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人-《纯情的碎片【恋罪】二之一》
主角:瑟f、篁苍昂
故事简介:
他想拥有篁苍昂的一切,不论是身体还是感情,所以他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冒着失去他的危险向他告白,二是维持现况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但篁苍昂现下不仅察觉不到他的爱,还老是跟其它贵妇温存、逼他成家,这教他怎能接受!难道,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沉浸在温柔乡而束手无策?不!他势必要得到他,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他当然懂得这动作叫「接吻」,但瑟f是不是搞错对象,他到底何时开始有这种倾向的?这几年来,他身为他的贴身随从,不知道看过瑟f这个第十六任宋豪公爵有过多少一夜情人,其中绝无男人,但瑟f真正爱的人居然是他……
第一章
十九世纪.英伦市中心
有着又黑又亮黑发的丰满美女慵懒地侧躺在床上,凌乱的丝质被单只勉强遮掩住她曲线姣好的臀部,一双被赞赏彷佛会说话的水眸含着方才鱼水之欢后的娇媚,但仍贪婪地凝视着下了床走到窗边的男人。
虽然才刚满十八岁,但瑟f.斯菲塔.圣.休拉尔,第十六任的宋豪公爵已有较同年纪男性更英挺的身形。
修长高大的身材、挺拔健美的体格、结实匀称的肌肉、充满韧性的四肢,光是瞥一眼瑟f那比米开兰基罗雕像更加完美的身形,就令所有见过他裸体的女性喉头不由自主地干渴起来。
而衬得这副身材更形无瑕的,是他那无可挑剔的俊美外表。
一头过肩的亮金色长发,闪着彷佛被高温融化的液态黄金的光芒,一双宛如潭般却又异常性感魅惑人心的银蓝色眸子,配上那副遗传自年轻时被整个社交圈认定是有史以来最为闭月羞的绝世美女、而年过四十仰慕者仍前仆后继的玛茜夫人的美貌,让新任的年轻公爵那找不出一丝缺陷的容颜散发出既俊俏又野性、既优雅又危险,却也冷峻又迷人的魅力。
光用完美一词绝对无法尽述瑟f的独特,但寻遍诗文亦怎么也找不出适当的形容词足以描绘他那超乎尘世的俊美外貌。
只要被那双教人不由自主迷恋的银蓝色瞳眸凝视着,就会令人恨不得沉浸其中再也不想解脱。
半倚在床上的伊莎.伯斯顿侯爵夫人[起眼,着迷地望向那道既高大又充满诱惑力的背影。
她尤其爱他形状姣好的唇勾起一抹惯有、不经意的冷笑,那更是性感到害她的心跳总不由得跳漏一拍。
集优良家世、名气、财富于一身,又俊俏迷人的年轻公爵这几年来连续蝉联女性梦中情人的榜首。
尽管就年龄方面而言,之前他似乎太年轻了点,但从十四岁就公然与当时最艳丽的女芭蕾舞者出双入对的情形看来,那远较年纪成熟的心智与行为,似乎让年龄即使较长的女性不在乎他当时仍带有稚气的外表。
说全英国的淑女名媛不论是未嫁或已嫁作人妇的,都等着上新任宋豪公爵的床一点也不为过,伊莎.伯斯顿前前后后诱请他就已经不晓得多少回,更用尽所有能想到的方式与借口,好不容易才有这的机会。
只为上一个男人的床不但费如此多心思又捱了那么久,但瑟f在床上的热情表现却让她觉得值回票价。
果然,女人间的传言并没有夸大其实。
当了侯爵夫人,但同时纳过不少情夫的伊莎.伯斯顿本来以为就算瑟f的床上功夫再怎样高超,凭她身经百战的经验应该足以与他抗衡,却没料到在他的抚弄下,竟会因过度销魂而一再失神。
不过,若认定年轻的宋豪公爵是留情的公子似乎也不大正确,因为在他床上留过余温的女人虽数不清,却没一位有幸获得他一丁点儿的感情。
一开始,他就将话说得清楚明白,在床上,她们虽然得到他热情的响应,一旦下了床,他连一点余温都不会残留。
然而,尽管他挑明他要的只是泄欲的对象,甘愿上他床,并一并将真心奉献出来的女人依旧络绎不绝。
对一分钟前还一同在床铺上缠绵交欢的情人,他是无情地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愿施舍就下了床。
这似乎是他的习惯。
一旦满足性欲,他连一秒钟都不肯耗在床上。
不过也许是他的性格使然,这冷漠的行径只为他的魅力加分。
但他有一点偏好相当令人不解,那就是他只和蓄有黑发的女性上床。
为了获得他的青睐,社交圈的仕女掀起染发风潮,甚至因此蔚为时尚。
为了能有今天,伊莎.伯斯顿两年多前就将自己引以为傲的亮红色秀发染黑至今,在被丈夫询问时也只用流行二字淡淡地带过。
娇俏的脸蛋上熏染着激情过后的妩媚,她凝视着年轻公爵充满力与美的体态,终于知道他今天下午不打算再回到床上。
婀娜多姿地从床上起身,她来到他身后,「再留一会儿嘛!瑟f。」
她伸手从后方攀住他,并以丰满的胸部磨蹭他的背,引诱着他,「爵爷……」
她以在床上那种甜腻的语调试图再勾引他,却立刻挫败地察觉他不知何时已心不在焉。
不晓得窗外有什么东西令他看得如此出神,让她这种从未失败过的诱惑招式都被视而不见。
「再来一嘛!」她不死心地吻着他的背,显然想再度挑起他的欲火,但那连动都不动一下的身子却宣布她失败了。
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温存,伊莎.伯斯顿索性绕到他面前,跪下将脸埋在他的腰际。
本以为这下终于能成功,她怎么也料想不到瑟f尽管被她撩起欲望,却仍从容不迫地回绝她。
### ###
虽然才在床上与伊莎.伯斯顿交缠悱恻了一整个下午,但离体力不济的时刻还早得很,而下半身明明也在伊莎.伯斯顿唇舌及手指并用的挑逗下迅速燃起火苗,瑟f却发觉自己丝毫提不起一点儿兴趣再回到床上。
原因并非伊莎.伯斯顿缺乏魅力,也非他只与她温存一就厌倦她。
而是……
窗外足以吸引众人的美景虽多得不可数,但瑟f的视线从一开始就只随着一道忙碌的身形移动。
当那人被某位贵妇拦下并拉着走时,瑟f秀丽的眉宇不禁紧蹙了起来。
而当两道身影双双消失在暗时,他发觉眼前跪着的妖娆美女不知怎地全然引不起他的兴趣。
尽管身体有反应,瑟f却连亲吻伊莎.伯斯顿的欲望都引发不起来。
干脆捧住她的脸顺势将她拉起,那应当非常魅惑人心的沉醉表情却只让他觉得好笑。
「伯斯顿侯爵昨夜没让得到满足吗?」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嘲讽的讪笑,瑟f挑起一道细长的秀眉问道。
「这种时候你提起他做什么!」伊莎.伯斯顿不依地噘起丰润的红唇,对于他在这种时候提及她丈夫的杀风景行径表达强烈不满。
然而年轻公爵显然不解风情,仍是无动于衷。
兀自沉醉在他充满魅力的男性气味中,伊莎.怕斯顿怔愣了下,这才注意到他摆明是拒绝她此刻的勾诱。
「瑟f。」
「晚宴差不多要开始了,不是应该去准备一下吗?」
瑟f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让她感到丧气,却也很清楚在这种状况下,她若继续纠缠着他也只是白费工夫。
欲火显然已自那双如同最高级蓝钻般的眼眸中熄灭,她虽想不通他蓦地变得冷漠的理由,却明白春宵不只这一刻而已。
若好好把握机会并顺从他的心意,也许今晚有幸在他床上度过一夜的人仍可能是她。
就在伊莎.伯斯顿终于暂时放弃诱惑瑟f的同时,两人身后突地响起敲门声。
「时间差不多了,爵爷。」门外,传来一道嗓音低沉的提醒声。
瑟f立即对忍不住闹脾气的伊莎.伯斯顿颔了下首,示意她该到和这间客房相连的另一个房间去。
即使是在自个儿的宅第中,瑟f仍坚持不在自己的房里和女人幽会。
因此与他有过一夜之情的女性虽多如天上星,但别说有机会进去他房里,就连见过他房门的一个也没有。
休拉尔家位于伦敦的房子虽比在领地宋豪的古堡要小上许多,却有好几十间像这样两间相连一块儿的客房,装潢更是华丽有加,随意选一间也不会比他的房间差到哪儿去,所以在客房跟在他房里和女人幽会又有什么差别呢?
瑟f虽明白尽管如此,这些贵妇人们仍想到他房里与他共枕的原因,但他却认为那是她们的事。
毕竟只是要泄欲,满足生理上的需求而已,他觉得在客房完事就可以了。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转头发现伊莎.伯斯顿用着哀怨的目光,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已经对她的动作拖拖拉拉很不耐烦的瑟f不由得沉下脸。
噘起樱唇嘤咛了两句,注意到年轻公爵连看都懒得再看自己一眼时,她生气地旋过身子,未着一缕的圆润双峰也随着她的动作煽情地跳动摇晃,但却仍无法吸引他的注意。
等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瑟f才别过头看着伊莎.伯斯顿不甘不愿地离开客房。待态度令人生恶的女人终于离去后,他开口响应先前敲门声的语气,不知怎地,竟意外少了平时唯我独尊的霸气与冰冷。
「进来。」
如果说他的语气还带有柔情意味,似乎也不完全是错的。
### ###
门被轻轻推开,前后走进一男两女。
身材算是相当高大的男人,先对着身后两名不由自主为宋豪公爵毫不遮掩的宽阔背影脸红的侍女点点头,等她们边偷瞄边走,依依不舍消失在相连着这个房间的另一个房间门后时,才走向没回过头的瑟f身边。
「你心情不好吗?瑟f。」在只有两人独的宽敞客房里,篁苍昂自然而然地舍去对他的称呼,直接喊出年轻公爵的名字。
一头夜色般的黑发、相同色系的晶亮瞳眸、不须经常曝晒阳光下即呈现麦子成熟时的金棕色皮肤,篁苍昂有着端正英挺却显然与伦敦街上那些仕绅们截然不同的五官,清楚勾勒出他的出身地明显是在遥远的东方。
「你又知道了?」瑟f冷哼一声。
他这种令人乍听之下似乎是不悦的语气里,明显含有一丝娇憨。
但这是除了篁苍昂之外,再也没第二人见过或听过的。
从进入社交圈,也就是十三岁那年开始,瑟f在众人面前永远是一副冷漠又稳重的模样,包括给予他双亲的印象也是如此。
所有认识他、甚至算是非常亲近他的人,自那时候起,都未曾再见过他有与他这年龄相符的稚气举动。
瑟f的母亲玛茜夫人就十分担忧他;任谁有一个明明才十三岁,行为和态度却早熟得像个二十岁青年的孩子,都会不禁忧心忡忡吧?更别提瑟f拥有第一位情妇时,居然只有十四岁。
然而,瑟f虽摆出对任何人都漠不关心的态度,让许多倾心于他的女性了解自己再如何努力都无法与他更进一步,但她们依旧痴情地迷恋着他。
年纪较长、已嫁为人妇,或拥有财富自主权的贵妇人们皆抢着与他温存一段时间,好作为日后的回忆。
而年龄太轻或刚进入社交圈的少女,则只能从远痴痴地凝望他做白日梦,因为谁都晓得他从不接受这种可能惹上麻烦的对象。
这几年来,整个英伦上流社会都因瑟f的存在而喧闹不休。
不管与多成熟绝美、妩媚娇艳的美女站在一起,外表明明仍带着一股稚气的公爵继承人就是有本事让两人看起来相衬无比。
而这一年来,他的外表不但褪去最后的稚嫩之气,原本就俊俏得超乎尘世的容貌更是变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俊美。
他那冷漠的性格依旧没有丝毫转变,然而俊逸得不象话的外貌,就是因为配上这种个性,才使他散发出令人神魂颠倒的特殊魅力。
所有认识他的人,包括先前天天和他生活在一起的亲人,都不认为耍赖撒娇这类的行径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只除了一人之外。
早已习惯他这种耍脾气口吻的篁苍昂耸耸肩,「因为你绷着脸啊。」篁苍昂接着转身,将衣柜上一堆凌乱的衣物抱起往换衣间走去。
从门扉敞开的细缝,瑟f凝视着这位自他小时候开始,就以随从身分跟在他身边的男人,正忙得不可开交的身影。
自出生开始,篁苍昂就跟在他身旁。
一直以来,不论他做什么事,篁苍昂无时无刻都陪伴在一旁。
年长他八岁,在他未出生前即被买进休拉尔家的篁苍昂,是他自幼的玩伴、兄长兼随从。
直到明事理的年纪,瑟f才明白,在这幢宅第里,明明就与其它仆人们有所差别,和双亲一样直呼自己名字的篁苍昂,为何必须动手工作了。
在那之前,他以为篁苍昂与他并无任何不同;甚至在理解哥哥这个称谓的意义时,他还无视于篁苍昂与众人迥然不同的外貌,一度认定篁苍昂是他的兄长。
### ###
他们两人经常一同接受各式各样的教育,但他知道当他在学习帝王学时,篁苍昂上的却是管理方面的课程。
他曾问过总管卡夫卡,篁苍昂之所以与他所学不同的原因;他这才晓得原来从篁苍昂刚来到家里时,父亲就打算培养篁苍昂成为下一任的总管。
举凡管理、经营、分配、心理等方面的知识,都是成为一个优秀总管必须充实的,而这些并不是公爵继承人需要钻研的;因此当他需要玩伴,篁苍昂却偶尔必须缺席时,天之骄子的他闹起脾气来,最后也只有他的玩伴能解决这个问题。
大致上而言,上一任休拉尔公爵让两人接受的教育并无太大差异。
三年多前,休拉尔公爵因意外去世,瑟f立刻接掌宋豪的事业,但幕后真正的功臣却是早已将宋豪所有产业与财富牢记在心的篁苍昂。
由于他当时未成年,他远在欧陆的叔父便暂时代理宋豪的爵位。
而他能一直握有实权,绝大部分则是篁苍昂的功劳。
在瑟f名实都继位后,老总管卡夫卡即卸下在管理方面大半的重责大任,陪着成为遗孀的玛茜夫人在苏格兰别庄里避暑。
留在宋豪领地上的只剩下刚承袭爵位的瑟f,与担任辅佐角色的篁苍昂。
现在篁苍昂也兼任他的秘书。
但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待在伦敦的房子,因为到露脸参加宴会,是刚正式继任爵位的瑟f的第一项工作。
虽说篁苍昂也接下大半卡夫卡所留下的任务,但在总管的职务外,他也是瑟f的贴身随从;因此当他开口表示自己应该留在宋豪领地时,却在新上任的年轻公爵任性下,又将才上轨道的工作又全数交予代理人。
对瑟f来说,篁苍昂扮演的角色理应是亦师亦友,亦兄亦从才对。
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除了这四个身分之外,从好几年前开始,他对篁苍昂就抱有另一份超乎这四个身分之外的感情。
那是一个对谁都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第二章
「瑟f?」
猛然出现在眼前的身影让毫无心理准备的瑟f浑身为之一震。
那在他梦里回荡的声音瞬间撼动他的心。
料想不到自己的叫唤声会使得原来面无表情的瑟f瞪大眸子,篁苍昂也被吓一跳往后退,但随即就回神过来。
「你在发什么呆?」
篁苍昂忍不住好笑地看着事向来相当冷静的主子。
「没什么。」
为了掩饰这不该有的举止,瑟f再度将目光移向窗外,却很清楚自已压根儿对所有景物视若无睹。
「很抱歉打断你跟侯爵夫人的好事。」判断一下状况,以为是这件事惹恼他的篁苍昂道了个语气不怎么诚心的歉,「但时间上恐怕……」
「跟这事无关。」瑟f迅速打断他的话。
「是吗?」篁苍昂毫不在乎地耸耸肩。
虽然在职分土,瑟f是他的主子、他是瑟f的随从,但自幼在休拉尔公爵夫妇的允准与鼓励下,他与瑟f之间根本没有主仆应有的隔阂与疏远,有的只是超越寻常手足的亲密与接近。
至少,大部分的时候他们是如此。
但偶尔,瑟f仍是流会露出这种他无法解读的眼神。
就像现在,那双彷佛钻石般吸引人的银蓝色眸子,在沉的眼底似乎闪过一道令人难以忽视的光芒。
心想这也许就是瑟f在继承家业后变得成熟的象征,他忽地有些感伤。
「总之,你最好先穿上衣服,光着身子晃来晃去,要是重要的部位生病的话可是你自找的。」刻意调侃着瑟f,他动作熟练地撑开一条丝质的底裤,并半跪到文风不动的年轻公爵跟前。
除了打理有关宋豪的事务和产业之外,服侍瑟f的生活起居也是篁苍昂的工作之一,而这自然也包括替他更衣在内。
但瞥视他一眼,不晓得在想什么的瑟f接过衣物,无视于他讶异的神情,自行穿了起来。
「帮我倒一杯威士忌吧!」
瑟f动作俐落地穿妥将自己绝佳的完美身材衬得更加性感的黑纹底裤,又伸手夺走篁苍昂手中的其它衣物后道。
「现在?」
「是的。」
「这个时间似乎不适合喝烈酒吧?」
「偶尔通融一,不行吗?」
「你不是答应要出席今晚拉赫温斯特公爵举办的宴会吗?喝得醉醺醺的怎么成。」
「一点点就好。」
拗不过瑟f再三要求,篁苍昂终于让步。「只能几口喔!」
瑟f需要酒的程度怎么会到了平时明明很少自己动手穿衣服,现下却连这一点儿时间都无法等待地跟他讨价还价,要他以取酒来为先?
虽然想不通才从温柔乡里清醒的瑟f为何需要这等烈酒,篁苍昂说不过他只好无奈地领命离开客房,在长廊上拦下一名女仆吩咐了她。
在这里,他的地位是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
但说到「之下」嘛……
其实也不尽然。
对外,他的职称虽是宋豪在伦敦的代理总管兼瑟f个人专属的贴身随从,可是只要在这屋子里待过一天以上的人,都晓得宋豪公爵对待他的态度丝毫没有一点儿雇主的威严,反而像位有依赖性的晚辈。
篁苍昂自己心里也很明白,一位称职的管家是不应该和主子平起平生的,但在他面前,与其说瑟f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倒不如说瑟f是一个任性又爱耍赖的弟弟。
在已故老公爵的许可与鼓励下,篁苍昂从很早以前就用对待平辈的态度服侍瑟f,加上长久以来都没人说些什么,他也就养成这种习惯。
再说,瑟f也老是摆出一副将他当作兄长及朋友的模样,久而久之,两人之间这种地位上下不分的相模式即变得十分平常。
因此篁苍昂为瑟f所做的一切,以地位的分别来看虽是服侍,但用照顾来形容才算是最接近事实的。
不过对篁苍昂来说,瑟f的适时出现,却是让他原本因遭逢重大意外而陷入困境的人生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的重要契机。
因为有这个「弟弟」的存在,他才能顺利展开另一段崭新的人生。
所以,他永远、永远也忘不了,瑟f诞生那一天的情景
### ###
在篁苍昂被买进休拉尔家半年后,休拉尔家的女主人玛茜夫人产下瑟f.斯菲塔.圣.休拉尔也就是第十六任宋豪公爵。
从他成为这幢豪宅里的一份子开始,喜欢孩子的休拉尔公爵夫妇便极力善待他,但他却一直有种找不到立足之地的不确定感。
直到瑟f这个生来虽是他的主子,却更像弟弟的婴儿出生为止。
在医生及一干医疗人员退出房间后,老宋豪公爵身后跟着篁苍昂,两人放轻脚步走进以明亮的粉色为布置底色的产房。
「苍昂,过来。」明显因生产而有些有气无力的玛茜夫人,对着似乎有点不敢走近床边的篁苍昂招了下手。
「玛茜夫人。」
愣愣地看着她怀中仍在哭泣的小婴儿,再两个月就满八岁的学苍昂直觉得那个小小的东西像是从另一世界来的。
「没关系的,过来。」
似乎了解篁苍昂在畏惧着什么,宋豪公爵也对他招招手。
不论学什么都又勤快又认真,成果也经常出乎这群大人们意料的完美,负责教导篁苍昂的总管卡夫卡在与主子商讨后,决定好好教育篁苍昂这个难得的可造之才,让他担任继自己之后,辅佐宋豪公爵的管家。
「苍昂,你觉得怎么样?」
玛茜夫人笑[[地瞅着依然猛瞧小婴儿的男孩。
「唔玛、玛茜夫人……」双眼瞪大如铜铃,那哭得相当起劲的小娃儿让篁苍昂下意识退避三舍;他再怎么懂事也不过是个孩子,面对这种情况时难免手足无措。
「不要紧,你就老实说。」
大概是篁苍昂将感受表现在脸上吧,休拉尔夫妇觉得有趣地看着他,并鼓励他道。
「他……好皱喔!」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他的童言童语让休拉尔夫妇忍不住笑出声来。
「因为他才刚出生啊!所有新生婴儿都是这样的。」
「我以前也是这样吗?」
「当然。」篁苍昂发愣的可爱模样,让向来态度严谨的宋豪公爵也不禁放松了心情。
「他叫瑟f。」玛茜夫人又示意篁苍昂更靠过来点,「要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看待喔。」
也许是投缘,也许是篁苍昂优异的表现让休拉尔夫妇满意,两人对这个从拍卖台买来的男孩有着视如己出的感情。
将他视为未来总管接班人的卡夫卡自然对他施以较严厉的教育,但几乎把他当成亲生孩子看待的休拉尔夫妇则十分溺爱他。
尽管受到超越自身地位该有的宠爱,篁苍昂从未u矩的表现却更让休拉尔夫妇对他的早熟怜惜不已。
弟弟?
呆愣地直瞅着显然有点哭累的小婴儿,这个新鲜名词不但引起篁苍昂的兴趣,更让他对这位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噎着的小娃儿产生疼爱之情。
「瑟f少爷哭成这样没关系吗?」
说着,他好奇地伸手碰了下未来的宋豪公爵那胖嘟嘟并握成拳头的小手,没料到却被一把抓住。
「夫、夫人!」
未曾有过的柔软感受让篁苍昂大大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将手抽回,没想到却害瑟f更加激动地嚎啕大哭。
房里的人全被瑟f这莫大的反应吓一跳,首当其冲的篁苍昂更是慌乱得直想拔腿就跑。
「来。」玛茜夫人抓住准备转身跑走的篁苍昂,「再碰他一下。」
「但是……」
万一道小婴儿哭得更厉害怎么办?
不理会他的裹足不前,玛茜夫人硬是将他的手指塞进瑟f的小手里。
奇迹出现似的,瑟f立即停止哭闹。
「咦?」篁苍昂讶异地瞪大眼。
不仅如此,他跟着又发现,瑟f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还直瞅着他猛瞧。
「果然,他很喜欢你呢!」玛茜夫人笑着说。
「真的吗?」看看温柔地注视他的公爵与玛茜夫人,篁苍昂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瑟f少爷他……」
「叫他瑟f就好,他是你的弟弟呀!」
「可、可是……」他可以想见,总管卡夫卡先生若是听到他省略对主子的称谓一定会皱起眉头,这位既是他上司也是严师的中年男子,是个非常注重身分与知进退的人。
「没有可是,要叫他瑟f喔!」玛茜夫人坚持着。
「没关系,苍昂,就这么决定吧!」脸上难得一且挂着笑容的公爵也柔声附和爱妻道。
「苍昂,要把瑟f当亲生弟弟看待,好吗?」
「好的。」也很高兴自己能在这种情况下多个「弟弟」的篁苍昂,终于暂时将可能受到训诫的顾虑先丢到一旁。
凝望着瑟f那双显然遗传自玛茜夫人的美眸,他喜悦地察觉到,当他晃动瑟f软软的小手时,瑟f会给予他一抹可爱到令人着迷的微笑。
他霎时觉得,有人在响应他的感觉真好。
虽然瞳色、发色、肤色、国籍及身分都大相径庭,但他还是想有个需要他照顾的「弟弟」。
被小婴儿手心特有温热、柔软又滑嫩的感觉包围,来到宋豪已有好一段时间,篁苍昂从瑟f身上首拥有一股温暖的归属感。
### ###
等篁苍昂回到房里时,瑟f已出乎他意料穿妥大半的衣服,只待再调整一下及系上领巾之类的饰品而已。
瑟f开始自己动手穿衣服是近三、四年的事。
刚开始惯于替他整装的篁苍昂还很不能适应。
但一、两后,他终于想通,瑟f应该是在与那群贵妇情人们幽会时不得不学会的。
毕竟,有时候他们暗度陈仓的地点不是他这个贴身随从适合跟在身边的;在这种情况下,瑟f最起码得学会衣服要怎么自己动手穿吧?
「我已经要人去斟酒来了。」他随口说明自己两手空空而回的原因。
他看到瑟f点点头,顺手抽起一旁他先前已放置在架上的白色领巾,「我来吧!」
与其说是工作,倒不如说篁苍昂已习惯服侍瑟f更衣。
对他来说,十八年来时常做的事早成为惯性动作。
他接过领巾,向前熟练地将之系于瑟f的衬衫上,然后调整了下。
其实若光放在手中瞧,这条领巾的样式确实稍嫌稍了点,然而当它被系在瑟f穿在身上的衬衫时,却将瑟f天生的贵族气息完全展现出来,使他更加亮眼迷人。
接着,篁苍昂从精致的天鹅绒珠宝盒中取出一枚以蓝钻为主、四周镶上各色碎宝石的胸针,细心地将它别在领巾上,再将衣架上的酒红色外套取下,为瑟f穿上;做了最后一番调整,衣装方面的问题才总算结束。
整个过程中,瑟f的下颚都微微扬起,以利他的工作进展得顺利。
微[着眼,瑟f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认真工作的表情。
「好了。」
冷不防地,传进瑟f耳中的声音将他从出神的状态中唤回现实。
瑟f急忙端正姿势。
但他在这一刻惊然发觉,过去他总要抬起头才能看到的脸,不知何时竟已能平行直视。
而现在,他居然还必须低下头、微微调低视线,才能将篁苍昂的神情纳入眼中。
有好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好好正视篁苍昂,所以他连自己的身高何时超越过篁苍昂都不晓得。
「再来要整理头发了。」丝毫没发现瑟f的思绪比起表现在脸上的神情要复杂得多,篁苍昂转身率先走到镜子前。
面对着时下流行u多利亚风格的镜面,他小心翼翼地梳理着瑟f那头彷如月光流泻般的亮金色秀发。
那头垂在瑟f肩上的秀发突然让他觉得,这件酒红色外套实在是将瑟f的发色衬托得完美无比。
「我想伯斯顿天人可能还要一些时间才能整装完毕。」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后,篁苍昂直瞅着镜子里瑟f的身影说道:「你要跟她一起出席拉赫温斯特家的宴会吗?」
「她可不值得我惹上麻烦。」
年轻、俊美又冷峻的宋豪公爵,只是冷冷地摇摇头,轻易毁了身在另一间房里伊莎夫人的梦想。
他接着从雕刻得精美、椅身也采用最高级绒布的高背绒椅上起身。
这是张曾属于某位丧命在半个世纪前那场革命中法国皇族成员的所有物,也是他祖父在二十多年前不晓得自何买回来的椅子。
第三章
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抵达灯火通明、装潢华丽的豪华大宅。
篁苍昂不晓得自己是否已经迟到,且至他率先下车瞥见总是喜欢赶在最后一刻才赴约的桑德伯爵夫人时,才知道他今天可能晚来些。
「今天我们似乎慢了点。」他压低声音对着正离开马车的瑟f.斯菲塔.圣休拉尔道。
「啧!」瑟f低啐了声。
那看来应该相当粗鲁的动作出现在瑟f身上,竟也优雅得足以入画。
「我们先进去吧,再慢一点可能会跟伯斯顿夫人撞个正着。」
丝毫不想与刻意拖延时间好黏着他的女人再有接触,瑟f立刻接纳篁苍昂的建议,两人快速步入装潢得金碧辉煌的大厅。
若不是被伊莎.伯斯顿一会儿以身体不舒服、一会儿以东西不见为借口,三番两硬将他从马车上拉下来,他早在一个钟头前就抵达拉赫温斯特公爵家了。
避免与有夫之妇公然交往是他的原则,因为他看过太多明明自己也四偷腥,却在发现老婆让他们戴绿帽子时坚持要「讨回公道」,也就是要求与对方决斗的丈夫,因此他当然要极力避开那些人。
这种麻烦他可没兴趣惹,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看不出有哪个女人值得他做出这种有损名誉的行为。
而且,若伊莎.伯斯顿当真那么想跟他公开出双入对的话,她应该先恢复单身身分再说。
所有与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人都很清楚他这项原则。
这也可算是个公开的秘密之一,所以他不信她会一无所知。
但话说回来,他可一点儿都不希望伊莎,伯斯顿为此离婚;谁晓得那种女人若自由了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他仍三缄其口不给予她任何承诺。
### ###
大厅被天板上的好几打支状水晶吊灯照得满室生辉,那灯光刺眼得教从外头进来的人还以为又到了白天。
屋内,衣香鬓影的绅士淑女们有一些已在悦耳的音乐声中率先翩然起舞,其它大半的人是在一旁说笑聊天,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则徘徊在仍然陆续上菜的点心吧台边。
虽然没有刻意张扬,报信的门房也并未特意提高声量,但瑟f.斯菲塔.圣.休拉尔刚继位的宋豪公爵才一入场,宾客们就彷佛铁沙受到磁石吸引一般,下意识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原本喧嚷声不休的厅内顿时安静不少,全场超过四分之三以上的人皆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那道更加让大厅生辉的身影。
虽然金碧辉煜的大厅内本来就冠盖云集,打扮得枝招展的俊男美女亦随可见,但仅是伫立在一旁,瑟f就是显得分外抢眼。
英挺俊美、俊俏秀逸的外貌,挺拔英伟、修长匀称的身形,配上那超乎年龄的冷然气质,让年轻的宋豪公爵身上不但没有一丝十八岁男孩该有的青涩,甚至在散发出性感的气息时,那盛气逼人的神态及犀利慑人的目光更让他有种不至于大软弱的气势。
只能自叹弗如的男士们,和连作梦都会梦到成为他情人的女人们,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只要瑟f一出现,话题自然而然就会围绕着他。
因为谁都想知道他昨晚的床伴是谁。
那不仅是大伙儿闲谈八卦时不可缺少的话题,更是社交名媛间相互较劲的一种方式。
不愿落为其它人茶余饭后讪笑的对象,更不愿成为首位只在年轻的宋豪公爵床上过一夜就遭到遗弃的伊莎.伯斯顿更是卯足劲,努力想弥补自己方才所犯下的致命错误。
「瑟f,刚刚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晓得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她莲步轻移地来到瑟f身边,试着以最温柔、迷人的口吻解释着,却在不经意与他的灿眸相对时,再为他迷人的魅力心荡神驰。
瞬间感到呼吸困难,伊莎.伯斯顿整整失神了一秒钟,才在乐团开始演奏下一首曲子时清醒过来。
再想到昨晚一整夜,和今天一整个下午自己都在和跟这个光是投来一记眼神就足以教她失去半条魂魄的俊美男人温存,伊莎.伯斯顿霎时感到浑身燥热不已。
然而她凝视的对象却连瞧都不瞧她一眼,彷佛当她不存在似的转过身去,摆明对她视若无睹的态度立刻引起旁人议论纷纷。
宛若蜜蜂找到最上等的蜜般围绕在瑟f身旁的已婚贵妇、待嫁中的黄闺女、时下最受欢迎的当红优伶、以及来自俄国的公主,在一边着迷地凝视着他时,没一位能遮掩住撞见伯斯顿夫人惨状的窃笑。
「瑟f!」伊莎.伯斯顿知道再这样下去,过了今晚她肯定会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柄,于是跟上去努力想引起他的注意。
她不仅丢不起这个脸,心里头更明白自己不愿失去光是以一个吻就足以教她忘了今宵是何夕的完美情人。
但不论她如何试图吸引他的目光,她一切的努力只是徒劳无功。
两分钟后,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她明目张胆的纠缠,瑟f邀了有着家族遗传美貌的俄罗斯公主动作优雅地滑步至舞池中央。
### ###
在连续和大厅里几位最美的女人共舞过后,瑟f忽然觉得那些不是香粉就是香水的味道刺鼻极了。
他对衬衫沾到的气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然后在这首舞曲一结束时立即转身往男士专用的排桌间走去。
他原本期待能在那里找到篁苍昂的身影。
身为贴身随从,篁苍昂虽不被允许堂而皇之地在大厅中与人说笑及跳舞,但一般而言,随着主人赴宴的随从是被默许在无人使用时,进入排桌间打发打发时间。
现在正值晚宴达到最高潮的时候,暂时被闲置的排桌间里确实有几位身着仆役阶级服装的男人,却唯独欠缺他在寻觅的身影。
逼不得已转移阵地,他走到外面去,接着踱步走向在夜色里显得更加宽敞的广大庭园。
瑟f原本只打算透口气就回大厅,但离主屋有一小段距离的树丛里却传来怪异的声响,促使他下意识停下脚步。
「梅丽莎夫人。」
那是一道低沉、沙哑,充满欲望的低喃声。
而且明显是男性的声音。
听在瑟f耳里,那是道熟悉得亲切,却又陌生得诡异的呻吟声。
感到全身的肌肉彷佛在瞬间紧绷起来,他僵硬地走向声音的源头。
不用隐身树丛就能从叶缝间用自己的双眸亲眼看见的景象,让他浑身顿时血液逆流。
### ###
篁苍昂把背抵在巨大的树干上,脸上是那种即将抵达高潮时,舒服、隐忍、快感交杂的神情。
将视线往下移,瑟f不讶异见到守寡不久的梅丽莎.劳伦斯将脸埋在篁苍昂腰际的情景。
这已不是第一了。
早在劳伦斯爵士尚未魂归西天前,他就在无意间见过好几回梅丽莎.劳伦斯死缠着他的贴身随从篁苍昂。
装饰着无数珠宝的鲜黄色礼服已褪到腰间,胸衣亦被向下拉扯,梅丽莎.劳伦斯的一对白嫩丰乳只差那么一点儿就会整个迸出衣物。
要是劳伦斯夫人偷情的对象是其它男人的话,瑟f会毫不停顿地转身离开。
偏偏那个几乎要融化在梅丽莎.劳伦斯嘴里的男人,是伴着他从小到大,也总不自觉地惹得他心慌意乱又魂牵梦萦的人。
光是见到篁苍昂拧着眉、闭着眼、微启的双唇还逸出低吟声的模样,瑟f的身子就倏地窜过一道热流。
今日下午也是这种情况
### ###
瑟f不否认伊莎.伯斯顿高明的爱抚技巧已点燃他的欲火,而他原先也是打算在出门参加宴会前再于床上待一阵子。
但这念头却在梅丽莎夫人纠缠着篁苍昂的景象映入他眼帘时止住。
倏地,无可名状的愤怒与妒意涌上他心头;虽然那女人只是挽住篁苍昂的手臂而已,他就险些按捺不住想下楼将两人拉开的冲动。
之后,进入房间准备为他更衣的篁苍昂,更是在无形中煽动残存在他体内的欲火。
那靠他靠得如此近的身躯、吹散在他唇颚间的热气、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体热的距离,都为在他血液里闷烧的烈焰火上加油。
幸好当时有伊莎.伯斯顿做挡箭牌,瑟f掩饰不了的热情才不至于被篁苍昂发觉那是因他而产生的。
所以瑟f要他去斟杯酒来,也只是希望他暂时离开房间的借口。
一开始,他虽可以辩称那欲望是因伯斯顿夫人而起的,但这份渴求若在篁苍昂面前继续发展,他扯的谎很快就会被揭穿。
单单是篁苍昂的气息、身影,就足以引发隐藏在他体内的欲望,于是见到篁苍昂露出这种诱惑人的表情时,瑟f知再窥视下去情况恐怕会难以收拾。
他嫉妒让篁苍昂拥有这极神情的女人。
是的,瑟f.斯菲塔.圣.休拉尔,被所有女性倾心与爱恋的天之骄子、在情场上从未尝过败绩的第十六任宋豪公爵,唯一爱着的人,是自小跟在他身边照顾他、陪伴他,犹如兄长一般的篁苍昂。
### ###
那是个瑟f.斯菲塔.圣.休拉尔永远忘不了,如同此刻一般闷热的仲夏之夜。
那时候,他的十三岁生日才刚过不久。
而一切只能说是再偶然不过。
英格兰低地的夏夜闷热得令人发狂,瑟f被迫与双亲横过科兹山来到布利斯托,参加原本一点也不想出席的宴会。
理由只因主办人是和玛茜夫人感情最好的姊妹们,想见见轰动整个伦敦社交圈的绝世美少年。
而玛茜夫人亦迫不及待带着让所有年轻小姐对未来有所期待,且最令她骄傲的儿子四现宝。
在被数也数不清的女人团团围住一整个下午后,瑟f努力在自己被香水熏昏前逃离宴客大厅。
当然,他一步出喧闹槽杂的交谊厅后,寻找的对象自然是能为他泯除痛苦,并帮助他舒解压力的篁苍昂。
他并未预期会撞见惊人的一幕,更未预料到那对他会有如此人的冲击。
在经过人工设计的林荫间,瑟f一面走着一面找寻篁苍昂的身影,却在偌大的园子里乱晃了好一会儿仍旧毫无所获。
最后,他只有放弃地绕过大厅外的阳台,避开人群回到屋内。
猜想篁苍昂也许正在房间里休息,他便来到篁苍昂暂借的住所。
篁苍昂休息的房间并非和其它仆役一起,在休拉尔夫妇坚持下,房子的主人也只好将他安排住在瑟f的房间对面。
尽管这家人无法理解他们为何对一名仆人这么好。
原本打算和平常一样直接将门推开,房间里头霍地传出的异常声响却让瑟f抬起的手反射性放了下来。
一开始是困惑,接着是好奇,瑟f静悄悄、尽可能不惊动任何人地将门拉出一条隙缝,自然而然地朝着传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开始,有点昏暗的灯光令他看不清楚房内的景象,但他的瞳眸很快就自动调适环境,使他发觉床上有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躯。
再定眼一瞧,在被帷幕罩住的床上,一男一女正激烈地互吻对方,下半身虽被罗帐遮着,但整个情形仍是让他一目了然。
瑟f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瞬间,他的脑袋像是受到重击似的一片空白。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被发现前关上门离开的,唯一感受得到的是,生平首亲眼目睹他人Zuo爱而产生的冲击与热度。
三步并作两步跑回自己的房间,他一头往床上栽去。
他脑海中仍清晰浮现方才不小心窥见的画面,耳边也回荡着那两人接近高潮时不由自主发出的愉悦呻吟声。
缩在宽大的被子里,瑟f全身紧绷,一道道不断窜升的热流促使他不自觉地将手伸向腰间。
等到解放过后、神智逐渐恢复清醒,脑子总算能冷静思考刚刚那一连串事情是怎么发生时,他蓦地发觉,让自己浑身发热的,居然不是女人的娇躯与吟哦声,而是篁苍昂那烙印在他脑海中的撩人姿态。
在这一刻,他受到的惊吓远远超过同时涌现的惶恐。
完全不能理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后,瑟f的思绪彷佛打了无数个结的绳索一样乱成一团。
### ###
瑟f是在那令他难以启齿的情况发生过后不久,才逐渐察觉到那股埋藏在心底、连他都未曾注意的浓烈感情。
一察觉到篁苍昂对他而言,显然有着兄长、玩伴及随从以外的意义,瑟f也开始注意一些他以往未曾留意的事
篁苍昂似乎很受欢迎。
不论是宋豪宅第里的女佣,还是来参加晚的的贵妇们,全都像蜜蜂见到蜜一般疯狂地拜倒在他特有的魅力之下。
英俊的外貌、伟岸的身形、浓密的剑眉皆富有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长年劳动的健壮躯体还充满迷人的男人味,又因自小接受与一般贵族子弟无异的高等教育,篁苍昂总是散发出融合了感性、理性与知性的气息。
若再加上他那一身与英国男士截然不同的异国风装扮,更是让他在无形中增添不少魅力。
瑟f就曾亲眼见过好几,当篁苍昂以那双迷人黑眸凝视着来访的贵族千金时,那些女孩子们满脸通红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的情形。
这些情形存在其实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只是在这之前他完全视而不见。
他一直以为无时无刻待在他身边的篁苍昂是属于他的。
孰知现实状况却明显与他的想法有所出入。
但他那时才十三岁,实在搞不懂感情这种无形的东西。
他尤其不能理解,为何在面对女性时才该发生的冲动,在见到篁苍昂时竟会更加激烈?
疑惑让他整颗心呈现一片混乱状态,直到有一回家中举行晚宴,他再度撞见伦敦社交圈里,在私底下其实时常发生的偷情画面
### ###
「今晚,在老地方等你。」
才刚弃一堆伤心欲绝的追求者、新婚不久的珍妮夫人,在空无一人的长廊尽头,拦下正从大厅出来,似乎准备要往厨房去的篁苍昂,动作大方地靠在他身上娇滴滴低语道。
她不仅打断他工作的进度,之后还大剌剌地挑逗他,拉着他的左手来触摸她半裸在礼服外的丰满酥胸。
那时若不是被宴会厅里的热气闷得直想到外头去透透气,瑟f不会无巧不成书地撞见这一幕。
但那时他并不在篁苍昂两人视野所及之,因此他俩的对话虽一字不漏地传到他耳里,却未曾注意到他的存在。
当晚,瑟f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到和自己房间相连的隔壁房里,叫住显然正准备外出的篁苍昂:「我有几个不懂的拉丁文,你教我!」
没料到事情会来得这么突然的篁苍昂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漾起微笑。「明天再说好不好?」
「不行!」
「瑟f?」
「我想今晚就弄懂。」
被他吓到的篁苍昂虽对这情况有点一头雾水,但在他毫不退让的坚持下,最后自然是顺了他的心意。
在瑟f心底熊熊燃烧的无明火清楚告诉他,这种不悦的情绪是因嫉妒而产生。
拦截篁苍昂成功之后,他那阴沉的心境瞬间豁然开朗。
从在亲戚家看见惊人一幕的那天开始,到之后每回见着向来只属于他的篁苍昂被其它女人纠缠、包围的景象时,他的心就一直被这种强烈的妒忌感觉独占。
种种再昭然若揭不过的迹象都只指向同一个答案
第四章
瑟f对篁苍昂的感情不再只是单纯喜欢而已,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爱恋着他。
猛然领悟让瑟f惊慌不已,他不晓得该以何种目光看待经常和自己窝在一起的篁苍昂。
那个在他面前一直只是哥哥与伴读身分的男人,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能撩起他情欲的对象。
自小就被教育必须为休拉尔家传宗接代,瑟f知这是份绝对不可能受到祝福的情感。
他对望苍昂的心意如果只是一时兴起玩玩罢了,反而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台面上,光鲜亮丽的贵族名人们,在暗地里实则隐藏不少无法告人的秘密;一名看似对丈夫忠贞的贵妇人,私底下不但可能有好几名情夫,亦可能有几位表面上看似手帕交的同性情人。
所以,同样的情况若发生在男人身上也没什么稀奇。
不论对方是同性或异性,也不管其身分为何,若那人并非要结婚的对象,只要别认真,那么一切就不会有问题。
这种不给予真心的恋爱游戏,在英伦社交圈不但受到默许,更有被鼓励的意味。
然,瑟f十分清楚自己并非玩玩而已。
他无法忍受得到篁苍昂的身体,却失去他的心。
他想要一个完完整整的篁苍昂,从头至脚,不论是身体或是感情。
在这种窘困的情况下,他知道自己有两个选择。
一是向篁苍昂告白,冒着绝对会永远失去他的险;二是维持原状,当作什么事都未曾发生。
瑟f很清楚若是让其它人得知他真正的心情,为了休拉尔家的将来,牺牲的一定是篁苍昂。
何况就算他对篁苍昂表明他的心意,篁苍昂八成不会接受,因为他知道篁苍昂在暗地里抱有好感的对象是他的母亲玛茜夫人。
对自己最有威胁性的情敌居然是自己的母亲,这让瑟f连笑都笑不出来。
在经过一番思熟虑之后,他决定只要篁苍昂留在他身边,他咬紧牙都要排除所有的阻碍。
但眼睁睁看着篁苍昂与其它女人幽会,自己却无法名正言顺地加以制止,那被撕裂般的痛一再让瑟f恨极自己的立场。
为了逃避这种椎心刺骨的痛苦,瑟f学会沉浸在女人温暖又柔软的怀抱里;至少,这能让他暂时忘记不愿正视的现实。
于是,还未满十四岁,瑟f.斯菲塔.圣.休拉尔即靠着与生俱来的男性魅力与本能成为「贵妇杀手」,轻易掳获红极一时、并且是许多高官显贵意图纳为情人的芭蕾名伶。
这理应是第一位值得他纪念的情妇,却早已不复在他的记忆中,因为她不过是他猎艳名单上的其中一位而已。
瑟f也曾经想确认自己是否像凡尔赛宫里的那些名人,对男色有特殊偏好,然而在尝试过一并彻底失败之后,他确信自己并没那种喜好。
光是以指尖轻触到男人的肌肤,他就觉得恶心直想弯身呕吐,所以接下来根本不会想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了。
那种恐怖的经验让他光是回想就会浑身起鸡皮疤痞,但当对象换成篁苍昂时,他却只有想将他拥入怀中亲吻的冲动。
对瑟f而言,这份爱恋就像罪恶一般,是他必须永远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 ###
歌舞升平、奢华糜烂的晚宴过后,就是平时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们卸下高高有礼的面具,开始肆任欲望、尽情放纵的时刻。
夏日的夜晚今人觉得有点闷,那伴着银白彩晕投射进半掩窗门间的月光流泻在顶级大理石地砖上。
在月色无法窥及的垂着比利时制帷幕的丝绒大床上,绫缕绸缎裁制成的礼服早已散落一地,床单亦被床上充满激情的两人弄得十分凌乱。
「啊啊」
形象尊贵、气质高雅的俄罗斯公主,此刻正扬高下颚忍不住娇吟出声,放荡地扭动丰满白皙的身子。「嗯再……来,啊」
床笫之间,俄国公主那张遗传自俄国皇家血统的漂亮脸蛋,因体内一阵阵窜升的快感而露出沉迷的痴态,挺立丰满、嫩白如云的双峰亦随男人撞击着她的节奏而跳动。
纵情享受着男人高超且完美的Zuo爱技巧,双眼氤氲、唇逸娇喘的俄罗斯公主早已忘了自己高贵的身分。
在这里,她只是个狂乱地迎合对方、连自我意识都不复存在的单纯女人。
相对于俄国公主早已意乱情迷、神魂颠倒的痴迷状态,挺直腰,猛力冲撞她的瑟f,银蓝色的瞳孔里却只有漠然。
冲刺的动作虽激烈强劲,然而热情却从未到达他的眼底。
对瑟f而言,性欲的宣泄与一般的生理需求并无什么太大差别。
瑟f认为缺乏情感Zuo爱只是为了满足本能需求而已,除此之外,别无其它意义。
然而,不晓得有多少回,当他看着眼前紧紧攀附住他的女人,心底反倒期望身下的人如果能是篁苍昂那该有多好。
他没有一不幻想躺在他身下呻吟、因他所给予的热情而扭动身躯、以全身感受他欲望的人是篁苍昂。
就连现在,他眼中看见的不是俄罗斯公主迷醉的神情,而是刚才在拉赫温斯特家的庭园里,篁苍昂那即将达到高潮的撩人姿态。
光是回想那道沙哑且挑逗人的低吟声,就足以让他欲火焚身。
挑起瑟f的情欲永远是他心里最爱的那个男人,即使他伸手爱抚面前的女人,心底却仍在幻想那是篁苍昂充满弹性的金棕色肌肤。
只有这么做,那种抱着替身的失落感才不至于会令他挥之不去。
从第一拥抱女人开始,他的心就从未曾放在她们身上。
对他而言,通几年来,未曾间断更换一个又一个床伴,只是为了压抑对真正迷恋之人的冲动罢了。
天天跟在他身边,光是接近他,就足以撩起他无穷欲望的气息是那样令他难以抗拒。
所以生理需求如果没有适时宣泄,他不敢确定自己何时会失去控制,做出事后肯定会万分后悔的傻事来。
说起来,整个情况简直到了讽刺可笑的地步。
他明明就爱篁苍昂爱到入骨,却为了掩人耳目,必须在最爱的人面前与其它人上床。
偶尔,在独自沉思的时候,瑟f都会忍不住自嘲起来。
看在英伦上流社会绅士淑女的眼中,年轻、多金又相貌堂堂的宋豪公爵想要什么样的对象应该能轻易得到手,毕竟他是集上天所有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所以不论做什么都可一帆风顺,挫败这种事似乎不会降临在他身上。
然而事实却让他想放声狂笑。
持续燃烧了几个钟头的热情总算逐渐冷却,瑟f连瞟都不瞟已经精疲力尽的俄罗斯公主一眼,径自下床离开客房。
不管是带女人回来过夜,或是一个下午的激情,他总是在激情过后立刻离开床上。
他无法忍受在神智清醒时,目睹先前在自己怀里的温热躯体只是篁苍昂的替身,因为那会让他感到比所能想象的程度更加痛苦万分、空虚。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快步进入右手边以翡翠、琥珀及玛脑作装饰的铜色小门,褪去身上披着的浴袍,浸在侍女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查看,因而总保持着一定水温的岗岩浴池里,迅速洗去残留在身上放纵狂欢过后的痕迹。
惊地发现俄罗斯公主留在他手臂上的一根黑亮长发,瑟f将之拿起并夹在两指间凝视了好一会儿。
他并没有刻意作选择,然而当他注意到时,才发现他挑中的女人清一色都有着相同的特色;姣好的容貌、高雅的气质、玲珑有致的身段固然是基本得不能再基本的条件,但还有一项是从一开始,他就下意识坚持到底的原则想上他床的女人,必须有一头又黑又亮的头发。
事后仔细想想,也许这是他潜意识用来补偿自己的方法。
当眼角瞥见黑亮发丝时,他至少可以幻想在他怀里的人是篁苍昂,作作在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美梦。
然而再怎样相似,对他而言,那也只是个苦涩的空想。
最近,他甚至开始厌倦这种只为泄欲而发生的行为。
他心里想的是让他魂牵梦萦的人,怀中拥抱的却永远只是个替身。
他的生理需求是暂时获得了满足,心灵却益发饥渴。
### ###
两道敲门声突地回荡在布满水气的浴室内,随后门就被开启。
瑟f不用回头看就晓得来人是谁。
「要再叫人加点热水吗?」篁苍昂一手挂着纯安哥拉羊毛制成的大毛巾,一手则将特别订制的丝绸睡袍挂在桃木架上。
「不用,我要起来了。」
三更半夜的,而且又是在激情过后,瑟f整个人仍于有些疲累的状态。
明了地点点头,篁苍昂在以大理石为基座,而上方镶嵌着珍珠喷头的浴池边跪下,把手中的毛巾摊开,在瑟f起身时立刻用毛巾将他颈子以下的部位包裹住,然后在他感觉到冷意前,以轻柔得令他几乎没啥感觉的熟练手法替他拭去每一滴附着在他肌肤上的水珠。
从瑟f刚出生没多久开始,休拉尔夫妇就将他交由篁苍昂照顾,举凡为瑟f理生活上所有琐碎的事都是他的工作内容。
从擦干身体到替瑟f穿上衣服,篁苍昂对他的照料可说是无微不至。
然,对瑟f而言,眼前的一切只令他觉得讽刺。
透过雾茫茫的水气看着在大半夜还得从床上爬起来服侍自己的男人,的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他与其它女人放纵狂欢过后的痕迹,每回居然都是由他真心迷恋的人替他清理。
这种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理得清的感情,被强迫压抑了那么多年,瑟f内心的痛苦不断地累积,使他有好几回都觉得胸口快要爆炸。
### ###
回到房间,在躺椅上坐定,瑟f微微低下头,让站在他身后的篁苍昂替他擦拭滴着水的发丝。
篁苍昂规律而轻柔的动作有点像在为瑟f按摩,让瑟f的意识不由得呈现飘忽状态。
突地,篁苍昂的指尖不经意地拂过他的耳朵轮廓;那明明只是个无心的动作,看在他眼里却显得十分撩人。
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当他注意到时,他已反射性地抓住篁苍昂的右手腕,并顺势将其拉来贴向自己的脸庞。
「怎么了?」篁苍昂停下工作,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正好仰头看向自己的瑟f。
瞬间,他似乎看见瑟f那双会勾人的银蓝色瞳眸中闪过一丝烈火般的情愫,却因消失得太快而无法确认那代表着什么意思。
敏锐地察觉到篁苍昂的困惑与疑虑,瑟f连忙垂下眼,恐隐匿在心底已久的感情会就此泄露。
「瑟f?」篁苍昂不解地看向他。
知道自己如果不赶紧松手,这个可疑的举动肯定会引来不该发生的推测,然而篁苍昂手心的温度透过他脸颊传入他心里的感觉令他觉得实在太幸福了,因此他决定冒着被怀疑的危险,只求这种感觉能多延续一秒就好。
「没什么,只是……」他低下头、合上眼,满心期盼时间能够就此停住。「这样很舒服。」
「是吗?」
似乎相信他脱口而出的拙劣借口,篁苍昂像是觉得有趣似的轻笑一声,一手就这样靠在他脸上,另一手则继续做着未完成的工作。
瑟f知道光是这样他就该心满意足才对,然而篁苍昂在无意间配合他的动作,却让他更加想达成埋在心底的其它愿望。
这已经是他数不清第几回刻体悟到,喜欢的人就近在眼前,自己却不能伸手碰触他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
他本以为只要篁苍昂能陪在他身边,再大的痛苦他都能咬牙忍着,然而纵使生理上的需求能够藉由纸醉金迷的享乐生活获得满足,心口的大洞却只能吹着冷冽的寒风。
就像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按下篁苍用的头、欺上他的双唇,可是他却连握住望苍昂手腕的手都不敢再有进一步行动。
尽管私早已因篁苍昂的温热气息而不听使唤地骚动起来,瑟f仍不舍地贪恋着这份无可替代的幸福。
他只求在欲求不满的蠢动发展到无法抑制前,尽情沉醉在这教人忍不住心荡神驰的愉悦中。
### ###
替瑟f送走昨晚留下来过夜的俄罗斯公主,篁苍昂抬起头来便发现瑟f站在二楼的窗前凝视着他。
隔着哥德式建筑风格的窗棂,中间还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篁苍昂看不清瑟f脸上的神情。
回到屋内,他发现瑟f不知在何时已离开书房;他问向正巧拿着信走进来的仆人,这才晓得瑟f在娱乐室等候他。
匆匆忙忙抵达采光良好的明亮厅堂,篁苍昂前脚才踏入娱乐室,就受到将面罩拿在手上的瑟f赐剑挑战。
「你确定?」篁苍昂挑着眉问,但同时走向放着护具和剑的地方。「昨晚漂亮的俄罗斯公主没榨干你的精力吗?」
篁苍昂这话若是让总管卡大卡听到,绝对会被斥责他不懂分寸,然而他和瑟f的这种相方式是自瑟f一出生就存在了。
除了在外人面前之外,篁苍昂从来不须将瑟f当作自己的主子看待。
更何况玛茜夫人与已故的宋豪公爵再三叮嘱过,要他将瑟f当成自己的弟弟而非主子看待。
虽然一定的界限还是不能跨越,但两人间的互动已犹如兄弟般。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我可比你年轻多了呢!」
瑟f也扬扬眉,神情气爽的模样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几个钟头前,还跟个有着四分之一瑞典血统的美女在床上缠绵悱恻。
所谓的贴身随从,就是需要知道的事当然要很明白,而不需要知道的事通常也该了解得一清二楚。
「是、是,我的少爷,你说的都对。」
篁苍昂摇摇头,露出无可奈何的微笑,却不晓得自己的笑容对瑟f而言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
瑟f以为昨天一整夜的激情,已够将他在拉赫温斯特家撞见篁苍昂达到高潮的神情后,因而勃发的欲望宣泄出来,但他在这一刻才知道自已是错的。
不论何时、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要算苍昂的一抹微笑、一记眼神,就足以让他原本乎息的欲火立即复燃。
为了掩饰自己不该有的反应,瑟f马上将面罩戴上遮去任何可能泄露欲念的表情,并刻意粗声粗气地向他下达挑战令。
战局从一开始就呈现拉锯状态,只因两人的剑术在伯仲之间。
经过一阵令双方气喘如牛的激烈对战,最后篁苍昂毫不客气地以一记突刺结束战局。
摸了下自己被刺中的左肩,瑟f拉开绑在后脑勺的带子取下面罩。
「又是我赢。」篁苍昂自然是愉快她笑开怀。
「因为你比我老。」瑟f皱了皱眉说。
「才不是,是因为我的技巧比你好。」
「多活了八年的人技巧当然比较好。」
除非亲耳听见,否则这世上除了玛茜夫人之外,大概没人会相信向来冷漠沉稳的宋豪公爵会有这般带点稚气的表情。
在一旁的躺椅上坐下,身分毕竟是随从的篁苍昂替瑟f拭去满身大汗,却被瑟f抓住他拿着毛巾的手。
「我自己来就好。」
才几个小时前的记忆犹新,唯恐昨夜的情况再度上演,瑟f努力佯装面无表情地拒绝他的服侍。
不明所以地怔愣了一下,篁苍昂点点头,松手将伦敦一流品牌、专为宋豪公爵设计的毛巾交给瑟f。
虽然已是早上十点,但夜夜笙歌的贵族们,通常都是在这个时候才悠哉游哉地从床上爬起来。
篁苍昂悄悄瞄了瑟f一眼,对瑟f昨晚明明和平时一样玩乐到通宵,却七早八早就起床将睡眼惺松的俄罗斯公主送回去一事感到疑惑。
如果这表示瑟f终于醒悟自己玩得有些过火,打算稍微收敛一下的话,他是再欣慰不过。
这几年来,瑟f交往过的对象……
这么诠释似乎也不尽然都对,因为瑟f唯一做的事是和她们上床。
举凡名伶、芭蕾舞者、声乐家到外国公主,年轻寡妇、少妇到未婚淑女,他虽和各类型的女性都有来往过,却没一人能在他身边停留超过半个月的。
对于瑟f这风流倜傥的大少行径,社交圈虽因他的个人魅力而少有负面传言,但若一个不留意惹出什么麻烦,瑟f是不至于会弄得身败名裂,却多少会减少他将来娶妻的选择。
第五章
装作不经意,篁苍昂以平常的口吻提出他暗自担心的话题:「瑟f,你知道外面最近传着有关于你的流言吗?」
「唔?」
瑟f漠不关心的模样早在他预料之内,因为瑟f要是在意形象的人,就不会三天两头毫无顾忌地更换床上情人。
「不少女人说你很无情。」篁苍昂边说边担忧地望向他。
「也许那是事实吧!」瑟f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篁苍昂有些挫败地叹口气,但仍不死心地继续道:「还有,你前一阵子曾经与海特家的小姐……交往过吧?」
「说的那么好听做什么。」篁苍昂的用字遣词不禁惹他发笑,「女人跟我『交往』唯一的方式只有上床,这不是众所皆知的事吗?」
「瑟f!」
「你发火干嘛?」
「她才刚进入社交圈耶!」
若单纯是以随从的身分发言,他当然没资格批评主子的行为,但若站在兄长的立场,他早该好好说这个不知收敛的弟弟。
「那又如何?」
「什么『那又如何』?她可是个清纯的千金小姐啊!」
在与瑟f交往过的贵妇名媛,虽然不乏一些未婚的年轻女性,但她们通常已拥有爵位,根本不须将贞操当作寻找对象的条件。
而这位海特爵士的千金,却是那些必须将贞操当作条件之一才能找到好对象的女孩。
谁教她父亲空有爵位,缺乏诱人的财富呢!
在这种情况下,女方的容貌、性格与贞洁在现实的婚姻生活中更形重要。
「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加上那天我又因为喝醉酒才会看不清楚对象;再说,那个女的积极得不怎么像是第一。」
「瑟f!」
篁苍昂连叹息都快叹不出来了。
「不然你要我怎样?难不成要我娶她?」
海特爵士并非没考虑到这点,但因为主动的那方是自己的女儿,瑟f看起来就像是被设计的。
因此社交圈的舆论全都支持着年轻「无辜」的宋豪公爵,他也就缺乏要求瑟f迎娶他女儿的理由。
这件事虽在海特一家人最后不得不离开对他们极度不友善的伦敦社交圈名人后暂时息事宁人,但这种事有一就可能有二,负责照顾瑟f生活起居的篁苍昂当然不由得为他操起心来。
「我是在替你的名誉担心!」篁苍昂无奈地说。
「反正最后也没什么问题啊。」相对于忧虑的篁苍昂,瑟f反倒显得无关痛痒。
又忍不住叹口气,篁苍昂考虑着要不要将上星期玛茜夫人背信来对这件事表示关心的事告诉他。
「你再这样继续放荡下去,小心哪天好人家的淑女会把你从最佳夫婿候选人的名单中剔除。」
「被剔除也无妨。」瑟f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篁苍昂这种一心要他早日成婚,为休拉尔家生下子嗣的愿望太过明显,才教他不打算让篁苍昂知悉他的感情归于何。
他全心所爱的人不但暗恋着他的母亲,而且还三不五时就催他尽早成家,所以即使从一开始就明白对方并不把他看作可以谈恋爱的对象,那全然不被当一回事的痛彻心扉感受仍切得令他快承受不了。
「瑟f,你多少也关心一下自己的未来好吗?玛茜夫人一直希望你在成年之后能变得稳重些,可是……」
「这件事与我母亲无关吧?」没等他说完,瑟f马上打断他的话,脸色也明显暗沉下来。
篁苍昂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他注意到时,瑟f已像个叛逆的孩子一样,相当不喜欢他在他面前提起玛茜夫人。
但是既然决定要好好跟瑟f谈一下,篁苍昂只好将会引起反作用的话先保留不说。
「说真的,你有没有心仪的对象?或印象好一点的女孩?」
从瑟f接触过的女性来看,当中绝对不乏几位不论是当情人或做老婆都很适合的人选。
只是不晓得瑟f有没有心动过而已。
瑟f的沉默似乎代表着答案是肯定的。
他这反应教篁苍昂吓了一跳。
「有吗?」篁苍昂惊讶地问。
「没什么好说的。」瑟f皱皱眉,仍旧一派漠然。
「那就是有?」篁苍昂不死心地又追问:「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这意外的发现让篁苍昂相当兴奋。
然而他兴奋的样子看在瑟f眼里,却使瑟f觉得心上的那道伤口被刺得更痛了。
「凭你的条件,有哪家小姐不会臣服于你?」篁苍昂对被自己一手照顾大的宋豪公爵信心十足。
此刻,瑟f的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篁苍昂是将他带大的人,长久以来也都陪伴在他身旁照料他,对他的了解自然比任何人都。
篁苍昂光是一瞥,就看得出他有心仪的对象,却一直没注意到他凝视着他的目光含有何种意义。
这显示篁苍昂从来没将他当成可谈恋爱的对象看待。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俊美的唇畔扯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瑟f站了起来,背向篁苍昂。
「我思念的那个人……」瑟f不确定自己的声音里透露出多少感情,只能尽量克制情绪的波动。「大概永远也不可能喜欢我吧!」
「怎么可能?」篁苍昂感到有点意外。
在社交圈受到空前欢迎的年轻公爵,要什么样的女人会得不到手?
而且他相信,就算瑟f中意的对象已有情人,只要瑟f愿意主动追求,这世上没有不会移情别恋的女性。
「是哪家的小姐这么幸运?」看着瑟f背对他的身影,篁苍昂也跟着起身绕到他面前,「而且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回答他的还是一抹苦笑。
「连我也不能说?」
瑟f移开目光无言以对。
他的缄默引起篁苍昂不满。
篁苍昂将眉心微微蹙了起来,似乎有些不满他的隐瞒。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好隐瞒的?
瑟f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就不相信瑟f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再说,让他晓得他挂心的小姐是哪位贵族千金,他才能好好替他安排接近及追求她的计画啊!
「既然你已心有所属……」
瑟f依旧坚持不肯透露他喜欢的人是谁,篁苍昂也无法强迫他,只是神情明显透露出不悦。
「那多少收敛一下四留情的行为比较妥当,不然再有包容力的女性也都会被你那一长串能从伦敦排到巴黎的猎艳名单吓坏。」
聆听篁苍昂因对他感情一无所知的劝说,长年来,暗自为情所苦的瑟f忽然有种想要一吐为快的冲动。
然而,他知那并非上上之策。
可是……
若真的说出来,篁苍昂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毫不回避篁苍昂因不满而完全不加掩饰的瞪视,瑟f虽没开口,眼里却控制不住地泄露出更多讯息。
如果能轻易说出口,他心里的苦痛感受早就不会那么刻了。
### ###
由于早上发生的事,害瑟f一整天都没多余的心思应付其它事。
篁苍昂提起关于他婚事的事不是这一、两天而已,但他怎么样都无法不去在意喜欢的人动不动就催促他快点结婚的残酷事实。
夜晚,生活在伦敦上流社会的名人们,照惯例就是参加奢华糜烂的舞会。
但才进入晚宴会D不到一个钟头,那嘈杂的喧嚣声已让瑟f快受不了,再加上名媛贵妇们一个接着一个缠上他,让他连仅剩的耐性也被磨光。
他早早告辞的举动不仅使得舞会主办人克瑞伯爵夫妇感到万分惊讶,也令为他春心荡漾的贵妇人们魂不守舍起来。
而当他表明要独自离去时,几名私底下竞争想成为他床伴的倾城佳人,更是忍不住失魂落魄地哀声叹气起来。
毫不将场中因自己而起的骚乱看在眼里,瑟f转身离开装潢得金碧辉煌的大厅。
瑟f才走在通往置衣间的长廊没几步,就见到篁苍昂伫立在一旁守候着他的身影。
「要回去了?」
篁苍昂看着瑟f微笑问,手上还挂着瑟f的外衣。
「通知这么快就传到?」
也难怪瑟f感到讶异,因为他两分钟前才向舞会主办人告辞,就算传递消息的仆役跑得再快,也不太可能立即将他要离去的消息告知篁苍昂才对。
「不,我是猜想你今天一定待不久,所以早在这附近徘徊等候。」看瑟f露出意外、惊诧又疑惑的表情,篁苍昂笑得更开,「看你今天下午的模样,虽然我不太清楚原因,不过就晓得你今晚八成没心情好好享受了。」
「是吗?」对于篁苍昂的细心,瑟f的感受有些复杂。
他当然晓得这是因为篁苍昂十分关心他,才会对他的一切观察入微。
但他不懂的是,篁苍昂连对无关紧要的小事都一清二楚,为什么曾完全没注意到他对他的心意呢?
就连一丝丝情愫都未曾发现?
其实连想都不用想,瑟f明白这是由于篁苍昂压根儿没将他当作可谈恋爱的对象看待。
因此,除非他直截了当对篁苍昂表达爱意,否则篁苍昂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发现他对他的爱慕之情吧?
事实上,这个他一心所爱的男人,甚至比他母亲更加在意他的婚事,整天耳提面命要他早些找个对象结婚,快点定下心来。
有时候他不禁怀疑,篁苍昂是否重视休拉尔家的未来更甚于他?
转身让篁苍昂替自己披上外衣,瑟f的嘴角忍不住扯起一抹悲哀的苦笑,然后才与篁苍昂肩并肩朝长廊另一端的人门走去。
### ###
夜幕低垂、星灿烂,在这美得令人叹为观止的夜空下,闷热的暑气最是教人不由得心浮气躁的。
孤枕难眠的夜,瑟f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即使众家美女围绕在他身边,他这份失落的寂寥仍无法获得纾解。
唯一占据他心灵的人正安枕在距离他不远的房里。
夜半三更,这已数不出是第几回,他彷如在梦游般来到篁苍昂的房门口,无声无息地推开那扇桃木制的门。
品质极佳的门被顺畅且安静地旋开,瑟f一踏入房内,脚步声立即被毛地毯吸纳。
房间中,样式相当简单大方的床铺紧靠着右侧的墙。
瑟f蹑手蹑脚地继续前进,动作熟悉地伫立在约离床尾十尺左右的地方。
他屏住自己的气息,仔细聆听前方传来的呼吸声。
那平稳而有规律的呼吸节奏,令他放心地再往前走几个大步来到床畔。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未曾拉起窗帘的落地长窗,映照在篁苍昂的脸上。
每每见到这情形,瑟f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却又克制不了,因为他居然会嫉妒夜夜可以正大光明亲吻篁苍昂脸颊的月光。
比方,现在他一瞧见篁苍昂毫无戒心地睡在月色下,他就恨不得替篁苍昂挡去那肆无忌惮吻遍他容颜的银白色光芒。
睡着的篁苍昂看起来比清醒时多了几分稚气,而这也许是因为他此刻并没有摆出平时那副干练模样的关系。
就这样凝视着那张神情放松的睡容、那看起来显然比实际年龄硬是少了几岁的Baby face,瑟f忽然很难相信自己与这个男人之间在年龄方面有着八岁的差距。
东方人看起来比真实年纪要小上许多的传言似乎不假。
想想,在他连站都还站不稳时,篁苍昂已能背着他四跑;而现在,他身高早已超越了篁苍昂。
努力回想着那个画面,不知不觉在床边跪下的瑟f漾起一抹微笑。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以前他总要仰起头才看得到的表情,现在却得微微调低目光才能看个清楚。
就是因为这样,当篁苍昂为他着装时,他经常会凝视篁仓皇又长又黑的睫毛到失神。
现在,那两排睫毛在眼皮下形成浓密的羽扇,与女性刻意理过的效果截然不同,却有种未经算计的煽情。
被诱惑得压低身子、垂下头,瑟f在注意到自己做出什么事来之前,他的唇已轻轻扫过篁苍昂的。
一当然无法满足他。
再度低下上半身,为稳住自己又怕吵醒篁苍昂,他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攀附在床头的铜雕装饰品上,又再一如蜻蜒点水般轻吻篁苍昂。
然后,他再吻篁苍昂一。
此时,他不敢再放纵自己了,恐若继续吻篁苍昂下去,不但会没完没了,还可能会因无法及时压抑住欲望而一发不可收拾。
总是只能掠过轻吻他,也总是只能沉醉在短暂的偷香时间中,难怪瑟f会嫉妒能毫无顾忌地纵情吻遍篁苍昂全身的月光了。
第六章
瑟f原本就不怎么喜欢星期一,现在他更觉得这个日子令人厌恶极了。
在休拉尔宅第专用来招呼宾客的会客室里,一名他一点也不期盼见到,甚至恨不得将他赶出门的访客,正优雅地端坐在具有东方风格的长椅上,并大力地享受着侍女端上来的热红茶与最近流行的比利时御用糕点。
「梅丽莎夫人,你要谈的只有这件事的话,那可以请回了。」
「爵爷,我一再强调过,我出的价码绝对会让您满意,更何况对您而言,篁先生只是个随时可找到替代人选的管家,不是吗?」
「既然如此……」瑟f的语气里充满敌意与讽刺,「还要他做什么?」
才守寡三个星期的梅丽莎.汀可,从半年前开始就与篁苍昂有来往,而且还迷恋篁苍昂迷恋得相当。
因此当她为了篁苍昂的卖身契前来找他时,他虽对她的恬不知耻感到反胃与愤怒,却不意外。
「夫人,府上已经有那么多仆役了,买苍昂的卖身契到底有何用意?」瑟f死命地咬紧牙,才没从椅子上跳起来踢走她。
梅丽莎.汀可并不傻,她可以感觉得出来,瑟f在硬撑出来的礼仪表象下,正窜升起一道烫人的热流。
年轻的宋豪公爵虽非她喜欢的类型,但他确实俊俏得令人禁不住心荡神驰。
然而他那双银蓝色眸子里毫不隐藏的鄙夷,却让她直觉得他对她的态度并不友善。
真是奇怪,她应该未曾得罪过休拉尔家的人才对啊!
心底虽浮现这个疑惑,她仍没忘记扯出最迷人的微笑。
「就我所知,篁先生对于理财务方面的问题相当行,他在短短几年内就让公爵您名下的资产倍增之事,可是被广为流传呢!因此我希望能借用他这项能力;您也晓得,先夫留下来的财富虽不少,麻烦也一样多。」
「依汀可家的财力而言,我相信要找一位真正专业且闻名的经纪人应该易如反掌。」像是完全没把她的理由听进耳里,瑟f的态度甚至较之前冰冷。「所以,夫人,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是她说的借口太过拙劣,亦或是她想要买下篁苍昂的真实意图太过昭然若揭,瑟f的目光依旧毫无暖意。
「一个女人要男人的理由会是什么?爵爷,您这问题问得未免也太过直接且不解风情了。」
她索性实话实说了。
「那就是说,根本不是要他担任的经纪人?」
「那也是其中之一的原因。」
梅丽莎.汀可露出一抹另有涵义的浅笑。
「没什么好说的了。」
梅丽莎.汀可不晓得自己说错或做错什么,只知道下一秒钟,原本还彬彬有礼的宋豪公爵倏地站起身子,喊来门外几名女仆将她连拖带拉地丢出豪华的休拉尔府邸。
而她想替篁苍昂买下卖身契一事自然也就无疾而终。
### ###
「是你告诉那个女人有关你自己身世的事?」
篁苍昂才纳闷谁的火气如此大,走路走得那么急,头一抬起来,他就见到瑟f怒气冲冲地伫立在被用力打开的房门前。
「什么?」瑟f没头没尾的质问让他只能困惑地反问。
「梅丽莎.汀可说要买下你的卖身契。」
「喔,那件事啊。」到目前为止,篁苍昂的反应还是平静得跟大海海面在无风时一样毫无波澜。「她真的来了?」
「是你告诉她的?」
如果他的观察力此刻能敏锐一点,就会察觉到瑟f忽然放低音量的口吻有些古怪。
但丝毫不觉得这情况有何不对劲或说出自己的身世之事有何不妥,篁苍昂只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反正那也是事实啊。」
「你为什么要告诉她?」
愤怒的语气中带点冷意,瑟f的银蓝色眸子里也闪着危险光芒。
虽然觉得瑟f的话一直就同一个问题打转似乎有些不寻常,而且这个问题说穿了也没什么值得讨论的必要,他却没有察觉事态有异。
瞥了眼放着一大堆待审财务资料的桌面,篁苍昂虽想一鼓作气把工作完成,但眼前他似乎得先解决另一个问题。
「因为夫人坚持要雇用我当她的经纪人,我才向她解释这是行不通的,并顺道提及我不是休拉尔家的雇员一事。」
「那么,既然你将自己真正的身分牢记在心,那么你……」瑟f以一种令人打从骨子里感到寒意的目光直瞅着篁苍昂,「不是该很清楚什么才是你分内的义务?」
「瑟f?」
总算注意到不知何时整个房里已弥漫着诡谲气氛,篁苍昂怔忡了一下,不明就里地皱起眉头。
瑟f在生气?
他当然是从瑟f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出来瑟f在生气,但他实在想不通,是什么事会惹毛半个钟头前还好端端的瑟f。
「你还记得自己的本分?」
完全抓不到他话中的重点,篁苍昂只能地点点头。「那当然。」
「那当然?哈!」瑟f冷哼一声。「身为一位称职的总管,随意泄露雇主家中的事难不成也是你的职责之一?」
「什……」
「而且……」连回答的机会都不给篁苍昂,瑟f听也不听就截断他的话,并以充满恶意的语气道:「对象还是你的情妇!」
不能理解瑟f说话的口吻为何都尽其所能地讥讽与数落他,瞬间,篁苍昂还以为是自己的听力有问题。
「因为,这算不上是有必要保密的事吧?」
篁苍昂显得有点无辜。
的确。
不管他的身世有多坎坷,也不管他真正的地位是如何低下,照理说,都不至于会影响到休拉尔家的名声与荣誉。
是受到雇聘的自由之身,亦或是连生存权利都掌控在他人手中的奴隶,若以他是下人、管家的身分来响应这个问题,答案他连想都不需要想,就晓得压根儿是没关系的。
所以瑟f究竟在不高兴什么,他也无从猜起。
「有没有必要是你决定的。」
这一刻,篁苍昂确信他那道传入他耳中、冷硬如冰霜的声音,当中蕴涵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凉意。
在他的记忆中,瑟f从没以如此冰冷的态度对待过他。
瑟f会说出这句明显是在讽刺他的话,更教他感到诧异。
而更伤人的是,瑟f这话摆明是在暗示要剥夺他自我作决定的权利。
这么多年来,比亲兄弟更加亲密的相,让他不认为瑟f是刻意要伤害他,但那话锋犀利的质问和敏感话题却很难不令人这么联想。
「你到底……」他发现他第一猜不透双眸闪着冷冽光芒的瑟f在想什么。「在生什么气?」
生气?
瑟f将眉挑高,嘴角也微微勾起,但那看似含有笑意的神情却散发出阴冷气息。
如果他低落的情绪可以用「只是在生气」来解释的话,那事情可能就简单多了。
不须多加思考,瑟f十分清楚积郁在自己胸口的闷气,是对梅丽莎.汀可那女人的嫉妒、憎恶与愤恨所产生。
当她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承认与篁苍昂之间的特殊情谊时,他当场有好几回都险些忍不住想将她从窗户扔出去的冲动。
为了不破坏现有的幸福、为了让那双总是看着自己的黑亮眸子含有暖意,他只能咬着牙、握紧双拳,心头淌血地看着他最嫉妒的女人窝在篁苍昂怀中,也将好几度就要脱口而出的告白硬是吞了回去。
比起冒险使幻想破灭,他选择维持现状。
瑟f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太贪心还是太愚蠢,只因为自知绝不可能同时拥有篁
苍昂的身心,所以宁可什么都不求,却几乎落得两头空的下场。
忍到最后,他发现他仍然一无所有。
长久以来,他委曲求全显然没有任何意义,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拥着别人。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已经尝过太多了。
早知会如此,一开始他就与篁苍昂玉石俱焚也无妨。
忽然间感觉心里有种东西开始层层剥落,让他忍住一切、让他撑到现在的支柱转眼间崩溃。
那是在瑟f的心灵,连他都不曾察觉的纯情,却在他来得及发现前,已彷如摔破的瓷器一般,成了雪般的碎片散落消失。
「生气?你觉得有值得我生气的事吗?」
看到瑟f银蓝色的瞳眸闪着寒光,篁苍昂说不出来那究竟是因为怒火中烧,还是由其它更今人应该害怕的东西所引发。
他不想实话实说,告诉瑟f他压根儿无法理解他为何动怒,更无法想通这道怒火为何而起,却在见到瑟f异乎寻常的森冷表情时决定保持沉默。
「还是说,你真的这么想到那个水性杨的女人那里去?」
听见瑟f的嗤笑后,篁苍昂拧紧了眉头,实在无法明了瑟f是怎么回事,只晓得瑟f今天真是不可理喻。
「我从没这样想过。」篁苍昂又忍不住皱皱眉,这种既浪费时间又缺乏建设性的对话让他觉得厌烦。
伸手拿起橡木桌上的其中一叠资料,篁苍昂看也不看他一眼,大步就穿越过他身边往右边的门走去。
尚未得到满意答复的瑟f自然不容许他闷不吭声。
再说,瑟f前一秒钟已下定活了十八年来最重大的决心。
今天……
不!
就是现下这一刻,他要让愿望实现!
旋过身,他用力抓住篁苍昂的左手臂,成功阻止篁苍昂离去。「你要去哪里?」
被力道惊人的手指紧紧扣住,显然走不了人的篁苍昂只好回过头。
篁苍昂不禁暗自感到讶异,曾几何时,瑟f不但身高超越他,就连力量也大过他。
「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心情不好……」他说着,忍不住叹口气,「可是拜托你别迁怒到我身上,我今天的工作还剩下一大半未做完,动作不快点的话会影响到明天的工作。」
没有响应,箝住他手臂的人只是更加使劲。
篁苍昂挣脱不了,只能再度叹息。
他当然看得出来瑟f不满的是,他刚刚太过简短的回答和显然敷衍的态度,但他说的句句是实话,何况这种事也不值得时间争论。
「我不晓得你干嘛一直拘泥于这件事,而且这种无聊的话题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论。」
他已经数不清叹几气了。
「再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离开休拉尔家,以后也不会,这样你明白、满意了吗?」
篁苍昂一点儿也没掩藏不耐烦的态度,甚至没想过要掩饰一下,所以若和仍不打算松手的头f大眼瞪小眼下去,只会更凸显他的立场居于劣势罢了。
加重力道,瑟f毫不放松手劲的动作硬是将原本想甩开他走人的篁苍昂留下,并旋过身正视他。
在斜睨他的篁苍昂准备要反抗前,他早一步冷冷地开口:「谁答应你可以离开了?」
### ###
「什么!」
冰冷的语气、意料之外的发言,篁苍昂作梦都没想过有一天瑟f会这样对他说话。
「别告诉我,你忘记你是连自身的人身自由都无权由自己掌握的人。」
「你到底……在说什么?」
篁苍昂瞪大双眼,瞬间傻了似的定在原地。
那冷酷无情的语调一点儿也不像他熟悉的声音。
不管是瑟f发言的口吻,还是话中的内容,那教篁苍昂感觉冰冷、漠然、绝情。
蓦地,感觉到背脊窜过一阵刺骨的寒风,篁苍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是从未在两人之间出现的话题。
且到目前为止。
即使瑟f心智成熟后,明了他真正的出身、了解两人的差别那天,瑟f也未曾这么说过。
一也没有。
然而……
「我只是提醒你,你不要忘记你是属于谁的。」
强而有力的双手扣上他的肩膀,将他拉向那双银蓝色瞳眸前,瑟f太过突然的举动让他手中的财务资料掉落一地。
在书房里,资料散落的声音虽不至于会引人注意,但在篁苍昂听来却彷佛如雷震耳,震得他浑身一凛。
反射动作般地低下头,篁苍昂瞪着散落在脚边的纸张。
两秒钟后,当他想弯身收拾起资料时,却发现那放在他上手臂的双手把他抓得更紧。
和自己贴得紧密到找不出一丝空隙的掌心,传递着莫名的火热高温。
那原因不明的热度教人不安。
篁苍昂慢慢地抬起头来。
原本清澈的黑色眸子蒙上一道黑影,篁苍昂感到困惑地将双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欲言又止。
「瑟f。」最后,他好不容易开了口,想说些什么,结果却是有气无力地迸出对方的名字。
「不论是你现在的生活,或者是将来的去路,甚至是眼前这一刻,能够替你下决定的人都只有我。」瑟f霸气十足地说着。
「为什么?」
瑟f怎么说这种话?
不。
应该说,他为何会忽地口出此言?
瑟f这一番语气比冰霜更冷的宣告让篁苍昂呆若木鸡。
他下意识垂下眼,瞪着瑟f脚上那双今早被仆役擦得发亮的皮鞋。
那种感觉不只像是被当头浇下一桶冰水,而且还犹如被永冻放冰山里。
有那么一会儿,篁苍昂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或是在想什么,只听见脑子里有道声音大声地说着瑟f是在开玩笑;他还想着瑟f今天真是奇怪,居然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但两秒钟后,篁苍归在混乱思绪之中所产生的自我安慰幻想立刻被毁灭。
接下来,瑟f一句句的宣言让他刻明白瑟f不是在说笑,而他也非产生幻觉。「给你随心所欲自由的是我父亲。」
教人听不出含有一丝感情的清亮嗓音在篁苍昂头上响起。
的确,是这样没错。
他意识模糊地点下头同意,心里却一边思忖着是不是由于瑟f说话时离他太近,所以才害得他耳中嗡嗡作响。
「但他已经去世了,现在的宋豪公爵是我。」
确实也是如此。
「所以……」瑟f冷硬的声音猛然停顿。
瑟f饶富兴味的语气教人实在难以忍受。
须臾之后,令人快要窒息的沉默气氛,终于促使篁苍昂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瑟f。
像是正等着篁苍昂再度看向他似的,当两人的目光一对上,令人难以置信的残忍话语马上自瑟f那张形状优美的嘴唇迸出来:「现在刚始,可以发号施令的人是我。」
早已熟悉到即使呢喃般的低语都能听得清楚的嗓音,此刻在篁苍昂听来却陌生得彷佛素未听闻。
「你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涵义吗?」
篁苍昂不晓得自己该颔首还是摇头。
说实话,他不仅对近在他眼前,连气息都不由得和他彼此交错的瑟f视而不见,更觉头昏脑胀得厉害。
眼前紧紧抓住他双臂的金发男人,除了外表,没有一个地方像是他认识十八年的瑟f.斯菲塔.圣,休拉尔。
宛如烙铁般嵌入他两臂肌肉的手指,和那彷佛能将他的灵魂引出来的注视,瑟f的每一个举动、每一种表情,对篁苍昂而言都再陌生不过。
这真是他从小带大的人吗?
混乱的情绪与眼前对一个钟头前的他来说太过光怪陆离的现象,让思绪陷入重重疑云的篁苍昂露出闪神表情。
那其实只有短短不到半秒钟的时间,但只要有关于篁苍昂的事,瑟f向来眼尖又敏感。
发觉篁苍昂人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全思却还在这种状况下出走神游,一道更大的乌云瞬间笼罩了瑟f。
「我就吧话说得更清楚一点吧!苍昂。」
他将篁苍昂拉得更近,使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许多,彼此的鼻尖几乎快要碰在一起。
「你仍然是我的贴身随从,休拉尔家的代理总管这点不变。」
尽管瑟f替他保留了原先的职务,可是瑟f那双勾人魂魄的银蓝色眸子却看得他浑身颤抖。
「但有一点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
像是非常期待自己接下来的话将产生的影响似的,瑟f的唇色扯起一抹从他进这书房以来的第一抹微笑。
篁苍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想挣脱他逃跑。
瑟f此刻的笑颜明明比起他以前所见过的任何笑容都更美艳迷人,他却发觉自己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
那禁锢住他的双手彷若可以了解他的想法,更加用力地限制他的动作,以防他乘隙脱逃。
「你不再拥有自由作主的权利。」瑟f的唇滑至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又清晰地说着,也像是要将这一番话刻在他的脑海里般。「从今天起,我会要你尽你原先就该尽的义务。」
不晓得瑟f最后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篁苍昂在感到困惑同时,亦因瑟f愉快的语气感到惊惶不已。
他无法理解事情怎么会发展到成这令人不安的局面,更没办法想通瑟f先是怒不可抑,随后又笑逐颜开的原因。
第七章
篁苍昂只知道一件事
从今而后,他的生活将不复以往。
显然,那只会是更扰人的发展。
「明白了吗?」
面对「主人」瑟f的问话,篁苍昂了解到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没有以前可以敷衍了事,甚至是转头就走的权利。
究竟他是做了什么惹恼瑟f,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如果瑟f早有打算撤回老公爵赋予他的自主权,那么在半年前正式继任时,瑟f就可以这样做了。
但这半年来,他们的相模式和先前比较并没有任何改变。
直到昨晚……
不,到今天正午为止,瑟f的态度也和往常一样。
显然情况是从瑟f见过来访的梅丽莎夫人后才急转直下。
有点无法理解、混沌又紊乱的思绪纠结成一团,篁苍昂努力想厘清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却一时找不出当中的脉络。
「苍昂?」
见他仍是紧闭着嘴,但慌乱惶恐的神情中却含有一丝理性,瑟f决定不让他有厘清疑问的机会。
他的逼问让篁苍昂表情僵硬地点点头。
「你是属于我的。」瑟f一再重复这句话,忍不住兴奋地体会这句话的涵义。「属于……休拉尔家,我的所有物!」
他向来认定篁苍昂是属于他的东西,但赫然发觉情形不是如此时,却已全然不是他所能掌控的局面了。
不确定的彷徨感,引发出瑟f内心不顾他人感受的残忍一面。
这种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残酷一面其实是每个人都有的,那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人性,只是通常都潜藏在最层的无识之中;每个人都会自私地只为自已着想,只要自己能过得顺心如意,其它人会有什么下场都与他无关。
以瑟f的状况来说,他自私的一面因为是在最差劲的情形下被揭露出来的,因此产生的反应也较激烈。
而对篁苍昂来说,瑟f说的那番话,更指出他的悲哀之。
「我……知道。」
他咬咬牙,思绪混乱且心痛地迎视瑟f。
他的顺从让瑟f如此快乐吗?
篁苍昂错愕地瞪视着瑟f那双不知何时竟开始闪着光芒的银蓝色美眸。
瑟f原本如同寒风一般冷冽的目光也透出暖意。
他已经理不清错乱的是哪一方了,只知道从今天起,他的命运将完完全全被掌控在瑟f的手中。
没有任何预兆,这情形发生得太突然,令人想吃惊都来不及。
此后,瑟f要他向东行,他只能从命。
即使瑟f下的是再不合理的命令。
下意识,全身一阵战栗,篁苍昂突地回想起真正改变他的命运那一天。
是的,从被送上拍卖台那天开始,他的命运就未曾被掌握在他手中。
那是他直到不久前才完全释怀的恶梦,然而瑟f残忍、强硬的态度却让这段记忆在他脑海恢复。
那个夺走他一切,让原先享尽荣华富贵的他不但尝到一无所有,并且连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人手中的一天。
他还依稀记得,那天是个晴朗的美丽日子
### ###
十九年前
平静无风的印度洋上,一艘装潢得金碧辉煌的中国船只旁虽环绕着一打的护航军舰,但在倾巢而出的南洋海寇凶狠围攻下,仍来不及脱身而被困住。
数艘配有最先进武器的护航军舰,在由四面八方接连不断而来的炮火猛攻下碎不成形,陆续向下沉落,使海面产生一道漩涡,将所有碎片残骸及在浪涛中仓皇逃生的人们卷入更、更黑暗的海中。
失去这道唯一的屏障,满载多国高官显贵的豪华主船立刻受到手持枪杆与刀刃的海盗入侵。
尽管男人们英勇地挺身而出,却仍无法阻挡一波波蜂拥而上的海上屠夫;在侵略者毫不留情的砍杀下,他们只能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血泊之中。
挥舞着刀枪的盗寇杀红了眼,放眼望去尽是残酷的景象。
接着,为了要阻断幸存者的逃生之路,脸上挂着狞笑的掠夺者在将财宝劫空后放火烧船,愉快地欣赏着还想做最后挣扎的受害者们露出惶恐表情。
一时间,起火的甲板上哀鸿遍野,四逃窜的妇孺们很快便发现自己无可逃,于是束手就擒的束手就擒,跳入海中的不免受到追杀,而最凄惨的下场则是浑身着火,在盗寇们的眼前活活被烧死。
因为可以闻到皮肉体指的烧焦味,许多被捉住的贵族妇女们忍受不了这令人作呕的气味与画面,当场昏厥在贼人们面前。
毫无反击能力的弱者只能任人宰割。
「娘,娘,放开娘!」一名被从颈后牢牢扣住的中国小男孩,瞥见自己的母亲被侵略者抱住并轻薄后,发狂似的朝着那名彪形大汉又打又叫。
「这小鬼吵死了!」
毫不留情的拳头硬生生地击中身高尚不及半个大人高的小男孩。
他的身子一僵、头一偏,在女性的尖叫声中整个人瘫软下去。
「这的女人都不错,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无助的小男孩只听见母亲惊声尖叫,与海贼们的猥亵话语。
### ###
三个月多后
华热闹、富庶升平,全欧洲规模最大、发展最迅速的大城市伦敦市里,穿梭其间的人潮彷佛永无歇止。
但在这荣的表面下,无可避免也会有黑暗的一面。
叫嚷声不断的市中心,在这个任何物品都能标上价格的市集里,送上台面贩售的东西不只是伦敦市民的生活所需,亦有数不尽的非法交易,其中自然包括将基本人权蹂躏至尽的人身买卖。
「喔,亲爱的,你看那里!」
玛茜夫人拉扯丈夫的手臂,不可置信地看着离自家马车不远的拍卖台。
黑街上,人口贩卖的情形算不上稀奇,然对因为赶时间而头一路经此的休拉尔夫妇而言,亲身目击将入标价出售的情景却给了他们生平最大的冲击。
「圣母玛利亚!」
玛茜夫人抓着丈夫的手指又忽地收紧,「那小男孩才没几岁哪!我们、我们一定得做些什么才行。」
轻轻握了一下妻子绷紧的手,宋豪公爵安抚她而吻了下她的粉颊,另一手则覆盖在她因怀孕变得微凸的腹部上。
他知道爱妻之所以会有这样激动的反应,一定是因为正被展示在拍卖台上的小男孩,让她联想到肚子里两人盼了好久才怀有的孩子。
宋豪公爵万分爱怜地凝视着爱妻,心想在这种时刻,他当然愿意达成她的任何愿望。
将身形娇小的爱妻拥入怀里,他用拐杖敲敲车厢前方的亮漆木板,对着探头进来的护卫小声叮嘱了两句。
几分钟后,孔武有力的护卫将以高价购得的东方男孩带到两人面前。
「亲爱的,不要怕,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面对衣衫褴褛、一脸脏污的小男孩,衣着高尚典雅的公爵夫人微微弯着还看不大出身怀六甲的腰身,容月貌的脸蛋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神情,轻轻抚了下小男孩的头,一点儿也不在意会弄脏自己的手。
在注意到小男孩虽略微不安却仍极力保持镇静的模样时,她不由得更加爱怜地以刚掏出来的蕾丝手帕擦着他被弄得a脏的脸庞。
「好漂亮的黑头发跟黑眼睛。」她柔声地赞美着。「你听得懂我们说的话吗?」
「是的,夫人。」小男孩胆怯地以声调稳定的声音回道,并点了点头。
「太好了。」她松口气看丈夫一眼,在丈夫亦有所感表示同意后,旋即又回首温柔地凝视着小男孩,「你几岁?叫什么名字?」
「七岁多了,夫人,我叫篁苍昂。」
「这是哪一国的名字呢?」
充满异国味的发音,尽管不懂其意,总起来却不拗口的音调使得她决定让这小男孩保留他原本的姓名。
「中国。」
「有什么特殊意思吗?」
「有,我母亲以前曾说过,我的名字意思是指天空中的一颗星星。」
「好浪漫喔!」
公爵夫人慈祥地对着篁苍昂微笑,那毫不摆架子的模样让篁苍昂原本紧绷的身躯在不知不觉间放松。「我的名字是玛茜.斯菲塔.圣.休拉尔,你可以叫我玛茜夫人就好;还有,这位看起来很严肃的男人是我的丈夫。」
「唔?嗯。」
宋豪公爵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却又要顾及篁苍昂的感受,因而尴尬地承认,让玛茜夫人不禁感动又愉快地轻笑出声。
她轻轻推了推不习惯面对小孩,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丈夫。「亲爱的,你的扑克脸吓到人家了。」
确实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的宋豪公爵愣了下,清清喉咙,然后尽可能地以温柔的目光看着仍不免有些畏惧的篁苍昂,发现篁苍昂身上富有异国风味的衣服虽因脏乱而褴褛,却看得出来用的是上好的料子。
他心想,这小男孩的父母既然有这等财力为孩子置装,那小男孩应当不是被双亲变卖给人口贩子的,而是碰上什么事故才对。
「苍昂,你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晓得该对一个年龄只有自己的五分之一不到的小孩说些什么,宋豪公爵索性问起其它的事。
他听说中国人的姓氏是姓名里的第一个字,那后面两个音节应该就是小男孩的名字没错。
「我与母亲乘坐的船遇上海盗,爵爷。」
「原来如此。」
从篁苍昂的口音他可以听出教授篁苍昂英语的人是属于上流阶层的人,所以篁苍昂说起英语来,无论是用字遣词或腔调方面,几乎可说是与他无异,也更证实他先前的臆测。
之后,篁苍昂便幸运地被带往休拉尔府邸,交与总管卡夫卡及玛茜夫人教育并照料。
### ###
有关当时的情况,篁苍昂是事后从玛茜夫人及总管卡夫卡口中听来,因此在那之后,他对拥有休拉尔家血统的每一个人都充满感谢之意。
救助他脱离火海、给他温暖、关怀,教授他生存、做人的方式,休拉尔夫妇为他所做的实在太多了。
就算没有那张卖身契,他也早已心甘情愿将一生奉献给休拉尔家。
你不是仆人,苍昂,你就跟瑟绽一样,是我们的儿子。
那是在他十岁时,因一名新来的仆役所说的冷言讽语受到伤害,开始以所谓「正确的态度」服从公爵夫妇,及服侍当时才两岁不到的瑟f时,感到事态有异的老公爵逼问出原因后,和公爵夫人对他说的话。
那名才来不到一个月的年轻仆人下场当然是被解雇。
从此以后,休拉尔府中再也没传出因嫉妒篁苍昂受到特殊待遇而中伤他的恶言恶语了。
对于公爵夫妇的信赖与宠爱,他不仅充满感激,而且还诉诸实际行动藉以报恩。
首要之务,他自然是加倍努力学习能用来管理宋豪产业的所有知识,同时实习如何灵活运用。
身为瑟f的贴身随从兼休拉尔家未来的总管,他不但用尽全心全力照顾宋豪的继承人,之后更在辅佐瑟f的这四年来,将休拉尔的产业扩增数倍。
虽然瑟f在管理宋豪产业这方面也有天分,却仍十分依赖并信任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篁苍昂已经认为自己是属于休拉尔家的一员。
他虽像个极受重用的雇员。
但他更像个被需要的家人。
尽管他的卖身契仍然存在,他却在很早以前就把这件事诸脑后。
白纸黑字的文件并没因已辞世的老公爵将他当作亲人一样看待而被销毁,但长久以来,那张锁在书柜中的纸张也显然无任何意义。
顶多,只是提醒篁苍昂,曾发生在他身上的噩运而已。
被瑟f依赖、被瑟f撒娇,见到瑟f只在他面前显露的脆弱表情,他一直以为瑟f真的视他为兄长。
难不成,真是他太过自信、太自鸣得意、太得意忘形?
他已经忘了那时被推到拍卖台上展示的痛苦,瑟f这一番话却残酷地勾起他尘封已久的回忆。
是的,他确实做着仆人们才需要做的工作,只不过休拉尔夫妇和瑟f先前对待他的态度,和善到让他以为自已跟一般受到雇用的仆役不同,地位甚至远在那些人之上,所以他才会得寸进尺地认为他可以和瑟f平起平坐。
原来他错了。
而且是大错特错!
他永远都只是休拉尔家的奴隶。
他是奴隶,不是雇员。
他的地位低下,绝非和瑟f平等。
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即使有那么一瞬间他做着美梦,但那终究是梦。
篁苍昂忽地失去探究瑟f态度转变之因的力气。
他不晓得是事情太复杂,还是他已经想到累了。
他只明白瑟f的话并不是说着好玩,瑟f是再认真不过。
话说回来,他的职位完全没受到更动,不是吗?
他先前就是休拉尔家的代理总管、瑟f的贴身随从,人身自由及这一条命也早掌握在现任的宋豪公爵手中。
现在仍旧一样。
一切并没有任何改变。
他不晓得自己是该感到愤怒还是悲痛才对,只感觉得心头充满哀伤的情绪。
他一直以为,他是休拉尔家的一份子,不是个附属品,不是连大气都不得吭一声的所有物。
所有物……
这个字眼还真是好听呢!其实跟「奴隶」这两个字又有什么差别呢?
原来他从来就不曾是休拉尔家的一份子,原来那段可以说是他生命中最充实、快乐的日子是假象。
瑟f并不打算让他继续逍遥下去。
不过严格说起来,他的生活也许并不会有太大改变,只是失去他原以为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友兼弟弟。
仅只如此而已,他有什么好不满?
本来,他就不是一个有资格和拥有自己生杀大权的贵族平起平坐的人。
「跟我来!」几分钟前正式宣布他失去自由的瑟f,在双手离开他身上后,以「主人」的身分下了第一道命令。
### ###
无神地跟在瑟f身后,情绪低落的篁苍昂直到前方的人停下脚步时才发现,两人前往的目的地是瑟f的房间。
他想不通该是用午茶的时间,瑟f带他进房间做什么?
但既然这是主子的命令,他不该有任何疑问,只须服从就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走在后方的篁苍昂将雕有希腊神话人物的高级红杉木门轻轻掩上。
房内有一道墙的三分之二墙面是从天板直抵到地上的落地窗,因此即使不开灯,夏日午后的阳光也耀眼得足以照亮房里最阴暗的角落。
到目前为止,他做的事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他原本就是瑟f的贴身随从,替瑟f理好所有琐事是基本义务。
看着瑟f走向由皇室御用设计师特别设计的雅致大床,他暗自猜测瑟f是否要难得地要睡个午睡。
篁苍昂还记得几年前,年纪已经超过四十的皇室御用女设计师,明明还有一大堆老早就预约不晓得多少年的人在等着和她约会,她却在得知玛茜夫人请她替宋豪公爵的继承人装潢房间时,立刻着手理。
当时玛茜夫人是打算在瑟f二十岁生日时再赠送他这个礼物的,不过瑟f当年,也就是十四岁时,就提前拿到这份除了皇家成员之外,鲜少有人能够得到的大礼。
那间房间的装潢相当简单、高贵、大方、典雅、高尚,非常有男人味,大胆的用色与线条交错的运用,更是展现出一种符合瑟f气质的风情。
至于瑟f回的谢礼简单得很,只是邀请那名设计师到休拉尔家参加家族成员全部到齐的家庭聚餐而已。
篁苍昂面无表情地扫视今天早上才换过的新床罩;那床罩是他交给女佣管理,并吩咐她跟几位女佣小心铺上的。
那是大英帝国首相这两天才差人送来的祝贺礼。
瑟f继任爵位虽已近半年,但由于这套床罩的材质来源与制作过程相当特殊且麻烦,因此才会延到现在被送来。
今天从早上开始他就因新一季的财务报表忙得焦头烂额,还没机会跟瑟f禀告这件事。
但看来现在也不是什么适当时机。
篁苍昂以为瑟f会察觉到房间里的摆饰有小小更动,至少看到那张他每天都会使用的床有颇为明显的改变。
可是瑟f却不发一语地走到床边,背部靠着以整块桧木制成的床柱,对仍站在门边的篁苍昂招手。「过来。」
篁苍昂不晓得瑟f究竟是当真没注意到,还是即使发现房间有了改变也漠不关心、视若无睹?
想不通他为何没开口询问,更猜不透他脸上从刚才就一直挂着浅笑是怎么回事,篁苍昂默默地听令走到他面前。
大概是嫌他走得太慢,在他距离床边只剩五公尺不到时,瑟f忽地一个大步往前跨,迅速伸出一只手抓住他。
身体毫无预警地失去平衡,但在他来得及出手稳住自己前,已有东西先行横亘在他面前,让他免于向前扑倒。
瞬间,篁苍昂压根儿察觉不出发生什么事。
第八章
「唔!」
眼前的光线蓦地受到阻挡,篁苍昂整个人呼吸困难起来。
下一秒钟,待慌乱的瞬间过去,眼前骇人的一幕教他连想都想不到。
瑟f的俊俏容颜映入他瞪大的黑眸中,那张近得教他只能看见鼻梁以上的脸庞清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双唇被堵住,篁苍昂难以相信地瞪视着自己亲眼见到的景象。
那个从一出生就由他细心照料,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的男孩,不知何时竟长成比他高壮的男人。
更教他无法接受的是,他正被强吻!
受到太过强烈的惊吓让篁苍昂反射性地推着瑟f的肩头试图反抗,但他的挣扎却只使得他被抓住更动弹不得而已。
脑子里空无一物,篁苍昂连思考都做不到。
他确实感受到唇被重重地压着,但瑟f并没有进一步要求,四片紧贴的唇瓣就这样静止不动好一会儿。
不晓得是谁的心跳声回荡在整个静谧的房间里,脑袋完全无法思考的篁苍昂只觉得这声音好吵。
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等瑟f终于放开他后,他有好一段时间只能怔忡地瞪着瑟f。
这是一点都称不上激烈的接触,却足以教篁苍昂惊惶不已。
「你……做什么?」
相对于他错愕又慌乱的神情,瑟f露出似乎相当愉快的微笑。
「这种动作除了接吻之外,你还有更吻合的形容词吗?」
这种事他当然晓得呀!
他要知道的是,瑟f莫名其妙对他做出这种事的动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篁苍昂不认为瑟f做出这种事的理由只是因为他想要。
第一,瑟f显然对男人没什么兴趣。
对于这方面,英伦社交圈名人的态度尽管远比从前凡尔赛宫殿里的贵族要拘谨许多,私底下发生这种事情的机率也不算低。
这情形虽不至于到屡见不鲜的地步,但除了原先即为同性恋或双性恋的人之外,或为寻求刺激,或为换换口味而找上同性大谈恋爱的男人也不在少数。
然而跟在瑟f身边这么久,他这几年已不知看瑟f有过多少一夜情人,所以瑟f若是当真对男人有兴趣,他总会偶尔见到瑟f有男性情人才对。
可是至今为止,从瑟f的床上下来都只有贵妇人。
第二,对象是他。
不管瑟f的心底是怎么看待他,他毕竟是带大他的人。
两人整天在一起的时间那么长,假使瑟f真有那方面的嗜好想找他试试,犯不着绕这么大的圈子吧?
一心想找出瑟f今天做出一连串离谱举动之因的篁苍昂,压根儿没想到他的分析完全错误。
「只是要你彻彻底底地体认你是我的。」
藐视他的思想、剥夺他自主权利的残酷言语今天一再从瑟f口中迸出。
篁苍昂本以为他听得差不多快麻痹,但一再传来揪紧他心头的疼痛却告诉他时候还早。
他本就混沌的思绪,更因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强吻乱成一团。
他也晓得这种时刻需要比乎时更加冷静才有办法思考问题,但瑟f环在他身上的手却轻易使他变得手足无措。
这不是他和瑟f之间应有的动作,但瑟f此刻确实是用一手揽住他的腰背,藉以拉近两人的距离,另一手则插入他的发中轻轻搓揉。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异性之间才会有的行为,瑟f却毫不迟疑地对着他做,并在注意到他似乎有逃跑的意图时收紧扣在他腰间的五指。
「你是属于我的。」瑟f说话时所散发出来热气轻拂过篁苍昂的鼻头。
不该发生在两人之间的亲昵举动,让篁苍昂全身僵硬得像一块木头。
瑟f敏锐地察觉到篁苍昂在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感受。
光是这样随心所欲地碰触着篁苍昂,就教他兴奋得快有生理反应。
然对篁苍昂而言,这显然是个折磨的事实却不免令他感到难过沮丧。
不过这一切早在瑟f预料之中,因此瑟f的心底虽仍有那么一点无法释怀,却不至于受到太大伤害。
看着被他亲密地紧拥住的篁苍昂全身变得僵硬,他暗忖篁苍昂一定没想到,他梦想这一刻有多久了。
感受从怀中传来的高热体温,瑟f刻意忽视那明显在抗拒他的反应,撩起篁苍昂一绺黑得在阳光下会发亮的发丝吻了下。
「从这乌黑的头发……」
他感觉到篁苍昂颤抖了一下,但他当然继续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
瑟f认为将那如同煤炭般黑亮的柔软发丝缠绕在指间的感觉,比摸着丝绸的触感更滑顺。
瑟f忽地感到心荡神驰。
啊
这头黑发抚摸起来的触感比想象中美好,柔软得太多、太多了。
他早该这么做的!
在躲到其它女人怀中藉以宣泄欲望之前,他应该先放手一搏,才不会自白将这么多时光浪费掉。
还亏他煞费苦心隐瞒自己的真心,早知会有这种结局,他在厘清自己的感情时就该勇往直前。
在这种情况下,也许最后他得到的只有对方的肉体,但无论如何,总比他心里老是思念着篁苍昂,而躺在他身下的却是其它人来得好。
瑟f也说不出以前的他究竟是太过天真还是纯情,居然会无法忍受只得到对方的身体。
如果篁苍昂的身心总有一天会成为他人的,那么为了让那位拥有者是自己,他早该付诸行动才对。
想一下子就得到篁苍昂的身心当然太贪心,先将其中容易到手的部分紧紧抓住,他才不会在两者皆失之后感到懊悔莫及。
尽管瑟f最想要的仍是篁苍昂的心,但在衡量得失、并被排山倒海而来的情绪淹没后,他决心先将篁苍昂据为己有。
先是占有篁苍昂的身体,然后……
心?
这似乎是个有点遥不可及的梦。
瑟f这一辈子还未曾如此缺乏自信过,但他确实无法肯定他在强迫篁苍昂屈服在他身下后,也能同时软化篁苍昂的心。
可是事情已经没有退路。
瑟f将抚摸着篁苍昂发丝的手向下移动,由篁苍昂的肩胛骨滑过他整只手臂,停留在篁苍昂的大腿外侧,然后延续刚才未竟的话:「到脚底……」
接着,瑟f用膝盖抵在他的大腿间,强迫他打开双腿。
「甚至是这里。」他滑向篁苍昂大腿的手,突地向上覆盖住篁苍昂最敏感的部位。
「呜!」
很难形容自己的男性象征被其它男人握在手中是什么感受,篁苍昂只知道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惶恐地想逃到天涯海角。
及时以大腿顶住篁苍昂瞬间虚脱的身躯,瑟f将他整个人拥入怀中,续道:「也是属于我的。」
瑟f的呢喃低语缓缓掠过篁苍昂的耳际。
那搂抱着他的双手、与他相贴的炽热身体、和气息混浊的粗重呼吸,让篁苍昂吓得毛发倒竖、胆战心惊。
对于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发展令篁苍昂不敢想象。
然后,就像要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瑟f的言行举止只让他惊骇得更加冷汗直流。
「你全身上下,不管是我摸得到或碰不着的地方……」瑟f那双凝视着篁苍昂的银蓝色眸子,只充满欲火,「全部都是我的 」
### ###
瑟f想吻篁苍昂。
这是当篁苍昂眼见瑟f那张俊美得能令所有女性心跳加快的容颜接近自己时,第一时间浮现于脑中的想法。
尽管被「所有物」、「所有物」地叫着,但那也只是半个钟头前开始的事而已,他并没有太多感觉。
所以,当瑟f一手揽住他的肩头迫使他靠向他,一手扣住他的下颚将他的头微微抬高时,他也只是愣愣地不知该如何响应。
看见瑟f那性感的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篁苍昂似乎能听到心脏在胸膛里跳动的声音,吵得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在瑟f的唇碰到他的之前,他的脑海里出现无数疑云、困惑和恐惧,却也同时呈现一片空白。
他不晓得他该想什么才对,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在今天之前,他从没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瑟f出生后,就是由他一手照顾带大的,所以打死他,他都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今天如果说瑟f想对他动粗,他都还觉得比想吻他更有可能。
然而当那邃得彷佛能将他吸走的银蓝色瞳眸出现在他眼前,柔软温热的物体也轻触他的唇瓣时,一切都成为再真实不过的情景。
反射性地闭上眼,篁苍昂全身因紧张而僵直。
感觉到瑟f的唇覆上他的,他不由自主地更加绷紧身体。
加诸在他唇上的力道逐渐变大,让他有种恨不得甩开瑟f逃走的冲动。
然后,不知为何,原本轻托住做下巴的手指逐渐向上来到他的嘴唇,温柔地抚弄着他的唇瓣。
篁苍昂的直觉反应是将身子绷得更紧而已。
那在他唇上来回刷过的指尖又参试几,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像是放弃似的,在他唇上来回刷过的指尖便缓缓离开。
才想着一切是不是终于结束了,他却连松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瑟f说的话震得再度浑身发冷起来。
「张开嘴巴。」
瑟f的嗓音相当低柔、语调相当和缓,教他一点儿都听不出来这是在几分钟前还傲慢地对他下令的声音。
但紧张惊慌及惴栗不安的篁苍昂,一时间无法思考这句话的意思,只能不明所以地睁大双眼瞪着他。
「不是眼睛,是嘴巴。」瑟f用指腹温柔地摩挲着篁苍昂下意识开得有如蚌壳般死紧的双唇,再以轻柔似水的声调提醒他。
但篁苍昂显然尚未反应过来。
不确定是被亲吻的打击,还是他竟也会想对瑟f做出这种事的冲击,篁苍昂一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无神空虚的暗淡光芒。
篁苍昂那面无血色的模样令瑟f心疼,而因局促彷徨与不知所措显得分外无助的表情则更让瑟f感到无比怜惜。
他不是没想过要先对篁苍昂告白。
只是这个甚至比他母亲对他更加耳提面命,要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成婚的男人,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显然看重休拉尔家的未来更基于自己。
如果他直截了当向篁苍昂表达爱意,结果是可以轻易想见的。
不用多说,篁苍昂的第一个反应一定是使出浑身解数拒绝他的感情。
在一心只思考着如何拒绝他的人面前,瑟f知自己再努力不懈追求篁苍昂,显然也只能得到白费力气的后果。
既然知道从篁苍昂口中不可能得到他希冀的答案,他又何必自找苦吃呢?
因此,纵使篁苍昂那张平时自信满满的英俊脸庞此刻露出忐忑不安的软弱神情,瑟f仍是硬着心肠,继续满足自己的渴望。
「放松!」他以两根指头蛮横地板开篁苍昂紧闭的唇瓣,然后将自己的舌头探了进去。
「瑟……呜!」
篁苍昂也不知是想抗议还是怎样,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吞入瑟f的口中。
瑟f这给的吻不是那种试图让篁苍昂体会的接触性轻吻,而是明明白白预告情事,宣告强烈欲望的吻。
### ###
被瑟f紧紧抱在怀中,动弹不得的篁苍昂非但无计可施,更因整个人茫然无措而只能承受着他的吻。
就算他想反抗,只要瑟f拿出那张仍有一定效力的卖身契,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能做的就相当有限。
不过,在全欧洲最注重人权也最民主化的英国,只要他有心,也许真的可以找到一条生路。
只是,他最后能到哪儿去?
在这里、在休拉尔家中,他一直寻求的归属是在瑟f身边,在这个一出生就紧紧握住他的手指,对着他露出可爱且信赖笑容的男孩身边。
然而……
事情却显然在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探入他嘴里的舌尖,贪婪、激狂地吸吮着他,几乎要夺去他努力把持的抑制力。
在他齿间流窜的热气固然令他难以忍受,但篁苍昂却意外地发现,对于瑟f的强硬态度,他还不至于到了会忍不住反胃的程度。
他百分之百确信他只能接受女性,而瑟f或许是因为从小就与他太过亲近,所以和瑟f之间这种程度的接触他尚能容忍。
他不晓得瑟f究竟会做出何种程度的事,也不确定自己能忍耐到什么地步,在瑟f停下动作之前,他只能默默地承受。
相对于篁苍昂不得不觉悟的痛苦牺牲,瑟f却是第一感受到吻的感觉是这般美好。
甘甜的滋味、微喘的气息,拥抱起那在他怀中不停颤抖的身躯,感觉竟是如此美好,令他不禁上瘾。
舌尖自由穿梭在顺从地张开的唇中,篁苍昂那尽管僵硬却不论瑟f怎么做都不留抗拒的反应令瑟f感到兴奋。
瑟f不暇思索地更进一步侵犯他。
在舌尖终于无法满足只待于口腔的内部及外缘时,瑟f先是毫无预警地吸咬着篁苍昂轻颤不已的双唇,然后贪心地汲取篁苍昂唇中那不断溢出的蜜汁。
「嗯」篁苍昂突地逸吟一声。
感觉怀中的人儿突然间颤抖了下,瑟f微微放开似乎有些快失去意识的篁苍昂,让他喘一口气。
徜徉在午后明亮的日照下,瑟f不由自主地将视线停驻在那被自己吻得微肿的双唇上。
篁苍昂艳红的丰唇上沾满两人激烈交缠时留下的蜜液,映着射入房内的光线透出品灿炫目的光芒,显得十分诱人。
原本就情绪亢奋的瑟f这下子更是难以克制自己。
不仅仅是腰间、欲火中烧体内也已超出他能操控的范围,就连饥渴的感官都呈现几近失控状态。
光是接吻就欲火焚身的情况还是第一发生,但瑟f很清楚这是由于对象是长久以来占据他心灵的人的关系。
依旧垂着双眸、低喘着气,篁苍昂那对上他的黑眸闪着不解光芒,更是无心挑惹起他拼命压抑的情欲。
「瑟……」
瑟f猛然欺上前狠狠咬上那微微开启、娇艳欲滴的唇,随之展开狂乱的侵袭,再让篁苍昂没有发问的机会。
第九章
瑟f不记得自己是将篁苍昂的衣裤脱去还是干脆撕毁的。
但等他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整个人已亢奋不已地俯在篁苍昂一丝不挂的裸体上。
这景象在他梦中出现的数多到不可数,从他十三岁第一思念着篁苍昂开始,这么多年来,这个梦不曾间断过。
趴在篁苍昂胸前,他来回啃咬着那早被他玩弄得变硬的红点,而且压抑不住的情潮让他感到更加兴奋。
「唔!」
不由自主往后一缩,篁苍昂弄乱床单的双手无意识地加重力道。
篁苍昂紧闭着双眼、微蹙着眉心、额头沁着汗、为了吸取更多氧气而不断开启双唇,就连双颊都不禁泛着红潮。
不想看看篁苍昂是否有任何不适反应的瑟f,头寸稍稍抬起,就被眼前过分惑人的美景惹得心荡神驰。
十分享受视觉的刺激,却也无法忽视身下最细微的反应,瑟f一面亲吻着篁苍昂胸口已硬挺的红宝石,一面伸手玩弄着他,而目光也没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着迷地品尝着那让他抗拒不了的金棕色肌肤,与女性的白皙柔嫩截然不同,这是令他尝过一就再也无法放手的极品。
「啊」
篁苍昂的身子猛然颤抖一下。
瑟f轻轻含住其中一边的娇巧,然后就着这个姿势以齿缘挑逗地芤ё拍强畔誓酆烊蟮拿阅阌L摇
「不,啊」
太过刺激的感受让篁苍昂的身躯不听使唤地扭动着,眼前一片模糊,他已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感到不适,亦或是需要。
像是在响应他充满暧昧意味的需求,瑟f也没冷落另一颗散发出迷人气息的晶红色果实。
在嘴唇离开柔嫩的娇巧前去品尝另一颗果实时,瑟f马上用手指轻巧、爱怜地代为照顾受冷落的部位。
「唔,啊」
胸前所有能被碰触的地方全没躲过瑟f以唇齿相互蹂躏的侵袭,在迷乱、困惑同时,篁苍昂也感到轻微疼痛。
跟随着这种快感起舞,篁苍昂下意识蠕动身躯,然后很快便发现到自己的异样。
「嗯!」
x那间,他惊恐地睁开眼,亲眼目睹瑟f在他身上做出的举动,也察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迎合瑟f。
从没想过一个男人也能让自己的身体感到这般火热,篁苍昂在无法控制地发出呻吟声并狂乱扭动身子同时,亦对接下来未知的局势感到害怕。
但全心全意注重感官享乐的瑟f并没立刻发觉他的异状,只是更加心醉神迷地品尝着这具被自己惹得红润汗湿的躯体。
明明因为工作缘故惯于保持整洁的身躯没什么强烈气味,也没使用体香剂的习惯,篁苍昂身上的味道就是惹得他忍不住血脉偾张。
他一手伸到篁苍昂的腰间,挑逗着篁苍昂与他一样早已勃发的欲望。
在舌尖顺着他的胸膛向下方滑去时,瑟f才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苍昂?」
仰起金发四散的头来,瑟f终于察觉到篁苍归在刻意压抑。
「不要忍耐。」他柔声劝导着篁苍昂,然后更加惑人地抚弄篁苍昂所有敏感的部位。
然而即使身体再也受不了地逸出呻吟声,篁苍昂却压抑自己的思绪,流露出一副死命隐忍的痛苦模样。
「别忍住嘛,苍昂。」
瑟f将唇移到篁苍昂的敏感地带,轻轻覆盖住会令篁苍昂浑身战栗不已的尖端。
可是尽管如此,篁苍昂仍像铁了心似的咬紧牙,不去感受对方替他带来波涛汹涌般的欲火狂潮。
瑟f心中原本因篁苍昂有反应而获得的满足顿时减半,但他仍再接再厉。
只是,紧闭双眼的篁苍昂彷佛也关上心门,无论瑟f再怎么努力,有响应的仍只是他的身体而已。
不知怎地,篁苍昂那「忍气吞声」的模样让瑟f在被欲火焚身同时,也被另一种火烧身。
在被篁苍昂的举动惹怒之前,瑟f从来不晓得自己原来也是有嗜虐性的。
现在,他知道了。
「苍昂,不准忍耐!」
既然劝说无效,他改用命令。
在这道最后通牒仍是没让篁苍昂表现出他想见到的反应后,瑟f开始发挥他身经百战的高超技巧。
篁苍昂身体上所有最敏感的部位都没逃过瑟f刻意的摧残。
那又是引诱、又是挑惹、又是逗弄的剧烈爱抚动作,很快就将篁苍昂的意志力推向崩溃边缘,使他张大的嘴只能无法控制地逸出呻吟声。「啊啊」
「不要发出这种声音!」
挺直上半身,瑟f一边继续用着足以令人失神的高超技巧挑弄他,一边凑到他耳畔,语气半是哀求地要他止住声音。
他原本是希望能在篁苍昂的身体更加放松后再进入下一个步骤的,然而这由他引发的意外诱惑,却轻易击溃他仅存的自制力。
瑟f一直以为自己在情场上战无不胜的经验,多少能在面对真心所爱的人时压抑住自己的激情。
但他显然估计错误。
当眼前看到的是最撩人的春光、耳边听到的是最勾魂的媚吟声时,他的自制力就彷佛一片自高掉落到地面上的薄玻璃般不堪一击。
纵使他感觉得出来篁苍昂并未完全放松,但腰间急着要得到满足的男性象征已无法多等待一秒。
察觉自己的身体从腰部被抬高,双腿分别靠在瑟f的肩头上时,篁苍昂的脸色瞬间由红砖青。
「瑟f!」
篁苍昂惊惶失措地猛摇头。
但他不论如何挣扎或抵抗,事情进展到这紧要关头,瑟f早已无路可退。
感受到火热的物体抵在自己腰后时,篁苍昂忍不住惊惧恐慌地抬起头来。
他试着要逃跑,但那紧紧压住他的力道却大得惊人。
「住手!」篁苍昂出声想吓阻他。
抵抗、拒绝这些招式终究没能发挥作用。
当瑟f那无坚不摧的欲望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欺向他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受到侵犯。
### ###
「放开……」
一道泣不成声的哀求低嗄声地在偌大且豪华的房里响起。
篁苍昂的眼眶中盈着泪水,在微微睁开眼了解整个状况之后,又立即因下一波侵犯他的攻势痛得紧闭起双眼来。
昨天之前,篁苍昂作梦也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身体最隐密的部位被另一个男人的欲望长驱直入就罢,那个二话不说侵犯他的人,竟是由自己亲手带大,彷佛兄弟般的瑟f。
面对这猝不及防的巨大打击,不论在心理或生理上,都足以让他从此一蹶不振。
然而他现在却没有余力去思考心理层面的问题。
他从没料到这种刺入骨髓的剧痛竟会令他恨不得求死。
「瑟f!」
真的是一了百了远比较轻松。
「住手!」
在断断续续哭了不晓得多久后,篁苍昂的嗓音已变得暗哑,亦说不出成句的话。
然而,无论他如何恳求、怎么泣诉,那狠狠贯穿他的欲望都不见有消退迹象。
好痛!
篁苍昂铁青着脸,抓住床单的手指亦因此而泛白。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盼望他能就此昏迷过去。
但那只是他的妄想而已。
「啊不!」
双腿被打开反向压往臂膀两侧,身体弯出一个不自然的角度,然后就着这他清醒时绝对会感到羞愤至死的姿势,篁苍昂继续受到不曾停歇的侵袭。
「呜瑟……」
篁苍昂忍无可忍地紧闭双眼、痛得脸色发白、额际冒汗的模样,似乎引发瑟f的恻隐之心。
瑟f撤出他体内的举动令他下意识张开盈满泪珠的双眼,同时感觉到瑟f的唇瓣轻柔地扫过他的睫毛。
而瑟f那向来只有冷漠的银蓝色水眸中,此刻也满是不忍与怜惜。
「稍微再忍耐一下。」瑟f的神情倏地变得有点诡异。
只是,在篁苍昂感激瑟f放过他一马前,他突然被整个人翻转过来。
那尚未完全撤离欲望之境的火热,从他背后再狂乱粗暴、放纵肆意地往他体内更入的地方前进。
### ###
不知何时,仆人们已在外头的庭院点亮灯火。
瑟f缓缓睁开双眼,心满意足地凝视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篁苍昂。
两人值得纪念的第一,他居然失控地从艳阳高照的午后,一直逞凶到夜幕低垂之际。
太阳是何时西沉的,他也都完全没注意到。
但那一点儿也不重要。
他唯一需要确认的是,这个被他抱住动弹不得的男人已经属于他的事实。
不用回想,他也晓得他的举动确实太过急切躁进。
然而使他连最自豪的自我控制能力都荡然无存的,是篁苍昂本人。
他是篁苍昂的第一个男人,当然也绝对是唯一的一个。
但他却无法在第一的纪念日留给篁苍昂一个美好回忆。
人的情感果然是理智无法掌控的。
瑟f实在很怀疑,他从前究竟是如何度过那些只能压抑自己心意的日子?
感觉到怀中的男人动了一下,他迅速再度拥紧他。
「唔」篁苍昂发出像是感到不舒适的呻吟声,却引来瑟f更加关注的目光。
那挂在篁苍昂两颊上的清泪令他心头一揪。
房内并没亮灯,但光是藉由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及庭院初上的华灯灯光,他就足以看清楚满布在篁苍昂容颜上的泪痕。
就在瑟f爱怜地拉起被子,为似乎因感受到凉意而轻颤一下身子的篁苍昂盖上时,门口却响起不解风情的敲门声。
「爵爷,请问您在吗?」
前来的人是篁苍昂的助手。
身兼多职的篁苍昂又不是超人,当然是知人善任,因此总会将分量重到无论哪位专业管家听了,都会忍不住皱起眉头的过量工作,一一分配给适合的人才,好让所有的问题都能轻易迎刃而解。
「有什么事?」瑟f不动声色地回问。
「我找不到篁先生,平常这时候他应该已经在准备爵爷您参加夜间派对的事宜才对。」助手有些慌乱地说着。
由此可见,休拉尔家的日常生活若是要过得无忧无虑,现阶段,篁苍昂的存在是绝对不可或缺。
要不是这个插曲,瑟f早将参加夜间舞会一事忘得一乾二净。
现在他眼中只看得见静静依偎在他怀中的男人。
「他在我这里。」先是温柔地瞅了怀中一动也不动的男人一眼,他才提高音量不耐地下令:「今晚我还有些事,不去参加舞会了,就由你传个口信过去通知吧!」
「遵命,爵爷。」助手显然松了口气。
一等杀风景的助手退下后,瑟f再凝视着他暗恋已久的对象。
篁苍昂的脸上满是泪痕,教他看得好不心疼。
篁苍昂脸颊上未干的透明泪珠,在屋外射进来的光线照映下显得闪闪发亮,同时令瑟f感受到哀伤的气息。
然后,瑟f探出手轻抚过他的眼角,将那仍未风干的泪珠擦拭掉。
擦着擦着,他的手指忍不住顺势描绘起篁苍昂的脸型轮廓,由刚毅的下颚经过依旧汗湿的诱人脸庞,然后是在激情过后变得凌乱的发丝。
揉搓着那头汗湿的乱发,其柔软的触感蓦地引发瑟f的想望。
其实,光是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自己怀中的男人,瑟f就足以感到万分幸福,腰间同时亦有一道热流窜过。
更别说他身上还沾染着他将篁苍昂据为己有的痕迹了。
看来这一整个下午加晚上将近五个钟头的狂热缠绵,仍无法满足地饥渴了这么久的心灵。
话说回来,望着自己思念已久的人儿终于属于自己的情景
纵然只是先占有对方的身体,有哪个生理机能正常的男人能坐怀不乱呢?
不过他也比谁都清楚,即使占有篁苍昂的身体,并不代表能拥有篁苍昂的心;但与其到头来落得两头空,他宁愿先走到这个无法回头的地步。
只是,等到篁苍昂清醒之后,他应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
他很明白,现阶段仍非表达心意的正确时机。
所以,若篁苍昂会误会他只是想换个口味试试才找上他,也是无可避免的吧!
但让他唯一想告白说「除了你,我任何人都不要」的对象有这种想法,他也实在相当痛苦。
### ###
当篁苍昂终于睁开眼睛,已经是隔日天刚破晓的时候了。
一开始他有些无法理解自己为何全身酸痛,甚至连抬一下手臂都会抽痛不已,直到他感受到身边传来的体温时才恍然大悟。
转头一瞧,他难以置信地揉揉双眼,再定睛一看,结果仍是一样。
好奇怪,瑟f居然睡在他身边。
才这样想着,他的脑海里惊地浮现几个钟头前,在这间豪华高贵、典雅大方的房里所发生的事。
「唔!」篁苍昂急忙想起身,但手才刚碰到床,连撑起自己的身子都来不及,就被一把拉了过去。
抬起眼,他发觉瑟f不知何时也已醒来。
「瑟f。」
瑟维那只宽厚的大手令篁苍昂想起被侵犯时的记忆,连身子都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瑟f彷佛无视于他抗拒的反应,径自打开他的手掌,将唇轻轻贴上他温热的手心。
篁苍昂不太能理解发生什么事,只是怔愣地望着他。
裸身相拥的两人仍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四周的气氛十分静谧,与床上狼藉凌乱的景象形成强烈对比。
「对了,什么时候换新床罩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不觉得这应该会是瑟f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以为他还会再宣告些什么残忍命令的篁苍昂不禁愣了一下。
「这种样虽没见过,但我总觉得好眼熟。」
从清醒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篁苍昂仍然乱成一团的思绪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整理,唯一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念头,就是想知道瑟f对他做出这种事的原因。
篁苍昂本以为可以马上从瑟f的口中得到答案,但瑟f似乎不急着谈论这个话题。
而篁苍昂也认为他的身分在半天而被重新定位与诠释意义,所以并不适合质问瑟f这个话题。
所以尽管一时间猜不透瑟f的心意,篁苍民们决定先不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不是已先过目过设计图?这是首相送你的成人贺礼,半年前你还为了要选哪几种色彩相互搭配伤脑筋好一阵子。」
「原来如此。」
相当平常的对话、相当习惯的互动,从瑟f的表情判断,教人实在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无论如何,看看时间,篁苍昂觉得也该是自己开始一天工作的时候了。
「你要做什么?」注意到他似乎执意逃离自己的拥抱起身,犹在暗自品尝Zuo爱余韵的头f忍不住蹙起眉心问道。
「我得起床工作。」
篁苍昂只想赶紧逃离这令他不知要如何面对的情景。
「你今天不用工作!」
「可是……」篁苍归还打算做最后的挣扎。
「你要听的只有我的命令。」
不忍看见篁苍昂明明连挺直身子都痛不欲生,却还得准备起床工作,瑟f于是设法将他留在床上。
眼见爱之人逞强的辛苦模样,他已没有余力去顾及自己若手段强硬,却有可能被看透真心的做法,是否会引起篁苍昂的怀疑。
「在我想起床之前,你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要动。」
然后,瑟f像是把篁苍昂当作枕头似的,把自己的脸颊埋入他的胸膛中,聆听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 ###
篁苍昂的确感到很疲倦。
在被瑟f压回床上,充当他的床垫兼枕头时,篁苍昂暗自松了口气。
依然纠结在一起的思绪,和疲惫剧痛的生理状况,让他无法仔细思考这件事情合理与不合埋的地方。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上几个钟头。
闭上眼,篁苍昂发现他和瑟f的心跳声,在传递给彼此聆听时,似乎合奏成一首令人听了会感觉安心的旋律。
他这么您的确有些奇怪,但在不久前才对自己做出那种令人发指行为的男人怀里,他居然也能放松到昏昏欲睡。
意识模糊地想着想着,有件几乎称得上离谱的事猛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先前,当他再三受到侵犯,体力终于透支时发生的事;在最后一点意识将要消失前,他依稀听见瑟f低喃着
I Love……
瑟f后续说的话他并没来得及听清楚,他甚至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在他脑筋混沌时所产生的幻觉,亦或单纯只是他在意志模糊时,将狂乱的喘息声听岔而已。
可惜瑟f什么都没说。
所以他也无法确定那是错觉,亦或是真实的。
在再度进入眠状态之前,篁苍昂想着,等他清醒时,一定要厘清这件出乎他意料的离奇情事。
《本书完》
话说恋罪 拓人
希望这本书出版的时候,全世界的SARS疫情都能全面受到控制,这样大家出国玩就能更安心了,也希望大家都要好好注意健康状况喔!
唔,老实说,这连拓人都觉得自己拖稿给他拖得相当、非常、有够严重,截稿日硬是一延再延,给育贞姊带来不少麻烦,真是对不起!
以后拓人一定会努力别再让育贞姊以哀怨的口吻说:「没关系,反正我习惯了。」不过,是尽可能啦!
说真的,其实〈恋罪〉这系列算是突发奇想而成,因此拓人第一拖稿应该算是情有可原。
详细情形就是,一开始,拓人本想开另一个全新的系列,也考虑过先写一个之前就已想好的故事,却又临时决定还是先写〈最终章〉的结局;但动笔一段时间之后,不知怎地,拓人突然好想写主人、奴隶这一型的故事。(不过因为不想写得太鬼畜,所以设定一改再改,结果瑟f这位小攻莫名其妙就变得挺温柔的。)
因此,冰川兄弟顺理成章就被拓人丢在一旁。
这一本拓人想写的东西很多,但因为主角的性格不是拓人惯于描写的那一型,因此故事内容一再更改,也因拓人厘清思维停顿一小段时间,就又给他拖稿了。
然后呢,在赶稿的过程中,拓人做了一件很蠢、很蠢的事;因为拓人老觉得眼镜的度数似乎有些不足,所以就跑去重配一副眼镜。
没想到,习惯这种东西还真是可怕得吓人。
先前拓人戴的眼镜其实度数有相当大的误差,连镜架都歪曲得相当厉害,但因为长久以来戴惯了,所以即使度数跟焦距都不正确,拓人还是戴得很舒适。
而在戴上度数较正确的眼镜后,拓人却因不习惯而头晕目眩一星期,连看书都不行,更别说赶稿了。
之后,拓人本想只要戴回原来的眼镜应该可以解决问题,没想到情形一样凄惨!原因是,眼镜行的验光师好心将拓人原先的眼镜镜架调正,然已习惯焦距扭曲的拓人完全无法适应。
就这样折腾半个多月,拓人连看漫画都会晕头转向,最后是靠先戴隐形眼镜才把这本稿子赶完。
不过,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因为隐形眼镜不能戴太久,晚上根本赶不了什么进度嘛!呜……拓人真不晓得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在这里拓人奉劝各位度数已经固定的读者,(也就是差不多跟拓人一样老的人啦!)如果已经很习惯戴原来的眼镜,就别随便配新的。
话说之前,拓人很有自信地认定《热爱》已将两位主角的感情做了很明确的交代,岂料似乎没什么人认同;目前为止,读者们唯一有共鸣的是《绝色劫情》,可是,各位读者大大难道不觉得《热爱》也有完美的Ending吗?
拓人 《激情的锁缚》【恋罪】二之二
第一章
十九世纪 伦敦市中心
规画得古典雅致的史坦福街上,矗立于两旁各有特色的房子,是维多利亚女王的亲信及王室贵族才有权享受的高级住所。
街道东侧其中一栋豪华宅邸中,夏日早晨的强烈阳光从东南边房间的落地窗照进屋里,耀眼得令人产生置身幻境的错觉。
精心设计过的屋内摆设散发出简单大方、高贵典雅的气息,与屋子主人地位相符的装饰品更是将屋里点缀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透过垂落的半透明纱帐,可以看见皇家专属设计师所设计的床铺上,一头丝毫不逊于窗外阳光的亮金色长发散落在一个麦褐色的胸膛上。
不是梦。
将头枕在篁苍昂胸前的瑟f.斯菲塔.圣.休拉尔缓缓地睁开双眼,迷蒙的银蓝色眼眸蕴着恍惚。
他突然不安地抬起头来四张望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从身下传递过来的体温确认了自己臂膀里的温暖身躯没有消失。
瑟f安心地放松下来,随手拨弄了下自己一头亮眼的金色长发后,再度将头枕在篁苍昂的胸前。
比夜色更更美的柔软黑发、隐藏在眼皮下但同样黑亮的眸子,加上一身即使不接触阳光也偏黑的皮肤,清楚地显示出瑟f怀中的男人绝对不属于欧美血统,而是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度。
温热的肤触、搔痒的吐息,让瑟f心满意足地再度合上双眼,沉溺在幸福的相拥中。
然而,好梦由来最易醒。
感觉怀中温暖的身躯动了一下,瑟f晓得梦境般的甜蜜已如朝雾般,迅速地在日光的照射下消散无踪。
与自己一头月光碎片般的金发截然不同的黑亮发丝轻拂过他手臂内侧,触感比他曾抱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来得令他心猿意马。
两人一丝不挂的紧紧相贴,彷佛延续昨天的热情似的,令瑟f有种发烧般的晕眩感。
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热,瑟f下意识地加重环在篁苍昂身上的双手,本想藉此转移逐渐升起的欲望,却意外地弄痛了他。
「呜……」
彷佛是被恶梦缠住的呻吟声,从被自己吮咬得红肿的双唇间虚弱地逸出,那种与平时迥异的无助模样对他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诱惑。
前一波热流还来不及压下,下一波就紧逼上来。
在将爱恋了整整五年的对象得到手后,瑟f发觉自己的欲望非但没获得纾解,反而变得更加强烈。
只是这么微不足道、甚至不含挑逗意味的碰触,就让他开始感到腰间窜起一股压抑不了的冲动。
昨天连续数个钟头的激情显然已让篁苍昂疲惫不堪,因此瑟f原本打算今天让他好好休息的。
只是,想归想,他的身体可没心情那么体贴。
「嗯……」
篁苍昂又无意识地逸出了一声呻吟。
躺在自己怀中的人再度动了一下,那充分吸收阳光的麦色肌肤轻轻擦过他的欲望,立即撩起激烈的反应。
再也没多余的心力发挥骑士精神,瑟f支起身子,捧住篁苍昂的脸,迅速夺去他的气息。
「唔?」
篁苍昂立刻因这意料之外的侵略而惊醒,他惊讶地张大了双眼,黑亮的眸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紧贴着自己的脸蛋。
脑海里涌现的第一个念头虽是对此刻这种情况的疑问,然而瑟f探入他嘴里肆虐的舌尖很快地便勾起他昨日的回忆。
恶梦般的记忆鲜明地在篁苍昂的脑子里苏醒,昨天才饱尝的恐惧感此刻又如潮水般涌现。
但瑟f激烈的索求也和昨天如出一辙,那在他口腔里强而有力且霸道蛮横的掠夺不只带走了他的气息,亦吮去了他的意识。
「呜──」
反射性地举起手,想抵住瑟f的肩头抗拒他,却被他轻易地抓住了手腕,而后他的手被反压到自己的脸颊边。
当他抬起另一只手,试图扳开瑟f压在自己上方的臂膀时,也被如法炮制地压制在另一边的脸侧。
篁苍昂摇着头想抵抗,却仍被吻得气喘嘘嘘。
腰间蓦地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温度,就在他感到疑惑的瞬间,随之而来抵住下腹部的物体为他带来了解答。
「唔……」
他登时明白眼前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也了解接下来肯定会有的发展,篁苍昂的身躯霎时不听使唤地僵硬起来。
像是要安抚他的恐慌,瑟f稍稍放缓了掠夺的节奏,身体也小幅度地摇摆着,抚慰地以自己的大腿摩挲着他的下半身。
这显然带有不良企图的举动比先前的强吻温柔得多,所以并没引来篁苍昂特别激烈的反抗。
然而当一只饱含欲念的手绕到他身后,并向下潜入昨天连续数个钟头被强力蹂躏的部位后,他的身子便开始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来到他昨天被侵凌得肿胀疼痛部位的手指虽没立即侵入,但那在入口轻轻徘徊的动作已足以教他惊恐得浑身一僵。
不!难道瑟f又想……
「呜……」
想要开口说不,这个字却再度被吞入贪婪吸取他喘息的嘴里。
此刻已完全清醒的篁苍昂,尽管很清楚以自己的境来说,他应该顺从地任凭瑟f摆布,但身体反射性的抗拒反应却是再诚实不过。
而在双手都被攫住,身体也受到压制的状况下,他唯一能表示抵抗的方式就是不断地扭动腰身,试图挣脱那越来越入内部的指尖。
「苍昂,不要反抗我。」
仅是轻柔得如同微风般的一句警告,就让篁苍昂的反抗意识随之消失在半空中。
接下来,停止挣扎的身躯,自然也只能任凭宰割。
被他双臂紧紧拥住的身躯确实已属于自己。
昨日和刚才的吻、爱抚、拥抱及结合,都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
怀中传来的热度、脸颊贴着的胸膛、肌肤碰触的感受,在在告诉瑟f,他不必担心眼皮一眨这一切就会成为幻影。
然而,他仍无法安心。
或者该说,他依然难以相信怀里的温度是真实的。
错觉?
梦境?
在今天之前,他已不知做过多少回相同的美梦,也不知有过多少海市蜃楼般的错觉。
但那都没此刻来得活生生。
嘴唇触碰着篁苍昂上下起伏的胸口,耳边也传来他强而有力的心跳,瑟f心中的不安却没有减少。
一再确定一切都已是既成事实的同时,他的心头仍不由自主地飘着几朵忐忑的乌云。
身为位高权重的第十六世宋豪公爵,又拥有教男人无法不心生嫉妒、令女性为之疯狂的完美外表,瑟f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子。
从未受挫的人生走得一帆风顺,多金、年轻、俊俏等优势条件亦未曾让他在情场上尝到不顺心的滋味。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感情。
这个发现,不仅仅是出乎他意料的程度而已。
可以说是到了令他不由得震骇惊恐的地步。
因为他作梦也没料到,自己倾心的对象,竟会是从小就形影不离地伴在他身旁、年长自己八岁的男人。
现年二十六岁的篁苍昂在休拉尔家的职位虽是代理总管兼瑟f的贴身随从,但实际上他是在八岁时被心软的第十五世宋豪公爵夫妇从人口贩子手中买下,因此尽管在休拉尔家工作的所有员工都由他管理,却没人晓得他们的上司事实上连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
甚至可以说,佃农都比他自由。
但知道篁苍昂真正来历的,只有已去世的第十五世宋豪公爵、目前在苏格兰别墅避暑的玛茜夫人,还有陪在她身旁照料她的老总管卡夫卡,以及瑟f和篁苍昂本人。
从瑟f有记忆开始,他就明白自己的双亲对篁苍昂疼爱有加,不仅让他跟自己接受同样的教育,两人一直以来还称兄道弟。
就是这样亲昵的关系,让瑟f在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之后,仍有好长一段时间无法对篁苍昂出手。
因为,想得到他看似易如反掌,实际上却是难如登天。
想向篁苍昂告白的第一个难关就是,他绝不可能接受自己的感情。
他从来都比自己更关心休拉尔家的未来,所以即使得知他的真心,也一定只会使出浑身解数,设法劝退他。
另一个他无法视而不见的现实,是自己身为第十六世宋豪公爵必须传宗接代的责任,因此这种关系是无法见容于社会的。
光是这一点,他喜欢的那个男人就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
但瑟f也很清楚,如果自己开口,早已决心将一切都献给休拉尔家的篁苍昂即使有所犹豫,最后也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但那只可能是陪他玩玩的程度。
仅限于肉体。
浮华糜烂的上流社会里,许多道貌岸然的仕绅贵妇并不拘泥的偷情对象的性别,只要事后别留下麻烦就行。
如果他一开始就以这个借口要求篁苍昂,毋庸置疑地,他绝不会介意为了休拉尔家做这点「牺牲」。
然而瑟f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最想要的并非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
即使满足了生理上的需求,也只是徒增空虚。
了解这一点后,瑟f宁可选择远远地看着他。
从惊觉自己情意的那年开始,他比铁石更加坚定的决心让他这样一忍忍了足足五年。
只要篁苍昂能永远待在自己身边,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体温,那么即使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怀里搂着某一名贵妇,即使自己泄欲的对象永远只能是他以外的其它人,他也能咬着牙,假装不在乎。
这样的决心支持了他整整五年。
直到篁苍昂最近的情人,也就是新寡不久的梅丽莎.汀可夫人登门表明要买下他的卖身契为止。
如果篁苍昂真有脱离休拉尔家的打算,那么就算瑟f手中持有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卖身契,闹上法庭也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和欧洲大半的国家不同,英国相当重视个人人权,因此篁苍昂要是有心想夺回自由,他大可放手一搏。
认清这项无可争辩的事实后,瑟f只觉冷汗直冒。
在没有其它选择的情况之下,他只好先下手为强。
昨天,梅丽莎.汀可的后脚跟才离开大门,他就以强势得不能再强势的态度去逼迫一头雾水的篁苍昂。
在篁苍昂还来不及进入情况前,瑟f抬出那张从来没被提及过的卖身契,并堂而皇之地宣布,从那一刻开始,他享有的过度自由不复存在。
瑟f当然看得出篁苍昂被自己的发言伤得多重,但他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必须贯彻到底。
你是属于我的──
这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宣言,瑟f心头积压了许久的空虚与疼痛却顿时消散。
当瑟f终于将思念多年的男人揽入怀里后,得到的欢愉与满足是空前绝后的强烈。
再完美、再性感的女人也不及篁苍昂的万分之一,果然跟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时,就不再单纯地只是发泄,而是Zuo爱。
他还是第一品尝到这种连意志都融化的快感。
那感觉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妙不知多少倍。
从十四岁拥有第一位情妇开始,他就靠着天生俊俏秀逸又优雅冷然的外貌,轻易地成为社交界里所有已婚贵妇的梦中情人、未婚淑女的白马王子。
曾经有位自诩为男性评论家的女伯爵,不屑的说他换情妇的速度跟女人换衣服一样快。
听见这句显然带有批判意味的形容时,瑟f只是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
三天后,这位道貌岸然的男性评论家就上了他的床。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女人敢发表这类的高论。
只要是见过瑟f.斯菲塔.圣.休拉尔的女人,都晓得他只要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他惯有的讥嘲冷笑,她们的心思就有一半已飞到天外去了。
如此的无往不利虽让瑟f尝遍各式各样的女性,从清纯到美艳、自少女到贵妇,但却没有任何人能让他的心灵获得一丝一毫的慰藉。
得到发泄的只有生理上排泄似的欲望,心头却冰冷得如同一月的霜雪。
最后,他甚至绝望地尝试与男人在一起,却在指尖碰到对方的肌肤时,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反胃的感觉过了好几天才稍稍退去。
而至今能让他感到心灵也跟着肉体一同升华的,就是自己私下爱恋了好久的篁苍昂。
然而担忧篁苍昂一旦知晓实情便会严正地拒绝自己,瑟f抱他的理由,表面上看来是要他体认到自己是他的所有者。
不过瑟f比谁都明白,纵然以这种方式将篁苍昂的身体得到手,却不可能因此而拥有他的心。
只有肉体关系固然令人苦恼,可是总算捉住某样东西的感觉至少比什么都失去要来得好。
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瑟f发觉心里的幸福感涨得满满的同时,也吹着不间断的冷风。
那种彷佛哪里破了个大洞的空虚感让他不由得用力地甩甩头,然后像是要转移心情似的将视线定在篁苍昂脸上。
他那被泪水沾湿的眼睫是那般令人怜惜,布满泪痕的脸孔让他有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的错觉。
瑟f心中浮现一种酸楚的幸福感。
篁苍昂再度醒来时,正午刚过。
日正当中的艳阳虽未直接照射进入房内,但屋外池子反射的金色光线,却比阳光更加强烈地反射进落地窗,将整个房间映照得金光闪闪。
讶异自己在这种刺眼的亮度下也能睡得着,篁苍昂张开眼睛时,还被那烈焰般的阳光大大地吓了一跳。
正疑惑自己怎么会睡到这种时候还没起床工作,身子却在下意识地要起来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回床上。
「唔?」
「你要去哪里?」
一道显然不怎么高兴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头一抬,篁苍昂诧异地张大了嘴。
「瑟f?」
那双美得摄人魂魄的银蓝色眸子正闪着不悦的光芒。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
还有,全身上下都好痛。
迷茫的恍惚大约持续了一秒钟,眼前明明白白的现实才让篁苍昂蓦然忆起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是说过,在我起床之前都不准动的吗?」
用力环紧双臂,锁住他一离开,自己就会感到冷的温暖躯体,瑟f一点也没掩饰声音中的不快。
他能感到自己的话让篁苍昂的身体一僵,但他并不打算解释。
这似乎是避免让篁苍昂察觉自己真心的唯一方法。
让他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在行使主人的权利,总比真相被揭露要来得好。
他几乎可以预见他发现实情的情况。
瑟f知道,那肯定不会是他想要的结果。
向来将休拉尔家摆在第一顺位的篁苍昂,绝对会为了宋豪的香火问题而忽视他的感情。
所以,若是能因误解而维持现状的话……
就顺势而为吧。
「那么……」
「嗯?」
听见乖乖窝回自己怀里的篁苍昂发出微弱的声音,他一手轻抚着他的背,一手插入那看起来似乎很好摸的发中。
那毋需特意梳理即泛着冶艳光泽的黑发。
不由自主地恋上手指缠绕住这光滑发丝的触感,瑟f一边玩着那既富弹性又柔滑的发,一边将篁苍昂试图抬高的头压向自己的胸口。
「工作──」
「我已经交代其它人了。」
「昨晚的宴会──」
「我有叫人送道歉函去了。」
「那──」
篁苍昂始终放不下自己的责任,仍不死心地想开口。
「你可以闭嘴,好好躺着吗?」
忍不住打断连在这种时刻心思也全在工作上的篁苍昂,瑟f冷不防地收紧搂住他的臂膀,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大概是想起他昨天再三强调、并强迫他「亲身体验」的主仆宣言,原本还悄悄地移动着身躯的篁苍昂忽然整个人静了下来。
瑟f是第一感受到尽情Zuo爱后,拥抱着对方、享受那种温暖的气氛是多么令人留恋的幸福,但那个让他有这种感受的男人很明显地并不这样认为。
尽管这四年来他有过连自己都数不清的情妇,然而再美、再有吸引力的女人也从未让他有这种感觉过。
他知道自己在激情过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床铺的行为,被批评是冷酷无情,但因为这是事实,所以他也从未辩解。
一开始,他就表明他需要的是在床上能满足他的女人。
反正不论多美丽的贵妇或冶艳的交际,她们都只是替身。
代替那位他原本以为只能永远远观的人。
然而就算那缩在自己双臂中的身躯是那样地温暖、实在,他还是挥不去心中那种不够踏实的感觉。
第二章
不晓得抱着篁苍昂躺了多久,门外忽地响起不识趣的敲门声。
「爵爷。」
门外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
相当不满难得的美好气氛受到打扰,瑟f的回话明显带着怒意。
「什么事?」
即便隔着一扇厚重的木门,他的怒气仍然确确实实地传抵门外,所以来者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篁苍昂最得力的助手虽感受到瑟f的不悦,但仍鼓起勇气开口:「午餐已经准备好了,爵爷。」
瑟f皱着眉,因他的不识相而更加不悦。
「我有说过我要吃吗?」
听出主子口吻里的不悦,站在门外的男人忍不住慌张起来。
「是!抱歉!」
他不禁要想,这种时候要是篁先生在的话,一定能轻易安抚公爵不知因何而起的怒气吧?
话说回来,今天早上篁先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地出现在办公书房,到他房间去敲门也没得到任何响应……想起前晚篁先生也是待在公爵的房间里,他猜想他八成又到公爵这儿来了。
竟然连晚宴都临时缺席,他和公爵很可能是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
不过工作方面的问题缺他不可,所以尽管公爵的态度已是明显地不耐,他还是不得不再度开口。
「请问篁先生也在这里吗?」
「你烦不烦啊!」瑟f的声音已接近咆哮,「没他你们就不能正常工作吗?那要你们这群人做什么?」
「是!对不起。」
门外立即响起助手惶恐的道歉声,之后是他匆忙而慌乱的跑步声,很快地他就消失在走廊另一端。
「真是吵死了。」
瑟f喃喃地抱怨着,一转头便注意到篁苍昂身体僵硬。
「怎么了?」
瑟f捧起被他压在自己胸前的脸,语气中流露出不经意的关心。
篁苍昂自着脸,眼神也因不安而飘移不定。
「会被……怀疑的。」
这只说了一半的话让瑟f思索了两秒钟才明白他的意思。
「就算被发现也没人敢说什么的。」瑟f耸耸肩,故意以不痛不痒、事不关己的口气道。
他当然很清楚篁苍昂在担心什么。
许多生活靡烂的贵族偷情的对象,除了不拘性别外,亦不限身分地位。
所以,贵族与家中仆役私通的情形,自然是屡见不鲜。
但他与篁苍昂一直到昨天都还与这方面沾不上关系,身为这个家的主人,瑟f向来表现得对男色毫无兴趣。
这件事要是曝光,引来的好奇眼光及闲言闲语一定相当可怕。
不必费心猜想,他就可以确切地知道必定会有不少恶意的中伤。
就和瑟f对女性无往不利一样,有着端正外表与特殊风情的篁苍昂,私底下亦受到不少贵妇的偏爱。
主仆两人受欢迎的程度都相当惊人,不少男人对此都十分眼红、妒恨,再加上在篁苍昂的协助下,宋豪的产业快速地倍增,而且并未发生如某些贵族扩张太快的周转失灵现象,更是令这群人又妒又恨。
既受女Xing爱慕又有能力的男人,不论走到哪儿都是他人妒羡的对象。
对于瑟f,因为他出身高贵又位高权重,所以即使有人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也不至于太过嚣张,但面对只是管家身分的篁苍昂当然不可能留情。
可以想见这件事要是流传出去,所有的冷言冷语八成都会一面倒地针对篁苍昂吧。
虽然有些不忍心,可是瑟f知道此刻不是安慰篁苍昂的好时机。
残酷的现实是,他必须说服篁苍昂相信,自己不过是为彰显主人的权利,一时兴起才会强迫他上床。
所以他才刻意佯装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不过就算不管那些冷嘲热讽,还是有个问题难以解决,对他而言那才是最棘手的问题。
动不动就来信要他收收心、别再游戏人问的母亲,如果知道这个消息,绝不可能视而不见。
清楚地知道这才是最难理的麻烦,瑟f开始思考如何才能跟篁苍昂不受任何打扰地度过眼前的这段日子。
在他的欲望获得纾解前,他想暂时维持这样的关系。
长久以来拼命的压抑,被引发后就再也停不了。
从十三岁到现在,如此漫长的隐忍与煎熬,岂是这一天两天的欢愉就能了事?
他想要篁苍昂。
想要得不得了。
他要他,此刻、现在。
虽然一个钟头前,他才狠狠地在他身上得到数的满足。
从昨晚到现在,两人都是未曾进食,瑟f发现自己对于性欲的需求仍是远远大过食欲。
忆起在他身上得到的甘美,像要麻痹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再度伸手探向篁苍昂,想用自己的身体再确认他的存在。
但当他翻身将篁苍昂压在自己身下时,瑟f清楚地注意到他因身心俱疲而不自觉地流露出的虚弱,心脏彷佛被用力揪住。
不过这两种情感是分开的,因此在心疼他的同时,欲望依旧火热难耐。
「口渴吗?」
凝视篁苍昂那不晓得是因紧张还是干燥而无意识地舔着双唇的舌尖,瑟f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紊乱了起来。
没等篁苍昂的回答,瑟f直起上半身,将手伸向床边的推车,取走上头还有一半水的水晶杯。
含了口水在嘴里,他用空着的另一手将篁苍昂的脸转向自己,不容分说地贴上他的唇。
「呜……」
水虽然受到瑟f口腔温度的影响而变得有点温热,但润进口干舌燥的嘴里仍让篁苍昂感到舒服了点。
只是,这个动作当然不可能点到为止。
将水全数喂给篁苍昂,瑟f并没如他预期地放开他,反而伸出灵舌探入他嘴里,让单纯的喂水动作转为唇舌交缠的吻。
耳边传来水晶杯掉落在地毯上的沉重声响,篁苍昂却没多余的心力去思考弄倒的水会弄湿地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问题。
他的唇齿再被迫启开,接受瑟f贪婪饥渴的夺掠。
胸前早已布满瘀青红肿的部位亦惨遭略带痛楚的侵袭,先前数回情交都受到特别关照而肿痛的红自然也没能逃过一劫。
但再怎么令他觉得可耻的爱抚与翻弄,都比不过接下来遭受的对待。
唇齿劫掠着他的气息、双手抚遍了他胸膛的同时,瑟f曲起膝盖强行分开他闭拢的双腿。
意识到自已竟做出跟女人在床上时没两样的动作,羞愤与屈辱烧得篁苍昂的双颊差点没真的喷出火来。
被强硬地撑开大腿后,篁苍昂发觉自下半身传来一股异样的感受。
那种像是有什么东西自身体内部流出的感觉,让他不自在地扭转身躯。
意识到那道湿润是什么后,羞耻将他的脸庞烧得更红,脑浆更像是被煮沸似地,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那是瑟f昨日与他欢爱的证据。
「瑟」
当堵住他嘴巴的唇瓣朝下方滑向他的锁骨时,他再也忍无可忍了。正想反抗,然而吐出的言语却很快地被钻入自己口腔中的手指阻断。
「嘘……」
瑟f抬起头,湿润的银蓝色眸子里闪着这二十四个钟头内不知是第几度被点燃的强烈火光。
这是篁苍昂几乎已看惯……
不,该说是他用自己的身体亲自去习惯的征兆。
如同前几一样,他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别说话。」
往下潜至他腰间来回拨弄他的手指,清晰地预告着在这被艳阳照得无可躲的房间里将会上演的淫靡春景。
从昨天午后到今天下午,不过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篁苍昂却已数不清那连自己都没机会正眼瞧过的部位被瑟f贯穿了几。
总是比微乎其微的快感还强烈许多的痛楚、再三被撕裂的感觉,让他在每回失去意识前,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
再度清醒过来,身体僵硬且沉重得有如陷在泥沼之中。
眼睛睁开时,瑟f依然侧着身子,紧紧地挨着他。
不仅如此,他的胸膛还被他一手环抱着,下半身也被他的腿压住。
这不禁让他既诧异又困惑。
瑟f是这样的人吗?
印象中,他所听到的传闻清一色都是抱怨瑟f太无情,总是在性欲获得满足后就立刻离开床铺。
他虽没亲自验证过这道传言,不过从每回夜半时分,瑟f特地离开情妇所在的客房,回自己房间就寝的状况看来,怨他无情的流言似乎不假。
既然如此,为何他每睁眼,见到的都是瑟f紧偎着自己的景象?
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疲倦的身子似乎拖累了脑袋,篁苍昂一手撑在床上试着起身,全身上下的肌肉却僵硬得无法听从脑袋发出的命令。
「你又来了。」
低沉的斥责声响起时,一只手也倏地抓住他的腰身。
不过,这一回篁苍昂并没被拖回瑟f的怀中,反而是他起身往他背后贴了上来。
「早告诉过你,到我起床为止都不准动的,看来你到现在还没把我的命令听进耳里。」
瑟f轻抚着他的腰侧,笑着看他僵了僵身子。
「是因为还不大习惯你的新身分?」
带点沙哑的低笑声响起时,瑟f也轻轻地咬住篁苍昂的耳垂,令他禁不住浑身轻颤。
令他轻颤的原因除了耳际的搔痒感,篁苍昂知道大半的原因是他害怕着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强行敲开他身体的声音。
十八年来,这个听惯的嗓音不论是生气、怒吼、嘲讽或挖苦,都没昨天那样令他恐惧。
宣判褫夺他一直以来已视为理所当然的自由的语调是那样轻柔徐缓,却让他这一辈子第一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如此今人惊惶。
昨天之前,他置身的彷佛是另一个世界。
七岁那年,老宋豪公爵夫妇将他从人口贩子的手中救下,他们虽待他如己出般地和善慈祥,他却一直有种缺乏立足之地的不安定感。
直到某一天,他的感觉变了。
那一天,是瑟f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日子。
当安然地躺在玛茜夫人怀里的瑟婕用婴儿特有的柔软小手,紧紧地握住他探出去的手指时,温热而绵软的触感让他既吃惊又温暖。
而他一抽手就嚎陶大哭、将指头塞回他小手中他立刻笑逐颜开的反应,让篁苍昂感到既惊奇又爱不释手。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这个家有了真正的归属感。
瑟f对他的需要和依赖,消除了他无根浮萍般的漂泊感,之后瑟f开始同他撒娇时,他更有了自己属于这里的确实感。
两人比亲兄弟更加亲密的关系,让篁苍昂从没想过今天这样失去自由的日子会到来。
然而这种能与主子抬杠、反唇相稽,甚至扯开喉咙大吵的特权,的确是在一夕之间就不明不白地被剥夺。
短短的几个钟头内,他即使不想也见识到了人生变幻莫测的真谛。
然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一点也想不通瑟f的态度之所以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原因,更猜不出任何可能促使他这么做的动机。
尤其是到昨天早上为止,瑟f的态度全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前兆。
就在篁苍昂开始要理性的思考这一切时,从他背后将他抱个满怀的男人显然不满意他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态度。
一只手冷不防地从后方伸来,不偏不倚地捏住他胸前其中一朵早已被蹂躏摧残得红肿的蓓蕾,之后恶质地搓了一下。
「瑟f!」
身体禁不住僵了一下,篁苍昂反射性地挣扎起来。
「谁说过你可以反抗的?」瑟f伸出另一只手,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下巴。
「唔」
「看样子你对自已新地位的体认还不太够,是吧?」
热气随着轻笑洒在篁苍昂耳颈交接的敏感,但瑟f并没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感觉,另一手已往下潜行至他腰间,毫不客气地握住他的男性。
「呜……」
篁苍昂的身子无法自己地一颤。
搂着,那舔上他耳廓的灵舌更是狡黠得令他忍不住逸出呻吟。
「啊!」
他忍不住用力地扭绞着拉在身前的薄被,但仅是这种程度的使力就令他全身僵硬的肌肉疼痛不已。
瑟f对他做的动作虽被薄被盖住而看不见,但仅能以感觉感受现状,反而让身体的敏感度提高。
不知何时,原本抚弄着他胸口的手居然向下移至他的臀部,并顺势抬高他的腰,而戏狎着前方的手指则顺着他的曲线,滑到后方那再也禁不起肆虐的严重伤。
当瑟f的指尖抵在他脊椎最下方的凹陷时,篁苍昂惊骇地屏住气息。
然后,当那已肆虐过他全身肌肤的手指像是有意做出进一步的举动时,他再也忍无可忍地惊叫出声。
「不要!我……」
「不要?」
他明明白白的抗拒显然让瑟f有些不悦,毋需转头看,他就能猜到瑟f的眉头是紧紧皱在一起的。
「你反抗我?」
冰冷的口气让篁苍昂在盛夏的午后感到寒意阵阵。
「说得简单明了一点,苍昂。」瑟f将脸埋在他的颈口,说出来的每个字都令人不寒而栗,「你在休拉尔家的地位,只不过是一个连呼吸自由都没有的奴隶而已!」
瑟捷从来不是一个赞同奴隶制度的人,至少就篁苍昂这十八年来与他的相看来,他很清楚他的为人并非如此残酷。
可是刚刚,瑟f的确是毫不在乎地说出那样的话。
他不认识这个人。
一丝冷汗从篁苍昂的额际冒出。
这个从身后抱住他、再三强迫他的人,似乎不是那个他从一出生就认识,并在一旁看着他长大的人。
第三章
「瑟f,你到底是怎么了?」
篁苍昂黑瞳里的困惑、疑虑和恐惧揪紧瑟f的心,但他知道此刻并非实话实说的好时机。
「没什么。」尽可能地平稳自己的语调,他不由得庆幸篁苍昂看不见自己痛苦的表情,「只是觉得我该取回身为主人的权利罢了。」
只有瑟f自己知道,光是要说出这句话就不知得耗费他多少力量。
他最想做的事其实是好好地爱他,现实的压力与风险却让他只能咬紧牙关地说出违心之论。
这个时时不忘提醒自己婚姻重要性的男人,显然一心一意地想为自己找个门当户对的贵族千金,如果他得知自己钟情的对象是他的话,一定是连想都不用想就一口回绝。
历来不变的定律,先坠入情网的人比较吃亏。
瑟f很清楚,要是篁苍昂看准这一点,用这件事来对付他,那他就连万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他察觉事实。
然而面对自己爱恋了那么久的对象,他非但不能坦诚心意,反而不得不以这种方式对他,瑟f的心感到撕裂般的痛苦。
必须隐藏情意所带来的伤痛竟是这样切,他不由得怀疑为何有人能毫不在乎地心口不一。
也许是他刻意残忍的声调太过成功,篁苍昂的身子更形僵直。
「瑟f……」
即使看不见他背向自己的脸,瑟f也能从他发颤的语气和僵硬的姿势中得知他此刻的心情。
心头再度掠过一阵不忍,但瑟f知道不能在这时前功尽弃。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彻底。
「现在休拉尔当家的人是我,能发号施令的也只有我。」
即使会让双方受伤!
「不管我父亲曾给过你什么样的自由,那都已经失去效力。」
他也已无法回头。
「明白吗?」
虽然篁苍昂没有回答,然而从怀里的身躯变得更僵直的反应看来,瑟f晓得他的确将自己的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很好。」
压低的声音里有着优越感,只有瑟f自己晓得要故意说出这短短的两个字有多困难。
在无法看见彼此表情的情形下,他才能顺利地武装起自己、虚张声势。
篁苍昂无法置信的痛苦神情,总是能动摇他的决定。
要是篁苍昂此刻正好回过头来的话,他那和冷静语气全然搭不上的痛楚神情,看起来一定相当可笑吧!
被内心的冲动驱使着,瑟f这一刻恨不得能开所有的顾虑,向篁苍昂坦白自己的感情。
只是……
目前他的心情绝不可能被接受。
他与篁苍昂之间的相模式,看来会有一段时间是这样子的了。
☆☆☆
「呜!」
原本抵着入口的指尖轻轻朝柔软的内部潜入时,下身传来的剧痛令篁苍昂全身一僵并逸出呻吟。
听了那句句将自己打入地狱的声明后,他忽然连抵抗的最后一点力量都失去了。
脑子里一团混乱,身体更是沉重得彷佛陷在泥泞之中。
瑟f的动作并不粗鲁,相反的,他的手指是那样地轻柔谨慎,可是被过度摧残的部位现在连最轻微的抚触都难以忍受。
「痛!」
他忍不住地绷紧了身体。
虽没说出拒绝的言词,他却反射性地排拒着外来的侵略。
「这算是在违抗我吗?」
不论自己如何专心爱抚,怀中的身躯就是无法随之放松,这让瑟f有种被拒绝的感觉。
「呜……」
似乎想开口辩解些什么,但篁苍昂微敢的双唇却只吐得出痛呼。
其实用不着多想就猜得到个中缘由。
短短一天的时间,两人结合的数频到连瑟f都不确定正确的数字,他明白大部分的原因是由于他太过狂乱沉迷。
但同样的事对篁苍昂的身体来说却是一大负担。
瑟f直到此刻才有余裕想到自己竟如此对第一做这种事的篁苍昂,不但控制不住自己地弄伤他,两人整整一天下来滴水末进,也没给他足够的时间好好地养神。
没办法,能拥抱自己这五年来都只能在梦中求爱的对象,让他如痴如醉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仔细想一想,自己过于急躁的占有,对从未有过这方面经验的篁苍昂来说不可能马上适应,而他却只知道一再逼迫他屈从……
猝不及防地扯下篁苍昂拉在身上的薄被,在下午仍然强烈的阳光照射下,自己在他身上所留下的痕迹一览无遗。
「瑟f?」
篁苍昂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看他。
在金色的阳光下,篁苍昂褐色的肌肤上布满红紫痕迹的景象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淫荡气氛。
视觉上的强烈刺激,加上想到那些痕迹是由自己逐一烙下的,欲望的热流立即窜入瑟f的腰际。
不过再怎么饥渴,他也看得出篁苍昂此时最需要的是好好地清理一番并疗个伤,然后吃点东西上床睡一觉。
「好吧,你是怎么了?」
在心底提醒自己绝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瑟f硬起声调,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下了床。
不了解他为何有此一问,篁苍昂茫然的眼神先是飘向散乱一地的衣服,接着是站在自已眼前瑟f一丝不挂的裸体。
完全无法理解事情会发展至此的原因,但刚才瑟f似乎是给了他一个选择。
他光是这样坐着就觉得下身隐隐作痛,加上全身被两人的汗水弄得黏答答的,他觉得很不舒服。
不去思考时还觉得勉强能忍受,但一旦意识到自己浑身黏答答的,相当不舒服的感觉让他脱口要求:
「我想洗个澡。」
明白这只是他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愿,所以他完全没想到瑟f竟会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
篁苍昂充满诧异、惊讶情绪的黑瞳不自觉地膛圆。
从昨天以来的所有事情推断,篁苍昂原本还以为瑟f会再说出什么为难自己的话。
「既然我也需要好好地泡个澡,那就一起洗吧!」
「咦?」
这样出乎意料的回答,更是教他错愕。
没料到瑟f会允许他冲洗身体,更没想到他会说出「一起洗吧」这种话,篁苍昂愣住了。
既然瑟f已清楚地为两人的关系分界,他这个连活不活命都得听从主人命令的奴隶,怎能和主人共浴?
对了!也许瑟f要他一起洗的意思,是要他去服侍他。
这样似乎比较合理。
毕竟,瑟f是突然莫名其妙地将他当作最下贱的奴隶看待,并毫不留情地侵犯他的人。
瑟f明白降临在篁苍昂身上的现实比他曾做过的所有恶梦都还要残酷,所以他征愣的反应并不教人意外。
不过瑟f真正的心情,是实在不忍继续见到他受苦的样子。
这是他说不出口的真实心情。
让自己心爱的人痛苦本就是件害人又害己的事,只是在无路可退的情形之下,人往往容易犯下事后让自己后悔莫及、无法弥补的错误。
瑟f知道自己正在逐渐陷入这样的泥沼之中。
这让他的心脏像被砍了一刀似地疼痛不已。
但他的表情却必须佯装成无动于衷。
篁苍昂霎时瞪大的澄澈黑瞳就和像常一样,丝毫没有一点阴影。
那澄澈清明的眼神让人很难相信这个男人不久前还被自己翻弄得痛哭失声,只有那一身刻满爱欲痕迹的肌肤能证明他刚才的确还被自己拥抱着。
「来吧。」
站在床沿凝视着篁苍昂,瑟f努力面无表情地命令。
这幢位于伦敦市区的豪宅虽没宋豪领地的古堡来得有气势,豪华辉煌的程度却毫不逊色。
连豪宅中为数几十间的客房都有各自专用的浴室了,附属于主卧房的浴室,其奢侈华丽更是不在话下。
由整块的岗石打造成的浴缸里蓄着温度适中的热水,由于女仆每隔一段时间即会从另一边仆役专用的门前来确认水温,因此纹独树一帜的浴缸里,随时都有温度适当的热水。
一心想涤去让他全身既不舒服又不自在的黏腻感,篁苍昂在得到瑟f的首肯后,立刻拉起床单包住自己的身体试着下床。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才将一条腿探出床铺外,难以形容的剧痛就从大腿窜过脊椎,直接冲向脑门。
「噢!」
努力咬着牙,忍下要冲口而出的呻吟,篁苍昂放轻动作,缓缓地让右脚的脚底平稳地放在高级羊毛制成的地毯上。
下一波冲击也是他并未意料到的。
他相信自己踏上地毯的力道是很轻柔的,却万万料想不到脚尖在碰触到地毯的那一瞬间,难以置信的痛楚和僵麻感竟排山倒海地袭向全身。
那是他这辈子未曾领教过的痛苦。
在实际上体会到这种痛楚之前,他从来不相信疼痛能剧烈到这种地步。
曾经被未上安全罩的西洋剑刺穿手臂,也有过被疾驰中的马在跳跃障碍物时甩到地上的经验,但那时的痛和现在相较起来,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昨天受到瑟f不由分说的进犯时,他才首体会到痛不欲生的真正涵义,而现在这种无法描述的痛,程度虽然相仿,却多了分僵硬和麻痹。
但不管如何,他都得尽快完成下床的动作,好前去尽他身为休拉尔家奴隶的第一个
不,该说是第二个工作。
他的第一个工作,是成为瑟f泄欲的新对象。
觉得会这样想的自己很悲哀,但更令篁苍昂痛心的事情是瑟f竟如此对待自己。
再沉的伤痛都不重要了,他知道自己此刻该做的,是尽早完成瑟f……不,他讽刺地想道,是主人交代的任务。
光是一个简单到跟呼吸没两样的动作,就费尽篁苍昂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接下来还得走的这一小段路让他实在提不起勇气去想。
一条腿勉勉强强地在地毯上站稳后,他接着用两手撑在床沿,困难地找到着力点,再将整个身体移到床边。
接着是移动另一只脚的时候了。
有了刚刚又麻又痛的经验,篁苍昂下意识地对接下来的动作有些退缩。
两秒钟后,他明白自己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咬紧牙关、抓紧床沿,他的吸了口气,为待会儿必定会产生的强烈痛楚做心理准备。
仅仅是站起来这么简单轻易的动作,他居然就得像画家构图一样,将动作一一分解。
昨天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得做这么丢脸的事。
整个过程里,站在他眼前的瑟f都只是末发一语地冷眼旁观。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不耐他的迟滞,瑟f虽一副无表情的模样,眼中却流露出掩盖不住的焦急。
看来他很快就会开口催促自己了。
篁苍昂快快不乐地揣测着瑟f的想法,决定不让他有开口的机会。
抵在床上的双手用力地一推,本以为能借着这股力道站立起来,篁苍昂却错愕地发觉自己整个人瘫软在地。
怎么……会这样?
篁苍昂从未觉得如此无助过。
他的膝盖完全使不上力。
而且,他也止不住自己双腿的抖颤。
篁苍昂只能恨恨地瞪着自己瘫在地上的双腿。
他为何会变得如此凄惨?
再一想要靠自己站起来,篁苍昂的四肢却全然无法协调。
生平第一体验到如此狂暴的凌虐,而且数更是多得难以想象,也难怪他的身体会不听使唤。
「呜……」
此刻,他感觉这个身体好象不是自己的。
试了又试,结果却完全一样,他依然瘫坐在地、无法动弹。
唯一得到的,只是他更加疼痛与酸软的身躯。
「你要拖到什么时候?」
一直没作声的瑟f,耐性终于用尽了。
「我……」
篁苍昂并不想为自己找借口,但在瑟f凌厉的瞪视下,缄默似乎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算了!」瑟f放弃似地开口说。
「咦?」
解释的话还都来不及出口就被打断,看来瑟f比他想象的还不耐烦。
「走吧!」
才听到瑟f丢下这句意喻不明的话,篁苍昂就感觉到自己突然悬空了。
用了半秒钟,篁苍昂才明白他正被瑟f抱在怀中。
「瑟……瑟f?」
「等到你自己走过去,太阳都打东边升起了。」
但是瑟f不是一再提醒他身为奴隶的事实,为何现在又:
就算他真的感到不耐烦,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吧?
篁苍昂原本就乱成一团的脑袋此刻更加混乱了。
可惜这时篁苍昂没时间多想,否则他应该能看出一些端倪。
因为瑟f刚刚抱起他的动作太大了些,所以篁苍昂身上披着的床单有一半松开了,拖到地上。
「啊!」
眼看床单就要滑落,他反射性地弯腰抓住。
「干嘛这样扭扭捏捏的?又不是女人。」
瑟f随意出口的嗤笑令篁苍昂的脸整个烫红了起来。
其实连他都搞不清楚,为何在面对同样是男人的瑟f时,他会感到以前从未有过的恐惧与疏离感?
虽说原因八成是由于从昨天到刚才发生的事,但他以为那只不过是瑟f要他体认自己身分已不如前的手段,是第一也是最后一了才对,他却克制不住从心底涌上的害怕。
然后,在一片混乱中,他蓦地想起有个更要紧的问题。
「等一下!」
「啊?」
被篁苍昂抓住肩头的瑟f困惑地望向他。
女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来确认水温,谁晓得他们这么走进浴室会不会立刻就撞见她,或者是在洗到一半时被她看见:
不用细看,篁苍昂都晓得他的身前身后满布连自己见了都羞耻得恨不得能挖个洞钻进去的吻痕。
所以来检查水温的女仆只要匆匆一瞥,他身上那些明显是被肆虐过而留下的痕迹就一定会被看见。
「瑟f……」
「怎么?你不是想好好洗个澡吗?」
很快就猜到他在担心什么,但瑟f仍是面无表情地问。
就像之前担忧会被自己的助手发现一样,他知道篁苍昂现下怕的是量测水温的女仆。
其实在篁苍昂清醒前他就已经吩咐过,在他摇铃喊人之前,任何人都不准进入浴室,这当然是因为顾虑到篁苍昂的心情。
只是,这些事他目前并不打算告诉篁苍昂。
面对篁苍昂,他还是维持这种冷漠无情的形象才不会遭受怀疑。
「到底怎么了?」瑟f故意用烦躁的语气问道。
篁苍昂想都不必想,就知道自己恐惧的事对瑟f来说一定是无关痛痒的。
不过,以他现在的身分,似乎也不必再顾虑这么多了,毕竟他只是个奴隶。
篁苍昂有点自暴自弃地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第四章
「要去哪儿?」
匆匆忙忙地被瑟f从床上拉起来到现在,篁苍昂仍是一脸睡眼惺松。
那不知已是几个钟头前的事了。
本以为瑟总还会对自己做什么,但他在替自己清理完身子后,只是抱着他在浴缸里待了一会儿,之后便抱他起来。
从头到尾瑟f都相当安分,反倒是担心自己又会被怎样的篁苍昂一直绷着身体。
洗好澡回到房间,他惊愕地发觉床铺都被整理好了,床边还摆着冒着白烟的鸡蛋浓粥与一盘清淡的青菜炖肉。
虽然都是相当容易吞下并消化的菜色,也飘着诱惑人的香味,但这种情形不正表示已有人注意到这两天来的不寻常了?
他很想问,但那时的气氛显然不适合多问什么。
在用餐之前,他再度被瑟f推倒在床上。
那时他反射性地紧张起来,以为瑟f在浴室里的温情只是假象,却没想到他将自己的浴袍推到腰间,开始替自己治疗后方的裂伤。
瑟f虽然仍不时口出嘲讽的言语,可是那替自己清洗并上药的双手,却出乎意料地轻柔。
在焦虑惶恐的晚餐过后,他被瑟f强灌了几杯白兰地。
大概是身心已经过度疲累,他本来还想跟瑟f提一下工作的问题,但没来得及说出口,就一头栽进梦乡。
托那几杯白兰地的福,他这一觉睡得相当不错。
就在他正好眠时,却被人抓住肩膀用力地摇醒了。
双眼一睁,眼前一片漆黑。
篁苍昂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才察觉到那并非自已的房间。
也才发现喊醒他的是瑟f。
瞬间,过去数十个钟头内记忆回到脑中,以为瑟f又要对自己做什么,他全身不禁僵硬得彷佛石头。
就像刻意要背叛他的「期待」似的,在叫醒他后,瑟f非但没猴急地剥去他身上的睡袍,反而拉了件全黑过膝的夏用大衣披到他身上,接着就一把将他拉下床,连穿鞋的时间都不给,拖着只来得及套上室内拖鞋的他越过长廊,下了铺着红地毯的回旋楼梯、穿过亮着几盏小灯的庭园上了马车。
瑟f的举动唐突自是不在话下,但见他神色匆忙的模样,篁苍昂还以为有什么人在背后追他。
由休拉尔府中最资、最木纳寡言的车夫所驾驶的马车平稳且快速地在夜晚的伦敦飞奔。
横着看、竖着瞧,瑟f的衣着都不像是要参加晚宴该有的装扮,因此篁苍昂在等了一会儿却仍末听到瑟f的回答时,擅下结论他是在躲人。
「难不成是……玛茜夫人要来访?」他试探地问。
还未成年之前,瑟f就对母亲玛茜的过度关心感到不耐烦,而成年继承爵位后,更是直截了当地表示受不了她干涉他的生活。
疼爱独子的玛茜亦不想天天跟瑟f吵架,却无法在见到他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情妇一个换过一个时视若无睹,所以最后只有带着休拉尔家的老总管在国内四旅行,图个眼不见为净。
但站在客观立场来看,篁苍昂一点都不觉得玛茜夫人哪里过度干涉瑟f的生活,毕竟找遍天下,没几位母亲能有自己的儿子在十四岁即有第一位情妇的经验。更不用说他之后成功地周旋在贵妇、名伶、芭蕾舞者及交际之间,那些令所有男人都欣羡不已的风流韵事。
有个把换情妇当成换三餐菜色一样的儿子,没有哪个母亲能毫不在乎吧?所以她的担心情有可原。
就算暂时对瑟f随心所欲的生活采取放任态度,但天下父母心,玛茜夫人仍经常会来信叮嘱他要认真过日子。
虽然暂时让瑟f去过他想过的生活,但身为第十五世宋豪公爵未亡人的玛茜夫人仍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宝贝儿子身上。
所以每当她捎来消息说要过来探望瑟f时,要不是篁苍昂阻止他,瑟f经常都会找借口躲得不见人影。
学乖了的玛茜夫人偶尔也会二话不说地就出现。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瑟f总是可以早一步探听到她要来的消息,这种时候他的闪避行为就来得紧急许多。
看瑟f连走带跑的焦急模样,他认为他的推测很有可能。
原本将视线定在车窗外的瑟f在听到他的问题后转过头来,他脸上的神情是困惑不解的。
「你在说什么啊?」
「不是吗?」
瑟f一头雾水的表情大出篁皇苍昂的意料。
「为什么扯到她?」
瑟f怀疑又防备地看着有些惊讶的篁苍昂。
「你提到她做什么?苍昂。」瑟f追问的口气相当轻柔,当中却含了一丝不容错认的危险。
说起来很可笑,但他最大的情敌却是自己的母亲。
与瑟f阴柔的俊美迥然不同,篁苍昂所呈现的是一种阳刚的帅气。
那充满男子气概的长相,加上从小和自已一样接受英才教育培养出的知性气质,以及黑发黑眼、幽神秘的东方风情,让他成为休拉尔府中除了自己之外最受
注目的男人,他就不晓得撞见过多少他和不同的女人幽会。
当然,这些「意外的撞见」绝大部分都是他精心设计的,然后他总是顺理成章地阻挠事情进行下去。
这么受女人欢迎的篁苍昂,心中暗恋的对象却是年长他二十多岁的女性。
玛茜当然不晓得自己是篁苍昂心目中的理想对象,从他被买入这个家开始,她就只将他当做儿子看待。
从小就整天黏在篁苍昂身边的瑟f自然对这个连当事人都没发现的真相再清楚不过。
忍耐了这么多年,他才宁为玉碎的抱了篁苍昂,还没他是属于自己的实感时,就又从他口中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也难怪这分不安会让瑟f感到心浮气躁。
「没做什么啊!」
「没做什么你扯到她干嘛?」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
篁苍昂讶异地张着嘴,突然感到瑟f这两天来的言行都很反常。
不过既然他这么想知道他为何会提起玛茜夫人,告诉他也无妨。
「我以为你匆匆忙忙地离开,是为了躲避玛茜大人。」
「只是这样?」
虽然觉得瑟f柔和的语调听起来今人发寒,但想不通原因的篁苍昂认定那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然还能怎样?」他平静地反问。
「是吗?」
「这种事发生过好几啊。」篁苍昂耸耸肩回道。
他只是单纯地解释自己会这么想的理由,然而这样的话听在瑟f耳中,却认为他是在诡辩。
刚上马车时那种急切的气氛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压迫感的阴沉空气。
「你还真是健忘。」
「什么意思?」
「天底下大概找不到几个像你这样不知轻重的奴隶吧?」
瑟f嘲弄的口吻立刻让篁苍昂闭口。
这话题再度被提起,空气中的沉闷自然又增加了几分。
他当然没忘记自己是什么身分,从昨天开始瑟f就一直将这件事挂在嘴边,说得这么频,要他忘记都还不容易呢。
然而他并非因为自觉自己的新身分而沉默,而是无法理解瑟f近来难以捉摸的情绪。
尽管瑟f口口声声地要他记清楚自己的其实身分,但在同时,他却又出现许多不符他说法的行为。
不确定瑟f这种矛盾的言行代表什么意思,眼前似乎也没足够的时间让他好好思考。
被迫醒来后,篁苍昂才发觉天都已经黑了,但市区路上仍然热闹,而且街道两侧一栋比一栋还要奢华的房子皆华灯高挂,从这两点看来,时间应该还没过午夜。
所以严格说起来,他开始新生活的日子才不过一天多一点而已,却已经有种过了好久的感觉。
虽然只是这么短的时间,篁苍昂却经历了身体与心理两方面的创痛,也难怪他觉得度日如年。
从昨日下午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不晓得错过多少重要的工作,更别说昨天他还是忙到一半就被瑟f拉走,丢下一大堆来不及理的问题。
而今天他不但没出面把剩下的工作理好,这会儿连人都要失踪了。
虽然现在才关心这个问题似乎晚了点,但自己该负责的事情,他难免会担忧。
于是他率先开口打破有些窒闷的沉默。
「瑟f。」
「唔?」
不知为何始终看向窗外的瑟f,头也没回地随口一应。
纵使瑟f不断地提醒他别忘了今非昔比,却一百没要求他改变对他的称呼,篁苍昂也没有多问。
心里虽困惑外头飞驰而过的夜景究竟有什么能这么吸引人,让瑟f连目光都舍不得稍微转开,他仍是先开口问了自己在意的事。
「工作」
才讲了两个字,瑟f就冷不防地回过头来截断他。
「我不是说过不用担心吗?」
「可是」
「你还唆!」
「这我也没办法。」篁苍昂反驳着,冷静得连自己都觉意外。
从表情就看得出瑟f觉得他这话不中听。
「什么叫没办法?」
「你应该最清楚,瑟f,这个月底我们就得做出决定,看是否要投资『丹文酒厂』,但评估报告还有一大半没看完。」
去年的圣诞节过后,负责在国外进行拓展事务的卡尔公爵,也就是瑟f的叔叔带回一项新投资企划。
在有悠久历史的意大利托斯卡纳酒区,有位当地富豪有意建立现代化的新式酒厂,因此向拥有全欧洲最先进工业技术的英国投资人招标。
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砸下重金。自然得小心地评估,甚至说篁苍昂已到提心吊胆的程度都不算过分。
而他们了半年多的时间搜集来的资料,从当地的历年气候和葡萄产量、品质,工人的性格、家庭环境,还有人事的调动状况,到主要及要买主的背景,还有最重要的获利情况等等,可说是应有尽有。
托斯卡纳是历史悠久的酒区,当地的酒厂林立,因此资料当然是多到今人看了就头痛。之前他们已答应对方这个月底就要给他们最后答复,但直到现在,篁苍昂还未完全将那些可以填满一间小房间的资料整理完毕,自然也没办法和瑟f讨论这件事。
照原订计画,原本再过三天他就能将整理出来的重点交给瑟f,瑟f要看完他整埋出来的文件大概也需要三天。
然后他们得针对每个可能的问题讨论、找出解决方案,这则需要较长的时间,但绝对赶得上月底的会面。
但是,这得照他原本排定的行程进行才有可能达成。
昨天开始,他的进度就受到瑟f刻意的打扰而一再延宕,今日一整天他不但没机会赶上先前的计画进度,反而连今天的计画都延误了。
情况可以说是已经到了火烧屁股的地步,但此刻,当他把这个严重的问题跟瑟f报告时,他居然毫不在意地别过头去。
「那件事可以等一等。」
等一等?
这不是做生意该有的态度吧!
惊诧地瞪着毫无表情的瑟f,篁苍昂的嘴巴大得可以塞进一个拳头了。
虽然从那俊美到连上天都会生妒的外表看不出来,但瑟f的确拥有惊人的经商天赋,而且向来对工作非常认真负责。
那些一心妒羡他在女人堆中无往不利的男人们可能不清楚,但篁苍昂明白他就是那种工作起来便沉迷投入,玩乐起来也懂得疯狂放纵的人。
而这个对工作一向负责的男人,此刻居然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还说工作的事可以等一等?
往苍昂忽然觉得有些头昏脑胀,不确定该如何接口。
不。
也许……
还是说……
唔,只能这么想了。
往苍昂猜想他们现在正要前往的地方是与某项不得不优先理的重要工作有关的,这解释了瑟f为何走得匆促。
既然如此,一开始说清楚不就得了?还让他猜谜语猜了这么久。
认定此行是为了工作,篁苍昂的思绪开始转动,忖度着可能的原因。
但绞尽脑汁,他还是想不出会是哪一项工作有可能突然紧急到得这么忽忙地前往理。
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外出大衣底下穿的还是睡袍,脚上穿的也是当时在一团乱之中匆忙穿上的室内拖鞋。
他不晓得两人正要前往何,但要去理与工作有关的事,他怎能这样衣衫不整的,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顾到?
心头是地涌上些许不安,篁苍昂决定先问出答案,先做好心理准备。
马车已经离开华的市中心,到了接近市郊的地方。
篁苍昂清清喉咙,瞅着又转过头去欣赏窗外夜景的瑟f的背影。
「我们要去哪里?」
篁苍昂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景色这么好看,何况现在只剩星光及远的灯火,瑟f到底在看些什么?
然后,瑟f给了他一个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的回答。
「芭尔莎夫人行宫。」
「咦?」
篁苍昂因这个没有料到的回答而惊讶地瞪大双眼。
他虽没机会造访,但芭尔莎夫人行宫可是赫赫有名,在上流社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因为那是一专供权贵人士秘密幽会的最好场所。
对热中于偷情的贵族名流来说,最害怕的当然是隐私受到揭露。
芭尔莎夫人行宫就是提供最上等享受、最周到保护、最隐蔽场所的理想幽会地点。
那里的员工不但受过特殊训练,还有一套外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让所有员工都不敢泄露一字一句的制度。
可以说,就连英国女王到这里幽会,都不用担心会被知道。
可是,瑟f去那里做什么?
在篁苍昂的记忆中,没有一项工作牵涉到这个地方。
「去那里干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该不会是要和什么见不得光的人会面、交易吧?
「住一个星期。」
瑟f的回答则轻易地击碎了他的臆测。
愣了两秒钟,又了三秒钟的时间消化这句话,篁苍昂仍是无法控制地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蠢样。
「什么?」
相对于瑟f轻描淡写的神态,他的态度是错愕、震惊与不解。
怎么听这都不像是要去谈工作方面的问题。
再怎样困难的工作,也用不着得在那里住上一星期吧?
而且听瑟f轻松的口吻,与其说是去工作,倒不如说像页的只是要去住一个礼拜。
身为伦敦最受欢迎的单身汉,瑟f当然有不少光临那儿的机会,但他从未要自己跟着来啊!
专为上流社会的权贵们精心设计的芭尔莎夫人行宫,本身即如其名,奢华得像是古代最奢侈帝王专用的行宫。
一幢幢高贵典雅、金碧辉煌的朱楼是基本的设施,屋内的装潢与摆设更是只有用美轮美奂可以形容。
为了保有完整的隐私权,这些各自独立的房子都被浓密而大片的树林与人造植物围墙分别包围,形成一个个不受外界干扰的空间,林子里还不时有行宫专属的保安队四巡逻。
除此之外,行宫还提供比饭店更贴心的服务。
需要用餐时,可透过电话吩咐想要的菜色;卧房弄脏时,也可随时请人来清理,反之也可以拒绝让任何人进入房间打扰自己。
只要是想得到的,他们都能为客人做到。
此外,如果某些贵妇无法自已穿著华丽复杂的礼服,也能要求行宫所属的女仆服侍。
除了这种较特殊的状况外,一般行宫里的工作人员是不会直接与来投宿的客人接触。
来这里住宿的顾客只管幽自己的会、偷自己的情就好,其它的事,行宫会派人打点妥当。
总之,这里的生活豪华奢靡、方便自在得宛如在王室贵族的居所里,更棒的是这些提供服务的人员几乎就像透明的一样,不会干扰客人寻乐。
这也是瑟f与情妇到此地幽会时,篁苍昂及其情妇的侍女毋需随行的原因。
但,眼前瑟f不但带着他来了,而且马车上除了他们及待会儿得驱车回去的车夫之外,别无他人。
如果说,瑟f是与某个女人约好直接在芭尔莎夫人行宫里见面,也不需要带他来呀!
愈想愈觉得恐怖,篁苍昂不由得问出连自己都感可耻的蠢问题
「我……也得去?」
「废话。」
瑟f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想了想此刻的情况,他知道瑟f说的也没错。
都特地把他拖上马车一起载过来了,当然不可能只是要他陪伴这趟来程。
可是,芭尔莎夫人行宫里多的是能代他服侍瑟f的人啊!
或者,瑟f带他来的原因,并不是要他照料他的日常生活?
篁苍昂的脚底蓦地窜起一阵冷意。
足以与车窗外夜色媲美的黑眸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领悟后的恐慌。
本想追问住一个星期要做什么,但篁苍昂有预感,那绝对不会是自己喜欢的答案。
第五章
篁苍昂不禁庆幸在马车上时,自己忍住疑惑,没开口继续追问,否则当时他早跳车逃之夭夭了。
他当然得跟着瑟f来。
因为这回,瑟f偷情的对象,就是他。
篁苍昂原本还满怀希望,期待能在入口看见跟瑟f会面的美女,却很快地发现自己的期待落空了。
扣住他的上臂、强迫他跟上的瑟f,将他拖入早已准备好的屋子里,之后连进卧房都嫌麻烦似地,直接将他压倒在一进门就见到的沙发上。
特殊设计的沙发相当宽敞,上方则铺了即使摩擦到肌肤也不会痛楚的丝质椅罩。
显然这也是考虑到幽会的双方可能会等不及进房间就迫不及待地展激情的贴心考量。
在被瑟f压倒在沙发上之前,篁苍昂环视了下四周,心想从玄关一进来就看见的应该算是客厅。
只可惜他没机会再多看这初造访的地方,就被瑟f紧紧地揽入怀中,吻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然后,在他注意到怎么回事前,他已被瑟f压倒在色彩鲜艳的沙发上,大衣不知何时掉落在脚边,露出的睡袍则敞开到腰间,胸前突起的两端被用力地吮吻,腰下的重要器官也隔着衣料被摩掌着。
太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篁苍昂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从拉上厚重窗带的房间内,看不清外头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墙上点了一盏小灯,微弱的光芒时而摇曳,蒙拢地映照出特别订做的巴洛克风格大床上紧紧交缠的两人。
「求……不要……了……」
破碎得不成句的呻吟自篁苍昂无力启开的双唇间吐出。
感觉瑟f在自己体内一比一更的冲刺搅乱了五脏六腑,篁苍昂只能哑着嗓子虚弱地哀求。
他的双腿屈在胸前,整个人以匍匐的姿势承受瑟f自身后的强力进占,紧抓着床单的指节用力得发白。
再坚固的床架也经不起两位成年男子猛烈的摇撼,每当瑟f激烈地进驻他体内时,床柱就发出哀鸣。
但偶尔,瑟f就像要折磨他似的,并没有马上进入他,只是在他的大腿内侧轻柔而缓慢的摩挲着。
不知不觉间已习惯被充满时瞬间窜入体内的快感,那彷佛触电一般的酥麻感令人沉醉。
然而瑟f这样故意在十分敏感的地带慢条斯理地爱抚着,很明显地是在折腾他。
时轻时重地爱抚他的手指技巧高超,但就像是想逼他出声哀求似的,一径避开重点。
拼命咬紧牙关忍耐着,篁苍昂不允许自己轻易认输。
然而,当他的需求一直得不到满足,绷紧的背部又受到唇舌乖吮的攻击时,他的眼前只见到一片红星乱舞。
「瑟……f!」
再也忍无可忍,意识迷乱的篁苍昂终于冲口叫出他的名字。
好难受……
身体里好似有什么……热得像要烧起来。
体温x那间直线上升,火从脚底烧到发梢。
这比他经历过的严苛酷暑更加险恶,令人难以忍受的热气如入无人之境般,肆无忌惮地窜遍他全身所有血管。
使劲地想捉住什么的手指再度扭住早已皱得不成样子的床单,得不到释放的身子难以忍受地摇晃起来。
篁苍昂的意识渐行渐远。
窜烧至脑门的火将他一切的思考力焚尽,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很快的,他已看不清任何景物。
渴望逐渐升高,强烈的需索随之奔窜,不到多久的时间就反客为主地主宰了篁苍昂的意识。
篁苍昂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为求满足,做出了当他清醒时肯定会羞愤交加的献媚动作。
好……想要!
原本只是随瑟f的侵入而摆动的身子,在不知不觉间居然开始自行律动起来,迎合着后方不住的贯穿。
他不自觉的配合令瑟f亢奋,抓住他腰杆的手掌养地用力将他拉近自己,这动作加了两人的结合。
再也无法忍耐的激烈吟喘,配合着身体的律动,逸出篁苍昂下意识咬紧却仍启开的嘴角。
「啊、啊……」
止不住的娇啼不断由喉头窜出,连他都不晓得自己竟会发出这种声音,他从没想过自己可能发出这种诱人的呻吟声。
这是第一。
第一篁苍昂在瑟捷激情的占有下,有了也渴望对方的坦率响应。
尽管只是生理上的反应,篁苍昂有所响应的表示让瑟f才稍稍获得纾解的欲望又立刻抬头。
那不只是自己单方面的需求,同时也有着被需要的快乐,像是甘霖般瞬间滋润了瑟f久旱的心灵。
虽然篁苍昂明显只是沉弱于欲望之中,并非真心地接受自己的爱,但仅是这样的响应就足以教他沸腾。
燃烧在两人体内的熊熊欲火随着脉动烙到每一根骨头里,高热滚烫了血液,强烈的火焰群白乓冲破血管。
被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强烈情欲驱使,篁苍昂回过头,比黑珍珠更晶亮的眸子,正欲语还休地勾引着他身后的男人。
那种不经算计的邀请,向来最具诱惑力。
篁苍昂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流露出的神情看在瑟f眼中是多么诱人,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有转过头去看瑟f。
「呜!」
突来的冲击让他一瞬间克制不住地叫出声,惹来瑟f低哑的轻笑声。
「感觉这么好吗?」
再将自己的欲望挺入篁苍昂的温暖里,瑟f以低喃的耳语代替自己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呻吟。
尽管他的表情看似游刃有余,然而从他猛烈而狂暴的侵略就能轻易看出他比篁苍昂更加意乱情迷。
数不清这已是第几天了,在这华美而充满暧昧气息的房间里,生活就是Zuo爱、睡觉、吃饭的循环。
对瑟f来说,这几天简直就像是美梦成其。
每回睁开双眼,现实便彷佛是梦境的延续。
怀中无时无刻都拥抱着温暖的身躯,只要一清醒,他就能随心所欲地继续刚才梦里未竟的情事。
累了就相拥而眠,蓄足精神后就又是一场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巫山云雨。
强烈到令人忘却一切现实问题的快乐与满足,令他完全不愿意去想这种日子会有结束的一天。
激情方过,指尖残留的除了快感之外还是快感。
连日来几乎与世隔绝的蔷薇色日子里,只有说不尽的幸福。
在这里,他可以尽情幻想篁昂无论身或心都是属于自己的。
不论是Zuo爱时或欢愉过后抱着篁苍昂在浴缸里泡澡,每一个时刻都美得如梦如幻。
伸手就摸得到的温暖身体、探上去就吻得到的甜蜜双唇,在外人无法闯入的密闭空间里,如此活生色香的诱惑加了瑟f的欲望。
遏止不了的想望在他心中膨胀,纵使连日来两人不断地缠绵、结合,但瑟f发觉自己对篁苍昂的饥渴是有增无减。
在这间春色弥漫的卧房里,光是一天之内,瑟f不曾停止的狂乱占有就使得篁苍昂数度失去意识。
开始,暂时获得满足后及两人刚沐浴完毕时,瑟f还觉得披上浴袍或睡袍的动作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但穿了又脱、脱了又穿,相同的动作反反复覆到令人厌烦。
最后,他连披件衣服都嫌累赘,索性整天都一丝不挂。
反正一直是两人独的局面,而且篁苍昂也总是在他激昂狂暴的掠夺下,疲倦得没力气抗议他的决定。
到后来,就连用餐时两人也是裸裎相对。
虽然这种情况导致的后果经常是一顿饭还没吃到一半,他就忍不住再将篁苍昂压在身下,但结果向来圆满,因此他并不打算改变现状。
扣住篁苍昂已无力律动的腰杆,瑟f做了最入、最狂猛的冲撞,在双双达到高潮的同时也感到身前的男人身体瞬间一软。
「苍昂……」
俯下身子,他贴近趴在床铺上的篁苍昂,轻轻唤了他一声,但得到的响应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又昏迷在自己过激的索求下,瑟f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篁苍昂虚弱地瘫软在床铺上的结实身子上,除了他自身泛出的汗水外,亦有着瑟f留在他身上的欢爱证明。
将他无意识的身体翻正,瑟f吻了下他汗湿的额角。
「我爱你。」
以几乎滴出水的柔情向已沉睡的篁苍昂表白后,瑟f从床边雕金的推车上取下质地柔软的绸布及毛巾,擦拭着他的身体。
之后,他拾起被丢在床角的丝绒薄被盖住两人。
凝视着因激情而昏厥的篁苍昂,瑟f的脸上终于出现不须勉强抑下的怜爱神情。
即使自己并没这方面的经验,但从眼前的状况他也看得出被迫接受自己的篁苍昂有多倦累。
男人的身体天生并没接纳的功能,在自己的强求之下,篁苍昂的身子是被迫打开了没错,但随之而来的精神耗损却重创了他。
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要他,而且不单是「想」而已。
瑟f知道篁苍昂精神上的压力除了来自遭受自己强行占有的震惊外,还有担忧被其它人发现的恐惧。
其实身为第十六世宋豪公爵,不论他做什么都没人敢多说话的,更何况这种事在这个社会不算稀奇。
只是,他实在不忍心见篁苍昂害怕得一脸苍白的模样。
然而既然他并不打算停止行使身为主人的权利,也预料到自已的行为绝对会失控,所以经过思考后,他才会决定到既能保有隐私又有完全服务的「芭尔莎夫人行宫」,他相信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在这里,两人的事不但毋需担心被任何人发觉,也没有秘密外泄的忧虑。
唯一知晓他跟篁苍昂去的,只有那位生来木纳,且奉行沉默是金原则的老马车夫。
他在休拉尔家工作了一辈子,也是瑟f以往和某些情妇幽会时的车夫,不但相当值得信赖,保密及装傻功夫也堪称一流。
瑟f也很清楚,想沉醉在盼了好久的温柔乡里,一些现实层面的问题也必须顾及,因此在两人都不必动一根手指,任何需要就能立即实现的行宫当然是唯一的选择。
他不晓篁皇苍昂对于这的外宿有什么想法,他只能祈祷他没发现自己这么做纯粹是出于对他的体贴。
被瑟f从浴室抱出来,篁苍昂无意间瞥见放在桌上的餐点旁有一个看起来非常陌生的白色信封,信封上写了瑟f的家姓。
热腾腾的泡澡原本能涤去身心的疲惫,但这几天来,他洗了澡后反而比先前更累。
原因无他,当然是出在瑟f身上。两人明明就放松地享受热水澡,他却常毫无预警地抱住他,进而毛手毛脚,最后甚至会突然进入他体内、狂猛掠夺。
差一点就掀不开眼皮的篁苍昂在注意到这个未曾出现过的东西时,马上强打起精神,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别管了。」
当他伸手指出那样物品给瑟f看,瑟f只是耸耸肩,脸上是毫不在意的表情。
但既然之前那么多天都没有这种信封,今天却突然出现,搞不好是什么紧急讯息,他得催促瑟f确认那究竟写了些什么才行。
只是,瑟f让他以今人脸红心跳的姿势坐在他的大腿上,并以双臂紧紧地控制他的行动自由,脸上的神情仍是一副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要紧的样子。
「那是什么都无所谓吧?」
「可是」
「不赶快吃的话,待会儿餐点半冷不热的,还要叫人送新的来多麻烦?」
篁苍昂的目光始终放在那张醒目的信封上,但瑟f的焦点显然是眼前冒着热气的法式餐点。
忍不住为瑟f不成熟的举动叹了口气,他试图扳开那只锁在自己腰际、还不时不安分地抚摸他赤裸臀部的手。
「瑟f」
「我饿了。」
「那你先开动,我去看看那是什」
「不准。」
「一下子就好。」
「不行。」
瑟f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篁苍昂只能再退一步。
「不然我拿过来这里看。」
「你要是不想吃饭的话,那我就先做一。」
不用多加说明,光是f绽分别滑向他胸口及股间的双手,就已清楚地表示了他要做什么。
不只如此,他还轻咬着他的耳垂,接着以舌尖舔着他的耳廓,并在他耳边威胁着:
「然后等一下他们送来另一份热的餐点时,我会叫他们直接把东西拿进房间里,当然我们那时也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
「瑟f!」
昭然若揭的威胁,让篁苍昂不用想象那可耻的画面就羞惭得红了脸。
「怎么样?」
瑟f挑挑眉,显示他完全不在意被人看见他们此刻的模样。
就在此刻,原本抚着篁苍昂下腹部的手指直接绕到他的身后,进入十分钟前还被充满的部位。
「啊!」
毫不客气的刺激撩得他全身反射性地一僵,自然也夹紧了瑟f在自己体内的指尖。
「你再不快点决定,我就先做我想做的事了。」
贴在他耳畔的嗓音已明显比刚才沙哑得多,掠过他颈耳交接的气息也跟着粗重起来。
无法可想的情况下,篁苍昂只有马上投降,乖乖吃起有皇家水准的晚餐……既然不是很确定现在的时间,来到这里后也未曾照正常的三餐时间进食,就姑且说这是晚餐好了。
他原先是打算速战速决,以便尽早确定信封内的讯息,免得心情因此而七上八下的,却发觉瑟f摆明跟自己作对的态度。
纵使这些天来瑟f宦没再提起有关他的新身分的事,但他那和从前撒娇耍赖不同的强硬态度,已明白提醒他事态并没转好。
但,也许是因瑟f的强横通常只有在床上时才会表现出来,篁苍昂除了一开始曾被惊吓到之外,现在反而缺乏自己是奴隶的实感。
比平时多了两倍时间,好不容易吃完这一顿晚餐,当篁苍昂迫不及待地起身准备绕到桌子旁时,身子却倏地被后方伸来的双手攫住,紧接着瑟f已亢奋地贴在他背后。
连着好几天不管做什么都这样赤裸着身体,篁苍昂已没最初那样在意这个问题。
可是他很快就发觉,对这种现象太过习以为常绝不是件好事,尤其在这种情形下更是危险。
「瑟f,信……」
膝盖已下意识地发软,但篁苍昂还在做垂死挣扎。
轻啃他的后颈,瑟f迷人的嗓音轻轻地响起:「你得先满足我。」
紧接着,他听到磁器摔落在地的碎裂声,下一秒他就被向前压到已被一扫而空的桌面上,不着寸缕的肌肤受到热切的爱抚,已习惯被侵略的柔软毫不抗拒就接受瑟f的进入。
「啊、啊……」
被一口气贯穿到底的快感让篁苍昂忍不住地发出连自己都觉得淫荡的娇喘,身子也随着瑟f一波波的攻击摇晃起来。
「苍昂……」
滑过耳际的低喃隐含着勾引的甜蜜,篁苍昂只觉得自己彷佛与瑟f的激情融为一体,将意识交给情欲主宰。
「啊……瑟f……啊啊!」
不久前才在雾气氤氲的浴室里响起的娇吟、喘息与呼唤,此刻再度在餐桌上热切地响起。
第六章
几乎时时刻刻都弥漫着情欲气息的房间里,只有在激情刚过的那一小段时间,赤裸相对的两人才能勉强脱离春色、冷静下来。
「信。」
「什么?」
「瑟f,信……」
刚从篁苍昂身上得到满足的瑟f还从身后抱着他,但由于篁苍昂说话的音量过低,当瑟f将耳朵贴近他时,才听清楚他想说的话。
「真是的。」
很讶异他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这件事,瑟f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但仍顺他的意思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白色信封。
瑟f再度强迫篁苍昂坐在他腿上,这回的姿势更令篁苍昂觉得羞耻。
「唔……」
篁苍昂面露难色地看着他,希望他放开自己。
「怎么?你不是急着想知道信中的内容?」
瑟f在高背绒布椅上坐定之后,晃了晃夹在指缝间的信封,成功地说服好奇心及责任心都颇重的篁苍昂面向自己,让他红着脸庞岔开双腿地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个姿势让篁苍昂身上的欢爱痕迹全暴露在瑟f眼前,篁苍昂虽无法亲眼瞧见自己,但不用想象,这样的景象鲜明得让他想视而不见都做不到。
咬紧牙关,篁苍昂虽尽力想忽略这样的姿势有多羞人,这种身不由己的可憎姿态让他丑态百出。
「这样……可以了吧?」
尽可能不去想象自己不堪入目的模样,篁苍昂双颊通红、全身僵硬,两眼死瞪着瑟f的头顶,极不情愿地问。
感觉到他瞬间的紧绷,瑟f不解地抬起头来,立刻明白他那瞪得僵直的眼神、红得快要喷火的脸颊是因为不好意思。
他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一头如同融合夕阳余晖与银白月色的金色长发微微地颤动着。
「你笑什么?」
篁苍昂莫名其妙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啪地一声,从他笑得稳不住的手中拿过信封,用力地撕开被封得好好的蜡印。
「这几天我们明明一直在做同一件事,这种事也经常发生……」
「瑟f!别……别再说了。」篁苍昂因他的话而觉得羞耻,他急忙出声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瑟f的唇角勾起一抹充满诱惑的艳丽微笑,搁在篁苍昂背后的手也轻抚着的他脊椎,而后再顺势滑至末端,另一只手则恶质地逐渐下移,以指尖抚过他身上由自己烙下的欢爱痕迹。
「不过是这种姿势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
瑟f在自己赤裸肌肤上不间歇的爱抚,让篁苍昂蓦地停下手上的动作,镶着金边的象牙自信纸还有一半在信封内。
「瑟f!」
「什么事?」
瑟f眼中带着笑意,丝缎般的声阏里含着淡淡的嘲谑。
他竟然还敢问是什么事?
他的指尖都已经探向自己脊椎尾端的凹陷了,亏他还能若无其事地问他这句话!
瞪着那张冲着自己而来的笑颜,快要[起来的银蓝色眸子里闪着显而易见的恶作剧光芒,篁苍昂皱起眉头。
「你答应会让我好好看信的。」
「有吗?」
瑟f故意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眼中闪动的笑意却骗不了人。
「我们刚刚说好」
「我可不记得自已答应过这种事。」
瑟f耸耸肩,替自己澄清。
「什」
「我可没说谎。」
他确实没允诺会让篁苍昂好好地看信,所以不算赖帐。
篁苍昂张口结舌地瞪着他,仔细回想后才注意到瑟f说的没错。
从头到尾,他只是见招拆招地应付自己的要求,压根儿没把这封信放在心上过。
他唯一提及这封信的时候就只有刚才了……
但是,从眼前的结果看来,那似乎也是是他拿来钓自己上钩,要自己乖乖听从他的摆布的饵食而已。
看到信封背面的属名,是瑟f专用的车夫沃夫捎来的,篁苍昂可以断言信里的消息百分之百一定是有关休拉尔家的事。
只有沃夫知道他们两人在这里,若非重大事件,他绝不敢在瑟f主动联络他来接人前打扰他。
说难听一点,休拉尔家的事情压根儿就与篁苍昂扯不上关系,他最多只是这个家的总管,而现在更只是个奴隶。
既然最重要的当事人瑟f都毫不在乎,身分不过是他的秘书的篁苍昂大可以放手不理。
可惜的是,这么多年下来养成的习惯与责任感,让篁苍昂根本没想过要将这些事之不理。
「但这搞不好是很重要的事……」
「我的命令跟这封信,哪个比较重要?」
这跟那压根儿是无法比较的两回事吧?
瑟f耍脾气的口吻让篁苍昂张大了嘴,瞬间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但他明白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首要之务。
「既然连沃夫先生都认为必须捎消息来,一定是要紧的事。」
他想尽可能用道理说服瑟f。
完全无法体会他的苦心,瑟f的眉扬得更高了。
「你既然那么想看就看啊,我又没说不行。」
冷哼了声,瑟f银蓝色的漂亮瞳孔狠狠地扫了下在篁苍昂手中的纸张,似乎恨不得能用眼神烧掉它。
既然勉强算是获得瑟f的首肯了,一心想先看一下信件内容的篁苍昂决定努力将那在自己背脊及腰部以下的抚弄当做是蚂蚁在爬。
将折成三折的信纸翻开,篁苍昂迅速地扫视着信上的文字,他咬紧牙关,尽可能不去理会逐渐往敏感地带揉去的手掌。
「唔……」
胸口冷不防地被舔了一下,他反射性地缩了下身体想逃避,却因坐在瑟f腿上,能闪躲的空间有限而受到相当的局限。
接着,那存心不良的双唇摆明就是要打扰他,瑟f居然张口含住他胸前其中一
朵早已艳红挺立的苞。
「别」
篁苍昂下意识地拉住在自己胸前不住晃动的亮金色长发,试图将瑟f扯离自己。
但他的努力没有成功,瑟f的双唇竟开始进一步地吸吮起来。
瑟f会这样百般阻挠他读信,不过是出于无聊又可笑的醋意;更何况还见到篁苍昂宁愿咬着牙,就是铁了心也要无视自己的撩拨,更让瑟f痛恨自己竟会输给一张纸的事实。
「瑟f!」
才咬着下唇、红着双眼努力将前几段应该是重点的部分看完,瑟f抚在他身后的手已开始不安分地下滑。
猛地抓住那在自己身后,显然即将进入自己体内的手,篁苍昂坚决的摇了摇头。
「你要反抗我?」瑟f不悦地皱起眉心。
又来了!
篁苍昂叹口气地忖道,才庆幸这几天都没听到这么霸道的语气,瑟f就又故态复萌地以那种曾令自己心惊的语调说话。
为什么瑟f要这么对他?
瑟f难受地想,篁苍昂好不容易才稍微融化在自己的爱抚中,也渐渐开始响应他的需索,转眼间他却又有种拉开距离的漠然感。
「我没那个权利。」皇苍昂毫不掩饰地喟道,「但我想你应该先看看这个消息。」
硬是将信递到瑟f面前,篁苍昂担心地望着他。
等到他瞥了眼信件,然后斜倪着自己,再不甘不愿地开始读着信上的讯息时,篁苍昂才松了口气。
要是瑟f真打算无视到底,他也拿他没办法的。
「再不理的话,进军意大利酒厂的机会可能就要失去了。」
「我知道。」
瑟f的神情仍是毫不在乎,完全没有篁苍昂预期该出现的紧张表情。
「你不在乎?」
篁苍昂还记得当初瑟f了多少精力在这件事上头,更别说这个案子是从去年就纳入投资案的重大计画之一,费在这上面的时间、人力和成本可不是一句算了就能真的算了的。
「反正现在开始也太慢了点。」
「但从沃夫先生的说法看来,对方似乎愿意再多给我们一些时间。」篁苍昂仍试图说服他。
「啧……」
他的坚持让瑟f有些不耐,但他并没立刻加以反驳。
知道他是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篁苍昂的日光再度回到信上,将剩下的琐碎问题仔细地看过。
一会儿之后
看完信的篁苍昂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署名旁的日期,x那间他的眼睛因讶异而瞪大了。
「我们……在这里待了那么久了?」
他记得瑟f最初曾说只待一个星期的。
但从信上头签下的日期推算,沃夫驾车将两人送到这里,已经是二十天前的事了。
来到「芭尔莎夫人行宫」的当天,原来就距离月底的会晤不到两星期,更别说当时还有许多末竟的工作。
一直没注意到这三个礼拜的日子会教人完全感受不到地飞逝,真的彷佛只是瞬间而已。
或者也许该说,从进到这间屋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有余裕去留意时间的流逝。
才刚进门就被瑟f饿狼似地扑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连思考发生了什么事的机会都没有,紧接而来的就是一连串激狂到令他丧失理智的掠夺。
最开始的两、三天他还有印象,因那时他对瑟f侵犯自己的事实仍相当震惊,也因身体不时的疼痛而于恐惧状态。
对瑟f的侵略仍有抗拒反应的同时,篁苍昂也期待这样的日子能早一点结束,那时他尚清楚时间流逝的速度。
然而,痛楚很快就消失了。
起初瑟f的侵入只带给他无可言喻的剧痛,不知何时竟也能让他产生忍不住摆腰相迎的快感。
现在回想起来,他仍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体之所以能那么迅速地忘却不久前才令他痛不欲生的痛,接受了瑟f毫无节制的索求,甚至还不时有所响应的原因,究竟是不是出在移至这个房间后,瑟f从床边取来的润滑剂。
不过既然这是间专为私会而设计的屋子,那么会设想周到地准备这些东西,也似乎不是那么不可思议。
伤口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愈合,那带着乳傧阄兜娜蠡剂像是兼具治疗与催情功能一般,很快地让他的身体沦陷在瑟f撩起的欲火之中。
转眼间,他便失去了时间感。
在只有高潮与快感的世界里,他只晓得不断地迎合他。
最初,他的确是因对瑟f的作为过度震骇而措手不及,才会毫无反抗被他得逞;搂着,瑟f在他反应过来前,以让人无法抵抗的强势主宰了他。
那强悍地贯穿他身体、狂乱地在他体内摆动的侵入,带来的是一波波如潮水般不断涌现的愉悦。
光是瑟f的气息拂过颈骨的感觉,就令他忍不住轻颤。
煽动他的唇舌与指尖更是挑逗得他失神,在他忍无可忍地扭动身躯求饶之前,瑟f总不轻易让他满足。
当那些令人忍受不了的强烈痛苦消失后,他开始注意并感受到一些先前无暇去感觉的事实。
触碰着他的手指最初经常是再温柔不过的试探,然后在他开始有反应时,才会更进一步地点燃他的欲火。
就像是希望他也能享受到温存的乐趣与欢愉,瑟f的爱抚尽管急切,却总带着挑逗撩情,引领他情不自禁地攀向高潮。
之后,当两人交欢时,瑟f的激昂更是有如狂澜,将他一同卷入只看得见五彩缤纷的漩涡之中。
还留着欢愉感觉的地方瞬间热了起来,而光是想到这种事身体就会有反应的事实,更是大大地吓了篁苍昂一跳。
几天前,这种事对他而言简直是有如这辈子做过最恐怖的恶梦一般,令人胆寒心惧。
然而,教他作梦都料想不到的是,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原本教他吓出一身冷汗的行为,现在今他一想到就全身燥热。
那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转变,在不知不觉间,瑟f加诸在他身上的这项锁缚,已不再让他有最初那种无边的恐惧。
身后的伤痕复原之后,他逐渐对瑟f的挑弄习以为常自然是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但另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仔细一想之后,篁苍昂不由自主地感到错愕。
他直到此刻才察觉到,尽管一开始瑟f即祭出那张卖身契要他服从,对待他的态度及语气也经常是一副不容反抗和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实际上那碰触他的双手、亲吻他的唇瓣,却都只是想撩起他的反应。
虽然起初两天他感受到的是生不如死的剧痛,之后却渐渐在瑟f充满热情的爱抚下产生了愉悦的感觉……
「才三个星期而已。」
瑟f忽来的咕哝适时打断篁苍昂越来越令人脸红的联想,他大梦初醒似的顿了半秒钟才发现瑟f正在对自己说话。
「什么?」
「我们只在这里住不到一个月。」
「呃?」
脑子还有一半没清醒过来,篁苍昂压根儿搞不清楚瑟f说这句话的意思。
瞥了眼他慢半拍的反应,瑟f叹了口气。
「我是说,我们也没待多久啊。」
又了一秒钟,篁苍昂混沌的思绪才逐渐清明起来,了解他的回话是针对自己刚才那句「待了那么久」的自言自语。
「喔……」
本来打算只待一个星期,却连住了三个礼拜,还不够久吗?
不晓得该如何回答才好,篁苍昂索性轻轻颔首算是响应。
「那么,我们也该回去了吧?」他用眼神示意,并指了指还捏在瑟f手中的信件,「为了这件事。」
看得出来瑟f尚未完全死心,他嘀咕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屈服于现实问题而不得不妥协。
第七章
下垂至地板的窗帘拉起,几乎将占满整片墙的落地窗遮住,只剩下离床铺最远的那端,还露出约一个手掌宽的缝隙。
破晓的晨曦透过这个缝隙射进房内,告知仍在丝绒大床上缝卷的两人天快要亮的事实。
「瑟……f!拜托……停……止!」
凌乱不堪的床铺上,薄被与床单因受到两人粗鲁地拉扯、卷动和辗压,不是掉落到床下,就是有一半拖在地板上。
被数度贯穿到几乎要麻痹的地方,再遭受毫不留情的狂暴侵略,早已喘不过气的篁苍昂只能哀哀地替自己求情。
「再下去……明天……啊啊……」
「明天……怎样?」
瑟f俯在篁苍昂耳畔轻笑着,一边用力地律动着自己的腰,感受那将自己紧紧箍住的炽热,一边还不忘延着他耳垂的轮廓挑情地轻舔。
「唔……啊!」
这一招的效果十分迅速,因为篁苍昂那被他抱住的身子明显地一震,容纳他的部位亦同时绷得更紧。
被猛地紧缚的快感如同电流般迅速窜遍全身,让瑟f在更卖力地摇摆时,亦忍不住地吐出火热的呻吟。
「啊……」
房里充满淫靡的气息,床架被摇晃的声响、床单被搓揉的沙沙声、两具成熟的男人躯体相互摩擦与撞击的声音及压抑不住的呻吟不断地响起。
豪华而宽敞的主卧房里,在应该宁静的破晓时刻,却充满再撩人不过的引诱声色。
「瑟……f,够……啊……你够……了……呜!」
篁苍昂平时凛然而沉稳的嗓音,在这种时候产生了奇异的变化,隐含一种显然被欲火烧得发疼的泣声。
就是这种娇吟声,让瑟f每每在情欲发泄过后,照理说应该已得到某种程度的满足时,再无法控制自己。
五年来,日日夜夜仅能咬紧牙关忍耐的痛苦,与如今只能获得生理上的解放而逐渐累积下来的饥渴,让瑟f再怎么需索篁苍昂的身子,仍无法填满自己心灵的大洞。
对他而言,永远、永远都不够。
「真的……不……行了。」
清楚地感觉到瑟f已昂扬了一整夜的火热,又在自己体内重整旗鼓地冲刺,篁苍昂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看他,一双因一夜都不被允许合上而充满血丝的黑眸惊恐地圆睁着。
「瑟f,再……下去,明天」
趁着他回过头来,瑟f迅速地偷得一吻,之后舌尖转了个方向探入他的耳内,成功地截断他的话。
「现在已经是……」他伸手抬起篁苍昂的下颚,并将他的头转向透着晨光的窗口,「你说的明天了吧!」
瞪着照入窗内、染亮地板的光芒,篁苍昂用力地摇着头。
「不要了,求……求你……」
沙哑得宛如哭泣的哀鸣、一声声上气不接下气的低喘、以及不时浮现的短促嘤咛在瑟f耳中比任何女人的莺声软语都更令他心旌神漾。
蓦地高张的情欲立即反应在瑟f的举动上。
毫无预警地,他抬高了篁苍昂的臀部,以便让自己能更轻易地入他、恣意地掠夺。
总是猝不及防地加诸在他身上的粗暴狂猛令篁苍昂忍不住掉下眼泪,但不愿就此让瑟f称心如意的他,并没有降服得这么快。
「瑟f。」做着派不上用场的挣扎,他拼命地蠕动,想表达反抗之意,「拜托你……适……可而……止。」
他努力挤出的话得到的却只有反效果。
「你以为……」瑟f抓住他不住摇晃的动作更加狂肆,「自己现在是在跟谁说话?」
「呜……哇」
最后,在瑟f的用力冲刺之间,他叫喊到失去声音。
他的腰部以下完全不听使唤、瘫软无力,至于上半身则是僵硬得彷佛不像自己的。
这是回到休拉尔家的这两个星期来,每天清醒时必定发生的状况。
回到史坦福街上的住所,瑟捷对他的渴求并没因先前在「芭尔莎夫人行宫」纵情过整整三星期而有所收敛。
他的索求依然是强烈到时常令他昏厥。
相对于瑟f彷佛永无止境的强烈欲求,他则经常在半途失去意识。
不用费心思考,他也晓得这是因为回来之后,生活不再只是Zuo爱、吃饭和睡觉的缘故。
和以前相较,他的工作量虽有明显的减少,然而这多出来的时间却让他比先前更耗费心神。
回到家中的这半个月来,他的每一天都差不多是这样过的。
中午起床清理身体之后,丰盛的午餐总得去他不少时间才能结束。曾经有一,他嫌吃顿饭要两个钟头太浪费时间,想随意解决就赶紧上工,却被瑟f威胁他要是敢这么做,那个下午两人就会在床上度过。
所以尽管经常觉得有些麻烦,他仍乖乖地陪着瑟f慢条斯理地享用精心烹调过的午餐。
午餐之后,等两人稍稍养精蓄锐,一整个下午就是集中精神、专心工作。
到了华灯高挂、贵族名流争奇斗艳的夜晚,瑟f拒绝所有他曾非常热中参加的晚宴,待在家中的目的不用说就只有一个。
两人就是这样,Zuo爱做累了就倒头呼呼大睡,养足精神后又开始缠绵,直到隔天正午不得不起床准备工作为止。
算一算,从「芭尔莎夫人行宫」回到家中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一边检视着手中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篁苍昂一心二用地思考着这段日子以来瑟f的反常行为。
跟瑟婕Zuo爱就像吸毒一样,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上了瘾。
但他并不觉得那是瑟f特地带他到行宫去的理由。
即使他一开始因过度震惊而将瑟f视他为奴隶的话当真,也相信了他之所以侵犯自己,不过是要他切体认自己的身分,那也仅止于最初。
纵使他有意忽视,但连续这么多天下来瑟f怀里拥抱的都只有他,即使不明说,他也充分感受到被需要的感觉。
何况,那双爱抚他的手早已称不上是侵犯了。
如果只是单纯地为了满足欲望,特意费时又耗资地到行宫去,不管找什么理由都说不通。
想问瑟f为何会这么对自己,因为假使只是如他一开始所说的,自己只是个奴隶,两人根本毋需跑这一趟。
更遑论两人一待就是三个星期,不分日夜地交缠缱绻,最后瑟f还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不甘不愿地答应回来。
综合上述原因,篁苍昂归纳出一个可能性。
这是他推论所有可能之后,觉得唯一合理的理由。
但这却也同时让他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芭尔莎夫人行宫」原本就是标榜让造访的贵客皆能开所有麻烦、尽情享受鱼水之欢,并能保有绝对隐私的地方。
现在回想起来,在那里他非但毋需尽任何责任,连服侍瑟f这项工作都免了,更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害怕被人发现这件事。
所以,这趟行程肯定是由于瑟f设身地为他的立场与需要着想
这不是他的猜想,而是有八成信心的肯定。
回到伦敦的家后,他的工作除了每天下午担任瑟婕的秘书与助理之外,不再需要做他原本属于贴身随从的工作。
甚至可以说,这个部分是反过来的。
虽然情事已持续了近两个月,他的身体也大致上习惯了瑟f的爱抚与占据,但再怎么习以为常,他的体力却不胜负荷。
在激狂的交欢后,他经常是疲倦得连站都站不直。
刚回到休拉尔家的那个星期,是他最无法适应的时期。
从夜晚到隔天,Zuo爱累了就睡觉、体力补足了又继续,这种生活虽和之前在芭尔沙夫人行宫时的模式如出一辙,但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无论他有多昏昏欲睡,都还是得打起精神面对接踵而来的庞大工作量。
那个星期他一时无法进入状况,连着好几天到中午都还睡得不省人事。
通常在他睁开眼睛时,瑟f已替他清理好身体,并换上清洁的服装,让他半躺在高背椅上等着用餐。
第一发生这种事时,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跟过去这十八年来他对瑟f无微不至的服侍一样,瑟f也细心温柔地伺候
着他。
不,说得更正确些,瑟f的温柔体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小心翼翼地拭去他皮肤上污痕的动作,总是轻柔得彷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易碎物品。
替他穿上衣裤、整理他仪容的双手,更是温柔得让他觉得自己被他捧在手心珍爱。
而且,这种情形在他已经能在正午起床时也仍旧持续着。
另外,就像是了解他恐惧这件事被揭穿似的,从他们回到伦敦的家的第一天,瑟f就严格限制二楼出入的人员。
理事务的办公书房是在所难免,必定会有较多的人来来去去。
但被允许进入靠近主卧房附近的这个区域的,只有三名已在休拉尔家工作超过十五年的资佣人,他们个个都是受信赖且守口如瓶的。
由于篁苍昂的房间原本就设在主卧房旁边,因此除了负责清理房间并送上餐点的这三人之外,没有人晓得这一个月他都待在瑟f的房里。
显然,这也是瑟f替他设想的其体表现之一。
假如对瑟f而言,自己当真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那他为何体贴且纵容自己到这种地步?
再加上他近来的行为和从前相较起来,显然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从两个月前,他和瑟f的关系起了变化的那一天,瑟f就不曾再参加任何一场晚宴,与其它女人的牵扯也明显全都断绝了。
瑟f天天都和自己黏在一起,篁苍昂实在找不出两人曾分开超过十分钟的时刻。
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关键,他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就他所知,瑟f从来不曾与跟他上床的女人真正地同床共枕过。
他总是在欲望获得满足后,立刻冷酷无情地离开。
篁苍昂虽未曾亲眼证实这件事,但这种关于抱怨瑟f发泄完情欲立即变得
冷漠无情的传闻,却是听到他耳朵都快长茧了。
不过,身为瑟f的贴身随从,他已经有过太多在三更半夜起床的经验,目的是为了服侍将情妇丢在客房,只有自己一人回到主卧房准备就寝的瑟f。
所以他能肯定那些抱怨是不争的事实。
篁苍昂很清楚,对瑟f来说,自己的房间算是隐私的一部分,因此那不是他的床伴该涉足的地方。
那么……
这样说来
瑟f第一强迫他,就是在主卧房里。
完事之后,他并未命令他离开,也没起身就走。
与那个众人皆知的传闻完完全全相反,瑟f当时不但紧紧地抱住他,甚至还不允许已清醒的他离开。
每当他一动,即使仍在睡眠之中,那环住他身体的手臂也会立刻不安地紧贴上来。
瑟f紧紧拥住他的双臂,用力得好似害怕只要稍一放松,他就会消失在空气中一般。
总要再三确认他的存在后,瑟f才会再度入眠。
之后,连着两个月的状况都是这样。
将一切的事加以归纳,看来……
有太多太多的迹象,都将答案导向同一个方向。
其实不用思考,结论也已呼之欲出。
第八章
也许……
瑟f也许是……
不,不是也许。
答案早在那里,而且清楚得令人无法忽视。
是的。
他……先前就有所察觉、感受到这件事。
瑟f是……
爱着自己的。
抽丝剥茧之后,柳暗明的答案如同闪电般划破黑暗一般地今人心惊。
尽管在仔细思考前,这个可能性甚至不曾掠过他脑中。
觉得会这么想的自己实在有些奇怪,但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出更具说服力的结论。
他承认自己大大地吓了一跳,却不至于大感意外。
只是……
这个清楚浮现的结果,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这正是一切事情的答案的话,那么他第一被瑟f侵犯的那天,在失去意识的瞬间所听到的告白,就不是意识模糊的错觉。
虽说在隔天,他也曾试着回想瑟f那句闪过耳边的呢喃是什么,却因接二连三、不断发生的状况而没有机会仔细想过。
怪只怪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你属于我
印象中,这是瑟绽最常说的一句话。
不是属于这个家,而是属于他的。
这明白地表示了他强烈的占有欲。
所有的困惑及想不通的地方皆因这个答案而豁然开朗。
篁苍昂突然间了解,梅丽莎夫人来访的那天,瑟f为何会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然后就展开了这一连串让他惊慌失措的事,但现在他总算恍然大悟。
虽然瑟f从未直接说过半句表达感情的言语,但不须开口,从他的举动与态度就足以了解他的想法。
他想,梅丽莎夫人的出现是起因。
站在瑟f的立场想,篁苍昂忽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很容易理解。
因为他喜欢自己,所以当梅丽莎夫人表明要买下他时,瑟f突然发觉他很有可能就此离他而去。
即使缺乏律师的专业知识,这一点常识他还有。
这里是英国,可说是全欧洲最尊重法律与制度的地力,对人权的维护与保障更是注重。
假如他真的有心脱离休拉尔家,即使瑟f祭出那张卖身契,他自由的机率也比以前乐观许多。
简单地来说,只要他存心离开,瑟f想留住他的机会只有一半。
梅丽莎夫人所带来的危机感,加上他不一定留得住自己,这种恐慌让瑟f在一时情急之下,走投无路地抬出卖身契来压制自己。
如果今天他和瑟f的身分对调,即使明知会伤了对方的心,他一定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么做吧u
之后,瑟f在言行上的多矛盾,更在在透露出他藏不住的感情。
篁苍昂也想过,这个结论或许只是他自我意识过剩的结果,但在一而再再而二一地将所有发生过的事情整理过、从中找出可能性,并对自己提出可能的问题后,他确信这是唯一的答案。
一旦想通,心头被突然地挖开的大洞,再被第一看到瑟f时那种温暖的归属感填满。
问一个自己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是毫无意义的。
经过这一连串的观察与思考,篁苍昂决定不必问瑟f「你爱我吗」这个他已有答案的问题。
这个答案早已显而易见。
明月高挂的夜空,夏日的晴朗无云映得月色身皎洁明亮。
从小会客室的沙发移到卧房里的床铺上,两人的热情获得第三的满足后,篁苍昂气喘嘘嘘地被瑟f抱住。
有些紊乱地喷洒在他颈后的灼热气息,与那紧贴他后背的胸膛,都教他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一会儿之后,待两人的呼吸皆平稳了,脑子也较清楚之后,篁苍昂趁着瑟f还没发起第四波的攻势前,轻经地启口:
「什么时候……」
他细微的声音让瑟f不安地更贴紧他。
「唔?」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直截了当到无法佯装没听清楚的问题,让贴着篁苍昂的瑟f身子一震。
他没有回答。
紧贴在篁苍昂背部的身体僵硬起来。
一会儿之后,房里仍是一片沉默。
篁苍昂动了下肩膀,原本只是要回过头看看瑟f的表情,但那绕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却更加用力地抱紧他。
「瑟f。」
他轻轻地喊了声,响应他的是更迫切的拥抱。
「瑟f。」
他再度动了一下,想转头看看瑟f的表情。
这回瑟f连脚都出动,从后方跨出一只脚压住他的下半身。
不确定瑟f这么做究竟是为了逃避他的发问,还是只是单纯地害怕他离去,但不论原因是哪一个,他既已开了口,就打算问个明白。
其实篁苍昂也明白这来得太过突然的询问一定会吓住瑟f,可是他不能在这里打住,否则一切又将回到原点。
他试着扯了下那着箝制住自己上半身的手臂,却因为姿势的关系而使不上什么力。
再试了下,紧紧黏在自己背后的身子仍是文风不动。
既然那双环在他身上的手及压在他大腿上的脚没有松开的迹象,他只有强迫他面对自己。
「不要逃避,瑟f。」
此话一出,贴着在他背脊的身躯更形僵直。
决心不再让沉重的无言状态无止境地扩展下去,篁苍昂使劲扳开一只扣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令人讶异的是,这回瑟f并没有继续与他拉扯。
显然他也知道,再这么僵持下去并不是最好的方法。
将另一只手也拉离自己,行动终于获得自由的篁苍昂坐了起来,转身面对瑟f。
幽黑的眼瞳锁住银蓝色的双眸,瑟f却突地别开脸。
虽然这也在预料之内,但篁苍昂仍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瑟f。」
伸手将他的脸扳正,那摆明不愿直视自己的态度让篁苍昂再轻叹。
此刻,在瑟f脸上实在找不出平时那总是盛气凌人的高傲,有的只是害怕及退缩。
吸了口气,篁苍昂低下头,拉近两人的距离。
「瑟f,你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为了逼他看向自己,篁苍昂捧着他的脸,索性大胆地跨坐到他身上,臀部正好摩擦着他的火热。
「唔……」
这招果真奏效。
原本打死也不愿看他一眼的瑟f忍不住地发出抽气声,不但惊讶地将目光转回他身上,还一反常态地面红耳赤。
通常在这种情形下,脸红的都是篁苍昂,但他今天居然一脸从容。
「苍」
瑟捷嗫嚅地开了口,却像是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似地停住。
在这种状况下,即使他仍故意无视逼向自己的问题,篁苍昂那有意无意地碰着他欲望中心的动作,仍教他不由自主地心神荡漾。
他移动了一下,原是想避免这不该在此时发作的欲火攀升,篁苍昂却误以为他又想逃跑。
已顾不得自己是全身赤裸,而且还双膝弯曲地跪坐在瑟f的腹部,篁苍昂的双手及双腿各加了几分力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用力地定住瑟f的脸,逼他回答自己不晓得是问了第几的问题。
瑟f想扭头,但在发觉自己完全被限制住时,只有死心地瞪着离自己只有几荚兜捏虿园旱乃眼。
「才」
本想一口否认,但在猛然瞧见篁苍昂那双早已了然于心的澄澈眸子时,他忽然间了解自己再怎么否认,也无法隐瞒昭然若揭的事实。
其实,让事情变得如此容易被看穿的人,不正是自己吗?
在心口无法一致的状况下,在明明拥着篁苍昂的身子却又恐惧着他的心会渐行渐远的情形下,瑟f没有一天不担心,如果他发觉自己真正的心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每每对篁苍昂口出残忍的话语,每每见到他因自己的发言而受到伤害的模样,真正痛不欲生、内心淌着鲜血的却都是自己。
面对着一直以来都只想好好疼爱的人,他非但不能直接坦承心情,还得不时地伤害他,让瑟f的情绪一直在矛盾中。
他也明白这种局面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总有一天他得面临摊牌的局面,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他就能从这份痛苦中解放。
可是,当这一天当真来到眼前,他却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无法预测篁苍昂会有何种反应。
在察觉他心底隐藏的烦心后,他会……一笑置之?
还是,避之唯恐不及?
亦或是……嗤之以鼻?
但事已至此,无论篁苍昂将有什么样的反应,不管他是继续回避或装聋作哑都无济于事。
顺其自然似乎是他此刻仅有的选择。
再说,既然事态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那就……
承认吧!
形状美好而性感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但那却不是他惯有的冷笑,也不是让女性心跳漏跳一拍的戏谑神情,而是知自己已无路可退,再来只有放手一搏的自嘲笑容。
带点自虐意味地,瑟绌强迫自己望向篁苍昂清澈的黑眸。
「十三岁那年就开始了。」
绝美得彷佛月光与穹苍交织而成的银蓝色瞳眸里,找不出一丁点总是含藏在其中的冰冷。
在终于将自己魂牵梦萦的对象得到手后,那份长久以来不得不压抑烦心而造成的冷漠,已在不知不觉之中被热情焚烧殆尽。
足以魅惑所有人的银蓝色双眸中,此刻正盈满再也藏不住的感情。
「十三岁的时候,我已经发觉自己喜欢的人是你。」
瑟f吸了一口气,完整地又说了一。
「是吗?」
虽然这个骇人的结论自己已经导出来了,也早已完全确定并没有错,但听到瑟f亲口承认,篁苍昂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唔,不是有些。
正确地说,亲耳听到答案的感受让人相当震愕。
篁苍昂忍不住扯了一下,但马上努力恢复镇定。
「那你为何不先告诉我,反而要用……」再三思索,他还是找不到较温和的辞来询问瑟f一开始的残酷行为,「那种手段?」
果然来了!
知道在自己坦白后,这是肯定会出现的疑问,瑟f虽已有了心理准备,胸口还是大力地震动着。
瑟f吸了口气,开口反问:
「你敢说如果我一开始就直接向你告白的话,你会认真地将我的心情列入考虑?」
「我……」
「不会的,对吧?」
「你一定是连想都不会想,就立刻拒绝我。」
瑟f漂亮的眼中并没有责备或怪罪,几乎要满溢出情的银蓝色双眸闪着理性的光辉。
「可是……」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反驳,篁苍昂却发觉自己无话可说。
瑟f说的的确没错。
如果一开始瑟f就直接向自己表白的话,那么他一定会二话不说地劝他回归正途。
对他来说,只有休拉尔家的将来是重要的。
就算瑟f再怎么掏心剖腹地恳求,他考量的仍是只有宋豪的末来。
但现在已经不同了。
在亲身感受到瑟f激昂的热情与切的心意后,他知道自己已无法残忍地将他的情感置之不理。
「苍昂,我爱你。」
瑟f蜂蜜般的甜蜜嗓音让篁苍昂忽然觉得心头揪了一下。
抬起眼,那双湛蓝中闪着水银光芒的眸子,正以情意绵绵的目光地凝视着自己。
「唔……」
有些不自在地放开还捧着瑟f脸庞的手,他转开视线,注意到两人此刻的暧昧姿势,更让他红了脸。
想起身离开瑟f身上时,他冷不防地一把被拉回原。
「瑟」
「你对我是怎么想的?苍昂?」
不给他有机会躲开这个问题,瑟f双手紧紧扣住他的上臂,迫使他继续以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回答问题。
「我……」
即使事前已预知瑟f会问他这个问题,篁苍昂仍不晓得该如何回答这个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答案的疑问。
「你爱我吗?苍昂?」
篁苍昂下意识地点点头,但就像预料到接下来会有但书,瑟f并没因他的承认而表现出欣喜若狂的样子。
「但我想不是……你希望的那种爱。」
「我想也是。」
了解似地点了下头,瑟f的眼里却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一抹寂寥。
尽管心底因他的眼神而感到隐隐作痛,篁苍昂却很明白自己心中并没有瑟f盼望的那种感情。
对他来说,瑟f是比亲手足更重要的存在,不只是他从小带大的弟弟,也是让他对休拉尔家、对这个陌生的国度产生归属感的原因。
然而,他对他并没有爱情。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从未以那种角度看待瑟f。
但他并不否认,过去这两个月以来,日日夜夜与瑟f交欢的结果,也逐渐改变他的看法与心情。
只是这与瑟f渴求的恋爱,恐怕还有一大段距离。
既然瑟f已敞开胸怀对自己坦承感情,那自己也应该坦白一点才对。
反正这么做也不会有任何损失,更何况若能让瑟f露出一点笑容,要他牺牲一点尊严也值得。
「不过,我并不讨厌……」觉得自己的双颊随时有烧起来的可能,篁苍昂迅速地用自己的臀部蹭了下瑟f的下腹部,「跟你的这种行为。」
「苍昂……」
他的动作已经明显到没直接说出口瑟f都知道意思了。
尽管篁苍昂事先已挑明地告诉他,他并不是以恋爱对象看待自己,但他也承认并不讨厌跟自己Zuo爱。
这表示……
纵使不是百分之百,但瑟f相信有朝一日两人还是可能有两心相许的机会。
忍不住兴奋、感动与欣喜,瑟f将坐在自己上力的篁苍昂拉下,索取了一个既长又浓烈的吻。
「苍昂……」篁苍昂发出一个叹息似的低喃。
喘着气,篁苍昂将脸埋入散落着几络金色发丝的枕头里,感受到瑟f的大手轻抚自己背脊的舒适感。
「这样不行吗?」他接续先前的问题,已经通红的脸庞更红了。
虽然他无法响应瑟f希冀的感情,但只要他想要自己,他并不讨厌体内充满他的感觉。
「不。」清楚地明白篁苍昂话中的意思,瑟f摇摇头,俊俏的容颜上终于出现篁苍昂期盼的微笑,「现在只要这样就够了。」
第九章
在瑟f向篁苍昂告白之后,两人的生活并未有太大的改变,一样是天腻在一起,只要逮到机会就热情地Zuo爱。
唯一不同的事,是瑟f现在毫无顾忌,因此床第之间出现越来越多让篁苍昂听得脸红心跳的甜言蜜语。
此刻,在一阵激情得令人晕眩的翻云覆雨过后,两人甜蜜地温存着。
「瑟f。」
「唔?」
在回话的同时,瑟f的指尖又不安分地游移到他胸前,搓弄着一再被迫盛开的艳红蕾。
「呜!」
想好好谈话的皇苍昂别过头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把抓住那只越来越过分的手,不理会他不满地噘起嘴的抗议。
「什么啦?」
「既然你心里想的是我,为什么又能和其它女人交往?」
不晓得这问题是不是来得太过突然,瑟绽愣了一秒钟才回答。
「交往?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困惑及讶异。
看他的确不像是在转移话题,皇苍昂蓦地想起他曾公开表示过,他需要的甚至不是情妇,而是单纯的泄欲对象,却仍有不计其数的美女争先恐后地排队等着上他的床。
篁苍昂不由得对那些明知无望却仍心甘情愿投怀送抱的女性们报以无限同情,明白自己是真正的加害人,他悄悄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让他再刻地感受到瑟f口中的泄欲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之前能毫不在乎地跟这么多女人上床?」
怪不得有学者提出理论,说影响雄性动物心理与生理的刺激是截然不同的,要不然瑟f怎能拥抱一个接着一个的女人,心底思念的却是自己。
篁苍昂虽不是真的介意这件事,但难免有些好奇。
毕竟现年二十六岁的他也有过不少红粉知己,所以能理解对一个年轻且正常的男人而言,性是不或缺的。
但前提是,他当时心中尚无既定的对象。
七岁之前,他生活的地方是中国,在已经不那么鲜明的记忆中,他仍记得父亲是在南洋及印度洋一带做贸易的商人,所以一家三口经常随他上船四奔波,这也是他之所以会好几国语二盲的原因。
不过由于那些语一言都是小时候学的,大半都因未再使用而忘得精光,因此现在除了英语是琅琅上口外,就只剩中文还称得上流畅。
虽说因父亲工作的关系有幸接触许多与中国传统截然不同的文化与观念,但再怎么说,影响他最的还是双亲的思想,所以尽管他对与自己国家截
然不同的文化颇有包容力,他本身的想法仍相当保守。
对篁苍昂来说,要是心里已有了非君不可的对象,他绝无法像瑟f那样,能毫不在乎地跟其它人上床。
「上床?」
瑟f轻轻地哼笑一声,眼中却流露出与平时迥异的认真。
「不对吗?」
「不对。」
丝毫不似开玩笑的口吻让篁苍昂不由得转过头,正视正凝视着自己、一脸认真的瑟f。
「那种行为充其量,只称得上是自蔚而已。」
「自蔚?」
怎么也没料到会得到这种答案,篁苍昂愣了下。
「应该说是多了个对象的自蔚吧!」瑟f毫不在乎地道。
面对他的答案,篁苍昂哑口无言。
说不出自己内心受到的冲击究竟是震惊还是意外,但他再怎么也料想不到瑟f竟会给他这种答案。
「我总是想着你才有办法达到高潮。」
篁苍昂仍末回神,只是愣愣地望着他。
「每一个女人都只是你的替身而已。」
瑟f的话逐渐渗入他的意识里,让他觉得心疼。
「你知道吗?我也是无意间注意到的,自己所选择的女人,竟都有一头跟你一样漆黑如夜的头发。」
领悟到瑟f喜欢自己的事实已经够吓人的了,这段出乎意料的告白更是撼得他回不出半句话。
「母亲!」
手边的工作好不容易快要完成,瑟f才想着再忍一下下就能尽情地拥抱篁苍昂时,一名不速之客自行走进办公书房。
「怎么来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迎接玛茜夫人。
「想看看你啊!」
「那怎么没先捎个讯息,或叫人传话一下?」
玛茜轻哼了下,「要是我事先通知你,你现在已经不晓得溜到哪儿去躲我了,
不是吗?」
瑟f没否认,只是耸耸肩。
果然,知子莫若母。
虽然已让正式继承爵位的瑟f自己生活,但他毕竟还年轻,因此她仍是偶尔会来探访他一下。
「玛茜夫人?」
抱着一叠卷宗从门外进来的篁苍昂也被这突来的访客吓了一跳。
「苍昂,你好象瘦了?」玛茜夫人一来就拼命地嘘寒问暖,生怕他会被自已的儿子欺负,「瑟f是不是都把工作交给你,自己跑去玩乐?」
「我怎么会干那种事?」瑟f起身走到门口,接过篁苍昂手中半数的卷宗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回道。
玛茜夫人则是摊摊手,不予置评地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转移话题。
「对了,听说你已经两个多月都没出席任何一场晚宴?」
「不行吗?」瑟f仍是一派冷淡的回答。
「是不是上回海特小姐的事终于让你学到教训,知道再不收敛一下会惹祸上身?」
「哼!」
虽然他没正面响应,但从他的态度看来,玛茜夫人已猜到他的缺席与此事无关。
「真是的,你不为自己的名誉着想,好歹也为宋豪的名声想一想啼!」玛茜夫人毫不在乎地对他大眼瞪小眼,「虽说你现在才十八岁,不急着找对象,但也不能都不想啊!毕竟你是休拉尔家唯一的继承人。」
「母亲,如果只是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拜托改天再说,我跟苍昂现在都忙不过来了,没空听作梦。」
「什么话?」既然亲生儿子的反应如此令人心灰意冷,她索性转移目标,「苍昂,你二十六岁了吧?算一算,也差不多该认真考虑成家了吧?」
篁苍昂立刻感受到瑟f那双银蓝色美眸投射而来的尖锐目光,为自己捏一把冷汗地摇摇头,他忍住想往他的方向看去的冲动。
「玛茜夫人,我还没想过这种问题。」
「那你该想啦!」
「可是」
「苍昂。」
「是。」
「你就像是我的亲儿子,我希望你能获得幸福呀!虽然你没有爵位,但只要顶着休拉尔家总管的身分,想找个好女孩也不难。」
从瑟婕那个方向传来的冰冷怒气,让篁苍昂完全没心情继续聆听玛茜夫人关怀的劝说。
当天晚上,在与玛茜夫人一同晚餐后,瑟f不作声地带着皇苍昂进入自己的房间,却一反常态地并没有立刻脱去他的衣物。
「苍昂,你爱我吗?」
一头雾水地在床沿坐下,看着站在他面前痛切地凝视着自己的瑟f,皇苍昂不解地仰起头。
「瑟f……」
「你能爱我吗?」瑟f又问了一。
瑟f语气中的刻、迫切与焦急,不仅困惑了篁苍昂,也让他有种被强逼的感觉。
「这是命令?」他皱起眉反问。
「我有办法命令你吗?」
瑟f不由得苦笑地摇摇头。
感情这种事情,不是命令便能得到的吧!
只是,母亲提起的婚事问题,与此刻篁苍昂的初恋情人也就是自己的母亲同一个屋檐下的事实,掀起了瑟捷心中不安的涟漪。
虽然他看得出篁苍昂现在凝望自己母亲的目光已和先前不同了,但那分依恋仍然存在。
他曾想问篁苍昂自己与母亲他会选哪一个,却害怕得到与自己希望中相违的答案。
所以,能暂时被忽略的问题,还是别问出口比较好。
要是篁苍昂对他的感情能比现在更的话,也许他就能信心十足地问那个问题了。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仍是梦。
「不,是恳求兼祈祷。」
「瑟f?」
那毫无信心且低声下气的姿态,是他未曾见过的。
「求求你,苍昂,只要一点点也行,只要你拨出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爱给我我就满足了,真的!」
在篁苍昂面前跪了下来,瑟f把脸埋在他膝头上,语调哀伤得令人揪心。
「除了你,我任何人都不要。」
虽然不确定是什么逼得他变成这种模样,但那痛苦寂寞的告白却扯痛了篁苍昂的心。
如果他的一句话就能安抚他的话,说了又何妨?
轻轻揉了揉搁在自己大腿的金发,他双手包住瑟f的脸庞,温柔地诱使他抬起脸,然后凝视那张今人心痛的俊俏脸蛋,低柔地开口:
「我爱你。」
被篁苍昂亲吻额角时,瑟缀感到心房猛地被涨得满满的。
那是一种几乎今人落泪的
幸福。
尽管他很清楚篁苍昂口中的爱情与他所希求的,依旧有一段不小的出入,但他愿意体贴自己而且有所行动的事实,对瑟f而言,已经是这一刻所能获得的最大欣慰。
人的感情有很多种。
亲情、友情、爱情……等等,要说也说不完。
各种感情的表现方式亦不尽相同,但却都是需求对方的表现。
有瑟f那种痛到心脏都快被搅破的爱情,但也有温和的爱意。
到目前为止,他尚且无法对瑟f产生他期望中的那种爱情,那种一心想将对方彻底独占的爱情。
然而篁苍昂很清楚,自己对瑟f的需求正慢慢地增加与扩大。
那不只是因为身体上的结合,也是心灵上开始和瑟f密切交流的关系。
缓缓地、渐渐地,虽然这些改变不是立即,却彷佛涓流般在心中缓缓流淌,使他逐渐产生改变。
也许有朝一日他能体会瑟f面对自己的心情,并以同等的感情响应他。
而或许那样的时候,已在不远的地方了。
《本书完》
拓人『狂情的囚锁(恋罪番外篇)』
第一章
单恋……很痛苦。
默默凝视着依偎着他的笑颜,总是只能咬牙切齿地压抑嫉恨的怒涛。
悄然地将他并非看向自己的微笑纳入眼里,涌上喉头的是搅得五脏六腑疼不已、难以言喻的苦涩。
闭上双眸时,心想至少能幻想自己怀中的存在是他的温度、触碰的光滑是他的肌肤……
却总在睁眼后,发觉一刻钟前的情景是场无法实现的美梦。
重复的想着足以令人心碎的幻影。
彷佛永远清醒不了的梦境,恶性循环一般……
一直以为,再也没有比这种空虚感更教人椎心泣血的痛楚了。
然而──
他曾尝过的那种痛,那种揪得整颗心几乎拧碎的苦痛……
却并非是最痛苦的。
当向来仅能在梦境中搂抱的躯体,终于能真实拥入自己怀中;当毋须再掩饰自己的心意、能毫无顾忌地流露真情后,他才恍然明白。
明明已经掌握在手中,却有着彷佛随时可能会失去的恐惧感。
那份以狠狠伤害对方、好不容易将思慕的人得到手的感情,其实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彷佛在强风之中随时会断落的细线,几乎可以听见幸福从指缝间逐渐散落的声响。
整个人载浮载沉地,在随时威胁着要翻覆的不安情绪里。
随着与日俱增的幸福与满足感,心头的那片阴霾也随之扩大。
那是种比曾经折磨过他的所有苦痛还要更沉黑暗、还要更加令人惊恐不安到几乎窒息的……
绝望。
☆ ☆ ☆
十九世纪 伦敦市中心
十一月上旬,应该感到凉意袭身的市区街道上,今年竟因不该有的残暑肆虐,显得格外闷热潮湿。
不像是这个季节的气候。
云雾缥缈的清晨,原来是轻呵口气都会化作一阵白烟的凛冽,此刻却被第一道破云而出的金色晨光轻易融解。
向来雾浓露重的伦敦市区,在连续数个月异常强烈阳光的洗礼下,丝毫感受不到秋季应有的凉爽。
就和不循常理的自然现象一样,本应已闭幕的社交季,今年也和异变的气候一样,仍然喧闹不已。
原因无它,只因为瑟f.斯菲塔.圣.休拉尔,第十七任的宋豪公爵,今年终于正式继承爵位。
不论是实际上或律法上,皆拥有完全的自主权。
乍听之下,这的确能替任何男人增添光环,尤其是对那些想在社交界尽早争取一席之地的年轻男子。
然而,对早凭着自身魅力获取无可动摇地位的瑟f来说,这个正式加在他身上的头衔,不过是锦上添的附加价值罢了。
一身强烈到教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即使毫不经意,那股冷淡又峻漠的气质亦能紧紧抓住四周的目光。
尽管才刚满十八岁,但是身型挺拔的年轻公爵身上,却找不出一丁点这个年龄男孩该有的青涩。
彷如行云流水的优雅中,闪着钻石般的硬质冷艳,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质,却更增添诱惑的魅力。
除了「完美」这两个字以外,大概再也难以找到其它的字眼来赞美瑟f的俊美外貌了;而他那双宛如极地最层霜雪的冰蓝色眸子里,闪耀着同样凛锐的银色光泽。
暗地里对瑟f的「成就」又嫉又羡的男人之间,就流传着他那双冰冷的眼眸是会招来死神的恶兆。
可是对女性而言,那股含冰带雪、教人看了不由得浑身轻颤的冷淡魅力,却蕴涵着意思截然不同的致命吸引力。
映衬得那双冷峻蓝眸更加魅惑人的,是优雅又慵懒地披在瑟f颈后的金色长发。
而漾着银光的冷蓝色瞳孔,在融合着火光月色的发丝衬托下,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与魔魅。
若撇开他从不间断的复杂女性关系不谈,瑟f可说是本季最迷人、最有价值的年轻继承人。
不,其实就连这点,不论从什么角度看都该是负面的缺陷,也意外地成为助长瑟f迷人魅力的因素之一。
而且,不管他的行为看在旁人眼中有多放荡,却很显然地并不能与四留情的那种恶劣行为画下等号。
瑟f从不曾破坏任何淑女名媛的名节,因为他摆明了只跟不会惹麻烦的对象来往──尽管试图溜上他的床的年轻淑女多如天上星。
然而瑟f面对这类情事的看法与态度,也是采取公开的原则──不留恋、不承诺、不长久。
这种贯彻始终的游戏规则成功地让他避免惹祸上身,却也同时赢得冷酷无情的痛批。
看不惯他的行径、更气瑟f竟然能因这种「恶名」而更加无法无天的卫道人士纷纷出面挞伐他;只是这些攻讦批评看在欣赏他作风的一派人眼中──当然,这类的人比较少,因为大多数的人仍是站在欣赏他身为一个「男人」的立场──也不可能毫不作声。
只是,对于当局者中的当局者,也就是年轻的宋豪公爵而言,无论是斥责他的或是护卫他的声音,他一概置若罔闻。
结果──
刚踏入社交界的年轻女孩们为瑟f这份洒脱的个性疯狂不已;成熟已婚或有能力自立的女继承人们,更是为他所表现出的轻狂陷而无法自拔。
因此,尽管正式取得爵位的承袭对瑟f向来拥有的崇高身价,并无特殊成果的助益,不过聊胜于无。
至少,那些将他当成目标、可却从未得到他任何响应的淑女们,可以将他的冷淡态度当作是因为他尚未有权能替自己作决定,并且自我安慰地说服自己,从现在开始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包括选择未来的宋豪公爵夫人。
然而,这位集众人焦点于一身、堪称当今社交界风云人物的新任宋豪公爵,却自两个多月前就像从世界上消失一般,再也没有出席过任何一场正式或非正式的宴会。
☆ ☆ ☆
屋里
「今年的天气真是怪呢!」
玛茜夫人轻轻叹口气,瞥了一眼窗外亮得夺目的刺眼光芒后,再优雅地啜了口手中的伯爵红茶。
这里是宋豪在伦敦市里的产业之一,经过数代的整饰,整栋屋子散发出既豪华壮丽又古典优雅的气息。
在距离白金汉宫最近的这条街上,由于住满意欲争锋的权贵,雄伟的宅第是一座修建得比一座奢华。
但与其它宅第相较起来,还保有传统维多利亚风格的休拉尔府第,反而显得格外抢眼。
就和住在这幢华厦里的主人一样,有着魅惑众生的魅力。
被迫坐在一副悠哉游哉模样的母亲对面,瑟f瞪起那双同她一模一样的银蓝色眸子,简直像是要喷出火来地充满不友善。
「那还是快回苏格兰去吧,那里肯定凉爽多了,母亲。」
「我才刚来两天你就赶着要我走,真是个冷淡的孩子。」
「反正又不是真的在乎。」
「废话!要是这样就在乎的话,我早被你的冷漠伤透心啦!」挑起一道眉,玛茜夫人轻轻地冷哼一声。
唉!原本就不怎么爱向她撒娇的儿子,长大后个性更是变得一点都不可爱。
忍不住斜眼睨了一下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的儿子,玛茜夫人叹气的声音更大声了。
「我难得来,你就不能好好地跟你母亲说说话吗?」
对于她突然爆发的不悦,瑟f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整个人侧过身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瑟f!」
正想发作再度埋怨两句,玛茜夫人瞥见端着热茶走进来的英挺青年,心里清楚就算她再怎么一头热,只要儿子不打算响应她,她都只能是自言自语,所以念头一转她干脆转移目标。
「苍昂,你别一直忙了,坐下来跟我好好喝杯茶嘛!」
名字以英语念起来有些拗口、手上端着托盘走进来的篁苍昂,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不折不扣的东方人。
从七岁被买进休拉尔家的十九年来,篁苍昂名义上虽是佣人,但对当时只想从人口贩子手中解救一个孩子的前宋豪公爵夫妇来说,他们从没把这个有着他们见过最漂亮黑色眼睛的男孩当作佣仆。
他们提供他一流的生活环境、让他接受良好的教育,甚至将他视如己出一般地对待。
在充分的培育下,篁苍昂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反而有礼的维持着一定的进退。
即使休拉尔夫妇再三要他忘了老管家卡夫卡严命要他遵守的主仆之分,但已先一步植的观念让他清楚自己的分寸何在。
不过话说回来,找遍整个英国上流社会,大概没有哪一个勋爵家中的管家能拥有媲美篁苍昂能「以下犯上」的权限。
「好的,玛茜夫人,等我将奶油烤饼──」
「我是说现在!」
「但那可是您最爱的草莓奶油喔!今天厨子还特地做了加了雪莉酒的布丁,要是冷了可就没那么可口。」
在休拉尔家待了这么多年,并接受完美的执事教育,像摸清楚家中每个人脾胃这种小事,对篁苍昂来说是易如反掌。
「那就叫别人去忙啊!我难得来耶!」虽然明知道篁苍昂是刻意的想避开,不过玛茜夫人当然也不可能轻易就死心的。「瑟f不理我就算了,连你都不陪我说说话的话,我来这里做什么?」
「那就快回苏格兰去。」本来打算不管母亲怎么唠叨都不吭一声的瑟f,当然没放过能早日将打扰他们甜蜜生活的碍事者赶走的机会。「那里肯定有一堆排队想跟好好聊聊的追求者。」
能生出不动一根手指就可以风靡整个社交界的瑟f,玛茜夫人当然拥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即使已年过四十仍不减当年的风采,美丽如昔,依然吸引了好几打的仰慕者。
更吓人的是,这些爱慕她的热情人士,从二十初头的青年到四十多岁的绅士都有,身分更是自皇亲国戚到贵族乡绅。
在上一任宋豪公爵去世后,即使她言明继承权早已转移到瑟f身上,且在他成年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监护人都不会更换,意图成为她继任丈夫人选的人仍如潮水般前仆后继,从没间断过。
但尝到自由的玛茜夫人似乎相当怀念单身的滋味,一直没给络绎不绝的来访者有任何希望。
尽管如此,依旧有着一群群不死心的男人,捧着珍奇珠宝或自己的创作等在门前,只为了见她一面。
「你就只会说这句话。」
「与其一天到晚念我,母亲,是不是才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事?」瑟f冷冷地挑着眉问。
「我已经是个已婚妇人,那样就够了。」
「但现在丈夫的位置可是闲置状态。」
「那又如何?至少我已经成过亲了。」玛茜夫人轻松地反击道,很愉快地发现儿子的眉头皱得更吓人,「所以,你也差不多该认真考虑婚事了。」
最嫌恶的话题被不断的谈起,瑟f的脸色已沉到谷底。
「我才十八岁。」
「这我当然知道。」玛茜夫人耸耸肩。
等了几秒钟,玛茜夫人见到儿子对她的回答没有任何反应,才想开始紧迫盯人的追问,不知何时手上已端着松子酒和布丁的篁苍昂走进门,适时打断越来越恶劣的气氛。
☆ ☆ ☆
终于摆脱母亲的强势轰炸,瑟f却只能悻悻然地独自回房,因为在他拉着篁苍昂准备回房时,就像要报复他一直没给好脸色看,母亲居然抓住半被他拖着走的篁苍昂,以相当快乐的神情做了宣示──
「一整年都是你在独占苍昂,偶尔让他陪我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独占?篁苍昂可是他的管家耶!她自己还不是一样整天都跟老总管在一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尽管他很想跟篁苍昂一起留下,但他很清楚随之而来的,将会是母亲的逼婚攻势。
结婚?
开什么玩笑!
好不容易……
真的是好不容易,他的单恋才实现一半,母亲却在这种紧急的时刻跑来,嘴里还一直嚷嚷着要他成亲。
在篁苍昂对他的感情虽接受、但仍于模糊暧昧的时刻,他实在很害怕母亲这么一搅和,会让已经有所进展的感情毁于一旦了。
这不是不可能。
他那时是使用残酷到连自己都感到恶痛绝的手段,强硬地得到篁苍昂的身体,并且强迫他接受自己的感情;而今天当母亲提起婚姻的话题时,他连想都不用想的加以反驳。
「我爱你。」
尽管心底再清楚不过,当篁苍昂对自己这么轻诉时,当中的涵义与他希求的相去十万八千里,然而那份幸福却已教他心满意足。
即使两人距离两情相悦的路程仍然相当遥远,却已不再是遥不可及。
但从前天开始,毫无预警来访的母亲就像是要唤起篁苍昂的责任感似的,三句话不离婚姻的话题。
再这样下去,难保终于败在他苦苦相逼下、接纳他感情的篁苍昂不会又燃起宋豪至上的使命感,然后想也不想地将自己对他的感情丢在一边,再将心思转回他原先最关心的目标。
从十四岁开始,瑟f的眼中除这位一出生就在他身旁照顾他的男人之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然而长久以来,唯一占据他心头的这个男人却不时为了他的婚姻而对他耳提面命着,他那一句又一句苦口婆心的劝说,彷如是最无情的鞭子般打在他身上,令他痛不欲生。
这段他曾以为一辈子都必须埋藏心底的爱恋,在两个多月前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实现。
但两人间的关系,仍然如同悬在半空中的细线一样,只要一阵微风吹来,随时都可能说断就断。
瑟f很清楚的明白,维系着这段关系的凭借是那么地脆弱到不堪一击,假如不是他强硬地将自己的心情推给篁苍昂,两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午后,在被耀眼阳光洒亮的卧房里,瑟f焦躁地来回踱步着,心里充满的是与这片明亮截然不同的恐惧。
第二章
前脚才刚踏进门,篁苍昂就发现自己被瑟f一副如久旱逢甘霖的饥渴模样紧紧抱住。
「瑟f?」
一手抓住门坎及时稳住两人,他才没被这股突然扑上来的力道给撞倒在地。
在吓了一跳的同时,篁苍昂忍不住觉得好笑,因为猛冲上来将他抱个正着的瑟f的神情,在一瞬间看起来居然有点像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篁苍昂带点困惑的一手回抱瑟f,另一手则习惯性的轻轻抚摸他埋在自己颈窝的金色头颅。
「怎么了?」
只是,用力往篁苍昂怀里钻的身躯就是不吭声,搂抱住他的力量也大得出奇。
刚刚在下午茶时,瑟f的心情虽明显很差,不过他知道那是因为玛茜夫人动不动就提起婚姻的关系;这样的情况从玛茜夫人刚抵达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如此,所以也没什么好疑惑、讶异的。
只不过,瑟f此刻明显的表现出无助的模样,倒是令他有些担心。
「瑟f?!」
篁苍昂又轻柔地顺了下瑟f那头柔软细致的发丝后,试着想拉他起来,却发现他像是黏在自己肩上一样,动也不动。
这下,篁苍昂不禁有点忧心起来。
「是身体不舒服吗?」
瑟f仍是没有回应,强力的抱着他。
「瑟f?你还好吧?」
篁苍昂又轻轻地推了下彷佛在自己胸前生了根的身躯,但瑟f还是一样毫无反应。
就在篁苍昂困惑着刚才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之际,黏在他身上的双手却突如其来地抓紧。
「呜!」
肋骨受到大力的挤压,让篁苍昂吃痛地皱起眉头,但比起这微不足道的疼痛,他关心的却是瑟f反常的态度。
想拉开整个人贴在自己身上的瑟f,篁苍昂却发现他不但愈抓愈紧,同时亦发出近似咆哮的低吼声。
「绝不!」
篁苍昂似乎听到些什么却又不够清晰,只感觉到那紧扣住自己的指尖益发的用力。
「什么?」
「不结婚!」
「瑟f?」
「我绝对不结婚!」
「咦?」
太过直接且过度刺激的宣言,让篁苍昂还以为是自己的听力在瞬间出了问题,他心头一震,脑中只觉一片空白;直到对上那双不知何时抬起的银蓝色冰眸时,才恍若隔世的惊醒过来。
「你说……什么?」
「不管母亲说什么,我都不会结婚!」瑟f以着坚决得吓人的口吻说着,泛着强烈银光的蓝眸迸射出怒芒。
瑟f那彷佛有所觉悟的表情,看得篁苍昂心头一惊的同时,又倏地窜过一阵难以形容且无以名状的刺痛。
「瑟……f?」
「开什么玩笑!人才一来张口闭口就要我成亲!。」
就像是要牵制篁苍昂几乎会有的反应似的,瑟f赶在他开口之前,气势骇人地以烈火般的语气重重压过他可能想说的话。
☆ ☆ ☆
即使知道瑟f对自己的感情是多么的一往情,篁苍昂却从未思过事情可能带来的后果。
在今天……不,直到一分钟之前,这种问题从未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忍不住瞪着以同样强烈的目光凝视自己的瑟f,篁苍昂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也许是因眼前那双蓝中带银的眸子美得太过耀眼,也或许是那双眸子里的感情表现得太过直接,他张开了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篁苍昂一直都认为,就算瑟f在感情上的需求是他,但依然能认清自己生来该善尽的职责与义务才对;而那其中,自然也包含为休拉尔家留下后代这种理所当然的事。
毕竟,这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两件事。
然而,眼前骇人的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太天真了!
「我不需要妻子。」
瑟f那双笔直射向篁苍昂的瞳眸认真得令人无法闪躲,而紧紧地攫住篁苍昂的视线更是专注得教人脊髓发寒。
「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几个星期来早该听惯的告白,在这时却格外地令篁苍昂感到心惊胆战。
「先……进房里再说吧!」
篁苍昂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轻轻推了推瑟f的双肩,示意这类的谈话还是关起门来讨论较合宜。
这种敏感的话题原本就不适合在门口讨论,更别说瑟f那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似乎大有当众宣布两人关系的打算。
「为什么?」
篁苍昂怔了下,因这太过直率的问题一时反而反应不过来。
「什么……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因为……
本该理所当然的头头是道回答的篁苍昂,却在瑟f的蓝眸凌厉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把话吞回喉头。
那眼神……就像能看透篁苍昂的心思一般,丝毫不放松地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原本应是理直气壮的一方,篁苍昂却发觉自已被这种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甚至忍不住想避开。
「在这里谈也一样啊。」
相较于篁苍昂略显仓皇的神情,瑟f则是一派无动于衷。
「瑟f!」
「有什么话我们就在这里说。」
「先进房里」
「我绝不结婚。」
瑟f顽强且太过单刀页入的宣言,令篁苍昂忍不住吓出一身冷汗,而那摆明绝不让步的态度更教他感到手足无措的恐惧。
如果这话无巧不巧地落入他人耳中,就不是一句开玩笑能简单带过的。
瑟f拥有身为最有资格替宋豪留下正统后嗣的身分,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他以如此严肃认真的表情说出这种缺乏常识的话,很难说不会藉此大作文章;毕竟,「宋豪公爵」是一个如此有吸引力的头衔。
就算瑟f已经正式继承爵位,但含带负面意味的流言蜚语,仍难免会对他造成伤害。
然而,瑟f就像完全不把这些现实层面看在眼中似的,依旧我行我素地宣示自己的想法。
「我不会结婚的,不管母亲怎么逼我。」
「别说了!瑟f,」
篁苍昂紧张得只差没冲上前直接捂住他的嘴。
但就算他真的这么做了,依旧阻止不了瑟f已下的决心。
「或是你怎么劝我,都没用。」
瑟f银蓝宝石般的清澈瞳孔散发出坚定不移的光芒,冰冷却毅然。
☆ ☆ ☆
这是第一……
瑟f第一当着他的面,一字一句明白地表示自己的想法。
然而,正因篁苍昂比任何人都清楚促使瑟f说出这番话的动机,所以更是无法视若无睹。
不说些什么不行。
不好好劝导瑟f一下是不行的。
不管瑟f对他的感情有多,那终究是另一回事。
生命中大半日子担任的角色,都是将宋豪的将来放在第一顺位的执事,篁苍昂实在无法不满脑子想着这个家的未来。
至少一直到刚刚为止,他都还认定为宋豪的永续发展打造平稳的根基,是他唯一应尽的职责。
而这当中,自然包含为瑟f寻觅一位无论家世背景、外貌人品都必须是上乘之选的公爵夫人。
为这件事伤脑筋并执行,向来是篁苍昂的生活重心之一。
尤其当瑟f进入社交界,篁苍昂更是必须张大眼睛并小心翼翼的寻找。
这份俨然已成为篁苍昂生命中不可抛下的义务与职责,让他即使在瑟f已开口表明心情后,仍无法将瑟f对自己的感情,与瑟f不想结婚的可能性画上等号。
身为宋豪公爵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自然就有为其家族留下第一顺位后嗣的责任,这可说是整个上流社会不成文的规定与观念;也因此,篁苍昂从未料到很会游戏人间、却同时能善尽职责跟义务的瑟f竟会口出此言。
篁苍昂心想,自己若再不赶紧开口说些什么,似乎就会来不及挽回这个岌岌可危的局面,但在这紧急关头他却反而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才好。
瑟f向来唯他的话是从,可是篁苍昂很清楚的知道,那绝不包括现在他心中所想的事。
就算是这样,劝谏瑟f仍是他应尽的义务。
打定主意,篁苍昂心里明白错过这的机会,他可能就很难再找到时机跟瑟f好好地讨论这个不容逃避的现实问题。
然而,一正视瑟f那双真挚又含有强烈情感的银蓝色瞳眸时,篁苍昂忽然间感到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该如何开口,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因为篁苍昂实在没有自信能说服看起来已下定决心的瑟f。
折腾了老半天,篁苍昂被瑟f那双锐利的眼凝视得不知所措,于是支支吾吾地开了口,但问的却是有些离了题的问题。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其实毋须质问,篁苍昂也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明白内情,但就是因为太过了解,那种知的恐惧反而教他无法对这件事装聋作哑。
似乎是看透这一点,瑟f的神情显得更加坚定。
「不是突然,这是我早就决定好的。」
「决定什么?」
总觉得话题越来越往危险的区域逼近,篁苍昂非但无力阻止,还惊觉似乎是自己将谈话导入引火点的。
想住口,显然已经来不及。
「我再也不想欺骗自己。」
欲喊停也已太迟了。
篁苍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瑟f对自己再度掏心掏肺,且这回的告白显然比起之前的更让他为之震撼。
「我也不想再继续伤害自己了。」充满痛楚的言语从瑟f口中缓缓的逸出。
那真诚明白得近乎透明的情感,揪紧了篁苍昂的心。
伤害……
这个字眼像是一把锋锐无比的刀子一般,狠狠地戳向篁苍昂的胸口。
他绝对没有要伤害瑟f的意思。
无论是过去或现在,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情势及问题。
然而,仔细一想,以往每回当他笑着要瑟f放亮眼睛,为自己选一个合适的公爵夫人时,虽然并无此意,但他就是在伤害瑟f。
回想过去,自己的无心究竟在不经意中伤了瑟f多少,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了。
因此,在得知自己的作法对瑟f来说是怎样的一个伤害后,开口提起道件事就变得相当困难。
可是活在这世上,就是有纵使明白说了一定会伤害到对方,部仍是不得不说出口的残酷言语。
「我只是……」
开口仍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篁苍昂的心直往下坠。
第三章
「我爱你。」
瑟f的声量不大不小,语调亦不特别响亮,但却足以轻松盖过篁苍昂说了老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声音。
「瑟f!」
这下篁苍昂真的被吓到了,他作梦都想不到瑟f竟胆大到在开启的房门口畅所欲言到这种程度。
「不管你想说什么,我都只有这个答案。」
瑟f一样是用如盘石般坚定不移的目光看着篁苍昂,彷佛不管即将面临任何的困境都撼摇不了他似的。
是因为不清楚事情轻重的关系吗?
有一瞬间,篁苍昂不禁怀疑瑟f是否是因为不了解问题有多严重,才会毫不在乎地为所欲为。
但那道认真得几乎能将岩壁凿出一个洞的目光,却又明显地告诉他,瑟f就是因为太过明白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才这么做的。
很显然的,瑟绽早已对自己的感情有所觉悟,也很清楚可能会面临的下场。
他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
一想到此,篁苍昂浑身不由得一颤。
如果瑟f承认自己无法完成为宋豪传宗接代的责任与义务,那么他很可能为了这个原因而被迫让出爵位。
难不成……他早就连未来那样遥远的事都已有所顿悟?
对十几年来一直把让瑟f完美继承爵位一事看作毕生最重要工作的篁苍昂而言,瑟f这个可能的最坏打算不啻是个打击。
「别闹了!」脑子一片混乱的篁苍昂根本无法静心思考,只能尽可能地压低声音,「要是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只是,他的苦口婆心压根儿无法传达到瑟f的心里。
「听到又何妨?」
「什」
「我一点都不在意。」
瑟f以强劲的力道紧扣住篁苍昂双臂,手指用力得吓人,锁住他的眼神更是强烈得教人无法移开目光。
走进房门前,篁苍昂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种危急的地步,更何况玛茜夫人也在!
不,应该说是因为玛茜夫人也同在一个屋檐之下,才会引发瑟f不稳定的情绪吧!
然而,就算篁苍昂已抓到事情会演变至此的要素,他也无法改善眼前的情况。
「总之,我们先进房里再说好不好?」瑟f铁了心的神情让篁苍昂的声调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你就这么怕被人听见?」
「我是……」
「你是什么?」
瑟f猛地打断篁苍昂掩饰不住焦躁的反驳,那表情彷佛早已知晓他即将说出口的解释是什么。
「我是……」
似乎是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气氛,被瑟f专注地盯得不自在的篁苍昂,下意识的顿了一下,但是该说的话终究还是必须说出口。
篁苍昂清了清喉咙,「我是,为了你」
「你说谎。」
再度被瑟f截去话,篁苍昂微快地瞟了瑟f一眼,却被他回视的强烈表情震撼得回不了嘴。
也或许这并非是完全无根据的指控,所以当瑟f以控诉的眼神责怪他时,篁苍昂张口结舌的吐不出一句辩解的话语。
「你不是为了我。」无视于篁苍昂似乎想要反驳的神情,瑟f继续说道:「你只是为了你的责任感。」
「不是!」
「不是?」
看到瑟f[起了眼,篁苍昂不由得怔愣一下。
那种隐约察觉事态似乎又往更加危险的地带失控的预感,让篁苍昂不禁赶紧住了口。
瑟f喜欢他的感情……与瑟f必须为这个家尽到的义务,是全然不同的两回事,他该如何解释瑟f才听得进去?
不管怎么说,瑟f才刚成年,要他立刻就像一个能将应尽义务摆在第一顺位的成年人一样思考,的确是有点强人所难。
但无论感情上的问题如何,既然身为贵族,他就必须负起为宋豪传宗接代的义务。
多年来,篁苍昂的心愿是见到瑟f能独当一面,并且娶得人人称羡的完美淑媛作为他的伴侣。
在篁苍昂的心中,瑟f对他的感情与瑟f的未来这两件事的分量,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因此,理所当然的,这个跟随了他十几年的愿望,当然不可能只因接受瑟f的告白而在短时间内有任何转变的。
他绝不会让瑟f仅为了自己的情绪而冲动行事。
篁苍昂并非在这时才特别下定决心,而是这个决定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跟随着他了。
辅佐瑟f是他毕生的工作,关于这点,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
所以,劝谏瑟f更是他刻不容缓的要务。
「瑟f。」篁苍昂明白只有自己先静下心来,否则两人的谈话肯定只会在原地打转。
他地吸了口气,尽可能摆出平静的态度,十分正经且认真的说:「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必须为宋豪留下继承人的事实都不会改变。」
☆ ☆ ☆
一阵几乎称得上恐怖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空气瞬间彷佛也停滞了一般,直到瑟f绷起睑、拧紧眉头,以粗重的语气打破沉闷的气氛为止。
「那是什么意思?」
「婚姻是你的义务……」
「义务?」瑟f秀丽的眉尖蹙得更了,「那我的感情就无所谓了?」
「我没这么说--」
「但你这句话就是这个意思!」
「瑟f!你能不能好好的听我说?」
「不行!」
「瑟f!」
才想着千万别跟瑟f一起激动,否则事情很有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篁苍昂突地发觉自己的后脑勺被紧紧的扣住,整个人也被迫倾向前方。
「我真不敢相信……」
蓦地,瑟f那张靠他好近、好近的俊俏容颜上,布满了怒气。
「你明知道我爱你,却一脸毫不在意地要我跟别的女人结婚?」
篁苍昂连忙抬起双手顶住瑟f的肩头,但仍拉不开那张几乎贴在自己面前的愤怒脸庞。
「这是两件无法相提并论的事……」
「是呀!」瑟f刻意压低的语调中充满危险,「不过那只有对你来说!」
「瑟……」
下一秒钟,篁苍昂的辩解还来不及到舌尖,鼻尖就已感受到那几乎要烧熔自己皮肤的怒焰。
「你是叫我心里爱着你,但却去娶别的女人?」
瑟f银蓝色的瞳孔燃烧着熊熊烈火,以几乎要将他吞没的气势烧了过去。
「为什么」
这明明是两件完全不相干、且重要性大相径庭的事情啊!
为何平时头脑清晰、判断力出众的瑟f,偏偏在这种时候表现得像个爱闹脾气的孩子?
篁苍昂的头忍不住剧烈地痛了起来,但瑟f那怒不可遏的骇人模样仍教他不由自主地退却一步。
篁苍昂并不觉得自己的论点有错,而且不论任何人、从任何观点来审视同一个状况,相信都会有与他如出一辙的结论。
不过眼前比起规劝瑟f,先稳下他的情绪才是当务之急。
「即使你结婚,我还是一样会跟在你身边啊……」
「不是那个问题!」
为什么如此简单明了的道理,不管他怎么解释,篁苍昂依旧是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
禁不住挫败地怒吼出声,瑟f已经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能让篁苍昂那双透露着苦恼的明亮黑眸理解自己的意思。
他只是很单纯……很单纯地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罢了,但他爱的男人不但一脸冷静的模样,还残忍地要他结婚……
他是明白篁苍昂对他的感情远不如自己对他的迷恋,但满口毫不在乎地要他结婚,也未免太过无情了。
不,难不成篁苍昂压根儿就不明白自己对他的表白究竟代表什么?
若不是因为如此,有哪个人能冷酷到无视对方爱自己的心情,口口声声逼迫对方成婚?
而那原因,就只是为了要他贯彻为这个家传宗接代的「使命」而已!
他不得不怀疑,在篁苍昂的心中,他的存在是否渺小到远不如休拉尔这个家?
他早已对他说过「我爱你」不晓得多少遍,也在他耳边轻喃过数不清的爱语,但这些努力似乎连百分之一都未曾传达给他。
那些拥抱、亲吻……
篁苍昂究竟将两人之间的那些亲密的行为看作是什么了?
一股夹带痛心的愤怒顿时涌了上来。
尽管愤怒,瑟f也明白若不藉此机会把话与篁苍昂说清楚,要找到能这样摊牌的机会并不容易。
他想要……也必须知道篁苍昂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对他的感情。
只是现在要冷静的谈话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尤其是眼前的男人对他的怒气表现出一脸不解的模样。
他好想把篁苍昂用力摇醒,也好想用力将自己的想法及热情摇进他的体内,烧毁那双过分理智且冷静的眼眸。
他原本以为,纵使篁苍昂并不如自己那般爱着他,至少会理解他的感情,在谈及这类的话题时能体恤他的心情;然而这一刻,篁苍昂却以行动清楚地告诉他,即使他明知自己的心意,却可以毫不在乎地不当成一回事。
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悲伤还是愤怒,掌握着他绝大多数的情绪,瑟f只晓得一股几乎压抑不住的激动开始主宰他。
就在他不安混合着不满的杂乱情绪就要爆发之前,原来只是一脸烦恼地看着他的篁苍昂突然一手轻轻地贴上他的脸颊。
「先别谈这个,好不好?」
那是早已听惯、每当篁苍昂想安抚他时才会出现的低柔语调。
也是经常发生在当篁苍昂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跟事情焦点时,才会使用来催眠他的温言柔语。
相对于他掏心剖腹的真挚,篁苍昂选择的响应方式居然如此敷衍与冷酷,瑟f感到心头被狠狠地划上一刀。
伤心、愤慨、不甘心,种种的情绪一拥而上,交杂着切与割心的痛楚。
他好想真正扯开喉咙对篁苍昂大吼,将一切本来只被允许在私下耳语的告白统统吼出来,最好吼得连因喜欢欣赏夕照而睡在西北侧房间里的母亲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对症就要下猛药,当篁苍昂再也无退路可退之时,搞不好才是最有效、也是唯一能改变现状的方法。
「苍」
就在他决定要无视篁苍昂刻意讨好的态度,准备开口想将自己的不悦与受伤化为实际言语时,一个柔软且温热的物体轻轻触碰他的唇。
☆ ☆ ☆
什……什么
无法形容的错愕令瑟f瞬间怔仲在原。
不可能!这绝对是他的错觉!
嘴唇上感受到的轻柔触感、身上传来的暖热体温,还有那轻洒在自己脸颊的迷人气息,这一切的一切都那样美好,却也缥缈得彷如梦境,虚幻得令瑟f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只能呆若木鸡地任其为所欲为,并且无力抗拒地沉醉在那份他每天每夜都会梦到的甜蜜中。
向来都是在他的逼迫兼恳求下,篁苍昂才好不容易愿意接受他的触碰、亲吻及爱抚,然而那看向自己的神情却永远都带有一丝说不出的勉为其难。
甚至在不是心甘情愿地接纳自己后,还会以含带着怜爱与怜惜参半的目光,凝视着他控制不住的痴狂举动。
尽管两人的亲密接触已经维持了好一段时间,但他很清楚在篁苍昂的心底,从来没有真正的接受两人的亲密关系。
纵使,两人结合的数早已频到数也数不清。
最明显的证据,就在于主动的那一方从头到尾都是他。
甚至于他明确地开口要求了,篁苍昂也只是不断的回避,未曾主动对他做出称得上亲昵的动作。
不用说,那是因为篁苍昂对他的感情仅止于兄弟之情,不像自己早在四年多前心里思念的对象就一直是他。
因此,在感受到那道又软又热的轻触时,瑟f有好几秒钟甚至以为自己是睡着了在作梦。
可是那种既温热又绵软、且真实得可以清晰感觉温度的触感,在在告诉他这并不是一场睁开双眼就会醒来的白日梦。
所以是……真的了?
瑟f难以置信地瞠大双眼,瞪着眼前应该不可能上演的情景,拥住篁苍昂的双臂不由自主地缩紧。
即使明知道这是场必定得清醒的春梦,但那太过真实的可能性仍让瑟f下意识地伸手想将眼前的美梦紧紧掌握住。
「呜」
被蓦地涌现的猛烈力道紧紧锁住,篁苍昂吃惊地动摇一下,而在他还来不及挣扎前,那道力量又瞬间加强,硬是将他整个人紧搂住,动弹不得。
使劲拥住他的俊俏青年就像是饥渴的野兽般狂暴的索吻,以着和那散发冰冷气质外表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热情渴求着他。
跟五秒钟前那轻柔得彷佛蜻蜓点水般的吻相较,此刻的吻简直就像是狂风扫落叶般的暴乱。
这是自己点燃的火苗,所以在自动熄灭之前,他没有抱怨的理由。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房门从身后关上,在长时间的情绪紧绷后,篁苍昂总算能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这口气松得显然不是时候。
就在他放松的瞬间,那双紧抱着他的臂膀像是读出他的松懈似的,只不过微微一使力,他整个人即完全跌入那好整以暇等着的怀中。
篁苍昂只想着不快些结束这个话题不行,尤其瑟f似乎有越来激动的倾向,要是再拖延下去,在敞开的门前,两人不知还会闹出什么样的笑话。
虽然瑟f早已严格限制能进入二楼的人员,但这样继续大声地争执下去,难保不会有人捺不住好奇心的跑上楼,目睹这不该发生的一幕。
如此一来,本来不会被揭露的都会被发现,不该宣扬的都会变成丑闻。
再说,玛茜夫人现在也在屋里,这种情形要是让她见着了,那后果才真的是不堪设想。
所以,篁苍昂在发觉自己不论说什么都阻止不了已气急攻心的瑟f后,他决定采取最后、但绝对有效的手段。
尽管这个办法的确如他所愿的奏效了,然而光是想象自己接下来可能的遭遇,就令篁苍昂不禁有些懊悔。
第四章
短暂的黄昏一眨眼就如细砂般消失在指缝间,整个房间旋即笼罩在只有寒星清光包围的夜色中。
然而,在房间里上演的情景,却激烈热情得与这清冽的夜晚格格不入。
「住……手!」
床上,一声接近哀号的恳求,低哑般地掠过耳畔。
只可惜,这种听在耳里显得过分煽情的呻吟非但无法阻止侵略者,反而更加煽动那股进犯的欲望。
借着穿透过帘间缝隙的星光,可见到床上有两具身躯紧紧交缠着,并且用力摇摆得连床铺上方的帘幕都垂落下来。
「啊……啊」
被瑟f从身后不断贯穿到体内最,随着那一进一出的强烈冲击,篁苍昂禁不住的一再发出叫喊,直到喉咙几乎嘶哑发不出声音来。
「瑟f……求、你--」
「不行……今天是你自己诱惑我的!」
响应篁苍昂的请求的,只是更加不留情的掠夺与强取,以及那几近失控的侵凌。
「痛……呜……」
被用力摇晃的身子几乎无法思考,篁苍昂的脑子呈现一片空白。
思绪在激昂的撞击下变得断断续续的,篁苍昂虽然用尽全力想要唤回一丝丝的理智,但却是徒劳无功。
感觉自己像是被海浪打上岸的无根海草,只能随着那一波波打上来的强浪无力地搁浅或飘浮。
被从腰际抓紧的身体彷佛快要不是自己的了,被用力地摆动着,篁苍昂只觉得意识越来越飘忽。
扣住自己腰身两侧的大手又是一紧,预告着接下来的激情。
「啊--」
清晰地感受到那挺进自己的火热是那样地灼烫并巨大,宛如在宣示自己的存在般地再贯穿篁苍昂的体内。
「苍昂……苍昂……」
呼喊着他名字的嗓音既低沉又诱人,在篁苍昂感到背脊窜过一阵酥麻的同时,那唤着自己的双唇也来到他的颈背,在上头轻啄一下。
「啊!」
这种时刻,再怎样微不足道的碰触都足以燃起火苗,更遑论那显然刻意撩拨他知觉的啄咬了。
篁苍昂全身不由自主地一颤,胡乱抓着丝质床单的手指亦在不自觉间使力了起来。
「唔!」
背后蓦地传来一声惊喘,那紧握自己腰间的手指也瞬间用力得彷佛要陷进他的肌肉里。
已经混乱的思绪让苍昂无力去厘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忽地贯进体内的微痛让他下意识地更加紧绷全身。
「不要……突然这样……」
背后再传来夹带着喘息的要求。
直到这一刻为止,篁苍昂这才明白那沙哑而魅惑的低喘声竟是出自瑟f的口中。
没想到自己只是反射性地绷起身体上能引来瑟f这种反应,更没料到仅是瑟f的哼声也能勾起自己体内的热度;篁苍昂在略感讶异的同时,身子下意识地摆动起来,彷佛想听这个声音更多一点、一点……
「苍昂!」
不自觉的勾引、无心的诱惑,却是比任何刻意塑造的媚态更具无可形容的销魂风情。
像是再也按捺不住似的,瑟f扣紧那煽惑着自己的身躯,以几乎令人昏厥的激烈热情,一鼓作气地贯人篁苍昂的体内……
「啊--」
超乎篁苍昂所能负荷的剧烈冲击,让他在瞬间短暂地失去意识,但很快地又在下一波袭向他的烈火激爱中被迫清醒过来。
☆ ☆ ☆
完全没概念自己究竟昏过去多久,篁苍昂只晓得再睁开双眼时,两人仍维持着他坠入黑暗前的煽情姿态。
发觉他已恢复意识,就着自己的火热仍入他体内的姿势,瑟f倾倒身子俯向他耳边轻语。
「这种时候……啊……」
「呜--」
瑟f的动作自然地牵动了仍维系着两人的部分,急涌而上的快感与刺激再让瑟f好不容易微熄的欲火再不受控制地燃烧起来,也让正接纳着瑟f的篁苍昂忍不住发出一声悲鸣。
「瑟f……」
热烈的激潮、烧遍全身的高热,连篁苍昂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求饶还是想要求什么了。
话虽如此,但每当身后那嵌入体内的欲望再重重冲撞他时,篁苍昂发现自己尽管想要开口喊停,却也克制不住地摆动腰杆迎合他。
「唔……」
无法理解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篁苍昂只知道此刻的自已,比起过去几个月的夜晚都要来得放荡。
然而,在身体点了火的状况下,热情已一发不可收拾。
篁苍昂忍不住羞愧地低下头,下意识地想将脸埋在床铺里来个眼不见为净,不知是刻意亦或是巧合,瑟f却在这时扬起一只手,轻画着他的肩胛骨,凝视那不住战栗的背部,微微压低身子在他耳畔低声哝语:
「你可不能先睡喔……」
「什、么……」
身体被紧扣住、所有逃脱的路径都遭封住,篁苍昂只能不明所以地轻摇着头,祈求拥抱住他的青年能早一刻得到满足。
「这可是你刚刚……」瑟f的指尖再度滑过篁苍昂的后颈,享受着他的轻颤所带来的快感,「自己招惹来的。」
「我没有」
「这里吸得那么紧……」
就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似的,瑟f用力地一挺身,肉体相互撞击的声响,以及两人私密交合时传出的淫媚摩擦声,都让篁苍昂下意识的更加绷紧起全身的肌肉。
「啊、啊」
遏抑不住的呻吟冲口而出,身体同样盛情的欢迎着后方的进犯。
「这不就是证据?」瑟f暧昧的低语着。
「不……是!」
篁苍昂仍不肯轻易承认,今晚的自己似乎和以往有所不同。
「不管是不是……都已经来不及了。」弯低上半身,瑟f含住他的耳垂,「你让我又想要你。」
「求、求你……住手……」
不想再去想象,再这样下去,自己究竟会放浪到什么样的地步,篁苍昂只好一径地央求那在自己体内搅和的欲望能停下来。
但是--
「不行!你已经诱惑我了,就要负责到底!」
「什、么话?」
「今晚,是你挑起的。」
「我……」
「我爱你,苍昂。」
在篁苍昂还想再反驳之前,瑟f向来不曾吝惜的真挚告白,轻易地就浇灭了他的反抗。
「瑟……f……」
篁苍昂勉为其难地转过头去,一绺金发滑顺地拂过他的脸颊,那双充满热情的蓝眸与窝心的感觉,很快地将他心底残存的那一丁点羞赧焚烧殆尽。
感觉自己仿佛被从体内侵袭到体外,篁苍昂却没前一刻那种羞愤交加的感觉;在被瑟f翻过身子,以面对面的姿势继续这场未结束的激情,并不时亲吻着他的脸庞时,他只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息在皮肤上扩散开来。
虽然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却甜美得令人无法自拔。
甘美的吐息,带点绮旎的夜,尚有好长一段时间才会结束呢。
☆ ☆ ☆
宁静的夜晚。
或许是接近黎明的关系,天边的星光已没有之前那样的璀璨。
不晓得是什么东西弄醒自己的,篁苍昂缓缓睁开依旧疲惫的双眼,只见到侧躺的瑟f一手环过自己的胸口,脸则紧紧贴近在他的旁边。
才张开眼睛,就发现那张俊俏绝丽的容颜近得连一张纸的距离都不到,简直就像是亲吻着他的脸庞入睡的。
过于接近的距离使得两人的气息交融在一块儿,轻洒在彼此肌肤上的温热呼吸已让人快弄不清究竟是谁的热气。
每天、每天都在这种超近的距离下,看着这张不晓得多少女人梦寐以求能陪伴在她们身边的俊颜,说真的,刚开始他还真是无法习惯。
不过现在,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也相当的可笑,因为他只要一睁开眼没见到这张睡脸时,还会感到不对劲呢。
不过两个月的「接触」而已,这种实在称不上是好的习性就已入他的生命中。瑟f的影响力果真是大得惊人呢!
想着想着,篁苍昂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轻轻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习惯瑟f这样睡在自己身一芳、习惯两人赤身裸体的相拥而眠、习惯双眼一睁开即能见到那张绝世的俊俏容颜紧贴住自己、习惯……
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他与瑟f的关系有了他作梦都想不到的改变。
刚开始,他的确是被瑟f狂烈而失控的激情给吓住;因为从小跟着自己一起长大、像个可爱弟弟般的瑟f竟会对自己怀有那种骇人的欲望,在震惊过后涌上的情绪只有恐惧与难以置信。
直到--
他发现他那极力隐藏在举手投足间的温柔,察觉到他那双凝视自己的眸子每每在说出伤害他的言语时,彷佛更是伤痕累累地充满哀痛。
这无心的发现,终于引导篁苍昂开始思考起瑟f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并探究他那经常言行不一的怪异举止。
答案,很快就呼之欲出。
因为那实在太明显、太昭然若揭了。
瑟f以和他爱他不一样的方式,爱着他。
会对他产生欲望的原因,也就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
然而直到最近,篁苍昂才真正能体会到瑟f口中的「渴求」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他发现自己竟也下意识地渴求着他。
这是不是表示……他对瑟f的感情,终于能响应瑟f的希望,也朝那种渴求彼此的爱情推进了一步呢?
但先前两人之所以争执的起因,和他之所以会被瑟f爱得连转个头都觉得使不上力的原因,很讽刺地是由于他试着劝服瑟f要接受婚姻。
他并不是没考虑过自己的行为会伤害了瑟f的感情,毕竟那是人之常情;但他那时认定瑟f即使会感到难受,依然能明白自己应尽的义务。
可他万万没想到,仅是几句话而已,就引起这般的轩然大波。
瑟f对感情的执着令他错愕;他是已切身体会到瑟f口中的「我爱你」到底含有多远的意义了,却未曾思及竟是入迷到这种地步。
只不过,让向来冷静沉稳的瑟f情绪失控到这步田地,篁苍昂不禁感到愧疚与不忍。
但是……
忍不住抬起依旧酸软不已的手,篁苍昂轻轻抚了下瑟f的脸颊,那平静温和的神情实在令人难以想象,在几个钟头之前,这位睡容美得就像是天使的青年,竟会是对自己做出那般粗暴举动的人。
篁苍昂稍微移动了下头,享受那轻轻散落在自己脸庞上、微微弄痒自己的金发所带来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
感受着发丝拂过时特有的滑顺感,疲惫再度引领他进入睡眠。
☆ ☆ ☆
破晓时分,瑟f难得在太阳尚未全部升起前清醒过来。
「嗯……」
瞬间,手臂感受到底下胸膛微弱的震动,他连忙屏住呼吸,唯恐会不小心惊醒睡得正甜的情人。
他眨也不眨地凝望着正好就正对着自己的睡容,直到那像是受到打扰的颦眉散去后,他才松了口气地放松全身的力道。
但……情人?
瑟f忍不住讥讽地勾起唇角,他实在不晓得对自己无止境扩张的贪心与愚蠢,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或许认真地认定两人是情人的只有他也说不定,因为篁苍昂虽在他轻诉我爱你时会响应他,然而那份爱情与自己想要的却显然是天壤之别。
仔细想一想,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是非常的不公平。
他爱篁苍昂爱得那样,爱到光是他的一句话就足以教自己兴奋上大半天,却也一样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沮丧挫败到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像之前,即使他再清楚不过那只是篁苍昂使出的怀柔策略,然而当那张自己连作梦都渴求不已的柔软唇瓣轻轻贴上自己时,愤怒与理智就像艳阳下的晨露一般,飞快地在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尽管瑟f好气自己的无能、也相当不满篁苍昂明知这点却仍不避讳地利用;但,这股怒气却完全不敌那主动送上来的甜蜜诱惑。
很难想象自己的意志原来是如此的薄弱,只是没几个小时前才发生的事实,竟让他全然无法否认自己也有如此软弱的一面。
而让瑟f感到最悲哀的是,这一切在不久前还让他气得几乎要发狂的愤怒与不满,全都在看见篁苍昂紧紧挨着自己的香甜睡脸时,很快地就变得一点都不重要了。
第五章
在那场几乎称得上是单方面强求的激情之后两天,每当瑟f打算重提他认为一点也不重要的婚姻大事时,似乎能读出他想说什么的篁苍昂立刻以那个绝对有效、但意图昭然若揭的方式堵住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两人皆心知肚明他这么做的用意。
因此,在之后的连续几个晚上篁苍昂都毫无怨言地接受瑟f夹杂着激情与怒气,且毫不留情的热情,他虽然疲惫不堪,但仍暗自庆幸没有再度挑起那会引来麻烦的话题。
他以前从没仔细地考虑过瑟f对婚事竟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也从不认为会有这种可能性。
因此,事情一旦发生了,他才会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而从那天瑟f激烈得差点连屋顶都快翻过来的反应,篁苍昂得知这个话题是禁忌,所以在想出确切的对策之前,他能做的只有设法避开。
虽然逃避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但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面对问题只会更糟糕;所以他现在除了避开之外,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可以避免危机在眼前发生的方法。
想不到瑟f竟会因为对自己的感情而拒绝婚姻,这是他连作梦都没想过的。
正当篁苍昂为瑟f吓人的决心而烦恼不已的同时,坐在他对面、状似优闲地啜饮着下午茶的瑟f,心里所想的可完全不同于他表现出来的优雅。
一直到这几天,瑟f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如此禁不起诱惑的人。
若非适逢母亲来访,并提起早已是陈腔滥调的话题,他原先并不打算这么早就告诉篁苍昂自己对婚姻的想法的。
因为用不着太多的心思去思考,他也猜得出篁苍昂对于自己的婚姻有着什么样的看法,而他更清楚地知道自己绝不会喜欢或赞同他的看法。
只是,他万万也没料到,在自己都已经掏心掏肺地告白后,篁苍昂居然能一副无视于自己心情的模样,若无其事地要他结婚,
好吧,他知道这份感情在篁苍昂的心中,与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是截然不同的,但开口闭口就要他尽传宗接代的义务,也未免太过无情了吧!
更令他槌胸顿足的,是他发觉在面对他的愤怒与坚决时,篁苍昂非但不愿正面应对,反而采取回避问题的态度。
如果只是一般的逃避,也许此刻那把正在他心底窜烧的火不会这么的旺盛。
然而,偏偏篁苍昂所选择的,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抵抗的方式--
用自己的身体来诱惑他。
这表示,篁苍昂非常清楚他对他的影响力有多大,也表示他其实明白自己那一句句「我爱你」的涵义有多。
在对篁苍昂居然选择这么彻底的方法逃避感到愤怒的同时,瑟f更对自己竟如此软弱的事实气愤不已。
虽然他再三地下定决心,下回不管如何绝不会再让篁苍昂有逃避的机会,然而当那张软热的温唇轻轻地贴上自己、那双具有骨感的臂膀绕上自己的颈项时,再强的决心都像是从半空中掉落地面的瓷器一样,摔得粉碎。
想想这似乎是情有可原的。
整整四年,对于自己最渴望、最想要的篁苍昂只能远远的凝视着,而这份欲念究竟膨胀到多大,连他自己都捉摸不清。
他只晓得,每当篁苍昂主动碰触自己时,他的心底都会涌出一道暖烘烘的泉流;而当他更进一步亲吻自己时,那种飘飘然的感受更是无以名状。
那不仅是身体上的欲望而已,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满足。
幸福……
在那一瞬间,他确实感受到任何人都不曾、也无法给他的至上幸福。
但那一瞬间,也的确只有一瞬间,短暂到连换个气都嫌太长。
因为接下来,他不免想起这份幸福的起因。
只是,尽管理智一再地告诉自己不要又被篁苍昂以同样的方式转移注意力,但被满足充塞的心却要他尽情享受。
至于他最后的选择,也总在不敌篁苍昂的诱惑下,紧紧地搂住那主动投怀送抱的身躯。
那是种相当暧昧的感觉。
在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的欲望贯入篁苍昂体内的同时,他又因他并不如自己想要他而感到难受。
身体与心情一直无法一致,然而意志却远不如欲望坚定。
也许这就是他等了他太久的后遗症;不过即使知道问题的所在,对现实也丝毫无助益就是了。
因为篁苍昂一样是轻轻松松的、只消勾个手指就能诱得他忘却一切,全心全意地沉迷在他给予的热情漩涡中。
只不过事后,每当想起他竟能毫不犹豫地利用自己对他的迷恋时,胸口就忍不住的抽痛。
想着想着,瑟f不由得怒从中来,为篁苍昂的冷漠、也为自己的无能。
这个想法使得他在放下手中尚有半满红茶的海兰德瓷杯时,一个用力过重,飞洒出来的茶水沾湿了比邻而坐的玛茜夫人袖口上。
☆ ☆ ☆
「你干嘛呀?」
玛茜夫人不禁尖叫地跳起身。
霎时回过神来,瑟f发现他现在最想远离的人正瞪着他吼叫。
接过篁苍昂匆忙递来的手巾,玛茜夫人一边擦拭蕾丝袖上已染上的茶渍,一边冷冷回视自己的儿子。
「真是的!你这孩子到底在发什么呆?」
看到他那丝毫不打算开口道歉的模样,玛茜夫人忍不住又加了句埋怨。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嘀嘀咕咕的声音,终于惹得心情低落的瑟f从面无表情转变成眉头紧蹙,「换件衣服不就得了?」
想到母亲就是挑起自己此刻这种灰暗情绪的人,瑟f实在提不起劲为这点小事向她道歉。
如果不是母亲又好管闲事地提起什么婚姻不婚姻的,就算只是暂时的,他还是能跟篁苍昂在两人世界里过得非常美满快乐。
所以现在,在这场她硬拉着两人作陪的茶会中,瑟f不给她好脸色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竟在无意间成了儿子恋情的绊脚石的玛茜夫人,当然也无从得知儿子对自己这回来访格外不悦的原因。
不过身为瑟f的母亲,玛茜夫人自然多少能看。儿子似乎存心想找她吵架,所以如果她跟着起哄,那只会使事情更难以收拾。
何况,今天她强拉两人陪她喝茶,可不是单纯的只是喝喝茶就放人的。
「我不跟你吵这种事。」玛茜夫人优雅地耸了耸肩,风度极好地无视儿子显然还想继续挑衅的表情,「倒是被你这么一闹我都差点忘了,瑟f,今天晚上你得陪我去参加卡里尔斯公爵家举办的晚餐宴会喔。」
「什么?」
「就是晚宴呀,」
相对于瑟f略带危险的低沉口吻,玛茜夫人的语调则是轻快又明朗。
「社交季不是早就结束了?」
「谁说的?」玛茜夫人回他一个挑眉,「你难道不晓得,只要人家愿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可以是社交季吗?」
「那又关我什么事?」
忍不住对自己不受教的儿子摇了摇头,玛茜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社交季最高潮的那个月你居然给我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知不知道,只因为这样,就有多少你生病的传言四起啊?」
「爱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吧。」
瑟f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那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瑟f冷冷地回了母亲一句。
「你到底晓不晓得那些人在背后是怎么说的?」
「与我无关。」
「瑟f!」
就算真的不在意他人对自己的评论好了,怛漠不关心到连听都懒得听的地步,实在让她不由得担忧他会因此而错失遇上好姻缘的机会。
要知道,社交界有时就如同战场,不但得知己知彼,也得要抓住适当的契机才能百战百胜啊,
负面的传言当然难免,但这也正是打铁趁热的大好机会,只要出面打破其中一项抹黑,不但其它的流言能不攻自破,过去种种因瑟f对男女关系欠自律而传出的疯言疯语也很有可能一并消去。
社交界原本就是个暗潮汹涌的地方,更别说有许多人为了提升自己在婚姻上的价值,而刻意贬低他人以获得攀登的机会。
「玛茜夫人,有关瑟f的……是怎样的传言啊?」
看着瑟f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再看着玛茜夫人先是替他焦急,接着又被他的不在乎气得秀额发红的样子,篁苍昂知道自己再不出面缓颊一下,等会儿可能就会爆发连其它佣人都会好奇来旁观的画面。
瑟f跟玛茜夫人扯开喉咙对吵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除了几位见怪不怪的资仆役外,大概没几个人相信他们冷静淡漠,甚至可以说是到了冷酷地步的宋豪公爵,会对着自己的母亲大吼大叫吧!
瑟f从没刻意维持他给人的那种冰冷且若即若离的气质,只因为实在是没什么事能引起他的兴趣,也实在找不出什么足以惹火他的问题,以至于外人都认定他是个生性冷淡的人;不过熟知他的人都晓得,其实他心底潜藏着与表面上的冷漠足以比拟的热情。
「看!还是苍昂孝顺得多,不像你这个冷血的儿子!更何况这还是你自身的事呢!」向对自己的谈话不表示任何意见的儿子冷哼了声后,玛茜夫人将椅子移近篁苍昂身旁。「瑟f消失在晚宴的这段时间,不晓得从哪里来的传闻,竟有人说他是因为风流过度得了病,不知躲到哪里的乡间养病去了。」
☆ ☆ ☆
「什么?!」
错愕得大叫一声并跳起来的人,很可惜并不是话题的人物,而是篁苍昂。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点着头的玛茜夫人一眼,再瞥了眼依旧对话题不感兴趣的瑟f,他再将目光移回玛茜夫人的身上,声音中含着难以压抑的愤怒。
「这传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我要是晓得的话,早就冲到那个人的家里用高跟鞋踩死他啦!」
与篁苍昂同仇敌忾的玛茜夫人显然也因为这件事而怒气腾腾,接着,她将目光移向还是不看自己一眼的儿子身上。
「所以我才要你至少去参加一场宴会,这样谣言就会自动停止。」
瑟f不晓得在想什么,反应依旧冷淡。
「我不去。」
「你这孩子……」玛茜夫人觉得自己已经快抓狂了。
她都已经把事情的严重性跟利弊都说得一清二楚,这个儿子到底是哪里不明白呢?
「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那不就得了?」
「怎么可以!」玛茜夫人义正辞严地道。
「我都不在乎了,在意什么?」
「废话!我当然在意,你可是我生的耶!」
在感情仍然于暧昧阶段的篁苍昂面前,瑟f实在不想跟母亲争吵这种事,尤其这几天两人还为了婚姻的问题而争执不下。
要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立刻结束这过于敏感的对话。
「反正我说不去就是不去。」
但就像蓄意跟儿子杠上似的,玛茜夫人大声的怒道:「我叫你去你就给我去!」
身为瑟f的母亲,玛茜夫人当然没那么容易示弱。
自己的儿子要怎么整治她当然清楚,不过非常手段在非必要的时刻是不能随意使出的。
「不。」
「就当陪我去又如何!」
「这么想去的话就自己去吧!」
看到儿子还是顽固得像块石头,玛茜夫人只好换个方法,转而向篁苍昂求助:
「苍昂,你也劝劝这孩子--」
「不管谁说都没用!」瑟f摆出一副心意已决的顽强模样。
「喔……是吗?」
既然如此,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篁苍昂,但到这个地步她也没有其它的选择,只好使出最终的手段了。「那好吧,你既然这么不想去,也不愿陪你母亲的话就算了,反正有苍昂陪着我也可以。」
语毕,玛茜夫人立刻优雅地起身,抓住篁苍昂的手,作势要带走他的样子。
「做什么?」
瑟f也间不容发地站起身,并快速地来到两人之间,大剌剌地将篁苍昂从母亲手中夺回。
要努力装出非常不悦的表情还真是有点不容易,尤其是在目睹儿子完完全全如自己所预测的行动时。
半分钟前的不快,已在看到瑟f义无反顾地往自己挖的陷阱跳下时消去了大半,果然还是只有这个方法有效啊!
瑟f那种像孩子似的独占欲从以前到现在完全没变,还是强烈得教人一眼就能轻易看穿。
从还是个连走路都不稳的小婴孩时就是这样,篁苍昂只要一句话,比起他们夫妻说得口干舌燥的千言万语都要来得有效。
虽然有时会觉得瑟f实在应该早点学着从恋兄情结毕业才对,不过要真是这样也有点伤脑筋,因为她实在找不出其它方法能让他服服帖帖的。
「我人都已经来到伦敦了,难道你要叫我独自去参加宴会吗?」
「自己去有哪里不行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已是好整以暇等待猎物自动上钩的玛茜夫人装模作样地喟叹了口气,「要是我自己一个人出席,不但对平息有关你的传言毫无帮助,一定还会平白增加那类流言的可信度;说什么你就是真的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所以连我这个做母亲的来到伦敦都没办法好好的陪着。」
「那随便带谁去参加不都行?」何必非要篁苍昂不可!「反正只要是在这个家工作久一点的,像是比苍昂更资的科尔,不就是更好的选择?」
科尔从瑟f的父亲那一代开始,就是这个家专跑外务的秘书;直到现在他负责的仍是巡视领区或代主出差之类的工作。
不过因冬季已近,他半个月前从意大利回来后,就暂时待在这里了。
「当然不行!」玛茜夫人仍用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瞪着他,「所有的人都很清楚,苍昂在我们家的身分跟一般仆役或雇员是截然不同的,要说服那些爱嚼舌根的人就至少要他出马才行。」
大概是真的已经非常有把握了,玛茜夫人气定神闲地坐回天鹅绒高背椅上,替自己重新斟了杯还算温热的红茶。
她一反数分钟前那种焦虑的神态,悠哉地喝着茶,还愉快地尝着已经凉了的松饼蛋糕。
已冷掉的松饼蛋糕会因上头的奶油冰凉的关系而变得有点难以入口,但看到母亲依然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瑟f已猜到她心情之所以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是因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自己最终仍得顺着她的要求。
可恶!
尽管再怎么不愿承认,可是在晓得篁苍昂也一定会跟去时,他实在无法安稳地在家里待着。
看来母亲真的是吃定他这一点,才会不安好心地硬要他跟篁苍昂陪她用这个完全谈不上享受的下午茶会。
唔
狠狠瞪着高雅地品茗着阿萨姆红茶的母亲,瑟f的表情就像是一只明知无法获胜、却仍不愿轻易服输的大型猫科动物。
在咬了咬牙,挫败地低吼一声后,他终究不得不投降。
「我去,总行了吧!」
「这样?」在儿子放弃无用的挣扎,不甘不愿地点头后,玛茜夫人放下手中的雕瓷杯,掩不住得意地微笑起来。「那太好了,不是吗?我们母子跟苍昂一起去参加卡里尔斯公爵举办的晚宴,相信在那么盛大的场合出现,一定很快就能破除谣言的。」
她就晓得,只要搬出篁苍昂作诱饵,儿子岂有不降服的道理!
只不过这回,篁苍昂得因此付出的代价,就远远超过玛茜夫人所能想象的范围了。
「那么,我要先去理我这越来越不听话的头发!希望在赴宴前能来得及把这些难看的卷曲理好。」
拎起桌上的绸缎餐巾拭去唇角残余的水渍,玛茜夫人优雅的站起身,身形灵巧地移向桃本实心制的门扉。
「玛茜夫人?」
「瑟f就交给你了,苍昂。」
「是。」
「可别让他逃了喔!」
「不会的。」
不晓得她是从哪里来的根据,竟对自己如此有信心;但看她松了口气的模样,篁苍昂不由得苦笑起来。
「记得,八点钟要准时出发。」
走到门口时,玛茜夫人还不忘回过头来,双眼直直地盯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开口的瑟f,再不放心地叮咛。
然后,对着一脸僵硬得几乎看不出表情、但散发着阴霾气息的瑟f,和被这种气氛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干笑的篁苍昂,她绽出满意的微笑后,推开房门,唤来贴身侍女便轻快地离去。
瞪着母亲翩然离开茶室的愉快背影,瑟f回过头,在篁苍昂还来不及弄清楚他想做什么前猝不及防地拉过他,而后是一记又长又的强吻
「你记清楚了,这笔帐,我今晚一定会从你身上讨回来!」
银蓝色的瞳孔闪耀着愤怒与欲焰交织的光芒,那绝对的威胁让被凝视得动弹不得的黑眸主人禁不住微微地轻颤起来。
第六章
不论在社交界或是王室都颇有威望的卡里尔斯公爵所举办的舞会,自然聚集了时下许多条件极好的大家闺秀;而更重要的原因,当然是久未露面的年轻宋豪公爵传闻将在这个舞会现身。
一样是英挺俊俏、秀逸俊美的外表风靡了所有的人,那因恋情实现而不自觉散发出的魔魅性感,连将厅内照明如白昼的灯炬都没他来得亮眼。
原来仿佛蕴涵着一月冷霜的银蓝眸子,虽然含带着冰冷,但那窜流其中的光芒却在不意间引人遐思。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转变,只是瑟f自个儿没发觉罢了。
也因此,才抵达卡里尔斯公爵府第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不仅九成的人目光离不开瑟f,就连已心有所属的淑媛们都不禁蠢蠢欲动起来。
甚至比几个月前瑟绽最后一出现在社交场合时更加吸引人,不仅让毁谤他的谣这不攻自破,还更为他感性的风采增添几分传说性。
不用说,无法克制的好奇心让所有的人都很想得知他这几个月是失踪到哪里去,且做了些什么,竟然在再出现时变得如此迷人。
所以即使瑟f道出事实,说他压根儿就未曾离开伦敦一步,大概不会有人把这些话当真吧。
「许久不见,宋豪公爵还是那样俊俏呢!」
他才踏入大厅不到三十秒,就有不少女人边凝视着他边悄悄地展开对话。
「是啊!真不晓得之前那些说他得病的流言是从哪里来的!」
「真是胡说八道!」
「是啊、是啊!要毁损人家的名誉也不是这样!」
「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呀?」
「那还用说!」看了发问的女孩一眼,一名女士用理所当然的目光瞥向聚集在大厅另一角的数名男士。
「想,除了那些嫉妒宋豪公爵成就的人以外,还会有谁?」
「呵呵呵,原来如此。」
「男人的嫉妒心还真是难看呢!」
「是呀!也不想想自己不受欢迎的原因何在,一天到晚只会想着要怎么贬低他人以抬高自己的身价。」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不受欢迎!」
「哈哈!说得太好了!」
在谈话的期间,这些女性的视线从没自瑟f的身上离开过一刻,十来双眼睛一起盯着同一个方向却继续对话的情景,让距离她们不远的几名男士不由得感到一阵错愕。
只是这些平时十分注重形象的淑女们,今天实在分不出心神去维护她们往昔非常努力建立起来、而此刻正逐渐破裂的完美形象。
「不过,瑟f还真是让人难以抗拒呢!」
即使不可能成为瑟f一夜情的对象,甚至连与他近距离说上一句话都不大有希望的女性,都会在私底下直接以名字称呼他。
彷佛这样做,她们与瑟f的距离就能更接近一些似的。
「是啊……」
「唔……」
在女性之间,类似的对话比比皆是。
但在男性之间,除了那些自己本身也较有本钱的,或因为其它因素而不至于被瑟f比到连脚指头都不如的人没说些什么之外,其它的男人皆自动缩聚在一块儿,在背后酸溜溜地批评、贬抑,或对瑟f这几个月的不见踪影做着最恶劣的臆测。
至于成为大厅里每一个人谈论话题的瑟f,则被玛茜夫人拉着四去跟一堆人打招呼。
用不着多说,瑟f的脸色难看极了。
有好几,瑟f差点就要甩开玛茜夫人挽着他的手,管她是不是自己的母亲!
但每每在他的火气就要爆发前,篁苍昂就像是看好时机似地,总在最危险的那一刻以眼神或动作求他再忍一下。
连瑟f都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差劲的人;母亲的要求或胁迫都没能让他真正屈服,但一见到篁苍昂请求的神情,那像是承诺今夜的眼神让他的理性回笼,已经准备甩开母亲手臂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仿佛没注意到儿子的不悦,也没察觉到篁苍昂的仓皇不安,玛茜夫人仍愉悦地领着他们四和年轻貌美的千金小姐们见面。
就是因为她做得实在太明白露骨了,到后来,瑟f虽一直敷衍着她的要求,但终究也发现了她的目的。
在察觉母亲要手段强迫他作伴赴宴的真正用意时,瑟f原本是想不顾她的颜面拂袖而去的,要不是总能看透他心思的篁苍昂适时挨近他身边以央求的神情看着他,他早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篁苍昂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完全没概念自己今晚到底是和第几位公爵家的千金,还是哪里来的名媛见面,瑟f只是冷漠以对。
不晓得是真的没发觉儿子阴沈的情绪,抑或是刻意装作不知,玛茜夫人脸上的笑容未曾退去过。
然后,就在好不容易获得喘息的当儿,她开口提起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话题。
「如何?瑟f。」笑[[地看着迷倒众生的儿子,玛茜夫人的睑上染了几抹兴奋与骄傲的红晕;她很早就知道自个儿的儿子有多受欢迎,但亲眼看到这么多女性都为他倾心不已的盛况又是另一回事,而身为他的母亲,她自是得意洋洋。「这么多漂亮的淑女里总有一、两个你中意的吧?去邀她们跳一曲如何?」
相对于连酒都没喝却双颊酡红、双眼闪烁的玛茜夫人,瑟f回视她的目光冰冷得如同寒冬中的霜雪。
☆ ☆ ☆
「我要回去了。」
突然间,瑟f匆匆丢下这句短促的话。
「啊?」玛茜夫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苍昂,走吧。」
「等一下,瑟f!」
对这来得太过突然的意外,不要说玛茜夫人整个人怔仲在一旁反应不过来,就连篁苍昂都慌了手脚。
「有什么好等的?我们回去吧!」瑟f态度强硬。
「可是」
「这么无聊的地方我再也不会来了!」
要不是考虑到伤害自己的形象,会让向来把休拉尔家的名誉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篁苍昂伤心,他连说这些话的音量都不会刻意降低的。
「你在说什么呀?瑟f!」
总算及时在儿子拉着篁苍昂离去前由震惊中恢复过来,玛茜夫人一个箭步赶在两人提起脚步前拉住儿子的手臂。
不过,忍耐已超过限度的瑟f完全摆不出好脸色给她看。
「我已经照的要求来参加这个无聊的宴会了,面也露过、招呼也打过,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瞥见不远的几位淑媛似乎察觉到三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玛茜夫人连忙装出笑容,但压低的声音里毫无笑意。
「我受够这种令人窒息的空气了。」
「那就到外头透透气不就得了?」玛茜夫人建议道。
「透完气之后,要叫我做什么?」瑟f讥嘲地扫了眼仍旧无法反应过来的母亲。
「做什么?只是要你跳个舞而已啊!」
这下子玛茜夫人总算明显地感受到儿子几乎快爆发的不满,但却依然掌握不到之所以惹出这份阴霾的原因。
参加晚宴、邀位中意的淑女跳舞,这不就是他几个月前常做的事吗?
今天不过是多了母亲在身边唠叨而已,到底是哪里招惹到他了?
好吧,就算他不喜欢她这样多管闲事,大不了像平时习惯的那样回她几句,犯不着在舞会进行还不到一半的时候就要离开吧?
「跳舞?」
不晓得在想什么的瑟f忽然冷冷地一笑,这让熟知他习性的篁苍昂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啊!」太久没和他相的玛茜夫人,即使身为母亲,仍无法参透他这笑容中的意义。「就算要回去,至少也要跳支舞再走才行。」
「只要跳完舞我就可以走人?」瑟f像是在征求母亲的保证似的,缓缓地挑起一道眉,「不会事后又在那里哩唆?」
总觉得有不对劲的事情即将发生,篁苍昂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在这对母子仍为这个问题争吵不休时找个借口退开。
因为,他真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我答应你。」玛茜夫人终于松口,「只要你跳完一支舞,我就会帮你编个理由让你回去。」
「这可是亲口承诺的,母亲,等会儿可别告诉我反悔了。」
「不会。」
「好。」
看了她一眼,银蓝色的美眸露出一抹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诡谲笑意,然后在她仍未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时,已转向在场的另一个人。
「苍昂,陪我跳支舞吧。」
「什、么?」篁苍昂震惊、错愕、惊骇地瞪大双眼。
玛茜夫人的反应也没好到哪儿去,一样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没办法,母亲要求我一定得跳支舞才肯让我回去,所以我只好」
「不要在这里开这种玩笑!」
玛茜夫人忍不住吼叫出声,而在意识到附近的人皆不禁好奇地将目光投射过来时,已经有些懊悔莫及了。
瑟f……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玛茜夫人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儿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从他顽固的态度看来,要是她一意孤行地要求他,恐怕会铸下让她后悔一辈子的大错。
「算了,你回去吧!」
玛茜夫人知道继续强迫儿子留在舞会中也不会有什么她所希望的结果,而他的表情似乎也在告诉她,要是她再坚持下去,绝对不会有任何好结局的。
所以,在惹出更难看的场面前,放弃今天的目的似乎是最明智的抉择。
☆ ☆ ☆
在玛茜夫人僵硬笑容的目送下,瑟f终于如愿的与篁苍昂偕同离开;留下满厅一头雾水的人们,与正死命编着借口的母亲。
当晚的气氛实在沉重得令篁苍昂几乎窒息,尤其是瑟f望向自己的双眼似乎欲言又止。
在回程的马车上,有好几回他都担心瑟f会真的开口逼问,因为这种时刻会出现的话题绝对是那种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碰触的,更何况光是瑟f那阴沈且若有所思的神情就已足以说明一切。
而这个夜晚,仍是热情得令他几乎吃不消。
唯一勉强称得上庆幸的,大概就只有玛茜夫人当晚并没有一回府就找上瑟f质问,否则他还真不敢想象在气头上的瑟f,会说出什么样的惊人之语。
只是,熬过了一整夜,情况也不见得有好转就是。
再怎么逃避,终究还是得面对已经横亘在眼前的问题。
☆ ☆ ☆
接近中午,光芒万丈的金黄色日照灿烂地点亮窗外的每一个景物。
当篁苍昂起床时,瑟f仍沉睡在梦中,但就像是不知何时已成为习惯似的,那只紧紧环绕在他胸口的手臂移动之前,他也不被允许起床。
篁苍昂睁开眼,不禁由衷地祈祷,昨晚的骚动只不过是一场过分逼真的恶梦,等他在真实世界清醒过来后,所有的问题都能跟着烟消云散。
「嗯……」
终于,在阳光的映照下呈现出金色的浓长睫毛轻轻的掀动一下,不一会儿后,彷如银月与穹苍交融形成的瞳孔缓缓的睁开。
「早,瑟f。」
篁苍昂尽可能以平常的口吻与态度对着仍于迷糊状态的瑟f微笑,他轻轻推了推瑟f横在自己身上的手,示意他放松力道,自己好起身整装;不过,结果自然是一如预料地被拒绝。
接着,那双闪着如同早晨湖水潋滟的银色光芒、美得总教人看呆的清澈蓝眸看向他。
「为什么你老是比我早醒啊?」犹带鼻音的呢喃中,含着一丝不满与大部分的沮丧。
那种听起来令人感到有趣,甚至觉得可爱的声音,让篁苍昂不由得勾起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习惯吧!」
看着瑟f那像是理解,却又无法完全接受这个解释的别扭神情,几分钟前笼罩着他的阴霾已不知何时消散一空了。
「你就不能晚点再醒来吗?」
依然维持着一手缠在篁苍昂身上的姿势,瑟f睡意仍浓的抱怨听起来令人不由得莞尔。
这不是现在才开始,也不是一天、两天才发生的事了。
自从篁苍昂的身体渐渐在被迫的纵情与工作间找到调适之后,他就没再像之前那样因疲惫过度而起得比瑟f晚过。
对于将欣赏他清醒的过程看作是一种享受的瑟f来说,这一点呢,当然是种剥夺他一天中最大乐趣之一的可恶举动。
为了这件事,他跟篁苍昂发出无数的怨言了,但篁苍昂都只是无奈的笑一笑,然后以一句「没办法,我习惯了嘛。」就轻松的带过。
「那你不会努力一点,只要比我晚起就行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有人相信以冷漠闻名的年轻宋豪公爵,竟会为了这种事不但一脸认真,还摆出耍赖的神情。
但打从他出生就一直照顾他到现在的篁苍昂,只是轻轻地一笑,然后用一种安抚的口吻回道:
「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
虽然可以自由自在地操控四肢的动作,但像入睡或清醒这种几近本能的行动是人类无法自行决定的,所以篁苍昂的回答也不无道理。
好吧,既然这种事篁苍昂的确做不到,那,换他改变习惯不就得了?至少要努力早醒总比刻意睡迟来得容易吧!
瑟f原先是这么想的啦。
只可惜,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就是无法赶在篁苍昂之前睁开眼睛。
毕竟是从小被人无微不至地照顾到大的天之骄子,早已养成的惰性不是一朝一夕说改就改得了的。
看了眼瑟f动都还没动一下的姿势,篁苍昂忍不住出声提醒双眼依然直盯着自己猛瞧的瑟f。
「玛丽差不多要送早茶来了。」
「我知道。」
「要在她来敲门之前要打理好服装。」
「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只是把东西放在门口。」
「茶会凉了啊!」
篁苍昂也不确定在休拉尔家工作已超过二十年的玛丽,究竟晓不晓得这几个月来每天早上当她将热腾腾的早餐推到主人门口时,门内除了她的年轻主子之外还另有他人的事实;但即使她知道,也可能是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吧!至少当她在面对他时,即使是四下无人,态度也和以前没两样。
其它几个少数被允许进入主宅二楼的资仆役亦是如此,这让篁苍昂松了好大的一口气。
「该起床了。」
等了约半分钟,看看瑟f还是文风不动后,篁苍昂再轻声的催促着。
「起来就起来……」
纵使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但瑟f最后还是顺从篁苍昂的意思,起身替他及自己清理干净昨夜激情的残热。
无论篁苍昂如何争取至少自己的身体要由自己来清理,瑟f说什么就是不肯让步地摇头。
他似乎将照顾他当作是一种享受。
至少,每当篁苍昂凝视着那双坚持照料自己的蓝瞳时,在其中找到的尽是温柔、愉快的温暖感情。
自小身分即尊为人上人的瑟f,不但毫不将照顾他的辛劳看在眼里,甚至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而篁苍昂明白,那是因为对象是自己。
「来,茶。」
替篁苍昂与自己整装后,瑟f再度将他推回床上,然后笑容可掬地端来仍冒着白烟的茶。
这若是在以前,站在床边捧着茶杯的人,与倚在床上接过茶杯的人是相反的。
「谢谢。」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篁苍昂的态度也由惊惶成为之泰然了。
只要是看着篁苍昂时就藏不住情的银蓝双眸,在看到他状似满足地轻啜一口醒脑的早茶后,瑟f才从保温良好的银制茶壶中斟了杯热腾腾的茶,然后在柔软的床铺边缘坐下,身子半倾在那散着黑亮发丝的肩上。
「苍昂。」
「唔?」
「我也是属于你的吗?」
猝不及防的尖锐问题,瞬问划破温暖而愉悦的早茶气氛。
「什么?」
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或是听错的篁苍昂,呆愣两秒钟后,转头正好对上那双完全看不出轻松意味的银蓝美眸。
「你是我的,但我是属于你的吗?」
「瑟f?」
「告诉我!」
瑟f依旧维持靠在篁苍昂肩头的姿势,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搞不清楚那吹动前额散发的气息究竟是出自于谁。
然而瑟f提出的这个问题,突兀得让篁苍昂一时措手不及,只能呆呆地怔仲在床上。
那双直直锁住他的清眸毫无遮掩、几乎满溢的真情让那彷如星辰交融出的银蓝瞳孔近乎透明。
宛若镶嵌在蓝宝石水晶散发出的剔透亮彩,应该是无形的情感,竟化为色彩缓缓流泻,让篁苍昂在一瞬间看得失神了。
好美!
选在这种应该专心的时刻分心,显然不是很明智的抉择,但自认已见过瑟f所有神态的篁苍昂却无法自拔地……看呆了。
渐渐地,他似乎听见有道声音在呼喊着自己,然而眼前情景的吸引力却拉住他
的注意力。
「苍昂!」
直到不晓得第几回被那焦虑不安的声音催唤着,篁苍昂才蓦地从恍神中惊醒过来。
就在自己的面前,瑟f正以焦灼而急切的神情直瞅着自己猛瞧。
又过了好一会儿,篁苍昂才意识到几秒钟前瑟f说了些什么。
这个诡异的问题,让心思仍于神游状态的篁苍昂感到不知所措。
「那……当然是……」
怎么又是这样的诂题?
尽管这么想着,但篁苍昂心底也不是全然没谱;这不过是昨晚沉重气氛与几天前拼命逃避的诂题的延续罢了。
本以为方才的平和气氛可以继续维持下去,看来他是想得太天真了。
「什么叫当然是?」
彷佛是看透篁苍昂有意模糊问题的焦点,瑟f的逼问丝毫没有半点儿放松的意味。
「就是……」
也许是瑟f质问的口气太过于强势,篁苍昂发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吞吞吐吐了起来。
「你是我的。」瑟f再肯定的重申。
闻言,篁苍昂毫不迟疑地,也可以说是反射性的动作似的,随即用力的点了下头。
「但是……」瑟f带点苦楚的嗓音压得好低,「我却不一定是你的?」
因为……这两件事原本就无法混为一谈。
不管瑟f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他终究是自己的主子。
篁苍昂不是否认瑟f对自己的感情,而是:…
依法理,他是属于瑟f的;依情感,他也自认为是他的。
然而,只有在情感上,他确认瑟f也是属于他,只是现实的问题教篁苍昂不敢轻易的承认。
答案,其实很简单。
在这种状况下,瑟f对于婚姻的看法都已经够教他心惊胆战的了,他不敢想象,若是连他都承认两人的关系的话……
就如他曾说过的,他也爱着瑟f,这一点他绝不会以敷衍的态度面对;只是,这份感情与瑟f那种会令人肝肠寸断的爱……
直到现在依然是并不完全相同的。
在他的心中,仍是将辅佐瑟f建立一个理想的家庭、让瑟f完美地扮演宋豪公爵看作是他的第一要务。
就在篁苍昂苦思如何将自己的想法以最委婉的方式解释给瑟f听,说服瑟f接受时,突然,砰的一声!
东西裂开的清脆声响忽地夺去篁苍昂全副的注意力。
就在他眼前,女王所赐的皇家御用Farnsworth瓷杯当场摔落在地毯上,虽因毛料的缓冲没整个粉碎,但较脆弱的浮烧饰却已断裂开来。
「瑟f!茶杯?」
就在篁苍昂不由自主地大叫出声的同时,他的双手忽地被瑟f从手腕抓了过去。
「你管那种东西做什么!」
「但那是女王御赐的」
「看着我!」
厌恶他的心思在这种情况下仍是只关心那种无关紧要的小事,瑟f光火地攫住他的双肩。
他用力之大令篁苍昂反射性地皱起眉头,视线终于被迫转向冒出一簇红色火、像被晚霞染红的银蓝色眸子。
「为什么?」
被用力地摇晃着、被狠狠地凝视着,那道带着痛楚的锐利目光与尖锐的质问,几乎让篁苍昂连骨头都痛了起来。
「为什么?」平时那足以令人销魂的嗓音此时听来却沉痛不已,「为什么你可以是我的,我却不是你的?」
「瑟f」
「我爱你!」
「我知道」
「是啊,你知道,可是你却不把我当一回事!」
「没这种事!」
就算只是一时的气话,但是听到瑟f居然这么说,篁苍昂是又气又急的反驳着。
「没有?」绝美的蓝眸一眯,「没有的话,你会这样漠视我的感情,还一天到晚要我成亲?」
「我说过,那是你的义务……」
「我不像你!」瑟f的嘶吼再度截断他的话,「我没有办法把感情跟理智分得这么刚好!」
「话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
从几天前那场以惨烈的激爱收场的争执开始,篁苍昂就有觉悟摊牌是迟早的事,也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但像瑟f这样简直要找他吵架、咄咄逼人的态度,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是很能体会瑟f的心情没错,可是一日一感情用事的话,问题就永远没有解决的一天。
「瑟f!」篁苍昂终于也忍不住地提高声音,「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理智?」
「对,只要你冷静一点,就会明白我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显然仍怒在心上、燃着红焰的银蓝眸子瞥了他一眼,「冷静?」
在不确定自己现在开口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之下,篁苍昂只好选择无言地回视他。
尽可能保持冷静的黑色瞳眸,就这样和简直像是会迸射出火焰的银蓝眸子对视
瑟f寻求回答的神情里有着苦涩与自嘲,到了这种地步结果还是不变,他已经不晓得该如何说明白,篁苍昂才会真正理解他的心情。
笔直地看着篁苍昂伸出来想安抚他的手,瑟f并没有闪躲,任那只只是轻碰一下都足以引起他的欲火的手掌贴上他的脸颊。
与女人的柔软截然不同的触感,却反而勾起他心底沉的欲望。
即使明明对他那充满安抚意味的触碰火大不已,然而篁苍昂的手心仅是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滑动一下而已,欲焰旋即压抑不住地熊熊燃起。
瑟f地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是可笑,但是……
他就是如此爱着眼前这个将责任看得比自己还重的男人!
真的是!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可是如果不再提醒篁苍昂这个事实,他总觉得他似乎会刻意忘记。
忍不住窃笑一声自己的无能,瑟f合上眼,微微地享受那份温暖、却不至于过分柔软的触感,而后睁开双眼。
看着一道疑问进驻黑眸的同时,瑟f猛地抓住那只轻贴在自己脸颊的手。
黑曜石般的亮瞳中的疑惑加,但似乎没有反抗的打算。
瑟f执起那只触碰自己的手移到唇畔,然后伸出舌尖轻轻地就着掌心的手纹舔着,期间双眼一直没离开地凝视着那双由困惑转为震惊的漂亮黑瞳。
「瑟f」
「你明明知道。」瑟f银蓝色瞳眸射向篁苍昂的目光充满责难,「我即使怀里抱着女人,心里还是要想着你才能达到高潮,你却叫我下半辈子都要过得那样痛苦?」
「我……」
「你真残忍!苍昂,居然说得出这种话。」
「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
「不明白的人是你!」
就在两人仍为陈腔滥调的话题争吵不休时,倏地耳边响起的敲门声清晰地传遍屋内。
瞬问,篁苍昂整个人凉了半截,脸色也苍白起来。
他不确定两人争论的音量究竟有多响亮,更难以确认这个音量是否足以穿越颇有厚度的实心红杉木门,却很清楚这不该外传的对话若是落入站在门外那人的耳中,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瑟f?」
门外响起的,出乎意料的是拔尖的女高音。
「玛茜夫人!」
篁苍昂不晓得自己是应该松一口气还是绷紧神经,他僵硬地杵在原,直到敲门声再度催促似地响起。
「啊!门是锁着的。」
篁苍昂不假思索地想将自己的手抽离瑟f的掌握前去开门,但瑟f用力一拉,害得他险些失足的力道却阻止了他。
「瑟」
篁苍昂的抱怨还来不及到唇边,那双透明得几乎化成水滴的蓝眸即震慑住他。
不需要开口解释自己的行为,瑟f的这个举动就已足以教篁苍昂明白他的想法。
「瑟f?」
扣门声伴着询问再度传来。
门内,两人继续无言地对视。
「瑟f?你还在睡吗?」
这回,门外的人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在听起来有些急躁的询问之后的并非敲门声,而是门把被转动的声音。
「搞什么啊?」
发觉门是被锁上的,玛茜夫人那称得上尖锐的叫声更是拔高了好几度。
从巴尔莎夫人行宫回来的那一天开始,篁苍昂就都在瑟f的房里过夜;而瑟f就像是体贴他似的,从最初就将房门锁上。
之后,无论是谁最后进房,都习惯随手锁门。
此时,两人仍僵持不下。
然而,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弄不好的话事情可能会朝更麻烦的方向发展。
在短暂的思考后,篁苍昂决定在玛茜夫人找人闯进房里前先开门,避免事态会朝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只是,等会儿玛茜夫人要真问起她刚刚听到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时,他就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响应了。
除了全心的祈求玛茜夫人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之外,他已想不出其它更好的解决办法。
用力地闭了一下双眼后张开,篁苍昂毅然决然地挣脱瑟f的束缚,下床朝门口走去。
他几乎已做好被玛茜夫人审判的觉悟了。
「不要去!」
篁苍昂才向房门的方向跨出两步,整个人就被瑟f从身后抱得死紧。
「别管她。」
「那是不可能的,瑟f。」
篁苍昂举起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分别紧紧扣在自己手臂与腰部上的手全部扳开。
或许是知道自己再怎么阻挠也没用吧,在篁苍昂头也不回地再度朝门口走去时,瑟捷并没有再拦阻他。
站在不知第几回响起敲门声的实心杉木门前,篁苍昂先是地吸了口气,迅速整顿过心情之后抬起手伸向门锁,打开了门。
「真是的,你锁什么门啊?」
玛茜夫人劈头就是一句尖声的抱怨,不过因为她正低着头理身上时下流行的特长裙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来应门的人不是她口中频频叫着的人。
她优雅地从那人身旁走进门,忽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的停下脚步。
「瑟f,你知不知道苍昂在哪」
然后,在看到前来替自己打开门的竟然不是预期中的脸孔时,她的双眼难掩惊讶地瞪大。
「苍昂!」
「午安,玛茜夫人,你要准备用餐了吗?」
尽管表面上努力装出一切正常的表情,但篁苍昂很清楚自己紧张得只差心脏没直接冲出喉咙。
「耶……苍昂,你怎么会在这里?」
「瑟f起床了啊!」
篁苍昂简单地将自己在此的理由合理化。
身为瑟f的贴身随从,这个时问在他房里为他梳洗更衣,的确是再合理不过的现象,只是……
「不是,我的意思是……」
无论如何,锁门这一点应该是不需要的才对啊;再说她刚刚敲了那么久的门,在房内的两人却迟迟没有回应她。
怎么想都令人难免觉得有些古怪,不过此刻就眼前所见,一切似乎都相当正常啊?
也许是她许久没有来伦敦的这段期间内,瑟f为了某些新养成的习性而需要上锁吧!
再说……
「算了!这个不重要啦!」
她会在这种时候情绪高昂地四找人,可是没空为了这点小问题而耽搁了正事。
本以为母亲是因为昨晚的事而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但她脸上像是兴奋所造成的红潮,引起距离两人较远的瑟f的狐疑。
「苍昂、苍昂!」
玛茜夫人没去理睬正以冷冷的目光审视自己的儿子,她露骨地将全部的焦点都放在篁苍昂的身上。
「什么事,玛茜夫人?」
被指名地呼唤着,篁苍昂虽有点胆战心惊,却又不觉得那笑得开朗的表情像是为了昨晚的骚动事件或两人刚才的争执。
「有件事你听了一定会很高兴!」
「高兴?」
话题似乎被转到意想不到的地方。
「对!」
看来玛茜夫人的确没听见两人刚才争执的对话,这让篁苍昂高悬的心登时放下了,同时几乎软了双腿。
只是他实在有点难以高兴起来,因为在他眼前,瑟f丝毫不顾情势,仍以这几天来最吓人的眼神眨也不眨地等着要他说清楚。
「刚刚啊,我接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好消息喔!」
玛茜夫人完全没有感受到房里飘散着的诡谲气息,她仍然是一副兴奋过度的模样。
「好消息?」
「绝对、绝对、绝对是会让你兴奋得连今晚都会睡不着的好消息!」
半个钟头前,篁苍昂完全不相信这个世上真有所谓的奇迹或神迹存在。「母、亲……」但现在,他认为世间上的一切,或许多多少少都在冥冥之中有所安排。比如他被被前宋豪公爵夫妇买进这幢府里,还有……「小昂……」看着眼前无论五官或气质都与自己有着部分相像的女人,篁苍昂有好几分钟只是张着嘴,却吐不出半句话来。
头有些昏、视线有些模糊,一旁带他到会客室说着要让他见一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贵客的玛茜夫人,正以温暖的微笑凝视着这一幕。
听说篁苍昂的母亲是昨晚去参加卡里尔斯公爵家晚宴的来宾之一,当她看见篁苍昂时,还曾一度以为是她已逝的丈夫复活;但她清楚的记得他被海盗们夺去性命的那一幕,加上年龄推算起来……所以在思考了一整夜之后,她决定即使可能会认错人,也要前来看看篁苍昂是不是十九年前在海上跟自己失散的儿子。
至于她之所以能成为被邀请的宾客出席晚宴的原因,在于她现在是维德特子爵夫人的关系。
然而,在聆听着现场唯一能冷静的玛茜夫人转述从他母亲那儿听来的故事时,篁苍昂几乎是无心听进耳里。
尽管当时他只是个七岁多的孩子,却足以牢记那天所有发生的事。
太过刻的恐惧与对自己无力救助的悔恨,让篁苍昂清晰地记得在被海盗们打昏前,母亲哭喊着向自己冲来的那一幕。
的确……
那凝视着自己的眼眸和脸上的神情,还有叫着自己名字的方式,与那个他记忆中熟悉的甜美嗓音一致。
在篁苍昂多年前就认定此生此世已不可能相会的人,此刻,正以和他一样觉得不可置信的神情回视着他。
「小昂!」或许已经想了一整夜的关系吧,维德特夫人比仍于震惊、呆滞状态的篁苍昂早一步回过神。「真的是……小昂!你跟你父亲年轻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呢!」
尽管有些年岁了,那晶黑的眸子仍然美得惊人,溢出的泪水几乎让人怀疑是不是珍珠坠落。
「母亲!」
在维德特子爵与宋豪公爵母子的注视下,这对被迫分离长达十九年的母子,终于在众人欣慰与喜悦的心情下相认了。
「果然是你的母亲吧?」玛茜夫人笑得愉快极了,「我第一眼见到时就认定她至少一定是你非常亲近的亲戚呢!」
「谢谢你,玛茜夫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篁苍昂发现自己现在似乎顾不得这句话了。
「傻瓜,这是应该的!你可别真的哭出来哟,不然子爵夫人可是会哭得比你更惨的。」话虽如此,玛茜夫人自己也早已捧着一条丝巾擦来擦去。
蓄着修得整齐短须的维德特子爵也红了眼眶,似乎正忍着别上前去安慰自己已哭得梨带泪的续弦;毕竟,她正感动的和分散近二十年的儿子相聚,而且这可是喜极而泣、值得欢庆的泪水。
「维德特夫人,你就和苍昂在这里好好聊聊吧!下午茶我会叫人送过来的,你们就尽情弥补这十多年来的空白吧。」
「真的非常感谢您,玛茜夫人……」
就在玛茜夫人的体贴下,除了有满腹的心情与言语恨不得能立刻倾诉出来的母子两人,其余闲杂人等都被她赶出了有着舒适日照的会客室。
「走啦!瑟f,让苍昂跟他母亲独吧!他们已经分开十九年了,一定有很多话想说吧?」
再推了推走到门口就停住的儿子一下,最后玛茜夫人还是强硬地将他拉走,才把门给关上。
瑟缝不晓得自己为何在见到篁苍昂找回原本已毫无音讯的母亲时,一半的心情是为他高兴得想流泪,另-半的原因却是莫名的骚动不安。
这个连他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很快地就揭晓了答案。
「咦?」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瑟f瞪大双眼,以无法置信的表情看着在自己面前上演的一幕。
「可是,玛茜夫人……」
「有什么好可是的!」
「但工作:…」
「才一天而已有什么关系?」微微地蹙了下眉头,玛西夫人忍不住对篁苍昂过重的责任感摇摇头;就是这样,她才没请维德特夫人留宿,因为用不着多想她就晓得在篁苍昂一定会把工作摆在与母亲相之前。「再说,你忍心让好不容易找到你的母亲,今晚回去因过度思念你而睡不着吗?」
「那,明天的行程」
「你管他明天有什么工作!」
从还是孩子开始,篁苍昂对工作的强烈责任感与对任何事都负责到底的态度就令她又怜又惜,只是在这种时候她还真希望他能稍微自私一点。
「明白吗?明天你可别想给我半途就跑回来,晚上在安卓尔侯爵家的晚会见面之前,我是不会开门让你进来的,懂吗?」玛茜夫人慎重的说道。
「可是明天要去拜访托耳斯船厂的」
「苍昂!」
「是?」
「瑟f也不是孩子了,不需要什么事都帮他打理得很好。」玛茜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而且只有一天而已,不是吗?就让他学习一下独立也不错。」
「瑟f……」
「你……只是去一天而已吧?」瑟f颤声的问。
「嗯,只是一天。」
「是吗?」
瑟f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令篁苍昂读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然而多年来相的直觉告诉他瑟f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无动于衷,因为那双银蓝色的冰眸,并非真的流露出毫不在意。
「那就无所谓。」
☆ ☆ ☆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对瑟f来说是噩梦的延续。
他万万没料到,事情竟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隔天,篁苍昂信守承诺回到他的身边,他心中莫名的骚乱虽稍稍地平抚了,但却有一丝不安一直在他心中盘旋不去。
然后,就像印证他的预感似的,过了两天,篁苍昂的母亲再偕同维德特子爵登门拜访。
如果只是母亲要来探视分离许久的儿子的话,照理说是毋须这样浩浩荡荡的阵容的。
就如同掷入池中的石子掀起阵阵的涟漪一般,这份控制不住、逐渐扩大的不安似乎即将引来他最恐惧的事。
就在他眼前,维德特子爵道出瑟f最害怕听到的一句话*
「请务必将苍昂的卖身契卖给我们。」
而这回,瑟f无法像上一样,将说着这句话的人赶出家门。
「有什么好买卖的啊!」喝着清茶的玛茜夫人轻蹙眉心,「苍昂对我们来说就像家人,那张档只是为了应付法律上的需要,才不得不保留下来的。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正好可以把那张纸找出来,请个律师来理所有程序。」
「玛茜夫人……」想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是这样的幸运,维德特夫人感谢也感动的掉下泪来,「谢谢您!」
「我只是将心比心而已。」玛茜夫人微微一笑,递上一条丝巾,「更何况真要说,苍昂为我们做的比我们为他做的多太多了呢!」
在玛茜夫人的心中,篁苍昂是她的另一个儿子,有哪个父母会以金钱来衡量自己的孩子?要不是今天恰好提起这事,她早忘了自家的柜子里还躺着那样东西。
回过头,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儿子,似乎没注意到他异常沉默所代表的意义。
「瑟f,档不是放在这里的保险柜中吗?」
「文件?」对于母亲忽然转过头来的询问,瑟f只是怔忡地重复着。
「真是的!就是很久以前你父亲叫你要收好的,那张有关苍昂卖身契的文件啊!你都没在听我们说话吗?」玛茜夫人叹息的摇了摇头。
对瑟f来说,玛茜夫人的举动不过是证明他刚才在迷蒙中听见的并非只是恐怖的幻觉。
「我……」
「你到底是怎么了?」终于察觉到儿子压根儿没进入状况,玛茜夫人忍不住微微的发飙。
看着自己的母亲,瑟f几乎压抑不住想狂喊的冲动。
他绝不准!
绝对不切断和苍昂的那一点联系!
那是仅剩的、让他有把握篁苍昂会留在自己身边的根据。
他视若无睹地盯着母亲略带责备的神情,顿了两秒后,旋即又将视线转向坐在自己斜前方的篁苍昂。
他几乎就要开口恳求那双担忧的凝视着自己的黑眸的主人不要离去,但……
他不能那样自私。
篁苍昂好不容易才跟他的母亲相聚,在这种时刻,他实在不忍搬出那种会伤人的话题。
他应该为篁苍昂感到高兴并祝福他的,不是吗?
再说,篁苍昂也不会因此就离开他的。
那张纸只不过是自己为求心安的一个卑劣手段而已,对篁苍昂来说,他会留在这里纯粹是出于自愿。
篁苍昂已经给了他太多太多的东西,无论是他的人生还是感情,全都奉献在他的身上。
让篁苍昂得到完全的自由不过是成人之美而已,比起他不管什么事都一心只为自己着想的牺牲,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此刻,这是他至少应该为篁苍昂做的,不是吗?
「档……」只有他自己晓得这几个字说起来有多伤人。「我这两天就会去找一找的。」
完全无法体会儿子心情的玛茜夫人开心的点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
只是短短的几个字而已,就令瑟f的喉咙干涩得几乎吐不出来。
☆ ☆ ☆
就在篁苍昂的卖身契问题解决后没多久,十二月中旬,看得出几乎天天到休拉尔府报到的维德特夫人有多想念她的儿子,玛茜夫人于是建议篁苍昂提早随着生母到维德特的领地莫考,准备过圣诞节与新年。
虽然往年与自己过年过节的人突然不在难免有些寂寞,但只要一想到篁苍昂是去与分离多年的母亲相聚,玛茜夫人也不由得为他感到高兴。
而自从得知篁苍昂要在圣诞节前就离开的消息,瑟f出人意料地表现得相当成熟与理性,甚至在篁苍昂收拾行李时还在一旁与他聊天。
本以为这段时间里再三发生的事件会引起瑟f的反弹,尤其是那天当论及自己的卖身契时,气氛实在有点吓人,篁苍昂着实担心瑟f会控制不住地失言;但一切,却都进行得意外顺利与平和。
就连前几天玛茜夫人提起要放他一个这么多年来第一的长假,好让他能跟母亲一起过年时,瑟f的反应都平静得教他吃惊。
他原本以为瑟f当场就会大力反对,但那双闪着银光的冰蓝色眸子只是冷冷的瞅着说得眉飞色舞的母亲。
而在回房里之后,瑟f也没再提起这件事。
唯一能够感受到瑟f确实有些动摇的,就是那双比往常更加抱紧自己的手臂,似乎不时会轻轻的颤抖。
篁苍昂已经不确定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瑟f真正安心,所以只能选择更加热情地响应那贪求着自己的拥抱。
即使在瑟f轻诉爱语时也积极地响应他,但似乎也因为太过了解瑟f所渴求的与自己所能付出的有相当的差别,让他无法从中获得抚慰。
篁苍昂真的不晓得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将那种令他看了心疼不已的表情从瑟f的脸上抹去。
在这种似乎有什么事情将一触即发,却又完全捉摸不到一丁点线索的气氛下,时间快速的飞逝了。
到了出发的当天,在看着男佣替自己将行李扛出房门后,篁苍昂环顾了下自己好几个月来除了来取放东西、并没有真正使用的卧房。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过在瑟f的房问睡了几个月,竟比这间自己已睡了数年的卧房还要来得有归属感。
轻轻地搔了下头并喟叹了口气,他瞥了眼去年生日时瑟f送的黑珍珠怀表,注意到起程的时问已快到了。
提起脚步才刚走近门口,他被猛地闪过眼前的影子吓了一跳。
就在他一个重心不稳失去平衡前,那道影子倏地攫住他的身子,并用力搂近他吻了上去。
「唔呜!」
探入自己口中的舌既着急又不安,那彷佛想吞噬他的索求充满侵略性。
又浓又烈的吻,令篁苍昂几乎喘不过气来,却又地牵动他内心。
「瑟f……」
这不是一个适合送行的吻。脑子仍于缺氧状态的篁苍昂,只能以略微困惑的目光看着他。
「我爱你。」
伴随着听来有些令人心痛的语调的,是一个轻轻落在他眉上的吻。
「我知道。」
篁苍昂伸手捧住瑟f的脸,顾不得门是开启的,在他略带讶异的神情中轻轻递上一个吻。
「我也爱你。」
瑟f知道他的话并不虚假,只是这份感情……也许离他最渴求的那种还有一段距离就是。
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连篁苍昂自己都惊奇不已的进步。
而且,不仅是为了安抚瑟f他才主动吻他的,而是他自己也想要。
然而,会有这种心情连篁苍昂自己都讶异不已;在明明就非常想跟母亲一起过新年的同时,他却又万般不舍离开瑟f的身边。
「那,我走了。」
他用手轻轻地抵住瑟f的双肩,示意他出发的时问已到。
搂抱住他身躯的双手先是突地一缩将他抱满怀后,才在他的轻推下不甘不愿地放手。
看着瑟f依依不舍想跟着自己走的神情,篁苍昂不忍极了!
他敛起心中的悲伤,清了清喉咙道:「到节庆前这几天的工作我已交代……」
「这个我知道。」瑟f唐突地打断他。
「那……」
他真的该动身了,否则在楼下等着送行的玛茜夫人要是等得不耐烦,很有可能会自己上来找人。
而且,纵使有再多的不舍,瑟f紧紧抱住他的这一幕被任何人撞见都不是好事。
「再等一下……就好了。」
终究,篁苍昂还是败在瑟f坚决的态度下。
瑟f正以彷佛欲吞噬人的目光紧盯着他看,教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那锐利的蓝眸似乎连衣服都看透了。
然后,在感觉瑟f放松手的力道后,他当这是他的首肯地轻轻抽离自己,转身往楼梯走去。
「苍昂!」
从背后传来的呼唤,再令他止步回头。
「嗯?」
「新年结束……你就会回来?」
「当然。」看着他脸上掩不住的焦虑神情,篁苍昂不禁失笑。
然而瑟f却彷佛连闹别扭的力气都没了似的,只是沉痛地凝视着他。
「放心吧!」篁苍昂柔声地安抚着,「再来国会议事就快召开了,要是我不在的话,有谁能帮你呢?」
☆ ☆ ☆
在耶诞夜来临的前两天,原本还算舒适的气候突然变得极度寒冷。
就在圣诞夜当晚,原以为今年可能会缺席的雪,开始缓缓飘落在伦敦市的各。
烧着温暖火光的屋内,佣人们来来去去的为耶诞大餐而忙得不可开交。
看到篁苍昂与维德特夫人母子相的温情画面,让玛茜夫人兴起了想跟儿子好好聚聚的念头,因此婉拒所有上门的邀请函,想在一年只有一的平安夜里,好好与许久未曾相聚的儿子促膝谈心。
但今年的平安夜,瑟f似乎特别的提不起劲。
就算已经好久不见的老管家卡夫卡特意赶来陪伴,他还是整个人彷佛失了魂的模样。
虽然瑟f没说,但她猜也猜得到是因为篁苍昂不在他身边的关系。
感情好固然不错,不过好到这种地步就有点……
再说……
「那个消息是真的吗?」接过卡夫卡端来加了牛奶的红茶,玛茜夫人轻轻啜了口后,忍不住的问道。
在优闲的下午茶时间,一般来说是不适合谈论过分严肃的事情,但这件事可是跟自己……不,该说跟整个休拉尔家有相当关系的事。
「可能性非常高,夫人。」
「是吗?」玛茜夫人轻叹了下。
「听说等他们一从莫考回来,维德特子爵就要宣布正式收养苍昂,并立他为继承人。」
「维德特子爵没有子嗣吗?」
「是的,没有。」
「这样啊……」在英国能真正得到头衔兼领地的贵族并不多,但维德特子爵是这几年从社交界淡去的爵士之一,因此她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苍昂继承爵位也一定能将那边的事业理得有声有色的。」
「那当然。」
对于自己用心栽培出的英才,卡夫卡虽然从没在口头上赞许过篁苍昂的成就,但私底下可是以他为傲。
相同的,在教育篁苍昂上也付出不少努力的玛茜夫人更是心有同感。
「但以后可就要寂寞了。」
玛茜夫人不由得大大地叹了口气,放下骨瓷茶杯,走到窗边盯着窗外的积雪。
身为子爵的继承人,对于篁苍昂而言绝对是件值得大肆庆祝的喜事,而她自然也替他高兴不已,但一想到以后就没法像这样想见就能见面,那种寂寞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孩子出了远门不再回来似的。
而且,才分开没几天,瑟f就那副德行了,她实在不敢想象要是他得知苍昂即将继承爵位,然后永远的离开这个家的消息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真不知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发展?
转身踱回桌边,玛茜夫人坐下来开始享用卡夫卡准备的甜点,但话题还是继续在篁苍昂身上打转。
「说不定他不会回来了。」玛茜夫人叹了不晓得第几回的气。
「不,我想以苍昂的个性,他一定会先将这里的事做个理,才会去考虑那边的问题。」
「的确。」玛茜夫人点头认同,而在稍稍停顿之后,她再度轻叹,「不过苍昂就算回来,也很快就会离开了吧!」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门外有一只原本举起打算敲门的手就那样僵硬在原,一直到房里的谈话转到某位伯爵新研发出来的玫瑰品种上,那人才离去。
新年的第五天,位于英国南端的莫考并没有下雪。
早晨跟着母亲沿着海岸骑完马后,篁苍昂将她护送到维德特子爵身边,并委婉地拒绝子爵的午餐邀请。
「我想在今天将那本书剩下的部分看完。」
「这样啊!」
喜欢到世界各国游走的维德特子爵收藏了不少外国书籍,而篁苍昂现在看的正是他从俄国带回来的一本谈论政治制度对经济影响的书。
对于这个完美得像是上帝特赐给他的继子,维德特子爵实在满意得不得了;他那比许多贵族更像贵族的仪态和风度,以及比一天到晚满口理论的教授更具实际的企管才干,加上长得一表人才,除了没有血缘关系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剔这个继子的地方。
但唯一令他头痛的是,到现在,这个继子还没松口愿意继承他的爵位。
「那好,我们不打扰你了,午餐我会叫人送过去。」
面对已经是成年人的篁苍昂,与其强扮他也完全陌生的父亲角色,不如以对等的态度相,较能获得和谐。
「谢谢您。」
手上拎着骑马装的外套,篁苍昂微笑地告退。
母亲虽是续弦,但从维德特子爵对待她的态度看来,他可以确信这个人能给母亲幸福。
在经过这两个星期的相,他看得出这位年近五十的子爵确实称得上绅士。
看来,被海盗卖到匈牙利算是母亲命运中的劫数,同时也是幸运,要不然她不会有机会在那里遇上正在旅行的维德特子爵。
不过这子爵也有个很令他头痛的地方,就是他一直坚持要自己当他的继承人。
当这位绅士的儿子他并不介意,但要他做子爵的继承人,那又是截然不同的一件事了。
并不是他觉得爵位这种东西高不可攀或是是身分的问题,而是人总有想做跟不想做的事吧?
再说,要是他成了子爵的继承人,那瑟f该怎么办?
而两人的感情……
只要他一点头应好,问题可能会像雪球一样愈滚愈大。
而且近来在一些事件的催化下,他已相当有自觉自己对瑟f的感情,似乎不是自己原先所想的单纯无欲了。
尤其在这短暂的分离后,他更是确定经常会在半夜梦见瑟f的寂寞,绝非单纯只是离开家人的感觉。
有哪个人会在想念家人时,竟因欲念焚身而失眠一整夜的?
「少爷。」
一道清脆娇嫩的女声在篁苍昂的头顶响起,打断了他严肃的思考。
「我说过,拜托别这样叫我。」他忍不住苦笑一声。
「可是……」侍女棕灰色的大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然后像是被他的笑容熏醉了,两抹红晕快速地飞上双颊。
事实上,篁苍昂一点也不希望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可是从他来这个家的第一天开始,就有好几位年轻的侍女紧张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表情太过严峻吓到她们,因为那时他满脑子都是瑟f送行时的落寞表情,实在摆不出什么笑脸。
但第二天,他就晓得他前一晚的误解是大错特错。
那天中午,一开始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想想为何只是吃个午饭要有十来位侍女在旁边服侍。
而且不晓得是不是他多心,他总觉得这些女孩子动不动就朝他的方向猛瞧,并且热心过度地在他想加水时,同时会有五位以上的侍女端着水瓶冲到他面前,争先恐后地要为他服务。
原本他以为这是维德特子爵的叮嘱,要她们做到让他有宾至如归的实感,所以他也不好置喙。
但在午餐结束后,当他开口建议只是用个餐不需耗费这么多人力时,维德特子爵竟当场捧腹大笑起来。
「她们迷上你啦!」
他得到的答案很简单,要想通也不需要太多时问。
毕竟,在伦敦时他就相当受到女性欢迎,只不过那时他的物件尽是些单身的贵妇人罢了。
看来休拉尔府在雇用侍女小心翼翼的挑选不是没道理的,不然连他都这样了,那瑟f不是会教这些女孩子看一眼就昏厥?
看着眼前女孩的双颊明明越来越红,却仍不肯移开目光,他不禁叹口气。
「算了,有什么事?」
距离午餐还有一个小时左右,而平时他也要求过他要安静地在书房看书,所以会在这种时问来找他应该是别的事情。
「咦?」看他看到发呆的侍女被他的询问吓了一跳。
「你来找我不是有事吗?」篁苍昂实在不晓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该不该笑,因为即使是苦笑,也似乎对这些侍女刺激过大。
「啊……是的!」
「什么事?」
「有您的……」她掩不住满脸通红,说起话也是结结巴巴的,「电报。」
电报?篁苍昂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他想不出在这种时候会有什么紧急到需要发电报的事情。
「放在旁边就好了,谢谢你。」
「啊……」侍女呆愣的递出手中的电报,「好的。」
快马赶回伦敦,已经是过了午夜。
篁苍昂跳下马,将马交给上来迎接的马夫后,没时间多打招呼地直往府第的大门冲去。
他一边疾奔,一边想起看到电报时的震惊。那张电报是卡夫卡老管家捎来的,只有一段话瑟捷少爷病重,速回。
他快速的奔至门口,抬高的手还来不及敲门,沉重的门扉就在他眼前自动开启。
「玛茜夫人?」
来人脸上的表情令篁苍昂不禁感到诧异,因为那不仅是担忧而已,还有难掩的错愕与不可置信。
然而,却不像是针对他忽然归来的这种小事。
「苍昂!」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也没心情去厘清一切,因为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玛茜夫人,瑟f怎么样了?」
像要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玛茜夫人看着他,表情变得难以解读,「你先上楼去看他吧!」
「知道了。」
顾不得玛茜夫人那欲言又止的古怪神情代表什么,篁苍昂急忙穿过她身旁,直奔大厅右侧通往二楼的阶梯。
「苍昂!」
「是?」
不知为何,在他才跨大步上几阶楼梯时,玛茜夫人又自身后叫住他。
「他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
篁苍昂迅速点了点头,一秒钟都不忍耽搁地直往瑟f的房里冲去。
留下将他一切动作与神情尽收眼底的玛茜夫人,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消失的背影。
「瑟f?」
篁苍昂尽可能小心地以不会吵到房里的人的动作推开房门,借着中央点着的小灯烛,轻手轻脚地来到瑟f的床边。
「唔?」
瞬问映入眼帘的情景,令他不由自主地倒抽了口气。
在纱帘层层遮蔽的床铺上,瑟缝正紧闭双眼沉睡着。
然而,眼前并不是他早已看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瑟捷。
他的脸庞从颊骨开始整个凹陷进去,该有的肌肉几乎都消失不见了;眼窝下方除了黑眼圈之外,也因消瘦而形成两圈明显吓人的窟窿。
本是俊美得教人痴迷的脸孔,现在只剩一具躯体似地。
他小心翼翼的在床边坐下,颤抖着手轻抚原本光滑且充满弹性的脸庞,然而现在手上却只剩下骨头的触感。
接着,他从棉被下抓住瑟f的手,突地惊觉那手腕竟细得彷佛一折就断。
在他不过离开短短的两个多星期的时间,瑟f整个人就形销骨立得几乎看不出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心口一紧、喉咙一窒,泪水跟着滑落脸颊。
篁苍昂不舍地抓起瑟缝的一手轻轻的吻着,然后贴在自己的脸上。
大概是被他的动作吵醒,瑟f那依旧不变的浓密睫毛动了一下,接着就像把扇子一样慢慢地移动起来。
「唔……苍昂!」
就像是要确认眼前的人儿似的,原本惺忪半睁的蓝眸倏地瞪大。
「嗯,我回来了。」篁苍昂连忙拭去泪水。
「苍……昂?」
「是的,是我。」
篁苍昂努力对瑟f挤出一个微笑,看着那双银蓝色瞳孔愈瞪愈圆。
「不可能……」瑟f不置信的喃喃低语。
「为什么不可能?我不是说过我会回来?所以我现在回来了啊!」
「不……」
「瑟f?」
「不可能!苍昂……苍昂不可能会回来的!」直勾勾地瞪着他,瑟f忽然有些像是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瑟捷!」被吓到的篁苍昂有些不明所以,只能用力抓住他的手,藉以告诉他自己的存在。「看着我!我回来了!」
「骗人……」
「没骗你!我回来了。」
手腕上吃痛的力道让瑟f终于将注意力移转到眼前的篁苍昂身上,不过他并没表现出篁苍昂想象中的喜悦,反而以痛苦且责备的表情看着他。
「但你还是会再离开……」
「不会。」
「会!你只不过是暂时回来理事情,之后……之后就会永远离开我了!」
「没有!」从瑟f的反应与叫喊中,篁苍昂已迅速地整理出一个大概,「我没有要离开!你弄错了!」
「我没有弄错!」瑟f不知哪儿来的力量,忽然大力挣脱篁苍昂扣住他的双手,然后反手抓紧他,「因为你本来就没像我这样爱你!」
「我爱你啊!」
「你只是把我当弟弟一样,永远都是弟弟!」瑟f箝住篁苍昂双腕的手指用力得几乎陷入他的皮肤里。
「不对!」
「哪里不对?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会一天到晚要我结婚了!」
也不晓得究竟是清醒还是呈晕眩状态,但瑟f的咄咄逼人仍然尖锐。
「瑟f」
「我爱你!不要……不要丢下我!」
削瘦的脸庞、无神的双眸,近乎破碎的呼叫揪得篁苍昂、心痛不已,晶茔的泪水再度落了下来。
篁苍昂突然感觉身后有动静,但用不着转过头他就猜得出来者是何人,而且现在并不是在意那种小事的时候。
「我不会丢下你的,瑟f。」
就着双腕被抓住的姿势,他探出双手包覆住瑟f的脸,拉近两人的距离。「我爱你。」
原本是最怕这件事会让玛茜夫人得知,但现在,只要瑟f能恢复过来,那一切都不重要。
「不可能……」银蓝色的眸子瞠得好大。
「不会不可能,我爱你。」
「你只是把我当作弟……」
「不是!」顾不得身后的玛茜夫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篁苍昂将自己的脸凑上去,吻住瑟f的唇,好一会儿之后才松开他,「我现在已经明白,我的感情是跟你一样的。」
「我爱你,瑟f。」
「真的?」
那种夹带不确定与害怕、期待跟恳求的语调,和因生病脆弱而显得童稚的表情,在在都令篁苍昂既心疼又怜爱。
「真的,我爱你。」他温柔地回道。
「苍昂,吻我。」
似乎已清醒许多,也发现母亲就站在门口的瑟f,定定地看着篁苍昂,做出这个在两星期前篁苍昂拼了命推托闪躲都不会答应的要求。
但现在,篁苍昂却毫不犹豫地送上自己的双唇。
「嗯……」
好甜的感觉,就像这两个星期他做的梦一样,即使明知会被玛茜夫人看个一清二楚,篁苍昂仍禁不住地沉沦下去。
「我不是在作梦?」两人分开后,瑟f带点不安地问。
「不是。」篁苍昂不由得莞尔,「所以你赶快睡吧,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好。」瑟f乖顺地点点头,但那紧抓住篁苍昂的手指并没有放松。
「瑟f,我才刚回来……」
「跟我一起睡。」
「我还穿着外出装」
「没关系,先陪我睡再说,就像过去那几个月一样。」瑟f最后那句话,显然是说给仍站立在门口的母亲听的。
「医生说这是心病。」
两天后,瑟f的身形虽仍有些憔悴,但脸色已经好得太多。
趁着瑟f在书房里忙时,玛茜夫人找了篁苍昂过来,然后大略转述他不在的这两个星期里瑟f每况愈下的状况。
「心病?」
这个不太常听到的名词就是一切的结论。
仅是区区的心病……换句话说不过是心情的问题,就让一个人变成这副德行?不过也许角色要是对调过来,他也会有相同的情况吧?
「他知道你可能不会回来了。」
「不会有这种事的。」篁苍昂有些讶异以前自己到底在怕什么,现在却能毫不在意地在玛茜夫人面前谈论这事。「只要瑟f需要我的话。」
「我想也是。」玛茜夫人不知在想什么,看了他一眼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玛茜夫人,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你离开后没几天,瑟f就病了,我是在逼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时,才知道有这回事。」
「是吗?」篁苍昂点点头,然后视线稍微动摇一下,「那你不觉得这样……恶心吗?」
他的用词让玛茜夫人讶异地张大双眼,然后摇了摇头。「瑟f是我的儿子,而你……也像我的儿子一样,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没办法觉得你们恶心。」
「谢谢……」
「再说,如果瑟f没了你就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话,我宁可选择接受你们这种异于常人、但能让他蹦蹦跳跳并瞪着我的爱情。」
「玛茜夫人……」
「啊啊!总之,我现在是一头乱啦!」扯了扯手上的丝绸手巾后,玛茜夫人倏地转向他,「对了,那你继承维德特子爵的事怎么办?维德特子爵要你继承就是要你为他们留下子嗣的意思。」
「我知道。但打一开始,我就已经拒绝这件事了。」
「是吗?」
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只知道直到现在,心情仍是复杂得难以说明。
「我并不打算继承维德特子爵的爵位。」
看着特意前来关心发生什么事的母亲,篁苍昂知道这也是摊牌的时机。
直到这个时候,篁苍昂才彻底地了解到瑟f为何不愿成亲的真正原因。
那种、心情,是无关成年或未成年、观念成熟或幼稚这种事的。
至于义务或责任这种事,则是连思考都不会去思考。
「为什么?」
「我没办法替维德特家留下子嗣。」
「什么?」
「我对瑟f的感情,就是我不打算继承的原因。」面对被自己接二连三的消息弄得一头雾水的母亲,他仍选择快刀斩乱麻,「母亲,我爱他。」
吸了口气后,篁苍昂清澄的黑眸里透露出相当的认真。
「什么意思?」
「那种感情,就像你对父亲的感情是一样的。」
「小昂!?」
不管篁苍昂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她大概有好一阵子仍陷入混沌之中。
经过爱情的灌溉,只是短短的一个星期而已,瑟f几乎已经完全恢复了。
在确知篁苍昂这辈子都会留在自己身边后,瑟f先是兴奋不已,随后却有点在意那天在病榻上听到的是否全是篁苍昂的真心话。
「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
因为他很清楚,为了自己,篁苍昂可以牺牲到什么样的地步。
「傻瓜!人生总会要做些勉强的事啊!」
不过他的神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勉强就是了。
「可是……」
「再说……」篁苍昂微笑的打断他,「让我会想要勉强自己的人,在这世上,就只有你而已。」
「苍昂……」
「最重要的是,这么做我一点也不觉得勉强。」
「苍昂……」甜得简直要滴出水的情话,让身体才刚痊愈的瑟f欲火窜烧,「你属于我,而我……也属于你的吗?」说着,他整个人欺了上去。
「对啊,你也是我的。」
语毕,还沉浸在情意绵绵中的篁苍昂这才注意到,那欺近自己的灼热身躯央求的可不仅是甜言蜜语而已……
〖全书完〗
拓人的作品很快就上来了,好高兴哦!她的网上作品我几乎都看了,好喜欢她的作品!!痴情专一是她小说主人公的特色。虽说不大现实,但这就是我喜欢的一点。就是了解了现实的阴暗和无奈,我才更珍惜这种有点超现实的文。真是谢谢风子的录入!!!
偶的拓人文库地址~里头有全部拓人的文^^有兴趣的来看看吧~
board3cgiworld/listcgi?id=LIN
进去的密码是敌意系列里头小受名字的小写拼音~表告诉偶你不知道……喜欢拓人的作品的没理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