你不舒服。”怀晰玩起自己修长的指头。
“我没有不舒服,不舒服的人是你,如果哪里痛就说,这么大的男人不用怕上医院。”赵子龙空出一只手打乱怀晰的头发,怀晰的头发又细又软十分好玩。
“可是我真的没有不舒服,心里不舒服的人是你嘛!我只是帮你找个借口溜出来。”状似窦娥冤的委屈语气冒出来。
‘善解人意’不好喔!
他沈怀晰‘偶尔’也是会体贴人的嘛!何况别人想要他体贴还求不到咧!
“噢!”瞧瞧怀晰别扭样,赵子龙不自觉地弯了嘴角。
硬生生忍下肚子里的笑声,他真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就因为他的小烦恼所以他们就弃一桌一万八千块的好料跑出来?
他的脸上是插着‘流动式心事广告板’,版上还满布‘SOS!’吗?竟然看得让怀晰想了个理由把他‘救’出‘鸿门宴’。
真是天才!
“你在笑我!”敏感的怀晰很正经地说。
“我发誓我没有!”赵子龙马上反驳。
“你在笑我多事,算了!我下不多事了。”怀晰有点懊恼。
明明就一脸不太高兴,笑得那么假,他以为是哪里惹子龙不爽快但是为了面子强忍,所以赶紧生个别脚借口把子龙弄出去,没想到原来是自己枉作好人。
“晰,你真可爱。”赵子龙说。
“我本来就可爱,我还会继续可爱下去直到变成老爷爷,不像某人一点都不可爱,把我的好心扔在淡水河里。”怀晰赌气着转头。
“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其实我心里的确有点不舒服。”赵子龙看着眼前艳红的尾灯,踩着煞车应付着停停走走的车龙。
怀晰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向窗户,仿佛那里有什么引人入胜的美景。
“你是我的宝贝,帮你出头应该是我的责任,可是,现在看来,我……似乎是被晾在一边,因为你的家人都为你打算好一切,我在想,这是不是表示他们已经看出我没有足够能保护你,甚至没有为你伸张正义的能力。”语气很淡然,感觉却重如千石。
“你怎么会这么想?”吃惊的人换成怀晰。
“不然我该怎么想?”,赵子龙问,“我爱你,怀晰。”。
车内CD音响流泄出安德烈波伽利和莎拉布莱曼合唱的‘Time to Say Goodbye’,优美流畅的管弦乐缓板配合起浪潮般起伏的节奏,怀晰思起子龙话语里的意。
也许子龙比他想像中的更爱他呢!
可是,这……会不会是昙一现的错觉呢?
趁着每都会等上五分钟的红灯,赵子龙拉松安全带将发起呆来的怀晰搂住,地吻住体贴的怀晰,他无意当车床族的一员,但是他了解美食当前会让人有多冲动。
“唔!……转绿灯了。”怀晰轻推身边的大男人,小红舌舐去嘴边溢出的些微甘甜。
他被缠得麻痹的舌头又不听话了,……看来真的需要去买樱桃来练练。
“你觉得我要有必要帮你出气什么的吗?上门爆打他一顿?”赵子龙被那舔舐的小动作搔得心痒。
红灯应该停久一点才‘方便’嘛!……政府一点都不体谅民间疾苦!
“嗯!不用,你只要爱我、宠我、多亲亲我就好。”全然忘记‘害羞’怎么生书的怀晰郑重地发言。
“喂!你的‘矜持’呢?你的‘害羞’呢?还有你的‘小男人主义’呢?通通都变质啦!?”赵子龙笑声震天。
“它们全‘过期’了,不丢太占空间,空间被占走,我就没地方把你放进心里啦!”红了脸的怀晰乱拍赵子龙不怕痛的手臂。
“想跟我比甜言蜜语?亲亲怀晰小甜心,什么叫‘班门弄斧’有没听过,当心我把你扔进蜂蜜罐里腌起来。”赵子龙七歪八拐地利用旁门左道超近路回家。
“哼!若是别人我才不屑说,你有本事就把我扔进蜂蜜罐里腌起来。”怀晰快乐地扮鬼脸。
把车俐落地滑进公寓停车场里的专属停车位,赵子龙小心地把车停好。
“等我一下!”赵子龙飞兔似地开车门、绕过车尾到怀晰坐的这一边。
车里的怀晰露出不解的表情,赵子龙把车门拉开,有力的手一抱,怀晰整个人就被打横抱出车子。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很危险!”怀晰叫嚷。
自从脱离小娃娃时代就没被抱得这么高过,他紧张地捉着赵子龙肩臂不放,怕自己不小心从至少一公尺的高跌下。
顺脚踢上车门,上锁,赵子龙对紧张的怀晰摇头。“不要!”
“嗳!恶霸!放我下来!”怀晰慌着想下地又怕摔伤。
“晰,你真没情调,人家老公抱老婆进房,老婆应该温温顺顺小鸟依人,哪有像你那么粗鲁又喊又叫的!?……看来你并没我想像中的那么爱我嘛!”赵子龙低头蹭蹭怀晰的胸口笑着。
闻言马上不吵不闹的怀晰恶狠狠地瞪视赵子龙,一脸‘你是坏人!’的表情。
“嘿嘿嘿!我们要快一点换衣服去吃夜市,我好饿!”
得逞的赵子龙抱着变乖的怀晰进电梯,他已经把怀晰的性子摸个七七八八。
虽然这近年来怀晰的本性被磨掉不少,态度也变得别扭许多,偶尔还会生出怕哪个不长眼的路人会伸手把他抢走的危机意识和强烈占有欲,但是根骨里的怀晰还是他印象中那个很好逗的小鬼,看着怀晰的脸他忍不住以下巴摩蹭一番。
“不要用胡子刺我!”怀晰意思意思地发出小猫不平之鸣。
吃定他似的,居然对他这样又那样。
哼!等买完夜市美食回来,姓赵的最好就给公子他把下巴洗干净,他决定倾己所能把‘亲爱的子龙’刮一顿。
夜市,一个以少量金钱换取最大满足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引发为食而战的地方,虽然……区区八百元就能让两个大男人的胃饱足到极限,只差没从咽喉满溢出食物来。
但是,夜市法则不成文规定,‘我的就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绝不容许自己的食物被吃掉,就算对方是自己最亲蜜的人也一样。
“你怎么可以吃了我的泡菜,那是我特地留下来的。”他特意藏在隐蔽的好料现在正在对方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和鲜美的酸甜。
士不为‘一口泡菜’折腰,但是,‘不爽的士’可以做一件事,怀晰以迅猛龙的速度将赵子龙眼前的最后一块麻辣臭豆腐叉走。
“嗳嗳!你偷叉我豆腐。”眼看豆腐进了敌区,赵子龙忍不住抗议。
被叉走的豆腐是他还特别要老板洒两倍辣的那一块,心痛啊!
子龙发狠,马上不顾自己即将到达临界点的胃,将美味浓绸的香辣蚵仔面线糊和香烤炸鸡排全塞进自己的嘴。
“哇!你居然连一点鸡排都不留给我,哼!稀罕!”怀晰放下碗中的卤味,马上翻出刚刚印上‘此物为我有’牙印的黑胡椒牛排和蚵仔煎,用全力大快朵颐。
他们现在是在家里,因为,美食要吃,当然,帅哥的形象也要顾。
自从第一出门吃夜市,两人为了一碗药炖排骨的‘最后一块排骨之归属权’,冷冷地就地对战一小时没输没赢反而招来一堆人围观之后,发觉自己当时万分丢脸的两个男人就有了共同意识,夜市美食一定要买回家吃。
“怀晰,那个牛排是我点的!”嘴下留肉!
‘小赵飞叉’一出,又快、又准、又狠!……果然‘叉到肉除’。
赵子龙将被啃得由‘长方形’变‘三角型’的薄薄牛排肉由怀晰的筷子下抢救进自己的嘴中,顺便将特级波霸奶茶吸收了一半。
“啊!你这家伙……哺口以哼五嗯中馁!(不可以喝我的珍奶!)”
一支萤光粉红吸管由不可思议的方向刺入,吸管的另一端连着一颗火冒三千丈的大头,大头的主人不顾江湖道义耍出无敌吸星大法。
偷吸他珍珠奶茶者,杀.无.赦!
赵家将军与沈家元帅领衔主演的‘夜市美食争霸杀戮战场’第X集开演,现场只见叉筷飞舞,大小擒拿手和如来神掌齐发,历时一炷香,战况剧烈,战罢,现场美食无一幸免皆被吃干抹净,满桌狼籍,两位主角相对无言。
又过了一炷香……,沉默的两人终于发出第一声。
“够了吧!……胃好胀……好想吐,我要去吃胃药。”赵子龙仰首坐在椅上叹气。
“活该,谁叫你要这么吃,帮我倒水,顺便拿一颗给我。”怀晰不屑地把塑胶袋、纸盒,以及免洗杯、筷、碗、叉全拨到桌下的大垃圾桶里。
事前有准备,事后好方便!
“下别虐待自己了好不好?”撑着凸出的小肚肚,正在倒水的赵子龙说。
“那你就爱我一点,别吃我的东西,想吃自己叫。”怀晰勾着湿抹布在桌上滑动。
“可是你的看起来比较好吃!”赵子龙嘟哝。
这种‘见不得对方好,只想把它通通都吃下!’的态度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感觉。
“……”看来他们真是有志一同,怀晰心想,他也是觉得子龙偷偷‘暗’起来的一定比自己点的好吃。
第二十六章
‘福祸相倚’,这句成语是远古老前辈们累积无数经验之后归纳出的心得。
从久远久远之前,‘幸福’和‘不幸’都是手拉手、排排坐的好伙伴,耳朵贴着房门的赵子龙很哲学地想。
一身的家居,双手环胸,虽然头上盖着毛巾、头发也还带着水气,但是,赵子龙目前只专心于一件神圣且重大的事……,‘窃听’。
这件事说来话长,正如大家所料,陈劲的美梦只做了八天,短短八天他就从金光闪闪的‘新贵’宝座被狠狠地踢落凡间。
听说被退婚的原因是陈劲品性不端、贪图富贵,想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在订婚宴上不得志,当场就在稍晚的宴席上企图攀上廖家的姻亲,比廖家更显赫的吴家小姐。
吴家玲儿小姐刚踏入高中,一朵娇贵的名在层层保护的温室下初初绽放,那禁得起陈劲狂蜂浪蝶似地脉脉传情,莫名其妙就被电得眼。
没了岳家,陈劲的小聪明让他投其所好搏得吴玲儿短暂的芳心,算是很‘张良式’地小小成就一段时间,但是得知自家闺女跟‘声名狼藉’的烂男人‘勾勾缠’消息的吴家严格门风却不得让他污蔑,几天不到就传出吴家老太爷的御令,‘凡姓陈名劲者,直接封杀不必接触!’。
商界龙首之一发的消息,再加上沈家‘用力’推波助澜,其他人家纷纷跟进,陈劲不只在上流阶层成了人人驱避的人,还因此失业回老家从新再出发。
赵子龙心里其实是蛮得意的,必竟如果是他自己动手,陈劲也顶多是到医院去住个三两天就能出院。
他还有怀晰和公司要顾根本没空隔三两天去修理陈劲,有钱人家果然有效率,能让陈劲落得人财两失、尊严扫地的下场,这是他做不来的。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
没了未婚夫的廖娟娟变得极有空,成天上门来找心爱的学长哭诉自己‘遇人不淑’,简直是没道理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赵子龙心里觉得不妙却无从让怀晰拒绝起,可爱的怀晰还怕廖娟娟‘转战’到他身上,每一阵哭声远远而来就把他锁在房间里。
摸摸被怀晰刮得疾莶簧的光滑下巴,赵子龙歪歪头,一边窃喜怀晰独一无二的占有欲,一边担心瓶女用泪水淹死一直都没办法出声的怀晰。
“……呜……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呜呜……我是哪里不好?呜呜呜……”门的那一边放着循环播放的‘孝女白琴原声带’。
‘这些话你已经在本周重覆第三百一十五了!’赵子龙很不屑地在门的这一边暗批。
见鬼的女人,婚是自己要订的,也是自己要退的,退就退了,不爽的话就去找那把‘回头草’来啃嘛!
每晚按时故定九点上门哭到十点,又不是偶像日剧,妨碍他人美满幸福的新婚生活是会被马踢的,啊?现代马很少,……唔!那被狗咬可以吧!
他和怀晰鸳鸳相抱停不了,哪能每夜都被打扰?
谁来把她领回去啊?
看看墙上的钟,十点了,门外那位比他更奇迹的瓶小姐总算啜泣着告辞,已有准备的赵子龙马上将毛巾往洗衣篮一扔,拨拨凌乱的很个性的半干头发,佯装无事样快步走回床边拿了本杂志,摆出最性感的姿势半躺在床上。
“真麻烦啊!每晚都来。”以钥匙把门锁打开,怀晰很烦地骂。
他是有耐性的钢琴老师,从来没有凶过那些‘皮到番天’的学生,可是,这一,他‘坚韧的耐性’濒临有生以来最大考验,而且已经快有‘断裂迹象’。
“很烦啊!来!我抱抱安慰一下。”赵子龙亮出银牙,拿开杂志双臂大张。
怀晰马上往床上一扑将赵子龙压住,头枕上赵子龙的颈窝,享受一下赵子龙成熟的男人安慰法,温暖厚实的掌熨烫着他,揉揉他的额,按摩他的头,有力而不失轻柔的指压松弛法落在他的背面,由颈到背,由背到臀,由臀到……!
“喂!别戳那里!”怀晰隔着棉衫咬他胸肌一口,一不注意就生色心,真是令人不得不警戒。
“晰!让她每天来也不是办法。”让爱人息怒的方式就是丢个问题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我也知道啊!可是……她说没人愿意听她说。”怀晰修长的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按触着赵子龙的胸肌。
当然没有人愿意听她说,只能听不能开口,当听的人也很委屈啊!
“呵呵呵……要不要在门上贴告示,‘哭泣的女人禁止入内’?”他可以用电脑设计出红色禁制标号。
“我跟你说正经的,她的朋友其实很少。”怀晰戳了赵子龙一记。
不过能和廖娟娟交上朋友的,都是被廖娟娟‘过滤’过的,……自做自受,朋友少是她自己的问题。
“我们明天到齐笙那里避难好不好?”赵子龙想了想,只有先避为妙。
“嗯!我打电话跟哥哥说一声,……不然他那里也有客房……,暂住一下应该没问题吧!”怀晰舒服地闭眼。
“你会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赵子龙问。
他老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赵子龙缓缓地闭上眼,脑海里勾勒出廖娟娟对怀晰伸出魔爪的样子……,恚
他就知道这女人不是好东西,之前回国后第一遇上她,她露出的表情就已经有问题。
“与其说她是故意的……还不如说她怪怪的,你觉得她平常吗?她这个人本来就怪怪的。”怀晰想都没想地说。
“晰……你有没有曾经对她说过你对她没意思?”赵子龙摸摸怀晰的耳朵。
怀晰虽然不是那种帅到女生第一眼看到就会尖叫的男人,可是毕竟出身豪门世家,自幼学习的绅士礼仪、应对进退、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已经入骨髓,变成他的一部分。
琴祺书画样样精,个性又惹人爱,只要跟他上一小时,不被怀晰吸引的只怕一只手就数完还有剩,有钱又多才的男人,只要长得不丑应该都会有女人猛追吧!
“有啊!第一见到她的时候吧!她问我喜不喜欢她,我告诉她我是同性恋不可能会喜欢女人,可是她隔天就跑来告诉我,她最喜欢是‘同性恋的男人’,因为很安全!”印象很刻的怀晰说。
“是这样啊!”唔!他好像概略地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自从他们逃难般每夜‘弃家出走’,麻烦了齐笙和怀楚两周,找不到人哭诉的廖娟娟似乎是放弃,之后也没再找上门。
‘暴风雨前的宁静’持续了一个月,时序迈入秋季。
然后……,一通突来的电话揭开‘飓风序幕’。
“子龙……有空吗?出来一趟好吗?……那我们约星期五在圣陶沙中午方不方便?……嗯!到时见。”对方说。
合上手机,赵子龙也没多想就在行事历上记下这场约会。
星期五那天,赵子龙准时地赴午餐约会,正中午太阳不小,圣陶沙餐厅里和外头至少有五度温差。
“最近你过得好吗?”赵子龙问着眼前似乎按捺着怒火的人。
“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子龙,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可要诚实回答我。”眼光认真的赵子轩说。
赵家大哥以职业病似地无比严肃的语气说话,很有老师的味道,虽然是‘训导’的那一种。
“怎么了?我怎么了?”赵子龙开始回想最近一惹祸的时间。
应该是一年前吧!
他寄错圣诞礼物,让住台北的哥哥收到原本妹妹指定要的‘红色网状性感蕾丝名牌内衣裤和吊带袜’,听说大哥被大嫂狠狠地修理过,住高雄的妹妹也因为收到一幅只画了两个黑点和乱七八糟蓝线的诡异‘现代派复制画’而气得打电话到美国骂人。
“你现在正在跟男人同居吗?”赵子轩压低音量。
“是!我是跟男人同居,那人你也认识,是怀晰,沈怀楚的宝贝弟弟,我爱他。”赵子龙坦然地回答。
旁边的人有没有侧目那是他们家的事,他爱怀晰,爱上一个人是光明正大的事,没有什么好觉得丢脸或是需要掩掩藏藏。
“那么说……这是真的?”赵子轩表情和今身上的灰色短毛衣一样晦暗。
“什么真的?你听谁告诉你们说我和怀晰同居?”赵子龙吃掉生菜沙拉。
他记得家里应该还不清楚他和谁住在一起,只知道他搬家。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是兄弟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赵子轩说。
“我没骗你。”赵子龙无辜地回答。
“你……你真的为了一个男人抛弃怀孕的女朋友?”
这件丑事要说出口实在很没有美感,赵子轩暗骂。
“你说什么?”
差一点就被嘴里的小蕃茄噎死,赵子龙吓了不只一跳。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一个弄不好会构成毁谤罪。
“家里为了你始乱终弃的事闹了个翻天,老爸和老妈快气死了。”赵子轩抱怨。
天天一下课回家,晚上八点固定有一个‘孝女白琴’在客厅哭诉自家弟弟为了一个男人而始乱终弃,……,这种日子……,他差一点就和老婆先疯了。
男人总会有偶尔做错事的时候,差别就在于程度不同,有的人高段一点以‘精神’出轨,有的则比较傻一点以‘肉体’出轨,问题就在于此人决定出轨后到底有没有收拾干净,明显的,他的弟弟就‘偷吃忘了擦嘴’。
“啊?我?”赵子龙傻瓜一样,张大嘴巴愣愣地无法反应。
‘始乱终弃’?
他对一个‘女’人始乱终弃?
严格说起来,如果‘正常’来说,他要始乱终弃也该是对个‘男’人吧!
“你之前告诉我你是同志,你……应该一直都是同志吧!我对这个不太了解,或是,你是……两边都可以……,呃!我不太会形容……就是男女皆可,你不是吧?”赵子轩很不好意思地说。
他本身不是同志,之前偶尔耳闻同性相恋的事他也无所谓,抱持着反正只要‘不恋到他就好’的心态,可是当初刚当上大学新鲜人的子龙向他‘出柜’,他还为此辗转反侧失眠一个月,自己的弟弟只喜欢男人……,真的是很大的打击!
现在家里被‘爆破’,闹成一团,他很烦恼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似乎两边都不对……,乱七八糟!
“我怎么可能?”总算回神的赵子龙拍桌怒道。
他不是双性恋,他这一生追过的人都是男的。
“所以,你只有喜欢男的?”无端被骂得委屈的赵子轩现在开始显得更烦恼。
子龙只爱男人,……那……那个女的……是不是有问题啊?
或是……,子龙为了有孩子,所以去买一个‘代理孕母’,然后,那个‘孕母’……却看上子龙?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女的怀孕?难道只是因为你们想要小孩?”赵子轩很大胆地推理,很小心地求证。
“等一等!我没有让任何女人怀孕好不好,哥,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只爱怀晰一个,我不要孩子。”他对怀晰的爱,天.可.明.鉴。
要是怀晰听到一定会很感动,嗯!他要再说给怀晰听一。
“但是对方已经找上门来了,还在家里哭闹说她什么都不求,就算是‘三人喜宴’也没差,只要你娶她给她一个名份,让你的孩子不要父不详就好。”赵子轩吃惊地把内幕摊开。
世上不会有女人不顾自己的‘名节’无缘无顾跑来要男方娶吧?
他们赵家又不有钱,顶多只是小康门第,家里上上下下一屋子除了子龙和嫁到高雄当家庭主妇的妹妹以外都是老师,说‘攀龙附凤’也很难令人信服啊!
“你信她?”赵子龙肚里对大哥的不信任诽过千万言。
“我是不信……,问题是老爸和老妈信啊!他们从不知道你是同志,何况他们等着你结婚抱孙已经等急了,现在又有个女人来搞出这堆混乱,你要他们怎么想?”问题就出在这。
“我的天!”子龙真的无话可说。
事情大条了!
第三十章
“看你的样子,你……没做过这些事?”赵子轩小心翼翼地再度确认。
“我怎么可能?哥,请你信我,拜托!”子龙双手合十很恭敬地请求。
“那……怎么办?老妈已经瞒着你开始准备婚礼了。”赵子轩以食指搔搔脸颊,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算要把婚事停下,总该有理由吧!
万一,老爸和老妈没办法接受子龙是同志……,那不是越弄越糟糕?
“你等一下,我叫怀晰出来,我们一起解决这问题。”子龙决定。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怀晰也是当事人,瞒着怀晰以后只会越来越麻烦。
电话是极方便的文明产物,一通电话引来的效应就如推倒第一张骨牌,骨牌纵横连结,不断倒下,美丽的秋日午后,不少人、事、物因为一通电话改变了命运。
圣陶沙餐厅莫名其妙挤进好几位很安静的名人,餐厅经理忧喜参半。
“子龙,我记得你好像只打了一通电话给怀晰喔!”
乍见‘姻亲’涌到自己身边打招呼自我介绍一番后自行就坐,赵子轩暗暗地扯了一下身边,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招待的弟弟。
“噢!这是他们沈家的习惯,我叫它‘招蜂效应’。”赵子龙笑着回答。
虽然他也很紧张,除了沈怀楚,在座的还有两个说过话的沈家兄长以及另一位他不认识的男子。
该到的人还没来,没道理会出现的人反而都来了,到底是他家被监视或是他的电话被窃听,还是怀晰和自家异母兄弟真的亲到让他嫉妒?
不是说什么经济不景气,大家都忙着赚钱,沈氏集团的大头头今天下午公休没关系吗?
“子龙!”怀晰勉强地忍住自己的沮丧将学生的课上完才来。
在电话里听到子龙说有女人打算‘嫁祸’,他的心就先凉了一半。
‘爱着子龙’和‘与别人共享子龙’是两回事,因为自己的背景和亲身痛过的经验,他知道爱上一个‘必须和别人共享的男人’会有多苦。
他应该退让吗?将子龙让给一个爱他爱得连名节都不要的女子?
姑且不论这件事的不可能性,他信任子龙不会做出这种背叛,但是,那个痴情的女子又该怎么办呢?
从过去到现在的是是非非,让怀晰觉得自己的情路真的很难走。
他的脸色比身上穿的套头白毛衣还惨白,明显让人看得出他心里的不安程度,子龙张开双臂形成港湾让怀晰停歇。
主角到齐,所有的目光集中在赵子轩身上。
“请你告诉我们这是怎么一回事。”沈家发言人是在电视台当主播的沈怀介。
“呃!事情是这样的,五天前我家来了个女人,她说自己怀了子龙的孩子,但是因为子龙有了男……呃!……怀晰,不要她,所以她找上我们……理,她每天晚上八点都会来哭诉同样的事,。”赵子轩回答。
第一与电视上有名的帅哥主播面对面交谈让他有被访问的感觉,好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你们家里全信吗?”打了条光鲜艳紫色亮眼领带的沈怀顼问。
怀晰不安地抓紧子龙的手,好像面临死刑判决。
“我爸至少百分之八十是相信的,其他人……我和我太太,我们想等医院证明小孩的身份鉴定书出来才决定,我会来问子龙就是因为我觉得怪怪的,不过,我妈……她老人家现在是站在那个女人那边,因为子龙已经过适婚年龄却无声无息,我妈很希望子龙赶紧结婚生子。”赵子轩说。
‘结婚生子’……,这是他给不起的,怀晰难过地想。
受不了怀晰难过的子龙立即揽过怀晰低垂的肩安慰着,他对怀晰是忠实的,怀晰可要信任他才好。
“嗯!你知道她,那个女的,是谁?”沈怀顼看了眼受到打击的怀晰问。
“她说她叫廖娟娟,什么有钱人的女儿,我们家都是教育界的,她说如果我们不理她,我们家会被为她撑腰的亲朋好友怎么样,……,其实她说的有力人士我们是半个都不认识。”就因为这番语带威胁的话让他的太太起了疑心。
“廖娟娟!?”赵子龙和沈怀晰异口同声地叫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子龙简直想当场切地问候廖家遍布在天堂、地狱的祖宗十八代,他对廖娟娟那个妖魔鬼怪女王惟恐避之不及,要他去上廖娟娟来生他的孩子!?
门都没有!
那女人是存心来闹场的是不是!?
“不干子龙的事,廖娟娟一定是故意的。”怀晰的沮丧化为怒火。
“我想,我们已经对整个事情有入了解,爸爸那边我们也会尽力安抚。”难得自法国回来省亲一趟的沈怀祺带著有点奇怪的口音说。
“别担心,子龙绝对是清白的。”与齐笙约法三章,绝对不在公共场所闹事的沈怀楚以拳头捶了下赵子龙的肩。
赵子龙忍痛不叫出声,摸摸自己的肩吃下这记暗亏。
“你打算怎么做?”沈怀顼问着看起来好像肩膀很痛的赵子龙。
一脸苦笑,赵子龙看向怀晰,心安的是怀晰对他的信任与体谅。
“今晚我会带怀晰回家吃饭,我想看看廖娟娟到底在搞什么鬼,再怎么样我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怀晰,包括我自己。”赵子龙握紧怀晰的手。
他还想廖娟娟怎么可能那么快放弃,原来是在背后耍这一手,先‘安内’再‘攘外’,为了怀晰再怎么苦他都能挨。
“记住你的保证,我会从媒体下手,等资料齐了就会通知你。”沈怀介对赵子龙说。
要‘伪装怀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能是拿得出妇产科证明的伪装,除非女方真的有孕那就另当别论,栽赃、嫁祸、抹黑、污陷……这些事一个人是办不来的。
“谢谢你,介哥。”怀晰道谢。
虽然有家人支持这晴天霹雳仍打得他头昏眼,他原以为廖娟娟只是个单纯同人女,没想到她竟然成了毁灭他幸福的凶手,难道他的幸福跟昙的命运一样吗?
“一家人说什么谢!你放心,我们再怎么不济都会拼命保护你。”沈怀介微微一笑。
“下星期你能帮我们与你的父母约时间吗?哪一晚都好,地点由你们选,我想我爸应该会想和他们谈一谈。”沈怀顼想了想严肃地发言。
廖娟娟几的举动明显地都是冲着怀晰来,身为现任沈氏的主事者,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就算怀晰三番两都愿意咬牙撑下来,沈家还是会做出该做的理。
毕竟,老爸的怒火爆发不是他们几个兄弟就能扛得起,万一再加上家里姨字辈女眷的哭哭怨怨,当家的他还不如及早把祸源理掉。
“我会的。”赵子轩点点头。
下午,心里打了腹稿的赵子龙带了怀晰回家,把车停在距家门前不远的小巷边熄火。
瞄了眼时间,四点半,不急着下车的他看向坐在身边不时摸摸脸、抓抓衣服、拉拉裤脚的怀晰。
怀着‘丑媳妇见公婆’的情绪,怀晰并没有自己所想像的那么平静,反而是于一受刺激就会飞得老远的亢奋状态。
“你怎么了?”赵子龙讷闷地问。
“我在培养紧张的情续。”怀晰很正经地说。
“别紧张,有我在。”他打乱怀晰前一分钟才梳好的头发。
“不要闹我,我要拿满分。”怀晰抽出置物箱里的小梳子小心翼翼地分边。
“又不是考试。”他看着怀晰手忙脚乱。
“这是考试,我的考试。”怀晰打掉又想伸来搞破坏的手。
好的印象是未来与公婆相和乐的第一步,虽然他有一定程度的自信,然而‘印象’这回事……很难说。
他是个独立且成熟的男人不能让子龙为难,他爱着子龙也希望子龙的家人能够接纳他。
“怀晰,来,我给你一点勇气。”将怀晰的上半身揽进怀里,子龙给了身正宗义大利式颈项缠绵的吻。
急促的呼吸、甜蜜的吮吻、一阵猛然贯入的晕眩感,怀晰本能地抓着子龙的衣领,脑中的紧张……已经不知道飞哪去。
“……要死掉了……。”恢复神智、满脸通红的怀晰将子龙推离三十公分。
“怎么,有没有觉得精神百倍、勇气十足?”摧辣手笑得很得意。
脸色变得更红艳的怀晰直想挖了地洞躲进去,该死的子龙居然害他……害他……,不行!这样他怎么出去见人?
.呼.吸,…….呼.吸。
嗯!外头的房子虽然旧式但是都被草草布置得很春天,可见此地的住户都是绿色和平爱好者,……他‘必须’转移注意力。
半晌得不到回应的子龙转头注视着莫名其妙变得像尾煮熟红虾的怀晰,由上看到下,他总算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晰,你……你该不会是……,嗳!我真有这么厉害啊?”了解内情的子龙在车里笑痛了肚子。
“还笑,……都是你害的!”怒视着子龙的怀晰就近拿起车用面纸盒,放在屈起的腿上,遮起自己的不自在。
幸好出入的人车并不多,不然他真会羞死在这里。
赵子龙收起笑容,以右臂环住怀晰的肩,“你还好吧!……要不要我帮忙?”
明显的,他的好意有百分之五十含有‘看热闹’的味道。
“你离我远一点!”护住自己明显起变化的部位,窘到最高点的怀晰骂道。
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要是真让他‘出手帮忙’,他敢以自己所有存款下注,情况一定会变得更难收拾。
心平静气,他不能受子龙影响,不行,这是车上而且还在马路边,他丢不起这个脸。
微微一笑,子龙转身从后座拉过一件外套盖上怀晰的腰腿,再从置物箱拿出放在车内方便擦手的婴儿用湿纸巾递给目前迫在眉睫的宝贝。
他的怀晰真是宝,连这个都想靠‘毅力’忍下去,他边笑边摇头。
“你转过去,不许看我。”接过湿纸巾抽出几张,烧红着脸的怀晰命令道。
一想到子龙心疼他,点滴甜蜜就在他的心里存着,但是现实问题仍然是非解决不可。
“是是是!我帮你看有没有人,你……别太用力。”调笑似地,赵子龙自顾自地转头东张西望。
男人总有受不了‘撩拨’的时候,他也是男人不会不懂,更何况始作俑者是他,……哈哈哈……。
没开窗的车里很安静,扯拉链的嘶声、短促的呼吸、的磨擦……,就算不看,对竖着耳朵的赵子龙来说,也是声色具佳的理智考验,唔!……热血沸腾。
“……唔!”怀晰半痛苦半愉悦地闷叫一声结束‘酷刑’,车内很性感地漫开挑人心弦的男人味。
又是一阵轻响,扯拉链的嘶声,赵子龙望着窗外将准备多时的车用垃圾筒递给怀晰,心里想着要不是有事要做,他哪能就此罢休让怀晰一个人自己动手。
“……子龙,我好了。”怯怯的低语,怀晰羞涩地说。
得到舒解的怀晰展现出另一番风情,赵子龙心神一荡,恨不得把怀晰吃进肚里不让别人看到。
“别这样看我。”怀晰不好意思地遮起子龙的眼。
大色魔!从眼神就知道子龙不怀好意。
“舒服吗?”赵子龙笑得很坏抓住那双企图碍事的手。
“喂!”抡起拳头,怀晰以眼神警告。
“好好好,我不闹你,我们该下车了。”赵子龙笑着说。
两个男人一路从车上打打闹闹到赵家门口,提着水果的怀晰又开始紧张。
“这……是你家。”他莫名其妙生出想跑掉的情绪。
“嗯!……看起来好像是。”摸着下巴的赵子龙强忍着笑。
“正经一点,我很认真的。”怀晰瞪起眼。
“是是是,欢迎你光临我家,你别慌嘛!我家又不是龙潭虎穴。”子龙说。
是不是‘龙潭虎穴’不是你一个人说就算的,怀晰宁可保持审慎的态度。
“你先说的,你会保护我。”他需要强而有力的后盾,更希望子龙这个后盾到时别成了伤他最的利器。
“我会保护你,我发誓。”他搂紧怀晰的肩。
“你们两个还要在家门口堵多久?”有力低沉的男人声音缓缓地冒出来。
第三十六章
落地窗外黝黑的天上挂了轮犹如被人先用圆规了个圆框,然后倒入浓浓的乳黄色颜料把圆框填满,再上一层柔胶晕染理过的明月,它圆得缺乏真实感。
怀晰凭窗站立瞪视着天上那颗耀眼得不像话的月亮,目不转睛地连旁边眨眼的小星星都看不见。
墙上的原木音乐钟角度分毫略差地比出直角,现在是三点半,夜人静的时候,他没了睡意。
双方父母前天在日本料理店见过面,子龙的表现差强人意地好,除了只是笑僵脸上的肌肉、打翻一杯玄米茶、在面对故作严肃状的沈爸爸时脸色发了阵青、回家后闹了阵肚子病了一天一夜外,其他都算是很值得来宾掌声鼓励鼓励。
季秋的夜风阵阵,凉凉地从窗隙钻进来,怀晰摸摸有点觉得冷的手臂,不意外地摸到前天晚上收到来自子龙父母的礼物。
腕上闪烁着点点星光的银白色手炼虽是冰冷,可是那传到他心里的温度却是超过沸点地火热。
“我们家子龙就交给你了,如果他敢欺负你,一通电话我们马上来挺你。”
赵家爸妈这么笑着握住他的手,一条细致的白金手炼就送到他手中,子龙说那是属于赵家媳妇的象征非收不可。
然而这份外表虽轻含意贵重的礼却叫他收也不是、退也不是,内心两难但是最后他仍红了脸收下。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了‘别人家’的‘媳妇’……,莫名其妙地冒出想笑的情绪。
仔细想想,子龙都还未曾跟他求过婚呢!
本末倒置的‘幸福’程序,……怀晰啼笑皆非。
子龙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肠胃不适折磨了他整整十四小时,好不容易直到下午才止住与马桶的肌肤相亲,现在脸色纵使差了些,举行大规模革命战争的肠胃终究达成了和平协定。
落在前额的发丝凌乱中带着性感,高挺的鼻翼靠月光在脸上烙下迷人阴影,有点孩子气的薄唇微微笑着,子龙安睡在滚着蓝边的雪白床单裹着松软粉蓝毯子的模样莫名地打动了怀晰的心弦。
子龙……是他的,偷偷地满足的笑意爬上怀晰的唇角。
不过,再美丽的月华中都有着暗影,怀晰的笑意凝住,心里沉沉的压力让他有一瞬间的呼吸迟滞,他悄悄地问自己,真能和睡在床上的这个男人携手白头吗?
一辈子……,至少还有四五十年的时间,这么跟子龙厮混下去就是幸福的一生,可是,真的会就这样幸福吗?
怀晰无声地笑自己,为什么到现在他仍然还会感到不安?
是他自己胡思乱想的问题或是子龙不够让他觉得有安全感?
紧紧地拧了拧眉,怀晰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即使是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草木皆兵、四面楚歌的怀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心态让他烦躁,寻求不到解救自己的心药。
因为子龙急性肠胃炎就诊后决定请假在家休养一日,昨天,一整天,成了怀晰长记忆以来最幸福的一天。
每当他上完一个学生的课,只要走到卧房就可以看到子龙蜷在被窝里对着他微笑。
病中智商落得直追幼稚园小朋友的子龙嘟着嘴、伸手向他撒娇要他过来抱抱,不抱还不行,因为子龙会硬生生地挤出几滴疑是眼泪的东西博取他的同情。
不但如此,子龙还会张着无辜的眼趁机装虚弱,求他摸摸微褐软嫩的肚腹给予安慰,并且义愤填膺地告诉他,把当年在军中练出来的六块肌浓缩成一块是多了不起的创举。
吃饭时间一到子龙更要他一匙一匙地把无味的白稀饭吹凉,然后小声地告诉他有了他的加味,软软烂烂的白稀饭胜过鲍鱼、熊掌直逼满汉全席。
一切的小事历历在目,他就算想忍笑都难。
好幸福,……真想就这么把子龙留在身边、锁在卧房里、或是铐在床上更好,除了他以外再也不让子龙见任何人。
突如其来的点子震碎怀晰的平静,他的心里何时住进了贪得无厌的恶魔?
如此强大的独占欲,……多丑恶的内心啊!
承受不住的巨大贪欲,就算是陈劲也不曾引起,却独独对子龙起了反应。
他出乎意料地在意子龙,这就是爱上了子龙的意思吗?
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幸福不用求自然会源源不绝地涌出。
子龙就是他生命中的那位‘对的人’吗?
心中的那道小小的声音鼓噪着,‘是的!是的!就是他了!抓好他啊!别让他溜走!’
“别离开我,在我明白自己已经爱上你之后。”怀晰小声地对着窗外银白月晕轻喃。
“不离开你,在我了解此生非你莫属后起誓。”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怀晰环入温暖的胸怀。
子龙不知何时站在怀晰身后,将头停靠在怀晰的肩颈交接挨擦着,对着怀晰敏感的耳垂吐纳着充满滚烫爱意的呼吸。
“你怎么醒了?是我吵到你吗?现在肚子觉得怎么样?还会不舒服吗?”依着背后的暖炉,怀晰关心地问。
“只要抱着你就不会不舒服,醒来是因为怀里少了你,你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卿,我的晰啊!我可爱死你了。”子龙将怀晰泡进装满甜言蜜语爱意中。
“哈哈哈!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去拿吸尘器来吸吸。”怀晰被逗笑。
“嗳!我最没情调的宝贝晰,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子龙偷偷地在怀晰的颊上印上几个无色的唇印。
“想事情,睡不着。”抚抚子龙环在他腰间的臂,怀晰坦白地说。
子龙伸出右手食指在怀晰面前左右摇一摇,“你在打算何时把可爱到一出门就会迷倒从九岁到九十九岁人类的我抛弃吗?嗯--!不.可.以.哟!人家我是属于‘不可抛弃式’的喔!……你说,你是不是想到外面去偷采野?哼!怀晰是大.坏.蛋!”一边装出十七八岁梦幻美少女的声音,一边再用食指轻轻朝怀晰的脸颊戳戳戳。
愣了三秒,怀晰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伤春悲秋的情绪完全被破坏殆尽,子龙的搞笑天份一定是自己突变来的。
“子龙,你好好笑。”怀晰靠着子龙笑到流泪。
“哪里好好笑?我是认真的,喂!男人不可以这样啦!先把人家‘吃’了然后不认帐是很要不得的行为喔!”子龙谨慎地摇着拳头警告。
“是谁‘吃’谁啊!?我还比你更担心……”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怀晰马上把其他的话吞进肚里,轻拍了一下子龙的手臂。
“怀晰宝贝,原来你是在想这个想到睡不着啊!我真的看起来是长得一副‘人人都可以随手勾走’的样子吗?嗯!不然你到厨房去拿把菜刀来把我毁容算了,你觉得呢?”子龙摸摸自己长得不差的脸,想像一下上头加了刀疤的酷样。
“不要,我舍不得。”怀晰转身贴进子龙的怀里半晌后说。
“呵呵!……怀晰我们来跳舞。”抱着怀晰,子龙兴冲冲地开了床头音响,放了片CD。
和声轻柔地响起,管弦乐以缓慢的速度进行,有如稳稳地在冰上滑行,在第六个小节钢琴以降A大调Ⅰ级和弦加入。
“是萧邦的第二号F小调钢琴协奏曲的第二乐章降A大调的Larghetto,而且是Clara Haskil女士演奏的版本。”怀晰精准地把正确曲目说出来。
“先别管那个,靠着我动,我们在跳舞,把你的双手挂在我脖子上。”子龙低头吻着怀晰的额。
“四四拍不能跳华尔姿,三拍子的圆舞曲才可以。”怀晰偎在子龙颊边轻轻地笑。
“喂!赵沈怀晰小朋友,你老公没教过你‘和老公跳舞时不准东想西想的’吗?专心一点。”子龙带着怀晰东转西转晃来晃去。
没开灯的房里,满室的月光,相拥着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的两人忘了时间、忘了身边其它的事,一曲又一曲地转着他们乱无章法却和着节拍的独创舞步。
“心情好多了吗?”
“嗯!”
“晰,你就认命吧!这辈子你是我的了,我绝对不会放你出墙的,我会建座高塔把你关在里面让你爬不出去。”子龙露出雪白虎牙。
“你会爱我长长久久吗?”怀晰仰头咬了下子龙的下巴。
生命的终点在何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人与人之间,‘缘分’这种东西其实薄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它的长短更是叫人无法捉摸。
“当然,我要‘贯彻始终’,当你把手交给我,同意和我在一起的那刻起,我就曾发誓要尽我所能地爱你,……你觉得不够吗?如果不够那我把之前暗恋你的那段时间也加进去,有头有尾地爱你,而且未来我们还会继续手牵手走下去,直到我们在天上相会,永.不.止.息,我们明天晚上去选戒指吧!把你套得牢牢的拴在我身边。”子龙收紧环着怀晰腰间的手臂。
“嗯!”无声的泪溢出怀晰的水漾大眼并沾湿了子龙的肩颈,此时此刻他知道了幸福的样子。
“和我厮守一生,让我爱你疼你一辈子,好不好?”子龙以下巴摩擦怀晰的脸。
“好!”含着泪的怀晰吻了子龙的唇。
如果只是在‘对的时间’里沉默地等待,等待对方醒悟、等待对方明了他身边有这号‘对的人物’,幸福依然不会到来,子龙心里想着,时光若能倒流,他会在怀晰想要谈恋爱的第一时间出现在怀晰身边,不再畏缩。
“我爱你,我的怀晰,你呢?”拍抚怀晰的背,他易感的怀晰又哭了,可是这的泪中充满的是喜悦而不是哀伤。
“我也爱你,我的子龙。”怀晰是笑着的。
‘对的时间’若能遇上‘对的人’,幸福不用强求,因为就算你想躲都躲不掉。
――全文完――
番外――
四季交替,又是幸福的一年。
“晰,我有件很严肃的事要跟你说。”不含杂质正经八百的语气。
荣登最佳情男主角宝座的赵先生躺在怀晰腿上,幸福地嚼着怀晰剥好皮、挑去籽的巨峰葡萄。
“什么事?”努力剥皮的怀晰问。
“你可以不可以把一张照片放在你的皮夹,然后不准别人看只准你自己看?”赵子龙突然脸一红地问。
“可以啊!……干嘛问这个?张嘴!”他把剥好皮、挑去籽的放进赵子龙的嘴里,修长左手中指上有着一轮璀璨的纯金。
反正出门有付钱的大爷跟着,他又不用带皮夹,不用带皮夹怎么给别人看。
“那……你等一下看了你皮夹里面的那张照片,你不可以生气,也不可以拿起来,更不可以摆出厌恶的脸。”赵子龙伸手揽住怀晰劲瘦有力的腰。
“怎么说?”他抓过桌上的湿毛巾把湿漉漉的黏腻双手擦干净。
“你看了就知道。”他把脸埋入怀晰的腹间,笑得很暧昧。
拿起自己扔在桌边被遗忘已久的皮夹打开,怀晰眨了眨眼,瞪着照片,再眨了眨眼。
“你……”怀晰地吸了一口气后开口。
“怎么样?”赵子龙的脸红漫延到耳根。
“你变肥了,我现在才发现,这张裸照把你每一级寂牡靡磺宥楚,你肚子和屁股的赘肉都生出来,从今天起你不准吃肉,给我吃生菜沙拉减肥。”怀晰平静地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