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攻防战

书名：《恋爱攻防战》
作者：小夏

【文案】
这是怎么回事？
还以为自己是在无意中得罪了这个名人还是怎么样……
原来，原来只不过是打翻一个便当的回忆而已嘛……
「能记恨这么久，你的心机真的不是普通重……」
「对啊，大家都这么说。」
一破案行动的攻坚，让前途无量的小警察章孝唯碰上了股市名人何家欢。
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悲惨命运中。
童年的「便当阴影」让何家欢从此偏离正途，走向性格歪曲的道路。
多年来一直寻寻觅觅，会使他心动的却只有记忆中永恒不变的小男孩。
如果让他再度遇上他、他一定要好好地报仇！
然后，他才要告诉他，其实这都是因为爱……

【1】
开门前，平静祥和，门开后，何家欢以为自己目睹了世界末日。
教室已被小魔头军团占领，无意义的尖叫，跳上跳下，一个比一个野，一个比一个大声。
「我不要跟这群小鬼在一起。」他已经六年级了，这些一年级小鬼有够幼稚。
「妈妈叫我带你来这里你就得来这里，快点进来。」在这间安亲班打工的大学生姊姊命令何家欢立刻进来。
「我要回家。」
「妈妈出去了，你不行一个人在家，快进来。」何老师不容许弟弟反抗，语气强硬。「小朋友不要玩了，乖乖吃饭，你也是，何家欢。」
何家欢臭着脸老大不愿意地找一张小椅子坐下。
「笑笑，快点吃饭。」何老师对一位看着午餐没兴趣的小男孩说。
「我吃不下。」比同年龄娇小许多的身躯，比标准比例大很多的眼睛，比晶莹剔透完美一百倍的小脸蛋，噘着嘴，摇晃着着不了地的双腿。
「你才吃了一点点，怎么就吃不下呢？」
「我――就――是――吃――不――下――嘛！」小孩讲话特有的拖长音配上笑笑皱眉噘嘴摇得更厉害的双腿，不但一点也不欠打，反而可爱指数无限攀升！
「快点吃啦，笑笑。」连何老师的语气也变得异常温柔。
「不――要！」
「吃啦，笑笑。」何老师满面笑容地哄他。
笑笑突然停下晃着的两腿，任性地看向何老师。
「何老师喂我。」
「不行啦，自己吃。」手却不受控制地慢慢爬向小桌上的汤匙。
「喂我，啊――」笑笑可真自动，嘴已经打开了。
「啊――」何老师也很配合，已经挖了一匙饭笑咪咪地送进大嘴。
一边喂着饭，何老师一边盯着笑笑可爱的脸蛋，再提出她提过很多的要求：「笑笑好可爱喔，让何老师亲一下好不好？」
「不行！」笑笑的头配合著不行的速度摇左摇右。「蚂麻说亲亲要留给以后长大喜欢的女生才可以！」
晚了一步，看来笑笑的可爱已经招来太多老女人的垂涎而让他妈妈警惕了，贴上使用期限未到的标签。
何老师不死心地再接再厉。
「可是何老师现在已经喜欢笑笑了，就可以让何老师亲亲啦。」
「不行啦！」笑笑认真纠正何老师的错误。「现在还没到以后啊！」
何家欢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饭盒里的肥猪肉很久了。
听色同学说，女生的嘴巴又柔，又软，而且香喷喷的，跟男生的嘴巴完全不一样，那……不就像这块ㄉㄨㄞㄉㄨㄞ肥猪肉一样，又柔，又软，散发着香喷喷的猪油味儿，怀念的古早味……
「有什么关系嘛！现在和以后又没差多久，马上就到以后啦！」
「可是还是没有到以后嘛！」
小男孩的家庭教育可真成功，何老师还得再加把劲。
「可是笑笑，如果你现在不先练习让女生亲亲的话，以后就不知道怎么让喜欢的女生亲亲了喔。」
「嗯……可是……」笑笑噘嘴，小脑袋被轻易唬住了。
何家欢的视线从饭盒里的肥肉移向何老师吃完肥肉没擦嘴的脏油唇。
……有点恶。
突然，他似乎看到肥油嘴扬起一抹卑劣目的达成的恐怖奸笑，吓得他小心脏停了一拍。
要趁他现在思考不注意的时候偷亲呢，还是再掰一句诱他上勾……何老师左右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看准猎物，肥油嘴猛扑而上――
「何老师，电话。」
同事打开门通知何老师有电话找她。
何老师对同事扬起美丽优雅的肥油嘴。
「谢谢。」
不甘心的视线飘向笑笑，笑笑正开心地晃着腿，已经忘记刚刚要思考什么了，还是甩腿比较好玩。
「小朋友，你们乖乖吃饭喔，何老师去接一下电话。」
「好――」
小朋友齐声回答，尤其笑笑的可爱脸蛋更显得诚意十足，讨人喜爱。
小朋友们乖乖地目送何老师离开教室，门一关上的刹那，教室转眼又变成世界末日。
跳来跳去，追来追去，高两个八度尖叫，学泼妇乱喊，此刻，没有任何一位小朋友乖乖吃饭。
何家欢握着筷子的手在颤抖，虽然小孩子在大人前与大人后的奸诈狡猾早在预料之中，但这种噪音与混乱就连圣人也会抓狂。
「我要坦克车啦！」笑笑与其他小朋友抓着坦克车玩具模型的两边，互不相让。
「你放手啦！」
「你才放手！我要这个！」笑笑的嗓音尖细，此刻更提高了三个八度，刺入何家欢耳膜。
「还――我！」
「拿――来！」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两个任性小鬼谁都不放弃，使出全力，结果四只小手不小心滑了一下，坦克车飞出，正中何家欢的饭盒，替他加菜。
不过他显然对这个获利相当不满。
何家欢终于被惹火了，拍桌站起，大吼：「你们吵够了没！」
小魔头们霎时安静。
跳上跳下的停格，丢来丢去的停格，大叫的嘴停在准备的姿势，一双双大眼一起望着何家欢。
笑笑的大眼睛也望着何家欢的凶恶表情，然后――
小手将何家欢的饭盒拨到地上。
「啊！」
这臭小鬼在干什么！竟然把他的午餐丢到地上！
何家欢再也无法忍受，非把这一年级的臭小鬼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你――」
说时迟那时快，笑笑本来无表情的小脸，突然哇地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何家欢错愕地看着笑笑，前一秒钟还什么事都没有，眨眼的瞬间已经泪如雨下，哭声凄厉。
「什……」
真是莫名其妙！这小鬼哭什么哭啊！
何家欢来不及反应，教室门已经打开了。
讲完电话的何老师看到此情此景，立刻火冒三丈地大步大步踏向何家欢。
「何家欢你在干什么！」
她不容分说地将矛头指向何家欢，令何家欢瞠目结舌，指着笑笑辩解：「是这小鬼……」
「你都这么大了居然还欺负小孩，还把饭弄到地上！你完蛋了，何家欢，我要跟妈妈讲。」何老师一字字地郑重警告何家欢，凶得像母夜叉，何家欢无辜得什么都来不及说。
转身，母夜叉摇身变成贤妻良母，柔声安慰：「笑笑乖，不要哭了，老师去拿糖果给你吃好不好？别哭了喔。」
何老师把笑笑当宝，温柔得像什么似的，但是眼神一扫向何家欢，马上恶毒如吃人女妖。
「何家欢你给我立刻把地上弄干净，要不然你就完蛋了！」
注意力回到笑笑，又变回温柔大姊姊。
「别哭喽，我们去拿糖果吃好不好？」
冤情石沉大海的何家欢怔怔望着法律系的姊姊，请问有哪个姊姊不问，不听，更不准说，一口咬定犯人是自己的亲生弟弟？
何老师牵着笑笑的手走向教室门口，带他去拿糖果。瞬间，笑笑的视线对上了何家欢。
一股凉意。
那根本就不是小孩子的眼神。
沉，阴冷，如玻璃珠毫无感情，带血般地挑衅，何家欢肯定，那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而是……
名副其实的小恶魔。
几年之后……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补偿自己，从此以后，我只对娃娃脸的人有兴趣。」
寂静的房间内，何家欢放松身心躺在躺椅上，邃的五官刻划成熟的俊脸出，尤其是那双幽暗如井的眼睛，当它们像现在这样无焦距地落在遥远记忆的某一点时，谁都逃不过那致命的诱惑。
「男的女的都可以，年龄也没有一定，只要娃娃脸就行，不过似乎男的更能吸引我……尤其是身高不高的……」
何家欢吸了一口气。
「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安定下来，虽然喜欢娃娃脸的，但感情总是不能长久，我并不想对他们报复小时候的事，自认没有玩弄感情……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说，这完全是因为你心爱玩不付出承诺，别推给什么小时候幼小心灵受到创伤从此没办法爱人。」
房里另外一个男人靠坐在办公桌，没好气地看着何家欢。
何家欢笑了。
「还有，别再玩心理医生游戏了，你又想叫我帮你应付预约的客人好自己出外找娃娃脸吧？」
何家欢装无辜地摸摸躺椅。
「没有啊，我只是想试试新买的椅子舒不舒服而已啊。你来坐坐看嘛！很舒服喔。」
「我为什么会跟你同一家公司……」简孰属叹了一口气，每当他叹息，他就觉得自己又老了好多。
「我在帮你制造生意耶。」将自己的客户分给老同学，不好吗？
何家欢离开躺椅，站起来的他身材伟岸比例完美，标准的衣架子。
简孰属抬头看着何家欢，又一声叹气。
「你可不可以别再找矮个子，这样不累啊？」每当他看到他与新结识的女人或男人环臂搂腰，他都不禁怀疑：个子差这么多接吻会不会导致驼背长骨刺？
「我有什么办法？我说了这是补偿我的幼小受创心灵嘛。」何家欢笑得痞，却不会让人讨厌，反而迷人。
「不消几年，路人就会以为你们是父子。」
何家欢一点也不紧张，仍旧笑容迷人。
「我先走了，椅子随你用。」
无论何时，他都能如此潇洒，简孰属不禁又无奈地叹口气。
入夜后的台北街头不显得冷清。
路人来来去去，店家还未到歇业时间，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站在路旁发传单。
他有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眼睛像猫咪一样又大又亮，皮肤如小婴儿般又白又细，身材娇小，连路过的国中生都比他高。
不论是长相还是运动衫牛仔裤打扮，他全身上下无一不像高中生，除了眼神。
高中生的眼神不会这么锐利，如同暗夜中的猫儿眼，没有猎物逃得过那双犀利眸子的锁定。
停在对面路边的箱型车内，传出一个大哈欠。
「我讨厌监视……」
男人懒懒地说，身旁的同事也无聊地下巴搁在方向盘上。
通讯器传来的抱怨令男孩撇嘴。
「有我惨吗？我每都得当这种角色。」
通讯器传来另一个同事的苦水：「我才惨好不好？明明正值壮年却像大楼阿伯管理员。」
旁边大楼的中年阿伯表情哀怨，警卫室里充满他阴气沉沉的怨气。
「少年仔啊，不要年少不知足啦……」
男孩瞪了一眼阿伯，什么少年仔，他可比他大！
「阿伯少年又算什么啦……」驾车的同事虚弱地直起上身，后照镜映出一张绝望的脸。
他两手将头发往后拨，露出麦当劳型的额头。
「你看我……头发一年一年往后退……」再这样下去，迟早发展成标准麦当劳……
前座的同事对命理颇有心得，感慨解释道：「此乃驿马位高，业务遍布世界，宜离家外闯，定事业有成，你当好好把握良机，别像我大运已过，十年间流年不利，悔恨莫名啊！」
「大师您要悔叹成事不足败事你最行的话请任务结束后自行请假去山灵修打坐，现在，给我好好监视！」
箱型车内的组长命令最爱抱怨的员工们通通闭嘴！
「是！组长！」
众员工们立刻打直身子瞬间清醒。
高中生模样的组员认真监视目标酒店，此时路人经过，他伸手递出传单。
目标人物怎么还不来呢？赶快来让他们逮捕早早收工吧。
男孩心想着，突然，发觉灯光怎么变暗了？
回头，高高的男人笑望着他，就是这位长得太高的大个子彻底挡去他的光线。
他一愣，男人手上拿了他发的传单干嘛还不走？不会是等他说谢谢吧？
「谢谢。」特地扬起最拿手的甜美笑容。说完了，可以滚了吧？
他将视线移回大楼，一会儿后觉得灯光还是没变亮，于是转头，男人仍笑望着他。
这个男孩太对他的胃了！大眼睛，可爱的娃娃脸，矮不隆咚的儿童身材，他才刚从公司溜出来闲晃没多久就有了收获，老天真是太眷顾他了！
尤其当男孩对他露出笑靥的时候，他的眼睛整个亮了起来，当场决定今晚的猎物就是他了！
「你在打工啊？」何家欢笑容可掬，迷人的程度丝毫不比男孩逊色，怎么看都像大野狼。
「对啊。」
「还在念高中？」
「对啦。」男孩移开视线撇嘴说，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工作中，早就一拳送过去。
「你在这做多久了？」
「两小时。」
何家欢愣了愣，还真出乎预料的短。
他不改那大野狼的迷人俊笑，问：「你念什么学校？」
「你妈开的学校。」
「什么？」何家欢笑咪咪地问，路上太吵了没听清楚。
「我是说林麻开的高中。」
何家欢微愣，随即会意，笑问：「你是原住民？」
此时通讯器传来组长的通知。
「各组注意，目标人物出现。」
一辆轿车在酒店门口停下，载来目标人物。
男孩专注地盯着目标人物进入酒店。
这个男孩好冷淡，挑战性十足。
何家欢扬起一抹信心十足的微笑。
「发传单很无聊吧？」
「嗯。」男孩的注意力集中在酒店，随便应了声。
「我帮你发，发完我们去玩好不好？」这种年纪的男生爱玩，最好上勾。
「一组准备，二组守好后门。」组长下令。
「你要去哪都可以，要不要去看电影？最近好像满多好片上映的。」何家欢高大的身躯移到了男孩与酒店之间，男孩换个位置好让自己看得清楚些。
「你饿不饿？打工很累吧？」为了正面对着男孩，何家欢又插入了他与酒店之间。「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餐厅，上过杂志报纸很多，要预约才有位置，不过我跟他们老板是朋友，我去一定有位置。」
何家欢太高，男孩不停地左移右移调整视线，何家欢则跟着他转。
男孩好像心不在焉，这不成问题，因为他还没认真开始。
何家欢驾轻就熟地展示出他最骄傲的迷人笑容，用略带忧郁的幽双眸勾引男孩掉进他的魅力，每当他这样放电时，猎物已经落入手里。
「一定有很多人跟你搭讪吧？」何家欢将嗓音调至暧昧。
「三组准备。」组长通知编为三组的男孩与管理阿伯准备。
「我一看到你就被你吸引了。」他的情告白无人能挡。
「行动！」
「我……」
何家欢握住了男孩的手，不料转瞬间，男孩已经手一翻，将何家欢的手反折至背后，重重将他压向路边汽车的后车箱上，然后手铐伺候。
他的身手太快太俐落，何家欢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只感觉到风从耳边呼啸吹过，自认风流倜傥的俊脸已经重重吻上后车窗。
「妨碍警察办案，你被逮捕了！」
将大野狼锁在车门把手，男孩立刻奔向酒店。
大野狼头发乱，衣服乱，表情恍惚，狼狈地坐在地上，手吊在门把上，被路人嘲笑指点。
「……他是警察？」
何家欢满脸呆愕。
「警察什么时候收高中生了？」
【2】
顺利完成任务的组员回到局里，就属章孝唯最开心，因为他终于可以换掉这身幼稚的服装了。
他人矮，脸又长得幼齿，常被人误以为未成年，每出任务伪装总是分配到青少年这个角色。
「可以回家喽。」
工作结束，同事们迫不及待想下班，章孝唯打算换好衣服就走，却被组长叫住。
「笑笑，你刚刚带回来的人在侦讯室里。」意指他得负责。
章孝唯的开心笑脸瓦解，同事们窃笑。
组长看向长得像阿伯的同事。
「你一起去。」
窃笑的阿伯笑不出来了。
组长离开，少年早秃的麦当劳先生与流年不利的命理大师故意刺激两人。
「我们先走喽，早点睡，明天见。」
「别弄到太晚喔。」
早知道就不要带那个人回来！
碰地一声，侦讯室的门重重关上，立早孝唯与阿伯脸色阴沉地盯着坐在椅子上的何家欢。
「你阻止警方办案的目的是什么？」身家调查直接跳过，章孝唯凶巴巴地问。
何家欢抬眼看了看章孝唯，表情很无辜。
「没有啊……我以为你是原住民……」
碰地一声，阿伯突然狠狠敲桌龇牙咧嘴地逼向何家欢。
「你敢对原住民不满！？」
章孝唯赶紧抓住原住民阿伯，阻止他开打。
何家欢小心翼翼地看着可怕的阿伯，声音变得更小了。
「没有……我只是以为他是高中生……」
这下，换章孝唯扑上桌子。
「你说什么！？再说一！」至今为止，嘲笑章孝唯是高中生的犯人没一个安然无恙地离开警察局。
阿伯连忙拉开理智全失的章孝唯，以免他的爪子刮破何家欢的脸。
办公室里，电话响了。
组长接起电话，马上吓得立正跳起。
「分、分……」
侦讯室里气氛紧张，阿伯好不容易拉开章孝唯与何家欢的距离，章孝唯像只喘气的疯马死瞪着何家欢，极度危险。
而外面走廊上，脂肪过高的组长奋力冲刺，超过安全驾驶时速的疾风打得路人东倒西歪，吹得脸上肥肉不停抖动，十万火急地大力打开侦讯室的门──
他气喘吁吁地看了看莫名望着他的章孝唯与阿伯，再满脸惊慌地看向也有点莫名其妙看着他的何家欢，然后──
不容分说地立刻道歉。
「何先生，非常抱歉，这是我们的疏失！」
章孝唯与阿伯傻愣，组长对嫌犯道歉是什么状况？
何家欢站了起来，浅浅笑道：「没关系，是我不对。」
「非常对不起！何先生，这边请。」
组长将何家欢请了出去，章孝唯与阿伯互望一眼，困惑无比。
「耽误了何先生的时间真是对不起。」
组长对何家欢毕恭毕敬，还没走的年少早秃与命理大师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不会，组长的属下很尽责，这是我应得的。」何家欢的脸上挂着悠闲的微笑，丝毫不以为忤。
一头雾水的章孝唯与阿伯跟着出来，何家欢望向章孝唯。
「这位是……」
组长一看，以为何家欢想问出章孝唯姓名日后报复，立刻赔罪。
「真的非常抱歉，何先生，请原谅他的无心之过。」
何家欢不禁笑道：「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位刑警……」
他转头看着章孝唯。
「似乎在哪看过……」
「何先生你们见过？」
章孝唯才不屑何家欢的注视，撇过头。
「我才没看过他。」
章孝唯的J态度令组长汗如雨下，赶快过去压低声音对章孝唯说：「快跟何先生陪罪！」
「谁要啊。」
组长瞪凸了眼，面孔扭曲，紧张得心脏快爆了，要是得罪这个人……以后……以后……
何家欢的友善微笑一直挂在脸上，眼神放在章孝唯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他好像曾经看过……
此时，负责文书管理的几个女同事经过走廊，看到章孝唯还没走而开心地叫喊：「笑笑，你还没走啊？我们租了VCD，一起看吧！」
没有人发现何家欢听到那两个字的刹那，胸口仿佛被一颗大陨石以两百公里的时速撞上，瞳孔急速收缩。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还好你今天加班。」
「笑笑我们也加班呢，真是刚好！」章孝唯太可爱了，女同事都喜欢他。
没有人发现，石化的何家欢右边眉毛抽动了一下。
也没有人发现，组长的汗雨狂飙飞溅。
他快速移到女同事们面前。
「你们……」挤眉弄眼地警告客人在场，不得丢脸！
女同事们疑惑地顺着组长的慌张指示一看，才发现何家欢这个高高的陌生人。
眼睛马上一亮。
组长接着移回何家欢旁边，战战兢兢地道歉。
「何先生……」她们是行政组的，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
好半天，何家欢才喃喃开金口。
「笑……笑……」
组长连忙解释：「这是同事们好玩这样叫的。」
虽然不紧迫盯人，但何家欢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章孝唯，幽的双眸如柔韧的网，章孝唯也完全不怕得罪这位名人，事不关己地与他互望。
然后何家欢的薄唇，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
收回视线，何家欢风度翩翩的笑容毫无破绽，对组长说：「你们同事间的感情真好。」
「呃？嗯！对啊。」组长陪笑，何先生实在太宽宏大量了，不但不追究责任，反而夸奖他们，何先生真是个好人！
「我不打扰你们忙了。」
「何先生，这边请。」
章孝唯目送组长与何家欢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正想询问在场的人时，急着嫁出去的女同事们已经先行打听起来。
「那个人是谁啊？」
「怎么没听说今天有重要的客人要来？」
「他好年轻喔。年轻就这么有为，太不简单了。」
章孝唯无趣地回到办公室，懒得陪女同事们扮痴。
屁股才碰到椅子，命理大师忽然大叫。
「啊！我想起来了！」他跑到章孝唯旁边，肯定地公布答案：「他是何家欢！」
章孝唯白了大师一眼。
「庆团圆啊？！」
「不是啦！他是投资顾问啊，财经频道还有他的节目耶。」
章孝唯懒懒地想了想。
「你是说那些自以为很懂股票，在电视上大放厥词事后放马后炮的那些人？」那种节目他也看过啊，每个人都说自己的理论一定对，股票上涨或下跌后，拚命抢着说自己早就料到了。
「他不一样喔。」
大师拉来隔壁办公桌的椅子坐下，对章孝唯讲述他的亲身经历。
「他讲话很中肯，评论时心平气和，不会激动得乱喷口水，说得天乱坠，股市走向若真的和他推论的相符，也不会得意邀功，而且才三十出头就对时事观察透彻，一针见血，只要金口一开，不赚也难。」
麦当劳先生疑惑地也找了张椅子坐下。
「原来你早就经营副业有成啦？还说什么流年不利。」真是看错人了，竟欺骗出生入死的同事。
「不是啦，是我老婆在看啦！只要何家欢出现的节目她一定每集都看，说他又高又帅一表人才，果然是股市名嘴美男子，只听他讲股市的话，丝毫感觉不出来他这么年轻，还叫我也看。我原本以为女人家嘛，看到人帅一点就晕头转向，不过我看了以后才知道她说得一点也不夸张，何家欢讲得真的很好，完全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
章孝唯两手插在牛仔裤口袋，后脑杓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天板，脚底板撑在地上让椅子转圈，非常不以为然。
反倒是女同事趋之若骛。
「你说他在哪一台讲啊？」
「几点？哪一天？」
「我要回去问我老婆才知道。」
送完客人的组长擦着汗回来，章孝唯问：「组长，你也在玩股票啊？」所以对何家欢这张名嘴这么尊敬。
「玩你个头！分局长特别打电话来要我们好好礼遇何先生。」害他吓死了，要是何家欢出了什么岔子，脸上青一块，头发少一撮，他就等着被调到阿里山守黑熊吧！
「原来是分局长在玩股票。」
「你们快点回家去！不要留在这里！」这几个爱惹麻烦的家伙留在局里夜长梦多，赶快把他们推回家是上策。
组长边擦汗边离开，显然没人听进他的话，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动。
阿伯靠坐在办公桌，提出他的疑问。
「既然他这么有名，那是为什么被抓进来？」
众人的视线全指向章孝唯。
章孝唯仍然不停地转椅子，转左、转右，头跟着晃。
「……我也不知道，他那时候到底在跟我说什么呢……」
那时忙着办案，只觉得旁边的人很吵，不停地讲话，至于内容是什么……
好像真的完全没听见。
餐厅的电视播放着午间新闻。
「十二号凌晨一点发生在台北XX的凶杀案，警方经由目击者的协助，已锁定嫌犯为***，***曾多涉嫌走私枪枝毒品，警方已成立专案小组入调查……」
章孝唯与同事拿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
「阿财昨天那个犯人啊，乱没骨气的，一下就招了。」麦当劳叔叔说。
「我最讨厌侦讯犯人了，不装得凶神恶煞以为你好欺负，每侦讯完我的脸部都肌肉酸痛。」命理大师感叹。
「侦讯犯人至少还有点事做，不像值班那么无聊，哪里都不能去，呆坐在空空的办公室里。」原住民阿伯也不满。
看了看周遭，章孝唯小朋友也有话要说。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三人一看，才发现平常邋遢成习惯的同事们竟在整理衣着。
「有黑头车来了耶！希望是个美女，召我做驸马。」
「我最近破了这么多大案子，该升迁我了吧。」
同事们做白日梦，麦当劳叔叔疑惑。
「今天有消息说有什么大官要来吗？」
「反正也轮不到我……」大师自知流年不利，别妄想升官发财了。
广播通知：「刑事组章孝唯警员，请立刻回办公室，刑事组章孝唯警员，请立刻回办公室。」
「找你耶。」
「你最近又做了什么？」不会是有哪个人来要医药费了吧？
疑惑的一行人回到办公室，组长一看到章孝唯，满脸「喜事近了」地迎向他。
「来了来了。」
章孝唯只觉得诡异，组长从来没对他们笑得这么灿烂过，四人今天才知道，组长笑起来比横眉竖眼还恐怖……
「分局长，这位就是章警员。」
分局长！竟然连分局长也来了！完蛋了，他不会是哪天抓到分局长儿子吃摇头丸，未成年女儿跟学长开房间吧？
「章警员，你的英勇事迹我已经听林组长说了。」
章孝唯战战兢兢，英……英勇事迹？别说得这么严重吧……
「我们警界正需要你这种人才。」
分局长可真是大义灭亲啊。
「连局长也对你赞赏有加。」
局长？怎么愈扯愈远了？
分局长递给章孝唯一封信。
章孝唯摸不着头绪地打开看，是局长写的。
前面跟分局长说的一样，说他英勇出众、机智过人、不可多得、之类之类……然后进入主题，提到此任务事关重大，非他不能完成，局长对他绝对信任，放心地请他……
「保护证人何家欢……」
章孝唯呆了半晌，猛然抬头──
何家欢不就站在面前笑着望他吗！
他惊愕无比。
何家欢笑容迷人。
「听何先生说你们早就认识了？」
「是啊，我该感谢上的误会，让我认识了优秀的章警员，不过，要不是局长夫人的牵线，章警员工作这么忙，我真怕我请不到他。」
局长的介绍信，局长夫人这层关系，加上外面那台气派的黑头车，何家欢提出的要求谁敢不答应？
「为民服务是警察的义务，尤其何先生这么重要的人，是我们分局的荣幸。」
主角章孝唯却从头到尾没看过剧本，小声问组长：「组长，什么证人啊？」
「就是蚵仔那件事啊。」
章孝唯还是傻着脸，阿伯替组长解释。
「你没看新闻啊？前几天XX区不是发生一件谋杀案吗？就是走私军火和毒品的那个‘蚵仔’做的，据说他和被害者分赃时产生口角而杀了他，刚好被目击者经过看到。」
麦当劳叔叔接棒。
「海防去抓蚵仔每都抓不到，这的被害者就是蚵仔的销货管道，如果蚵仔被抓了，生意转手给他那些没一个有用的手下，就破案啦。」
命理大师公布结论。
「那个目击者大概就是何家欢。要是蚵仔被关进去后手下买卖被抓，走私加上谋杀，他这辈子就甭混了。所以在出席之前，何家欢这个唯一的证人境危险。」
但章孝唯还是有疑问。
「那关我什么事？那又不是我们管区的。」越区办案会被讦谯耶。
四双眼睛看向与分局长有说有笑的何家欢。
「你这抓了名人回来了……」大师摇头叹息，一再的巧合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此乃大凶之中的大凶啊！
「我知道了！」
三人转头看推理完成的阿伯。
阿伯眼神认真，周围总是飘浮着发青的恐怖气氛。
「他要趁蚵仔暗杀他时拿你做防弹背心。」
章孝唯立刻跟组长求情。
「组长，我跟你换好不好？」他像只撒娇的小猫咪。
「笑笑，这是大好机会耶！保护像何先生这种重要人士的机会可不多见呢。」
「那这个千载良机送给你好不好？」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组长。
「你是局长指定的，要对自己有信心！」组长双手按着章孝唯的肩膀鼓励他。「放心，何先生是非分明，不会故意为难你的，他明白你那是尽忠职守，无心之过，要不然怎么会特别在局长面前提拔你呢？」
真、真的吗？可是他总觉得事情好像并非这么简单……何家欢风度翩翩的微笑看久了似乎变成了诡异奸笑……
希望一切只是幻觉……
「那么章警员，你现在就跟何先生回家吧。」分局长对章孝唯说。
章孝唯吓了一大跳，去他家？去他家干什么？
「检查何先生房子的保全系统有无疏失，刑事局的同仁也在那里，你可以跟他们商讨一下今后的对策。」
喔，原来是这样啊，说话说清楚嘛。
章孝唯看向何家欢，何家欢的双唇对他扬起礼貌的微笑。
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嘛……章孝唯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
第一坐黑头车，章孝唯难免兴奋紧张。
但他人见人爱的招牌笑容可是从小训练到大的，这点紧张难不倒他。
随时随地保持微笑，做什么事都方便，尤其再配上他长不大的可爱娃娃脸，不只女同事宠他，连男同事都让着他，当他很诚恳地低头认错时，可爱可怜的模样组长也舍不得骂。讨厌自己长不大是一回事，擅用外表贪小便宜却是从小的习惯，改不了，也不想改。
既然以后要跟何家欢好好相，表面功夫可马虎不得，章孝唯很自然地流露出让人丧失防备的纯真微笑。
他对自己的笑容一向很有自信，没有人不喜爱，管他何家欢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他一点儿也不操心。
然而何家欢却说出打死他也不相信的话。
「你可不可以停止这么恶心地笑？」
晴天霹雳──
恶心？他听错了是不是？他从小受尽众人的称赞，姊姊、欧巴桑、婆婆、朋友、同事，就连路人也一定多看他两眼，但……恶心？
他绝对不接受！
何家欢对章孝唯嘲讽一笑。
「回去照照镜子吧，我从没看过这么假的笑容。」如果他没尝过章孝唯的奸诈手段，他将彻头彻尾被章孝唯的完美笑容蒙在鼓里，信他是个多么可爱又天真的孩子。
一个陌生人竟看穿他二十几年功力的无瑕笑靥！章孝唯惊愕万分。
何家欢相当满意章孝唯的反应，得意地不屑轻笑。
「你还真以为你这副假笑没人看得出来？」多年来的冤情终于在这一刻重见光日，何家欢连多一秒钟也无法忍耐，迷死众生不偿命的优美微笑渐渐变为无情狡诈的复仇冷讽，迫不及待要章孝唯俯首认罪。
不！不可能！区区一个陌生人不可能看得出来！
章孝唯困难地扯动微笑装傻。
「你在说什么？」
「从小到大你用装哭博取了多少同情？你现在都这么大了，总不能毫无创新一直沿用老套的戏码吧？」何家欢的眼神毫无愤怒，略带慵懒的幽黑双眸却有一种紧迫盯人的感觉。
又一个几乎压扁心脏的冲击，何家欢竟连他小时候最厉害的拿手绝活也一清二楚！
何家欢慢慢缩短两人的距离。
「装傻吗？这的确是你拿手的，但被你狡猾陷害过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当时的表情。」无情挑衅的脸庞从记忆中清晰浮现，一辈子也抹去不了。
难道何家欢就是曾受过他陷害的人？不会这么衰吧──
不会这么巧、不会这么巧！他不会上当的，他只是吓唬他的……
但是何家欢的话，证明他不是吓唬。
「别说你不记得一天到晚只想偷亲小男生的变态何老师。」
慢慢唤回很久没用的记忆，章孝唯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何老师──你是说安亲班那个─－」
「没错。」你可终于想起来了，小恶魔。「我就是何老师的弟弟！」何家欢的冷笑散发着邪恶，现在认错已经太晚了！
章孝唯震愕地望着他，一会儿──
歪头。「何老师有弟弟？」
气派黑头车后座发出暴怒。
「你敢说你忘记了！？」
何家欢像只狮子龇牙咧嘴，对急退到窗户旁的章孝唯怒吼。
「你把我的饭弄到地上装哭嫁祸给我！害我被我姊骂，回家又被我妈骂，你别说你忘记了，饭明明就是你弄翻的我姊居然还给你糖果吃！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出门时看我的眼神，那么无情那么挑衅根本就不是小孩子！在大人面前装乖，其实比谁都奸诈！别说这些你通通忘记了！」
何家欢如怒气冲冲的猛狮，恨不得把章孝唯撕碎，章孝唯看了看这样恐怖的何家欢，吞了吞口水，扯了扯僵笑。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何家欢坐回原位，愤怒的火焰在两秒钟之内烟消云散，冷傲的神情重回俊脸，拍了拍微皱的西装。
「无所谓……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章孝唯也小心地从角落移回原位，怕惊动凶猛动物，但还没移到他的位子，何家欢转头对他露出了毛骨悚然的优雅微笑。
「以后的日子，现在才开始呢。」
章孝唯石化。
此时，汽车到站。
何家欢下车，章孝唯才吓一跳地复原，连忙冲出车子。
「等一下─－」
他刚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章孝唯想追回何家欢问个清楚，然而矗立在眼前的豪华大厦令他傻了。
他长这么大第一见识到什么叫做有钱人，张着嘴发不出声。
他完全忘了追问，跟上何家欢跑上楼。
房子里的设备装潢不是最新就是最高级的，光是那套超级家庭剧院组合，就让章孝唯想赖在这里一辈子都不想走了。
早知道讲股票这么赚，就不该听大叔公的话跑去当警察。
「他就是证人特别指定的警察？」
章孝唯听到刑事局同仁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重拾希望。他扬起了可爱的招牌笑容，准备去跟他们打好关系，有个照应，这样何家欢就不敢陷害他了。
「看起来一点也不怎样。」
「这明明就是刑事局和XX管区的事，别的管区的人跑来凑什么热闹。」
「还不是靠关系，这个证人是很多政治名人的投资顾问，我看八成连署长都不敢得罪他。」
「反正是他不要命，到时候出了疏失也是他们分局的事，有钱人就是这样，自以为钱多别人就杀不死。」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立委追究责任谁要负责？」
「管他的，我们管不了。」
章孝唯像一个快乐的发光体，洋溢着纯真可爱的笑容，自我介绍：「我是─－」
同仁们完全不给他面子，冷冷泼他一桶水，说：「章警员，我们已经加强了房子的安全措施。」
制式地简单介绍完毕，同仁们便要离开。
「我们会守在楼下，过滤任何可疑分子。」
章孝唯愕然。
「你们要走了？那谁和我留在这里？」
「何先生注重隐私，不希望太多人造成他的困扰，所以只有何先生‘特别’信赖的你被准许跟在他身旁。」邢事局员警加重语气，以表不满。
干嘛对他表示不满？他也不想啊！
「等一下！这是真的吗？只有我留在这里？」章孝唯不死心地追问。
准备踏出大门的员警转身看他，脸上很没感情。
「是真的，请你提高警觉。」
完毕。
章孝唯呆愣地望着紧闭的大门，忽然，感受到背后恶意的视线。
猛一转头，何家欢双手插在长裤口袋里望着他，笑得悠闲，笑得别具意味。
「想拉拢刑事局的？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有特权关系的人，最惹人厌了。」
「你……你太卑鄙了！」竟然破坏他的形象，害他还没开口就被排挤，他哪来什么特权？滥用权力的是何家欢啊！
「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很讶异？你不是最习惯卑鄙吗？」何家欢故作疑惑地耸耸肩。
劲敌！章孝唯警觉地瞪着何家欢，他是个可怕的男人！
「被刑事局排挤，我还是可以应付得很好。」这点小挫折打击不了他。
「我与局长夫人是好朋友，一堆政客等着我帮他们投资，你用外表拉拢别人时，我有的是办法要他们自动倒向我。」小时候，没有人不喜欢章孝唯，但时局不同了，他相当清楚权力的用法。
章孝唯明白硬拚不可能取胜，这个男人已经今非昔比了。
「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你想怎么样？」章孝唯冷着脸问。
「我想怎么样？」
何家欢挑挑眉，优雅地朝他走去。
「拜你所赐，我学会了奸诈狡猾，而且愈大愈奸诈，愈会作表面功夫，这些都是你的功劳耶，你不好好领教一下怎么行呢？」
「你自己心机重关我什么事！」明明是自己有问题，却把问题推给他。
「若不是你的示范让我了解心机这么好用，我怎么会有今天这番成就呢？而且还陷无法自拔。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启蒙恩师呢，学生不认真露两手，怎么对得起你呢？」
「不可能每一个人都会被你骗。」一定会有人看出他的伪善！
何家欢的双唇往两旁拉开大大的弧度。
「我也希望如此，只可惜至今为止，仍然没出现一个值得我挑战的对手，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最会作表面功夫的人。」
「谁要跟你比啊！」无聊的比赛！
「由不得你。」
笑咪咪的何家欢看起来真的很亲切友善，章孝唯觉得前途惨澹……
「能记恨这么久，你的心机真的不是普通重……」
何家欢洋溢的微笑更可爱了。
「对啊，大家都这么说。」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那么，章警员，今后就请你好好保护我别被坏人杀掉了。希望你的脑子不要跟你幼稚的身材一样毫无成长，这会让我非常失望。」
章孝唯错了，这不是一场比赛，而是等了将近二十年的报复。
他的表情一僵，何家欢从他最在意的痛下手，狠狠告诉他：未来的日子有你好受！
何家欢踩着悠闲的步伐慢慢离开客厅。
章孝唯的脸色惨灰得可以。
「该被保护的……」
一滴冷汗顺着大眼睛旁的额角滑下，章孝唯的表情瞬间惊恐。
「应该是我吧！」
【３】
不管如何，何家欢是警方重要的证人，不好好保护可不行，所以隔天一早章孝唯仍然提起精神，联络同仁确定安全无误后，等待何家欢起床上班。
没想到何家欢看到他的第一个反应……
窃笑。
「干嘛？」章孝唯皱眉，何家欢干嘛这样捂嘴笑着斜看他？表情除了欠打还是欠打。
好一阵子何家欢才忍住笑，说：「你这样好象要去参加成年礼喔。」
章孝唯不知道一个人的脑神经有多少条，只清楚，自己脑神经的百分之五十砰地一声齐断。
这是他的死穴，一个轻轻一碰，就轻易让他抓狂揍人的禁忌。
一张长不大的娃娃脸，一个没发育的身材，穿上妈妈特别准备的西装，参加意义重大的成人礼。
章孝唯的确怎么看都像。
「真谢谢你，一早起来就放个活生生的笑话在我眼前逗我开心，我今天一整天心情一定都会非常好！」
何家欢边笑边朝门口走去。
「以后不用费心了啦，你保护我就已经够辛苦了，怎么还能麻烦你呢？」
何家欢真的是恨他入骨！恨他恨到损他还不够，再来个乘胜追击将敌人彻底打垮，才稍微够解一小丁点心头之恨！
若是别人，此刻早已被丧失理智的章孝唯惨扁，但何家欢不行，他的任务是保护他，所以绝对不能冲动……
章孝唯全身都在轻微颤抖，压抑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到了何家欢上班的公司，刑事局同仁负责监控大楼保全，秘书带着章孝唯了解大楼概况后，章孝唯便寸步不离地跟着何家欢。
当何家欢对客户讲解投资理财时，客户不免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章孝唯，毕竟自己的投资是很私人的。
何家欢的笑容是那一千零一副迷人友善。
「不用介意他，把他当作是不会招财的招财猫就好。」
章孝唯抽动着嘴角。
不会招财的招财猫……他讲话一定要这么刻薄吗……
何家欢不对章孝唯掩饰半点恨意，闭口开口都是报复。
对同事介绍他时「无意中」提起看不出来有发育，去简餐店用餐「很热心」地提醒可以点儿童餐，走路时「很体贴」地放慢速度配合短腿，不知内情的人，真的会以为何家欢不愧是一个又迷人又风趣的好男人。
章孝唯的忍耐力，正逐步瓦解。
这会儿，何家欢与章孝唯在公司走廊上，遇上简孰属。
何家欢笑容满面地为章孝唯介绍。
「章警员，我为你介绍，他是简孰属。」
章孝唯一听，仅剩的克制力终于摧毁，剩下的一半脑神经又断了百分之五十。
他气疯了。
「何家欢你够了没！这么久以前的小事你还记恨到现在，你有问题！你要去看心理医生！哪有人心机像你这么重的？逮到机会就说我坏话，边说边开心地笑，情绪一点起伏也没有，变态死了！你是不是男人啊？心眼这么小，现在还更过分得……」
章孝唯狠狠指着简孰属。
「竟叫我叫他叔叔！」
他气得简直要跳脚了。
「他是老得像叔叔没错，但你真的太过分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们局里已经有一个阿伯了，别再介绍叔叔给我！」
什么叔叔阿伯小朋友，混帐！
何家欢看着章孝唯爆发咆哮，握紧双拳似乎要喷火了，一脸无辜。
「他本来就叫简孰属啊，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孰，属于的属。」顿一下，何家欢又补充道：「姓简的简。」
章孝唯怒火中烧的脑袋思考很慢，孰……属……叔叔……孰属……
想通后，犹如一桶冰水从头顶淋下。
大眼睛尴尬地望向简孰属，被不会骗人的小孩子指责老的简孰属也尴尬万分，偏偏这位小朋友不算小，童言无忌不适用；叔叔与小朋友，小眼与大眼，互看无语。
何家欢最没事，笑容悠闲，出声化解尴尬：「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一点尴尬也没解……
何家欢笑着拍拍简孰属，说：「叔叔，我有事找你，来一下吧。」
何家欢与简孰属谈公事去了，而章孝唯……
今天才只是第一天……
隔天，心机得跟什么似的何家欢何许人也？轻易就让章孝唯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完整脑神经再报销一半。
他一脸「随便你」地将信用卡丢给身着西装的章孝唯。
「换件衣服吧。」
章孝唯几乎气绝。
「何家欢你藐视人也该有个限度！居然叫我买童装！？」
何家欢没表情地看着他，然后笑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
「你别装死！反正你就是看不顺眼我成年就对了！非得把我弄得完全是个小孩子样你才高兴！」
局里就属他脾气最差，身高与脸蛋更是他的禁忌，谁敢藐视，不可能不挨揍，如果是平常，何家欢早就被他揍进坟墓里了。
如果不是工作……如果不是工作……
章孝唯紧握拳头，克制……克制……
章孝唯的不满令何家欢恍然大笑。
何家欢的大笑造成章孝唯爆吼：「你笑什么！」他已经这么克制了，竟然还嘲笑他！
「谁说要你买童装啦？我的意思是你每天都在我旁边，这身廉价品哪能看啊？所以要你换套衣服啊。」
章孝唯一楞，原来是他误会了。不过等一下，何家欢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还是这么欠打刺耳？
不待章孝唯思考，何家欢丢了一串钥匙给他。
「你今天放假，去把自己弄得配合我一点，我的秘书已经通知店长有个矮冬瓜会去了。」他自居为章孝唯的老板，J得要死。
章孝唯火大，但保护证人这件重要的事在半秒间彻底扑灭火源。
他追上出门上班的何家欢。
「保护证人哪能放假啊！」
「我已经请刑事局的代你班了。」
「我看你根本没搞清楚你自己的境嘛，你还真的以为你有钱蚵仔就杀不了你啊？」讨厌的有钱人。
何家欢一点也不紧张，笑着安慰章孝唯：「不用担心，我会先拿你当防弹背心。」
「你别想！」阿伯那乌鸦嘴！
何家欢笑着，章孝唯可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何家欢心机重得要死，说不定早有预谋！今日一句玩笑话将演变成日后一桩社会版头条！
到了停车场，何家欢对章孝唯说：「那辆车给你开。」
章孝唯顺着他视线一看，瞪大了眼，下巴差点掉下。
「那辆车给我开？」
「嗯，以后你有需要用车就用。」
章孝唯以为他在开玩笑。
「你是说真的？那台Z3给我开！？」他有可能这么慷慨将BMW百万跑车借他开？
「真的啊，钥匙在你手上。」
章孝唯不可置信，瞠目结舌好半天发不出声。
「可是……」
「我现在开SLK。那台车是很久以前买的，早就开腻了，一直没人可以给，摆在那也是摆着，我只有去买菜的时候才开。」
再一，章孝唯又被有钱人的气势吓傻了，这么名贵的跑车被他说得轻描淡写，被他说得一文不值；一辆Z3，一辆SLK，这、这、这家伙到底多、多、多、多有钱啊──
「……买菜？」自大也要有个限度好吗！他竟然开跑车去买菜？
何家欢笑道：「对啊，很好用喔，车小比较好抢停车位。」
「你怎么这么有钱……」章孝唯失神地瞪着两辆名贵跑车，这就是好野人的奢侈生活吗？
「因为我有远见啊。选了财金系，刚好又天资聪颖，不赚也难；你现在一定在想：早知道就不要当警察了。其实你也不用太后悔，你只要保护我这个重要证人因公殉职，不就可以比我更有名了吗？多容易，是不是？」
章孝唯的可爱脸蛋很明显地在抽搐，何家欢继续说：「老实说当初我虽然知道当投顾很赚，但像现在赚得这么夸张完全是意料之外，有时候连我自己也觉得很惊讶。」
如果以为这样就结束，那可太天真了，何家欢在上车之前，又转头望着章孝唯，展露他那一点心机也没有的纯真笑容，说：「你的脸还没长得像儿童这么可爱，所以请不要买童装，那将会相当恶心。」
章孝唯有个冲动想把信用卡捏烂。
何家欢的SLK在他眼前吼着胜利的引擎声嚣张而去，章孝唯浑身上下都微微颤抖中。
这死有钱人……
晚上，何家欢带着换上气派行头的章孝唯参加名人晚宴。
可是……
「家欢，这位就是你常提起还在上大学就已经月入十万的表弟啊？果然年少志高，连你的Z3都看不上眼，你可要小心以后的饭碗不保喔。」
朋友的揶揄是熟稔的玩笑，毫无弦外之音，章孝唯的脸色却坏得可以。
何家欢笑道：「你误会了，这位不是我的表弟，他是章警员。」
「啊，你就是章警员？家欢很崇拜你，他说除了你之外，他不敢把自己的命交给任何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坏掉的脸楞了楞，原来何家欢在朋友面前这么捧他啊，看来他也没多坏嘛。
不过朋友的话还没说完，只是稍微休息换口气而已。
「你长得真的很像高中生耶！我就觉得奇怪，家欢明明说他表弟长得很成熟，可是我刚刚一看到你就觉得你像高中生，难怪没有一个犯人不对你掉以轻心，谁妄想加害家欢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不愧为股市名嘴，认错人仍一点也不尴尬，依旧轻易地将对方捧上天，来个名副其实的马后炮。
章孝唯狠狠瞪向何家欢，何家欢故意装作没发现，对朋友们大力吹捧章孝唯。
「章警员在警界可是非常有名呢，能请到他保护我真是我的荣幸。」
何家欢的表面功夫无人能及，天晓得他是怎么乱放错误消息！将最恨自己娃娃脸的章警员胡扯成：充分利用外貌屡建奇功的神探刑警。
章孝唯紧握拳头，在场的朋友没人发觉何家欢笑容下的狡诈，他简直是一个绝世大骗子！
何家欢身为知名人士，吸引不少宾客找他攀谈，出众的外型更为他赢得不少女性青睐，章孝唯虽然痛恨何家欢的伪善，却不得不对他的高人气惊叹。
何家欢心机重，观察力敏锐，轻易就察觉章孝唯的心思，趁着没人的时候又开始露出本性。
「第一见识名人的生活？」
上扬嘴角的欠扁轻蔑令章孝唯气得死瞪他。
「凭你这种小警员，大概一辈子也没机会参加这样的聚会吧。」
事实，相当机车的事实。
何家欢很故意地叹了一声。
「我早就对这种场合厌倦了，一堆不认识的人跑来找我讲话实在很烦，尤其那种自以为常在新闻出现就不用预约的最讨人厌；要不是美女占了一半以上，我才懒得来。」
何家欢的表情既得意，又不屑，章孝唯抬头看他的这个角度刚好是观测他撇嘴最清楚的位置，气得章孝唯咬牙。
「偏偏我又很挑剔，真的不是她们长得差，是我的问题。你看那个穿长裙的女人，已经很矮了还这样穿更突显她的腿短，还有正前方那个女的，长相幼稚还化浓妆，笑死人了。」
章孝唯怎么听不出何家欢批评别人的目的是嘲笑自己？穿长裙的女人虽然矮但比例完美，另一个女人虽长相幼稚但举止高雅；而他，矮，比例不差却也只勉强达到普通，长相幼稚举手投足间平民味十足。
何家欢城府密，轻描淡写地评论他人，骨子里其实是毫不留情地狠狠打击章孝唯。
他瞪凸了眼，歪嘴死咬牙，何家欢的讽刺句句属实，抗辩不成，上诉不行，血液在体内横冲直撞，几乎怒火攻心。
何家欢显然没感觉到身边的杀意，注意力只放在美女身上，挑了挑眉。
「啊，美女来了，只有这种完美女人才配得上我。」
何家欢把章孝唯当随从，要章孝唯接过自己手中饮料的动作可真自然不过。
招牌微笑迷人轻扬，何家欢朝猎物晃去，伟岸背影风流洒脱，步伐从容自信，章孝唯亲眼目睹了何家欢的可怕魅力，他的接近令高挑美女露出娇艳笑容，主动挨近，与他有说有笑。
侍者端了饮料经过，章孝唯真服了何家欢，只是一个拿饮料的小动作竟能让他做得如此优雅绅士，像极了永远不死的詹姆士庞德，宛如一场魔术表演秀。
美女接过他体贴的香槟，对饮的画面尽是小市民承担不起的名流气息，何家欢幽的双眸毫无矜持地凝视美女，大胆诱惑对方步入幽井，而美女性感红唇边的笑意，显示她早已陷。
小警察章孝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手中是何家欢喝剩一口不要的香槟。
侍者经过章孝唯面前，礼貌地递出托盘请章孝唯将空玻璃杯放回。
章孝唯语气凶得要死才不领情。
「我还要喝不行吗！走开！」
侍者吓了一跳，匆匆逃离这颗冬瓜炸弹。
再施加一点点力气，玻璃杯就要被章孝唯颤抖的手捏烂了。
聚会结束后，何家欢带着搭讪到的美女一起离开。
可是SLK坐不下三个人，于是何家欢叫章孝唯自己跟刑事局的人同车。
刑事局没一个人给「特别关系」的章孝唯好脸色看，章孝唯觉得真是倒霉透顶，被混蛋何家欢欺压，被同事们视为仇人，一肚子怨气无发泄。
何家欢在一家豪华饭店下了车，章孝唯跟着他进电梯上楼，经过走廊，来到一房间前，再笨的人也猜得到何家欢要干嘛。
而何家欢自从认识了美女后忙着与她搂搂抱抱，完全把章孝唯当隐形人，这会儿已经打开房门甚至一脚跨入时还是一句话都不给，终于令他发怒。
「何家欢！」
他怒喊，准备与美女进房的何家欢回头看他。
「你究竟想怎样？」故意不理他，算了；但现在要进房了还是连个招呼都不给，就真的太过分了。
何家欢无辜地挑挑眉。
「开房间啊。」这样也看不出来啊？
他故作无辜的样子令章孝唯恨不得冲上去赏他一拳。
「我是来保护你的，不是来陪你玩这种小孩子游戏！你如果想对我视若无睹，就另请高明！」他的报复也太幼稚了吧。
何家欢轻轻一笑。
「尽责的章警员，人家开房间你也想跟着进来吗？请，我无所谓。」
明明听得出来他的话语充满冷讽，章孝唯却找不出任何足以激怒他的反驳。
何家欢挑衅地勾起薄唇。
「还是你想加入我们，欢迎。」
章孝唯握紧了拳头，猫儿般的大眼燃着愠火，何家欢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如霜。
紧闭的房门隔绝了两人的视线，章孝唯怒不可遏。
何家欢的话无时无刻不充满鄙夷，说他心机重，他欣然接受，说他爱用钱砸人，他大方承认，他太圆滑，没有什么事能激怒他，他真正的情绪通通藏在心底，与他为敌，败的一定是自己。
他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刚刚才笑容迷人，马上又讲话恶毒；小时候，他的确是一个爱陷害别人的坏男生，或许那个时候的他，才有办法应付现在表里不一的何家欢吧。
何家欢形象良好，财富与名气都比他大的多，偏偏又是重要的证人，一点也不能得罪。
气死了！章孝唯的拳头奋力捶上墙壁。
「――痛死了！」然后痛得抱拳跳脚。
章孝唯痛得弯着腰，在走廊上乱跳，不停地在心中诅咒何家欢，忽然，头撞到了人。
诧异地抬头，视线是毫无赘肉的平坦腹部。
再把头抬高一点，才看到对方的脸。
女人长相美艳，身材惹火高眺，穿著性感小礼服，与章孝唯站在一起，衬托得章孝唯更像高中小伙子。
女人的样子像有名的模特儿，已经很高了还穿细高跟鞋，逼得章孝唯得大幅度仰首。
「对不起。」章孝唯尴尬道歉。
「没关系。」女人的微笑很美。
女人绕过章孝唯，居然按了何家欢房间的门铃，章孝唯立刻警觉地问：「你是谁？你找这间房间里的人有什么事？」
「我是家欢的朋友，是家欢通知我来的。」女人虽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坏人，但仍不能通融。
章孝唯挡在女人与门之间。
「很抱歉，你不能进去，请你到旁边稍等一会，让我先跟何家欢确认。」
「为什么……」
女人的疑惑还没问完，何家欢已经开门了，何家欢看到女人，热络地把她拉进房间。
「你终于来了。」
何家欢一手揽女人，另一手环着之前那女人的腰，左拥右抱，大享齐人之福。
「她是你朋友？」章孝唯不明白地看着何家欢。
「是啊。」
「那她……」
视线移到之前的女人，何家欢哈哈大笑，两个美女性感地媚笑，凝睇着章孝唯。
「法律有规定不能脚踏两条船吗？」
何家欢的样子J死了，试问哪一个男人抱着两个大美女，能不得意？
章孝唯想打自己嘴巴，都怪他太紧张了，问这什么笨问题呵！
「不用搜身了吧？我会亲自好好从头到尾搜一遍的。」洋洋得意的何家欢暧昧地说，大摇大摆关上房门，将章孝唯阻隔在外。
真的是……气死他了――
「J什么J！有钱了不起啊！去你妈的脚踏两条船，等蚵仔来挂掉你看你还踏不踏得了船！」章孝唯猛踹墙壁泄恨，怎么会有这么嚣张的男人？拥着两个美女大声说他脚踏两条船。
他冲到了火警警铃前，理智尽失，只想制造假火警嘲笑他光着身子逃出来的模样，看他怎么J！
【４】
饭店走廊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一位客人从电梯出来，立刻被额头粘在墙壁的诡异人型艺术品吓到。
章孝唯算不出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他前额粘在火警警铃上方的墙壁，死气沉沉的眼神瞪着警铃，还是按不下去。
他小时候最爱恶作剧了，整人，装哭，嫁祸，样样精通，名副其实的小恶魔，当了警察后却性情大变，连乱按警铃这点小儿科都下不了手。
他是人民的保母，小孩子的警察叔叔，邻居的好朋友，所以不可以做这么幼稚的报复！……
瞪了这么久，连眼睛都充血了……
忽然，房门终于打开，章孝唯回头，差点扭到太久没动的脖子。
只见两个大美女不见何家欢。
「何家欢呢？」不会太高估自己的体力在床上一命呜呼了吧？
「他还在讲手机上网理工作，说任何人都别去打扰他。」
两个大美女看似感情甚好地搭电梯下楼，章孝唯真的无法理解有钱人的生活。
如果何家欢工作不小心睡着了，那他今晚岂不是得睡走廊了？
章孝唯无力地坐倒在地，哀怨地背靠房门。
他真的好惨……老板这么压榨员工，却没人发现他的真面目……
这层楼没什么客人，自怨自艾加速章孝唯精神疲劳，静悄悄的舒服空调如催眠粉，章孝唯不知不觉开始点头歪斜，终于挡不住睡意侵袭……
一开门，他的小腿就受到硬物的轻微撞击。
低头一瞧，原来是睡着的章孝唯没了房门的支撑，硬梆梆的后脑杓往后仰倒撞上他的腿。
真是一只没用的看门狗。
何家欢轻扬嘴角，长腿跨过章孝唯惊醒的娇小身躯。
章孝唯睡眼惺忪地瞪着他。
「你给我的感觉像在跨尸体。」把他当尸体是吧？
「我可不是黑猫。」他自命风流惆傥潇洒大野狼，最爱色眯眯地偷看猎物，装成好人的样子把小绵羊生吞活剥，至于跳过尸体使尸体变僵尸的特异功能，没兴趣。
空荡荡的电梯只有两个人，章孝唯忍不住偷瞄何家欢。
「你还真是工作狂，这种时候仍不忘工作。」有点酸溜溜的讽刺。
「工作就有钱赚，总比庸庸碌碌仍没什么成就好。」温和的语气永远带刺。
「就是有你们这种人才会让社会这么腐败！」唯利是图，增加警察的工作量！
「有些人就是不愿承认人生抉择时的错误，藉由憎恨他人来逃避自己的失败。」他可没偷拐抢骗，钱多也是他的错吗？
「我才不屑恨你！是你心机太重记恨到现在！」变态竟然反咬一口说他不正常。
「那就少学我讲话这么奸。」他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坏嘴巴感到羞耻，冷笑斜睨章孝唯。
章孝唯气喊：「谁学你啊！是你学我！」明明就是他这自以为大五岁了不起的六年级小鬼学他耍心机装肖ㄟ！
冲动地反驳，令章孝唯后悔莫及，想狠狠撞墙，他竟也承认自己嘴巴贱！
看出章孝唯的懊悔令何家欢的冷笑更加愉悦。
章孝唯垂首丧气地跟着何家欢出饭店，泊车小弟已将何家欢的车准备在门口。
何家欢将钥匙丢给章孝唯。
「我累了，你开。」
章孝唯气道：「我可不是司机！」把妹妹要他当随从，翻云覆雨时叫他看门，精疲力尽后使唤他当司机，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
何家欢轻轻挑了挑眉。
「你不想开？」
章孝唯想也没想，叫道：「不想！」其实想得要死。
凭他的薪水，一辈子也买不起这种跑车，今日有幸亲自驾驶，他全身每一颗细胞都热血沸腾。
可是就这么屈于何家欢的淫威之下，不服气啊！
何家欢无表情地看着章孝唯，然后窝进前座；章孝唯内心交战，何家欢这副态度摆明认定他会乖乖当司机，他绝不能一让他得逞！
不过一辆跑车，比得上他的傲骨自尊吗？他会打烂有钱人的嘴脸，叫何家欢再也J不起来，再也不能颐指气使！区区一辆跑车，收买不了他的尊严！
章孝唯如此正义凛然地坚决了半秒钟，然后迫不及待地挤入驾驶座。
午夜过后的街道畅行无阻，俐落地换档催促让车子滑顺加速，远超过其它车辆。
章孝唯好感动啊！一天之内让他开了两辆跑车，以为一辈子也摸不到的奢侈此刻就在手中。
何家欢笑望了他一眼。
「好开吧？」
章孝唯兴奋点头。
「嗯，好开。」
话一说完，章孝唯再悔恨，他又受何家欢摆布了。
「你的坦率让我真不习惯。」何家欢舒服地靠着椅背。
「是喔，真是我的错。」章孝唯没好气，心机重怪他，率直也不行，何家欢到底想怎样啊？
何家欢的嘴角一直扬着随性的淡笑，说这句话的语气好象一点心机也没有，突然想到而问：「为什么你这么矮可以当警察？」
何家欢最爱提起他最恨的事，章季唯瞪眼不讲。
年少时，他嘴巴坏，爱整人，所以仇家不少，而练就一副好身手，才能安然无恙长到这么大；他大叔公与一位警界高官是老朋友，这位朋友看上他的身手和算不上善良但还满有正义感的特质，说他不当警察太可惜，像个保险业务员成天对他推销，他反正没啥真正想做的事，就答应了，于是这位朋友便动用关系，让身高外型通通不及格的他加入警界。
一开始，的确很多同仁对他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但他的破案率使大家另眼相看，至于那些瞧不起他的犯人自从尝过他的铁拳后，都对他尊敬有加，再也不敢出言不逊。
章孝唯反问何家欢：「你怎么会看到蚵仔杀人？」
这个疑问已经放在他心里很久了，他一直不排除是何家欢故意去看人谋杀，然后借机找他保护以便复仇。
「那天我原本要跟搭讪到的人去开房间，却喝醉迷路找不到车子在哪里，然后就碰巧看到巷子里有人把另外一个人杀掉了。」
章孝唯诧异地看向何家欢，这家伙真是死性不改！
「你是不是以为我为了要报复你，而故意守在路边等着看杀人？」何家欢哈哈大笑：「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不过我原谅你，我心机重得的确有可能这么做。这是巧合，遇到你是巧合，看到杀人也是巧合，巧合命中注定，注定小恶魔终究逃不过被害者的亲手制裁。」
「你才想象力太丰富推理小说看大多！你哪是被害者？你是变态坏人！」就是有一种变态爱自居被害者！
「你不知道坏人都是被恶人陷害心灵受创所以长大才变成坏人的吗？」
「只不过饭盒打翻又不是家毁人亡，你的幼小心灵还真脆弱咧！」这点小事就承受不了，那其它被他陷害更惨的人，岂不都成为连续杀人魔了？
「就是为了治愈我的脆弱心灵，我才不得不夜夜寻欢，填补我空虚的心，却被某些酸葡萄矮狐狸恶意中伤，唉！人心哪！」何家欢搬弄是非成习惯，幽幽感慨，把自己说得好可怜，把章孝唯气得快抓狂。
「谁要嫉妒你这种放荡变态啊！恶心病原体！」他要找卫生署把何家欢这颗大病毒隔离！
「可是我总觉得你刚刚看到我左拥右抱两个大美女时，眼中射出两道男人的，不是，是高中生的熊熊嫉妒耶。」故意说错话也是一种强调重点的好方法。
果然，章孝唯怒吼：「何家欢！你再说一高中生我就让你不得好死！」管他什么人民的保母警察伯伯，该杀的还是得杀！
何家欢挑高眉毛，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可以再说一遍吗，林麻开的森林小学一年七班的章同学？」他的记性好得很，可没忘记跟他搭讪时的每一句话。
于是，可爱的冬瓜炸弹爆炸了。
他猛地踩下煞车，跟在后面的刑事局公务车差点撞上。
同仁们以为蚵仔的杀手终于现身，个个紧急戒备，冲向何家欢的车子。
何家欢好整以暇地看着章孝唯，不躲不逃，章孝唯完全丧失理智的凶眼扫向他，伸手扯住他的衣领，另一手送出猛拳。
「何家欢──」吼声咬牙切齿。
同一时间，刑事局同仁打开车门。
「快趴下！」
同仁紧张地伸手要何家欢趴下，成了何家欢的替死鬼，可怕的一声闷响，不是枪声响起，而是正面迎接铁拳的同仁被打出车子。
那一拳可真挨得结结实实，置身事外的何家欢心想。
而章孝唯……
凶眼已恢复成可爱的猫儿眼，巴掌大的小脸蛋写满了抱歉，知道自己这真的惨了……
这天，何家欢商谈的客户公司正巧在他们分局旁边，於是章孝唯约了许久不见的同事们在楼下的咖啡店见面。
阿伯，麦当劳叔叔，命理大师，三个人坐在窗户旁的位置等待章孝唯。
一辆Z3从店门口经过，在隔壁的大楼前停下，三人的目光都留在Z3上，暗自羡慕有钱真好。
大夥等著看下车的驾驶是自以为年轻的老头，还是爸妈钱的败家子……
结果，咖啡差点喷了满桌――
竟然是笑笑！
大夥揉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从前座出来的正是何家欢。
章孝唯跟何家欢说了些话，刑事局同仁便陪何家欢进大楼去，而章孝唯则往咖啡店的方向跑来。
一看到章孝唯，三人抢著说话。
「笑笑，何家欢让你开他的车？」
「开起来感觉如何？」
「你从车上出来真的吓了我一跳。」
章孝唯白了大家一眼。
「拜托！是他的SLK送去保养才叫我开他不要的Z3当司机耶！」他是个吝啬的有钱人，死不让他开新车SLK。
「让我开开看好不好？笑笑拜托啦。」麦当劳叔叔非常愿意当司机，好想开开看名贵跑车喔。
「下一个换我！」命理大师也要。
章孝唯撇嘴，递出钥匙，麦当劳叔叔立刻跑出咖啡店兴奋试车。
「何家欢对你很好嘛。」阿伯说。现在亲眼目睹，不承认自己之前推理错误都不行了。
「好才怪！」
笑笑之所以叫笑笑，就是他常带微笑，至少有目的时是如此。他本身长得可爱，笑起来更惹人爱，行政组的三个女同事就对他爱不释手；但此刻，他的脸上只有愤恨不平。
章孝唯开始数落何家欢的不是，从一开始的牛刀小试，慢慢变本加厉，到昨天才发生的打错人惨剧，通通一字不漏地告发出来。
「我现在的情况有多惨你们知道吗？没有人发现何家欢的真面目，全部的人都以为他宽宏大量，慷慨大方，昨天还是何家欢又假惺惺地为我说好话，刑事局的人才没围殴我。我真的死定了！我看到时候他拿我当防弹背心，还会在媒体前痛哭流涕对大众赞扬我英勇尽职，奋下顾身为他挡下子弹，保证一定为我修一个很漂亮的墓，每天派专人打扫……」
愈想，他的心就愈寒，求助大师。
「大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解此劫？」
总是锁眉头一副天机不可泄漏的大师发出一声短促的叹息。
「此乃天意，巧合一而再地发生在你们身上，为的就是要你们两人自己化解当年结下的冤仇，外人不可干涉。除了靠你们自己努力化解心中的仇恨，别无他法。」
一开始章孝唯还很认真地听大师讲述，不过听完，他气道：「什么只能靠自己！你分明是不想被扯进来！你是不是朋友啊？」
藉著算命把责任推得乾乾净净，骗人的江湖术士！
被戳破骗术，大师有点尴尬。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对何家欢这么有偏见嘛……」
「哪是我对他有偏见？是他这变态心机重要报复我耶！你看！」章孝唯将何家欢给他的信用卡丢到桌上。「他把我当什么啊？给我信用卡叫我随便刷！这么嚣张你们看得过去吗？」
命理大师捡起信用卡，渴望地凝视。
「我也想要……」
「要你个头！」章孝唯粗鲁地抽回信用卡，严肃地说：「这是藐视耶！这是他瞧不起
我们警察比他穷的呈堂证物！」
阿伯说：「笑笑……你知道何家欢有打电话给组长吗？」
章孝唯一听，恐惧布满脸。
「他打给组长干嘛？」真的太奸诈了，居然从组长那里套他小辫子！
「他为了不让你在他家过得不习惯，特地打给组长问有关你的事耶，像习惯啊、喜欢做的事、讨厌的东西，问得很详细喔。」
章孝唯颤声问：「那你们……」
「我们都讲啦！」命理大师很开心地说：「连行政组那三个长舌女也来了，挤在电话前面抢著跟何家欢聊天。」
此时试车完毕的麦当劳叔叔回来了，放慢速度充满抑扬顿挫地大声宣扬：「真的太过瘾了！油门轻轻一踩，没有一辆车在我前面！开完跑车後果然不一样！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好像所有的烦恼通通都不见了！」像不像卖膏药的？
「换我！」抢过钥匙，命理大师迫不及待地冲出门。
「你们在讲何家欢打电话给组长的那件事啊？」听到谈话的麦当劳叔叔一副不吐不快地说：「行政组那三个女人真的很聒噪！一直抢著对何家欢作户口调查，人家特地打来是要问笑笑的事，她们三个占什么线啊。」
章孝唯的脸色发黑，完了……那三个聒噪女一定把他的事情全部抖出来了……
「笑笑你什么时候认识何家欢这么好的朋友啊？枉我们大家好兄弟一场，你居然连提都没提过！」至少升官发财要关照一下啊。
「笑笑一直认为何家欢要害他。」阿伯对刚刚试车而没听到章孝唯告发的麦当劳叔叔说。
「害你？」麦当劳叔叔奇怪地看著章孝唯，笑道：「你一定是把阿伯吓唬你的话当真了，放心，何家欢人这么好，怎么会拿你当防弹背心呢？」
真的完了……连他们也倒戈向何家欢了……
「阿伯，你害笑笑得了妄想症。」
「我怎么知道台湾会有这么好的人？在大街上当著一大堆路人的面前被铐上手铐挂在车门，还诚心认错是自己的不对，而且何家欢可是有高层关系的人，这种人不是最爱滥用权力把别人整成神经病吗？看来，我真是错看他了。」
毁了，疑心病最重的阿伯居然坦白地承认错误。
阿伯的眼里盛著真诚，看著章笑唯。
「笑笑，我当初跟你说的话你就忘了吧，千万别在何家欢面前提起我怀疑他想害你的这件事，如果能替我美言几句那再好不过。」有这么一号大人物就该好好奉承。
「笑笑，你就跟何家欢说我说他的车子很好开。」麦当劳叔叔也要阿谀。
没有人发现章孝唯的大眼里充满绝望。
别被何家欢骗啊！如果连他们都被何家欢的表面功夫收买了，那他就真的孤立无援啦……
麦当劳叔叔玩笑地说：「笑笑你开Z3、拿何家欢的信用卡，娘家里就属你最风光耶。」
「跟何家欢好好相喔，为娘家争光，就算你以後调职升迁，也别忘了常常带礼物回来看我们喔。」
「不是的……」章孝唯表情空洞地摇头，不敢承认自己真的要因公殉职。
「你们真的要相信我……」
「那不是阿财他们吗？」
章孝唯顺著麦当劳叔叔的视线转头，试车完毕的大师车停在路边，几个同事在车子旁边流口水。
三人走出咖啡店，总是因为流年不利而郁郁寡欢的大师此刻宛如得到重生，红光满面，嗓门宏亮。
「我老婆总是叫我不要开快车，女人家懂什么！男人就是该享受速度开快车才叫男人！」他听老婆的话听太久了，今日，终於让他重拾男性雄风！
「我第一这么近看Z3耶。」
跑下楼看热闹的同事们围在车子旁。
「可是不是有人说Z3不好开吗？」
「他们懂什么！」得道开窍的大师训斥：「车子好不好开不在车子，而是人心，是人与车的契合！速度与力量的升华！」
「笑笑可真风光。」同事羡慕地说，章孝唯一点也不觉得。
「对啊，何先生为了感谢笑笑二十四小时保护他，把自己的信用卡借给笑笑，要他有需要就用，完全信任笑笑。」麦当劳叔叔将才听到的新情报发出去，顺便加油添醋。
「何先生好慷慨！」
「不吝於分享，这种有钱人才叫真正的有钱！」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笑笑你就趁机打压打压刑事局的气焰，看他们以後敢不敢嚣张。」
「自以为刑事局了不起，每都抢我们的功劳。」
这话可千万别让他们听到，要不然以後他的境就更惨了。
同事们你一句我一句，说何家欢多好多好，说章孝唯多神气多神气，听得章孝唯的心情愈来愈沉到谷底……
「是何先生。」
看到何家欢从旁边的办公大楼出来，同事们莫不讨论热烈。
「他就是何先生？果然跟分局长形容的一样，一点架子也没有。」
「他看起来很年轻嘛，长得也满帅的，难怪叫股市名嘴美男子，这么年轻事业就这么成功，真不简单。」
章孝唯看著何家欢从容地朝他们走来，脸上的微笑就像和煦暖风，却令他打了个寒颤。
同事们纷纷介绍自己，说有需要尽管说，希望增加何家欢的印象，哪天也能像章孝唯这么幸运受到提拔。
「章警员常常提起分局的同事，说你们感情都很好，让我有点抱歉硬请他暂时离开分局保护我。」
狗屁……他从没聊过这些……
「怎么会！保护何先生是我们全体同仁的荣幸！」
「我说章警员的办事能力很强，他总是谦虚地说是从同事那边学来的。」
最好是啦……他会讲这种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话……
「虽然这么说有点怪，但章警员是我很好的朋友，我真的很感谢各位这么照顾他。」
「笑笑，你要好好保护何先生！」
「让大众知道我们分局人才辈出。」
同事挑衅地看了看刑事局同仁，同仁脸臭得要死，他们得意死了。
而章孝唯，为自己的命运惨白了脸。
命理大师像看到偶像般结结巴巴地说：「何先生……我老婆很喜欢你！你的节目她每集都看！」
何家欢风度翩翩的微笑薰晕了在场每一个人。
「谢谢，其实我需要学的还很多，我常常录下自己的节目观察自己的缺点，像不必要的赘词、口气是否情绪化这些本人不太会发现的习惯，还请各位多多指正。」
跟了他这么多天，他从没看过他准备自己的节目，总是很随性地进摄影棚胡扯一番，轻松赚人大把钞票；节目没录过，倒是绝不错过对美丽工作人员强力放电的任何机会。
何家欢的完美形象，已经植人心了。
章孝唯一句抗辩的话也无力可说，乖乖当司机。
「风光回娘家的感觉如何？」
让同事们用崇拜尊敬的眼光目送，感觉真不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是何家欢露出本性的时刻。
「你是故意来分局旁的吧？」特地要他认清，他斗不过他。
「是巧合。」何家欢舒舒服服地靠著真皮椅背，手臂搁在门上。
「我说过了，命运要我们之间注定发生这么多巧合。」
章孝唯恼怒地驾车，他才不相信骗人大师的话，什么巧合人力不可违，这跟天不天意才没关系，这只是一个无聊变态的报复罢了。
不愿开口自找耻辱是吧？没差，他有的是办法让他抓狂。
「你那三个女同事满聒噪的，我什么都还没问，她们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你的事了。」
章孝唯惊恐地瞪大眼，那三个女人到底讲了他什么？
「她们说你常常和她们一起看VCD。」何家欢对章孝唯露出一抹奸邪嘲笑。
「因为你都没女人要。」
果然，章孝唯被轻易激怒，大叫：「她们才嫁不出去！」
「告诉我，你长得也算能看啊，虽然腿短了点，薪水少了点，不过至少很多没发育的小女生会喜欢你吧？」何家欢凝望章孝唯的幽眼眸装满了讪笑。
「不关你的事！」章孝唯怒道：「我才不像你满脑子只想著性！你以为钱多女人多就很了不起吗！」
何家欢耸耸肩。
「我可没这么说，这都是穷人对我的误解。」
章孝唯气得颤抖，何家欢就是有办法把自己捧得老高，把别人踹下臭水沟。
他瞪著前方，逃离何家欢的嘴脸，再被他耍下去，他又要揍人了。
「你的同事说是因为警察的关系，警察真的这么难交女朋友吗？」他的贱嘴不禁又想嘲讽他选错工作了。
「本来就是！」章孝唯的语气很冲。「而且我是刑事组的……」
何家欢很自动地接道：「最容易一命呜呼。」
章孝唯狠狠瞪他。
「你的嘴真的很贱。」损他已经不能满足他的变态成就感了，恶毒诅咒才够味。
章孝唯将视线鼗厍胺剑不跟他计较，闷闷地说：「我不知道女人为什么都赶著结婚，一见面就问家世，收入，只要一听到警察这两个字手机马上坏掉进语音信箱，又不是每一种警察工作都很危险。」
「那你为什么不调到後勤？」
章孝唯呆了下，微微噘嘴，轻蹙双眉。
「……我也不知道。」他从没考虑调到後勤，或许……是还没遇到值得他调职的对象吧。
章孝唯从没注意跟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小习惯，思考时总是轻微地蹙眉噘嘴。反倒是何家欢敏锐地发现了。
如果告诉他这个样子更像高中生，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吧。
何家欢决定暂时守住这个秘密，他还想多看章孝唯这样可爱的样子，现在就提醒他太可惜了。
他揶揄：「你不会在等那个命中注定的谁吧？」
章孝唯白了他一眼，他只是长相幼稚了点，思想可已经是个现实老人了。
「你管我干嘛？你这副德性有女人要嫁给你才怪。」
何家欢潇洒一笑。
「我连女朋友都没有，谈什么结婚？」
「反正你钱多嘛，只要开口一准人抢著要。」
「你对我的误会很大喔，我从不用金钱买关系。」何家欢摇摇手指，误会大啦。
他JJ地对章孝唯展露欠打的笑容。
「像我这么帅的人，金钱只是用来增值的东西而已。」
章孝唯歪嘴，想吐。
「而且啊……我早巳心有所属了。」这要追溯到多年前喽。
章孝唯讶异地看著何家欢，何家欢任何一句表里不一的话都不比这一句来得冲击。
何家欢的薄唇一直轻扬著洒脱不羁。
「很久以前，我被一个小男孩陷害，我发誓如果有生之年再遇到他，一定加倍报复；多年过去了，我仍常常想起他，甚至下意识地寻找与他相似的影子……说不定在我内心，早巳认定他就是我今生今世唯一的伴侣吧。」
没想到游戏人间的何家欢也会说出这番意重情的话啊，章孝唯不禁有些感动，不过怎么听完了……却觉得故事中的人物好耳热……
章孝唯心头一吓，惊愕地看向何家欢。
何家欢看起来悠然自得，章孝唯瞪大著眼：心脏跳得好用力。
「你说什么？」听错了吗？听错了吧，一定是听错了！
「我说什么？」何家欢扬扬眉，看了看章孝唯，笑问。
「你刚刚说什么！你是不是很累？你吃药了对不对？」警察的职业病发作了，胡言乱语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乱吃东西。
何家欢微笑。
「是啊，我很累，我要睡觉了，不要吵我。」他挪了挪身子，调整一个好睡的姿势後，就这么如他所说的闭上眼睛午睡了。
「你就这样睡了？」章孝唯叫道，太不负责任了！
何家欢有够无赖，说睡就睡，死不睁眼，章孝唯根本拿他没辄。
他的情绪被他打乱了，他不是要狠狠报复他吗？什么时候变成找寻终生伴侣了？
恨极了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反而爱上对方？这没道理嘛！可是何家欢本来就变态变态了，加上何老师也很变态爱亲小男生，怪事发生在这对姊弟身上，好像也不足为奇了。
红灯，章孝唯停下车子，这才有时间好好偷瞄何家欢。
睡著的脸上找不出平时的冷讽、伪装、欠打的自命不凡，那是一张乾乾净净的脸，卸下各种情绪后的素颜。
如果不是因为体会过他的恶毒，这样的俊脸所说出的告白，任谁都会相信。
他真的搞不懂他……他干嘛这么喜欢随性度日？如果他稍微收拾一点玩心，态度认真一点，应该比现在更加迷人好几倍……
章孝唯吓了一跳，他干嘛称赞这个变态迷人啊！
此时後面的喇叭声打醒了章孝唯。
号志灯早已变绿，开著好车在街上招摇却技术不佳的家伙最欠扁，後面的车主逮到机会猛按喇叭，技术烂就不要出来丢脸！车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章孝唯手忙脚乱地开动，何家欢掀开了眼皮，给他一抹促狭轻笑。
「连开车也会被人按喇叭，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呆。」
笑完，继续睡。
短短几天，章孝唯被何家欢骂的数比他活到至今所受的责骂还多！
他要申诉！请调他去阿里山守黑熊吧――
远离何家欢！愈远愈好！
【5】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自从「情告白」後，章孝唯总觉得何家欢看他的眼神变得暧昧，虽然他的眼睛本来就很做作，但好像凝视他的时间也变多了。
不行！得找个人问清楚！
章孝唯找简孰属一探究竟。
「何家欢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简孰属先是一顿，然後沉吟道：「这种事……不是本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已经很给何家欢面子了。
言下之意，明显不过。
章孝唯的小脸当场死灰。
除了保护证人，他还得多出一份心力保护自己，白天精疲力尽，晚上睡不好，终於在执勤时跑到警卫室打盹。
「你对笑笑说了什么？他这几天好像紧张兮兮，脸色很差。」简孰属要何家欢老实说。
「有吗？我有说什么吗？」何家欢躺在新买的躺椅上，买这张椅子是买对了，真舒服。
「你装做没事的时候就代表有人倒楣。」从大学认识到现在这么久了，何家欢伪善的笑睑骗得过任何人，惟独老朋友一瞧就识破。
「倒楣？没有啊，我有提醒每一个人电子股会下跌啊。」何家欢扬了扬眉，表情很是无辜。
简孰属凶凶地瞪著他，何家欢终於悠哉地吐出实情。
「老实告诉你……我发觉我很想吃了他。」
简孰属骇然，第一个反应就是――
「我要报警。」
逗笑了何家欢。
「你在说什么笑话啊？」
简孰属知道自己说了蠢话。
「你可不可以认真点？」
「我很认真啊。」
何家欢最爱摆出这样的无辜表情，简孰属没好气地叹息。
「你如果稍微认真一点，今天就不只这样了；只要你一句话，公司全部的人才都会跟你一起离开。」
凭何家欢的才能，公司的人才几乎都会愿意追随他自组公司，大家也明讲暗示了很多，无奈何家欢就是没兴趣。
「我干嘛离开这里？领薪水很好啊，多轻松。我生性懒散，不适合独立创业，你们说的我做不来。」洞悉时局是一回事，但领导团队就太麻烦了，不适合他。
「如果你愿意，你没有什么事做不来。」这是天生的，否认不了。
「我不想。」简单的答案，何家欢望著天板，怡然自得。
「你怎么还是像个小孩子？」别看他圆滑，油嘴滑舌，其实骨子里，多年来好像都没长大。
「因为我的时间停在打翻饭盒的那一刻啊。」笑意染上脸庞，上扬的薄唇画著回味无穷的弧形。
「所以你为了找回笑笑，就这么任自己的人生随便虚度？」还真是好理由咧。
「别讲得这么严重嘛，我的心灵空虚，不补满，什么大事都做不了。」何家欢装可爱地望著简孰属，简孰属一点也不想看。
「那你现在可以补了，可以做大事了吧？」
「……还是不太想。」
是被陷害的仇恨，还是对小恶魔的念念不忘，让他这么执著？执著那双又大又亮的猫儿眼，狡黠可爱的娃娃脸蛋，以及到达不了平均身高的矮冬瓜。不知道是本性难改，还是心中空了一块，他悠哉度日，随性而过，看到似曾相似的眼睛就驻足观望，发现记忆里的小脸就停下脚步认真比较；他下意识地在茫茫人海里搜寻他的影子，找了一年又一年，日子也就这么一年又一年地过……
然後，找到了。
虽然还不确定他就是心中的空缺，但生活似乎多了某种重心……
至少不用再对街头的矮个子流连忘返，天天看著他也不腻。
不过说也奇怪，他还真的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脸还是这么幼稚，个子还是这么小……
想到章孝唯，何家欢不禁笑了，做不做大事留待以後再说，现在，先让他的思绪里通通装满矮冬瓜……
「既然你好像喜欢笑笑，干嘛还对他这么坏？」简孰属不想讨论造成何家欢风流放荡的原因与幼时心灵受创到底有没有关系，照何家欢的说法，他应该是喜欢笑笑的吧？
何家欢摇摇手指，一副「你不懂这么奥的事情」！
「喜欢归喜欢，报复是报复，让我受伤如此之的仇恨怎能因为喜欢就一笔勾销呢？」
简孰属再认清了何家欢。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放过！
「好说，好说，过奖了。」滑不溜丢的圆滑，不见底的城府，谁也搬不动的重量级心机，他当之无愧。
「可是你现在这样报复他，将来你要他怎么相信你喜欢他？」被一个整得自己快抓狂的疯子爱的告白，岂不吓死笑笑？
何家欢愣了愣，显然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了下，对简孰属笑了。
「不知道耶，还没想到。」
简孰属真的快被何家欢气得昏倒了。
当事者却置身事外，安慰简孰属：「放心啦，到时候就有办法啦。」他对什么事都自信满满，事业，女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何家欢伸个懒腰，大野狼休息够了，要去找猎物了。
「椅子随你用，我去找人玩了。」
简孰属摇首叹息，这两人间的一再巧合，可真是天意难违啊！
居然在警卫室里睡觉，这位警员真是不尽责。
何家欢使坏地笑了笑，趁人家睡著时整人最好玩了。
他的魔手缓缓伸向缩在沙发上的章孝唯，修长的手指朝他小巧的鼻尖下手。
当他在心里邪笑自己得手时，章孝唯猛然睁开了大眼。
接著，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时，作恶的手已被扭至身後，自认风流倜傥的俊脸被不给面子地强迫重重吻上冰冷地砖。
章孝唯气息粗喘，心跳的冲击撞得他呼吸困难，自从接下保护何家欢的责任後，他无时无刻不保持高度警觉，尤其他本身感官就很敏锐，但从睡梦中惊醒实在对健康很不好。
熟悉的背影令章孝唯错愕，他放开了手。
「何家欢？」
何家欢揉揉吃痛的脸颊，哀怨道：「你不要每都对我的睑这么粗鲁好不好？上撞挡风玻璃，这撞大理石，你真是愈来愈狠了。」
章孝唯还没从惊愕中回神，胸膛起伏不止。
「你刚刚干嘛？」
「没有啊，只是想整整你，整睡觉的人最好玩了。」
章孝唯认同，小时候他也最喜欢整熟睡的人，捏住他们的鼻子看他们呼吸困难却醒不过来的样子总是令他捧腹大笑。
章孝唯想对何家欢生气，却气不起来，这是否就是恶有恶报？
他无力地瘫软坐在地上，垂首。
「你不舒服？」他怎么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不是应该瞪他，吼他，趁没人注意时赏他一拳才对吗？何家欢不自觉地胸口紧缩，心头一窒。
章孝唯摇头。
「只是被吓醒心脏很难过。」何家欢再这样整他，蚵仔还没来他就已经吓死了。
何家欢松了一口气，笑了。
他的手掌压上章孝唯的胸口。
章孝唯抬头看何家欢，何家欢满脸笑意，章孝唯莫名地问：「你干嘛？」
「帮你把心跳压回去啊。」
章孝唯一呆，完全无法预料何家欢竞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样……有点可爱……天真的话。
何家欢的笑容像小孩。章孝唯突然发现，何家欢的确很像孩子，从他记恨他到现在、想起来就报复他这点来看，是跟个小孩没两样。
总是一抹忧郁的眼睛装满了笑，澄澈取代了晦暗，唇边的调侃消失无踪，眉梢少了轻佻铺上坦白，如果不是因为成熟邃的五官和胸前大手的提醒，他几乎忘记何家欢其实是个心机颇重城府超的男人。
说到手，他的手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又厚实又修长，反观他五指短短的小手，有时候真觉得和小象的蹄没两样；他的手好热，好有存在感，与他超速的心跳血液一样，心跳敲著他的手掌，热得发烫……
章孝唯像被打醒般突然吓了好大一跳，猛地挥开何家欢的手，然後故作镇定。
「什么手可以把心跳压回去，你幼稚园啊？」有压回去吗？章孝唯细细感受……
没有！完全没有！反而跳得更快了！
怎么呼吸好乱……脸……脸也没理由地热了起来……
何家欢这倒没发现章孝唯的反常，笑道：「这是我姊跟我说的。」
「你姊？」章孝唯一愣。「……何老师？」
「对啊，她最爱吓小孩子了，小时候她骗我心脏跳太快的话会跳出来，要用手压住才不会跳出来；我被他骗了好久，直到小学三年级才发现她骗我。」
章孝唯还在发愣，一会儿，大笑。
「你很笨耶。」
「我小时候的确又笨又呆，人家说什么都相信，我姊还骗过我很多事，她专门以骗小孩为乐。」现在大了，换他耍人。
「你还记得真清楚……」章孝唯恍然，叫道：「因为你心机重！」
就是因为心机重，何家欢才能记得小时候发生的每一件事，遇到这么可怕的人，看来章孝唯这不认栽也由不得他了。
「你现在这样突然发现还真有点伤人。」虽然他不介意人家骂他城府，但章孝唯与他相这么多天了早已知他的本性，此刻却像第一见面般豁然领悟这件事情，实在令人哑然失笑。
算了……没差……何家欢不禁轻扬微笑，他有点呆头呆脑的个性也是让他喜欢的理由之一……
「你不愧是警察，身手真好。」他刚刚连碰都还没碰到他。
「这跟警察没关系啦。」
章孝唯坐上沙发，回忆当年。
「我以前啊，讲话很贱，比你现在还贱，又爱整人，所以想揍我的人不少。我为了不被打成残废，特地去学了跆拳道，空手道，柔道，合气道……你想得到的我大都接触过；老师说我很有资质，加上几乎每天被约去体育馆後面『谈判』，没几年下来，就再也没有人打得过我了。」
话题一开，章孝唯就停不下来了。
「有一个警官说我的身手可以当教练，推荐我去教警大，可是我懒得考检定考，而且我不喜欢整天呆呆地教课，还是追犯人比较好，至少可以训练脑袋，免得老了以後痴呆……」
何家欢表面上微笑倾听，心中暗叫好险！
好险他没对章孝唯轻举妄动，以为他瘦瘦小小好欺负，一只手就能将他轻轻松松制服，好险好险！要不然今天的下场可就不是帅脸碰地这么简单了。
看来，老天还是眷顾他的。
笑笑啊笑笑，你注定要栽在我的手掌心里。
章孝唯浑然不觉离他半公尺，一颗邪恶的心又开始算计他了……
我行我素的何家欢，让章孝唯以及刑事局同仁们抓狂。
他毫无危机意识，生活跟平常一样，照样上班，参加聚会，把妹搭讪，过得可快活呢。
而章孝唯与刑事局同仁们，则辛苦地跟前跟后，日夜提心吊胆，怕何家欢少一根头发，费力劳心。
这会儿，何家欢竟然──
「出国？！」
章孝唯扯嘴大叫。
「是啊，去马来西亚参加一个什么金融的会议……」
章孝唯气急败坏地叫道：「你知不知道你目前的身份啊？你是证人！证人！你是我们唯一的目击者，你死了我们就全完了，你想死，也别拖累我们好吗！」
「可是我们当初明明就协议好了，只要我能照常生活，我就会全力配合你们，不是吗？」
没错！就是这样！因为何家欢的关系太雄厚，所以他的要求通通照办，苦了他们这些警察；章孝唯愈想愈气，就因为那些名人的利益，害他们得拚死拚活。
「蚵仔不会追到国外啦，他在马来西亚没有势力。」何家欢放心地说。
「不是这个问题！你知道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确保你的安全有多困难吗！」在台湾就已经够胆战心惊了耶！
「我们会请马来西亚警方配合的，你的工作还是一样，只要陪着我就好了。」
何家欢永远这么悠哉悠哉，章孝唯从没看过他紧张的样子。
章孝唯按捺住咆哮的冲动，问：「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我不是不怕死，而是有你陪我死也不怕。」
何家欢的微笑像阳光般洋溢俊脸，章孝唯当场傻眼。
他突然想起了简孰属的「不便多说」。
惊恐地后退一步。
「我不想陪你死。」决定了，从今以后都要与他保持半径三公尺安全距离。
「我也不希望你殉职。」何家欢迷恋地望着章孝唯。「这么可爱的脸蛋，被子弹打穿太可惜了。」在他还没看腻前，不会拿来当防弹面具。
为什么他一点也听不出来何家欢语气的怜惜，反而尽是毛骨悚然的恐吓？
「别担心，这将会是一场非常美好的马来西亚之旅。」
何家欢说完潇洒走人，留下章孝唯僵在原地。
他的地狱之旅，即将展开……
何家欢舒服地在飞机上闭目养神，看看电影，吃吃生，偶尔不正经地对美丽空姊搭讪，享受头等舱的周到服务。
身旁的章孝唯，连眨眼也不敢。
从前一晚，他就紧张得睡不好。
「拜你闭上眼睛睡一觉好吗？你这样我看了都觉得可怕。」
何家欢对章孝唯说，章孝唯的黑眼圈严重，脸色憔悴，谁都不会相信他是个警察，他看起来分明就是吸毒高中生。
「你还敢说……」章孝唯怨恨地瞪着何家欢，害他变成这副鬼样子的，不就是何家欢……
何家欢失笑道：「我是那种会对睡着的人怎样的男人吗？」
不会吗……他记得前几天某人就想趁他睡着时捏住他鼻子不让他呼吸……
直到飞机抵达机场，章孝唯还是不敢阖眼，睡饱的何家欢却精神抖擞，心情大好地迎接温暖阳光。
到了下榻饭店……
「这……这……」
章孝唯口唇发抖，瞪大了惊愕眸子。
「这是什么──」
一间双人床房间！
何家欢耸耸肩，解释道：「我说双人房啊，两个单人床的房间，不过他们好像误会了吧，以为我是要双人床的房间。」
误会？这家伙还真说得出口。
章孝唯全身都在颤抖，怒吼：「我要换房间！」跟变态同床共枕办不到！
「都客满了，这个会议很大，客人都安排住在这个饭店。」
不──这不是真的──
章孝唯抱头仰天发出无声的凄嚎。
「时间到喽，章警员，我们要下去了。请不要这么对大床恋恋不舍，今晚有得你睡。」
何家欢的性感薄唇扬起一抹恶魔的笑容，慵懒的眼神似挑衅，更像若有似无的挑逗。
冷汗沁湿了章孝唯的背，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此刻离天黑还早，他还有充分的时间扭转局势！
他绝不会如何家欢所愿！
章孝唯直到今晚才知道，他的人缘有多差。
同行的刑事局同仁，没一个愿意跟他换房间。
他使出浑身解数地用可爱笑脸苦苦哀求，照理说，应该没有人能对他小甜甜的笑靥免疫，但这所换来的，是冷冷的不屑。
「我哪敢跟章警员换房间啊？章警员可是何先生钦点的呢，我们哪敢跟章警员抢功啊，是不是？」
「刑事局不是很被台北市警察厌恶吗？我们承受不起章警员的厚爱。」他没忘记前几天去他们分局附近的公司时，那些同事是给他什么样的脸色看。
「请章警员快回房吧，我们还有事情忙着理，不送了。」
无情的逐客令，将章孝唯凝固的笑脸屏除在外。
浴室门打开，章孝唯踩着小心翼翼的脚步，离开浴室。
坐在床上的何家欢占了大床的一半，低头使用着笔记型电脑，章孝唯迟迟不敢走近，远远观望。
何家欢抬起了头，没表情地看着章孝唯，从头看到脚，又从脚往上游移。
他穿得再普通不过，衬衫加长裤，有啥好看的？
章孝唯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有种用手遮住身体的冲动。
「干嘛？」
打量一阵子，何家欢才开口。
「你最好别出门了。」视线放回电脑。
「为什么？」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啥？」章孝唯皱眉，他到底在说什么？
「为了避免马来西亚警方将你抓回来控告我未尽监护人责任，让未成年的高中生晚上在外游荡。」了这么多字解释得这么钜细靡遗，请不要再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傻脸好吗？他还要工作。
「何、家、欢－─」
章孝唯气死了，狠狠咬牙，大步大步跨向大床。
「我警告你，我没时间满足你的无聊报复心！我要盯着你怕你不见，要注意四周危不危险，要很多时间确定你去的地方绝对安全，第一去一个地方就要立刻熟悉环境，我累都快累死了！把你活着送上法庭后我就要放假！放很长很长谁都找不到我的假！如果你找死的话就跟检察官说一声，叫他撤销保护令！」
大家都只注意证人的事，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有多辛苦！他这样拚死拚活是为了什么？绝不是为了与一个无聊男子周旋，为八百年发生的鸡毛蒜皮小事逞口舌之快！
天啊！他好想大叫！
何家欢看着快被自己逼疯的章孝唯。
「你看起来好像快疯了。」
何家欢的废话气得章孝唯暴吼：「我是快疯了！」
何家欢抓起一个枕头丢给章孝唯。
「你不是要睡觉？去睡啊。」
章孝唯莫名地睁大眼睛望着何家欢，床就在这，他给他枕头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不要跟我睡？」何家欢笑得邪媚，是他不要，可不是他欺负他。
章孝唯一愣，对啊，他的确是打死不要与他同床共枕，但……环顾房间，除了一张不够长的沙发，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睡了……
两难时，何家欢送出了宽宏大量的爱心。
「如果你知道自己错了我也能勉强接受啦。」何家欢轻拍两下床铺。「Lucky，上来。」
错愕的大眼被火山爆发的烈焰取代，一下说他是不会招财的猫，一下笑他是不会看门的狗，这会儿更过分地随便替他取这种菜市场名。家畜，也有自己的尊严啊！
章孝唯像只牛头犬龇牙咧嘴地大吼：「去你妈的混蛋Lucky！你自己去跟你的来福睡吧，幼稚的死小孩！」
章孝唯气冲冲地甩门而去，何家欢笑了出来。
边笑边使用笔记型电脑工作，心情愉悦。
而丧失理智冲出房的章孝唯，激动无比。
然后发现自己竟笨得把怀中枕头也带了出来，连骂自己都无力。
「我神经病啊……」
现在，是不能回房去了。
他抱着柔软的大枕头，丧气地朝走廊一头晃去。
晃到窗户旁，悲哀地叹了一声。
刚好看到简孰属就在窗户下的露天酒吧。
对一个受委屈的人来说，熟人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被何家欢气得想杀人时，拉回他理智的救星。
他冲下楼，完全忘了保护何家欢的事。
与他一起来露天酒吧享受气氛的朋友刚走，章孝唯就出现在眼前。
霎时，他以为看到了幻觉。
运动衫，休闲裤，抱着一个大枕头更突显他身材的娇小，巴掌大的小脸镶着不成比例的大眼，眨巴眨巴地望着他，简孰属以为，他看到了一个睡不着跑来找爸爸的小朋友。
当然，他还珍惜生命，不敢讲，只是很委婉地尴尬一笑。
「你干嘛抱枕头出来……」
「谁想这么做啊！还不是何家欢那个变态！」章孝唯气呼呼地拉开椅子坐下，简孰属觉得他像极了回家跟父母告状同学欺负他的小学生。
当然，除非他不想活了，要不然他会坚守这个秘密。
「他不只心机重，还是个恶心大变态！你们公司怎么会收这种神经病！」
简孰属的笑还是满尴尬的。
「神经病是精神方面的疾病，分很多种，家欢这种是对工作不会有影响的病例……」
「那你们怎么受得了他？」才短短几天，他几乎逼疯了他。
「基本上来说，如果不是跟他有什么仇大恨，他一贯用表面微笑待人……」他从不卸下伪装，只有章孝唯破例。
「仇大恨？！」章孝唯气喊：「打翻便当是仇大恨？！」
天啊！别再提了！别让他又想起这桩恶梦！
「你只能说他心机重……」为什么他得替这表面功夫精湛的大骗子说话……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种人？」章孝唯愤恨不停地敲桌子，更可恶的是竟然被他遇到！
「依病人的自白，他是因为心中空缺太大而导致行为偏差……」那家伙总是爱装一副精神脆弱的可怜病患样，害他也不知不觉讲话像医生。
「空缺？我死也不要当那份空缺，他心里只会记恨！」什么一生一世的伴侣，通通是骗人的！
气过头的章孝唯完全没发现，他竟气何家欢骗他。
继续谈论何家欢只会让章孝唯更伤肝火，简孰属说：「别管他了，反正等到开庭你就可以再也不用看到他了。」
「我现在就不想看到他！」可是怎么觉得好像……有点可惜？
「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何家欢占了整个床，我睡哪啊！」
「那就向饭店要求加床吧。」
章孝唯大大愣怔，怒叫：「你怎么不早说！」居然忘记这么简单的方法！那他跑出来是为了什么？气死了！
简孰属怕被章孝唯的火焰波及，连忙说：「我现在去帮你跟饭店讲，你在这里等我。」
「快点喔。」章孝唯一脸不满。
「好。」简孰属赶紧点头，算他怕了这位小朋友。
酒吧，只剩章孝唯一个人了。
从刚刚就一直在注意章孝唯的男人，终于等到机会。
「你也是从台湾来的吗？」
男人行动还真快，已经不请自来，自动坐到简孰属刚刚的位置。
「你也是？」大概也是那个什么金融会议吧。
「对啊，你住台湾哪里？我台北。」男人友善亲切，虽然看起来是好人，却让章孝唯在心中撇嘴。
简直跟网路聊天室的对话一模一样，无聊。
「我也差不多。」根本懒得回答。
「你几岁？十六？十七？」
章孝唯的嘴角在抽搐，男人兴致勃勃，不要命地继续猜。
「你还在高中吧？你看起来一定很聪明吧？你住台北……不会是我建中的学弟吧？」男人自以为这样会让对方高兴，笑道：「还是你这么聪明，已经跳级台大了？」
枕头一角在小手里，被愤怒的力量绞成一团。
「你是跟爸妈一起来的吧？你不用上课吗？」
章孝唯的脸结了一层薄霜，原本懒洋洋半垂的猫儿眼，早已染上冷酷杀气。
男人自己搭讪得很开心，一句导火线很自然地脱口而出──
「刚刚那位是你叔叔吗？」
他已经对何家欢说过了，局里已经有一位阿伯，别再介绍叔叔给他。
面对何家欢的恶毒嘲讽，他无力阻止，他的脾气不好，怒火被自己一再压抑，拳头一度冲动紧握、强迫放松，血液沸腾，却无发泄，忍耐到忍无可忍。而此刻，一个不知详情的倒楣局外人，点燃了膨胀到极限的冬瓜炸弹，终于无情引爆……
手中的柔软枕头抛向天空，猛拳揍扁了男人笑哈哈的脸。
椅子倾倒的巨响引来酒吧内众人的目光，只见章孝唯抓狂了。
没有怒骂，只有一拳一拳的猛K，表示章孝唯丝毫理智都不剩了，完全变成一个见人就打的疯子。
「快抓住他！」
酒吧混乱无比，几十年前，国外饭店将水准有够差的台湾观光客列为拒绝往来户，好不容易挽回名声的今天，又被一个抓了狂的矮子给彻底毁了…．
等到马来西亚警方赶来，才制服住章孝唯。
警方拎着这只知错的捣蛋小野猫，丢回何家欢的房间，脸臭得要死。
刑事局的人也脸色发黑，章孝唯把台湾警察的脸都丢光了！
他们多相恳请马来西亚警方把章孝唯带回拘留所，可惜他得保护何家欢这位重要证人，无法藉机报复。
而何家欢，看了看垂首认错的章孝唯，料事如神地扬扬眉。
「我不是说了你最好不要出去吗？看吧，被警察拎回来了吧。」
淡淡地说完，他又埋首于电脑了。
章孝唯表情复杂地看着何家欢，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讲话还是这么贱得欠打……
他到底要恨罪魁祸首何家欢，还是骂闯祸的自己，还是怪命运……
唉……他只知道他好想辞职回老家捕鱼种田算了……
【6】
受尽刑事局同仁责骂的眼神，章孝唯承受极大的精神压力终于回国。
丧失斗智地跟在何家欢身后进屋，没想到何家欢突然停下脚步，害他一头撞上何家欢。
诧异抬头，才发现出国前空空的屋子里多了个女人。
「谁准你进来的？」
何家欢的眼神冷，微带怒意。
女人一点也不被何家欢吓到，拎起钥匙挑衅一笑。
「我有钥匙啊。」
「你来这干嘛？」
章孝唯从没看过何家欢对除了他以外的人这么凶，他对每一个人都和颜悦色，放送不用钱的迷人微笑。
「住啊。」女人把这儿当自己家，不觉丝毫拘束。
「我没让你住我家。」
「妈妈把钥匙给我了。」不让？可以啊，她有钥匙，不需他首肯。
「你回来干嘛？」何家欢的脸色很不友善，这女人住欧洲，回台湾来干什么？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连探望爸妈都不懂？我亲爱的弟弟。」
章孝唯震惊地瞪大眼，踏前一步，女人是……
女人这才瞧见了被何家欢高大身躯挡住的娇小身影，表情有些纳闷。
何家欢瞄了一眼章孝唯，冷冷地介绍：「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很糟的姊姊。」
女人瞪了一眼何家欢。
何家欢对女人说：「你应该不会忘了这张假笑的脸吧，你还没这么正常。」爱偷亲小男生的何老师，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每一个猎物？
何老师望着章孝唯半晌，惊呼：「笑笑？」
只要没有仇大恨，遇到许久不见的人大都会反射性地露出笑容，章孝唯这会儿扬起开心的笑容，跨前一步：
被何家欢的大手扣住肩膀一把拉了回来。
何家欢没闲情逸致欣赏重逢的喜悦，他大步跨向何老师，很不爽地说：「回去跟妈妈住，这里不欢迎你。」
何老师挑眉，很欣赏何家欢的房子。
「这里离市区近。」
「我不想每天看到你的脸。」
「那你就搬出去给客人住啊。」何老师的表情理所当然。
「你配不上客人。」这女人还真看得起自己啊。
「我早就预料到你这么大了还是不懂礼貌。」何老师故作无奈耸耸肩，有些人就是永远没成长。
何家欢冷笑。
「躲在家里不见人的时候比男人还邋遢，下楼买个便当也要精心打扮怕年纪大的老板被你吓得归西，就是你的礼貌。」人前人后完全两码子事，还自鸣得意没有人发现她的原形，天天在年幼的自己面前狂摆嘴脸，让他这一生再也不愿见到这个女人。
何老师站了起来，怒道：「何家欢，你想吵架是不是？！」
何家欢一声冷哼。
「你还要自问你够不够格。」
「你这不懂尊敬长辈的臭小鬼！」
「谁是你的弟弟谁倒楣，你只会藉着骗小孩来满足你的变态优越感。」他数得出来每一个谎言。
「谁屑骗你啊！」她已经看不爽这个臭小鬼很久了。
「就是你这变态以此道为乐，自以为白痴谎话很成功，什么心脏跳太快会跳出来，你智障啊！」害他直到三年级还被同学嘲笑。
「谁叫你自己低能要相信我！」她说谎他可以不信啊，笨蛋被骗还怪她！
「吓小孩让你很得意是不是？丑巫婆。」
「你才不要一天到晚用城府很的眼神打量别人！」她注重外表，最恨人说她丑。
两人一吵就不可收拾，章孝唯总算见识到了何家欢的超级记忆力，八百年前的事情还如数家珍，恨到今日破口大骂，何老师也一样，姊弟俩讲话都冷嘲热讽，非得将对方最在意的事揪出来批评得体无完肤，死脾气不相上下，绝不认输。
电话铃声响了。
章孝唯看看两人，吵得浑然忘我，休兵接电话才有鬼。
他接起电话。
「喂？」
没有问候没有招呼，电话那头一接通就是一个热络愉悦的中年女声。
「欢欢啊，你姊姊到了没啊？我把你家的钥匙给她了，你回来有没有看到她？」
糟了，对方认错人了。
女人没有给章孝唯尴尬回应的机会，滔滔不绝说：「你跟你姊姊很久没见了，不要一见面又开始吵架，知道吗？你们都这么大了，家里就只有你们姊弟俩，应该要多照顾对方，而不是还记着小时候的小事吵吵闹闹。」
章孝唯心想，他们早已吵得不可开交。
「还有啊，欢欢，我说你啊，不要老记着不好的事，多想想快乐的时光，人生才有乐趣啊，只要是人都会犯错，你原谅他们也是为自己积功德啊。」
章孝唯点头称道，这位说得没错。
「所以你就别跟你姊计较了，她偶尔回来才这么短短几天，难得的机会你应该多带她出去玩玩啊，是不是？」
是啊是啊。
女人没听到何家欢的回答，疑惑地说：「欢欢？你还在吗？」
这女人太了解何家欢，令章孝唯听得忘我，他马上不动声色地小心步入战火，将电话交给何家欢。
「找你的。」
何家欢抓过电话，语气不好地答应：「喂？」
章孝唯知道心机这么重的何家欢一定不会听进女人的话，果然，没一会儿就生气地怒叫：「我才不要让她住我家！你来把她接回去，谁想跟她吵架？是她自己先惹我的！」
何老师走去抢过电话，凶恶的表情瞬间化为孝顺女儿的细语柔声。
「妈妈，我会跟欢欢好好相的，他不太懂待客礼仪，我会好好管教他。吵架？」何老师像是听到笑话般惊呼，掩嘴娇笑：「怎么会呢？我们都长大了嘛，至少我长大了，怎么会跟小孩子计较呢？」
章孝唯敬佩地看着何老师，竟然有人能气得何家欢这样脸色发臭，太厉害了！
「……好，就这样了，掰掰。」
何老师笑容满面地挂上电话，JJ地瞧了一眼何家欢。
何家欢，你永远斗不过我。
何家欢阴气沈沈地瞪着何老师。
章孝唯的大眼溢满讪笑，忍着笑看着何家欢。
「欢欢？」谁是欢欢啊，何先生？
何老师笑着说出了章孝唯的心声：「不配对不对？心机这么重的人哪配这么可爱的名字？」
章孝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何家欢的脸色更坏了。
「告诉你喔，只有我清楚何家欢的心机有多，小孩子根本骗不了大人，还自以为没人发现，笨死了。」
何老师不客气地对章孝唯批评何家欢，章孝唯的明亮大眼显示他听得津津有味，谁叫何家欢对他这么坏，现在逮到机会当然要好好嘲笑。
何老师专克何家欢，何家欢除了自己火大外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隔天一早起来，他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女人笑声正嚣张地充斥他的房子，将他好不容易稍微熄灭的肝火又熊熊燃起。
「真的吗？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当警察耶。」何老师的笑声开朗，像跟老朋友聊天般愉快。
「我小时候也从没想过啊。」章孝唯笑容洋溢，像跟好朋友聊天般开心。
「你当警察应该是要抓坏人的啊，怎么反而来保护何家欢这种人呢？」真的好奇怪喔。
「没办法啊，他看到谋杀案，不保护也不行啊。」天底下无奇不有嘛。
「很难想像别人要杀他耶，他做人这么伪善，谁都没发现他的居心，我以为他可以这样苟活到老死，没想到人生的意外还真是不可预料。」自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握中的何家欢若因这场意外而亡，一定死不瞑目。
「对啊，不过如果他被杀掉，我们也很麻烦就是了。」那他可能真的会被调到阿里山帮管理员纪录小黑熊的一天生活。
两人聊得好乐，把何家欢当笑话取笑，何家欢阴冷的眼里跳动着火苗。
「你每天跟在何家欢旁边不烦啊？」如果是她早就辞职了。
「工作嘛，没办法啊。」各行各业都有不好做的地方啊。
「我看你今天就请假带我去逛逛台北吧，我好几年没回来了。」何老师眼露贪婪，死性永不可能更改。
章孝唯开心张大嘴正要回答，脖子被勾住。
何家欢冷冷地对何老师说：「老板没准劳工放假，劳工就不准私自翘班。」
他的手臂勾着章孝唯的脖子，身高的差距让他连肩膀都不需抬高，勾得轻松，占有味十足，嘴角的冷笑挑衅得可以。
何老师沉下了脸，眼神冷酷，跟刚刚判若两人。姊弟俩剑拔弩张，仿佛仇人，凝滞着一种僵硬的气氛，谁都不先出声。
章孝唯浑然不觉自己被双方的低气压夹在中间，只是奇怪这两个人怎么搞的？突然都不说话。
这么可爱的小男孩让给何家欢太可惜了，他是她多年前的漏网之鱼，而她固执的坚持，可是很可怕的。
他绝不会让变态姊姊得逞，她爱色眯眯地看漂亮男生是她的嗜好，但他不准她的主意打到章孝唯头上。
「去上班。」
何家欢的嗓音低沉冷漠，拉了章孝唯出门。
章孝唯是他的猎物，任何人都别想跟他抢。
于是，何老师与何家欢两人产生了剧烈攻防战。
何老师逮到机会就接近章孝唯，趁何家欢不注意时卯足了劲缩短与章孝唯的距离，何家欢则和章孝唯颠倒了立场，原本是章孝唯二十四小时保护他，现在换成了他二十四小时视线不离章孝唯。
听到客厅的谈笑，他立刻丢下电脑冲出房；看到何老师蠢蠢欲动地靠近章孝唯，他像一阵风似地闪到两人之间，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放过，所以何老师至今的行动均告失败。
姊弟俩勾心斗角，章孝唯却以为只是因为两人不合何家欢最近才会这么奇怪，动不动就生气，凶凶地看他，与初时从容优雅的冷静嘲讽简直判若两人。
他也乐得与何老师同一阵线取笑何家欢，谁叫他要报复他，这就叫一物克一物，活该。
平时，何老师在何家欢的严密把关下，的确屡失败，但，机会来了。当何家欢录节目时，就没空阻碍她了。
如此大好机会，怎能错过……
每何家欢录影，女性工作人员就特别多。
她们痴迷地欣赏何家欢温文儒雅的俊貌，占个好位置守在一旁等待录影结束后上前攀谈。
【7】
「卡。」
导播喊停，录像结束，又一笔款项轻松入帐。
「何先生请喝茶。」
今日由此位女性职员拔得头筹，递出茶水。
「谢谢你。」微笑轻扬，迷煞一干女子。
「何先生，昨天欧洲股市收红，真的如你所料耶。」
「我看了别台，还是何先生讲得最详细。」
微笑不用钱，何家欢与章孝唯一样，永远不吝啬笑容。
当然，谦虚，也是保持人气指数的必要点之一。
「谢谢，我……」
忽然视线一晃，章孝唯人呢？
「何先生？」怎么话只讲一半？
他隐藏自己的坏情绪，保持微笑地问女性职员们：「你们知道章警员去哪里了吗？」
「他跟何小姐在外面走廊上。」
果然，又是那女人！何家欢眼中燃着怒气，那女人简直就像无孔不入的病毒，赶不走的苍蝇！
走廊窗户旁，何老师与章孝唯在闲聊。
「整天跟着何家欢很累吧？」何老师关心地问。
「是有点啦。」
「开窗户吧，吹吹自然风精神会比较好。」
何老师笑容可掬地打开窗户，凉风迎面吹拂，让何老师的计划成功了：吹乱了章孝唯的头发。
「你的头发乱了。」像个大姊姊体贴地伸手欲整理他的头发，何老师上扬的唇掩饰着奸笑，终于可以吃到章孝唯的豆腐了！
啪！
何老师吃痛叫道：「呀！」
轻揉被何家欢非常不客气地拍掉的纤纤玉手，何老师的眼神怨恨地瞪着何家欢，何家欢的唇边勾着胜利的浅笑。
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下手？没这么简单！
虽然又失败了，可是何老师仍然不气馁，这只是估算错误何家欢录像的时间，下说什么也要得手！
「不要跟我来上班。」何家欢嫌恶地皱眉。
「我是关心你的工作耶。」何老师诌媚地笑。
懒得跟她吵，何家欢转身朝电梯走去。
「晚上我们要去参加一个晚会，你跟刑事局的说一声。」
何家欢是对章孝唯说话，何老师却抢着插嘴。
「我也要去！」
「那里不欢迎丑女人去。」何家欢给何老师不屑的眼神。
「何家欢你眼睛烂了！」何老师怒道。
章孝唯看不过去了，跟何家欢说：「你不要对你姊这样嘛。」干嘛老爱挑别人最在意的地方讽刺。
何老师搭腔：「对啊，你看笑笑比你懂事多了！如果我有笑笑这样的弟弟就好了。」
何家欢恼怒地看了一眼章孝唯，人家饿虎扑羊，他本身却浑然不知，真是气人！
到了晚宴会场，何家欢才一踏进门，马上吸引了前来攀谈的人。
男女老少各行各业都有，何家欢习惯了装笑，有问必答，亲切的态度使他的人气节节高升。
「他还真受欢迎呢。」何老师暗自在心里作呕，表面上却夸何家欢事业成功。
章孝唯注视何家欢的眼神格外认真。
他真的很受欢迎，他记得他说过他讨厌自以为是的名人，所以他的笑容是假的，但他也没忘记他是个看到美女就迎上去的色鬼，美女是他不厌其烦地参加这些无聊聚会的唯一理由……
「尤其是女人，真不知道那些女人是瞎了什么眼，大概是台湾的好男人都没货了吧。」何老师与何家欢不愧是姊弟，嘴巴有够坏。
「嗯……对呀……」章孝唯失神地回应。
是啊……那些女人都没发现何家欢的伪善吗？！不过，跟美女在一起，何家欢一定不需要伪装笑容吧……
他的胸口突然觉得好闷，跟那何家欢把他丢在饭店房间外时一样，很不舒服……
何老师看了看章孝唯，以为自己听到了他语气郁闷的幻觉，没想到他的表情更像闷闷不乐。
这孩子……该不会也喜欢上何家欢了吧？
何老师心中惊讶，何家欢有什么好啊？竟能让这么可爱的男孩喜欢上！
看来这两个人属于同一类型，何家欢对憎恨的人念念不忘，章孝唯对爱惹他的人日久情……
而且章孝唯好像还没发现自己的心情……
奸笑悄悄扬起。
趁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前赶快下手吧！迷惘的人最好欺负了，呆呆地连自己吃亏了都不晓得，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人占便宜，主动落网。
何老师真是十足的恶魔，不尽大姊姊的职责引导迷途小羊，反而坏心眼地趁人之危。
事不疑迟！她已经错过一了，这个大好机会再错过，不知道要再等几十年，而且今后还有心机超重的何家欢把关，说不定再也没有机会了！
何老师突然大叫：「啊！肚子好痛！」
思绪胶着在何家欢身上的章孝唯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了？」
「不知道……我肚子突然痛了起来……」何老师痛苦地说，装病这招虽然老套，不过效果依旧惊人，任何世代都适用，尤其她钻研此道已久，从年轻开始实战经验不下百，可说维妙维肖，几可乱真，国宝级人物！
「啊！真的好痛喔！」何老师蹲在地上，蜷着身躯遮住奸笑的脸。
章孝唯看了看四周，有刑事局人员守着，何家欢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有胃药，你先带我去阳台，空气比较好……」
「好。」
章孝唯不疑有他，扶着何老师离开人声混杂的会场，移动到空气流通人少安静的阳台，坐在椅子上。
「的胃药放哪里？」
「包包里……」
找到后，拿给何老师，章孝唯微愣。
「的胃药真小。」他从没吃过这么小粒的胃药。
「那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其实那是鼻子过敏药，她在欧洲时鼻子过敏不药而愈，但一踏上台湾，潮湿的空气使得鼻涕又开始猛流，所以随身放在皮包里，这会儿派上用场。
吞下药丸，何老师仗着病人的特权，进一步歪着身子靠着章孝唯。
幸福的青春微笑绽放在三十好几的成熟女人脸上。
她最喜欢漂亮的男生了！虽然章孝唯早过了小男孩的年龄，但知道的人不说，任谁都不会相信章孝唯已是个二十几岁的男人。
「笑笑，你对人真的很好耶。」何老师奉承。「我过几天就要走了，再见面不知道是几年以后……」
「我把我的E-mail给。」
小小的电子邮件哪够塞牙缝啊？「好啊，我们可以常常写E-mail！」笑得真纯洁。
「笑笑，现在这样近看更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耶。」
何老师漫扯一些有的没的，转移章孝唯的注意力，让他发现不到她正一点一点缩短与他的距离。
「你的睫毛真长，好羡慕喔，我用过好多牌子的睫毛增长液，可是你看，才长长这么一点点而已，还是得靠睫毛膏才行。」
何老师的用心是多余的，章孝唯下意识地频频回头往大厅里望，关心何家欢现在在做什么，虽然他们的位置不可能看得到何家欢。
何老师暗暗吃惊。
无时无刻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正是掉进爱情的初期征兆！
而且病人就在旁边，他好歹也该多慰问关心一下吧。然而非但不是如此，他连她说什么也像是没听到，简直把她当聒噪的母鸡，丝毫瞧不进眼里。
糟了！不快点不行了！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章孝唯的心中只有何家欢，其它无关的事情都被他的听觉自动消音，已经陷爱情了。
迫切的手掌扳过章孝唯的脸，何老师故不得什么循循善诱了，直接下手为强吧！
何老师气势如虹的嘴巴飞扑而上，只见又一个漂亮小男生即将沦陷！！
千钧一发之际，何家欢即时赶到！
「停止！」
何家欢放声大喊，气喘吁吁，冲得头发都乱了。计划又失败令何老师呆愣一下，随即想到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于是管他三七二十一，停在半空中的嘴继续朝目标前进。
但那呆愣的几秒注定何老师的失败，何家欢的大手老实不客气地捂住何老师的嘴，硬把她拉离椅子。
何老师拚命挣扎，何家欢将她拉到安全距离后才松手。
「何家欢你可恶！」
何老师恼羞成怒地对何家欢尖声怒吼，再三妨碍她的计划不说，竟还没大没小地像宰杀食用鸡般捂她嘴捏她喉！她是他姊姊耶！
何老师本人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艳红口红被何家欢刚刚那强力一抹，抹得她生吃猪肉没擦嘴，嘴巴周围直到下巴血迹斑斑，吓坏小孩，尤其当她扯嘴露牙叫骂时更显狰狞。
何家欢表情变得难看，不敢接受地缓缓抬手翻掌一瞧……
妈呀！！都是从她那里转印来的口红……
红色的口红沾上发亮效果的猪油膏唇蜜，恶心黏答答，冷颤从手心窜了上来，他有股冲动马上用肥皂猛搓手。
「笑笑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把他占为己有！」又没说要把他拐回欧洲，只是亲一下会死喔！
何家欢冷冷道：「凭太丑。」他就是爱挑对方最在意的批评。
气得何老师握拳尖叫：「何家欢！！」
何家欢皱皱眉，表情好像把人家当垃圾，不耐烦地说：「吵死了，出去。」他才不管何老师气疯，淡漠得可以。
何老师浑身颤抖，上了浓密睫毛膏的眼睛死瞪着何家欢，看起来恨不得把何家欢给吃进肚里。
她愤怒地扭头，气得不想与何家欢多呼吸一秒相同的空气，带着那张血盆大口回大厅去。
没几秒过后，杀鸡惨叫传遍会场。
何家欢僵着手，绝不抹在身上，也不想污染手帕。
他走向栏杆，抬手往希腊式雕刻的扶手抹。
皱着的眉在抖动，紧抿着唇怕反胃，满脸嫌恶。
天哪……他的手废了，竟摸到这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姊姊。」
何家欢看向章孝唯，章孝唯面有责怪似地望着他。
令他不满。
「我怎样？」冷冷反问。
「就算你再讨厌她，也不该对自己的家人这么刻薄。」
刻薄？他一发现他不见拚命找他，他从没在公众场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过，他的形像永远完美，冷静沉着，这是他刻意塑造的自己，为了方便运用心机的必备要素。但是为了怕他被那女人偷摸一下，他在众人面前惊慌失措，在重要场合乱了心跳，而他给自己的评价，竟是刻薄。
「你根本不知道那女人的真面目！」她可是对你虎视耽耽耶！
「是你偏见太严重了吧？你心机一定要这么重吗？几百年前的小事也要记到现在。」 孝唯无奈地说。
何家欢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你以为是我记恨她才故意找她麻烦？」
「要不然是怎样？」他们动不动就吵架，难道不是这个原因吗？「她爱骗小孩子是这么久以前的事了，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你都长大了，干嘛不听你妈的话算了？」
「如果只是我记恨的话就简单多了，问题是她长这么大了还是和以一刖一样，仗着自己是姊姊颐指气使，而且霸道。是她自己爱跟我吵，我才不想理她！」从她擅自住进他家就可以看得出来她有多欠打！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问题，他们是手足不合，从小到大都没好转；这也没什么奇怪，世界上一大堆相同的情况。
「也是没错啦……」这对姊弟的确半斤八两。「可是你可以试着看她的优点啊，她对人不错啊。」
何家欢再也受不了章孝唯的呆头呆脑了，气吼：「你白痴啊：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她对你好的目的？！」
章孝唯是不知道，疑惑地睁大眼。
「目的？什么？有吗？」
何家欢简直气绝。
「她想偷亲你啊！呆！」
章孝唯呆了下，问：「为什么？」
何家欢快昏倒了。
「因为她最喜欢偷亲小男生啊！你是不记得她在安亲班时就想偷亲你了是不是？」他也曾经差点成为被害者，难道却浑然不觉？
何家欢猜对了，章孝唯惊讶地说：「啊，对喔，好像有这回事。」
他那时候还小，根本搞不太清楚何老师要干嘛也算情有可原，好吧，何家欢勉强原谅他。
「真的，这是她的嗜好。」这下知道可怕了吧？
「是喔……」还真奇怪的嗜好。
「所以你知道我不是故意找她麻烦了吧？」还不赶快感激涕零跟救命恩人道谢？
不料章孝唯不但不感激，反而觉得无所谓地说：「其实也没差啦，只是亲一下又没什么。」
长大后早就不在乎了，被亲一下脸颊又不会少一块肉，却令何家欢瞠目。
「没差？」怒火在酝酿。
「对啊，亲一下又不会怎样。」
何家欢跨向章孝唯，眼神阴霾。
「你说被那变态女人亲没差？」
章孝唯真的觉得无所谓。
「对啊，朋友嘛，又没关系。」
导致何家欢对他暴吼：「你说什么蠢话！这样我这么辛苦保护你是为了什么！？
章孝唯呆愣地望着近距离低头怒视他的何家欢，何家欢咬牙道：「你居然想被那个变态女人亲？你真的是笨蛋吗！你知不知道自从那女人来了以后我没睡过一夜好觉！」
何家欢的意思是不愿他被何老师亲？他曾说他在寻找与他相似的影子，这是真的吗？
而他现在是在……嫉妒吗？
但何家欢的妒火也惹毛了章孝唯。
「我自从遇到你后才没睡过一夜好觉！」要比是吗？「你摆明跟我过不去，滥用特权还不够，非得天天损我满足你的报复心，你不懂体恤警务人员的辛苦也就算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份？你既然已经答应作证人就好好配合，不要一副我们逼你的样子！」
要说辛苦，他不够格！
「而且你凭什么管我被不被亲？你在证人期间居然还照样把妹，保护你是我的工作，但我可没必要保护你跟那些人在干什么！我是警察，不是你钱请的保镳，你没有资格指使我，受你『提拔』我也没一点好！顶多早点升个一阶二阶，我干嘛吃饱撑着保护你这种无聊男子！」
想到他把妹时的无礼态度，再看看他现在自认为付出很多的怒容，他就有气，叫道：「为什么你可以当着我的面前跟人家风雪月，而我只是聊聊天就要受你限制！」
「我才没跟她们发生什么事！你真的是呆子都不知道吗？」他这辈子注定被娃娃脸矮冬瓜绑死，就算再辣再美不及格的仍然通通吸引不了患有重病隐疾的他，那些女孩只是他为了气他而故作亲昵而已！
「没你个头！我才不是那些呆子会被你的伪善骗。你家的事情自己解决，你跟你姊不合别扯到我身上！」章孝唯别过脸，不屑冷哼。
「你认为我是因为自己讨厌她所以不要你接近她？」误会大了！
「不是吗？本来就是，你就像不准朋友跟讨厌的人在一起的笨小鬼！」简直就是小学生。
「我是讨厌她，但不是这个原因！」章孝唯才真的很笨耶。
「那就是满足你的优越感了。」章孝唯皱眉瞪着何家欢。「你已经在各方面都赢过我了，事业，感情通通都比我优越，心机也耍不过你，现在不只刑事局，连我的朋友也全都当你大好人，说我妄想症；现在好不容易多了一个朋友，你又马上看不爽，你偶尔休息一下报复心会要了你的命啊？」
他已经把他踩在脚底下了，还想怎样？
「不是！」何家欢气道：「你真不知道还假不知道？」
「不知道。」章孝唯学小孩任性甩头，连问也不问就回答。
「你……」竟摆出欠扁小鬼样！！
「谁知道你在想什么啊？你面具厚得要死，一点秘密都不敢让别人知道怕毁了你的完美，谁知道你这又在要什么诡计？」章孝唯眼神微愠，不满地微微噘嘴。
「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他说他是他今生今世认定的唯一伴侣耶，还不明显？
「什么？」
何家欢瞪眼：「你别要脾气。」
令章孝唯发怒。
「你的口气别一副我是小鬼！」他知道他最讨厌这样。
「你是，从那时候开始，在我心里，一直都是……」轻蹙的眉，认真的眼眸，低沉的嗓音，他的时间停留在那一刻，直到再遇到他，才开始转动……
何家欢的态度令章孝唯略为惊慌地别过视线，紧皱眉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被他吸引，从此寻寻觅觅，他才不相信色鬼说的话，他最爱装模作样了，自以为眼睛幽就忧郁迷人吗？全是装出来的……
「你只要知道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没有忘记要报复我！对啊，我知道啊。」他才不要相信，他心机这么重，不能相信。
「不只。」
又是那样认真情的样子，章孝唯心乱地垂眼，他不会被骗的，他已经领教过他刻薄的真面目，没理由还像那些被搭讪的人，不知情地迷惑在他的邃眼瞳中……
「我是很想报复你，但是，不只这样……」
报复他是觉得不这样做对不起自己，他被他影响太，他的影子一直跟着他没有消失，害他从此被娃娃睑矮冬瓜死克，害他表面功夫高超得该死，他要他知道他对他的重要性，刻入他们再相遇后的时光，不准忘记。
然后……报复完后……就认命地与他落入爱里吧。
「我对你……」何家欢一字字地说。
第一发现，跟自己的真爱说爱，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一件事……
章孝唯的眼睫不安地颤动，他不会对一个骗子产生好感的，不会！
「家欢，原来你在这啊。」
几位美女走来阳台，打断了何家欢的告白，她们笑得妩媚，语气事不关己。
「有一个自称是你姊姊的人，说要杀了你耶。」
何家欢一愣，露出笑容说：「好像是有这回事没错。」
「你怎么惹你姊姊生气了呢？」美女们娇笑。
「女人嘛，难以捉摸。」
他的轻浮迷人完全出自反射性，长期以来就是个周旋在众美女间的俊美男人，看来短时间是很难改了。
何家欢竟然就当着他的面前打情骂俏了起来？章孝唯从惊愕转为愤怒，还好他没相信这个骗子！
他用力推开何家欢，生气叫道：「你果然是个无耻男！」
他甩头跑出阳台，再也不想看到他恶心的笑脸！
从当上警察的那一天起，前辈们就告诫千万别在办案的时候扯入感情。
轻则搞砸，重则闯祸，严重革职，下班后爱做什么是自己的事，但上班时绝对禁止。
「唉……真的不该扯入感情的……」
章孝唯懊恼到极点，放入感情的后果就像他现在这样，烦死了。
保护何家欢就已经够他累了，这会儿情绪更时时刻刻受他影响……
看到他又习惯性地笑容迷人时，烦；洒脱自若的样子令他皱眉，轻浮率性的眼神害他叹息，他没心情理会周遭的风吹草动了，没时间确定附近是否安全，工作的时候分心，真的不是一个好现象。
所以他跑回来找人救命了。
「拜托啦……帮我一下嘛。」
章孝唯保证地伸出一根手指。
「只要一天就好，只要代替我保护何家欢一天就好！」
他真的没办法继续下去了，盯着何家欢会导致他被自己烦死，他不要看到他，他要离他远远的。
「我不行，我最近有案子。」阿伯摇摇手。
「我也没空，阿财那里人手不够，我被调去帮忙。」麦当劳叔叔最近也在忙。
三双眼睛看向最闲的命理大师。
大师立刻猛摇头。
「我不行不行……我流年不利，不行顶下别人的问题……」
「拜托啦。」只剩命理大师有空，烦也要烦到他首肯。
「我的运气已经够糟了，不能再接下别人的厄运，这不正是把干柴往烈火里抛，烈火干柴，一发不可收拾吗？」大师一副经书口吻，谆谆教导。
「干你个头啦，又不是叫你去酒店做卧底。」这乱用什么比喻啊？而且打死他都不敢忤逆老婆大人，废柴一支。
大师苦着脸说：「笑笑啊，跟你一起共事这么久，你也不是没看到，每子弹都往我这边跑，坏人也往我这里逃，好像天命般，我注定化不了此劫，只能硬着头皮认命对抗；还好我上辈子多烧香，才能保佑我至今毫发无伤。任何一本命理书都说，当自己遭逢坏运时，千万别揽下别人的事，否则必定失败，连累自己，说不定还得赔了性命啊。」
「你永远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到时候真的有事你就拉刑事局的挡子弹不就好了。」章孝唯一脸受不了。
「对啊，大师，这样你还替我们全体同仁出了一口气，立下大功。」麦当劳叔叔玩笑道。
「上刑事局不是把你辛苦抓到的犯人抢走了吗？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喔。」阿伯也揶揄。
大师还是怕得流汗摇首。
「不行……此事万万不可……」
「你不要这么迷信好不好！虽然天命难违，但成事在人，只要你有信心，流年不利算什么！」章孝唯又说：「而且你现在如果不帮我，我才叫真的完了！我现在的状况根本应付不了任何事！」
他很烦躁，非但保护不了何家欢，可能自己先一命呜呼！
大师陷入两难，麦当劳叔叔故意小声地对大师说：「你也知道心情不稳定的人不适合出任务，何况笑笑现在还有轻微妄想症，多危险啊！」
章孝唯没有提起感情问题，因为连他自己都还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告诉大家他受不了继续待在何家欢身边，大伙便很自然地联想到他认定何家欢要害他这桩妄想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可是……」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流年不利也很危险啊。
阿伯很有义气地说：「这样吧，大师，我为你卜个卦吧。」
三人惊奇地看着阿伯。
「你会卜卦？」
阿伯面露得意之色。
「对啊，这可是祖传的喔，绝不外传，以往只有族人可以用，但大师，特别为了你，我这就破例吧。」
瞧他那洋洋得意的样子，真的假的啊！
阿伯忽然换上严肃的表情，对三人说：「你们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喔，这是我们族里的秘密，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我为外人算。」
大师连忙答应：「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快帮我算吧！」
阿伯好像真的有点厉害，祖传秘方神秘诱人，迷信的大师当然希望他马上开始。
「好！」阿伯很有气魄地一口答应。
他要大伙一起把椅子移开，空出一个宽敞的空闲，从圃拔了一片大荷叶来，铺平放在地上，然后很慎重地装来一杯水。
「水一定要用巫师下过咒的纯水，不过这里没有，也可以用饮水机的水代替。」
然后阿伯开始像乩童一样，嘴里念念有词地用指尖沾水，往荷叶上洒。
麦当劳叔叔悄悄地靠向章孝唯，问：「阿伯不是原住民吗，怎么仪式看起来像乩童？」
真的跟他去庙里看到的很相似，章孝唯也有些纳闷。
「……由此可证明大家的祖先都是同一支吧。」所以习惯也差不多。
一会儿，卜卦完成，阿伯用心盯着荷叶看。
大师看他脸色这么凝重，紧张地问：「怎么样？结果到底如何？」
阿伯观察许久，忽然嗓子宏亮地宣布「好卦！」
吓了大伙一跳。
总是阴气逼人的大师此时好像光芒万丈，难得中气十足。
「好卦啊，我从没卜出这么漂亮的卦！」阿伯望着荷叶赞叹，对不安的大师说：「你看这卦象，我刚刚洒下的水珠都一颗一颗地凝结，没有扩散对不对？」
「对啊。」大师点头，荷叶上的水珠的确滚圆剔透，不像水洒在地上时乱溅。
「这卦象表示今后的事情也会像水珠一样圆满，不但没有你说的什么厄运，反而运势极强，做什么事好像都有无形的助力在帮你，一帆风顺。」
「真的？」大师惊喜得不敢相信。
「当然！！」阿伯指着荷叶说：「你看，如果是厄运，水珠应该像凶案血迹一样溅得到都是，可是你看，荷叶上的水有一点像那样吗？」
大师喜出望外，阿伯的手掌厚实地按住他的肩膀，说：「你现在鸿运当头，任何厄运都害不了你！」
「谢谢大师指点！」
「没什么，小事一桩。」这下换阿伯像命理名师了。
大师迷信，轻易就重拾信心，不过麦当劳叔叔与章孝唯可没这么好骗。
「……这是真的吗？」麦当劳叔叔盯着荷叶，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跟阿伯搭档这么久，章孝唯从没听过他是这方面的高手，怀疑度百分之百。
「反正大师相信就行了……」
管他骗术还是祖传，只要大师答应代替他看着何家欢就好了。
章孝唯马上换上了灿烂笑睑，走向大师，说：「太好了！你鸿运当头耶！」
「是啊，笑笑，我蛰伏了这么久，现在是让大家瞧瞧我真本事的时候了！」他会让分局的同仁惊为天人，看来分局长宝座不远了！
现在就觊觎分局长？想太多啦……
章孝唯的伪装功夫也不赖，顺着大师的妄想吹捧：「是啊，再过几年分局长的位置一定非你莫属！！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啊。」
「行！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提拔你们！」大师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妄想世界里了。
章孝唯虽然也常利用自己的可爱贪小便宜，不过功力仍远远不及长老级人物何家欢，看来，是时候前嫌尽释，装狐狸脸奉承好好讨教一下，以便日后拍马屁升官了。
何家欢看到大师时，臭脸一张。
「那个矮冬瓜呢？」语气冷漠中带了不满。
「他请假了，我来代班……」大师在心中为何家欢捏了一把冷汗，这句话要被矮冬瓜听到，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大师根本不晓得何家欢天天当着章孝唯的面这么叫他。
「请假？我没准他假他不行请。」
「呃……」何家欢还真是霸道，有钱人就是这样趾高气扬惯了，别人家的员工也当作自己的用。
「叫他回来！」翘班真的让他有点火。
大师面露难色。
「他的手机关机了……」给何家欢的那只关机，但还有一支开着给朋友们联络，不过大师不能出买章孝唯，他们不能害他的病情更加恶化了。
他竟敢开机：何家欢的脸色恐怖，吓得大师冒冷汗。
何先生不是很温文尔雅吗？看到他的时候永远笑容迷人，友善亲切，怎么现在却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女人的嘲笑声毫不留情地讽刺何家欢。
「你把人家吓跑了还不知道吗？」
大师一愣，原来何家欢家里还有人啊。
从房间来到客厅的何老师脸上通通是嘲讽，何家欢阴鸷地怒瞪她。
「别自以为很受女人欢迎，笑笑的女人缘可没比你差，哪看得上你？」
「又知道了。」
何老师很欠打地笑了一声。
「我跟他感情好啊，才一两天他就把我当无话不谈的老朋友了，什麽事都跟我讲。」
何家欢的脸色在预期之内变得更糟了，何老师更得意地说：「他长得那麽可爱，局里的女同事最喜欢找他讲话，约他一起出去玩，这些他当然都不会跟你讲啦。你只不过是他工作上义务该保护的对象而已，有必要跟你谈这麽多吗？」
何老师挑眉反问的样子很挑衅，可是何家欢却无法反驳。
「他还这麽年轻，你干嘛害他？害他的前途断送在你手里。你以为凭你的关系人脉和金钱就可以养他一辈子吗？你甘愿，他还不耻呢。」
何家欢的形象太好，男女关系就算再怎麽随便，别人也不会说什麽，不管恶意中伤或公正批评，凭他的伪善功力都有办法扭转局势，所以他根本不怕什麽世俗眼光。但章孝唯呢？
何家欢的观察力很强，对自己很有信心，但爱情能使人轻易怀疑一切，何老师看准这一点，朝何家欢最弱的地方下手。
何老师阅人无数，虽然相没几天，但章孝唯很好懂，早就被她看穿。
何家欢与章孝唯这对冤家的爱情从互相讨厌开始滋长，恨他害他，恨着恨着爱上他；不爽他惹他，不爽久了变喜欢。
一个很普通的恋爱模式，发生在他们身上。
虽然章孝唯一开始迟疑不定，不过一旦下定决心，就再也没有任何事能左右他。所以，她得趁他还没确定爱上何家欢之前赶快动手！
何家欢阻碍她，防守严密，害她屡偷亲不到章孝唯，再过几天她就要回去了，看来注定得锻羽而归，成为一生的悔恨。
何家欢这没良心的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姊姊，不好好教训，怎对得起爹娘！
何老师与何家欢姊弟一条心，报复心超强。
在何老师狡诈的算计之下，总是自信逼人的何家欢动摇了。
再遇到章孝唯之前，他随性度日，相遇后，却还没细细思考未来……
他的个性算我行我素，虽然日子过得随性，但也是想到什麽就会去做，自信满满，从不将外界的阻力考虑在内，所以他不怕未来。
但……章孝唯呢……
何家欢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真的不知道……
他这麽厉害，应该要很自负地说那有什麽问题，他有办法保护章孝唯，当然也有办法赶走他全部的烦恼，可是，他现在突然不确定了……
何老师的嘴角勾起恶意的浅笑。
他永远斗不过她，将永远被她踩在脚底下不得翻身！
大师心寒地吞了吞口水，瞪大的眼游移在两人之间。
现在到底是什麽状况？何家欢臭脸难闻，这女人笑得像变态，气氛诡异到极点……
「你还不去上班？快迟到了，我跟你的秘书可约了午餐呢。」何老师挑高了眉，上扬的唇噙着最终胜利，他的秘书答应带她去有名的餐厅吃午餐，何家欢还要带她去公司。
何家欢是大师这辈子遇过最难搞的人。
想什麽不说，做什麽不讲，尤其自始至终顶着一张大臭脸，驱散所有人的关心。
他只好乖乖闭嘴在何家欢身后跟进跟出。
他发现了一件事，当何家欢看到何老师时，他的脸色就会更坏，周围的空气更压力大得不能住人。
此时，何老师又出现在他眼前。
「反正你记性很好，我们大概一下午不会回来了。」
她要叫秘书带她去逛街，何家欢连小时候的鸡毛蒜皮都记得一清二楚，还需要秘书？
「没资格使用我的员工。」他真的对她的霸道态度忍无可忍。
「借一下会死喔？小气。」
「我就是小气，怎样？」阴冷启口。
「我就是要借，如何？」抬起下巴。
然后一个死瞪一个挑衅，沉默。
美丽的秘书小姐害怕被波及，小心地说：「何小姐，还是算了啦……」叫人翘班，也真的太说不过去了。
女人嘛，谁不败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爱名牌爱逛街的秘书小姐带她去买东西，何家欢通融一下会死喔？
她听不进秘书的劝告。
「不行，现在是该让他尽地主之谊的时候了。」
「我没必要礼遇一个忝不知耻的蛮族。」
「这就是你对你姊姊的态度！？」何老师怒火中烧，他竟骂她蛮族！
何家欢冷笑。
「每都这样，没资格的蛮女搬出姊姊的架子。」
何老师瞪着何家欢的眼睛像喷火恐龙。
「你不要以为你大了我就不敢揍你。」
「我从不踹女人，在我眼中，从来就称不上女人。」
两个人都放狠话，气愤的眼神与阴冷的视线交触，好像随时会打起来。
大师是来保护何家欢的，要是打架他很难做人耶。
所以他走向何家欢，堆起笑脸当和事老，不料才接近何家欢，何家欢突然大步迈向何老师。
他沉着睑，这几天对何老师已经够仁至义尽，现在，是把她丢出视线的时刻了。
同一时间，因为当事人的不领情而使多事的笑脸面对空气的大师，只觉一阵风擦过脸颊。
愣怔时，墙壁裂了。
大师觉得奇怪地一看……
子弹？
准备强行将蛮女赶走的何家欢和蛮女本人以及美丽秘书也听到了东西撞击墙壁的声音，而疑惑地看了看。
大师惊吓地猛一回头――
妈呀――持枪男子就这麽大摇大摆地朝他们而来：
「快趴下啊！」
现场四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吓得立刻找掩护。
大师缩在转角，赶紧拔枪，咒骂：「死阿伯！被你害死了！」什麽好卦？现在真的挂了啦！
何老师躲在桌子后，子弹打破东西的声音也令她气得咬牙大骂。
「该死的！何家欢！我要被你害死了！」妈的，如果他害死她，她死也要找他报复！
秘书尖叫，何家欢只是躲着懒得跟何老师吵，大师最衰，得应战。
他回敬子弹，对何家欢叫道：「你赶快先逃！」
何家欢看了大师一眼。
「说得简单，怎麽逃啊？」能逃的路线没有掩蔽物，要他挨子弹啊？「这样吧，你掩护我。」
似乎没想到何家欢这麽自动要求的大师愣了下。
「……喔。」
于是，他小心地开几枪掩护，马上躲回转角，再拚命开几枪，立刻挥汗闪回安全位置，见何家欢跑到对面后，自己也即刻行动。
不料敌人突然冒出持枪对他，大师一慌，连忙出手还击。生死关头下，吓坏小孩般地狰狞咬牙，汗雨飞洒，使出毕生吃奶力气，弹跳姿势丑爆了，张爪猛扑向对面――
【8】
熄灯的病房房门无声拉开，鬼魅的影子飘入。
黑影朝一张病床接近，在床上打鼾的病患浑然不觉。
大师翻了个身，嘴巴无意义地咬合表示床真好睡，眼睛因身体的震动掀开一条缝……
吓得瞠目失色。
「哇啊！」
床边一条黑影近距离地对着他，不到一公尺，吓得他心脏差点从惊叫的嘴巴跳出来，这间病房闹鬼！闹鬼啊――
想跑，身体却动不了，难道这一生就这麽说掰掰了？
不――不――不要――
然后忽然发现，黑影有面孔。
而且是熟面孔。
「笑笑！？」
认出来人，大师松了一口气，无力地埋怨。
「你干嘛突然站在床旁边？很恐怖耶，吓死我了。」拍拍胸脯，免惊免惊。「而且这里是医院耶，害我还以为医院欺负警察，特别安排闹鬼的病房给我睡。」
大师问章孝唯：「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章孝唯半天没有回应，大师奇怪地看了看他。
「笑笑？」发什麽呆？
半晌，章孝唯才愧疚道歉。
「大师……我对不起你……」都是因为他的任性，害同事受伤……
大师皱眉扁嘴。
「不要说得我好像盖白布了好吗？」他还好端端地活着，对什麽不起？
「都是我的错……」章孝唯难过地垂下头，摆不出假笑的脸；他很少这麽认真道歉的，但此刻，再认真，也抹不去丝毫罪恶感。
「没这回事啦！」大师摆摆手，一脸没什麽大不了。「你看我，好得很啊，一点伤也没有，我会躺在这里，是因为不小心闪到腰了。」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大肆吹嘘，大师当仁不让。
「跟你说喔，那时候的情况啊，真是惊险万分呢！蚵仔的人说来就来，刑事局那些人不知道是干什麽吃的！这麽疏忽，放了人进来都不晓得。我们谁都没料到蚵仔的人居然就这麽嚣张地进来，吓了一大跳。还好附近有掩护，要不然刑事局的就惨了！」
大师又扯了很多废话，终于迈向高潮，语气神情都好像跟当时一样激动，临场感十足，若不是闪了腰不能动，一定添加逼真动作，让叙述更栩栩如生。
「我就对何家欢叫道：『你快走！我掩护你！』然后立刻站起对敌人疯狂开枪，只听到枪声碰碰碰碰！不知打坏了多少东西！也不知道射了几发，直到我暗中计算何家欢应该已经安全冲到对面去后，才躲回转角。我接着冲过去，不料对方突然袭击！我吓了一跳立刻还击，双枪齐发，然后使劲用力往旁弹跳，跳的时候手也没停，狂扣扳机，简直就跟变脸里的尼可拉司凯吉一样！」
大师用双手代替镜头，跟着自己移动的脸移动。
「从这个角度。」摄影机举着，拍自己的正面，跟着脸慢动作左移，双手比着手枪，表演时，嘴巴配立。「碰、碰、碰、碰……」
打完后，大师自恋地摆出忧郁迷人的凯吉脸，赞叹一声。
「就是这样，忧郁迷人。」皱着眉、嘴巴歪斜笑着、眼睛装得忧郁……的大师脸……呃……嗯，算了，病人有特权。
大师对章孝唯说：「但是大概太久没动了吧，突然跳得这麽剧烈，就不小心扭到腰了。」
只有最后一句话可信度最高。
阿伯与麦当劳叔叔也进来了，听到大师叙述，马上戳破。
「大师一定在跟你说他自己想象的电影吧？很精采唷。」
「对啊，拍得比变脸还精采耶，只可惜主角太丑了。」
大师瞪眼，虽然想开骂但想到自己有求于人，所以作罢。
他求阿伯：「你的祖传占卜真的很灵！这麽惊险我才扭到腰而已，我拜你为师，拜托教教我吧！」祖传不外传，但进了师门就都是一家人啦。
「占卜？」阿伯显得疑惑。「喔，你是说那个荷叶啊？」
「对！请师傅传授！」
大师知道先把对方捧上天最容易说服，没想到阿伯却大笑。
「那是骗你们的啦！」
「我就知道。」麦当劳叔叔才不相信。
「怎麽可能？你不想教也别骗我们嘛。」
「真的是骗人的啦。」
「你到底是怎麽做的？」麦当劳叔叔问。
「荷叶上有绒毛，可以不让水滴扩散啊。」就这麽简单。
「真的？」麦当劳叔叔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真的啊。」他对大师说：「你跟你老婆年轻时常去植物园约会都没发现啊？」
震惊的大师忙着谈情说爱，努力想甜言蜜语，逛荷池只是把人家约出来的借口，谁真正在赏莲啊？
麦当劳叔叔解除了一个疑问，大师却惊愕不已。
「你居然骗我！」
「我是鼓励你，你看你现在帮了笑笑又救了何家欢，还平安活着，成就感很大对不对？」不过他们也暗自嘲笑了他好久。
「我差点就被你害死了！要不是我命大，我能只扭到腰吗！」骗术一被戳破，阿伯的身价马上从一亿跌到负成长，连带占卜的好卦与大师自身的运气，两个立场彻底颠倒。
「我卜卦给你信心，要不然你哪能演变脸啊？」阿博揶揄。
麦当劳叔叔举起双手当镜头，给大师一个讯号：「摄影机！」
大师马上入戏，秀出双枪，亲自配音：「碰碰碰碰！」
三人玩了起来，笑翻了。
愧疚而愁眉不展的章孝唯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心情还是有点沉重。
他的态度不能再这麽易受动摇，何家欢的事，该做个了结了。
何老师绝对不接受自己被欠扁的弟弟何家欢害死，所以尖声骂了几句就气冲冲地跑回欧洲去了。
此生最大的敌人滚蛋，何家欢当然毫无异议。
可是章孝唯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令他不满。
章孝唯摆起了严肃的态度，不跟何家欢抬杠，不被他的嘲笑影响，拿出警察的魄力，公事公办执行任务。
「你干嘛装成这样？」何家欢皱眉看着章孝唯，干嘛突然整个人都变了？
「我会尽全力维护你的安全，直到出庭的那天为止。」章孝唯的口气显得冷漠。
「那你也不用弄得不像你。」
「请你收拾起玩笑的态度，配合我们。」
「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这种客气的距离感好大。
「我们的任务不容许丝毫差错，请见谅，何先生。」
居然称呼他为何先生？听错了是不是？
何先生错愕地看着章孝唯。
「你……」
「章警员，请来一下。」
刑事局的人叫唤章孝唯，章孝唯礼貌地对何家欢说了声：「失陪了。」就去跟刑事局的同仁讨论如何加强安全警备。
何家欢简直不敢相信章孝唯对他的态度，仍旧找机会刺激他，但，就连何家欢笑他：「你的小学生外表严肃起来很滑稽耶。」
章孝唯也不为所动。
何家欢气恼极了。
他要的不是这样！如果他真的需要人保护，他哪会找章孝唯？他找他是因为他想报复他，想接近他，而不是像这样冷漠以待，跟个陌生人没两样。
何家欢压抑着不满，这比何老师靠近章孝唯半径三公尺更不能忍受！
他虽然依旧跟在他身边，但除了尽力维护他的安全外，其它方面却视同陌路，淡漠无比。
这样的情形持续没几天，何家欢就爆发了。
晚上，何家欢从房间出来，看到章孝唯与刑事局的同仁在客厅讨论，脸沉了下来。
「这些人为什麽还不走？」
章孝唯不顾他的反对，坚持加派人手随护左右，何家欢拗不过他，只好妥协，但最大限度是入夜就寝后通通不准待在屋子里；现在已近午夜，这麽多人还在房子里让他不爽。
同仁真怕了何家欢了，脾气阴晴不定，超难伺候，章孝唯对他们说：「你们先出去吧。」
同仁不敢久留，匆匆告辞，门关上后，只剩沉默。
「我出去检查一下大楼。」章孝唯淡淡地说。
何家欢简直是用爆吼出来：「不准踏出门一步！」
够了！他再也看不下去了！给我立刻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他怒火中烧地往章孝唯走去。
「这是你的报复吗？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这麽多天没气疯他，他短短几十个小时就几乎将他逼疯。
「我只是依照何先生的要求成为你的随扈，负责你的安全。」章孝唯的视线落在一旁。
「我不是要这样的你！」
「这就是我。」
「不对！」何家欢直直看着章孝唯。「你的情绪变化才没现在这样单调。」大笑，大骂，开心，气绝，这才是他要的章孝唯。
「从现在开始，我必须这样。」他还是没什麽情绪。
「是因为前天那件事吗？因为你不在时发生，所以自责吗？」何家欢叫道：「别小题大作了！你的朋友没事，我也没事，你的自责没人领情！」
「……这不只是愧疚，这是我的责任。」他不应该像个小孩成天跟何家欢吵吵闹闹，他居然忘了他究竟是来干嘛的。
「你什麽时候接受这个责任了？是我逼你的，记得吗？我可以现在就申请取消这个要求。」什麽狗屁责任，这只是他的报复而已。章孝唯天天妄想逃离他，脑子坏了才会死心塌地接下责任。
章孝唯有些愕然地抬眼看何家欢，何家欢的表情一点玩笑也没有，令他无奈地轻蹙起眉。
「你不要让我们双方都很难做好吗……」他的人脉广，没有什麽要求办不到。
「我才不管这些！只要你不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就撤销！」他才不管检察官那些人，他唯一在乎的就只有章孝唯。
「恢复？」章孝唯的眉头紧了些，微愠地瞪着何家欢。「你说得倒简单。」
「本来就简单，装得不像你才困难，你别想学我。」表里不一是他的专利。
章孝唯心烦地别过头。
「你别打乱我的心情。」他好不容易封住自己的情感，命自己冷然以对，强迫自己不为所动，如果不伪装，他根本无法保持平常心待在何家欢身边。
他完蛋了，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然后应验了前辈的警告：办案时千万不可扯入感情。闯了大祸，伤了重要的伙伴。
所以至少在案子结束之前，保持彼此的距离，好吗？
「我的心情才被你搞疯了：」何家欢气道：「你这是什麽负责任的方法？以为故意冷淡就可以解决一切吗？这是哪个混蛋教你的？告诉我我要叫他吃不完兜着走！你有没有大脑会分辨是非啊？这种蠢方法只有十四岁以下的儿童才会被骗，你居然也照做！」外表没发育该不会连脑细胞也没成长吧？
何家欢骂人像训小孩，犹如火爆父亲抄起铝棒脚踏蓝白拖鞋，准备冲出巷子替呆呆被骗的小儿子教训班上恶霸。
不过还没复仇，已经先搞得儿子不爽。
章孝唯也气叫：「什麽蠢方法！我也很努力啊！你根本不了解我有多烦！你知道那种东想西想脑袋快爆掉的感觉吗？心情低沉得做什麽都没有用，看笑话看着看着想哭，听音乐放松心情反而愈听愈烦，找朋友聊天却想摔电话，做什麽都没用！你根本不知道那种感觉！」
结果翘班一天事情没好转，却接到大师出事的电话……
他知道冷淡解决不了事情，可是他真的好烦，真的不晓得该怎麽办。
他已经够气自己也埋怨世界欺负可怜人了，何家欢却还笑他蠢！
章孝唯火，何家欢比他更火。
「你这种烦算什麽啊？你这样脑袋就快爆掉了，那我不是已经脑袋开了！你没资格在我面前叫烦！」
他的思绪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已经被他纠缠了近二十年！他烦自己怎麽尽找娃娃脸？他烦自己哪儿出了问题？烦恼着是不是该认真寻求名医？但该看心理科，还是脑科，还是……不！不！绝不接受性功能障碍检查！
他烦了这麽多年，章孝唯不过被点小事烦了几天，吵什麽吵啊！
「那你有办法你说啊！你说你如果是我才不会像我这麽笨！你说你有什麽办法啊！」
「你只是小题大作，烦什麽烦！」
「你害我不知道该用什麽样的心情面对你，这叫小题大作？我只要一看到你，我就……乱七八糟！什麽都乱了！什麽都搞不清楚……」想到那样妁心情，章孝唯就焦躁慌乱。
「我看到你才乱！」想跟他比思念的心情？不自量力！「从你打翻我的便当起，我应该恨你才对，对，我是恨死你，然后又想死你，拚命找跟你一样的人，我的朋友早就发现了，问我干嘛一看到娃娃脸的就喜欢，我却一直没没注意到自己的心情，认为那只是巧合而已；当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逃不了了，逃不了你！你知不知道？」
他一字字刻进章孝唯的胸口，心中那份不敢相信的怀疑，被何家欢的真情填满，他真的在寻找他……从相遇的那一瞬间起，就再也忘不了……
「我会变成这样全都是你的错！我为什麽要只喜欢你这种人？你这麽可恶，害我也变得比你还可恶！我这麽受欢迎，人人抢着要，为什麽却败在你这种人的手上？全部都是你，全部都是因为你的错！」
何家欢很生气，真的生气了，他的意义对他如此重大，影响他，改变他，他不是何家欢了，他的身体快被章孝唯这个小恶魔侵蚀光了，他气自己这麽没用，更气眼前这张脸！
总是伪善冷静的何家欢此刻就像个孩子，伪装不下去，只好吼出心里的真实，任性地把过错通通归咎于章孝唯，恼怒地对他坦白自己的心情，对这个干扰了他近二十年的家伙，抒发快囤积不下的庞大不满。
冲击性的告白震愕了章孝唯，他的影响力竟这麽？绑了何家欢这麽久？直到现在，仍然逃脱不了……
章孝唯的眼神有些失措。
「你说这……全部都是我的错？」他没这麽厉害，没有……他应该要高兴自己对何家欢的存在感的，但他不敢相信……
「对！全部都是你的错！」
何家欢按住章孝唯的肩膀，高大的身躯伴随着窒息的压迫感，逼他正视他眼中的诚挚。
「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害我学坏，学会伪装，陷害，学会随时随地傻着一张睑笑！还害我老被人家笑爱诱拐小孩，我哪是啊？我只是对娃娃脸的人没有抵抗力，尤其矮冬瓜；我从来不挑嘴，但不符合这两项的就是不行，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出了问题，更不懂我不好好爱一个人是为了等哪个一年级小鬼！你害我的一生都毁在你手上了！」
何家欢又气又怒地注视着章孝唯，男人最失败的是毁在一个女人的石榴裙下，而他却是输给一个长不大的高中生！等着被亲朋好友嘲笑一辈子吧！
大手爬上了章孝唯巴掌大的小脸，紧皱眉宇下的幽眸子，对上不知道该怎麽办的澄澈大眼。
何家欢气恨地说：「都是因为你！害我浪费了这麽多年寻找，这双眼睛，这张骗人的脸，还有这个恶毒的嘴――」
总是讽刺他的坏嘴巴就是这种触感吗？灼热得几乎烧烫他双唇的密合。
不想说了，说什麽都不重要了，骂着气着，突然好想吻他。
所以他吻了，让时间静止在紧贴的四片唇瓣上，心情似乎借着这个吻冷静了一些。
但是章孝唯却因此僵愕得动也动不了。
好多情绪搅和在一起，讶异，惊吓，打死不信，湿热的感觉却真实无比，胸口强烈震撼；他分不清楚了，直到何家欢离开了他的唇，他才发现……
原来，是惊喜啊。
何家欢着魔似的轻抚章孝唯的脸。
「都是因为你……都是你……」
他俯首吻住了他，实实在在的吻，澎湃激昂的情感，装满心眼就是小的报复，日积月累的思念，谁也说不出理由的执着。这是真正的他，抛下伪装的他，陷入爱情的男人……
章孝唯不知道该抗拒，还是响应，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被何家欢火热的情绪牵引，迷惘着，不想挣脱。
都是因为章孝唯，所以现在，换他向他讨债了。
长不大的脸，矮不隆咚的身材，全部都是他的了。还有，心当然也是他的财产，声音，假笑也收柙；还有什麽……反正只要是关于章孝唯的一切都是他的私人产业就对了。
嗯？太压榨了？
哼哼……从一开始，他不就已经表明他是个心机很重的男人了吗？
现在才发现？呵！来不及了。
【9】
隔日一早，当章孝唯清醒自己做了什么事后，差点大叫。
他美丽的大眼睛惊恐地瞪凸。
然后无法忍受地惨道：「天哪――我只不过是打翻人家的便当而已，为什么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想起昨晚，章孝唯不禁开始神经质地甩头，自言自语：「才不是你情我愿！是因为我不想把他摔出去，到时候他脸撞墙肿了一块又会报复我，所以我才勉为其难的……」
是这样吗？应该不是骗自己吧？
章孝唯马上像啄木鸟一样激动点头。
「对，就是这样！我只是有一点点喜欢而已，谁说要发展这么快了？这叫我怎么见人啊？我明明下定决心摆出严肃的态度好好工作啊，怎么却工作到床上来了？我没脸回分局了，居然在执勤的时候搞出这种事来，怎么办……我会被大家笑死……哇！」
忽然，一只大手臂不客气地勾住他上身，拉他倒回床铺。
何家欢刚睡醒的模糊口齿中带了一丝笑意。
「你很吵耶……」
与自己的鼻尖不超过三公分的脸漾着慵懒的笑，令章孝唯吓了一大跳，慌乱地叫道：「你……你还有心情笑！发生这种事，你还笑得出来！」
何家欢挑挑眉。
「发生什么事？我觉得很好啊。」
章孝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好！？你、你要我现在怎么回分局去啊！」
何家欢笑得可开心了。
「不要回去啦，留在我身边。」
章孝唯气吼：「留你个头！」
「唷，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啦？唉，昨晚啊，不知道是谁啊，死赖在我身上不走，自以为矮就很瘦，把我当床压在我身上睡觉，害我的心脏受到压迫，整晚不停做恶梦，梦到被小矮子追杀，吓死我喽……」伤心哪……真是太伤他的心啦……
「何家欢！」章孝唯咬牙切齿，他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干嘛动不动就生气，你真的很爱生气耶。」何家欢笑道。
「你还好意思说！」
何家欢爱看章孝唯恼怒的样子，他愈生气，愈可爱。
章孝唯可不认为生气伤肝叫可爱，怒道：「你这没羞耻心的！我只说我喜欢你，又没说我要和你上床！我们才相没多久而已，我可不是你，跟第一见面的人也能开房间，你这变态！居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我骗上床！」
何家欢哑然失笑。
「那你以后发呆的时候麻烦跟我说一声，从你呆头呆脑的外表我看不出来你现在是不是清醒着。」
何家欢就是爱损他，章孝唯叫道：「你突然生气地对我大吼大叫，然后什么都没说就突然吻我，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不注意错失了拒绝的机会，结果一醒来，就……」
章孝唯懊恼地低吼一声，垂下了头，他怎么这么没主见？总是被何家欢这混蛋牵着鼻子跑，虽然这种事不是理智能控制的，但他就是觉得很懊悔，有种好像被骗了般的悔恨。
何家欢注视着章孝唯好一会儿，问出的话令章孝唯诧异地抬起头。
「你是说吻你必须先说吗？」
他看着章孝唯的眼神难得的认真。
「那现在我要吻你了。」
满脸错愕的章孝唯还来不及反应，黑影已经俯冲而下，制服住他欲抗议的小嘴。
既然他已经先报备了一声，那就不用顾忌了。何家欢使出他游戏人间多年的丰盛成果，吻得章孝唯昏天黑地，欲罢不能，当这个近乎窒息他的疯狂热吻结束后，何家欢半点认真也不剩的使坏笑容却立刻打散他眼中的氤氲迷蒙。
何家欢抢在他发作前，笑道：「你在不满什么？跟我温存一夜可是很多人排队都排不到的耶。」
这句话不可能将章孝唯的怒气压下。
「我才不屑！」
「那做都做了，你想怎么样？」何家欢一副事不关己地耸耸肩。
「就是因为不能怎样，我才气啊！」要不然他以为他恨自己没能坚持理性是很好玩的啊？他被何家欢算计，报复，要得团团转，这笔帐还没还，反而拿了自己的身体抵押出去，能不气吗？何家欢一下嘴巴坏，一下说喜欢他，这种欠扁男人应该拳打脚踢，怎么却会吸引他了呢！
「你被我爱，还想怎样？」何家欢望着章孝唯的眼神勾人摄魄，唇边扬着自负的微笑。
「被你爱有什么了不起！」这家伙以为他是谁啊！
「但如果你也爱我，不就很幸福了吗？」爱与被爱，不正是人们愿意一辈子的时间所追寻的吗？
「我为什么要爱你？」章孝唯别过头，何家欢自以为帅，不乏人爱，而且讲话又贱，他干嘛跟自己过不去爱上这种混蛋。
「没有为什么。」何家欢微微一笑。「就像我爱上你一样，不需要理由。」
赤裸的告白，敲得章孝唯一愣。
是啊……不需要理由……不管是恨着恨着陷害自己的小鬼，然后爱上，还是气着气着报复自己的神经病，最后被吸引；唯一的事实是，他们已经爱上对方了……
何家欢躺在章孝唯身旁，头靠着他的头，轻轻地笑了笑。
「你知道吗？你早就爱上我了，学学我的坦白吧，承认吧。」
章孝唯看着何家欢，还是不爽地甩头。
心机最重的人居然好意思说他坦白？别让他吐好吗？
承认爱上他是不难，但承认爱上这种行为欠打讲话机车的彻头彻尾大骗子，简直有辱尊严！
何家欢直接亲吻他的后颈，大手抚上昨夜依偎怀中的躯体，对付闹别扭的小鬼就是要这样，说什么都没用，直接用行动驯服才省事。
章孝唯赌气的脸渐渐软化，昨天何家欢轻易就将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踢到脑后，现在，生气的自己马上又要败在他手下……
忽然，电话响起。
章孝唯惊醒，恼怒他又被何家欢牵着鼻子走了！
他推开何家欢，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没管这是何家欢的手机，直接接通，语气不好地：「喂？」
没几秒……
用力将手机放到何家欢手中，愠道：「你的啦！」然后套了衣服气冲冲下床。
何家欢莫名地看着不爽的章孝唯甩门而去，接起电话。
「喂！」
粘腻的娇娇女声解除了他的疑惑。
「家欢，你最近怎么都没打给人家嘛，人家很想你耶，你一定又认识了别的女生对不对？讨厌啦，家欢，那你至少也要打通电话告诉人家你最近的消息啊，害我都不晓得你去了哪里……」
如果这通电话是章孝唯的，他一定会大发雷霆，而章孝唯只是不爽走人，已经算很给他面子了。
看来要他死心塌地说爱他，还有颇长一段距离……
「所以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是吧？」
何家欢洋溢着阳光笑容寻求简孰属的同意，简孰属却垮着一张脸。
「我说你是自己的烂摊子不收拾，推给别人。」
「别这么说嘛，我当初故意找人来气他，现在道歉已经太晚了。」要求女性朋友帮忙故作暧昧，一脚踏两条船开房间叫章孝唯当守门小厮，现在认错道歉，他才没可能相信。
「看！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还说什么放心到时候会有办法，原来这就是你的『好方法』啊，叫我收拾！」当初是谁悠哉悠哉急死他这个太监？为什么他得为他的错误低头，简孰属瞪他。
「我只能靠你了，医生。」何家欢装得楚楚可怜地望着简孰属，他真的不是故意的，爱情的影响力之强远在预料之外嘛。
简孰属被何家欢这副可怜少女的模样气得嘴角抽搐，他只是个念过一年医学院的转学生，为什么被何家欢抓来作主治医生？
「如果有效，我保证今后再也不找你咨询。」一定要「有效」喔，要不然病患依旧会把医生烦到疯掉为止。
这个提案值得考虑，何家欢加把劲说：「而且我说不定会自组公司喔。」
简孰属上钩，问：「真的？」
相对于简孰属的认真，何家欢显得悠哉。
「嗯，我找到我心中那份空缺了，可以将猎捕娃娃脸的时间用到公司上啦。」
不过，这只是理论上，至于实际做不做……何家欢当然不会把这样的想法老实告诉简孰属。
多年老友终于开始规划人生，简孰属当然全力支持。
「你真的会认真过生活？」
「当然！」
简孰属这个人啊，就是太好说话，何家欢知老友本性，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何家欢又提醒：「要快喔，明天就要出庭了。」
今早那通电话好像真的一让章孝唯很火，毕竟，右耳是对方的吻左耳却是别的女人的喷怒，再温和的人也会发火，尤其章孝唯的脾气并不好。
于是，简孰属便依照何家欢的拜托，与章孝唯闲聊的时候有意无意聊到何家欢。
「我觉得你来了之后家欢真的变了很多。」
得到章孝唯一记白眼。
「变得讲话更贱了。」
没想到造成反效果，简孰属连忙摇手。
「不是啦，我是说他以前常常出去搭讪高中生，但自从你来了之后，他都没有再去了。」
章孝唯恍然。
「啊！原来那他就是要搭讪我啊。」他终于想起来逮捕他的原因了，咬牙。「变态！要是早点被我碰到我就用青少年保护法告他！」
简孰属的帮忙一点用也没有，他试着以笑容缓和气氛，说：「可是他认识你以后就再也没做过了啊。」
章孝唯冷哼一声：「那是因为损我太忙了吧。」
「其实他真的很喜欢你，只是不报复你他觉得对不起自己。」
「我知道啊，那变态说他幼小心灵受创，不报复就活不下去。」章孝唯满脸不屑。
「但是他现在报复完了，以后就只会喜欢你而不会损你了。」
「可是他还是会继续找人搭讪。」
「不会啦。」简孰属笑得很诚恳。
「我才不相信。」
「为什么？」
章孝唯微怒地对简孰属说：「从他的行为表现来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让我相信。」尤其今早还接到某位前女友的Morning call！
这点简孰属非常赞同。
可是他还是得昧着良心替「可能」改过向善的老友说几句。
「那是以前啊，现在他喜欢你了，就不会这样做了。」
章孝唯一脸「你不懂啦」地撇撇嘴。
「喜欢归喜欢，死性难改是死性难改，喜欢不代表以前的死性就能通通一笔勾消。」
怎么这句话好耳熟……简孰属发现章孝唯其实还满了解何家欢的嘛。
他有点招架不住了，但还是不放弃地说服：「家欢以前是死性难改没错，但俗话说爱情能让人改变一切，你就试着相信他嘛。」
不料，章孝唯怒喊：「去他XX的爱情改变一切！」
简孰属吓了一跳，看来章孝唯对今早那通电话的火气真的一丁点也没消。
「何家欢那家伙会改变才有鬼！八百年前的小事能记恨到现在的人一辈子也改不了死脾气！我瞎了眼才会相信他！」一想到那娇滴滴的甜腻女声，他就真的火大到极点！
叔叔不要跟小朋友继续谈话了啦，现在的小朋友好凶喔，何家欢的救兵怎么还不来……
简孰属瞄了一眼窗外，他要功成身退了，接棒、接棒―
然后光明点燃。
他忽然说：「她们怎么来了？」
章孝唯奇怪地也往窗外望去，没想到楼下竟是何家欢上脚踏两条船的那两个女人。
简孰属故作疑惑地自问：「银行今天跟我们有约？我怎么都不知道？」
「银行？」
「对啊，她们两个在银行上班，常常跟我们公司有业务上的往来。」
「她们不是何家欢的女朋友吗？」
简孰属笑道：「不是啦！家欢上是故意气你啦，她们跟我说家欢为了要气一个很可爱的男生，故意叫她们穿得很辣去找他。」
章孝唯错愕莫名，简孰属说：「真的啊，不信你可以去问她们。」快把章孝唯推给她们，他就没事了。
果然话还没说完，章孝唯就匆匆跑下楼了。
他记得何家欢曾经说过他们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只当何家欢骗他，但现在简孰属却说她们不是何家欢的女朋友，何家欢究竟骗了他多少？
气喘吁吁冲下楼，看到两个女人后章孝唯又立刻马不停蹄奔去，劈头就问：「你们不是何家欢的女朋友？」
两人呆了呆，笑道：「怎么可能！」
她们像是听到笑话般笑个不停。
「我才不要跟家欢在一起呢。」
「对啊，他怪癖这么严重，我讨厌奇怪的男生。」
「就是啊，那种男生最麻烦了。」
章孝唯愕然地望着两人。
「那你们上穿得很辣去开房间……」
女人娇笑道：「那是他故意要我们这样做的啦！」
另一个女人拍了一下章孝唯的肩膀。
「为的就是要气你啊。」
章孝唯完全迷糊了。
「他说他从小喜欢一个男生喜欢到现在，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没面子，所以要故意惹他生气，叫我们那天穿辣一点去找他，装成他女朋友。」
「我们穿衣服很保守耶，那天穿那样真有点不好意思。」女人故意害羞地说。
「你穿衣服保守？你这暴露狂不要害我笑死喔，你明明就很享受穿得枝招展地在人家面前大摇大摆，所以才二话不说答应家欢。」
两个女人咯咯娇笑，谈起了何家欢。
「家欢只对娃娃脸身高矮的人有兴趣，我们说他有性功能障碍他还不信，骂我们乱说毁他名誉，我们哪有乱说啊？」
「对啊，男人就是这样，死爱面子。」
女人问章孝唯：「那他现在遇到了你，是不是以后连娃娃脸身高矮的人也没兴趣啦？」
另一个女人大声嘲笑：「好丢脸喔！我最讨厌情的男人了，号称股市名嘴美男子的家欢也不过尔尔嘛。」
「那些喜欢家欢的女生要失望了，没想到家欢竟是一个对初恋情人恋恋不忘的人。」
「连初恋情人都不算啦，他又没喜欢家欢，那只是他单恋而已。」
「死心眼的男人很难缠耶。」
女人取笑何家欢，不亦乐乎，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何家欢对章孝唯的专情，章孝唯呆愣着，原来何家欢都没有骗他……
女人互看一眼，应该差不多了吧。
于是露出美丽的微笑对章孝唯说：「我们先进去喽，掰掰。」
何家欢交代的事情她们已经办妥了，让别人误会她们是何家欢的女朋友她们也满困扰的，何家欢在她们眼里不但不及格，而且连候补第一千名的分数也不够。
章孝唯像木头一样在原地呆了半晌，立刻冲去找何家欢。
自从再遇见何家欢后，他的心情没一天平静。
不是被他气得快抓狂，就是被他损得快自杀，然后，恨死他的人居然宣布喜欢他，彻底打乱他的心跳。
而他，也喜欢上何家欢了吧。
如果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小恶魔，那何家欢，就是不折不扣的混世大魔王。
所以他栽了，栽在他风度翩翩的完美假象，毫无掩饰的恶毒讽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那至少，他要败得心甘情愿……心甘情愿输给死心塌地爱着自己的人！
章孝唯猛力推开门――
「何家欢！」
他要他说清楚！认认真真把话通通说清楚！
却一愣。
为什么蚵仔的人一定要选在这个时候来啊！
明天就要开庭了，今天是最后的机会，当然是现在来。
好不容易混进来的杀手终于可以完成任务把何家欢挂掉，却半路杀出一个小矮子，害他来不及挟持近在眼前的何家欢，却得开枪狼狈找掩护。
章孝唯边还击边对躲在桌子后的何家欢叫道：「你不会先逃啊！」他还有话要问他，不准先死！
「我怎么逃啊！」为什么每个人都叫他逃？他只是个普通平凡的股市名嘴美男子而已，明明逃不了嘛！
「你把全部的事情通通说清楚！」
「什么事？」是杀手怎么进来的吗？他哪知！
「你还装！」章孝唯简直快被何家欢气死，叫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何家欢一愣。
「这里有人耶！」他叫他当着外人的面向他告白？
「你也会在乎？」回敬两枪，才不相信！
「当然会！」甜言蜜语可以随便说，真心告白只有真爱的人才可以听！
「我管你的！快说！」他对他这么坏，他当然也不用跟他客气。
何家欢歪嘴，枪声吵得要死，情况混乱，这叫他怎么说啊！
章孝唯威胁：「快说！要不然我就走人不帮你挡蚵仔的人！」
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
何家欢真气章孝唯的任性，太可恶了，竟然威胁他！可是没办法，如果他走了他就死定了。
「好啦！我喜欢你可以了吧！」
以为章孝唯这样就满意那可错了，他又问出何家欢最在乎的禁忌：「你有性功能障碍吗？」
气得何家欢大吼：「我才没有性功能障碍！是谁说的？简孰属还是那两个女人？」他叫他们来帮他，竟敢乱中伤他！
章孝唯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刚刚跟他们讲过话？」
何家欢说溜了嘴，连忙掩饰：「简孰属跟我说的。」
原来是这样啊。
「我只是想问你真的对不是娃娃脸的人没兴趣吗？」
肯定等于承认自己该看医生，否认却会引起章孝唯的误会，男人的尊严与爱人的份量在天秤上摇摆不定。
何家欢闭眼一咬牙。
「对。」
算了算了……男人的尊严，罢了罢了……股市名嘴美男子……
章孝唯沉默着，此时另一个杀手从旁冒出，章孝唯闪躲开枪把对方解决掉。
他靠回墙壁。
「可是我还是不相信你。」
何家欢差点跳出桌子，爆吼：「我都已经舍弃尊严了你现在却跟我说不相信！？」他在耍他啊！
「你之前的态度叫我现在怎么相信你！你一副公子的形象，走到哪里爱到哪里，还以此为乐，觉得这样抢手很了不起，然后突然说你专一不二，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认定从此以后只爱某个小鬼，谁会信啊！」这叫自作孽，活该！
「有什么好不信的！我朋友都信了，就只有你装呆子不相信！」
「你心机这么重，只对我这么坏，你朋友当然不知道！」
「也只有你知道我在床上多情！不喜欢你干嘛跟你做啊？我有只顾自己不管你吗？吃力不讨好还被你骂骗子！谁骗你了？是你玩弄我的感情！」上了床后却指责他骗他，分明是玩弄他嘛！
这下换章孝唯困窘地叫道：「这里有人你提这件事干嘛！」
「是你自己说没关系的！从头到尾你都装成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我才是受伤最多的人！打六年级开始被你害得心灵受创，对你念念不忘，直到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你，然后你也说喜欢我，却又骂我骗子！我哪有骗你？你自己想想我除了损你报复你外，我有骗过你吗？」
章孝唯愣怔了，他有骗他什么吗？有吗……
何家欢怒喊：「没有！我不但没骗你，反而只有你知道真正的我！我从不在你面前装笑，是什么心情就表现出什么心情，在外面、在女人面前，我累的时候不爽的时候还是装得和平常一样，可是对你，我什么时候隐藏自己过了？只有在你面前我不用这样做，你知道为什么吗？不是我想报复你，是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所以不需要这样做，喜欢就会坦承，就不用伪装，而你就是那个唯一的人啊！你还不知道吗？」这家伙怎么这么笨？非得要他舍弃尊严剖心告白他才肯相信吗？
他真的不知道……他以为他要报复他，所以才故意不和颜悦色，不温文尔雅，不像面对每一个人时一样完美迷人……
他并不完美，只有和章孝唯在一起，他才会忘记应付外界的伪装；虽然姊姊很讨厌，但除了信任的家人，几乎没有别人看过他激动吼出心中的真实，然而章孝唯不只是家人这么简单而已，他也是他唯一愿意用尽今生去爱的人……
章孝唯呆呆地盯着地板，然后心烦地蹙紧双眉，迅速探出身子先一步给瞄准他的杀手一颗子弹，面带愠怒地重重走向何家欢。
他仰头瞪着何家欢。
「你说你没有骗我。」
何家欢也表情不好地看着他。
「很多遍了。」
「你说你喜欢我。」
「一辈子。」
两人气氛有些僵硬地互望不语，此时倒在地上的杀手悄悄抬手，摇摇晃晃瞄准何家欢……
被章孝唯冷眼一扫，不客气地送子弹吃。
所有障碍清除完毕，章孝唯重新仰首凝望何家欢。
「我并没有说我完全相信你。」眉心揪着任性，就像第一遇见吵着不吃饭的他，刻入记忆中。
何家欢笑了，率性地挑了挑眉。
「那你想怎样？」
章孝唯有些气恼地移开视线，他爱上他了，所以，又能怎样呢？
除了撇嘴说：「低头啦。」
何家欢听话照做，章孝唯踮起脚，呈上自己的吻。
没事长这么高干嘛啦，连接个吻也这么麻烦。不过至少目前为止，还不感到厌烦……
刑事局与管区警察来理善后，进进出出；好奇的同事们围在一段距离外看热闹，包括简孰属与两位银行女职员。
「到底怎么样啦？家欢和笑笑……」简孰属总是爱操心，焦急踱步。
「没看到长得像的人被抬出来啊。」银行职员探头探脑地观望。
「对啊，一高一矮应该很好认。」
两人置身事外，纯粹看热闹，跟当事人的关系是陌生人。
凌乱的办公室现场，满目疮痍，弹孔四可见，理善后的警察好像当作没看到这两个人似的，做自己的事情不理不睬。
章孝唯与何家欢还是黏在一起，悬殊的身高不成问题，完全不阻碍他们拥吻的热情，旁若无人，视若无睹，当他们还没感到厌烦之前，别打扰他们。
警员是见怪不怪了，国人好莱坞电影看多了，事情解决后总要来个两人世界，反正没他们的事了，剩下的警察会理。
虽然是两个男人，不过其中一位可是名人何家欢，就算有人想多侧目一眼也适时收回，以免招致不幸。
甜蜜的两人世界，还没结束……再一下就好了……一下，一下……真的，再一下就好了啦……
再等一下……马上……
【1】
「陪我们去玩嘛。」
「陪大哥哥们去玩，好不好？」
纷扰的台北街头路边，两名喝醉酒的中年男子称自己为大哥哥，搭讪一位少年。
「你在等人吗？别等了！很无聊吧？我们去玩……」
「你一个人站在这里会感冒喔……别等了……嗝……」
中年男子站得摇摇晃晃，神智不清地缠着章孝唯。
因为他穿运动衫配牛仔裤，加上幼齿长相矮个子，的确怎么看都像高中生。
他没理会中年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别等啦……他不会来了，我们去玩……打保龄球……」男子酒醉的程度，应该会把自己当球丢出去。
「是啊……别等了……你很可爱，大哥哥请你吃东西……」男子真的早就过了哥哥的年龄。
「一起去嘛……去玩……嗝……」
男子打着嗝，摇晃地接近章孝唯，当他伸出的手与章孝唯不超过三十公分时，被章孝唯顺手扣住一转，扭至背后，弄得他大叫。
「哇、哇啊！痛、痛、痛！」
男人的同伴也吓得脚步踉跄，跌坐在地，章孝唯还是没什么表情，扭着男子的手没打算放开。
一辆银色跑车停驶路边，车门关上的声音令章孝唯转过了头。
风吹起了高大男人的头发，发丝划过轩昂的眉宇，一抹淡淡的笑意噙在性感的薄唇边，眼神随性从容，轻轻一扫，便让接触到的眸子个个失神，成为旗下俘虏。
章孝唯松开了手，吃痛的男人与同伴连滚带爬地赶紧逃走，再也不敢随便搭讪路人。
他微笑轻扬，带点挑衅，带点少年般的狂妄，像猫咪的漂亮眼睛不似凝视等待着的情人，反而散发着一种属于自己的宣示。
理所当然接住何家欢抛来的钥匙，章孝唯滑进驾驶座。
利落换文件，加速，何家欢的SLK在章孝唯手中发挥了它的实力，留住路人的目光，连车后的醒目煞车灯也一下就消失无踪。
「你怎么穿这样在路边等我？」何家欢笑问，他不是最讨厌这样的穿著？
「因为刚刚办案就在附近啊，懒得回去换了。」他才不想被神经病搭讪咧。
章孝唯唤了一声：「喂。」
「嗯？」何家欢享受着速度感，轻松应了声。
章孝唯望着何家欢的猫儿眼很明显别有目的。
「这台给我开啦。」他就是觊觎他的SLK。
「嗯……」何家欢发出了一个听不出答案的回应。
「你不是想换车吗？那这台摆着也是摆着，就给我开嘛。」他可爱地望着他。
「可是我可以开去买菜啊。」何家欢故意挑挑眉。
「G呀，别这样嘛，买菜Z3最适合了，上我们不是还轻松抢到一个停车位吗？」
何家欢还是考虑中。
「给我开啦。」章孝唯继续撒娇。「股市名嘴美男子，你最慷慨了，不会在意这种小钱的。」
何家欢的唇边勾着享受的笑意，让章孝唯捧他。
「好啦，说好啦，快啦。」章孝唯睁着一双动人的眼眸望着何家欢，非把SLK拗到手不可。
到达目的地下了车，若有许久不见的熟人看到这样的章孝唯，一定吓得下巴脱臼。
他只是偶尔在有目的时会装笑装可爱，眨眨大眼，勾勾媚笑，目的就轻轻松松达成了，可是像现在这个样子早已突破他最大尺度！
章孝唯挽着何家欢的手，亲昵地黏着他，像只惹人怜爱的小猫咪，磨蹭着主人。
「快说：你的SLK给我开。」章孝唯仰着小脸凝望何家欢，眼中闪着狡黠的明亮。
一位上班族看到两人毫不避讳地走在马路上，不免好奇地盯着他们看，尤其身材上的一大段差距更显突兀。
何家欢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大手一扬，搂住了章孝唯的肩膀，唇边扬起坏坏的挑衅。
「我就是只爱高中生，怎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章孝唯开始不这么在意自己的外貌了。以往被人说像高中生，他马上一拳揍过去，但现在，他只是觉得无所谓。
即使在大街上与何家欢举动亲昵，也不怕路人眼光。
当他认定了对方，他就不会后悔，不躲躲藏藏，不理别人批评，而何家欢更一辈子死心塌地爱着这位高中生；被一个人这样无怨无悔爱恋，他已经很幸福了，再不知足地对自己挑三捡四，可是会遭天嫉的呢。
以往他有目的时，只要轻松装个小甜甜笑靥，没人拒绝得了，但何家欢的胃口大多了，不突破尺度卖力演出哪行啊？
「你很幼稚耶。」章孝唯笑骂何家欢，干嘛无聊吓路人啊？路人又没惹到他。
「没有啊，只是无聊。」何家欢挑眉耸肩，因为幸福在怀里，所以不免嚣张了点。
「别这么无聊了啦，SLK！」不给，就烦他一整晚！
「你强盗啊。」何家欢笑看了章孝唯一眼，警察威胁善良小市民。
「对！谋财害命。」
「好吧，让你谋。」
「才不要！」他要他的命干嘛，不值钱。「我要SLK！」
其实这台车已经都是章孝唯在开了，可是他就是想把车子完全占为己有，而且反正现在没事，就来烦他吧。
「吵死了。」清清耳朵。
「快给我啦！」章孝唯对何家欢叫道，这家伙真的很讨厌喔。
「呵啊……」打个哈欠。
「小气鬼！」章孝唯扁嘴瞪眼，吝啬的有钱人。
「还好啦。」何家欢懒懒地说，他的心机堪称无人能及，城府荣获世界第一，怎么会在意别人说他坏话呢？
「何家欢――」这辈子，令他最恨最爱的名字，在晚风中响彻。
人行道上一高一矮慢慢晃，矮的又叫又跳，高的笑容悠闲，纷乱的台北街头人来人往，车辆来来去去，他们的爱情在这里开始，也将从这样的夜，无止尽地延伸下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