俭情人(情人三部曲之二)by:堕天
书名:情人三部曲之俭情人
序号:泡泡猫56
作者:堕天
插画:冬里
发售日:2/6/26
ISBN:986-771-21-
定价:18
【内容介绍】
“勤俭节约”虽然不是祖宗遗训,但却是他的座右铭。
秦俭唯一的好就在于节约,并且立志从小做起。
大师兄送来的旧衣?
嗯,他要了。“废物利用”乃秦俭之根本,幸好那些衣服他穿著恰恰好。
大师兄送来的食物?
嗯,他也笑纳了。“卡吃卡吃”吃得很高兴,努力把它们化作自己的养分。
大师兄把自个儿送给他?
呃……这么个大活人怎么看都不像盖上私章就能证明是他秦俭的私有物,
所以当然要落荒而逃!
可是,在这种时候竟然有人想觊觎他的大师兄?
会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那就有负他“一毛不拔铁公鸡”的美名了。
且看“俭情人”如何出招――
楔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是秦俭所信奉的箴言。
孔老夫子的弟子子贡盛赞其师具备“温、良、恭、俭、让”等等美德,连大圣人都奉之为行为准则的节俭当然是真理!
不管他老爹给他起这个名字的用意是不是在此,总之,秦俭可是从小到大都将“勤俭节约”身体力行,并为此洋洋自得。
只除了他还没能学习到圣人的高理论、能旁征博引地进行辩驳,在一众师兄弟间被唾弃为“小气”、“吝啬”、“铁公鸡”的悲惨童年时代。
在那不堪回首的记忆里,爱欺负他的人其中又以那个领头刁难他的大师兄叶罘晌最――
“小气鬼!”
一个穿了月白衫子的小小少年手上举着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在前面跑给人追,一边不住地回头做鬼脸,掂量着身后那个人身矮腿短肯定没办法跑得快过他,还不时停下来等他堪堪追上的时候再机灵地跑远。
“还我!”
紧紧跟在那个俊俏少年身后,矮不隆冬的一个小个子男孩一张圆圆的脸上满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秦俭的眼睛须臾不离那串他省了好久的零用、然后又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好不容易舍得买来吃的冰糖葫芦,流着口水恶狠狠地盯着平常在大家面前总是很乖巧讨大人喜欢,但一背过身就戏耍着他玩的师兄。
他就说嘛!他今天背着师兄弟们独自出来打野食,一路上都没撞见那个神出鬼没的坏心眼大师兄一定有问题,结果就在他刚刚美滋滋地从糖婆婆手上接过那串叫人馋到流口水的冰糖葫芦时,不晓得打哪钻出来的坏师兄一手就抢走了他嘴馋眼馋的宝贝,还叫嚷着最污辱人的绰号得了便宜还卖乖。
“追上我再说!”
灵活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七岁拜师学艺五年的叶罘赡虾R慌傻那峁σ延行〕桑自然不是才刚刚拜师半年的师弟秦俭能望其项背的。
“还我――!”
秦俭扁着嘴快要哭出来了。
他平素最节俭不过,而且又不若其它师兄弟们有家中的支持,他的零是因为师傅怜悯,也是靠着自己给帮派里做活一分一厘积攒起来的,小小年纪已经在跟着父亲流浪的生涯中尝尽了世间冷暖,这一份由贫穷而自然导致的悭吝情形当然不是福建大米商叶昆仑之子叶罘伤能理解的。
“才不要!小气鬼,你再追不上我就吃了!”
跑到了海边,叶罘梢桓鲂身,轻轻巧巧地从师弟箕张开的双臂间斜飞了出去,掠上一块大石头,做势将冰糖葫芦往嘴里送――其实他并不喜欢吃甜食,可是总觉得逗这个圆脸小师弟很好玩,看他气得两颊鼓鼓的样子总会让他情不自禁想伸手去戳他柔软的面颊,哄得他开心了一笑两个酒窝再露出豁牙的样子也很可爱,所以分外地喜欢捉弄他。
加上这师弟不是普通的小气,平常大家师兄弟都象一家人一样,有好吃的好玩的总是大家一起分,唯独他,吃别人的时候毫不客气,可是却从来没自己掏腰包请过客,说他是“小气鬼”一名绝对名副其实。
“还我!”
身形较矮的秦俭拼命跳也没办法够着站在石头上的叶罘墒掷锬谴糖葫芦,眼见得他嘻嘻哈哈地一个接一个送进嘴里,自己了一个铜板又跟糖婆婆讨了半天价才得的五个糖山楂已经去了其四,最后一个也快要落入狼口,这一下发了狠,直扑上去从下方抱住他的腿将他扳倒,然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伸手掰开他的嘴,将唇凑上去狠狠地噬咬着、吮吸着,想将最后一个果子挖出来。
“――!”
痛!被他这股狠劲所慑住,叶罘梢徽之下也没来得及反抗,呆呆地看着那个抢回了自己宝贝的食物后,一脸得意地露出豁牙然后又赶紧捂着嘴快快吃完的小人儿,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也被他咬伤了。
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来舔舔唇上的伤。痛,可是却又混合着黏连了糖渍的甜蜜。好象那一抹红艳的冰糖汁顺着伤口钻了进去,连血液也沾染上了这种奇怪的甜,让他品不出到底是痛楚大还是甜蜜多。
奇怪的感觉!
叶罘汕崆岬伢伦派丝冢愣愣地盯着笑得好开心的秦俭看。
那一年,叶罘墒二岁,秦俭八岁,分别列属南海派掌门虞沧海门下的第一、第三大弟子。
第一章
曙光唤醒了这座在海南半岛最外沿的海边小镇,外围的海滩上,早已有贪早的渔船扬帆出海。
在云边微露一线的的金色阳光照进了这座简朴干净的四合院,最先透进了门口一进的简陋小屋。
小屋就坐落在四合院中的一个大练功场之旁,木制的墙壁上有几个破裂的洞眼。小屋的一角堆满了不知从哪里拣回来、能用或是不能用的东西,光秃秃的墙壁上,唯有一张白底黑字、浓墨写就的“勤俭节约”四字条幅分外醒目。仔细看时,就连屋中这唯一的装饰都是拣别人练过字后弃而不用的纸张在背面写上大字挂上去的,这间小屋的主人可谓是“铁公鸡”的代表。
“太阳公公起得早,要想勤俭趁今早……”
尤是睡眼迷漓从床上坐起来的人伸了个懒腰,嘴里念叨着自己编的每日节俭宣言,一边眯着眼睛在身上摸来摸去,终于摸出了一枚铜板放进枕边一个上面挖了一个小口的竹节筒子,‘叮’一声代表“节俭”的动人音乐响过后,这才睁开了眼睛,抱起日渐丰硕的竹筒摇了摇,纤细的脖子顶着个相对而言过大的脑袋贴近哗啦做响的竹筒,聆听着这世间最美的乐章。
呵呵,快满了呢!意识到那份沉甸甸的感觉代表的是什么后,那张粉嘟嘟的面颊上瞬间露出了带着两个酒窝的满足微笑。
§§§§§
“矮冬瓜!”
嗤嗤的轻笑声自前方奔跑着的一个月白色人影口中发出,他明明轻功比追者好上许多,却偏偏也不急着掠走,一边在撩拨着身后那人的怒火,一边好整以暇地跑给他追。
这一幕似曾相识。
只是在前面跑的月白衫子少年现在已换做了一个玉树临风的俊俏小伙子,星子般明亮的眼睛透出浓浓的戏谑,漫不经心的笑容挂在嘴边,在逃跑的同时甚至还有暇余回头看看又被自己惹毛了的三师弟到底有没有追上来。
而跟在他后面哇哇大叫、气急败坏的人,也已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郎,只不过圆头圆脑依旧是他的招牌,胖嘟嘟的面颊很让人有去掐上一把的欲望。
距离他们从不懂事的孩童时光共渡到现在,一晃已经过了六年――对叶罘啥言是春风得意的六年,对秦俭则是苦难日子总熬不到头的六年。
六年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事,但在他们师兄弟间,似乎什么都没有被时间所改变。
大师兄叶罘梢谰墒悄歉龅弊湃饲恭异常,背着人只喜欢拿自己师弟捏着玩的坏心眼师兄。
三师弟秦俭的小气则在这六年内更上了一层楼,力图往吝啬方面发展。
当然,这样的“不改变”只是指在他们眼中;在外人看来,这六年过去,南海派可培育出了不少好徒弟,其中最出类拔萃的两个,一个是“快剑”叶罘桑一个是“绝剑”秦俭。
“快剑”叶罘桑是南海派的大师兄,也是附近几个小镇未婚女子们偷偷暗恋的物件,他家世好、武功好、人品也俊俏风流,一抹常挂在嘴边似笑非笑、疏离淡然的神情,招得被他看了一眼的姑娘心里七上八下的,是南海派里公认最受欢迎、最得师傅宠信、最具备领袖能力的天子骄子。南海一派“快、狠、准”三字剑诀中“快”字诀使得出神入化,江湖中人形容他的剑法是“快如惊雷,疾似闪电”,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如星芒电闪,剑法快到了迅雷不及掩耳,电光一闪间便已胜负分明的地步。两年前代师出山,指挥三江同义五百多义士一举歼灭了勾结倭人、为祸南海海域的“海鲨帮”后名声大噪,是江湖上最有魅力的侠少。
而三师弟“绝剑”秦俭平素给人的印象则是一个不怎么起眼,胖胖的脸,笑起来很可亲的可爱少年,只可惜他的剑法一点也不可爱。他号为“绝剑”,“绝”者,别也!剑诀重在一个“狠”字,谁都想不出这样一个看起来可亲可爱的少年竟然出手会这么的狠,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在南海派里除了他以外,几乎没有人能将“狠”字的精髓练到极限。江湖人称“宁惹一窝蜂,莫找拼命秦三郎!”,他一出手,就不会留人余地。是矣南海掌门派弟子任务时,除非是其罪当诛的凶犯,不然也不轻易让他出手,避免死伤无辜。
“看剑!”
顺手折了一根小树枝,以木代剑,秦俭明知道自己的轻功无论如何都胜不过师兄的,索性在他停下来向自己挑衅的时候,趁其不备时剑招如狂风暴雨般袭去,意图以剑光困住他后使其不能乘隙而逃。
“喝――!”
叶罘缮洗芟绿地躲闪着带了森森剑气的树枝,自己也折了一抹柔枝乘隙反击。在他们看来这仍是师兄弟玩闹的游戏,不过观者可谓触目惊心,似乎稍有不慎便会有一人立毙于下,幸而他们平常就已经打到习以为常,所以虽然看似凶险,却都是点到为止,有惊无险。
“大师兄!三师弟!你们两个别玩了,师弟们还在练功场等着呢!”
许是他们这边的响动大了,终于招来了遍寻他们不觅的二师姐,也就是南海派掌门虞沧海的掌上明珠虞芳芳。
穿了鹅黄色绢衣的少女轻轻地跺着脚,秀美的脸上尽是嗔怪之意,显然也拿这两个一背着人就打起来的师兄弟没办法。
南海一派以入门先后分序,在南海派呆得最久却要算他们三个,又因他们两个已算是年少成名,功底也扎得结实,所以后来收入门的弟子一些比较粗浅的功夫就由这两人代师授艺。
“好吧!三师弟,这算平手,以后再玩!”
只要一当着人,叶罘删土⒖袒指戳怂那副很罩得住的少年老成面孔,叫秦俭恨得牙痒痒的,却不敢在师姐面前造。
“师兄,看看你,打得这一头的汗!”
咬着唇,羞赧的少女从怀里掏出一块香喷喷的纱巾,打算亲自替自己心仪的大师兄拭汗。秦俭偏开头去,似乎对她这个亲疏立现的动作毫不在意,可是却绷直背,已暗自咬紧了牙。
“师弟才叫辛苦呢!他打架拼命!”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叶罘扇幢芸了堪堪抹到自己脸上来的纤纤玉手,顺手接过师妹手上的帕子,拉过秦俭来没头没脑地给他擦汗。
“喂,你……”
秦俭才想说话,就已经被他“哥俩好”地搭着肩一阵风撮出去了。
“你为什么总让师姐不高兴!”
身不由己地被拖着跑,秦俭回头看看咬着唇泫然欲泣的虞芳芳,心下佯怒暗生,立刻就帮她向身边人讨公道,“师姐比外面那些姑娘漂亮多了!”
“没什么,”叶罘梢谰纱着他那抹让无数少女倾心的疏懒微笑,淡淡地道:“你不让我高兴,我就没兴趣让她高兴;就算我现在让她高兴了,以后你迟早还是会不高兴的,而你不高兴,我也一样不觉得有什么好高兴的,所以算了!”
“快剑”不仅剑快,嘴皮子要动起来的时候也不慢,一连串绕口令似的“你高兴”“我高兴”听得秦俭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唉,你还小,矮冬瓜!”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钟情?
十八岁的叶罘珊梦弈蔚乜醋疟ё〈竽源整个人在发愁的十四岁师弟,重重地在他头上打了个爆栗,顺手将刚刚从少女拿来帮他拭汗的丝巾一扔,任那抹黄随风飘摇,消失在苍蓝的海潮中。
“对了!不准骂我矮冬瓜,我才十四岁,还有长个儿的机会!”
被他这一敲倒是想起了自己先前追着他打的原因,秦俭一蹦三尺高,气咻咻地申讨前面没算清的旧账。
“有本事继续追我呀!”
坏心眼地用力在他柔软的面颊上重重捏了一把,叶罘捎忠涣镅痰匾RA煜取
“有本事你别跑!”
后头依旧跟着一个矮不隆冬的身影,拼命地追逐着前面的脚步。
一如这六年来海滩上从不更改的风景。
§§§§§
月明星稀,淡淡的月光照在海边的浅滩上。
练功场旁边的屋里子响着均匀的呼吸声,练了一天功的人好梦正酣,透过窗棱的月光形成房内唯一的光源,床铺染到一点光,沐浴在淡淡的银色中。浅碧的床单,随着呼吸而平稳的上下起伏,竟有些像是海潮的波动。
一道顽长的人影站在窗边,悄悄地打量着屋内睡得象孩子般天真的人。轻轻地叩了一下窗,仅得到一句睡意朦胧的呢喃,想是那贪睡的人就算听到了也不会愿意醒来。淡淡地笑了笑,叶罘伤餍孕挪较蚝L沧呷ィ抽出了斜插在腰畔的紫玉洞箫,清亮的箫声在海潮声中悠扬,传得很远。
“吵死了……”
果其不然,过了没多久,就已经有一个依旧睡意正浓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一手抱着薄毡一手揉着眼睛的人抱怨归抱怨,可是却相当喜欢地坐在他身边,也不说话,静静地听他吹箫。
“你很奇怪,每怎么叫你都不醒,一吹箫你就会过来了。”
直到一曲【平湖秋月】在潮声中袅袅结束,叶罘刹藕笑回头对这个时候方敢打出呵欠来小人儿调侃道。
“要你管!”
见他好象不会再有第二献曲的打算,意兴澜珊的秦俭倾刻间又要陷入迷迷糊糊的睡眠状态,梦游似地打算溯着原路游回自己的房间,却被叶罘梢话牙住。
“陪我聊聊天,一会我就再吹给你听。”
主要目的没达到的叶罘傻比徊豢险饷辞嵋椎胤殴他,白天誓不两立的气氛在这时候才会弥消于无形,半是清醒半是迷糊的秦俭这种时候的的确确只是一个稚气未消的十四岁少年。
“每都聊天,有什么好聊的……”
嘟嘟哝哝地坐下,为了找个舒适的睡姿左右看了看,秦俭毫不客气地将脑袋枕上他的大腿,然后用薄毡将自己裹成毛毛虫。
“喂,你这么小气,攒下这么多钱来干什么?”
伸手在他肉嘟嘟的脸蛋上轻捏,叶罘杀冉虾闷娴氖钦庑∈夭婆每时每刻都在努力地积攒与搜刮金钱的用意。
抠门儿的师弟甚至还刻了个“秦俭自用”的印章,在任何一件属于他的东西上盖章,宝贝起来。
“不告诉你!”
因为脸被他冰冰凉凉的手指弄得好痒,秦俭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在他腿上滚过来又滚过去的。
“跟我说说又会怎么样,不然以后我不吹箫给你听了。”
当然只是骗骗他的,好不容易才找到可以钓他的饵,要放弃才没那么容易。叶罘芍皇前肟玩笑地威胁一下,果然那个人就慌了神。
“那……呐,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喔!我存钱是想以后去找我爹啦!”
没好气地跟这笑得一脸奸诈的人分享自己心中的秘密,秦俭从懂事起就跟自己的爹浪迹江湖,直到八岁上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爹会将他独自一人留在海南,并把他托付给现在的师傅。
“在这里,不好吗?”
叶罘删材了一晌,他可从来没想过会有与这师弟分离的一天。
“这里人人都有爹,只有我没有……”
秦俭不无倦意的声音饱含着无比的困顿。
南海派掌门虞沧海收的弟子从不论出身,只讲资质,不过恰好其中有些人家贫有些人家富,整体算起来倒是均衡。平素家境好的父母过年过节就往这边送钱送布;劳孩子的父母则是送米送菜;至不济出些力气,为武场整修木桩也好。只有秦俭,从他流落到这个小海岛上起,完全靠的就是他自己。
“下我再带你到我家去玩,好不好?”
捏住一只圆圆的鼻头,促狭地不使他太过舒服而沉沉睡去,叶罘扇嵘问着,天知道若有少女能得他这句话会多么兴奋,搞不好还会失眠好几天。
“不好,你家太大,每我去都想撬你家的门砖,管家天天盯着我看……”
去过一他家就心里更不平衡了!
人家那才叫住得好!福建第一米商的宅子,门口两个威武的大狮子,内室里砌墙的砖都镶金镶玉的,说不出的金碧辉煌。
“你别老看着钱不就好了!”
唉,他爹的品味实在没办法,在家里堆金砌银是暴发户的做法。叶罘陕冻隽烁霾恍嫉纳袂椋手指移到他柔软的唇,指腹在他娇嫩的唇瓣上轻轻摩挲着。
“有这么多的钱做盘缠,我就可以浪迹天涯找我爹了!”
唉,还是应该不管那个老管家难看的脸色撬一块下来的,秦俭后悔自己一时顾面子的行为导致现在一想起来还在心痛。
“不准你去!”
搞怪的手指顺着他比起脑袋来说过分纤细的脖子下滑,扒开了他的外裳,“你,你怎么又在外衣里面穿破破烂烂的衣服?我上送你的那件蚕丝里衣呢?”叶罘梢豢吹铰痰牟家律洗蛄嘶色补丁的里裳就跳了起来,拎起自己腿上的小人儿晃成人肉钟摆。
这小人从小养成的悭吝习惯,只要外表看得过去就好了,里面的衣服可谓千疮百孔,他看不过眼才送他衣服的。
“什么嘛!那件衣服穿起来很舒服,四师弟愿意出一两银子买,所以……”
一件衣服,值得吗?
秦俭打着哈欠,掩嘴的动作停顿在他下一句话里。
“那件衣服起码了二十两才做出来的!”
还是他专门从派人从四川买回的料子,自己才舍得做了一件,硬是省下一件的布料也给他做了,叶罘晌之气结。
“啊?”
秦俭火烧火燎般跳了起来,看到他着急的叶罘尚耐钒迪病
“你怎么不早说,我应该多问他要十两银子才卖的!”
那个半点不解风情的人儿下一句话像是一盘冷水直泼到才露出一点笑意的叶罘缮砩稀
“……”
说来说去,他还是要卖掉自己送他的东西!
或者应该说,他根本就将自己送东西的情意视若无睹,只当作可以帮他敛财的途径,这小人儿倒是蛮会挖他叶罘傻那浇遣固私用的!
叶罘善得直咬牙。
“下你要送东西给我前先估个价。”
免得他再做这样的亏本生意了!秦俭仍在肉痛不已,他怎么知道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件衣服会有这么高的价值?唉,亏大了!
“如果你再把我送你的东西拿去卖掉,下别想我会送东西给你!”
想起来就呕!
怒火无发泄的叶罘沙磷帕辰自己仍穿在身上的蚕丝里衣解下来,三下两下撕了个粉碎,顺手弃到海里毁尸灭迹。
“嗳嗳嗳,你这样很浪费的耶!不喜欢穿了给我拿去卖也好……”
秦俭心痛得直嚷嚷。
“我穿过的东西,就算烧掉也不要给别人拿去穿!”
“那你以前还不是整天拿你的旧衣服硬塞给我……”
害他从小到大都拣大师兄穿过的旧衣服穿――虽然那衣服非但不见破旧,而且料子比他自己原来的好多了。
想出了他话中的破绽,秦俭不满地嘟囔着。他的意思是以后都不准他卖了?让他看着一堆可以生财的东西不能拿去换钱,他会更难受耶!
“你,不是别人!”
叶罘刹畹忝幌肽盟的大脑袋当木鱼敲。
他自命风流,怎么会摊上这个完全不开窍的师弟?
“喂喂,你说话不算话,还要再吹一曲箫给我听的呢?”
亦步亦趋地跟在转身就走的人身后,秦俭讨价还价,别人答应过他的事他绝对记得,可不能亏了去。
“心情不好,老子不玩了!”
闷闷的答话声被海风吹去,也不知道听入别人耳中没有。
月光下一片银白的沙滩上,一大一小两行脚印逶迤。
夕潮正涨时,海浪迭迭滔滔,一波波涌上来,一遍遍地冲涮着柔细的海沙,把那浅浅的脚印读一遍擦一点,再将其中的讯息卷回波涛倾天的大海,仿佛意欲从中破解出许多不为人知的意。
第二章
春日游,杏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又是一年春好,和煦的春风吹得游人醉,软绵绵的杏香气缠绵入五脏六腑,更是酿就了春色十分满。
三三两两游春的人笑着,指指点点地看绿柳红杏的河堤。树下鬓影衣香,平素少出门的端庄闺秀或是俏丽可爱的小家碧玉们成了春光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招得游荡子们像是蜂儿见了蜜般沾上去,吟风弄月地卖弄自己的才华;也有女子遇到心仪少年而含蓄示爱的,不知多少风流孽债尽从这杏雨春风起。
“你平常除了练功外还做什么?”
停在江畔的一辆敞口马车里,秦俭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捧定账本,一本正经地逐个问刚刚他收集回来的问题。
“你问这个干什么?”
正打算往他嘴里塞蜜饯的叶罘摄读艘幌拢完全不明白为了让他开心的春游怎么会突然变成拷问大会。
“后街的小,码头的阿美,周大户家里的小姐,黄裁缝的女儿,还有她、她、她……”从车窗里顺手指指他们这辆马车不远的几位丽人,秦俭很乐意先为叶罘山饣螅以便套出更大的便利:“她们想知道你的一些事情。”
做一份问卷可以有五钱银子耶!真是发了,早知道这金子屋里打出来的银人儿这么受欢迎,他早该在出发前就先未雨绸缪地做好了再出来的。
嗯,下有待改进!
“……”
他的意思是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拿他来赚钱的机会!
叶罘傻氖纸┰诹税肟罩校想来这个吝啬的人儿只要不是自己私有的财产,别人的东西随便拿来怎么糟蹋他都不心痛。
别说外面几个痴女只是想问问一些侵犯到他私人隐私的问题而已,他怀疑如果价钱合适的话,他是不是会连自己整个人都拿去卖了!
“说呀,这里还有很多问题,再拖下去我天黑都做不完了!”
还得多抄几份拿去卖。
秦俭郁郁地看着那个突然又沉下脸不做声的大师兄,话里有点酸酸的。
唉,不过也没办法,人家是大师兄,要人才有人才,要身材有身材,哪象自己,十四岁了还是矮冬瓜一个,被美女们遣派来做打杂工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不过没关系,看在银子的份上,他就不计较大师兄这种无时无刻都让其它男性自尊受损的行为了,重要的是,怎样才能尽快将这笔意外之财收归自己荷包。
“你的兴趣是?”
反正他平常练完功最多读读书写写字,照着自己对他的理解把这个写上去就好了,这样搞不好反而显得他有气质一点。
秦俭不再重复第一个问题,直接自作主张地替他答了后,开始挑不是他平常一眼就能看得到的问题来问。
“吹箫……”
把打算喂给他的蜜饯放进自己嘴里狠狠地嚼烂,叶罘梢а狼谐莸难子像是对那块蜜饯有仇大恨。
“那么最尊敬的人是?”
“师傅。”
不管叶罘稍覆辉敢猓秦俭一直盘问的口气就好像捕快在审问犯人般严格,径直埋头往小账本上涂涂抹抹,平素叫他练字都没这么认真。
种种莫明其妙又巨细无遗的问题,琐碎到让叶罘煞车孟虢芯让。
“最喜欢的是?”
“秦俭!”
一问一答的继续,在叶罘杉负跻丫被训练成反射性地回答之后,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出口,秦俭还没什么在意,叶罘扇匆芽∶娣上迹自悔失言。忙又生怕人误会地补充道:“我最喜欢做的事是拿秦俭的脑袋当球踢!”
这也是现在他最想做的事!
要不是这小子吵着想春游,他才没那么好神气。不仅邀了所有师兄弟,还叫家里备了车特特出来让那群对他觊觎以久的色女免费参观他。
结果,好好的心情全被这种一口冤气咽不下的鸟事给败坏了。
除了他,还有谁敢拿他一片好心全浪掷了也毫不在意?
“你怎么可以这样?万一你喜欢的她们也跟着做,我麻烦不就大了?”
他可只有一个脑袋!秦俭老大不高兴地看着似乎是存心挟怨以报的大师兄,做份问卷嘛,干嘛都不忘记带人陷害他?
困惑又谴责的目光却让叶罘尚那楦坏,一脚踹开门就走。
“七师弟,大师兄最近怎么总是阴阳怪气的?”
想半天想不出答案的秦俭只好转头向坐在他们这一车的车厢靠里,慢吞吞地吹开茶沫小口小口呷茶的师弟白云城求教。一边按着自己的想法胡乱地将手上的活努力赶完,以便将白的银两赚到手。
“他不是已经这样很久了么?”
叹了口气很无奈地答他。
南海派排名第七的弟子,白云城是师兄弟中出了名的好性子,细心又耐心。他更好的一点人品是:不管什么秘密,即便告诉他也跟锁进加了九重锁的箱子一样保险,所以每个师兄弟都与他相厚。
坐壁上观这一出不要钱的好戏,白云城唇边一抹诡奇的笑让秦俭心头发毛。虽然他在众师兄弟间只是名列第七,不过年纪却比秦俭要大两岁,也正是初识风月的年纪,倒是比这个“三师兄”懂事得多。
说起来,秦俭的脑袋之大还真是海内罕见。说他笨嘛,不管是学武功还是算计他人、尤其是算钱的时候倒是比谁都灵光;说他聪明嘛,偏偏就在某件事情上少了一根筋。
真让人纳罕啊!
慢悠悠吹开蔽了杯中澄清茶汤的碎沫,白云城代那个总是徒劳无功的大师兄问出了久藏心底的疑问:“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你那么大个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脑汁!”
秦俭斩钉截铁地道出了唯一正确答案,白云城为之绝倒!
§§§§§
“嘿――!呵――!谑――!”
练功场上热汽腾腾。
赏完春不久,南海派掌门人虞沧海就应江南武林盟的邀请,出发到杨州参加一年一度的武林盟大会。帮中的事务悉数交由叶罘纱理,被留下的众弟子们当下“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分外的无拘起来。
这日,海风习习的练功场上,除了掌门千金虞芳芳外,九个青少年男子都在练功场上蹦哒着,最小的是两年前才收进来的关门弟子南宫剑,叶罘烧站在他身边,指点他应该如何出招切向木人的软肋。
而秦俭则在教八师弟南海派剑法中的“准”字诀,狭长的宝剑带起风雷之声,刺向悬于柳树下的一枚小石子――这是小气的秦俭左右看看师傅不在家,索性把练功拿来挂的铜板也收归私囊,然后才找了石头来替用。
“哎,师弟,你说大师兄跟三师兄,他们两个哪个厉害?”
练完了一套拳的南海派第五弟子,程家霖站在场外看两位师兄,顶了顶歇到一边慢吞吞抹汗的七师弟白云城,小声问道。
“……”,白云城很仔细地看着场内两个言传身教的师兄,再细细地思量了一番,这才慢吞吞道:“不知道。”
如果单凭剑术及内力,他敢打包票是大师兄技胜一筹,可是三师兄厉害就厉害在一个“狠”字,在气势上无人能及。更何况实际作战,除却本身的武功外往往还得混合许多外在的因素,是矣不见得武功高过他就会有赢的把握。
“那你想不想知道?”
再凑过来一个汗淋淋的脑袋,四师兄也对这个问题好奇了良久了。
“本来不想的……”
白云城叹了口气,这几个师兄弟都凑过来了,摆明就是要他出点子让上面两个师兄斗上一斗,分出个高下。
就算他想不同意也不行了,少数服从多数一向是南海派众弟子的风格,几个师兄弟都撺掇着,公推他出去做说客。
所以说,有时候人缘太好也是一种困扰。
“你们要不要买注?”
好奇以久的问题,孰高孰低如真能有个分晓,几个钱买一场又如何?
虽然觉得把两位师兄当蟋蟀盘里的斗蟀有点不太尊敬他们,不过背着他们下注就好,难得师傅又不在家……
这样一想,好奇心大起的弟子们除场内四人外,其余几个全围成一个小圈,向站在圈子中心的白云城报出自己买的场。
“先把赌本拿出来。”
三赔二,都是赌大师兄叶罘捎的胜面大。
白云城仔细地记下了大家的赔额,伸出手将师兄弟们下的赌注收集到一起,这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走到秦俭身边亮了亮手上凑起的份子,“三师兄,师弟们说,如果你打赢了大师兄这些就都是你的。”
“喝――!”
看到他这么直接地将刚刚几个师兄弟偷偷商量的事情欲盖弥彰,旁观者都捏着汗倒抽了一口冷气。
毕竟这么明目张胆地挑拨两位师兄打斗可不算一件好事,已经有师弟暗暗跺脚,担心认为自尊受辱的两位师兄搞不好就会先教训他们这帮无聊的师弟。
“打赢了这些就都是我的?”
结果,单纯的秦俭眼中根本除了银子就没想到其它。
完全不出白云城所料的,秦俭马上就冲到叶?飞那边去开始挑衅了。
“……”
这这这,这简直像是被“探须”一撩拨就磨牙霍霍的斗蟀!当下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明了三师兄吝啬天性的七师弟――只要有可能入秦俭荷包的钱财,他当然是要拼死捍卫的。
“我不想跟你打!”
淡淡地扫了兴奋的师弟们一眼,叶罘山本是撩起束到腰间的衣服下摆放下,摆明了自己没兴趣陪别人玩这场无聊的赌注――平常跟三师弟背着人打打闹闹可以,只做加倍练功,到场面上就是谁都不得不使出全力,刀剑无眼,伤了和气那可是怎么弥补都补不来的了。
“不管,你一定要打,今天我们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来。”
不必他勒紧裤腰过分节俭,平白也能拣到钱的事耶!
叫他放弃入了眼的银子简直绝无可能。秦俭不依不饶――其实他心里也好奇很久了,如果叶罘扇先险嬲妗⒆约阂踩先险嬲娴卮蛞怀。到底会是谁的武功强?
少年好胜的因子被激发出来,分外的难缠。
“……”
沉吟了一下,洞悉他眼中的光彩所为何来,叶罘晌弈蔚靥玖丝谄,知道自己今天逃不过此劫。
慢慢地将身上的外袍除下,交到一个师弟的手里,也不拨剑,只是抽出了自己惯常用来当作兵器的紫玉箫,右手三根指尖轻拈垂挂着流苏的那一头,斜斜摆了个剑招的起手式,脚下不丁不八,微一吸气,身形虽是凝立不动,但手中的箫管已有隐然发出嗡嗡低鸣,想是他内力外发,身周一切物体皆笼罩在那一团无形的劲气内。
“这才够劲!”
秦俭见状一声赞叹。见他显然是没有敷衍自己,倒也免去了自己怕他私下放水的担心。
对武者而言,还有什么能比名誉更重要的东西?
虽是份属同门,可他从来就没服过一个“输”字!
秦俭一抖长剑,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大师兄名曰“快剑”最擅长就是后发而先制,出其不意间速战速决,当下也不再客气,手中狭长的剑身一抖,顿时剑风飒飒,一片银虹裹着万点剑光,向中场屹立的人急攻而至。
“好剑法!”
底下几个弟子就先被三师兄这一剑的威势所震慑,从不知师门这本是起首让客以示谦恭的“剑雨飘”竟然也可以是如此凌厉的杀招。
剑气森森,似欲撕衣裂肤,叶罘墒撬的同门师兄,自是知道这一剑虽然气向万千,却是以虚招为多,南海一派以这一招为起首原只是虚张声势,既是让敌,却又可惑乱敌人心神后让他们知难而退。
但,对手是自己这个对武学上颇有天分的师弟,他可从来就不会格守中规中矩的章法,破绽一露,虚招随时有可能变成实招,稍有不慎便会伤在他的剑下,当下也不躁进,只用一招“沧海桑田”将手中紫玉箫抡出一圈紫环,足下暗使“遁影浮沙步”一战即退,横飘丈二。
“看剑!”
秦俭的剑竟全无退招可言,敌退我追,剑光去如电掣,回似云飘,一柄青钢长剑使得矫若惊龙,追着前方一团紫影而去,和身飞起在半空,掌中明器化作千条剑影,照准全身笼在剑势下的叶罘傻蓖啡髀洹
终于迫到避无可避的叶罘汕逍ヒ簧,手中紫玉箫幻成一片光墙,飞迎而上,箫柄悬着的丝绦竟已无风自动,伸得笔直,劲力外吐时荡开堪堪招呼到自己身上的丝丝剑风,两人再无分轩轾的一接而开,兵器交接虽不发出声响,但身形却不再分,丈许方圆以内,两团光影,互相腾跃击刺,卷起阵阵锐啸惊风,迫得练功场旁数株绿楠落叶纷纷。
这一番凶险看得场外诸弟子目眩神驰,他们哪里像是仅在比试过招?简直像是以命相拼!
“三师兄,住手!”
最先发现了秦俭神情有异的白云城赶紧想办法喝止这场比武,力图唤起双目赤红的秦俭的心智。
但适逢强敌,打红了眼的秦俭哪里肯收手,剑势一变,竟已由适才的大开大阖成了专攻一线,毫无回护般不要命的打法实在让人触目惊心。南海门下,除了他,的确也没有人能“狠”到这种地步,他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两败俱伤的招式就已先将自己置于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叮叮――”先前一直是在碰上前就先被真气荡开的兵器终于发出了轻微的碰击声,紫玉箫与青钢剑几乎凝成一条直线,叶罘擅嫔却越来凝重。
秦俭揉身而上,宝剑疾挥,“随波逐流”、“水落石出”、“惊涛拍岸”,回环不绝地一连攻出三招,朵朵剑如挟着巨大威力的海浪,此起彼伏地扑向屹立岸边的岩石,非要在它身上穿出个洞不可。
“撒剑!”
情知不能再有任何的避让,叶罘善发丹田,功聚左掌劈出一股内家劲力,终将他这海潮般的攻势化解。
搭上了他剑尖的紫玉箫也适时派生出一股黏力,引得秦俭的宝剑堪堪就要脱手――剑一脱手,他这却算输了。
此时两师兄弟相隔不过一臂之距,叶罘煽梢郧宄地看到将要输在自己手下的秦俭面上一片灰败,眼光中竟有不自觉的乞怜之意,徒地心下一软,真气外泄,在众师弟的惊呼声中只听得“咔”的一声自己的紫玉箫已被他拦腰斩成两截,秦俭最后使的一招“怒海腾龙”余劲未歇,断了别人的兵器后仍是直劈而下,顿时从叶罘傻淖蠹绲接依呋出了长长一道、及寸许的血口。
收招不及的秦俭这才呆住了。
本是玩闹着要他们分胜负的师弟们见挑拨他们比试不但闯了祸,还伤了大师兄,赶紧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给叶罘芍寡。
“你怎么这么狠?他可是你师兄!”
当下也有人抱怨地训斥呆立场外的三师兄――刚刚他打红了眼的样子十分狰狞,完全不若尚存理智的模样,师兄弟们连声喝止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咬牙切齿的样子是非要将敌手立毙剑下方肯罢休!
“我……”
秦俭看着地上彤红的血迹,心头一片茫然。
好象,冥冥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致使他一旦动上手就绝不罢休,非到其中一方倒下。刚刚他明明知道对面站着的不是敌人,是自己的大师兄,可终还是铸下了大错。
“六师弟,别怪他,我没事!”
在场众师兄弟皆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为了几个钱差点就想要同门师兄性命的秦俭,唯一开口帮他脱解的却是受了伤的叶罘伞
强笑着想拉住步步后退的秦俭,可是那个自己知道犯下大错的人连剑也不要了,转身就跑出了院子,向着远的海滩奔去。
“师弟!”
叶罘勺偶钡暮艋饺慈盟越跑越远,还在渗血的伤口又让他疼得没办法追上去。
怅然地拣了断成两截的紫玉箫,叶罘商玖艘豢谄,也许是让他自己反省一下也好。
习武者也应养身静气,切不可持勇好斗。他这三师弟虽然不会主动挑衅,但打起架来那种不要命的态度却大大不妥,他想劝他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良机,也许伤了自己,他在内疚下会有所领悟也不错。
望着空无一人的大门示意小师弟南宫剑跟出去看看,叶罘稍谑π值苊堑姆龀窒禄胤啃菹⑷チ恕
第三章
“呜呜,呜呜呜~”
午夜梦回,休养了七天的叶罘伤淙换乖谖伤口仍有疼痛而皱眉,可是听到了若有若无,自己非常熟悉的哭声后还是挣扎着醒了过来,果然一睁开眼,就看到躲了七天的师弟秦俭正坐在自己床前。
“你终于良心发现回来看我死了没有了?”
没好气地拉起趴在自己身上哭得好伤心的人,叶罘煽刹幌肴盟再逃了。附近又没有哪户象样的人家,这样一个孩子能到哪里去?
“师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要他说几遍都没关系,那天的事的确是他不对。不该为了一时好胜,竟然下手也不懂分寸,将自己人都伤了。秦俭十分羞愧,怯怯地奉上自己宝贝之极的那个竹筒钱罐,下了好几决心才哭丧着脸道:“我把我所有的钱都赔你,给你买药,买好吃的补身子。”
呜,他五年的积蓄啊……
想不出什么才能补偿自己这过失的秦俭赶紧把那个竹筒放到叶罘衫锎沧约嚎床坏降牡胤剑免得自己又心疼又后悔。
“等等!”
叶罘珊眯Φ氐嗔孔拍歉鲇Ω萌满了铜板及碎银的竹筒,他早用了家中带来的疗伤圣药理自己的伤口,那种价钱恐怕是他十个竹筒也买不起的。
不过,看他在还算有良心,还知道偷偷跑回来看自己并且铁公鸡拔毛的份上,也不跟他计较这个了,拉回又想羞愧远遁的小人儿,取出自己怀中的两截断箫在他的脑袋上敲了敲,促狭道:“这个你怎么赔我?以后你没得箫听喽!”
“我把它黏起来还能不能用?”
呜,都是自己不好,怎么当时就会不顾一切地出手呢?
那柄最心爱的紫玉箫也断了,秦俭哭丧着脸,把玉箫的断口努力的接到一起来,试图看看能不能让它们破镜重圆。
“算了,我会再买。不过要你答应我:如果以后我拿出这截断箫要你做一件事,不管我的要求是什么,你都必须无条件地做到?”
轻轻从他手中取回已回天无力的箫管,叶罘砂胧怯蘸澹半是期待地让他许下一个承诺。
没有察觉大野狼身后已长出尾巴的可爱师弟果然中计:“好,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大师兄一拿出这两截紫玉箫来,我秦俭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绝不反悔!”
先前一直担心,那天的无心之失会造成两兄弟间有所龃龉的心结到此时才解开了,秦俭抬起脸来露出一个笑,红红的眼睛象小白兔,而还和着泪珠的脸蛋红润得象沾了露水的大苹果。
“乖!”
叶罘傻氖种赴怜地顺着他硕大的脑袋滑下去,轻轻地划过他脸上被泪痕沾湿的地方,心中一动,却发现自己先前一直压制着的不可告人的欲望勃发得如火如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偷偷地拉过被来掩住已渐渐发生变化的一个地方,他这小动作却让秦俭有所误会。
“师兄,你是不是会冷?”
听说失血的人会觉得冷。秦俭马上跳到床上去,拉开他的被子钻了进去,打算亡羊补牢地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暧。
“我很热……”
他还要靠过来就更热了……
叶罘舌喃地说着十四岁的秦俭听不懂的话。
“奇怪,你的身子却很烫,该不是伤口很痛发烧了吧?”
没注意到月光下有一只色狼已渐渐要现形,秦俭还在他身上东摸西捏的,张开四肢,小心地在不碰触他的伤口的同时牢牢地将他抱住。
“师弟……俭!”
再也当不了圣人的叶罘煞瓷斫他压倒,情急地攥住了他的下巴,在他唇上窃了一个火热缠绵的吻。
“师兄?”
开始觉得不对的秦俭挣扎着,可是却仍旧对他的伤有所忌讳,反而失去了先机,有点呆滞地听凭叶罘傻氖衷谒身上摸来摸去。
“俭儿,我的俭儿……”
没头没脑地在他的脑门、面颊、唇上亲吻着,叶罘梢忍多年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
“咦?”
被动地躺在师兄的身下听凭他的爱抚,察觉到他火烫的手渐渐向下,竟然摸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再度惊慌起来的秦俭大羞。
可是即使他现在是使蛮力挣扎了,可是在没有了剑,也没有了任何技巧,只是纯男性力量的较量下,到底还是年长的叶罘烧剂松戏纭
呼哧呼哧气喘得越来越重的室内,秦俭似一只落入食虫蕊的蝶,惊慌失措地扑腾着,却挣不脱那几近致命的桎梏。
,本是蝶所贪恋,这世间唯一可认同的美丽并存。开好,浪蝶肆情狂飞,更增娇艳。
可是嬉戏丛的蝶却从没料想过,会有一朵看似温和无害的,用它饱含蜜汁的蕊设下了温柔陷阱,一举将蝶捕获。
有心的,无心的蝶。
“不要!”
撕扯中,被秦俭踢起的薄被像是巨大的蝶翼,须臾间就被叶罘晌赵谑种校扫到地下。被压住的身子渐渐显露出可笑的孱白,因为赤裸而害怕着。
颤抖的眼睫如蝶须,被叶罘晌氯岬睾在嘴里,亲吻着,一下,又一下,禁忌的爱抚。
“师兄,别……”
乱踢乱打的秦俭那不可告人之在胯间大手半带强迫性的掳弄下,万分羞愧地挺立了起来,颤抖的嫩蕊上还黏连着粉色的薄膜,带了微微的痛――子初尝禁果时不可避免的难堪。
“嘘,别闹,你乖,师兄疼你!”
急躁中仍保有了一份耐心,叶罘傻偷偷睾遄拍芽暗每炜蕹隼吹氖Φ堋K已经等了六年,等他长大。从六年前他给自己带来噬伤的那一吻开始,难以启齿的情苗暗暗茁发,今天才终于盛开了妖娆的――独占性的、不打算再让那只粉蝶儿飞出自己手心的邪魅妖。
顺着他还尚属少年纤弱单薄的胸膛亲吻下去,叶罘烧趴唇含住稚嫩的青芽,温润的唇在柱体上摩挲着,似自然界中唯一一种颠覆了蝶与正常伦理的植株,在反吸蝶蕊上的爱之蜜。
“啊……”
包含着自己的双唇似瓣般柔软,带来的是致命的快感。瓣慢慢地合拢,对他稚嫩青芽的吸吮力倏然加大起来。
秦俭颤抖着,整个身子都快要蜷起来地颤抖着,好象自己整个儿就要从那小小的一枝分芽孔上被吸出去般的惊惶。
这还不够,那藏在心中的蕊――他柔软的舌却不肯放过他被吸含到内里的分身,一下一下地在流泪的柱头上轻挑慢捻,直要叫他疯狂了理智才肯罢休。
“别这样……”
沾了蜜的轻啄,将快感的麻药一点一点地注入少年初识情欲的身体。刚开始只如细细的流水一线,随着他用高超的舌技渐渐挑开了包裹着他顶端的薄皮,直接舐舔他与身子一般赤裸的顶芽后,那种渗入的感觉倏然加大起来,风雨飘遥的的分身像是迎来滔天大浪挤进了那被揭开的黑壑,在体内拍击着,快感来得如同排山倒海。
“呜……啊啊啊啊啊!”
慌慌张张地在他的挑弄下弃械投降,第一释放出Jing液的秦俭觉得自己竟像是尿床般的狼狈,紧闭着眼睛不敢看那个又辗转着向上吻来的人,孱弱的身子颤抖着,哪里还有一点点“狠”得起来的样子。
“你第一?很浓……”
微笑着放开仍在不仍颤抖着,却什么也没再射出来的小小娇蕊,叶罘山唇移到他的上方,“我喜欢你。”轻轻地诉说着自己这几年来的痴恋,交换着,一个饱含了他自己味道的吻。
终是他的了……
蝶,就算是无心恋,却也竭抑不了恋蝶的本能。蝴蝶是会飞的,是不会飞的蝴蝶;是蝶的延续,蝶是的向往。春光中,少了它们同妍共舞的风景,怎算得美满和谐?
他们早该是一体的。
从他自八岁起,无心藉由伤害性的吻将那种邪恶的甜种进他的血液中开始。
他的眼睛就再也离不开那个总是追在自己后面跑的师弟了。
这么多年来,把这个秘密只往心底埋,苦苦忍耐着,等他懂事,等他识风情,等到今天这一步,却还是强迫了他。
等不及了!等不及让他这只懵懂的蝶自动发现他这朵又大又香又诱人的,谁说只能静静地停地原地等那蹁跹的蝶来找寻自己?
堕入魔道的甘做那朵捕蝶的邪物,只为能将它永远禁锢在自己的天空下。
叶罘山害怕得还在不停颤抖的师弟搂在怀里,轻轻地啄吻着他大脑袋上柔软的顶发,安抚着他慢慢镇定下来。
“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初历情事后的秦俭终于回过神来后,火烧了屁股似的跳下床榻,泄恨的拳脚毫不客气地向床上的叶罘缮砩险泻糇牛管他是什么因为自己才受过伤不久。
见他非但不躲,好象还有想再抱上来的趋势后,赶紧退后了一步,转身就跑,到门口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又冲回来抢回自己的宝贝钱罐逃之夭夭。
“……”
忍耐地让哭得抽抽噎噎的师弟饱打了一顿老拳,再眼睁睁看着他跑掉后,叶罘烧獠欧⑾肿约旱纳丝谠谒刚刚暴打中早又破裂出血。
“唯一能伤得了我的只有你……”
苦笑着,叶罘梢膊蝗ダ硭。
刚刚他将害怕得一直哭的师弟紧紧地抱在怀里,现在才发现被沾湿的纱布让他的泪混进了伤口,含着盐份的刺激,让他只能独自咀嚼着这带了微温的痛――痛的是伤,也有心。
从今天后,秦俭恐怕会更讨厌他,更躲着他――那只笨蝶儿依旧无心。
可自己经由今天这一事却更往泥足里陷了一步,明明知道的禁忌的,也曾经痛苦彷徨地挣扎过,却总是停不下脚步――一如从尝了第一他给过的伤害般,饮之如饴。
他给他带来的,总是给混合着痛楚的甜蜜。
微微叹了一口气,叶罘砂严惹八被自己胡乱撕下、后来又忘了穿回的里衣抱在怀里,贴近胸口的白衣沾了那汩汩自心底流出的赤红色泪,淡淡的腥气弥漫开来,血染蝶衣。
§§§§§
“大混蛋、咸鸡蛋、臭鸭蛋!”
秦俭恨恨地咒骂着,劈向喂招小石头的剑招一剑比一剑狠,弄得几个等他指点的师弟根本不敢走过来。
他昨天一回来就先偷偷溜去看望被自己劈伤的大师兄,可是却没想到会让自己陷入一种暧昧不明的局面。
昨天匆匆逃回房间后辗转反侧了一夜,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好不容易才睡着,刚刚经历人生第一失眠可怕经历的秦俭才刚睡着却又做了稀奇古怪的梦。梦中的自己变成了一只小蝴蝶,快乐地在空中飞舞着,自由自在的日子好不惬意。有一天,发现离它不远的地方有个湖,湖的旁边有许多,一阵阵香扑鼻而来。毫无防备的他一下子就跳到了最美的那朵蕊中间,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渐渐觉得眼睛看不清了,瓣慢慢地合拢起来,露出它本来的狰狞面目。
啊!原来那是一朵食虫!
被恶梦吓到大叫着从被窝里跳了起来,连每日必做的存钱以示节俭都忘了,都怪那个混蛋大师兄惹的祸!
一想起被他做过的事,秦俭就更是怒由心生。
十三四岁的少年性别意识刚刚萌芽,正是对Xing爱似懂非懂的朦胧阶段,对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羞怯异常。秦俭正在这种敏感又不安的成长阶段,发现自己下体什么时候长出了体毛都大惊小怪的,羞耻得不敢让任何人看到。可是昨天夜里却被大师兄强迫着,迎来了人生第一的性体验,不但只自己认为很羞耻的地方都让他摸遍了亲遍了,竟然……竟然还在他嘴里……尿了一泡很舒服的尿……
一想到最后那种羞耻得快让他想死的事情,秦俭的脸就红得可以煎蛋。
眼前带着红的树枝随风轻颤着,恍惚间幻出了一个俊俏的面孔。绿的叶似他的眉,红的如他的唇……他的唇,就那样包含着自己的那里……
“该死的大混蛋!”
仰天大叫如狗吠,秦俭举剑在树丛中乱打,只弄得满地落英。
瓣缤纷,心却更乱了。
“……”
缩缩缩缩缩,一众师弟非但没有人敢上来开解,反而躲得更远了。生怕自己不小心被莫明其妙发火的三师兄台风尾扫到,重蹈大师兄的复辙。
“你们不去练功,在这里干什么?”
被虞芳芳扶着出现的叶罘擅缓闷地看着气氛诡异的练功场。
“大师兄!”
见了救星般地迎上去,从来都是安息三师兄怒火的救火队出现了,大家有致一同地把叶罘上蚯巴疲希冀应该对大师兄内疚的人自动息怒。却不知这样的行为却好象往烧得正旺的火上浇了一勺油。
“师弟……”
叶罘梢幌伦泳捅还推到秦俭面前,饶是他脸皮不薄,但因为紧张,面上不仅有些微红。
“……”
秦俭通红着一张脸,气呼呼地看着半刻前自己还决定他一出现就给他十七八个耳括子的人,现在真的看到他了,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又是烦躁又是羞赧的情绪,最后通通化成了无发泄的怒火。
“你还想怎么样?伤了大师兄还不道歉!这爹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他这件事,叫爹爹关你面壁!”
见得秦俭青筋突暴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好象非但没有反悔的觉醒,还有继续行凶的意图,虞芳芳挺身挡在师兄面前。十五六岁的少女也正在痴慕迷情的年华,平常又鲜少离开小镇,一颗可可芳心,自然是牵到同门师兄弟中最出众的那个身上。虽然平素对大家都很好,但这却也动了真火。
“随便你们!”
本来对异性刚刚萌发出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朦胧感觉,对虞芳芳也颇有好感,此时她的话无疑是致命的一击。
师兄与师姐才子佳人般并肩而立的景象骤然变得刺目起来,再扫一眼用奇怪目光看着回来后没认错、还乱发脾气的自己皆大惑不解的师弟们,秦俭这时只觉得大家都被那个表面道貌岸然,私下里卑鄙下流的小人师兄给骗了。那个人对他做了那样的事后又象没事人一样,依旧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骗得个个师兄弟把他当值得尊敬的大师兄看,就连师姐也不问缘由地对他偏心!
虚伪的小人!
被倏来的怒气冲晕了头,秦俭冷森森地吐出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的话:“告诉师傅爱罚不罚去,我正打算离开这里呢!有他在的地方谁要呆?多站一刻我就觉得恶心!”
“三师兄!”
此话一出,大家都为之惊诧。
可是就算问秦俭事由,那种羞人的事情他又怎么好明言以告?
感觉自己在大师兄巧妙的设计下,受冤屈的自己反而被大家误解了,秦俭心里一阵气苦,诀别的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但已经下不了台。
毕竟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爱面子又好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去寻父。才不过说说而已,惶然无措的离愁别绪就已经涨满了心头。想不明白这样的悲伤从何而来,只晓得将一肚子的怨气全记到叶罘烧松先ァ
“师弟!”
叶罘煽嘈Φ乜醋哦运的叫喊充耳不闻,越叫越远的师弟,明白他这的闹别扭来得沸沸汹汹,不是三言两语的解释就能释怀的。
“大师兄,三师兄怎么了?”
“就是,明明是他不对嘛!伤了人还不道歉!”
不明就里的师弟们当然是站在自己一向尊敬的大师兄这边,唾弃三师兄莫明其妙又诡异离奇的行为。
“师兄,就让他说走,我看他能走到哪去!”
虞芳芳也气煞了脸,她从小到大,都是众人手心捧着的宝贝,人也长得漂亮聪颖,还从来没有哪个师弟敢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呢!
“要走吗?唉……”
叶罘擅了摸被他用泪沾湿后,自己就舍不得换下来的纱布,微一沉吟,心下已有了计量。
§§§§§
“我想离开这里,到外面闯一闯!”
两个月后,好不容易盼回了归家的掌门人,叶罘沙龊跛有人意料地向师傅恳求道,甚至抢在还没开口说要离开秦俭之前。
“哦?”
在上座的虞沧海慢慢地呷着女儿奉上来的茶,对这个意外的消息没有过多的反应。
他是一个削瘦硬朗的老人,平素不苟言笑,非常严肃。见惯了大风浪的他对手底下几个小徒弟倒是看得透彻,那帮小鬼肚子里有几道弯弯肠子他岂有不知之理?没开口点破只是时候未到。
“大师兄!”
虞芳芳跺脚,这个消息太过意外,大师兄此前跟谁也没商量过,怎么好好儿的,走的是让自己芳心暗许的大师兄呢?
当下娇嗔的少女不依地回头向自己父亲道:“爹,说要走的是三师弟,不是大师兄!三师弟他跟大师兄比试手下都不分轻重,伤了人后才想离开的。”
她一急之下,到底还是将前事重提。
秦俭脸色刷白,咬紧了唇看她,心情沉重又复杂。
“罘沙鋈プ咦咭埠谩…南海派的弟子中,就他最年长,也会做人,出去能闯出个名堂来,倒也还不至辱没了我南海派的威名。”
拈着颏下的长须,虞沧海不理女儿的异议,点下了头。
这大弟子不是个安分的主儿,明明对自己的女儿无心,有意无意间却已让她用错情,更别提镇上的那些怀春少女,胆大的也敢送果送吃食到帮里来了。让他离开这里,免得迟早发生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谢师傅!”
叶罘伤闪艘豢谄,看看身边的师弟,他呆滞的神色读不出他现在的心情,不过先前他一时硬气说出的:“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生存,他就不想呆着。”现在也等于给了他一个最不伤面子的下台阶。
担心这个尚属稚嫩的师弟一人独闯。他武功高是高了,可是手下还没有分寸,不能收发自如,这样贸贸然让他闯出去,百害无一利。
加上――
叶罘上肓撕芫谩I弦淮嗡强迫了秦俭后,心里也是不无后悔的。爱他,就不应该给他带来种种的困扰与麻烦。现在师弟天天避着他躲着他,脾气大得不得了,这种状况下练功,伤身又伤气。也许他离开后,他的心情可以有一定的改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师弟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自己一个大男人强行塞给他的情意,那么自己出去散散心,多长些世面,也许不一定就只拘于这个自己天天眼中可见的小人儿,勉强了他,并不见得会让自己开心。这一段情若只能无疾而终,就由他来放手……
叶罘梢凰眸子盯着秦俭看了许久许久,此中许多意,那个人知否?
几天后。
在木着脸一直没有表情的秦俭及众多依依不舍的师弟们的送别下,叶罘芍患虻サ厥帐傲思讣衣物就这样踏上了远航的帆船。
挥别碧波万倾的海边小镇,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第四章
光阴冉冉,弹指三年即过――
在张扬着阵阵笑声的彼岸,微风吹拂着如丝翠竹。
岸边的桃芳菲尽已,缤纷凋零,红的瓣夹杂在碧水中,流水浅红。若再随水飘来几瓮胡麻饭,那就真真是武陵人发现的世外桃源了。
叶罘尚币涝谝环浇蹰缴希含笑看着对面几个肆情狂放的旧雨新知。
――原来,象他这种人,世间还是有同伴的。
他虽然也有看过【汉书?佞幸传】,可总以为那上面记载的帝王“断袖”之情不过是后代史书故意夸大事实的浮靡说辞,且总是不得好结果的。但在这里,却颠覆了他二十年来的理念,并且也有不少恩爱弥笃的同性情侣构成铁证如山的事实。
念及这点,心中有一点酸酸楚楚的甜泛滥开来。
当初他茫茫然从南海出来,一晃光阴穿梭,已经过了三年。
这三年来,他走的地方不少,间或也有做一些行侠仗义的事,最最新奇的经历,就是一年前他途经临武时,救了一双被歹人劫财后还想害命的情侣。
之所以说这一对情侣“新奇”,是因为他们两人都是男的,做丈夫的,是个男人;妻子,却也一样是个男人。乍见之下不免惊世骇俗,但他们在危难之际争相回护,?鲽情,竟不比世间寻常男女少。
惊奇之下,他受他们的邀约,到了这个秘密桃源。虽然平常看不出这里与普通的行馆有什么差别,但每月初一到初五这五天,三三两两前来的竟都是相携相伴的同性情侣。
他们只要交纳一定的费用,进入此间,就可以完全可以不必在意他人眼光,享受到肆意如正常男女情侣般公开又公然的一般生活――即便他们平常大可关起门来做夫妻,但能在光天化日下抬起头来的日子却是不多。
毕竟,在没有了生殖与传宗接代做借口后,欲望的满足变得是那么的赤裸裸。在世人看来,那就是他们交欢的唯一欢悦。
男人与男人的交媾,除了单纯的欲望之外,还有什么?
大手笔设下这家装潢考究行馆的真正主人是个神秘人物,他从来都不露面,也有人怀疑他是京中的哪个皇族后裔,为了自己那一点点见不得人的雅癖才特特开设了这间奇特的行馆,种种传言莫衷一是。不过被叶罘删认碌牧饺巳词瞧匠4蚶碚饧夜萱涞拇理人。
获救后盛邀自己的恩人到此间小住片刻,拗不过他们的叶罘梢话胧且蛭好奇,一半是不自觉地被这里纯朴的气氛所吸引,半推半就地前来后,竟然在这里一住就是一年。
在这里间或也可以见到江湖上颇有一点名气的人物,不过见了面也只是相视一笑,前尘不记。
幸而大家都有意无意间维护这片世外桃源的安宁,来来往往,只在这里释放出自己最难以启齿、心底下最黑暗的那秘密,且又不必顶着“断袖龙阳”的恶名怕人看不起,让平素过于紧绷的情绪难得有个舒缓――许就是这份淡然又舒坦的感觉吸引了他这个性喜恬淡的浪子吧?
“叶兄?叶兄该你了!”
叶罘烧在悠悠出神地回想这几年的飘泊往事,突然间一枝横桠斜削、尤带了数点红艳艳蕾苞的桃递到自己面前,原来今天正是初五,横竖无事叶罘梢灿ρ参加他们的酒宴,正在传行令。令底随意拈古人一句带“”字的诗词即可,倒是不难。
叶罘梢恍接过,饮了一杯门酒,脱口道:“自飘零水自流”。话一出口,倒是有些后悔,果然这前来一个叫“素卿”的男子已经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素衣芙蓉面,懒懒散散的神态,细长的眸精光一闪,不放过他无意的失言。
“叶兄这一句可大有意,易安居士‘自飘零水自流’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下面的是‘一种相思,两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却不知让叶兄心心念念,‘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那人是谁?”
被他这一番打趣,席间并肩而坐的数对爱侣都笑成一团。
他们也好奇良久了。
叶罘桑这个长像俊俏风流、一抹疏淡微笑总懒懒挂在嘴边的男人,以前在正常的环境中吸引着无数怀春少女,现在即便不吸引女人了,就算是在男人中也一样是吃得开的品种。
来这里数多了的人只知道他是此两个代理主人请回来的护院,武艺高强。但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来自何方,又为何在这里盘桓不去。说他也是他们这同一类人嘛,却从没见他对哪个男子出过手;说他不是嘛,正常人有哪个能在这里看着男人与男人喁喁私语、蜜蜜柔情还不落荒而逃的?
这看来也是单身常到他们这秘密天地的素卿是对他大感兴趣了,所以才会这样地打探他的隐私,不肯放过他任何一句无心之言。
“我书念得少,一时间能想起来的就这一句罢了。”
叶罘傻淡一笑,表面谦逊的推搪着,却也连消带打,化去了刺向自己的灼灼利箭。
这三年来,他每年八月师傅生日的时候都会托人带上一些珍奇的礼品送回岛上,受他秘密委托的人回来跟他说及现在师门的琐事,一一细述在岛上见到的人或物,有时候的说话中听他说能见着秦俭,有时候却见不着。
但在叶罘商来,见着了只是添了一层怅惘,没见也是另添一层相思,尽是落不着实。
退一步海阔天空后,他的眼界更开拓了,明明知道只要自己愿意,找一个跟自己一样想法的人,只要好好对他,好好珍惜,也许携手一生也不无可能――一如这谷中成为传奇的佳偶。
但,心底却只对那个既不见得好看,又不体贴的小人儿念念不忘,连他自己都莫可奈何。
“哦,那我赔个礼,祝叶兄早日与自己的心上人双双对对……”
素卿斜飞入鬓的柳眉一扬,识趣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一笑端起酒喝了个陪席谢罪,灼灼的眼光倒是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身上。
“唉,叶老弟,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啊!此卿大有意趣!”
众人皆哄笑间,被叶罘删裙命、此间馆驿的主人之一,孙憬臣着急地拉一拉他的衣袖,暗示他不要错过送上门来的缘分。
这个素卿学识也好、品貌也好,都是上上乘的,他对叶罘汕嘌塾屑右丫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很久前虽然有到过他们这里,但并不常来。直到半年前的一无心偶遇时见过了叶罘珊螅从那之后的每盛会都不请自到,而且言语中皆针对叶罘啥来,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意思,可是不精不乍的叶罘捎簿褪亲吧盗税肽辍
“孙大哥,你从来不帮我做媒的。怎么这这么积极?”
叶罘梢恍Γ仿佛想从他过分惶急的态度中窥破他的用心。
“哎呀!我跟你打包票这是个好人……错过他会很可惜……”
孙憬臣跺脚,从上的事情后,他与自己的“妻子”陆小玉愈发恩爱缠绵,自是希望天下是有情人皆成眷属。
“我……没兴趣。”
淡淡地为友人的关心划下句点,叶罘梢尽了杯中酒后便告醉离开了宴席。
信步到馆外的桃林中游了一圈,拖到晚霞满天的时候才慢吞吞地回去,有意无意地错开离别的人群。
“站住!”
不料,他还没进门,在转角就被人截住了。
沉着脸的素卿可能是从孙憬臣听到了什么,看起来像是等他很久了。
“怎么,你还没走?”
今天是馆驿“不正常”开放的最后一天,傍晚的时分人潮就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叶罘晌⒂幸坏憔诧,然后再看他这一脸凝重仿佛决定了重大事情的脸……
要打架?叶罘苫骋傻难酃獯蛄空飧鲆涣承闫的男子,他那几根骨头不经打,甚至可能连粗活都没干过。
“别管!”
可能是仗着现在也没什么人了,素卿竟然和身扑了上来,在走廊上就狠狠吻住了他。
带了野兽般撕咬意味的吻,竟然有着让人惊诧的急切,体温骤然高升。
“喂……”
叶罘纱缶,可是伸出了手却舍不得推开偎到自己怀里来的身子。
更何况,那个看起来非常之秀美的公子竟然是此中高手,一条嫩红的小舌探进他的嘴里,来回地轻扫着他的齿列,然后刁滑地在他的口腔内这里探一下,那里刮一下,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安份守纪,最后缠上了他的舌,舌尖对着舌尖飞快地转着磨圈圈,磨得他舌尖发麻,磨得他体温飙升――叶罘勺阅且淮魏螅在平常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委实也压抑得太苦。
“抱我,我想要你抱我……”
一直到两个人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酡红着面庞嘴角拖着长长的唾丝分开后,素卿一头钻进他的怀里,放浪地请求着。
“你……”
意识坚守,但是身体却放纵,被一双纤素柔荑使坏地一把握住他待发的分身时,理智再也唤不回。
“唔……”
情迷到就想在廊上苟合般的急切,素卿拉开他的衣服,主动地伏到他的胯间爱抚那久未磨砺的宝刃,鲜红的舌尖在他昂扬的柱头上吞吐着,一幽一明地出没如蛇信。
“妖精!”
想不出什么可以来形容他,神智却已晕然。
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抱起他回房,也记不清是怎么把那具绯色胴躯摊平在朱红的绣金被上的,等到叶罘勺蕴咸嫌海回神时,自己粗大的分身就已经插在了素卿的小小菊穴里,正一进一退地享受着摩擦的快感。
“再……再用力!再用力一点……钰。”
眼神迷散地看着自己雪白的双腿在男人肩膀上随着交欢的节奏乱摆,素卿摆腰迎合着他的颠狂――看来他是早经巫山,所以柔嫩的后穴骤然吞噬进一个男人粗壮的欲望也毫无滞窘。
妖媚地缩放着自己的小穴引诱得他更猛狂的抽插,素卿自吐着灼热气息的唇中叫出来的,却不是他的名字。
叶罘梢徽,可是在他浪动的动作中却来不及计较与分辨。
“唔……再重一点,不要停!”
感觉到他的犹豫,素卿反身一把压倒了毕竟还是第一跟男人做到这般肉帛相见地步的叶罘桑索性自己跨坐上他的腰间,已经被插得润滑的小穴在体重的压力下自然地吞进他的分身。
“啊……”
迎纳到沉重的楔子打进体内,爽到仰起头尖叫出来的素卿只是一只撒播欲望的兽,同样也唤醒了藏在叶罘尚闹械氖蕖:暨旰暨甑芈冻霭籽来着气,只有赤裸欲望的兽。
兽性的萌醒不可抗拒,叶罘芍刂匾豢谝г谀蔷叻郯椎纳碜由希还没等松开口就开始了自下而上的猛狂攻击。
坐在他身上的素卿顿时觉得自己如坐上了一匹不驯服的野马,高高地被抛起又重重地落下,说不出的颠狂。
有几,那粗大分身几乎被完全抽除,只剩一个肿胀的顶端留在那张开的心上,然后,在他穴催促地张合中再重重地打到他的体内,肠子都快要捅穿了的痛快。
“啊啊……”
美眸倏然张大,纵使知道迎进的是不同于自己熟知的巨大,但那里还是有种被凌辱的痛感,更有着被占有的喜悦。
素卿的眼神愈发茫然了,紧紧地攀附着欲海中唯一的浮木,在叶罘芍沼谒煽了口的同时咬了回去,胆敢伤他的人,也要让他感同身受。
“唔……”
纠缠在一起的身躯吞噬着彼此,初识得这样情欲的叶罘纱蟪榇笈起来,几乎是将自己整个的抽离,再狠狠地插入。
朦胧中,承接自己爱火的那朵娇媚儿,却换做了一个半点不知风情的小人儿,大脑袋颤颤悠悠地,一脸害怕着准备承受自己的雨露。
“俭!”
俭……只是叫着这个名字,昂然等发的下体就像是得了一声命令似的,本是涓涓细细流泄的爱液顿时爆发成洪流,尽数注入那片柔滑的田。
叶罘纱息着看被他的冲击后也尖叫着释放出来的素卿,心头一片茫然。
他的感情是忠于一个人的,可是身体……让他无比烦恼又没办法控制的身体,却根本毫无操守,一触即发。
轻轻地扳起了同样经历这样一场爱潮后伏趴在他身上不动的素卿,叶罘裳柿搜士谒,期期艾艾地道:“素卿,其实……我并不喜欢你……”
肿大的分身还埋在别人的体内,这样的说法显然有欠说服力。
但……却意外地被人接受了。
“没关系,我也不见得很喜欢你。只是……”素卿微笑着,眼神越过他投向不知名的空寂,“本来我也不是一定非要你不可的,可是今天知道了你的心事后,我就决定了。我们是同一种人,看着你就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喜欢别人却说不出口,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伤害。所以我选择了你,至少我们还可以在被人抛弃的时候互相舔舐伤口……”
“……”
呵,原来这也是一个伤心人。只是不知他的情人又是何方神圣,也值得他这般的倾心?是不是,就是他在神智半晕然间叫的那个“钰”?
确定自己不会伤害到别人的感情后放下了心,叶罘删龆ㄗ约夯故遣灰再去多管别人的闲事。奇怪的,他们虽然有了肉体的关系,甚至有可能接触入的地步比彼此倾心的情人更甚,可却在直觉中可归类为好友。
若这一生都得不到别人的谅解与顾惜如何?也许眼前这人才能与自己相伴一生,舐舔一辈子的伤口。
“你说得这么直接,我好象……都要有点喜欢你了!”
迎上他洞悉一切的眸子,叶罘赏蝗痪醯孟惹霸谛耐份尤撇蝗サ囊跤舳妓孀鸥崭盏那槭路⑿沽顺鋈ァ―或者应该说他患得患失的心情本就是因为积了太多才产生的压力?
突然有了他这三年来最好的心情!
第五章
一枚亮晶晶的铜板在一双趣味盎然的眼睛注视下投入一个上面挖了小孔的竹筒钱罐,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叶罘删倨鸫蟠蟮闹裢惨×艘。发出细碎的轻响――那装满大半空间的竹筒沉甸甸的,曾是碧绿的竹身因为被抚多了而褪成黄色,光滑无比。
“你在里面到底存了多少铜板啊?”
素卿好奇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意外发现他有这种存钱的小癖好。
“一千一百六十八个。”――是他离开他的三年两个月又十二天。
学着他的习惯,每天省出一个铜板存起来,想象他满足又快意的样子。
“哎,透露一下,你认识他多久了?”
从床的另一头滚过来,素卿自他们第一燕好后就大刺刺地以“护院的情人”这一身份赖在这里不走了,难得的是孙憬臣与陆小玉都没赶他。
“九年多了……”
那一年他十二岁,他才八岁。
忆及前尘往事,叶?飞唇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爱上他呢?”
好奇心一起的素卿打破沙锅问到底。
“也……差不多九年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
情,不知从何而起,一往而。纵使发现了,却再也回不了头。
叶罘杉素卿嘴一张,好象还有无穷无尽的问题要问下去,忙反被动为主动地问他:“你呢?什么时候认识的?”
说出来也许别人都不相信,他们的的确确成了分享彼此秘密的朋友。在南海时唯一能说多些话的只有七师弟,但叶罘杀暇挂膊荒芏运倾诉得太多,因为他不理解自己这种感觉,虽然七师弟嘴风是紧的。
可素卿与他就不同了,他们两个同是为情所困的可怜人,对别人不能说的话,对另一个人说起,却是感同身受,于我心有戚戚焉。
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已经是这里的“一对”,但他们除了偶尔凑在一起解决情欲外,最爱做的,却是跟对方聊起牵挂了自己全副心神的那人,不会被笑傻、也不会被笑痴,每一回想起来都心头泛着痛楚与甜蜜。
“我?我认识钰……有二十六年了,从他一出世就认得他了……”
因为彼此都有默契地不说出对方姓名,素卿的情人,也仅仅是用叶罘稍听过的那个“钰”字来代替。
平素宜喜宜嗔的娇靥掠过一抹淡淡的哀愁,素卿显然也沉浸到某个往事中,“到发现自己爱上他,是三年前的事。不过在更早之前我就完了,我输了,什么都没有了……呵,真是一个傻瓜……”
想付出的是爱,得到的却是伤,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爱,说出来,只会被别人耻笑吧!
把淡淡的情意藏得严严实实的,直到平静完全被打破的那一瞬。
以为把头仰起来就不会落下泪,可是高傲的背后,一颗柔软的心已百孔千疮。
“我也输了……”
叶罘煽嘈ψ琶摸胸口一道狭长的伤疤,他也一样是输得一败涂地,他比不过他的“狠”――其实那天在最后一刻内心还有小小希冀的,希望他的身影投入他的眸,能乱他的残戾。在发现是他后,甘愿收手,可惜到底还是输了,伤了。
“亲亲我……失败者要安慰。”
见气氛沉重起来,素卿忙笑着打岔,赖过来索求。
叶罘梢惨恍υ谒嘟起的红唇中亲了一记,这亲密的动作恰好被走进来的孙憬臣看到,怪叫道:“谑谑,好热啊,一大清早就这么亲热!”
陆小玉紧跟在他的背后,虽然也是笑着,可是看向素卿的眼光却又总带了那么几分忧虑。
“飞,你的信!”
已经完全把他们当自己人,原来还叶兄弟前叶兄弟后叫的孙憬臣越来越不拘礼了,把一张折迭仔细的信笺递到叶罘墒掷铩A嫡坏氖衷缬执钌稀袄掀拧钡难,他们可不能被新好上的这一对比下去了。
“怎么了?”
见到叶罘烧剐藕笥谐了贾色,素卿偏着头问道,神态娇憨又可爱。
“七师弟说,今天是师傅的五十大寿,希望我回去。”
是半百的整寿了呢,师傅也到了知天命的年岁了……
不过,这要他回去一定的事情不是师傅亲口说的,而是细心的七师弟猜出来的。一想到师傅那张死板板的面孔,绝不肯轻易透出关爱却又不自觉地从焦躁的小动作中尽显无遗,叶罘删腿滩蛔∈笑,真的,离家太久了,就连这种细微的情形也开始想念起来了呢。
“那你是要回去了?”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意,素卿懒洋洋地挨过去,“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他还没有见过海呢!听说海浪滔滔奔入心田的感觉十分震慑,面对大海也会让人觉得自己非常渺小,并且……消弭尘世间的一切烦恼。
最后这一点很吸引他。
“啊?最好不要……”
叶罘芍迕迹拒绝了他的请求。
离了这里,他也没勇气向天下人宣告他的雅好,叶罘梢涣澄难,极力劝阻。
“算了,不求你就是了。”
素卿老大不高兴地垂下了眼睛,掩去一闪而过的狡黠。
§§§§§
南海的天空才透出第一抹霞光,岸上就已经有了喧嚷的人群。
“喂喂喂!这个毛蚶要再便宜上一分我才能买!”
早晨的海滩像是一个小小的市场,有经验的食客早早候在这里买下早晨出海打回的第一网鱼虾。
在熙熙攘攘的鱼场中,一个少年的大嗓门听起来中气十足,在跟一个渔贩讨价还价。
“不行了,小哥,才刚出水的新鲜毛蚶啊,已经卖最便宜给你了!”
被海上的太阳晒得一脸黝黑的渔民大摇其头,感慨自己的晦气――今天第一个上门的主顾竟然吝啬到了这种地步,一再杀他的价不说,都已经上称了还要临门再砍一笔。
“就是因为刚出水啊,里面肯定有海水的重量,你要把那个重量筛除才公平啦!”
蹲在那一网毛蚶前面的少年长着一个大大的脑袋,圆头圆脑一脸机灵像,笑起来的样子圆脸上一边一个酒窝,显得很可亲。
但砍起价来毫不手软。
“啊咧!要除掉水的话你等晚市啦,那种晒都被晒半死的毛蚶才没有水咧!”
渔家也不满意了,他已经是在忍痛做这一笔生意了,再砍他的价就是平本买了,那怎么行呢?
“……”
沉吟再三,那个少年左右看看没有比这家更大更好的毛蚶了,这才极不情愿的答应,再快手快脚地从别人网里捡回两个丢进自己拣好的毛蚶里,这才从腰包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来付账,把那一大兜毛蚶塞到此时才慢慢悠悠走过来的另一个白衣少年手里。
“三师兄,也该差不多了吧?”
一早跟着秦俭来采购,白云城对他杀价的本领五体投地。
那个十八岁了仍是一脸可爱像的人竟然可以利用这一外貌上的优势,装可爱哄到别人无可奈何地自动把价钱降到最低沽卖给他。
“嗯,师傅给的钱也光了。”
掂了掂空空的钱袋,秦俭正想走时刚好看到旁边有一架刚回航的渔船正在卸下小脸盆大的青蟹,马上又跑了过去,继续下一摊的抢购。
“这个蟹多少钱一斤啊?”
秦俭笑眯眯地问着看到他就如丧考妣的船主,浑然不知仅一个早上他就已经在片渔市里大大扬名。
“你要的话,二钱五啦……”
船主好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本来这种刚出水的大青匣蟹一般就算买到三钱一斤都不过分。
“二钱二啦好不好?今天我最后这笔生意做你的耶!”
秦俭晃着大脑袋,笑得好甜、好甜。
“哎呀小哥,这个真的不行了,辛苦钱都没赚回来呢。”
他已经自动让利了,怎么还砍这么狠,船家哭丧着脸,道出他们的苦衷。
“我帮你卸货,来来来,我很有力气的。”
秦俭灵敏地在船上跳上跳下,快手快脚地帮他把打上来的几网青蟹都卸了下来,以劳抵资的同时顺便还可以看看哪一网最大最鲜。
“小哥啊,这么说吧,二钱三,最底价了。”
只能赚他一厘的微利了,而且看大家的眼神就知道,所有同行一致暗示他最好快快送走这个太能砍价的瘟神。
“师兄……”
慢吞吞走来的白云城似有所言,不过还没说完就被秦俭打断了。
“二钱三啊……那我要那一篓的!”
秦俭倒是识货,现在秋天正是母蟹孕子蓄膏的时节,他点名要的那一篓蟹肥得很。
“好吧好吧,一共三两四分。”
赶紧给小瘟神称上,船家麻利地报价。
“喔!”
秦俭的手摸向空瘪的腰包,尴尬地停住了。他刚刚已经把公账的款一口气全买光了。
“我刚就想说,我没带钱,你一早就拖着我走,我还没来得及收拾。”
白云城两手海货,很无辜地迎上师兄的目光――他动作慢嘛,早上被他拖出来衣服都是边走边整理的,也不知道这三师兄急个什么劲儿。
“没钱下再帮衬啦!”
船家乐得很,他们走了,肯定不一会儿那一篓肥蟹就能卖个好价钱。
“怎么会这样……”
搔了搔头,秦俭喃喃地念叨着,走开几步又回头,终于还是下了决心般地从袜子这种诡异的地方摸出一块碎银,把自己选好的青蟹买下来了。
“喝?”
白云城被吓得不轻,铁公鸡拔毛耶!
都已经有这么多鲜货了,不差那几只蟹也够了……眼珠一转,白云城突然想起螃蟹的事了。这么多师兄弟中,就数大师兄最爱吃螃蟹,并学人家驸庸风雅来个什么“赏菊持蟹螯”――说起来,他一个月前跟三师兄说大师兄这要回来,他有记在心上嘛。
点数他一个早上的战利品,毛蚶、蛤蜊、沙虫、大青蟹,全是大师兄爱吃的菜。
跟在一边走一边肉痛的三师兄身后,白云城摇了摇头,嘴边露出一抹意味长的笑。
§§§§§
淡金的“寿”字张贴在中堂,平素拿来作练功场的大场地收拾干净了正好做寿宴会场。
“醉蚌肉”、“卷鱿鱼”、“菊蟹”、“生炒毛蚶”、“淡糟香螺片”、“菲黄炒沙虫”、“鱼香茄子”等等香气扑鼻的菜肴流水价送上来,十数桌色美味香的酒席一字排开。
这是大寿,虽然虞沧海一向不爱铺张,到底也还是还请了一些平素与南海派相厚的帮派掌门人、乡里的保长、德高望重的老人,和附近的几户人家。
当然,也有不少周围见到热闹就自动蹭上门来的闲杂人、乞丐,他们被安排在最靠外的偏角。
万事具备,只欠了一个说是今天早上就该到的归人。秦俭从午时起就到门口张望了不下十,还是没有盼到那个远归的游子。
没有他们师兄弟全归齐了一同拜寿,这寿宴可还真不好开桌。虞沧海暗示大家先稍安勿燥,仍微笑着坐在上座上与人交谈。不过过了不到一刻钟,屁股最尖坐不住的秦俭早又跑到门口张望去了。
海边的晚霞裹着将坠未坠的夕阳,将湛蓝的海水都映染成玫瑰红色,太阳落山可就不能再等了,秦俭直跺脚,这大师兄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七师弟的慢性子,等他的时候就偏偏不来。
嘟了嘴又跑回大堂,才想禀报师傅还是没见着大家都心心挂挂的那个游子时,一道温文的声音自大门口的喧哗扬起:“不孝弟子叶罘珊厥Ω凳佟!
那声音并不大,混杂在大家的交谈声中几乎没法让人注意到,可是却听进了秦俭的耳朵里――非但听进去了,还觉得响亮如半空中打了一个焦雷。
回过头去,那个正含笑屹立在门口的人,一身白衣沾染了风尘仆仆的灰土,却依旧潇洒得叫人心跳。碧绿的竹箫斜插在腰畔,嘴角那道似有若无的疏离微笑一成未改,浓墨染就的眉下,灿然的眼睛明亮得象星子――三年过去了,他好象又高了一点,先前还没完全显现的拓然不羁的况味儿现在则是因为年龄与阅历的关系尽显。无疑的,他比三年前更具吸引力了,现在的他也不用开口说话,光是站在那里就将全场人的眼光吸引过去了。
秦俭怔怔地看着门口那个人,周围喧嚣突然都不复存在了。刚刚明明人很多很多,却仍旧让他觉得空虚与寂寞。但他一出现,就已完全不同。
他回来了……秦俭咀嚼着这个事实。
他回来了!就好象门一开,那种寂寞的空气从房间中走出去了一样,沉甸又充实的感觉就象他抱住了他最心爱的竹筒钱罐。
“大师兄!”
年纪最小的南宫剑最先反应过来,扑了上去拉着他的手将他迎进来。
白云城赶紧将司仪位子让给师兄――以前帮中上下有什么事都是大师兄出面代理的。
“这里,什么都完全没有变呢……”
叶罘晌⑿ψ牛一一看过自己最亲近的人。
师傅见他回来了,明明很高兴的,可是却把唇一撇,先责怪他劳烦这么多位长辈久候了。
小师弟的武功可以说是自己一手一脚教出来的,所以对他很亲,现在也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了。
七师弟仍是那种慢条斯理的性子,永远落人半步。
师妹已经做了新妇打扮,一双幽怨的眸看着他,也不再走上来――女孩儿就是这点不好,她们可经不起等,自己一别三年毫无音信,就算师妹不死心,也不敢拿自己的青春来蹉跎的――只是不知道谁是那个幸运的新郎?也许是五师弟吧,底下几个师兄中师傅最欣赏他的老实。
叶罘梢灰簧ㄊ幼磐蝗挥康矫媲袄矗这么多熟悉的面孔。
目光终于还是落到秦俭身上了。
这个让他牵挂想念的人,竟然也长高了不少,不过整体的感觉却像是将原来那个孩童的秦俭翻版了再放大,身形相貌,跟记忆中完全无差别。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没闪开,也没迎上来,也不知是不是还记恨他临前走对他做过的事?
怔然地凝视着,四颗眸简直象要串在一起似的,他舍不得多移开目光,奇怪的是,秦俭也就这样呆呆的让他看。
“大师兄回来了就好。我们干脆约好,以后我们师兄弟几个不管到了哪里,每年师傅做寿的日子都一定要回来一天,看看让大家多牵挂!”
最是机灵的白云城咳嗽了一声,打断他们快要显迹的凝视,索性开口传师命定下这个公约,免得哪天又有人一去不回头。
“是啊是啊!”
一众人笑脸相迎,团锦簇。
“祝师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久候的寿宴终于在南海派十个弟子躬身拜倒、同声颂出的贺词中开席,十个心手相连的弟子都在眼前,这才叫十全十美,十分满意!
虞沧海拈着胡子,平素惯常严肃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请请请……”
穿长袍的长者们谦让着,终于都在席上坐定。欢声笑语欢聚一堂的师兄弟们穿着同色的劲装在席间穿梭,在给众人服务的同时,找空儿跟远归的大师兄窃窃而谈。生怕他饿着的秦俭甚至还神通广大地偷出了最大的两只青蟹,偷偷叫白云城塞给他让他吃好了再上来。
“这么热闹,还好我找到了!”
寿宴已经开始了,大家正觥筹交错间突然又有客到,抬头看时却是非常之面生、在这一带从没见过的一个俊美公子。
他身着一件不知什么料子做成的锦秀罗袍,袍上绣着的银线牡丹无比华贵,自袍角缠绕着枝叶漫延而上,巧妙地让那一朵娇艳欲滴的鲜光华灿烂地攀上他的肩头,层层迭迭、微凸起的绣品竟如真的一般,似乎可以让人在秋的天气嗅到那朵百之王绽放出的香气――可是他的人却更比娇艳。
眼见得这样一个俊秀得人间少有的绝色人物出现在这里,众人不禁愕然。
“罘桑不好意思,我还是赶晚了。”
后进来的美人儿看见了人群中的叶罘珊螅扬手跟他打招呼。原来是南海派大弟子的朋友,特地赶来给尊长贺寿的,众人这才了悟,在门口迎宾的白云城虽然疑惑着,却也还是将他引了进来。
叶罘扇词窃诳吹剿之后就脸上变色,暗下咬牙。
那个该死的素卿!不请自来不说,还连一个招呼都没先跟他打!早知道要甩脱他没那么容易的,叶罘闪成虾煲徽蟀滓徽螅生怕他一个失措让大家都难堪。
“虞师傅大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新来的后辈小子对寿星翁只是微一拱手,却不跪下磕头,虽然宾客中有人暗暗嗔怪他的不守礼数,但他一身华贵的气派却让人不敢轻易诟言。虞沧海面上作色,但又不欲在后生晚辈面前失了礼数,只狠狠地瞪一眼将此人招来的大弟子。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飞告诉得我太匆忙,我来不及采备贺礼。”
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锦盒递上,素卿倒自在得很,一把洒金纸扇轻摇,根本不将别人面上的愠色看在眼中。
虞芳芳看了看爹的面色,还是先将礼接了过去。
彼时已天色微暗,尚未掌灯,但那个毫不起眼的暗褐色小盒子一打开,一道光亮从盒中泄出,竟然照亮了整间房子。
“夜明珠!”
当下有识货的人已经惊呼起来。
他们中有人虽然已在海边生活了一辈子,也只是把这个当作传说,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可以目睹这一稀世奇珍。
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就更大了。
“这……”虞沧海怔了怔,从第一眼起,他就不太喜欢这个新来的年青人,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太浮华,就象那个没事也招一堆狂蜂浪蝶的大弟子一样,可是他一出手竟然就是如此贵重的礼品,倒是让他也不敢轻视这个看起来象纨绔败家子的公子哥儿。
“礼太重了,小老儿不能收!”
只看了一眼,就把礼物退了回去,虞沧海到底是一代名宿,绝不因财势而前前倨后恭。
“那就是虞师傅太看不起我了。”
轻轻松松就拿出价值连城宝物送人的人倒是完全没有任何自傲或是夸耀之色,扇子一收,秀长的黛眉半敛,显然很是失望,让看的人反而觉得拒绝了他是非常不忍心的一件事来。
“罘桑招呼你的朋友,东西先放这吧。”
眼见得这样一件宝贝在推拒中明晃晃地暴露在众人面前,已有财帛外露、诱人犯罪之嫌。黑暗中,已有数双贪婪的眼睛莹莹然盯着这宝物不放。虞沧海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收下,过后再另行奉还。
秦俭从那个美丽的人进门后,眼睛就一瞬也没离开过他身上。
来客是一个男子,即便美丽,也不会有人另做他想,可是有过切身体验的秦俭却抑制不住要把他和大师兄往那个危险的方面想。
见他笑吟吟地跟在大师兄身旁,神情亲密,秦俭就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他在误伤过大师兄后,凶性已经有所收敛,但是在体内天生的“狠”劲到底还是会偶尔被引爆。
气闷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秦俭在能控制住自己前,悄悄离开了宴席,躲在角落把一只练功用的木桩打得粉碎。
“这一招不错,找个人来刺激一下他也好……”
把一切都看在眼中,白云城只以为这是大师兄的新招儿,在与叶罘刹良缍过的时候低声调侃道。
“呃……”
说者无心,听者倒是一怔――他从来没有想过可以用这样的方法。
若有所思地看着“蹬、蹬、蹬”奔向海边雾霭沉的人影,叶罘裳壑新庸一抹沉的色彩。
第六章
呜呜咽咽的洞箫声和着海潮声涌来,淙淙如泉,但惊天动地的海浪声竟是压它不住。
幽幽地,自波涛倾天中流泄,如丝如缕,自成清流。虽在惊涛骇浪间被压成一线,但却从不间断。
就如……埋在心底的感情。
叶罘勺在海滩上,唇间一管碧绿的竹箫流泻出潺潺音符,月苍凉,人空寂。
至夜人潮散去后,这里又是一片宁静的港湾。满天星倒映水中,却如万点渔火,天上人间,混沌一色。
感觉到星光月影下有一道被拉长的身影迟疑地向自己接近后,也不回头,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他先坐下听完此曲。
“很久都没有吹箫给你听了。”
一曲袅袅终了,叶罘烧獠趴聪蚯忧尤辉谧约荷肀咦下的秦俭,为他眼底那一抹戒备的神色,轻轻地心痛着。
“我还以为,你不敢回来了呢……”
知他今日必返的消息后,依门眺望了几,一直盼不到人的心焦此时才抒发出来。秦俭闷声闷气地说着,不知道自己话里的意思是抱怨他居然敢回来,还是埋怨他一去这么久。
“我回了一趟家,耽搁了一下。”
叶罘善1沟匦ψ牛歪着头看他。上上下下地打量那个让自己甘愿做出一切疯狂举动的人儿。
他离开他近四年,离家也近四年。
他是父母宠爱的么子,从小聪明能干,一切都很有自己的主张。
这归家,足足费了一下午的唇舌让父母相信了他将终身不娶一个女人做妻子的事实,也许不为别的,甚至没必要让自己喜欢的人知道,他只是一向秉承自己拓然不羁的性子做事,总叫爱他的人恨得直咬牙也不在乎。
“师姐嫁给五师弟了,今年年初的事儿,大伙说找你回来喝他们的喜酒,师傅却说你自己没这个打算就不必叫你回来了。”
叨叨絮絮地述说着他离去后的一些大事,秦俭自然完全体察不到师傅不欲招大弟子回来的用心。
“隔壁村的阿、小娟、李美也嫁人了,不过有把以前跟你要的那个调查做陪嫁。”
算来算去,以前围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好象都另攀高枝了。
秦俭也不知道自己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他怎么总留心的都是有关他的事啊!?
“你呢?”
叶罘梢恍ζ补旧事,云淡风清,浑不着意般询问他的近况。
“我?我还好啊,吃得下睡得着,师傅新教了一套‘赶蝉步’也学得差不多了。”
只除了偶尔会想他,气他做了那种事就丢下自己不管以外。
秦俭伸了个懒腰,仰头望着灿烂的星子。
还记得他们第一发现这一片无人迹的海滩时,大师兄还没学会吹箫,只是坐在这里陪他数星星,给他讲牛郎织女。
到他不知道从哪学会了吹箫时,夜里悠扬的箫声就成为他们偷偷在这里相会的暗号。
“哦……”
不咸不淡的答话,他的意思是以前的旧事就此轻轻揭过,他不再记恨,也不必重提了吗?
叶罘上胛剩可是又不敢问出口。只能顺着他似乎是完全毫无机心的回答,暧昧地笑。
在他面前,他的洒脱不羁统统不存在。明明想他想得要死,却也只能在面上做淡然之色,生怕自己再一时情急吓跑了他。
叶罘裳鎏上吕矗看着银汉迢迢难渡的牵牛星与织女星,叹了一口气。
每一个少男少女都是狂浪的粉蝶,肆情地在春光中飞舞过最美的那一段时光。他们是快乐的,也是残忍的,他们可以随时依恋在某一朵身上,勾得人动了情,引得人失了心,却又在发现下一朵更大更美的儿出现在面前时绝然离去,甚至不必为黯然失色的儿感到内疚。
蝶的狂放。
如果一定要说蝶是会飞的,是不会飞的蝴蝶,那么,一定是有情的蝶,才会失去不定性逐风的羽翼,落地成。
不再能将其它的美丽看入眼,只含着不为人知的心事,静静地绽放着,努力沁出诱人的蜜吸引自己心爱的蝶儿一顾。
“对了,这是送你的。”
叶罘膳呐纳肀咭唤刂裢玻示意秦俭自己拿去看。
月光皎皎,照得那个大竹筒微黄的竹身也莹润如玉,里面积满了一竹筒的铜板。一千二百六十一个――他一千二百六十一天的思念。
“要送我的吗?”
看到为自己所熟悉,应该是装那种“阿堵物”的大竹筒,秦俭眼前一亮,双手已经抱了过去,却又故作推却:“怎么好意思呢!――不过大师兄什么时候也开始节俭了?我一早就有跟你说过,就算是大富大贵之家,也切不可忽视一文钱的作用,省下钱来的感觉是很快乐的……这是你第一省钱省下来的宝贵竹筒,我怎么能拿呢?”
“我原来打算你若不要就丢到海里去。”
见到了他后,放下一段思念,离开时再重头开始。
周、而、复、始。
叶罘傻淡地说着,吓得那个吝啬的人儿赶紧抱住了他的“思念”不放手。
喜滋滋地从怀里掏出他那个“秦俭自用”的小印章在上面打了个拓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凡是“属于”他的东西,那个人倒是一向善待。
“啊……对了,我不是故意要多事喔。今天来的那个,是你朋友?”
抱着竹筒亲了好一阵子,直到叶罘煽始妒忌起那个无生命的俗物来的时候,到底还是沉不住气的秦俭,终于开始泄底。
“算是吧……”
比朋友更亲密,却比情人又差了那么一点感觉。
叶罘伤手枕在头后,懒洋洋地答,心念飞速电转,仅仅是为他这一句有一点点象吃醋的话就已经掠过一丝惊喜,并设想了接下去的无数个可能。
“哦……”
可惜,这终于有一点点入港的对话就在他一声意向不明的轻哦中再无下文。叶罘刹晃抟藕叮可是更明白若没探明他的心意,自己再主动出手,很可能换回来的下场就是他的诀别而去。
“以后你别走了好不好?我们就象以前那样在这里练功,拾贝壳。”
秦俭被海风吹得十分惬意,看着身边让他更安心享受这份宁静的人,突兀地开口说道。
――这是他童年时最美好的回忆,可惜却是日益加叶罘尚闹幸痛的毒药。
天天看着心爱的人在身边,又不能去碰触他的话,他不知道潜伏在自己身体里的那只兽能忍耐多久。
上一也就是因为隐忍太久了,那样的欲念才刚刚一冒头就吓坏了他。
“不好。”
如果他始终不是同一类人,始终不再回应他的爱意的话,看着他只是一种痛苦。虽然躲在远,与别人一同舐舔伤口时放纵自己的幻想,幻想着身下婉转呻吟的人是他的做法也十分卑劣,至少,在他面前是保留了个好印象的。
叶罘啥先痪芫。
“随便你了!”
看着他坚决的面容,秦俭颓然地泄了气。
应该是跟那个美人有关吧?
虽然他在四年前惊惶失措地知道了大师兄有可能是喜欢男人的异常人士,不过那个男人真的很美,美到比被戏称为“虞美人”的师姐更娇艳几分……应该是可以让大师兄放弃了一切的存在吧?
唉,看看自己,总顶着一个老大的脑袋,半点也不漂亮,身子又瘦瘦小小的,总也高不到哪里去,难怪大师兄这么快就不再喜欢自己了。
秦俭丧气地想着,突然发觉自己的比较好象存在一个很大的误区――呸呸呸,他怎么会拿自己跟一个男人比容貌,还为此而觉得大师兄不再喜欢自己了感到伤心?
秦俭倏然薄红了面孔。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想呢?
也许是因为自己太久没见大师兄,一见面就想太多了后的结果。
秦俭赶紧摇摇头晃掉大脑袋里一些奇怪的东西,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打算回去了。
“师弟……”
叶罘上肜住他,一下子使力用猛了,秦俭一跤就跌到他怀里来――他一直是那么的不舍让他离去。倏然靠近的两张面孔,竟然都带着微微的酡红,是因为今晚师傅寿宴上的酒席,还是各自一段不为人知的心事?
叶罘傻男奶得很快很快,看着他嫣红的唇就在自己唾手可得的咫尺范围内,咽了咽口水,到最后仍是不敢造,在他硕大的脑门上亲了一亲,放开了手,淡淡道:“做个好梦。”
“噢!”
他一放手,那个师弟立刻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兔子一般跳起来,拖着那个大竹筒一溜烟跑开。
“唉,还是没办法……”
叶罘梢×艘⊥罚不舍的目光直到那个身影化成了一个不复可见的小点儿,这才把目光调转回波涛起伏的海面。
潮起,潮落。
到底是什么力量的牵引,才使得大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前仆后继的壮举,潮起时的浪打到海滩上粉身碎骨,潮落时的浪却总是缠绵不绝依依不舍,直到在海滩上被沙砂吮尽最后一滴残沫,消逝无踪。
但即便是粉身!
彻心!
碎骨!
第二夜依旧卷土重来。
海枯石烂,情不悔。
“嗤――!”
一声轻笑从礁石后传来,让叶罘删觉地绷直了背。
从一丛礁石后慢慢踱出来的却是素卿,那个过分美丽的神秘人儿。
“你怎么会跟着来!”
叶罘擅缓闷地躺了回去,责难他不守两人约好的、不揭穿彼此情人真面目的默契。
“我好奇嘛!”
脸皮厚得可以的素卿才不管他的生气,径自蹭到他身边坐下,有意无意间,就坐在秦俭刚刚坐的位置,酥酥麻麻地拿手在叶罘傻牧成锨峄着,划过他高挺的鼻,划过他薄薄的唇,沿着他极有男人味的喉节抚下去……
“你也收敛些,这里可不是桃谷。”
却被人一把挥开。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才能得到我们的叶公子倾心呢,他连我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素卿不以为忤,嘲笑他的品味。
“在我心中,他最美。”
心情分外不好的叶罘煽谄也很冲。
“好嘛好嘛,我知道我没跟你说就自己跑来了你不高兴,你要怎么罚我?怎么样都随便你……”
素卿腻声说着,把脸挨近他轻轻摩擦,不安分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下体。
“别闹!”
虽然这里没什么人,一向是他与帅弟的圣地,可是未免也太过大胆。
“刚刚看你跟他说话好辛苦,一脸快要憋不住的神情,亏你还忍了那么久。”
挑情的手熟练钻进了他的裤子,素卿笑得象月下小妖,勾引着他一触即发的情欲――只要一想到刚刚在这里的那个人,叶罘傻囊庵玖就变得很薄弱。
“还说不要?你积了很多嘛!”
素卿狡猾地将唇凑到他愤起的下体,突然用牙齿在他肿大的Gui头上狠狠一刮,那个脆弱又敏感的地方立刻传过一阵刺痛。
“妖精!”
点火的人不是他,可却是他将刚刚那一直隐忍的微火捻大,燎原烧起。
叶?飞今天才得重见自己的心上人,那一份感情如何压抑得下?
一把将妖娆地挨在他身上的素卿掀下,急躁地撕扯开他的衣服,也还没等脱完,就一把捅进了那尚未完全准备好的小穴,压制着他、不许他逃脱。
“哎――痛!”
突兀的强行插入就象采时不慎被玫瑰的刺扎到,素卿皱眉忍耐刺进了他臀部最柔嫩肌肤的肉刃,背上泛起了一阵颤栗的痛楚,可是痛着的同时却带来一种异样的感受。
毫不怜惜的手,急切地掠夺着已渲染成绯色身体的一切,尖利的指甲掐住了那早已挺立坚硬的淡粉色茱萸,狠狠几下揉捏让它变成了瑰红色,每一下的挤压,都挤出美人儿甜腻的呻吟声。
“唔……轻……轻一点儿……”
素卿媚眼儿如丝,今夜的叶?飞贲张得绝然不同往日,也许是因为刚刚那人还残留在这儿的气息吧。
好大,强行地劈开了他的身体挤进来,密切得,像是要与他分享一个生命。
钰,这就象当年的你。
柔顺地在他的身子下摊开,素卿放纵自己的情欲,但求沉醉不愿醒。
浅浅地吟哦着,淫秽的旋律。
“嗯……那边,转一下……慢点……啊!”
那呻吟声,更加煽动了叶?飞身体里那股急切地想要发泄的火流,强硬的分开了他的双腿,强壮的身体抽出去,然后再努力地挤进他的腿间,狠狠地,折磨那里的脆弱。
奔腾欲望如昂扬的蟒蛇,紫红色的巨头上吐出微红的信,牵引出银白色的丝,在那雪白的臀间急切的寻找着可以栖息的地方。一下子就窜进了咫尺间急剧翕张开的美丽菊中,滑溜地出入自如,暴突起的青筋如逆生的蛇鳞,刮搔着那柔嫩的瓣。
“啊……啊啊……”
痛,好痛!可是那人却不停止――自己也不希望他停止。
素卿低下头,突然在强硬地压制着自己的那具肩膀上狠狠地咬下去,牙齿像是要嵌进他的筋肉里,尝到了血的味道后更是毫不松口。最好,也能啃到那个人的骨头上,留下永不湮灭的证据。
“唔……”
虽然仍在激昂的情绪中,但到底还是被肩上的疼痛惊回了些许神智,叶罘煽醋派硐乱饴仪槊缘娜硕,叹了一口气,明白他又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
他在他眼中,也仅是别人的替身,不管他们再怎么欢爱,中间横梗的影像总是不会消失。两个人的爱欲,四个人的飨宴,各带了一个虚幻的影,虚虚实实地重迭着。
他们两个人总也摆脱不了那份感情,就象人无法摆脱自己的影子。
“再……再用力……”
他只有在大醉,或是欢爱到达了极致才有可能忘记心底的痛,素卿察觉叶?飞因发现他的境而迟疑后,微赧着娇颜松开了口,轻声地催促着。
求一饷之欢,贪一时之醉,爱欲也是一种麻药。
“唔……”
插入的快感只有男人才能切身体会得到。被狠狠啃噬的痛楚稍霁,叶罘稍诟芯醯剿灼烫的内壁又在催促性地收缩,渴盼他的入后,叹了一口气,继续狠狠地捅入那个糜烂的小穴,是发泄,也是慈悲。
“钰……钰……”
身体不停地被撕裂开,一种异样的感受涌遍全身。
每当有东西侵入到内里,身体的空虚好像消失了一样,被填的满满的,无法思考,只吃力地呼着气,哀求着,顺从完全的本能。
“别停下来……求你,让我死吧……”
每快到极致时,他总会象这样哀叫着,叶罘汕崽疽簧,修长的手探向前,包裹住他前方小巧的玉茎,配合后方的悸动套弄着。却在他即将到达顶峰时又用力箍牢他的欲望,让他在期盼与焦躁中得到更多的快感。
索性,让他更快乐些罢。
“啊呀――!”
前后夹攻的攻势果然很快便让濒临绝境的素卿吃不消了,狂乱地扭动着,绯红的身子似乎也同体内那条巨蟒同化,化身变成了一条绯红色的灵蛇,紧紧地缠绕着,两个绝望的人,蜕化成蛇类的交媾。
“一起去吧……”
叶罘伤煽了箍制他分身的手,捧定他粉白的臀,只专心地寻找着,攻击他体内最敏感的存在。
“哇呀……”
一下,二下,三下……撞击一比一有力,速度一比一快,素卿除了呻吟,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迷离的双眼仰望月空,挺翘的臀紧紧地含着体内坚硬的那根巨物,终于,白浊的洪流自前方的水闸倾巢而出,榨干了他身体最后一分力气。
“呼……”
被他骤然紧缩的密穴猛地一挤,叶?飞也毫无抵抗地弃械投降,大口地喘着气,从他身上翻下来,平躺到另一边去,许久后,才无言地起身帮他清理股间潺潺泻流的爱液。
“生气了?”
还是软绵绵地躺着不想动,毫不羞耻地继续敞开着自己的身体任凭别人的服侍,素卿吐了吐舌头,知道那个人又陷入了每交合过后必有的后悔了。
“不算。”
只是自我厌恶。爱一个人,身体却没办法忠于他。
叶罘煽嘈Γ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命风流的他连那个“爱”字都不敢在心上人面前开口――只怕他会跑开――青壮年男子精力旺盛,无法抵制外来的诱惑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你很快就要生气了……”
娇笑着伏在他的身上,素卿似乎意有所指了什么后,突然又扑上来吻住他的唇。
“他怎么还有力气?平常燕好完了后,总是懒懒地躺着,享受那种脑子里瞬间空白的状态,今天却大不相同。”
叶罘捎械忝悦5叵胱牛却也没有完全抗拒。听凭他加那个吻。
今天他不正常,自己也不太正常,不过随他去吧……
他自暴自弃的想法才刚闪出来,突然头发上传来一阵猛力撕扯的力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起身子,本是缠在他身上的素卿被人一脚踢开。然后,重重的两个耳光打得他两眼发。
“是你?”
本来要反击的叶罘煽穹绫┯甑娜脚中对上了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后,怔了一怔,下意识反切的掌只握住了他的拳。
因为熟悉拳路,所以很快便将那个愤怒起来毫无章法的人制住,将他手腿紧箍着圈在怀里,不容他再动一分一毫。
来的人是秦俭,不知他在跑走后不知什么时候又悄悄蹑了回来,现在圆圆的脸上满是怒意,一双充血的眸子更是愤怒得要燃烧起来一般,刚刚的暴打又险些酿就失去理性的惨剧。
叶罘摄等唬下意识地反问道:“为什么打我?”
“我……”
秦俭的脸色涨得血红,怒火尤未完全发泄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听到他这样漫不经心的疑问后一愣,开了口却说不出自己愤怒的原因。
他在回去后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自己应该再努力地挽留师兄一把,翻来覆去了好久,终于下了决心再去找一大师兄,结果却看到了他在这里跟那个美男子恩爱缠绵。
滔天的怒意从心头裂开的大缝里汹涌而上,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打了别人一顿秦俭这才想起他应该没有可以打人的理由。
上一他狠狠地揍了师兄一顿,因为他亵玩自己的身体,小气鬼的首要守则是别人的事可以不管,但涉及到自己时绝不吃亏。可是现在看起来他跟这美男子是你情我愿的在这里缠绵,为什么他会冲出来揍人?
刚刚那一幕并不恶心,甚至因为表演的两个人都是美男子的关系而赏心悦目,可是可是……他怎么有一种自家的钱袋被人伸手探进去的不快?
从小到大,大师兄一向只对自己好。上一临走前,甚至荒唐地说他喜欢自己,那时候对感情一事似懂非懂,乍然间听到了前所未闻的事后只觉得惊慌失措,不暇思考就拒绝了。但说到底,久了,时间早已抚平了他的怨气,气过一阵子之后不计较他那天夜里奇怪的行为,渐渐地开始想他。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却不再是他原来那个大师兄了,他甚至还把自己的情人带了回来,一时一刻都不分离。
“哇――!你欺负我!讨厌你讨厌你!”
想不出答案,或者说因为心底突然泛起的一个念头太过惊人而不敢说出来。秦俭哇哇大哭,打从十四岁之后就再也没流过的泪的小小男子汉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蜕化回先前那个稚龄顽童。
“好了,乖,别哭!”
认命地由着他抓起自己的衣服“嗤”地醒了一筒鼻涕,叶罘山他拥在怀里,轻轻地哄着,温热的泪沾得胸前的伤口发痛。
狠狠地瞪了一眼故意滋事的素卿,却被他调皮地笑着回了个鬼脸,打了个手势意思叫他们好好相,那个美丽的人儿竟然就这样丢下一个烂摊子不管,施施然离去。
他的意思是……
叶罘杀纠淳褪歉龃厦魅耍只是事情一涉及到自己心爱的人儿后,就有点钻牛角尖而已。
心念电转间想通了素卿的意思,是叫自己把握住秦俭这个看起来像是吃醋的行为,逼问出一点头绪来,若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跟男人相爱,干脆点完全放弃――别再干扰自己心爱的人,给自己,也给自己所爱的人幸福;若是万一,万一他冲出来的行为是代表他心里有他、在乎他――那么,下手就别再迟疑,空蹉跎岁月。
“呜……”
秦俭还在哭,大大的脑袋埋在他怀里,抽咽着,不时因为想起什么再用他的“脑锤”朝他捶上两下。
他哭得越久,叶罘删驮骄醯米约河邢M。
虽然让他伤心也很心痛,可是却有一种喜悦,一点一点地渗了出来,他滴淌在他身上渗湿了衣服的热泪如一股暖流,瞬间注入到他的心田。
“你还没说,为什么打我?”
这样落井下石地逼问他,有点于心不忍。
不过,今天的师弟也已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情窦未开的毛头小子了,他已有了主见,完全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欺负我!”
嘟起嘴的小人儿只懂得申讨这样一句话。
叶?飞摸摸自己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脸,不由得朝天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欺负了谁?
“师弟,你要知道……那个,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变。如果你肯答应我考虑,我就留下来等到你能完全接受我;如果你只觉得我麻烦,那么我明天就走……”
逼他,也把自己逼到了生死悬于一线的绝境。九年的感情赌这一把。
叶罘商起他的脸来,眼睛对着眼睛,说话中无比真诚。
“你骗人的……你刚刚才……”才在这里跟一个男人苟合。
这样的事说不出口,秦俭一气起来又打算揍人。
“你不小了,应该知道男人的……咳,我答应你,如果你愿意考虑――哪怕只是考虑――以后我就不再和其它的人来往,只看着你一个。”
甜言蜜语,叶罘傻那槌∩涯可从来没试过沦落到这步田地。
“想清楚,告诉我,你是想要我走,还是要我留下来?”
“我不知道……你要是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带回来,不用你自己走,我一脚就把你踢滚得远远的!”
嘴里说的又是“走”,又是“滚”的,秦俭抓着他衣襟的手却没有放开,让人辩不明析他的意图。
“那好,我数三声,你不否认我就当你答应了?”
早该知道的,他这天性节俭的情人一向小气惯了,就连对感情,都一样那么吝啬,只贪心地求别人的付出,自己却不舍得大方地付出那么一丁丁点儿当回报。
“一二三……”
叶罘墒得很快,让人连拒绝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喂,哪有这样的……”
简直是他自说自话就当别人答应了嘛!
一向不肯吃亏的秦俭待要与他争辩,却被他凌空降了一个吻下来――这不是在额上,而是在唇上――轻如飘絮淡似烟,带起的却是两个人的脸红心跳。
“大色鬼!”
慌不择词地选了一个目前最让人敏感的词语来骂他,秦俭像是怕被鬼追似的,一头撞在他肚子上,推开他就跑。
“唔……”
抱着疼痛不已的肚子倒在沙滩上,叶罘汕扭的五官皱成一团。渐渐地,荡漾开的却是一个笑。
虽然现在已经月落星沉,乌沉沉的天幕如一团浓墨般倾压在海上。但叶罘扇粗道,不久后就会有灿烂光华照耀天际,一就如他的感情。
――你若不回应我便罢了,只要你有一点点回应,那么,已被你不慎带来的炼狱之火焚烧了九年的情鬼,就算从地狱里伸出手也要将你拖下来,共同构造一个我们的天堂。
第七章
“这人可不是疯了!被揍成这样还笑得这么开心的。”
素卿斜斜地依在门上,看着一脸青紫却总也止不住笑的叶罘桑又好笑又好气地调侃道:“看起来你是不会打算再走了。可怜哦!只要他肯给你一点颜色你就心甘情愿开染布坊――只不知道你的他什么时候才肯真正的接受你。”
种下了一粒微小的种子,再使出诸般水磨的工夫等它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亏他有这般的耐心。
素卿很不屑地说着,眼底掠过的却是微微的寂寞与一闪而过的羡慕。
“我也不知道,不过慢慢等吧,反正我都已经等了九年了。”
今天早上一早就去找那个小人儿,不意外地,他早又逃得远远的了。
不过叶公子最擅长的就是守株待兔,既然他也有那个意思,时间再跟他磨个几年也没问题,他有这个耐心。
“这里我看我要呆不住了。迟早不是被大头鬼踢走,就是被讨厌鬼赶走……”
素卿叹了一口气,记恨昨天被秦俭踢的那一脚。
“随你,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吧!”
叶罘珊妹煌情心地挥挥手,半点儿也不念旧情。
然后心急地出门找那个躲起来的师弟去了。
“真是有情人没朋友……太过分了!”
素卿瞪着他离去的背影,思索了半天,嘴角露出一个诡奇的笑。
§§§§§
到哪去了呢?
他没有呆在七师弟的房子里谋公济私,也没有钻进酷爱整洁的小师弟那边去捣乱,练功场上挥汗的人群中也没有那个酷爱热闹的秦俭。
连老鼠洞都找过了的叶罘伤拇ρ罢易牛终于远远地看见秦俭在海滩上跟一个短小精干的男人交谈着,仔细辨认时,跟他说话那人却不像是中土人士,一脸的水锈像是常在海上讨生活的,神色仓皇,目光游移不定。
叶罘刹唤暗下留神。过去十年来南海海域常受与倭人勾结的海盗搔扰,因为这些倭人非比寻常海盗,他们生性凶狠、手段残暴,尤如在海里的鲨鱼般危险。
南海派还曾与三江义士一起,出海与倭匪进行过几海战,自己也曾近距离观察过这些据说是从一个叫“扶桑”的遥远国度流落此间的异族。而且――据他观察,跟秦俭说话那人的身形样貌倒与那些倭人们有几分相似。
“师弟,你一早就乱跑出来干什么?”
秦俭虽然武功不弱,但心性单纯,只怕他在暗中会吃别人的亏。
见秦俭跟那人说着什么,还不住点头,叶罘筛辖粞锷叫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一手搭上了秦俭的肩,警戒地看那个男人。
“这样,你要是不信,到刚刚说的那里就知道了……”
那男人显然心中有鬼,见到有人过来了,慌慌张张地交待了几句藏头露尾的话,马上压低帽沿走开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
高度的警觉心扬起,叶罘擅凶叛劬看那个匆忙跳上船去的男人。
秦俭却有些迷茫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一脸困惑的神色像是被刚刚那男子的语言所困扰。
“师弟?”
叶罘裳锔吡松音,生怕秦俭已吃了暗亏。
“……”
秦俭在他连唤了几声后,迷迷澄澄的神志才勉强恢复过来,眼中又似喜欢又是担忧,竟忘了早起他出来本就是为了躲避大师兄的,现在见到叶罘删驮谒的面前也不躲开,只是呆呆地任凭叶罘汕W潘的手往回领。
“你再发呆,我就要亲你了。”
他很担心耶,那个人儿心神恍惚,可是却对刚刚他一直追问的事绝口不提,显然是有事情瞒着他。
叶罘纱着他走到被层层渔网围起来的晒场,左右看看没人,并且也不会有人能穿透渔网看到这边的景象,这才回过身一把箍牢他的手,半是威胁半是担心。
“呃……啊!?”
终于在一张唇的靠近下乍然惊醒,秦俭跳得老远,可惜被轻功绝佳的师兄如影随形。
“刚刚是怎么一回事?我还以为你连魂都被人勾掉了呢!”
很好,他还有着起码的警戒,没有轻易让人吃到豆腐,叶罘捎质前残挠质峭锵А
“没……没什么啦。”
秦俭不自然地回避着他的目光,他骗别人是有一套一套的,可是对着大师兄却从来没说过谎,乱不自在一把的。
“不管是什么,说出来,我能帮的都会帮你。嗯?”
轻轻地捏着他柔软的面颊,叶罘刹⒉幌胍恢北莆氏氯ァC扛鋈诵牡锥蓟嵊忻孛埽他只希望自己是能跟他分享的那一个。
“嗯。”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大师兄在的时候就是安心。
秦俭很乖巧地应了一声,圆圆的脸上瞬间露出一个笑,两只若隐若现的酒窝招惹人心魔。
“唔……”
不妙!他太容易想得寸进尺了。叶罘傻钩榱艘豢谄,离别三年,对他的渴求非但没有一点消退,反而因为思念渴切却又不可得,更热烈了。
“你不舒服?”
怔了一怔,秦俭见他脸色乍青乍红的,担心地询问道。
“不是。”
光天化日下发情这种事他怎么说得出口?叶罘芍缓棉限蔚匦ψ牛弓下身子,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
“师兄?”
秦俭懵懵然靠近,却灵敏地在嗅出危险的那一刻跳开,红了脸啐道:“混蛋!”
顾不上骂他,转身就走。
“等等……”
把自己的手掐得青紫,总算把那不合时宜的情欲强压了下去,叶罘筛在他的身后,多少还在为刚刚的事情而有点担心。
“别跟着我。”
虽然这个人办起事来是可靠,可是对自己而言太危险了。
秦俭没好气地斥责着并肩跟上来的人。
叶罘芍皇切πΓ停下来等他先走几步,仍是影子般地跟在他的身后,提防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他跑了――叶罘傻降谆故遣环判母崭账跟那个扶桑男子的交谈。
甩不开他的秦俭气鼓鼓地往回走,叶罘捎淇斓馗在后面闲庭信步,好久没有这种安心的情绪了。
海浪滔滔,几艘小船出没在烟波碧水间,也不知是哪家的渔娘亮开了嗓子,唱一曲渔家的水歌――
“海风撒下金鱼鳞哎,手把橹儿摇出海。
海水滔滔浪千层,哪里能见我的郎?
哎哟喂,我的郎。
要问我郎在哪乡哎,船身摇摇妹心慌。
爱他在心口难开,问郎(那个)知晓不知晓?
哎哟喂,我的郎。
郎是海上一条龙哎,妹心千结似鱼网。
盼你知晓妹心意,莫让(小)妹妹撒空网。
哎哟喂,我的郎……”
几个天真纯朴的渔家姑娘争相传唱,竟是一曲情歌。
歌声清亮,曲意婉转,歌词中似乎在叙述一个大胆的渔家姑娘暗恋上了一个渔家小伙,竟然不顾羞涩,追随自己的心上人扬帆出海,只希望自己的一番心意他能知晓,别再让她空自等待。
这一番痴情难诉,只盼心上人儿体谅的心情倒有几分与他相似。
叶罘梢簿谷滩蛔「在那渔女的歌声后轻轻地吟唱:“盼你知晓妹心意哎,莫让(小)妹妹撒空网。哎哟喂,我的郎……”
“不许唱!”
愈发不好意思起来的秦俭凶巴巴地回头喝止他,叶罘梢恍Γ嘴里仍是在轻轻地哼着那个调子,“哎哟喂,我的郎……”
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合了那个本是清越的调子,竟然像是贴在耳边的温柔呢喃。头也不回的秦俭连耳朵都红了,粉白的脖子上,耳廓后微微薄红了一小块,恁是无情也动人的颜色。
暖暖的海风吹得人欲醉。
§§§§§
短短的归途像是走在云里。一前一后返回帮中的叶罘捎肭丶笕凑好看到自己的师傅将素卿送了出来。
“既然公子持意如此,那么老夫只好从命了。”
难得见一向严肃的师傅对一个后生小辈如此客气,并且在昨天之前师傅明明对这类纨绔子弟绝无好感的。
叶罘捎肭丶蠖钥戳艘谎郏不知道这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罘桑俭儿,你们两个去了哪里?到现在才回来?”
目光扫视到一旁呆立的两大弟子,虞沧海的脸立刻又板起来了。
秦俭垮兮下一张脸,练功的时间偷跑可是要被责罚的。乖乖地到师傅面前站好,准备听从师傅的训斥,可是这却意外地没多被责骂。
虞沧海只是很生气地喝令他们到他的卧房把那颗“夜明珠”交还给白公子,然后准备一下,七天后护送白公子出海。
“那个人又玩什么样?”
叶罘删惕地看了一眼嘴角含笑闲闲站在一边的素卿,到今天才知道他姓“白”。
况且,象师傅这种老江湖,自然是明白“财不可露白”的道理,平常也绝不会这大声地呼喝他们把价值连城的宝贝这样明目张胆地奉还到一个人手中――简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宝贝的下落似的。
纳罕归纳罕,叶罘苫故前咽Φ芤焕,先去办师傅吩咐的事,素卿肚子里暗藏的是什么鬼胎,稍后再问他即可。
§§§§§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跟我师傅说了什么?”
这一番忙碌,直到入夜时分才算是收拾清楚了,叶罘杉素卿哼着歌儿,俨然一副真的打算出海度假的悠闲状,不禁大是好奇。
“没什么啊!我只是跟他说了一些你们这些侠士最爱听的话,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再有就是清除倭寇、安定南海海域等等之类的话而已。”
素卿目光闪烁,也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但是既然能连师傅都说动了,他没点真材实料是不行的,叶罘傻比徊换岢运打哈哈这一套,淡淡地道:“那你要我们怎么个行侠仗义?找出海盗的盘踞点,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上一他会同三江同义盟一举清除了“海鲨帮”就是这样的手法,可惜海上岛屿无数,小伙的海盗们如星尘牛虻,杀也杀不尽。
“你的除法规模太小,我的意思是……设法将这些大大小小的海盗们全引到一,然后集中歼灭。”
素卿背手而立,淡淡地说着,谈论着操纵数万人生死悬于一线的计划,气度雍容,隐隐然有王者之风。
“那不可能。第一,我们没办法将这些零散分布方圆数万里的海盗全集中到一;第二,就算真的把他们集中起来了,怕也有数万人,单凭我们的力量,非但没办法将他们歼灭,反而会陷入危险。”
要做这么大的手笔,简直像是在说天书!
就算再聚集一三江义士,也未必能做到这样彻底干净的清除,叶?飞大摇其头。
“有。单靠几百义士当然歼灭不了他们,但是,若能调动福建五万水师呢?后援的兵力有了,所以现在所欠缺的,就是那个将近海海域所有海盗引到一的‘饵’。”
素卿一笑,回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和那颗夜明珠,就是那个饵。”
“……”
叶罘烧鹁得说不出话来,呆了呆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福建水师会肯出动这么多兵力?万一……”
“福建巡抚施政德是我的旧故人,我已经请小玉出面说动他了,近日内他便会派下二万伏兵在太平岛附近设下埋伏,我们只消能保住自己平安地将海盗们引入包围圈内,自会有人接应我们,然后再集中运用守候在伏圈之外的三万的后援兵力,定可将这些日益嚣张的倭寇海匪一举歼灭!”
素卿谈笑间用兵,调兵遣将视若等闲。
“……”
难怪他故意要在众人面前多展示那价值连城的宝贝,又难怪后来师傅也对他的义举发自内心的尊敬。
叶罘纱钌嗖幌拢这种方法来除海盗,还是第一听说,完全不是他这种普通义士能想出来的。
蓦地,省出其中不同来,一把扣住了素卿的手,厉声道:“你到底是谁?普通人怎么会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我?我是谁你还不清楚吗?我全身上下,哪一你没有看过?只除了……我以前没告诉过你我的家世,我父亲……曾经在朝中做过大官,所以与这些用得着的权贵有点旧交……”
素卿淡淡地笑着,脸上却是一片廖寂。倒让叶罘刹缓靡馑荚俦莆仕回想伤心往事起来。
“总之我会确保此计可行。朝庭养兵千日,也只是为了用在一时,据我所知,他们的军饷奉禄都已经拿得够多了。所以这几天我们休养生息,单等他们布置好了埋伏再出海见机行事就成了。
――再说,你和秦俭的武功我有打听过了,他们在没有把握前不会敢贸然下手,况且那些海盗们人人都只冲着一颗夜明珠而来,盯梢的途中难免也会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蟹的事情发生,他们只要互相牵绊住,我们应该不会太吃力。”
好毒辣的手段,好周全的计划――竟然连海盗们因为生性贪婪而会黑吃黑都计算进去了。叶罘煞路鹗堑谝淮稳鲜墩飧鋈怂频模久久说不出话来。
光从叶罘傻纳裆就可以看出他已经被说动,素卿看着窗外波澜诡奇的大海,微微叹了一口气。
也许有一点危险,不过无惊无险的人生,还有什么生趣呢?
如无意外,此计当有惊无险。
如无意外……
第八章
意外却在最不该发生的时候发生了。
“大师兄!”
第二日一早,南海派年纪最小的小师弟南宫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有点惴惴不安地向叶罘少鞅ǖ溃骸叭师兄不见了……连他房里的竹筒钱罐也都全不见了……”
三师兄人不见了倒没什么,也许只不过是跑到外面去散散心,可是他的宝贝竹筒不见了,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每天都很认命地帮三师兄收拾房间的小师兄南宫剑这才惊惶起来,赶紧先跑来找大师兄商量――直接找师傅的话,三师兄肯定得被责罚。
“什么?”
叶罘梢舱住了,为了保密起见,他并没有将素卿的计划向三师弟透露太多,不过有仔细叮嘱他这几天好生休养,他们要出海的计划里还真少不了一个熟知水性的人,而在南海派中,也许武功是不是秦俭最强还有待商榷,可是论起水性,倒是没有人能比秦俭更好。
这几天要仔细推敲的细节还不少,他也没有过多的空暇关心秦俭。虽然发现在昨天他跟一个倭人说过话后神色怪怪的,但也来不及慢慢套出他的话来,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在这紧要关头会出岔子。
“他有没有留信说是去哪?”
“没有……昨天夜里他好象有说什么是要出海之类的……不过也没说得很仔细……”
可是钱全没了,那个小气三师兄的宝贝竹筒,连别人摸一摸都要哇哇叫上好半天,现在全没了,就连最幼小的南宫剑都不认为此事简单。
――“你这么小气,攒下这么多钱来干什么?”
――“呐,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喔!我存钱是想以后去找我爹啦!”
叶罘沙烈髁艘簧危蓦地反省起四年前他与秦俭在海滩上关于竹筒钱罐的对话。现在他将这些竹筒全拿走了,也就意味着他找到他爹的消息了?
倭人→竹筒钱罐→他爹的消息……一个惊人的推论在脑海中出现。
难道,他打听来有关他亲父的消息竟是来自那个倭人?那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是扶桑人的后裔,在这么多年后才又找到自己亲父的消息,虽然明明知道师兄千叮咛万叮嘱他这几天乖乖呆在帮里是有重大任务,可是还是按捺不下心头的焦急与喜悦,偷偷出海,看起来是打算抢在他们出发前回来。
回想起来,他那种从血性里透出的“狠”意,的确与那些生性凶残的倭匪有异曲同工之……不过,比起“他有可能是倭人后裔”这个消息来,叶罘筛担心的是他现在一个人出海了的事实。
这几天的海域不比寻常,偏偏他又不知道,就这样一个人出去了。
越想越不安心的叶罘商了起来,直冲到海边,向停歇在岸边的渔船打听他的消息。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脑袋大大,脸圆圆的小哥在这里租船出海?他身上应该背着几个大竹筒。”
一连问了七个渔民,才从一个五十多岁、脸上满是被海上太阳晒出黄褐斑的老人身上打听出他的消息。
“有啊,那个大脑袋的小哥啊!”
老人在石头上敲了敲旱烟袋,眯起眼睛回想。
“今天一大早,他就过来了,然后问我们能不能有人带他出海。小哥你也知道,这几天说要操演,水师封海。我们都不准去打鱼啦,还有谁敢带他出去?我劝他过几天再说,他一定不肯,向我打听了‘鹤岛’所在的位置,就买了小老儿的船自己出海去啦!”
说着,老人还从鱼篓拿出两个大竹筒,在上面敲了敲:“他拿这两个竹筒的钱跟小老儿买的,反正我也老了,船也旧了,卖给他倒不算亏本生意!”
悠悠地吐了一口烟,那老人心满意足地背起虽然没有鱼,可也沉甸甸的鱼篓回家去了。
“你出海的计划能不能提前?”
急得跟什么似的,叶罘梢ё叛蓝辶硕褰牛直冲回南海派,向摊着一张海域大地图,与后来赶到的陆小玉商量着什么的素卿直接问道。
“为什么?水师那边还没布置好,提前出去危险性很大。”
素卿一愣,随即明白他这么问的意图。
“如果我不提前计划,你是打算一个人出去找他?”
能让潇洒从容的叶罘赏耆失去从容的人只有一个秦俭了。
早起他也听说了这件事,但,当时并没有想过事后会演变成这样。
“是。”
叶罘山裘蜃疟〈剑眼光中无限忧虑。
“飞,做大事的人,当舍小节成大义……”
一着用错,全盘皆输。他也当知道此时计划还未成熟,贸然提早出去只会险象环生。
素卿皱起了眉,试图游说心焦如焚的叶罘伞
“我不是做大事的人,我只是一个情鬼。”
若他能开开心心地活着,就算让自己这一世都只能在遥远偷偷关注他也是甘心的。只是,若他有危险,那么当自千山万水赶回,与他共赴患难。
叶罘刹辉俣嗨担转身就走。
“等等……”
素卿注视了他良久,终于不顾陆小玉的跪求再三考虑,决定计划提前,立刻出海。
“若我死在海上,你回去转告他,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是快乐的。”
临走,素卿只丢给陆小玉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也不知道叫他转告给谁。
也许,就是藏在他心底的那个“钰”吧。
§§§§§
一艘华丽、但却也坚实的帆船在海南港扬帆出海。
南海派德高望重的虞师傅亲自率弟子送行,而不知从何方来的商贾更是将一些珍贵物质流水价地送到他们的船上,如先前计划的,招摇、也气派。
叶罘烧驹诖头,举着一只竹筒般的透镜扫视着宽阔的海面,甚至没问那个神通广大的素卿这艘船是怎么来的。
“按图上行程,先绕到‘鹤岛’,再到我们原定的太平岛上需要多七天的时间,倒是刚好让他们完全准备好……”――如果他们在耽搁了七天后还有命逃进太平岛的埋伏圈的话。
素卿被带着酽酽咸味的海风吹得有点发冷,揉了揉鼻子,喃喃地说道。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就算按本来的计划,都已经有诸多冒险,现在更是仓促行事,几乎等于把一条命都押在这出行上了,可是却无法漠视叶罘啥孕纳先四侵植还艘磺械乃坪I钋椤
也许就是被他感动了吧。
明明做大事的人是不可以有感情的,却偏偏无法做到心似坚石。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一输再输吧。
自嘲地笑着,素卿索性抛开太多有的没有的想法,在船头击节,引吭高歌起来。
“别岸扁舟三两只。葭苇萧萧风淅淅。沙汀宿雁破烟飞,溪桥残月和霜白。渐渐分曙色。路遥川远多行役。往来人,只轮双桨,尽是利名客。
一望乡关烟水隔。转觉归心生羽翼。愁云恨雨两牵萦,新春残腊相催逼。岁华都瞬息。浪萍风梗诚何益。归去来,玉楼,有个人相忆。”
歌的却是柳永一曲【归朝欢】,那个前朝郁郁不得志的才子词人,曲中诸多意暗与他心通。
第一日出海,浆急风顺,波涛万倾迭迭相送,不多时便已穿出了福建水师名曰“演习”的封锁线,轻快地航行在一望无际的海面。
一只海鸟轻巧地掠过水面,低低的飞姿,翱翔在波涛间,是壮丽的冒险。
回头已看不见岸,只听闻海涛拍击着船身的声音永无休止地喧嚣着,远远几乎象一条白线似的浪奔腾而来,猛地碰到船沿,发出富有韵律的激溅声音,然后迸散开来,化做一串银白色的碎镶边,消失在船与海之间,然后,再一条浪又紧接着追逐上来,碰撞、飞溅永无止境。
“很美丽的海。”
满天的晚霞在海上燃烧着,就连蔚蓝的海都被染成了桔红的颜色。却比天空更壮观。因为海是活动的,当一排排浪涌起时,辉映在浪峰上的霞光简直像是水面上燃烧的火,又象曾经被这片海吞噬的冤魂流淌出的血液,闪烁着,涌过来,然后化做白色的碎沫。
“可惜它是无情的。”
素卿呆呆地看着这惊心动魄的奇景,忽儿感伤起来,不再在甲板上留连,转身回舱。
到了第二日,他们这艘大船后面已远远地缀上了数艘狭长的快艇。
他们果然被海盗盯上了,幢幢的暗影,就像是远远缀在大鲸后,危险地眦着白森森利齿的鲨群。远比大海更险恶的,是人的心。
“他的船应该不快,怎么我们还是追不上?”
叶罘梢灰刮疵撸仍在船头用着独孔镜向海面张望着,他们比秦俭迟了半天出海,一路猛赶,大海茫茫,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你要知道,在海上就算靠着‘司南’把握航向,也不一定会在同一条水路上,更何况你师弟并不熟路,也许走的不是水手们熟常走的这条航道。”
素卿只能这样安慰他,“只要他大致的方向没错,哪怕是追到了鹤岛,也总能找到他的。你下去休息吧,海风吹了一夜,可别生病了才好。”
“……”
叶罘伤剂苛艘幌拢明白自己若在海上生起病来是百害无一利,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下去休息了。
在第三天的霞光中,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岛屿,可是在近海时还不敢跟上来的海盗船已经愈发大胆起来,像是小蝗虫似地跟在他们的船后,各种标志的都有,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的圈子,将他们逼着向岸上停靠――有点像是在仿效鲨鱼群猎的样子,将猎物赶到一浅海的地方,然后一起扑上来撕咬。
“前面就是鹤岛了。”
水手是这样报告的,可是脸色却苍白。
这种时候他们敢靠上任何一个岛屿停下,遭受的命运都将是被待机已久的海盗们扑上来噬咬得粉碎。
“只要想办法在岛上撑过七天,也许还有转机。”
再继续前行将他们引入中是不可能了,只好在这里跟他们耗上,只要能撑到后援水师的救助就好。
素卿明辨当前形式,当机立断。
“鼓满帆冲上去,争取先机。岛上应该有不少的藏身之,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快熟悉那里的情形。”
一声令下,指挥若定。
三张风帆全升起来,鼓满风的双桅船自然不是一般小船能追上的,他们很快就把其它的船支甩下,在众望所归下直冲向那大海的孤岛――只是不是被迫的,而是主动冲过去的――这一变化反攻得海盗们措手不及。
“走!”
船一靠岸,什么东西也没取,素卿与叶罘纱着船上十余名水手趁暮色的掩护飞快地登上了这座小岛。
这岛在海上看起来小,其实也有方圆数百里。向岛上的莽莽密林一头钻进去后,他们居然暂时安全了。
“你爹要是当官,以前一定是当将军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叶罘舌喃道,对他的用兵之计佩服得五体投地。
素卿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这岛上应该是有人住的。”
入岛后不久,叶罘捎胨厍涠挤⑾至苏飧鍪率怠
这座岛在规划上像是一座海上的城堡,外围沙滩全是看似漫不经心摆下的礁石,可是却全都是经过海浪啃噬了上千年的石髓,坚固得非比寻常。
离这里礁石稍远一点,有一块高高耸起的巨石在群石中如鹤立鸡群,外形观之亦如巨鹤,想必是“鹤岛”之所以得名。
再往里进则是现在他们藏身其中的丛林,林中蔓滕像是有人砍伐过的样子,竟然是一个稍具规模的五行阵。
“那师弟一定在这岛上!”
叶罘赡恐猩了缸乓凰烤喜。
“托你师弟的福,也许我们能在这里挨过这几天……”
素卿喃喃地说道。
有了天然的石林及这种布法奇怪的丛林,外面的匪盗们要把他们揪出来也不容易。
“你的运气也不错嘛。”
若这能大难不死,就真的是运气了。外头险象环生,现在居然算是平安的,叶罘啥季醯谜庀袷歉銎婕!
“呵,当然,吉人自当有天相。”
素卿回头一笑,自信满满。
“我在前面。”
毕竟他是这些人中武功最高强的。
叶罘汕涝谧钕龋素卿也不跟他争,只是从怀中取出了那颗惹来无数祸端的夜明珠,绿莹莹的光芒照亮了五步开外的视野,方便他们这一行人探索前行,又不如火把般耀眼,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
“幸好我跟你不是敌人。”
如果连这夜明珠他都已经一早预到有一天会派上这样的用场,此人的心计不可测。
叶罘汕煨易约河胨是友非敌。
在幽暗的光芒下磕磕碰碰地走了近五、六里路,还是仗着叶罘啥晕逍邪素月跃咧识才穿出那片密林。密林围着的,是一片良田,可是却看不到人家,只有一座屏风似的石山,完全阻住了去路。
一方方梯田简直像是仙人播种的,只是依赖山顶上汩汩清流就自行长得如此茂盛。
“呀……到头了。”
叶罘缮跷失望,到头竟然是碰壁,连一户人家都没有,秦俭到底是在这岛上何?
现在天黑了,外面的匪盗们并没有追到岛上来,而是先瓜分那艘大船上的财物去了,反正在海上若是没有船,他们就算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你试试看能不能推开这里?”
沿着山壁转了转,素卿指着右下角一不起眼的地方招呼叶罘晒去。
“这里?”
那一大块石头紧嵌在山壁上,几乎连成一体,但……叶罘墒忠幻上去就明白了,那块巨石非常光滑,像是有人经常触摸的。
上下摸了摸果然在左边角找到一块微凹的缝隙,再上一点也有一个,像是方便让人用手将这块巨石推动似的。
叶罘砂抵性似,催动真气用力将那块巨石向右一推,“轧轧”声起,那块看起来怕不重俞千斤的大石竟然轻轻巧巧地就向一旁滑开,害叶罘上招┮蛭用力过猛而摔倒。
石开,里头曲径通幽,竟然别有洞天。
原来这里设计的机关相当巧妙,不然这块巨石做的“门”即便武林高手也得费一番功夫,又岂是一般人可以移动的?
回头看看又在重力的倾轧下压回原的巨石,叶罘梢蔡岣吡司惕――暂时避开了后面的豺狼,又焉知前面有没有虎?这里的人可是敌友未明!
在弯弯曲曲的石洞里走了一会儿,前面竟然出现了一点灯光,钻出石洞才发现,外面豁然开朗,淡淡的月光下,竟有数间造型古雅的房舍在这聚宝盆似的石山中心,昏黄的烛火从其中一间里透出来,窗上有影,而且看起来很熟悉。
“师弟,秦俭!”
立刻就顾不上管那里的人是不是友善了,叶罘勺萆高呼,素卿摇了摇头,本是从石洞中探出的身子又缩了回去――他可不知道下面的是什么人,叶罘擅按舜笙眨他还是躲着比较安全一点。
叶罘傻暮羯在这盆地中传扬,数间房舍都亮起了烛火,杂乱间似乎有不少人从房里奔了出来,当先一人大大的脑袋,脸上满是惊奇之色,不是秦俭是谁?
“混蛋!害我担心死了!”
根本顾不上看素卿还躲在石洞中没出来,叶罘删鸵丫抢先掠了下去,一把拉住那个让他忧心不已的人儿,上上下下地看,担心他是否受伤。
“师兄,我本来想明天就回去找你。刚刚才在收拾东西呢……”
秦俭知道自己这样出来很让师兄担心,赶紧解释道――结果却没想到他马上就跟着出海了,也没等他的回程。
“你没事……太好了。”
叶罘闪声音都哽咽起来,一把抱住秦俭,紧紧地,像是要把他揉进怀里才肯安心。
“大家都在看……”
在他怀里扑腾着,明亮的火光下,秦俭为难地小小声说道。
“我管他们去死!”
一向温文的叶罘纱致车厮底牛铁箍似的手臂舍不得松开。
“……”
看起来他们这大情人的戏一时半会也演不完,素卿只好认命地从石逢里钻出来,试图与这里的人沟通。
“我们是……”
难得摆出一张大大讨好笑脸的素卿话还没说完,后山的望塔上跑下来一个人,显然已经发现了险情,附在长老耳边低声禀报外面的匪盗是他们引来的后,所有人对他们怒目而视。
“伊贺公公,他们是来找我的……”
秦俭赶紧挡在他们面前,为难地解释道。
“师弟,他们又是什么人?”
见到本来还气愤填膺的人们竟然在师弟的劝阻下罢手,叶罘纱笃妗
他虽然知道这师弟跟任何人都容易相,可是也未免太神了吧?才三天,三天他就跟这里的人打成一片,而且这里的人看起来并不太好相与的样子。
“他们是我父亲的族人。我爹曾经是扶桑国伊贺家的长子,他们这一族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迁徙来这里,做海盗的营生。在一的机缘巧合下爹领着族人劫了娘的船只,爹他一见面就喜欢上了娘,可是娘却十分痛恨杀人如麻的海盗,加上又因为太过思念家乡,抑郁中在生下我后没多久就死了。
爹很后悔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也很后悔他强迫娘留下来,伤心之下改名叫‘秦殇’带着我离开鹤岛到了中原。他在离开家时神智就已经不太清楚了,最后将我交给了师傅,了结了心事后重回鹤岛,一人挑战族中的八大长老,将这里的人全部说服了不再做海盗,然后领着他们在这里耕作……不过爹因为那的大战太过伤气血,这里才刚刚建好就去世了。
伊贺公公他们是守信的人,而且也为爹爹对娘的痴情感动,所以也不再出去烧杀掳掠,只在这里安分守己。上一是伊贺哲也叔叔看见我,因为我长得跟我爹很象,所以他才跟我说了这里,让我有空回来看看。
然后那天晚上我一直不安心,所以第二天就自己偷偷溜出来了……”
秦俭说完后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他性子急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虽然明明知道可以再忍忍,可是无论如何都想来这里看上一眼。
“下别再让我担心了。”
三师弟一向性子急,在听得有关他爹的消息后怎能不着急着一探究竟?
结果却害到整个大计划全被打乱了……
叶罘商玖艘豢谄,到底还是不忍责备他,只希望素卿真如他自己吹嘘的,能“吉人自有天相”,顺便也庇佑他们逃过此劫。
重逢的喜悦被随海风吹来的厮杀声冲淡了不少。想是外面的海盗们现在就已经因为分赃不均打了起来,不知道这种命运什么时候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惶惶中,孤岛的风凄厉地鸣响着,不安宁的夜。
第九章
橙黄色的烟雾从海岛的最高升起,在空中弥漫着,即便被海风劲吹,也仍是凝聚成一束,久久没有散去。
奉素卿之命燃起这信号的叶罘烧驹诹撕5旱淖罡叽Γ这才能看清楚了目前的局势。
围聚起来的海盗没有一万少说也有八千,数千只船只将这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的小岛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弃下的船上虽然也有不少财物,不过是丝帛布匹之类的,最最贵重的夜明珠却一直藏在素卿身上,贪婪的海盗们自然不肯放过。
“师兄,我已经跟伊贺公公他们说了,虽然他们不是很高兴被卷这的事情,可是目前也只能跟我们一起同仇敌忾了。”
小小声地说着,秦俭昨天夜里才知道自己冒失的行为给大家带来的是多么大的困扰后,一整天都头低低的。
“嗯。”
至少他们目前是平安的。
叶罘膳牧伺纳肀叩氖头,示意他也坐下来。
“你说我们会不会死?”
在这个角度上也看到了下面严峻的形势,甚至已经有匪人组织了一只只搜索的队伍上岛查找他们的行踪。
虽然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没这么容易,可是那也只是迟早的事吧。
淡淡的烟雾弥漫着,在近几乎看不清它的颜色,不过可以想象,在远远的海面上看来,一定非常壮观吧?
秦俭有点好奇地盯着还在“咝咝”燃烧的鹅黄色小球,这种以峰烟为信号的海战虽然有听说,不过倒是第一看见。
可是……看一看在下面的挤挤人群,再一想自己现在不仅给师兄、也给父亲的族人都带来了危机,秦俭心里一酸,嘴也扁了起来。
“古代的时候有个周幽王,为了博得他最宠爱的美人一笑,在烽火台上燃起了狼烟烽火戏诸候。到后来西周虽然亡了,这个风流天子的故事却流传了下来。你觉不觉得今天我们也很像是在玩这个游戏?”
大敌当前,叶罘苫褂行幕谈笑风生――只因看到他的忧心。
“‘风流’天子这里倒是有了,可是美人在哪?”
秦俭果然破涕为笑,调侃那个人恶行累累的风流往事。
“你,就是我的美人……”
叶罘汕崆嵋恍Γ抬起他的脸来,目光直直地看进他的眼底,不容他移开。眼底的温柔让人为之心醉。
“你的美人才不是我。”
结结巴巴地驳斥着他的太过明显的谎言,秦俭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人搂住了。
“别动,让我就这样静静的抱你一会儿。你知不知道,我在海上拼命的找也找不到你的时候,担心死了。”
大海茫茫,无尽的焦虑随着波浪奔入心底,几乎让他心力交悴。
按住惊慌着要挣开的小人儿,叶罘烧湎每一刻相聚的时间。
“对不起……”
为什么到最后道歉的又是他?
秦俭眨巴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看到他那种伤心的神色后愧疚总是泛滥成灾。
“你总是故意地不肯理解我”――那双幽幽的眸是这样控诉着他的。
但是,他可是自己的大师兄啊!男人跟男人,会有好结果吗?
从十四岁那一夜后他就知道的,也不是没想过大师兄总是无条件对他好的意,可是……只要一想到没有保障的未来,就近情情怯、裹足不前。
他可是超抠门的小气鬼耶,万一感情付出去了,那个风流的大师兄有一天却对他不屑一顾了,那岂不是亏大了?
又不能在他身上盖个章,拓个印子证明他是自己的。尽管男女之间有这种类似于盖印的行为叫“成亲”,可是男人跟男人又不能成亲。
“你若有你爹一分的痴就好了!”
――那便自当明白我此时的心臆,无计悔多情!
察觉到他的僵硬,叶罘芍沼诨故欠趴了他,没有强求。
“若我们能逃过此劫,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仔细地考虑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万一,他真的没办法逃过此劫,拼了命也得保住师弟的安全才好。
“……”
秦俭还没说话,一阵人声从下方传来。却是一手拿着海图,领着人上来查看岛上情形的素卿。
秦俭赶紧跳开,可是脸上的红晕却是瞒不了人的。
难得的是,素卿也没有调侃他们,只是焦虑地展图,与伊贺拓也商量着什么。
“如何?”
叶罘啥了定神,也走了过去,到底对这生死悬一线的战事还是关心的。
“你看这里,现在我们的位置,在福州东南侧,靠近广东海域,与太平岛刚好是一个三角。等福建水师接到讯号从太平岛撒过来最快也需要六天时间,而这六天里,他们如果经过昨天的厮杀后分出胜负定下了暂时同盟,这一批九千人的海盗就是一个不小数目的舰队。”海上的弱肉强食比其它地方来得分外明显,昨日他们已经为了那一船的财物比拼了一场,现在想必已经推出一个核心领导。若这些海上的散兵游勇集中起来,倒也是一支彪悍异常的勇猛之师。
“鹤岛上青壮年男子约是一百二十人,其中会武功的有六十四人……”说着,素卿的声音低了下去――实力悬殊实在太大了。
“硬拼是不可能的了,但是门口的断石已经放下,他们不可能轻易地打开外面的石门。因为他们意在谋财,估计现在还不敢动用火炮利器直接将外面的石屏轰开,如果我们能撑六天……也许会有转机。”
“估计”、“如果”、“也许”……听到素卿说得这么无把握,叶罘尚南戮窘簟
“不过应该没问题的,只要六天。这里的天然屏障不少,就算他们进不来砍树一直砍过来,也得多耗一天两天的,慢慢想,总会有办法的。至不济,我们就守在石洞的出口来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错。”
素卿的声音突而又转为轻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大家放心不少。再三思量,虽然还有些怀疑,但唯今之计,也只好见机行事,回去各守岗位。
“六天……”
等其它人都退尽了之后,素卿才像是全身都垮了劲似的在石头上瘫倒,苦笑着看着苍茫的天空。
“上天会一直保佑我的吧?我怎么说也是天命传人……”
叶罘删簿驳乜醋潘,握紧了秦俭的手,谁也没办法从这莫测的天穹中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
可是老天没有听从人们的祈祷。
他们在海盗们将外岛的树林砍伐出一条通道后,又单凭着那座石屏的隐蔽撑了两天,在海岛上被围困着的第四天,半夜里海上风云突变。
暴风呼叫着邪魔恶鬼的调子,扫起了千尺巨浪向岸沿打来。
温柔平静的大海完全变了模样。
暴涨起来的海潮淹没了整个海滩,愤怒的波涛还不住地力图向更高打来。闪电在海上吼叫飞舞,黑暗中闪动着幻象般的白光。海在风下猛烈地跳动着,颠簸着张开巨口吞噬下胆敢冒犯它天威的船只。
雨还没有下,但海的威力已叫人心惊肉跳。
包围他们的海盗们是不是因为这场风暴而有所损耗不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苦等了六天的后援大军被这场风暴一阻,已绝不可能按期赶来。
“飞,这也许是天要亡我了。”
听着外面的飓风击吹刮起飞沙巨石击打屋脊的声音,素卿苦笑着,幽幽地向凝神倾听风中是否有异动传来的叶?飞说道。
“它在嘲笑我不自量力。明明已经不再是天数选定的那个人,还胆敢妄想求得它的庇佑。”
喃喃地说着没人懂的话,素卿的眸有意无意间地,看着的是帝都的方向。
外面已经有“轰轰”的爆炸声传来,想是在这样的天气下,挤到了岛上来的海盗们也已经被引得凶性大发,不再有任何顾忌的蛮干乱来了。
坐困愁城,命悬于旦夕之间。可是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人。恨他,也爱他,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就算将到生命的尽头也还是辨不清。
“师兄!伊贺公公说,这鹤岛上有一个奇迹,在海水浸过了岛下的灵鹤石之后,海水的压力就能打开后山的一个潮洞口。潮洞通向哪里谁也不知道,不过……水性好一点的人应该可以想办法试一试……”
大自然的神力,通常有种种不可思异的奇观。
雨终于还是下了起来,冒着风雨跑来的秦俭却向守在石道里的叶罘杀ǜ媪苏庋一个消息。
他父亲就曾经成功地在暴风雨之夜自那个潮洞中游出去,虽然其它人都不知道洞中有何凶险,总算是绝逢生。
“我……不太会游泳……”
素卿愣了愣,第一个反应过来。
“我请伊贺公公他们找了好几口大箱子,外面用油布裹好,不太会水的孩子和妇人就让他们藏在箱里,由会水的人拖出去。”
――当初他爹爹就是这样将尚在襁褓中的他带出去的。
“轰――”
由不得人再做多想了,被猛烈的火药炸开的石山坍塌了一角,他们所的石洞也震动着,颤危危地。
“走!”
对看了一眼,叶罘捎肭丶笠蛔笠挥业匦着素卿从这里离开,赶到后山。
暴雨下得很猛,想是连岛下那高高耸起的“鹤石”都早已被浸过了。后山上本是平整的一块巨石却缓缓地升了起来,渐渐露出一个黝的水口,水纹一波一波地,从底下涌来,却似乎没有受到外边海上风暴的影响,仍是高莫测的平静。――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时候存在了这样的奇观,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的潮洞系出天然还是人为,在伊贺族长老的指挥下,精熟水性的青壮年已经先行下水去一探浅了。
岛上的人一个一个地没入水中,不会水的孩子与妇人也藏入了油布包裹的木箱,系上粗绳,由几个青年扶持着带下水。留下来断后的叶罘捎肭丶笫卦诙辞澳克退们有条不紊地离开,素卿却持意要留下跟他们一起最后一批走。
“师弟……”
听着已经越来越迫近的爆裂声,外面的石屏终于已经被攻陷,叶罘纱踊忱锩出了断做两截的紫玉箫,淡淡地道:“答应我,不管有什么危险,你一定也要安全离开,别再回头。”
裂隙,已经可以看到海盗们穿梭而来的身影,可是这边的尚有二十人还未来得及送走。
叶罘晌薹ㄔ僮龆嘞耄决意就算是站在这里拼尽了最后一口气,也要盼得他的安全离开。
“师兄,我不能……”
看这情形,就算所有人下水了他们也不能走了,为了保护下面的人能逃出生天,必须要牺牲掉断后之人。
秦俭急着想违抗师兄这一成命。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拿出紫玉箫,不管我的要求是什么,你都必须无条件地做到!”
叶罘裳侠髌鹄矗催促着素卿藏进箱子后,顺手从秦俭腰畔中取下了长剑,反手一掌将他们送下水去――他不若秦俭般好斗,觉得本派的剑法太过狠辣,所以通常用的兵器只是一支洞箫,今天却不得不大开杀戒了。
叶罘梢倭⒌纳硇卧谝没于水中的秦俭看来,威峨如天神――他的守护神。
在第一拨匪人冲到面前的时候,叶罘梢慌慕O唬三尺青钢长剑精光四射,从匣中弹跳而出,声威赫赫。
剑来!
匣中剑气冲斗霄,男儿豪气满乾坤!
一声长啸,叶罘梢唤A⑼,已经将第一个迎面碰上的海盗斩于剑下。
一团雪亮光影盘旋在入水口之上,敢犯者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硬是单凭一己之力将那个逃生之道,防护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不知何时力尽?不过能撑一时是一时,多捱一刻,水下的人就多了一分希望,多了一刻安全。
赫赫电光闪烁在漆黑的天际,叶罘沙錾袢牖的剑技带起的身影竟如祭祀坛上的舞――为生者祈福的死亡之舞。
天快亮了,也许天亮外面的海啸就可以停止,海上的暴风雨往往来得是那样的倏然,瞬息万变。
可惜明天的太阳照在身上已经是冷的,他的血已冷。
一不留神下左腿吃了一剑,他最擅长的轻身功夫大打折扣,一滴滴的鲜血已染红了潮口的水面――不过,他即便是双腿完好,也绝不打算利用自己高绝的轻功逃离这里,持意要死守到最后一刻。
“师兄!”
泼漱一声响,水底下钻出个水淋淋的人来,带了一口大木箱自黝黑的水口浮出头,像是从幽冥水底钻出来的恶鬼,把岸边的人都各各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不走!”
叶罘纱缶,秦俭却因为见到他一身浴血,被唤起了凶残的天性,扑身抢上前去夺了一个海盗手中的剑,反而全力回护在叶罘缮砬埃他是“绝剑”,下手“辛”、“辣”、“狠”,声势上反而比叶罘筛是惊人。
“师弟!”
叶罘尚耐芬徽笃苦,却也一阵甜蜜,他到底还是没舍下他的。
“喂,放我出来,我快闷死了!”
在箱子里闷声闷气地叫着,素卿竟然也没弃下他们而逃,跟着突然重返的秦俭一起出现在这个血腥弥漫的海岛上。
“师弟,你们快走,还来得及!”
外面的风暴想是快要停了,虽然天空仍是翻滚着雷轰电闪的雨云,可是那块凭借自然水力才能托起的巨石已经缓缓往回落。
“……”
秦俭不答话,杀红了眼般地奋战在他的前方,剑风带起凄厉的呼啸,像是剑上带了无数冤魂。
“他不会走的,要走刚刚我们早就走了。下了水后他一直拿他的大脑袋撞我的箱子,我也只好答应陪他回来了。”
坐在箱子里的素卿代他答着,将生死置之度外后,竟然从容起来,又有了顽皮捉弄人的心情。
其实秦俭只是以敲箱为信号,询问他是不是愿意跟他回来。
“你这笨蛋!为什么也答应他回来?”
叶罘善不由一打来。这个奇怪的人,总是在莫明其妙的地方帮他不必要的倒忙。
“因为朕不能抛下自己的子民,独自逃生啊!”
箱子中,沉默了一晌,含含糊糊地回答着,却也没法让人听清。
“轰――”
更大的爆炸声在远响起,火红的光亮映红了漆黑的夜空。
难道他们还有人要来?
叶罘砂蛋到锌啵就这些冲到岛上的海盗就已经让他们杀到手软了,再多人的话就更叫人吃不消了。
不过……左右也只是死而已吧!
叶罘捎肭丶蠖酝了一眼,在这紧要关头竟然心意相通起来。
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人都快要死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叶罘山7ㄒ槐洌招招只是回护着自己的心上人,混然不顾自己的危险。而与他心意已通的秦俭使出的竟然也是同样的剑招,并肩而立的两人像是化做了两道纠缠难解的清风。守在外围的叶罘墒嵌的,腾挪间迅如疾电,就象在秦俭身周刮起一道旋风;而秦俭相对于游移不定的叶罘啥言却是静的,他只在叶罘晌起的光圈内砣螺似的急骤地在原地转动着,反而又带动了外围叶罘傻牧髯得更圆畅。
这两人以这种打法的双剑合璧后,竟然象平地刮起了一道龙卷风,无人能直捋其缨。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打法,这两人每个人都破绽百出,但一个人的破绽却又全被另一个人补了去,剑光赫赫,稍一碰上就是血肉分崩,当真鬼神莫敌。
“如果用这种招式创出一套厉害的剑法来师弟一定高兴……只可惜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了。”
叶罘煞⑾终馕扌氖钩龅暮险芯谷煌力无穷,心中又是喜欢,又是悲伤。
师傅一向对他期望甚高,可惜这最后才悟出的剑招是没办法流传于世了。
不过,能与自己喜欢的人死在一起,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思潮翻涌,叶罘捎肭丶缶谷欢济挥凶⒁饪吹胶L采铣逑吕吹拇笈人马是救他们的援兵,眼中只有彼此,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在将死关头反倒显得情意绵绵起来,倒还是躲在箱子里的素卿自风声中辨识出了外面的异动。
听得有熟悉的军号声响起的时候,又是惊讶,又是喜悦。
金铁交鸣的大战,大批兵士一涌而上,声势浩大,本来就是乌合之众的海盗大军立刻溃不成军。
“末将救驾来迟!请太上皇赦罪。”
以十万人的兵力加上火炮利器将岛上游勇尽数拿下之后,一个身着二品朝员大服的武将亲自打开了那口箱子,将素卿扶了出来,翻身拜倒。
“太上皇……呵!”
一个完全被架空的称谓。
素卿轻轻地重复着他刚刚唤自己的尊称。面色沉。
来者并非他们苦苦等候了数日的福建水师,却是两广巡抚苏励亭。说起来,这里本来就距离广东海域比较近,能从广东调兵自然是比调回已赴太平岛的福建水师远水救近火的好。
“臣接皇上密诏,带军出海剿匪,如御驾亲征。”
苏励亭跪地不起,只恐自己因为风暴来得迟了,会被凌迟斩。
“如御驾亲征?”
素卿极目眺了眺停在海滩的船只,果然当先一只顶上挑着一面杏黄的龙旗,在风中招展。
他算到底,还是比不过他的。就连这条小命都被他这样拣了回来。心中又苦又酸,品不出的五味杂陈。可是最后,却有一丝微甜泛起。
“起来吧。我没事。”
淡淡地摆一摆手,让跪了一地的兵士们平身。素卿对上叶罘杉附呆滞的神色,苦笑了一下,低声吩咐让他们将这对满身伤痕累累的师兄弟抬到船上去好生疗伤,自己却犹豫着,似乎下不了决心。
“请太上皇起驾回宫!”
苏励亭头也不敢抬,再三跪求。
素卿望t望风平浪静后微露曙光的天边,金色的光线给黑丝绒似的云层镶上了一道金边,万簇金箭从云层里迸射出来,那片乌云饱吸了霞光的颜色,渐渐变得鲜红起来,阴霾尽散。
终是淡淡一笑,上船去了。
这一战虽然变量良多,但战绩还算辉煌。歼敌六千余,之后又陆续招降四千余人,一举涤清了南海海域的海上盗匪。出入南海海域的渔民、旅人、商贾无不盛赞朝廷为民众办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第十章
福州。
最华地段的街头,大大小小的店铺林立,药铺、茶馆、酒肆,可见攒动的人头。
现在正当晌午时分,最热闹的却要数街头那家“海天茶苑”了。
“啪”一声惊木响起――
“说时迟那时快啊,‘八臂震江龙’一招苍龙出海,把面前那个红胡子的海盗斩于剑下。各位看倌,您还不知道这‘八臂震江龙’是何方英雄好汉吧?嘿嘿,说起来,那可是大大了不得的一个大人物,他师从南海的南海仙翁,头大如斗,眼若铜铃……”
一个说书先生正嘴角喷着沫子,给茶馆里的茶客津津道来当时南海缉匪的往事,不料,人群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辩驳道:“不对不对,他的脑袋才没那么大,而且也不叫‘八臂震江龙’。”
却是一个坐在边角上,脑袋大大、跟身子怎么看怎么不协调的少年接上了嘴,却被听众不耐烦的嘘声轰了出去――别人听【南海英雄传】听得正高兴呐,哪来的黄口小儿插什么嘴。
好没趣地拎着手上的两包草药沿着墙根溜,秦俭兀自为说书的失实而耿耿于怀。
半年前的事情,他不清楚还有谁清楚?
居然还叫他不要插嘴!
上一他在鹤岛上可谓是九死一生,回来后养了近三个月的伤才勉强平复。不过伤得比他重许多的大师兄可没那么幸运了,虽然当时在船上就已经给他敷了珍贵的大内秘药,回来后又足足休养了半年才有了些起色。
鹤岛上的水口竟然可以直通潮州,家园已经被完全破坏掉的伊贺族人索性顺了朝廷的招安,到岸上来重辟疆土,倒也其乐融融。
四再看了一看,秦俭决定自己还是别在城里乱逛了,免得让大师兄久等他的药了。把一顶大草帽带到头上,秦俭出了城,向海边的小镇走回去。
“药买回来了,一会儿我熬好了你就给大师兄端去。”
把帽子交给小师弟南宫剑,秦俭坐到一边,将药放进药罐装水在灶上炖好,看着炉上冒起的白气发呆。
从岛上回来后,他与大师兄那种禁忌又暧昧的情絮只隔了一张薄到快要透明的纸,可是却下意识地死命保守住最后的底线。
回来的半年,在他伤好了之后有无数机会可以让他们成其好事,可是他总是临到头就逃脱,到后来更是下意识地逃避靠近大师兄,这种举措让叶罘捎质巧诵挠质遣唤狻
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大师兄啦……
只是,还是觉得两个男人做这种事怪怪的。而且……会不会痛啊?
忆及四年前他几乎是强迫地、无限羞耻地在他手里达到第一的初潮,秦俭就心里跳跳的。
大脑袋上的眉毛拧成绳结,一径出神,就连七师弟白云城什么时候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
伸手在那个发呆的人面前晃晃,没有反应。白云城闻到厨房里飘着浓浓的药香时皱了皱眉,慢吞吞问道:“谁的药啊?”
“三师兄说要给大师兄熬的药,一会儿他熬好了让我端去。”
十师弟南宫剑老实地回答着。
“哦……”
白云城应了一声,眼珠转了转,突然从秦俭的身后绕到身前,还重重地顿了顿足引得他注目后着急道:“不好了!三师兄,刚刚大师兄不晓得为什么,吃了中午那一贴药后就全身发冷,大夫说是内伤淤积不散,强自练功的时候引发宿疾,一会儿的功夫就只有出的气没进的了……我正四找人去请更高明的大夫呢。”
“啊?”
突闻这一噩耗后惊跳起来,秦俭顾不上多想,马上就冲向了叶罘傻姆考洹
“七师兄,大师兄中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倒是南宫剑大惑不解。什么时候有这种事,他怎么没听说?
“呵,你还小,不必要懂,一会儿药也不用送了。我看他们是来不及吃了。”
慢条斯理地在刚刚秦俭坐的位置上坐下来,白云城取下将沸的汤药,换了一镬清水烹煮自己心爱的乌龙茶去了。
§§§§§
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短短的一段路跑得好喘。
秦俭在进门的时候竟然发不出声音来,只是拖着发软的腿靠近自己逃离了三个多月的床榻,战战兢兢地向床上看去。
叶罘伤目紧闭,仰躺在床上,似在小憩,可是脸色仍是苍白的。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向他的鼻翼,在察觉到指尖仍能感受到那么一丝细细的暖风时才彻底地放下了心。
“大师兄,你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到底还是放不下心,秦俭抽了抽鼻子,推推那个睡得跟死一般吓人的人,惴惴地问道。
“你终于肯来看我了呀?”
其实在他进门时就已经醒了,可是叶罘赡愿省些力气不动弹,免得他在门口就跑掉。
诱虫的,自然是得将他引到中心才能方便下手的。
“七师兄说你喝了药后很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秦俭还是放心不下,他亲手抓亲手熬的药,只盼那个人早早好起来,但愿不要事与愿违才好。
“药?我没……”
叶罘梢汇担随即明白了七师弟的用心。
立刻就运功逼出了一头汗,抱着肚子哼哼道:“我肚子还是好痛。”
其实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因为重伤初愈,怠懒动弹而已。可是难得师弟来关心他了,当然就顺水推舟,顺着七师弟撒的谎继续骗。
“啊,药的份量明明没问题才对呀!”
秦俭这一下就慌了神,赶紧跳到床上去,给满头冷汗的大师兄揉揉肚子。
“可是……我还是好痛……唔……”
为求逼真起见,叶罘赡嬖苏嫫,手脚顿时一片冰凉,说话也断断续续起来。
“如果……我不成了,你一定要记得把我葬在后山上,每年忌辰时别忘了替我烧炷香,唉,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办法听到你亲口说一句喜欢我。我……我不甘心……”
这倒是真的,他绝不甘心。叶?飞惬意地享受心上人主动投怀送抱外加柔情按摩,嘴里却越说越诀别。
“大师兄,你忍一下,七师弟很快就请大夫来了,我……我……我当然是喜欢你的呀,你开心一点,开心就不痛了!”
情急中难辩真伪,秦俭心痛得要命,哪里还去管自己就可以先切脉察查他的病情?不论如何只想遂着他的心愿,百依百顺得很。
这么好骗?难怪老人说“关心则乱”。
叶罘裳壑樽了转,在他不察中已经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牢牢圈住,再也不怕他会逃掉了,嘴里却继续用一种人之将死的微弱声音道:“唔,师弟,我好高兴,如果你肯亲亲我,我想我会更高兴的,高兴起来就不痛了……”
温热的唇立刻凑了过来,犹豫着,终于还是落了下来,轻轻地贴合着,柔软如瓣。
“唔……”
一手控着他的后脑勺不许他离开,叶罘伤爽地吃着送上门来的嫩豆腐,把这个本是蜻蜓点火的唇加成火热缠绵。
“……”
好象有哪里不对劲?
绵软的亲吻长得仿佛永无止境,唇齿相依的感觉更是让人心跳加速,那条柔柔的舌探了过来,与他的绞在一起,追逐着、嬉玩着,直到他颤抖的唇角无法承接过多的汁液,而自嘴角流下长长的唾丝来。
“俭……”
一吻终了,叶罘傻捻子似乎也变成褐色的了,低低地叫着他的名字――“俭”――立刻就弄得秦俭的腰部一阵酥麻。
“别……别贴在我的耳边讲话……”
秦俭没好气地啐道,想起身却动不了――叶罘傻氖终牢牢地箍定他的腰。
就是这个动作!
秦俭电光火石间反省过来,难怪他觉得怪怪的,大师兄本来是抱着肚子的手现在已经抱到了他身上。他要是真的痛到痛不欲生的地步了,哪里还有余力跟他玩亲亲,还亲到喘不过气来的那种。
“你骗我!?”
秦俭差点就想惊跳起来,混杂着羞涩与害怕的感觉从心底涌起,咚咚咚地捶打着他的肩,想让他松手。
“你再打下去,就不是骗人的了!”
好歹在几天前他还是伤患!一点也不体贴,他的铁拳可不是用“粉拳”可以形容的。
痛得眦牙裂嘴的,叶罘烧饷匆凰担秦俭倒是立刻住手了。
很好!起码还是懂得心痛的。
叶罘尚α诵Γ一个翻身,反而将他压倒在床上,用鼻尖磨蹭着他的鼻尖,腻声道:“俭儿,我的好俭儿,就让我做一吧?”
想想真憋气,他跟不是情人的素卿做的数还比心上人多多了。
“啊?”
突然间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换了位置,本是看着米黄竹席的现在看到的是洁白的床帐,而那个厚脸皮的家伙还不知羞耻地向他这么露骨地求欢,秦俭脸红得象西红柿,手上使力竟然也推他不开。
“我我我……”
一紧张都口吃起来,可是那只魔手却乘隙探入了他的里衣,顽皮地在胸口调戏他敏感的脆弱双。
“你答应了?”
故意地抢在他说出完整的话前自作主张地决定,叶?飞堵上他的嘴,杜绝他再说出任何的拒绝。
他已经等得太久太久,这好不容易、还是借了七师弟的力量才将他骗上门来,绝不再让他轻易逃走。
其实他的害怕不过是未经人事的子对性事有几分竭斯底里的恐惧而已,过了这一个关卡,也就好了。
说起来的确要怪自己,让他初尝情欲滋味时就让他被吓得不轻,难怪他一察觉自己的意图就溜得远远的。
叶罘梢幻孀栽穑一面继续紧紧地压着他不让他再逃开。
“我……不……”
好不容易才挣扎出来喘口气,秦俭才打算就算过后再道歉也好,打晕他也要逃走的时候,突然腰畔一麻,那个该死的、号称还在疗伤的大师兄竟然先下手为强点了他的穴道,害他一分力气都提不出来,只能乖乖地任凭摆布。
“乖乖的,别怕……”
缓缓除掉他的衣物,虽然他的身子比起四年来是精壮了不少,但是因为他天生体格就比较小,仍是楚楚可怜的少年姿态,
与清冷空气一接触就挺立起来的粉色樱蕾可爱得叫人想一口吞下去,而他小巧的下体,正怯怯地畏缩在一团柔软的淡色毛发中,等待人的安抚。
“俭,我喜欢你。”
以左手撑着颏,方便自己可以用半躺着的舒服姿势看到更多的美景,叶v飞右手扶着他的腰肢,上下游走着,时而捏一下他软中带硬的蕾,时而又狡猾地滑向那个他一碰触秦俭就会倏然张大了眸惊喘的中心地带。
“我喜欢你,不会伤害你的,别怕……”
他还是太紧张了。
叶罘稍僖淮挝巧纤诱人的唇,拨开他细腻的唇瓣吸吮着其中柔软的小舌。右手在他的肋上弹了几下琵琶后,用力地捏住了胸上一只柔细蕾,细细地捻动着,感觉得到它在自己指间绽放。
“唔……啊!”
热,被人这么用力地捏紧了敏感的器官应该是很痛的,可是却有一丝丝灼热的电流向下,直冲脆弱的下体,然后慢慢地汇聚起来。
“红得好可爱呢,让人想咬下来吞进肚子里。”
适时地结束了绵长的细吻,叶?飞含笑瞟了一眼已经肿痛挺立的蕾,当真就凑过唇去,用洁白的齿在上面细细地啃咬着,玩弄的意味大过于恐吓。
“嗯……嗯……啊……”
好羞人!
秦俭赌气地将大脑袋偏过一边去,最讨厌师兄在这种时候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了,好象即将捕获猎物的食虫。
“好喜欢你……”
温温热热地说着,每说一就在他身上轻吻一下,来回说了二十多遍后,秦俭的脸已经红到不能再红,同样红得怕人的,是他肿胀的乳。
“下面,也热起来了呢……”
唇用来专心对付他的乳首后,空出来的手果断向下,熟练的掌控住已开始在肿立起来的脆弱的分身,也并不搓动,只是静静地握着,感受那里不断跳动着的脉搏。
“师兄……”
身子全是软的,被烧得快溶化的热,秦俭不自觉地在他掌心里挺动着,敏感细腻的那里可以感觉到叶罘梢蛭练剑而在手心磨出的老茧。
自己竟然是用那种地方这样专心地体会他手掌的触感,秦俭面上倏地通红。
“怎么不继续了?”
好不容易才飞到自己掌心来的笨蝶儿呢。
叶罘煞⑾炙的羞窘后,不再被动地由他自己来寻找快乐,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搓弄着掌中的硬挺,还不时挤压着下面两个小球,毫不留情。在他高超的技巧下,很快,在一波急速的抽动中,秦俭达到了快感的顶峰,浊白的体液沾满了叶罘烧个手。
“很快呢。这几年我不在你身边,自己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指尖一点一点地轻触,承接完他最后一滴蜜液才离开那里,手指缓缓向下,探到那狭谷中另一邪美的密,沾了滑腻体液的指尖微微施力的按压,磨搓着紧闭的菊蕾四周,试图使他的肌肉放松。
“鬼才会想你……啊!那里……那是什么?”
都是师兄不好,害他第一的体验就跟他密切相关,想不记起他都难。
朦胧的记忆中,只要释放就已经是告一段落的完结,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自己,而且手指……
“呀――!”
在异物进入体内的时候发出一声惊叫,秦俭本来是因为达到高潮而迷茫的神智也立刻回醒。
“吐气,别慌,我不会让你痛的。”
那个紧窘的菊穴,灼烫无比。只是轻轻的探入就立刻紧紧地吸了上来,不敢想象一会儿自己要是能置身其中将会是怎么样的快乐。
光是这样想着,叶罘删鸵丫抑制不了自己的欲念,安抚他的声音竟不由自主地粗嘎起来。
“我……不……嗯……”
飘忽的手指沿着菊蕾的褶皱慢慢的抚弄着,探索每一瓣瓣美好形状的过程冗长又细致。
被触须扫弄般的焦躁触感让秦俭扭动着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渴求着他更加入的爱抚,还是打算极力抗拒他的行为。
“俭。我的俭。”
含住他的耳垂,让那个可爱的大脑袋上布满红晕,叶?飞的手指借着体液的润滑,终于探进了娘瓣的内里。
耐心地,细细的开拓着。
在他的努力下,秦俭即便是初经此道的子,后庭也终于绽放到可以容纳三指同进同出的柔软了。
叶罘沙こさ赜跻豢谄,在这样的开拓过程中,他并不好受,而秦俭早已哭叫颤抖着接近达到高潮了好几回,现在只是眼神一片茫然地瘫软在他手上,一动也不动。
“爱你。”
把手指撤出他满含湿意的后庭,叶罘杉飞碓谒腿间,扶持着自己的巨大抵上他柔软的穴,只轻轻一捅,就魂魄授予,险些泄了出来,差点就很不争气地入门倒。
“唔……”
不知道是对他那句话起了反应,还是因为他突然又塞入去的物体与适才感觉到的不同,秦俭本来已经放松的穴因为主人的意识回笼而倏然收紧。
“啊!”
两人同声大叫,只进了一个头的叶罘杀凰紧紧地绞住了Gui头下方最敏感的沟壑,像是一张不知轻重的小嘴在那里重重地咬了一口,出不得进不能的尴尬。而秦俭则是因为过度的羞耻而极为不安。
“放松一点,乖乖,这样我们两个都不好受……”
不断收紧的后庭紧紧扣住了他勃起的欲望,虽然非常柔软,但却限制了它前进的步伐。
“啊哈……啊……”
秦俭感觉到了下方的楔合后,愈发的紧张起来,无论如何就是紧紧地含住了他肿大的Gui头不松开。
“吐气……”
叶罘上袷窃诮痰夹『⒆忧鏊般地诱哄着,一手抚上他前方略有萎缩的分身,腰部暗暗使力,加大对那个圣地的压力,争取早日攻陷自己的幸福乐园。
“嗯……啊啊……”
在他的努力下,秦俭的呻吟声起了明显的变化,过分夹紧他欲望的狭窄甬道,开始渐渐的放松了力度。
“好乖的……”
在他脸蛋上轻啄,叶罘山自己完全挺入到他内里,等他适应起来后慢慢地抽动起来。
一开始只是细微的,像是最温柔的水波轻拍着堤岸,后来却狂肆得象海上的风暴。
完全将整个欲望抽离了秦俭的蕾,然后在那水口还来不及合上时再一冲入,生猛地一插到底,可以感受到那细窄甬道由于被撑至极限而不断紧缩,充分享受着欲望被死死圈住的快感。
重复了数后见到他也完全适应过来,无力的身子只随着自己的狂颠乱扭乱摆,再也不控制自己的叶罘伤手扶稳秦俭的身体,开始大幅度的摆动着腰在他体内猛烈的冲撞,疯狂抽插。
“啊……啊啊……”
刚开始还剧烈地喘息着,后来被弄得连叫都叫不出来,秦俭也被这种的激烈动作迷失了心志,只能极力扭动着臀部,配合他的出入,寻找着自己有感觉的位置,生怕一个接错榫就会被他捅穿。
“俭!”
内壁似火般的灼热吞噬着他的欲望,将他推向欲望的更,没有哪的Xing爱能达到这种灵与肉皆相谐的交欢。
淫靡的摩擦声音充斥在整个房间,那朵堕入邪道的儿终于完全捕获了自己的猎物。
“咿――!”
在他又一波迅猛的撞击后,秦俭从喉咙里迸出半截抽噎的叫声,头也昂了起来,身体瞬间僵硬――在后方过分火热的摩擦下达到了他今晚第二酣畅淋漓的高潮。
“也不等我……”
在他耳边轻声地抱怨着,叶罘沙中惊人的体力又折腾了半晌,终于也将自己喜悦的甘露酒遍了那快被弄干的谷道,温润润的,消除了他的炙痛。
叶罘稍谀歉鱿耗了大量体力,眼睛已经要睁不开的人脸上亲了亲,把自己家传的宝玉套到他脖子上。搂着他的腰,调整好他的睡姿,让他舒服地枕在自己肩窝上后,这才合了眼沉沉睡去。
那只让他牵肠挂肚的小蝶儿终于是自己的了。
今夜好梦,枕上有他相伴,梦中与他共欢畅。
§§§§§
翌日。
细金乌揭暖红帐,醒来的叶罘上蛏肀咭幻却已经不见了那人。
微一吃惊,惊起向外寻找时,那个应该是害羞得飞天遁地的人没见着,倒是见到了似笑非笑在堂前候着他的七师弟。
“俭呢?”
反正七师弟也是知道的。叶罘珊敛谎谑巫约旱淖偶薄
“他一早就跟师傅说,他要外出游历江湖,增长见识,这样就不会被人骗了。”
看起来,会记恨的三师兄好象连他也一起怪进去了。
白云城慢悠悠地呷着茶,等着看大师兄犹如城门失火般地追出去。
“走了?也罢,我就在这里等他,顺便想想要给他的聘礼好了。”
儿擒蝶,多得用欲擒故纵的手段,有些事急也急不来。
更何况,经历了昨天那样一场的Xing爱后,他可不信那个笨笨的秦俭还能完全忽视他的存在。野怎比他家香?
等他想清楚――不过他只打算给他一年的时间――然后就绝不会再轻易放过他了。
“也是,反正到师傅生日他是一定得回来的。”
白云城一怔,随即也明白了大师兄的想法。
秦俭的性子,你越追得紧他越跑得快。想办法设下饵,放下长线钓大鱼来得比较实在。
而,用来钓嗜武如痴的秦俭,剑法当然就是最好的饵――说起来,他们那时候在鹤岛上的那套剑法,也该认真地总结与归纳,看看能不能有所创新了呢。
叶罘勺下来,与七师弟一同分享着酽酽的香茶。
看起来是昨夜太怜惜他了,所以没有榨干他所有的体力,这才让他有力气落跑。嗯,应该记住这个教训,等他再回来,就算用绳子把他绑在床上,拴在自己的腰上,也不会让他再跑掉了。
顺手将一只闻香飞到杯子边的粉蝶扑下,叶罘尚岸竦叵胱拧
遥远,有个屁股痛到坐不稳的人正从茶馆的椅子上摔下来,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身上泛起一阵恶寒。
尾声
桃尽日逐流水,又是一年春好。
一个惶急的人影在逃进了这座桃林后才松了一口气,悄悄地向后打探追他的那个人是否有跟上来。
不料才一回头,一张面上做淡漠之色,眼睛里却含着浓浓情的俊脸立刻在自己面前放大,见了鬼似的叫也叫不出来,那个脑袋大大的青年干笑着一步一步向后退。
“我已经让你逃了一年了,从现在起,不管你逃到哪,我都一定会跟着你。”
穿着月白色衫子,体态风流潇洒的男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般的调侃语气,见他又要再跑时,不知怎地使了个身法一旋身,却正正拦在了他的前面,张开双臂让他直闯入怀。
“乖宝宝。”
一搂住了就不再放开,叶罘汕嵝ψ旁谒面上亲了一亲,从在福州接到他回去参加完师傅的寿宴后,那个不安分的小人儿几三番逃走,这在他的有意放松下终于逃了出来,然后被他一路逼着跑到了这里。
“你疯了,这里可是在外面!”
秦俭大惊失色,这里还有外人耶,两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他居然还敢大着胆子亲下来了,这这这……成何体统。
秦俭的脑袋越低越下,等着听别人的尖叫与唾弃。
呜,他就说不要嘛!虽然他也不是不喜欢大师兄的,可是两个男人又不能成亲,一点保障都没有。
“叶大哥,你终于带你的情人来了呀!”
不料,耳边听到的却是一声充满了惊喜的欢呼。
秦俭悄悄抬起眼皮,偷偷打量那个见了男人与男人相拥、亲吻,仍面不改色的男子。
“真好,接到了信后,大家都在等着你们呢。”
那道声音依然欢悦,以为他没看清自己是个男人,秦俭的好奇也被挑起来了,索性昂起了头,让别人看清楚他的性别。
“这位……”
果然那道声音里有了一丝丝的困惑,秦俭叹了口气,男人与男人,果然还是不能相容于人群的。
“他姓秦。”
叶罘傻故呛敛辉诤醯亟涌冢似乎理解别人的迟疑是因为什么。
“啊,那我叫你秦小弟吧!你叫我孙大哥就好。――罘桑他长得好可爱!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就是今天晚上吗?”
果然,那个人又欢喜起来,自顾自地跟他套了近乎,介绍自己姓氏后,径直跟叶罘伤底潘听不懂的暗号。
“嗯,我不会再等了。”
叶罘傻淡地笑着,挟着秦俭,在别人的引路下进入了前方一个雅致的驿馆。
里面张灯结彩的,好象有谁要在这里办喜宴似的,人人都喜气洋洋。
“喂,这里是哪里?”
秦俭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见他还是亲热地被叶罘陕ё抛撸一路上见人打招呼,别人竟然连一丝惊诧也无,倒是不由得大奇。
“桃谷。以后你要是觉得怕别人看你不顺眼,我们就在这里住一辈子。”
焉有不明白他一直想逃避为的是什么,叶罘傻背蹙褪且蛭这样想放弃过,但到底还是抗不过“情”字那一关。
“可是……”
秦俭才想说话,嘴巴就张得老大的合不拢来。
这里的人竟然双双对对都是男子,见到他们来只是点头微笑,自在又自然。
“你尽会找些奇怪的地方。”
不满地嘟哝着,这里的淡雅又大气的风格让他想起那个害他原来吃醋酸得半死的素卿。
“恭喜恭喜。”
叶罘刹乓答话,路过的人却先走过来向他道贺了,叶罘梢恍Φ阃肺礼。
“恭喜你什么?”
秦俭的大脑袋里充满着问号。
“恭喜我要成亲了。”
“我怎么没听说过?”
怔了一怔后才反应过来,秦俭哇哇大叫。
他才走了一年,他居然就已经另有新欢了,而且现在就已经闹到了要成亲的地步才告诉他。秦俭也不知道心里是酸还是苦,那种不安的情绪更大了。
“马上就要听说了,因为新娘是你。”
“呃……”
叶罘陕悠悠地揭蛊,秦俭差点没被口水呛着,刚刚那种难受的心情消失了,可是别扭的感觉又出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十三年了。”
“可是你起码也要先跟我说……”
“跟你说的后果,就是你千方百计跑到让我找不到你为止。”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叶罘珊貌蝗菀撞湃盟相信他们今晚就是喜宴的主角这一事实。
“总之,我不同意……为什么是我嫁?”
秦俭尤在做垂死挣扎。
“那好……”
叶罘纱踊持械诙取出了断成两截的紫玉箫,“那我这要求你不得逃跑,不管怎么样也得跟我成亲。”
“你上在鹤岛就已经用过了耶。”
这根本不公平嘛!秦俭还想反驳什么,但看到他情的目光后,心虚地低下了头。
其实,他也不是不愿意啦……成亲耶……有点怪怪的,可是,感觉好象也不坏喔。
“上你没有守约啊。傻瓜!”
叶罘煽拷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本剑谱送到他手上,“这是给你的,我用我们上在岛上最后的招式参悟出来的剑谱,你若不要,我就把它撕了丢到水里去。”
“啊啊啊……别扔!”
说要送给他耶!就已经是他的东西了,他的东西当然得好好保护起来。秦俭天性节俭的性子一发不可收拾。宝贝似地抢了过去,从怀里摸出他那个小印章,端端正正地在扉而上盖好“秦俭自用”的印子,小心地藏在怀里。
“好了,聘礼你也收了,我们拜堂吧!”
一把抓住自己小气巴拉、生怕吃亏的俭情人,叶罘赏献潘走向大堂。
唉,他简直恨不得让秦俭在他脑门上也盖个印,证明他是“秦俭所有”之后,那个人就象宝贝属于自己的一切那样宝贝他。
不过,他们马上就要拜堂了耶,虽说婚礼不过是个见证,一切从简就好,反正他爱他的心不会变。但依秦俭悭吝的性子,只要是“他的”东西,有了个名份,就不怕他日后又会把自己丢下。
而,正儿八经地成了亲后,他是他的,他也是他的,不是吗?
完全掌握对付小气鬼方法的叶罘尚Φ煤艹场
“素卿说送你的东西。”
在将近步入洞房之前的那一瞬,先前跟着素卿到过南海的陆小玉递过一个长型的锦盒。
叶罘苫姑唤庸去,秦俭倒是手快一步,抢过旧日情敌送的东西――他的老公耶,不可以再让别人偷走。
才刚刚拜过堂,马上就下意识地行使起主权来的秦俭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因为把他当成‘自己的’而吝啬”的行为让叶罘尚Φ酶开心了。
包裹里是一只全新的紫玉箫――难得的是,竟然与旧的断箫完全一样,不管从玉质、长短、甚至包括瑕疵――要再做一只紫玉箫来并不难,难得是找出“一模一样”的,这可比大海捞针容易不了多少。
礼不重,可是心意非比寻常。这种权势,也许只尊贵无比的皇族才配享有罢?
叶罘梢恍Γ不再让自己的思绪萦绕太多在素卿神秘的身份上。
今夜才是他的洞房,正应是一个温柔旖旎的夜晚呢。
“你直到今天还没有说过‘我爱你’呢?”
抱着自己心上人入房,缕的木门阻隔了窥探的视线。也掩去了秦俭似乎有红着脸从喉咙里逼出来细细地回了一声的答案。
箫管细细,洞竹笙笙,春宵一刻值千金……
(―正文完―)
<俭情人>番外
闲落地听无声(素卿篇)
天子朝堂,九重威仪。
金黄色的琉璃在日光下灿然生辉,犹如神话的宫邸。
内阁大学士正慷慨激昂地陈述自己与宰相不同的政见时,一个躬着身子的太监从侧殿匆匆走出,趋前跪在阶上向年青的皇帝低声禀报了什么。
“……”
坐垂朝堂的天子只是微一摆手,似毫不在意地,挥退了那个太监,示意下面的官员继续。可是目光游移,一颗心,却早已不在政事上了。
“还有事你们递折子上来吧,退朝。”
待大学士才说完话,从来都政必亲躬的皇帝,竟然马上开口,截去了尚有打算禀报的官员开口的可能――迫不急待地。
“退朝――!”
在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中,皇帝一甩手就离开了议事大殿,众官员面面相觑。
急匆匆行至一偏殿,影,栏外水波不兴。皇帝止步,沉声屏退所有服侍的太监宫女,一人独自上了青石苔,登堂入室。
近水的小轩里,依窗摆下了一张湘竹榻,榻上一人横卧,素衣芙蓉面,懒懒散散的神态,细长的眸却闭合着――那个人不耐烦于等待,早已沉沉睡去,梦入芙蓉浦。
“他真的回来了!”
皇帝在门前驻足,闭了闭眼,确定那并非幻象的存在,这才缓步趋前,生怕惊动了那好梦正酣的人,轻轻落坐在榻旁,顺手拈起一缕披散开来的柔丝,缕缕柔丝,缠绕在指头上,却像是系在心头。
送到唇边,轻轻地吻那沾染着幽香的发,连呼吸中都充满了那种的香气,芙蓉香。
怔怔地看着榻上的如玉容颜,栏外的水光映射天光,反射在他的脸上,一明、一暗,幽幽地,将时光拉回蒙尘岁月――
他从生下来,第一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看到镇了。
父皇身边王美人诞下的大皇子,他的皇兄。
惶惶地、被抱在母亲的怀里,前来探访生产的皇后。
皇后的脸色并不太好,因为按明律,皇位应由长子继承,可是自己儿子的出生却比一个身份低贱的美人之子晚了一年。
帝位纷争的倪端,也许就从那一眼开始。
不过……不管大人们是怎么想的。
随着时光流逝,两位小皇子还是就这样在宫大院里成长起来了。
“哥……”
不知道是出自皇兄镇那身份仅是美人的母亲的授意,还是父亲也有意让他们兄弟两更亲近,好在二者间多做比较。他只知道从懂事起,自己最常叫着的就是这个名谓。然后,在他的身后――最初是爬着、后来是走着、最后是跑着――总是撒娇地追逐着宫中唯一与他年龄相当的玩伴。
六岁那年的中秋,还记得是在上苑秋湖,父皇坐在中的小亭子里,和母亲一起看着他们兄弟二人。微带酒意的帝王笑着说:“也该从镇与钰之间选一个出来立嗣了。镇儿聪明能干,可惜却有点不太近人情;钰儿为人也许不及镇儿能干,但却宽厚仁慈许多。虽然只是弟弟,但亦是皇后之子,得天独厚。排长立幼,立钰为太子,想来也不会招来太多非议,今冬我就下诏书罢!”
当时自己正与皇兄在苑中采摘金黄的菊,远远的,都听到了这句话,当时自己还懵懂着反应不过来,可是握在镇手里的菊,却已经被揉碎了一地。
那一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风很凉,九月里却有一件怪事在上苑的莲池里发生了。
说是怪事,其实也并不是十分妖异诡奇。只是一朵不应当节令的莲,突然一夜之间在莲池里盛放了而已。
经过一场秋霜后,满池的荷叶都已经枯败,是以那一团红火似的莲,在残梗枯叶间显得分外耀眼。
“!!”
六岁的自己,不明白什么天降异象、反节不祥。只知道那一朵红莲真美,美得像是天边燃烧的晚霞,绝艳。
对那一抹红情有独钟。
伸出小手,指着池心那一夜盛开的红莲,不依不饶地叫宫人下水去采摘来给自己。
时已秋,池水沁寒。虽然是皇子的命令,亦让人为难。只在宫人微一迟疑之间已有人更快下水。
是皇兄镇,他涉水而去,将那朵红莲攀折,带着满身的碎霜,把那一团红火递到自己的手中。
被冻得发青的脸上绽了一个笑,竟然比更美丽,像是天底下最慈爱的长兄。
这一切尽看在父皇眼中。
至冬,太子果然立下了,是皇兄镇,因为他不仅聪明能干,还十分有兄弟之情,会是一个明智仁君。
诏书立下的那天,母后将自己插在瓶中,就算是枯萎了也不舍得丢掉的红莲残枝绞得寸寸尽断,咬牙切齿。
两年后,父亲一病归天,镇以太子继位,九岁登基,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前皇后贬入冷宫,尊亲母王美人为皇太后。
八岁的自己,看着面带戚容的宫人,要将自己与母亲送到一个荒凉的地方去。幼小的心头只是一片惊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渐渐地大了,才知道,那朵反节令的红莲,果然是不祥之物,它违逆了天命,也改变了自己与皇兄镇的命运。
可是,那一朵早已枯萎,甚至连残枝都被母后绞得形神俱灭的红莲,却依然盛开着。幽幽地,盛开在自己的心里。
红得邪魅。
想……
要那个人。
即便他是大明天子!
十四岁的自己,在母后逝去后终于被放出冷宫,封为王。在朝堂上再见到皇兄……不,现在应称为皇上的镇,几乎以为隔世。
冷眼看着他大力拓展疆土,连年发动对瓦刺的战争,冷睁看着他纳了一个又一个的美人,皇后也从钱氏变成了周氏。
终于,在他二十一岁那年盼来了机会。
镇,他的皇兄在一御驾亲征时被瓦剌军大败,人也被扣压在了瓦刺的军营内。
京城里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皇帝下落怎样。皇太后宣布由王钰监国,共议拯救皇帝的计策。而,二十一岁的自己,坐在宫中,一夜看着那即便在幽暗的烛光中依旧灿然不可逼视、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帝王之位,自嘴角绽出了一个森冷的笑。
苦战一年,终于将镇接回来后,钰永远也忘不了他那一瞬的惊诧。
本应是心手相连的兄弟,为了一个帝位,成了永远的敌人。
被背叛的痛!
镇在朝阶下,看着自己高高地坐在本应是属于他的皇位,不得已地、无奈地,接受了“太上皇”的尊称,被夺去了一切权势,从此被幽闭在南宫芙蓉殿。
一国不容二君!
那一夜,芙蓉渠是被失势的皇帝的鲜血染红的。一个男人、曾经的皇帝,流下的子之血。
他终于得到他了!
他的皇兄,他的红莲。
夜夜春宵无计数,他一直抱着镇,就算被他打得鼻青脸肿也不松开手。
爱他,无餍足地爱他,要将他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肯罢休。
那朵妖异的红莲已经化作了来自地狱的红莲邪火,非要将他们两兄弟燃烧得化做一抹飞烟、混在一不分你我才肯善罢罢休。
那一段时间,失势后被幽禁的皇帝――镇,屈辱地活着,在一年后,他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饮下了酒中的鸠毒,黑红的血自他的嘴角,鼻孔,耳孔流出来,红得绝别。可是自己却不准他死。
“朕是天命所归的天子,朕不准,谁也不能死!”
还记得,自己在他终于被救回来后,又气又急地攥紧了他的下巴,对他咬牙切齿说出这一句话。
是的,我不准!
为了得到你才抢来的帝位,虽然让你痛苦,可是,我已经想不出有其它任何能够这样触摸你的方法。
那个死里逃生的人,只是那样静静的躺着,不知道刚刚他的魂魄是不是已经游历过黄泉、忘川。
从那以后镇不再抗拒自己对他做的任何事。
仿佛,他不但失去了生趣,在死过一后,同样也失去了再求死的勇气。
终日懒懒地躺着,只除了偶尔目中露出恶毒的凶光看着自己外,可以说是相当柔顺的,包括在床上的时候。
他好象已经完全失去了再求上进之心,连尊贵的姓氏都不要了,自己改名叫素卿,白素卿。
名字取自宋时那个抑郁不得志的柳永之词。词曰:“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他最喜欢的柳词。
他做不成皇帝了,成了一个连有权势在手的当朝权贵都不如的“太上皇”,却还自比白衣卿相,他的心,其实并没有死。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
为了他故意讨好的欢笑,曲意承欢,那一段时间不长的快乐日子――即便仅仅是一个假像――自己也是真的快乐的。非常的快乐。
不计较他渐渐重展羽翼,偷偷在殿里接待原有的旧臣。甚至在他频频要求下也肯放他出宫独自游玩后再接他回来。
虽然不知道他在暗中准备着什么,不过从他愈来愈闪亮的眼神看,也许就是自己的死期也快到了吧。
他要重谋他的皇位。所以,自己必须得死!
当上了皇帝后,明白了许多事的自己知道得很清楚,可是宁愿沉浸在他短暂的温柔里,哪怕不再醒来。
他在等着,自己也在等。
计划成熟,机会终于来了。
二十三岁那年,也就是三年前那个夜里,他特特着人来请自己过去下棋。
一夜芙渠,在他的殿外开得正艳,被急风吹着,摇曳着,像是地狱里燃烧的红莲火,又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他在殿门犹豫,可以看到里面有幢幢的影。
天空下着细细的雨,里面一片寂静,危险的静。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落地听无声。
今夜,帝王的人头如般凋落了,这偏僻的宫殿也不会惊动任何人吧?
痴立了良久,终于还是一咬牙进去了。
灯影变幻莫测,人心不定,却还有人笑着咏诗,“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
摆开的棋局,黑白两色,恩怨分明。
无声的撕杀,除了来自棋盘上的,还有心里。
杀了自己,他就会快乐么?
杀了自己,他的皇位、他的尊严,都统统可以赢回去吧?
棋局如战场,输的那个人,送掉的,将会是一条命。
一步一步,终于走到了最终的时刻。
决定胜负的棋子就掌握在他的手上,却在半空中,举着棋,久久未下。
“镇,我一直喜欢你。”
这是他唯一的遗言。
他不想死得仍有遗憾。
低头看着墙上的刀影,谋夺了皇兄皇位的弟弟淡淡地说着,闭上眼睛等待雪亮的长刀自背后劈下来的那一刻。
镇的手慢慢地落下,看准的是一片黑白棋势中,中宫反扑的那一块……
他后颈的汗毛已经因冷森森的寒气竖起,只要刀芒一闪,那朵邪魅的、盛开在他心里面的红莲就会从颈上涌出来,宣告一个轮回的结束。
风,更冷了……
刀,蓄势待发……
他已经可以看到那闪亮的刀芒。
突然眼前亮光一闪,细碎的脚步声接近这个水阁。
沉浸在冥思中的皇帝回头,却原来是掌灯的宫女挚了一盏莲灯送过来,看到坐在黑暗里的皇帝时,吓了一跳,却更快地被皇上将指按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别吵醒睡着的人。
宫女福了一福,将灯放下后去了。
榻上的人翻了个身,感觉到身边的温暖源泉时慵懒地靠近,孩子般天真地抱着皇帝的膝睡得更香甜了。
“他那一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没有杀自己呢?”
如果他不肯说出来,也许将会是自己一生的疑问吧。
被打断了的追忆不再继续,皇帝的心头唯一只存了这个疑问。
幽幽地盯着那沉眠不觉的人,在他的注视下,那黛色的睫毛象小蝶,扑闪着,愈来愈快的频率……
他快醒了呢!
看着那粉白如白莲瓣的脸蛋,皇帝忍不住在上面落下轻吻。
在他似乎因为痒意而快要叮咛出声时,封住了他的唇。
“是你?”
他睁开了眼睛,满天的星子顿时失去了光彩,年青的皇帝低吼一声,扑上床去,撕裂他的衣服,也不脱下自己的,就穿着那样累累赘赘的朝服,只是略做了一下润滑便挺身攻掠他柔滑的内里。
“唔……不要一见我就发情好不好……”
他蹙起了眉,抱怨他的孟浪。
可是腿却蜷了起来,夹住他精壮的腰。
腰上的黄金带给他柔嫩的大腿内侧带来一阵冰凉。猛一弓腰,却把那灼贲的源头吸得更紧。
“镇……”
皇帝惊喘,为了这样的契合,也为了这样热烈的迎接。
“叫我素卿!”
这是他的坚持。
“素卿……”
素到尽头仍是绝艳。不管他换作了什么模样,他仍是他心头的那朵红莲――唯一的。
“嗯……”
他满意了,扭着腰,闭上眸喘着气,让他更狂猛地攻击他。
“这,你到了南海?”
有意无意地,他询问他的去向。
“你不是早知道了!”
在他生命遇到危机的时刻,他的舰队,带着他的命令前来,如御驾亲征!
“见到了什么人?”
持着地询问,一如他持着地入他的肉体。
“……”
呵,原来他除了关心这个外,还在担心着自己与另外两个男子的关系。
素卿笑了,狡猾地。
“见到了一个很潇洒的男人,像是一朵美丽的,邪恶,可是却让人感动。”
“是吗?”
听不出喜或怒的声音,不过也许明天就会有一道圣旨下,千里追杀那个名叫叶罘傻哪凶印
“不过,他已经把心牢牢地系在一只大头蝴蝶身上了,我连插足的余地都没有。蝶恋着,儿也恋着蝶。”
轻笑着,感觉到他的怒火――不在表面上,在涌动的体内,更热烈的燃烧。
“看到他们,我觉得好幸福,如果有人能象儿恋蝶那样的爱我。”
幽幽地,倾诉他这愿意回来的原因。
“会有的,不一定是儿恋蝶,也许是儿爱着另一朵。”
这是九五至尊给他的承诺,猛一个挺身,看他尖叫着释放在他的身下,无暇再将思绪转到别人身上。
将身下瘫软的身子调整了个更舒适的位置,继续地爱抚那久旷的蕊。
“嗯……你……轻些儿,有点痛了……”
老天,他要什么时候才肯出来?
后庭被磨擦着,一下,又一下,半个晚上都要过去了的长久。骚动的肠道竟然被他的灼热蒸干了所有的体液,一抽一插间干涩的刮动,热辣辣的痛。
“轻轻的,也就会慢慢的,也许会到天亮。你选择哪一种?”
年青的天子邪笑着,肆意在他身上放纵自己的欲火。
“嗯……呀!”
被他这种露骨的说辞惊得倏然睁大了双眸。素卿惊喘一声――他可是舟车劳顿才回来的人耶,才没有这种在宫中蓄养得良好的人这般体力。
“两种都不选,就是两种都喜欢了!那我就重重的、慢慢的,跟我的素卿缠绵到天亮!”
重重的一个挺进,正击在他敏感的心,仿佛是故意展示他会言出必行。
“呀……嗯……杀了你!”
羞愤的人儿重重地一口咬在他的肩头,精壮的肌肉竟然被他咬出血痕。
他的恨意是认真的,可也是无奈的。
“我的命是你的,如果你愿意,随便你。”
在刺痛下,那种升腾的欲火更一发不可收拾了。
大开大阖地操弄着他的穴,每一下都完全抽出再重重刺入――如果说极度的Xing爱也是一场小小的死亡,我愿意与你同赴。
“啊哈啊哈……嗯……”
可怜的素卿,在他的重击下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喘息着,随着那个人的节奏,由慢到快,又由快到慢。
老天,他有几条命都不够他的压榨!
烛影摇红,不知道第几释放出来的素卿看着外面欲曙的天际,终于眼一翻昏过去了。
昏睡中,尤被那万丈红焰燃烧着,抵死缠绵。
终于将那朵莲染得全身绯红的天子怜惜地停止下了那将近疯狂的举动。轻轻地啄吻着他芙蓉似的秀面。
叹惜着。贪看他餍足后红润的睡靥。
也许,一会儿就又要到上早朝的时间了。可他宁愿只在他的身畔求得一席之位,终日缠绵。
若没有以前的一切多好?
我只是个单纯的我,天天只要看着你就觉得满足。
你也是那个聪明的你,对我稍一回护就会看着我的傻样儿莞尔。我们之间不存在那染了无数鲜血的帝位,能够肆意放纵自己的爱情。
微有感伤的天子听着晨钟,轻轻地在那个再沉沉睡去的人嫣红的唇上一吻作别。
素卿素卿,倘若有来生,我情愿与你化做枝头那一朵莲。潋滟红光中,笑迎那一缕袅娜的风,并蒂同开,共枝而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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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