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开 (成人游戏续)》BY 细嚼相思 A: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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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开 (成人游戏续)》BY
细嚼相思
作者: 轻轻一跃 25/9/19 18: 32
彼岸开 (成人游戏续)BY 细嚼相思
一
八年了,终于回来了。
自从到外地上学,就从来没有回过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离开的时候,南京还是古木青山绿水,没想到现在到是噪音吵杂泥泞漫地,整一个大工地。刚出车站的那一瞬,恍如隔世。
毕业后,几乎每给家里通电话,那个女人都要问一句什么时候回来。她那虚情假意,真令人倒足了胃口。她不烦,我都嫌烦!她不正是希望我永远不要回来?!
今天,我回来了。不是为了父亲,不是为了让那个女人难受,只是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包括他对我的爱――流浪了多年,只是为了那句他不曾实现过的诺言。既然我已代他将诺言实现,何必继续耿耿于怀。
思弦,他最最疼爱的弟弟,不知道现在如何。八年前,思弦将灵魂卖给了魔鬼,可他是否知道在他出卖灵魂的时刻,我的灵魂也随之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游戏人生,思弦笑颜如歌般的灿烂;生不如死,我八年来伪装的坚强。
是该回来的时候了,本就该结束的时候。前些天,我梦到了肖艺、思弦还有他,我们欢快的在田野间奔跑。所以我回来,只是不想再继续一个人流浪,就算我已生不如死。
南京的哥还真是热情如火,难怪都叫“空心大萝卜”。我一刚上车就叽哩咕噜的扯开了,“先生哪里人啊?”“来南京干什么的?”“XX饭店不错,要不要去那里定个房间?”“YY夜总会绝对正点,那里漂亮的妞全是大学生,只要你有钱绝对一手搂两怀里抱三。”“南京零距离那个光头你知不知道,就是抢了人家马子被人揍进医院去的那个!”
“噢,你说的是那个主持人阿。”看的哥讲的辛苦,我也不好继续当哑巴。好歹甩他一两句,表示我有在听,不让他感到寂寞,毕竟单口相声不是人人都演得:“光头的那个马子好象是XX学校的。”昨天在火车上刚买了一份南京晨报,上面有所报道。
“对!对!”的哥在口若悬河的讲了近半个小时,看我终于有所反应,立马高声附和,乘着等红灯的空当,的瞅了我一眼。
“XX学校附近好像有个很有名的休闲娱乐场所,不知道价钱怎样?”我决定逗乐他一下,现在正午,车辆拥挤,照这种路况开下去,要到中华路至少还要半个小时。
“看来您真的很久不来南京了!”的哥看已经绿灯,前面的车子还无动于衷,连忙叭叭的猛按喇叭,嘴上骂骂咧咧:“小呆B!想什么鬼头心思呐!”
我嘴角轻扬,对他的粗口没觉得丝毫异样,反觉得格外亲切。对,南京人就是这味!八年了,今天终于可以亲身感受到这可爱的南京,可爱的南京人!
看我没有接他话头,的哥继续说下去:“你说的是青搂吧?一年前就关了,想当初他那个风光的,连中央来人都指定要住里面。”
不会吧?青楼那么有根基的大树怎会说倒就倒了?里面玄机肯定奥!“怎么关了?”我故作无状的随口问问,心里却肯定这位热心的哥会有所解答。虽说流言需要众说纷纭外加添油加醋的包装,不过只要你小心仔细的剥去外壳,总能发现那么点闪亮而可信度较高的内核。其挖掘的度和广度,要凭各人的智慧和判别能力,就好像一个个顶着红盖头的新嫁娘一溜边的排在眼前,只要是有心人,你总能找出自己正真要娶的那个妙龄女子。
我至所以敢如此信这位的哥,主要归功于南京――这个热衷于八卦的城市,连我远在他乡都有所耳闻它的盛名。南京零距离、直逼南京、法制现场等等收视强档都以热播八卦新闻而闻名全国。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想必这么轰动的事情,这位南京好公民不会不知其中的某些内幕吧。
“你这可问对人了,”的哥兴奋的猛踩油门,桑塔纳如发情的蜂王一样,在众多竞争者面前飞着绚烂的“S”舞,冲向蜂后的所在――中华路绛箸菜馆――而去。
我有些懊恨:早知道跟他搭句腔就能够调动他所有的热情,不如一上车就跟他聊开了。
“青楼垮掉,事出有因,主要是因为市规划局局长的二公子丁小勇在青楼的一招待宴被人打成重伤引起的。”
丁小勇,我心头一惊,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怎么会是他?!
“至于丁二公子为什么会被人打伤,那可就说来话长了――”的哥吁了口气,从中间的观后镜瞟了我两眼。从他得意的表情就知道把我的惊讶当作对他的崇拜,而后继续口抹横飞的畅谈起青楼的兴衰史。
至于我,除了对丁小勇感点兴趣之外,什么青楼的藏污纳垢,什么唐公子的风流艳史,什么青楼排名第一的阿彪和排名第二的姜彬这两个鸭星搞在一起,都不入我清静耳。在他纵情向我看来的时候,我报以一笑:“大哥讲的真好,就是别忘了开车。”他立刻豪气的将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飙,十五分钟就飙到了绛箸菜馆。
进入中华路,我就开始注意街边的建筑,肖艺说菜馆在秦淮医院对面。当我看到秦淮医院的大门时,大喝一声“停车!”,同时奉上大元:“大哥,我到了。谢谢你跟我讲了这么多有趣的事。零钱就不用找了,票据也不用打了。”
的哥被我吓到猛踩了刹车,额头刚跟方向盘亲密的KISS了一下,愣头愣脑的接过钞票。等我说完这些话他的时候,他才从单口相声的表演中恍然醒悟:就算你讲的再好,观众走了,好戏也该散场了。
我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他欢快的表演,我幸福且沉默的观看,以此来打发无聊寂寞的车程,意外之喜竟然是提前一刻钟到达。
我将牛仔包搭在肩上,推开车门:“大哥,下有机会坐您的车,一定还让你给我讲!”
的哥用铁夹子将钞票夹在一叠钞票中,顺带递给我一张名片:“得了,给您张名片,您如果下真要打车,给个电话,我一定继续讲给你听。”
赫然愣了一秒钟,只是一句客套话,这人还当真了。我只得将名片接过,放进口袋,回他一个大笑:“好,一定!一定!您不知道您讲的多有趣。”
说完赶紧砰的关上车门,跟他招手:别罗嗦了,您快走,咱们拜拜吧。目送的哥吹着口哨神气的将车开走,我转个身穿过街道。
很容易就发现了绛箸菜馆,在一片色彩艳丽的店铺中,它的绛紫色显得有点低调而古朴。透过玻璃门,发现里面空空荡荡。正值中午时间,菜馆环境也挺雅致,怎么会萧条成这样?
推门进入,玻璃门上的铃铛响了几声,吧台后面的侧门走出一体态丰腴的女人。我定定的站在门口,看着她;她看到我,明显的愣住了。
“超姐?”我笑了,走向吧台,将牛仔包扔在地下,“怎么?不欢迎我回来?”
“舞!”超姐也笑了,赶紧跑了过来,昏暗中我却发现她眼角泪光闪动:“怎么会?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渐渐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上前抱住她,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我不是回来了!乖,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小心明哥不要你!”
“讨厌!”超姐用手背揩了揩眼角,将我的身子撑开,仔细的看着我的面容:“让我好好看看!要不是肖艺经常把你递给他的照片给我看,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你们一个个都这样,你们到底有没有想过其他人?想过超姐我?你满世界的到跑,思弦他――”说着说着她又流下泪来。
“思弦怎么了?”超姐的语气有点怪怪。八年了,这是我第一亲口说出“思弦”两字,肖艺虽然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以他的敏锐可能早已察觉我跟思弦之间的心结。
“没什么!没什么!”超姐笑着擦掉眼泪,我却看出她的笑容有点勉强,难道思弦真的出事了?应该不会,思弦应该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你看我,”超姐随手拖过一张椅子,推我坐下:“大老远的赶回家,怎么还让你站着,来,你先坐会,我去给你泡壶‘青草尖’来,这是肖艺特地留给你的。”
就在超姐转身进入侧门的时候,玻璃门上的铃铛再叮叮作响,我站了起来,推开身后的椅子,靠在吧台看着门口。对面的男人手中牵住一个漂亮的小男孩,他没有继续往前移,只是一味的静静的看着我。
古人有云:“彼动则吾动,彼不动则吾不动”。我也看着他,不做任何举措。良久,我轻轻的笑开了,这人还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天下于我无关,我却于私几有关。
我立起身形,脚步轻柔的向他走过去。直到走到他面前,他仍旧挂着刚进来的那副表情,整个人犹如石雕一般,身边的男孩仰着头好奇的看着我,一双明亮的有如黑宝石般的眼睛焯焯生辉。
左手爬上他满是胡须的脸:“你变了。”我评论着他的外表。
这句话就跟“芝麻开门”这样的咒语一样的神奇,手下的石雕开始复活:松开牵住小男孩的手,他将双手插入我的发中,细细的揉搓,口中喃呢着:“是你,真的是你回来了!”
“当然是我,傻小孩!”我将他拥入怀中:“上个星期不就告诉你我要回来了么!”
他将双手滑向我的面庞,“你也变了,没变的只是头发,还是那么细滑!”
我向他打趣:“你呀,还是象以前一样,喜欢动不动就搓弄我的头发!我这头稀毛剌子迟早要被你这搓衣板给搓光!”
“呵呵,习惯了,改不掉。”他拍拍我的后背,我放开他的身子。
“他是飞?”我问他,眼神却看着大眼眨呀眨的不讨人厌的男孩。打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知道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他竟然跟我长的很像,小时候我的眼珠也黑如墨石,谁知道年龄越大颜色越淡,现在竟然呈现浅棕色,我不禁怀疑祖上是不是有人跟南洋人勾搭过。
我矮下身子,面对着小男孩:“飞,你知道我是谁么?”明知道他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我却无法对他生气,至少不讨厌,毕竟我跟这个小孩的血缘关系相当亲密。
“知道!”小男孩中气十足的用他的童声告诉我:“你是我哥!我的杨舞哥哥!”震的我双耳耳屎纷纷掉落,耳道里噼噼叭叭的回声无限。
看来这个小魔头是那个女人生下来克我的,我立即站起来,准备离他远点。谁知他动作比我还快,迅速的勾住我的脖子,在我双唇上狠狠啾上一口,傲然大声宣布:“哥,我的初吻献给你了,你以后不准丢下我不管!”
我的脑袋就快被他的魔音给震穿了,区区在下对小孩有着天生的恐惧,早知道就不应该跟这个小魔王打招呼,我抬起头用眼神向肖艺求救,幸好这时超姐端着托盘出来。
她将托盘放到旁边的桌上,手脚利落的拧着杨飞的耳朵:“死小孩,你哥刚回来你就开始调皮,当时怎么保证来着?还抱着你哥的脖子,想勒死他啊,还不快放手!”
杨飞噘着小嘴乖乖的松开,超姐右手抓住他背上的衣服,将他腾空抓住:“呆会跟我到厨房洗水果!”转头向我跟肖艺交待一句拎着杨飞走开。
“他很喜欢你,”肖艺坐在我对面,轻咀一口“青草尖”,“知道你要回来,天天问我:‘肖艺哥哥,你说舞哥回来的,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骗我?我长这么大还没亲眼看过舞哥呢!’”
肖艺自损形象的牙牙学语,我坐在对面捏着茶盏,把玩着:“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并没有讨厌他,只是不喜欢小孩。”
“这么多年,玩也玩够了,心愿也了了,想做些什么?”
心愿也了?!我知道肖艺企图安慰我,其实我也想这样彻底结束,只是我的灵魂怎能够得到真正的救赎?十一年前,我的心随着他的消失而消亡;八年前,我的灵魂随着思弦的堕落而堕入渊。一个没有心甚至没有灵魂的人是无法被救赎的,就算眼前人如天使一般。
“做什么?继续做移动造粪机。”我自嘲道。既然是行尸走肉,那个女人和他丈夫的钱,理所当然!除非他们不打算养活我,让我饿死街头!
“咳!咳!”天使显然不能接受我的粗俗,被一口茶给呛住了。
“有什么不对?”我反问他。
“不是这个,”他用纸巾擦了擦嘴,“你竟然跟思弦的理想不谋而合,我这是为你们高兴!作为你们的知己,我感到万分荣幸。”他的盯住我,丝毫不放过我的任何表情。
原来他是试探,狡猾的猎人给猎物放出了美味的诱饵,可惜我这只狐狸相当狡猾,早已猜透他的心思,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北影才子的称号,只是我并不想真的当什么演员明星,当初考北影是为了离开南京,是不想让那个女人和他丈夫称心如意。
既然我已经回来,所有的结都应该打开,做人不需要婆婆妈妈。看来就算敏锐如肖艺,他对我也不甚了解。八年,漫长的八年,可以将一切改变,包括对人的认知。“是么?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我将手中把玩的茶盏贴到唇边,细细的呷着碧绿而又清香的茶水。刚才超姐提到思弦有点异样,我何不乘现在下手。
“半年前我和他在阅江搂碰到,当时他也谈到了你。”
他肯定认为这个诱饵更具诱惑力,可我却平淡的回答他一声:“是么。”接着将茶水一饮而尽,淡定的对上他有如X射线般的眼神。
“吃饭了!”就在我两几乎陷入沉默中的尴尬,超姐的呼唤成了天籁之音,“你们两个都过来!”
超姐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野菜宴,小猴子被超姐管的服服帖帖,安静的坐在超姐身边吃饭,偶尔抬起头偷窥我。
本来想问思弦的近况,突然觉得这种事情最好单独去问肖艺比较明智。超姐人未老嘴先衰,絮絮叨叨一大箩筐,说不定扯到伤心神经,引发洪水泛滥。
“我进来这么长时间,怎么没有看到一个客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连个服务员也没有。
“肖艺知道你要回来,一个星期前就打了歇业通知,不过明天就重新营业。”超姐拿个小碗,盛了一碗西湖纯菜汤给我,“乘热喝,这里面加了珍珠粉,凉了就有点皴舌头了。”
“超姐,你不会给客人做菜的时候也放珍珠粉吧?”我端起碗吹了吹,喝一口下肚,果然清淡爽口。
“哪能。十块钱一盆的汤,加珍珠粉,你当真我们这是救济中心,不要钱呐!”
“我这是说笑!呵呵。”
酒足饭饱,惬意的坐在小沙发上随手拿起果盘里的一个苹果,正当准备咬下一口的时候,小猴子急巴巴的跑上来告诉我:“杨舞哥哥,苹果是我洗的,用8(注1)洗的,很干净的哦。”
原来是向我邀功来了,我将张开的大嘴合上,将苹果抛了两下,开始把玩。
“真的很干净的!”小猴子大眼巴巴的望着我,就希望我当着他的面一口将苹果吞下。
我偏不!谁让你一开始就触了我的霉头!
端起苹果,仔细看了看,然后放到嘴边,余光瞄到小猴子紧张而又期待的兴奋表情,我突然将苹果扔给肖艺:“肖艺,接着!我刚才吃的太饱,现在不想吃了!”
小猴子原本兴奋期待的小脸迅速垮了下来,瘪了瘪嘴,终于哇的一声哭喊着跑向厨房:“超姐――,扬舞哥哥欺负人,他不吃我洗的苹果!”
肖艺将苹果咂过来:“他可是你弟弟!”
我一手抓过,啃了起来:“我知道!”
我跟超姐打了招呼,准备先回肖艺那里,小猴子吵着闹着要跟我们一起走,超姐几个咚咚响毛栗,让小猴子乖乖闭嘴。临走前,肖艺交待超姐五点之前将小猴子送回杨家,而我将手中的果核悬在小猴子眼前晃晃:“乖乖的,哥哥有吃你洗的苹果哦!”
肖艺的住在雨小区,小区有些年代,房子是两室一厅的老户型,好在两个房间都朝阳。屋内的装修,跟他的人一样有洁癖,白白的,就好像进入医院的感觉,心里一阵发毛。
丢下牛仔包,躺在客房的床上,肖艺也在身边躺下。
“就住你这了!”拿起一个枕头,抱在怀里。
“你愿住多久就住多久,这房间本来就是一直为你留着的。”肖艺看着天板,“抽个空回家吧,杨叔赵阿姨很想你。”
“你告诉他们的?”以肖艺博爱的性格,他应该会通知他们,只是我不怪他,他生来这种脾气,除了对他自己名义上的哥哥――丁小勇。
“没有。”
“噢?”怎么会?我不相信。
“小飞天天闹腾,他们会不知道?”他笑出声。
原来如此,只是我不想跟他纠缠这个话题,遂而出口问他:“思弦还好吧?”
我打破了八年的禁忌主动询问思弦的情况,他或许感到差异,没有出声,直直的盯住天板。
许久,他缓缓出口:“他活的很好,只是没有朋友。”
“你没有骗我?”我看向他,“超姐提到思弦神情有点古怪。”
“他真的过的很好,你放心,我怎能骗你!”呼了口气,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注1 8 8消毒液
二
连续两天的火车,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晚上早早的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吵醒。裸奔至客厅,拿起话筒口气不佳:“喂,哪位?”
那头没有回音。
“到底哪位?不出声我就挂了!”我吼了出来。
“小舞,是我。”
原来是她!“什么事?”了无生趣地打了个哈切,还以为是找肖艺的。
“没事,就是想问候一下。”她每对我说话的声音都很温柔,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昨晚打电话过来,肖艺说你已经睡了。”
“哦,知道了。”
“小舞,回家吧,你爸很想你!”就知道她一大早打来电话没这么简单,不只是纯粹的问候而已。
“知道了,有空我就回去。”在她继续故作姿态之前我挂断电话。
转身回房间发现客厅桌子上一张便条,一串钥匙。拿起便条看了看:
舞:
这几天我有很重要的事不能陪你,晚上也不回来住,冰箱里有吃的,不想动手就去绛箸。备用钥匙你拿着,自己多保重。
肖艺
肖艺什么时候成了大忙人?他不是一直很闲,喜欢做个没什么事就管东管西的博爱公子哥?看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切,连一向喜欢清闲的人也开始为生计奔波?
好梦被扰,睡意全无,索性到卫生间冲了个淋浴,换上一套干净的休闲服。
十月的南京,是个旅游的好季节。既然要做移动造粪机岂不做到底,打开冰箱吃块黄油面包,喝杯酸奶,打车来到闹市区闲逛。
八年前南京的高楼并不多,金陵饭店显赫一时,现在再看金陵饭店,它早已淹没在一片楼海之中。从金鹰,到中央,再到新百,逛商场只是用两条腿不停的做无用功,最后索性赖到哈根达斯死活不出来。
一小时之后,斜对面的圆脸妈妈桑以每分钟一的飞镖眼向我投掷过来,我同样以性感的微笑表示全盘照收:区区在下好歹也是帅哥一个,就算再丑的女人向你抛媚眼,作为礼貌,你也要泰然接受。
下午一点,实在耐不住肚子里蛔虫的号叫,起身买单。临出哈根达斯之前,我款款情对着妈妈桑眨了一下左眼,妈妈桑浑身一抖,手中的香蕉船差点脱手飞出。可能先前一直会意错了,她那不是飞镖眼而是丘彼特的爱之箭,可惜本人根本无心,枉费她一片真情。
来到绛箸,已近一点半。超姐看到我,连忙招呼:“刚才肖艺还打电话问你中午有没有过来吃饭。”
我搂着超姐的腰来回摇晃:“还是超姐最好,那个死肖艺竟然丢下我,自己风流快活去了!”
超姐拍拍我的手:“肖艺他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办,过几天就来陪你!”
“什么破事?比我还重要?”我继续搂着不肯松开:“人家可是昨天刚回来!”
超姐没有回答我,直接掰开我的手臂:“快松手,让我做饭去!”转头对着窗角:“墨岩,今天你就跟小舞一块吃吧,我多做两个菜,不收你的钱!”
这时我才发现靠窗一角,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孩。
妈的,竟然一声不吭坐在墙角看好戏!刚才跟超姐撒娇的白痴样全在这家伙眼前走光,最可恨的,此人因为我还捡了顿便宜饭!
不过照超姐刚才对他说话的口气看来,他应该是个老主顾。
直接走了过去,坐下,很不礼貌的打量他,他却泰山压顶而不动,任我肆无忌弹的评头论足。此眼镜兄体形单薄,面庞清秀,一身的书卷味,属于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病书生。转念一想,原本的不适全无,亲切感却油然而生:眼镜兄一点多钟,跑到这里悠闲的吃中饭,看来也是闲人一个。绝对的中国经济腾飞的顶梁柱――只管消费,不懂生产。
我提起茶壶,给他面前的茶盏斟满茶水:“扬舞!”
他竟然没有被我的直接所吓到,淡定的从旁边茶盘里取出一只空茶盏,接过我手中的茶壶给我倒上茶水:“邵墨岩!”
有趣!十分有趣!大江南北高山沙漠我也去了不少地方,形形色色的人见的多了,如他一般似看破红尘却又玩世不恭的人这还是头一遭。
我抖抖光溜溜的手臂,接着双手举起茶盏:“既是相逢即有缘,鄙人以茶代酒,恭敬兄台一杯。斗胆问一句,兄台今年贵庚?”
对于我唱作俱佳的耍宝他神色未变,只见他眼皮轻抬,单手举杯:“在下弱冠八载有余,转眼将至而立,功名未得,妻妾未娶,惭愧惭愧。怎劳阁下称呼一声兄台,羞煞在下。”
“哈哈。”我大笑了起来,此人果然有趣,既然戏已开演,何不继续下去:“兄台过谦,区区年方二十有六,既然兄台年长,区区今后称兄台一声大哥何如?”
“万万不可!在下虽痴长阁下两载,今见阁下气貌非凡,非权即贵,怎敢高攀!”他四两拨千斤。
“兄台如此推托,即是瞧不起在下,”本想按照惯用台词,忽觉甚土,利马改口:“或是兄台心有所属,已和他人同心永结,而不肯接纳小弟?”
此乃话外之音,他一副万里长城永不倒的表情终于开了缺口,瞠我一眼,终究不肯低于人下的开口:“在下若是断袖之人,与人同结之事也不劳阁下费心;况我两不曾相识,望阁下不可妄自猜度,轻薄了在下。”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意思继续下去,我将茶盏敬了过去:“对不起,对不起,玩笑,纯属玩笑而已,喝杯茶消消气。来,我敬你!”
他倒是笑了,顿有蓬荜生辉之感,眼镜兄笑起来的样子还是满可心的。看他并无芥蒂的将自己手中的茶水饮尽,我也跟着他一同仰头一口。
没过多久,超姐陆续上菜:草树姑挑肉末,油烫紫菜,干子芮,芦根蛋汤。一开始超姐还坐在旁边跟我们搭上两句,后来吧台上电话响了,跑去接电话,没再回来。
他吃饭倒是很安静,我跟他偶尔说上两句,基本上也就是关于所吃的这几样野菜的话题。瞎猫逮到死耗子,算是找对路子,这人就好这口!渐渐的聊开了,才发现眼镜兄的嘴竟然很刁,连超姐做的菜他也能挑出毛病,遂将眼镜兄改称为四眼田鸡。
“既然超姐做的不好吃,那你还经常过来?”我白他一眼,四眼在我面前挑超姐的刺,明摆着找抽!
“我没说不好吃,只是水平有待提高。”他放下筷子,喝一口茶簌嘴。
“那你来做,我来尝尝谁做得好!”他还真不懂得进退!
“我不会做。”
“什么?!”果真是找抽型的白痴一个,“不会做,那你还挑?”
“难道美食家都会做菜?”他笑我一个:“没有几个美食家会做菜的,就跟我一样,只会给人挑毛病,自己却什么也不会做!”
败给他了,有人都当自己是美食家了,你还跟他争个啥?
“下午有空?”在他擦嘴的时候,我冷不丁问他一句。
“有事?”他不冷不热的反问。
“也没什么事,如果你有空,就陪我一起逛逛,我在外地很长时间,昨天刚到,南京对我来说已经是个陌生的城市了。”
“那好。”他答的轻快,令人不禁疑惑起来。
“你不用上班?”
“失业了。”
“呵呵。”怪不得这么悠闲,原来如此。不过,照他这种刁民脾气,失业纯属正常。
“我失业你很开心?”他挑眉问道。
我笑的更:“当然不是,我毕业后一直是无业游民,你比我强多了。”
他撇了一下嘴唇,不作任何表述。
两个人在一起闲逛确实比一个人要强上许多,就好比一个便秘的人在寂寞的公厕里苦熬时间,痛苦等待最后一陀大便出世,突然发现隔壁那个竟然也是便秘患者,也跟自己一样蹲上了个把小时,从而心情大好,时间也不觉的难熬,等到发现肚皮空空的时候才知道梗塞的肛门早已畅通无阻。
左晃右逛之下,我两就如那两个便秘患者,话不多,倒也各得其乐:他看我拉的时间长,我觉得他蹲的时间久,等到各自惊叹彼此耐力的时候,夜幕降临。
当晚,我请他吃PIZZA;稍后,他请我喝茶。从他所点的茶品,对服务员交待泡茶的方法来看,此人竟然藏不露,属于绝顶高手。以前,肖艺和思弦都爱茶如命,在他们的熏陶下,我也喜欢上了茶,但仅止于饮茶,其他一概不管。
八点,在茶吧悠扬的歌声中我两分道扬镳,以后谁也不认识谁,权当热闹舞会上彼此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杨舞哥哥,你可回来了!”在我走近雨小区的那栋楼前,黑暗的楼道中冲出一个小黑影,猛地扒在我的身上。
我皱了皱眉头,小猴子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几秒钟后答案得到解答:楼道中又出来一个纤细的身影――赵宛如――那个女人,飞的母亲。
我犹如被孙悟空点了定身术,即刻变成雕像,任凭小猴子近乎疯狂的向我上身爬去,任凭那个女人逐渐靠近。
“小飞,下来!”赵宛如伸手将已经爬到我腰间的小猴子拉下来。
“妈,我不要!妈,不要拉我啦!”小猴子心有不甘,一只小手还紧紧的撰住我的衣角。
“小飞,他吵着要找你――”她尴尬的笑了笑,“你爸跟我都拿他没办法,只有肖艺和玉超才能制住他。”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年龄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过苛刻,四十二岁的她风韵犹存。他们至始至终都想要个孩子,因为这样,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婚姻才算的上完美。唯一的瑕疵就是我。而我,只是某个不负责人的男人欲望下的衍生品,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本不该破坏他们原本可以幸福完美的生活。
一直以为当我再看到她的时候我会愤怒,我会憎恨,然而我竟无动于衷,唯一的解释就是麻木。八年,两千九百多个日日夜夜,真的会把一切愣愣角角给磨平,一如当初的怨恨。
我本不该怨恨他们。母亲完全不顾自己的亲妹妹和所爱慕的男人早已真心互许,通过卑鄙的手段使自己怀孕,最终嫁给了他。母亲婚后的不幸以及最终的悲剧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的别人。我却不能原谅他们在母亲死去没两个月就欢欢喜喜的举行婚礼。
作为母亲的亲生儿子,我应该怨恨他们。犹记得回来之前,我还信誓旦旦认为自己对他们的憎恨不会因为时间的冲刷而消退,可如今,竟然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憎恨的感觉和理由。
我朝她笑了笑,轻声呼喊了她一声:“姨。”
她却因为我的这声带着笑容的呼唤而面露惊喜,嘴唇丝丝颤抖,眼光迷离:“小舞,其实――”
知道她想说一些抱歉的话,只是并不想在此时此刻听到,我立刻打断她,眼神毫无温度的客套问着:“要不要上去坐坐?”虽然不再憎恨他们,但不代表现在就会重新接受他们。或许,还要一段时间的冲洗,或许,又是另外一个八年。
她明显的愣住了,仔细观察我,最终开口:“不了,我们这就回去。”看来她还是相当识趣的人,知道我要赶人。
她低下头对着小猴子说道:“小飞,快把哥哥的衣服放开,跟哥哥说再见,我们这就回家。”
小猴子一听要回家,挣脱了她的手,抱紧我的身子:“我不要,我要跟杨舞哥哥在一起!”
“小飞要乖,哥哥可不会喜欢不乖的坏小孩。”她弯下身子软声软语的劝她儿子。在我的印象中母亲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跟我说过话,我看的胃酸直涌,仰起头看向黑暗的天空。今天天气很好,却因为大气污染严重而没有几颗星星在闪耀,若隐若现。
“就不!”小猴子死活不松手,脾气倔的很,这点倒有点像我。不,准确来说应该像他,要不然也不会每打电话回家他从来不接。或许,他心中早已经没有我这个儿子了。问我为何打电话回家?这是他给我汇钱的条件。受制于人?没有,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而已,不至于我死在荒郊野外或曝尸街头没人给我收尸,令他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无法面对我那早已变成历鬼的娘亲。
我站着,一动不动,全当眼前闹别扭的母子不存在。
赵宛如咬了咬牙,终究狠下心来,用力扇了小猴子一巴掌:“小飞!你已经八岁了,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这一巴掌不仅把小猴子给打愣了,连我也被她的举动给震傻了,垂眼低看。小猴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母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满脸的不可置信。
赵宛如乘机抱起傻愣的小猴子,“对不起,本来就不该带他来的!”说了句道歉的话,匆匆的离开。
我就这样一直傻傻的看着她们离去。赵宛如没走几步,小猴子突然在她肩头爆发起来,又打又踢。
“我不要!”远远的传来小猴子对她母亲的埋怨:“杨舞哥哥肯定不喜欢我!我一直都跟同学说我有哥哥,他们也一直很羡慕我。上小班的时候我就跟他们保证一定会带哥哥去给他们看看,三年过去了,现在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还嘲笑我。上个星期我又重新跟他们说我哥哥回来了,还保证这一定会行。如果杨舞哥哥不喜欢我,不肯跟我去的话,我就要帮同学打扫一个学期的厕所!呜呜――”
原来并不是被赵宛如一巴掌给打哭的!他这句话比在绛箸被他中气十足震的耳屎纷纷掉落的鬼叫还要具有破坏性,原本一丝的愧疚心情化为乌有。
我转身拾阶上楼。
赵宛如御驾亲征确实令我意外,原本平静的心情有点紊乱。有些事情搁在心上鼓鼓囊囊总觉得难受,躺在床上后仔细想想,才明白原来她孤身一人带着小猴子的出现有点不合情理。
且不谈她是个官家太太,自己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干部,怎会没有专车接送?她这一出苦肉计演给谁看?给我?也忒瞧的起我了吧!
想到这一点,也就不愿继续究她的举动,她愿意怎样就怎样,于我无补。还不如想想明天到底怎样打法时间来的比较现实。
既然回来,就没有重新流浪的打算。虽说没有高尚得准备为国家的四个现代化建设而献身的精神,但总不能天天在大街小巷里晃悠着熬日子,找个事情做做日子应该会过的比较消闲。
算了,明天去找超姐吧,让她答应我去绛箸帮忙,虽然毕业后到现在我已经基本成了废人一个,好歹手脚还能使唤,端茶递水的事情总能做的。在绛箸耗日子总比在外面晃日子要强,就这么定了,明天就去找超姐商量商量。
三
上午九点来到绛箸,准备蹭个鲜美的野菜粥当早饭,却发现大门紧闭,一把巨大的链锁绑在玻璃门上,特扎眼。
他们都怎么了?肖艺留了张字条不见了人影,就连超姐也撇下店铺不知所踪。唯一的解释就是大家都见鬼了,躲起来避邪。照此看来,我就是那个惹人嫌的穷凶恶鬼!
多年来的各地游荡,手机成天换号码,没过半年就觉得厌烦,索性丢掉它,轻松上阵。平时也很少主动给他们打电话,唯一记得的就是肖艺和绛箸的固话号码。事倒临头方恨少,此话一点不假,现在想要问个因由都联系不上。
沿着中华路往前走,想找个移动营业厅,买手机办号码,算是对此吸取的教训。转个弯,却到了夫子庙。
即来之,则安之。到金陵鸭血粉丝店坐下,要了一碗鸭血粉丝汤,二两小笼包解决了早饭问题。
出了小吃店,也没心思继续找移动营业厅,就逗留在夫子庙内溜达。
小学的时候,因为学校就靠在附近,一放学我们三人就串到夫子庙来打牙祭。那个时候,文德桥的桥头坐着一个老太太,前面摆着一个小煤炉两三张爬爬凳,专门卖旺鸡蛋。思弦就爱吃这玩意,我跟肖艺每看他吃,都觉得特别恶心。因为他特喜欢挑有头有脚的旺鸡蛋,洒点细盐和胡椒粉丢到嘴里大块哚儿。吃起来嘎嘣嘎嘣响也就罢了,有时他还将可怜的小鸡爪子小鸡脑袋咬下来放在手心让我两过目,笑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跟肖艺吓的赶紧抱头逃窜,离此妖怪远远。
“少爷,是你吗?”就在我漫无目的陷落在这片古代华极盛的歌舞秦淮之时,身后一声熟悉的呼唤让我驻足。
我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略显老态的女人,浅浅笑开:“刘妈!”
“少爷!真的是你!”刘妈难掩激动心情,双眼很快就湿润了。
我一个大步迈开,将她拥住:“刘妈,是我!你的小舞子回来了!”
刘妈伸出她粗糙的双手,抹了抹我额头的刘海,泪点点:“太太说你已经回来了,刚才走在后面,就觉得是你。你小时候走路就喜欢别着左胳膊,现在大了,这么难看的走路姿势竟然还不改改!”
我笑着说:“如果改了,你不是就认不出我来了。”
“你还说!”
刘妈佯装生气:“回来了,也不回家!是不是忘了我这个老太婆了!”
啧,好像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已经回来了,而全天下的人对我就只有一个要求――回家!是我做人太失败,让他们觉得我是个游手好闲不懂人情世故的浪子,还是家里的那两位至尊对我确实仁至义尽,唯我却毫不领情?
我不是他们,因而我无法解释。
“哪能呢?”一只手给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手心贴着我的脸颊。多年未见,就让她高兴高兴,省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弄得我难堪:“我怎会忘了刘妈呢,每打电话回家我可有先跟你说上好些时候的。”
这个过于亲密的举动确实令刘妈破涕而笑,恢复了十多年前的风采:小时候是牵住我的小手上街,如今改为圈住我的胳膊一同和我前行:“算你还有点良心,也不枉我照顾你十六年!”
和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圈住胳膊走在人群之中实在有够别扭,本来自我感觉对陌生女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回头率,那知此时已经高达百分之二百――另外一百是来自男人的,包括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也不知道那些个男男女女脑袋中编织了几百种假设,不过肯定不会想到挂在我胳膊上的女人是我的老保姆,更多的可能是我身边的女人是我的老鸨母。
算了,难得刘妈高兴一,就由她吧,正如她所说“也不枉照顾我十六年”,就让她再当一我的“老保姆”,圆了她的爱心梦。至于他人的异样眼光,就当得了青光眼,什么都没瞧见。
刘妈显然是高兴的,罗罗嗦嗦一刻不歇:什么竟然长这么高这么壮了,真是时间如流岁月如梭;什么一出去就是八年,你的心狠如寒铁硬如磐石;什么都二十六了,对象该找了吧,是不是金屋藏娇,舍不得带给刘妈瞧瞧。。。。。。
没想到平时大字不识一个的刘妈竟然成语连牍妙语如珠,真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要不就是杨家家教甚好,连个打杂的下人平时也要学苦练。对于她的罗嗦能够搭上话头的就嗯呀两句,不能搭的只好缄口莫言。
“刘妈,你怎么会来这?”说来说去全落在我身上,实在被刘妈烦的不行,决定叉开话题,引导她专注的注意力到其他方向。
“昨天晚上小少爷闹着要吃五香楼(注1)的千层糕,我这就买了回去,呆会他也该放学了,老张会开车接他回去吃中饭。”
小猴子果真好命!父亲疼,母亲爱,上学专车接送,吃饭专人料理,想要什么有什么,想我当初除了刘妈照料之外,父母就当没我这个人存在。
“飞上的哪个小学?”
“就是你以前上的那个!”刘妈用此引人非议的姿势拖着我进入五香楼。
怎么会?老头子的官现在也不小了,中央的某实权人物是他的老上司,能爬这么快,也荫了此人的庇护。只是这么个大红人,竟然将自己的爱子丢在一家名不经传的学校里上学,他怎么舍得?!
好奇归好奇,我并没有开口去问刘妈,她刚分心到千层糕上,我可不想再引起她的口水泛滥。
出了五香楼,来到路口,刘妈也该回去了,她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去。我笑着自嘲:“过两天就回去,留点时间让他们把房间空出来。”
“你这孩子!”刘妈白我一眼:“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爷何曾亏待过你!你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呢!早几年买了新房子装修好了都没有搬,就怕你突然回来认不到门!前年把隔壁的房子也买下来,也是因为这个!”
是吧,他确实未曾亏待过我,只是从来不正眼看我而已。我是他心尖上的一根刺,永远在那里疼的难受,却拔不得。“好了好了,”我推着刘妈:“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我是狼心狗肺!我明天就回去看看还不行么,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办!”
“你啊――”
刘妈还想再说什么,我赶紧将她塞进出租车:“你快回去吧,千层糕凉了就不松软了,到时候你的小祖宗发火,可没人帮你灭火!”
中午,在夫子庙内的麦当劳吃完垃圾快餐,突然想到了小猴子或许对肖艺和超姐的失踪有所线索,于是买来一份鸡腿套餐来到那所老校换新颜的小学门口。
没过多久,门口停下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小猴子从后门蹦了出来,帕萨特旋即开走。
眼看小猴子就要窜进校园内,我高呼一声:“小飞!”
小猴子晃着脑袋来回看看,“这边!这边!”我举起手中的鸡腿套餐向他昭示。
“杨舞哥哥!”小猴子一看到是我,立即奔了过来,直接扑在我的怀里。
我将他抱了起来,同时将方便袋挂到他手中:“下午什么时候上课?”
他举起左手腕,看看电子表:“还有二十分钟。”
“那好,陪哥哥聊天好不好?”我抱着他走向对面的街角公园。
看来麦当劳的垃圾确实对中国小孩有着无比的吸引力,小猴子就算已经吃过中饭照样一手拿鸡腿一手端可乐的啃的津津有味。
“小飞,”为了表示我对他的尊重,我蹲在地上脸部平行的问他:“哥哥有几个问题问你,你一定要如实的告诉哥哥好不好?”
“不好!”小猴子干净利落的回答我,同时将鸡骨头丢入方便袋。看来他的教养不错,不像我常看到的一些小孩喜欢乱扔垃圾,父母全当没看见。不过他这点表现丝毫不能让我舒心,因为他竟然不答应我。
“为什么?”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连这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我差点晕倒,现在的小孩都怎么了?一个比一个厉害,吃完拿光,还跟人谈起交换条件来!
“好,说说看。”我憋着一肚子火,脸上却笑意盈盈。
“你跟我去见同学,我就答应你!”他用餐巾纸擦擦手指,傲然说道。
“现在么?”我依旧好言好语。
“对!”他很认真的点头。
“这样吧,小飞。”我摸摸他的头顶,“现在也没多少时间,你等会就要上课了。先回答哥哥的问题,好不好?”
“不好,万一哥哥骗人怎么办?”他嘟起小嘴,可爱的跟个小松鼠一样。
我点点他的鼻头:“下个月不就是飞的生日了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哥哥请你和你班上的小朋友一起到麦当劳给你过生日好不好?”据说最近就流行这个,如果特别有钱的还可以请麦当劳的服务员登门服务。
此招果然管用,小猴子黑眼珠迅速放光,嘟起小嘴也裂开:“真的?”
“当然!”我伸出小手指:“我们打勾!”
“好!打勾,谁癞谁是小狗!”他急切的伸出小手,勾住我的手指晃了晃:“好,你问!”
“飞知道肖艺哥哥和超姐去哪了么?”我调整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柔很具有诱惑力。
“不知道!”
“肖艺哥哥最近忙什么?”我继续给小猴子催眠。
“肖艺哥哥忙什么他会跟我说么?”小猴子给我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
“咳,咳,”我尴尬咳嗽两声,调节一下心情,不要被小猴子给气疯了,那很划不来。“噢。那肖艺哥哥有没有提过什么?”
“提过什么?”他反倒问我,我一阵眩晕,几乎跌坐到地上。
“那肖艺哥哥最近有没有带你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见过什么特别的人?”我耐住最后一点性子,问他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能够让肖艺和超姐一同失踪的恐怕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思弦!之前,我就一直隐约的感觉到了,只是我不想向那个地方去想,怕结果令我无法接受,怕肖艺和超姐已经将我隔离在外,对于他们来说我只是个八年未见的陌生人,而不是他们从小就彼此信任的知心朋友。
“最近啊――”小猴子斜着脑袋想了想,我的心被吊的老高,很矛盾的希望小猴子说没有。
“对了!”他大喝一声,震的我屁股着地,“一个星期前,肖艺哥哥带我去了一家医院,然后见了一个满头黄发的人。”
果然!我心脏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出尖锐的痛,如一箭穿心,痛得酣畅淋漓,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颤抖。
“杨舞哥哥,你怎么了?”小猴子低下头,面露疑惑的看着我。
我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站起身来,“飞知道是那家医院么?”
“不知道,”小猴子挠挠脑袋,“上面的字我不认识!”
我拍拍他的小脑袋:“不知道就算了,飞赶紧回学校去吧,快上课了。”
小猴子从石凳上跳下,走了两步,回过头问我:“杨舞哥哥,你不会耍癞吧?我可有全告诉你了!”
我朝他挥挥手:“不会的!你快去!”
看着小猴子消失在眼前,这才虚弱的摊坐在身后的石凳上。
满头黄发的人。那是思弦,肯定没错了!“他活的很好,只是没有朋友。”肖艺阿肖艺,看来只有思弦才是你的朋友,而我却成了熟悉的陌生人。恐怕就连思弦也如此认为吧。不,十一年前思弦就已经不当我是朋友!
哈哈!我仰头几乎狂笑出声:我还回来干什么?!
这个地方早已经不属于我,早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我还回来干什么?!我还在奢望什么?!我还在渴求什么?!
小丑!一个孤独的跳梁小丑!就连超姐明哥也避而远之的丑陋小丑!
不,我要找到他,就算把南京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就算他永远不原谅我,我也要找到他。
不就是为了他,我才回来的!
让我再看他一眼,看他到底好不好,看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就算他不接受我的帮助也无所谓,我一定要找到他!然后,再孤独的离开。
流浪,这才是我唯一的命运。
夜晚,翻遍了市区大医院的特护病房未果而出的我,突然想到了一点,立即来到省中医。
猛地推开省中医特护32病房,房内所有的人都看向门口,满脸的不信。
“舞――”肖艺最先清醒过来,起身向我走来。
我冷眼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肖艺、超姐、明哥。哈哈,都到齐了,太好了!就连只有一面之缘的邵墨言也在!而我呢?缺席的唯独是我!
我推开肖艺,眼光只停留在病床那个人的脸上。他面色如纸,双眼紧闭。冲了过去,伸出手扶上他的面颊:“思弦,为什么?!”
思弦没有回答,仿佛没了呼吸。
“为什么!”我突然抓住他的肩膀来回摇晃:“你给我醒过来!我不准你去死!我不准你去死!”
明哥和肖艺赶紧将我架开:“杨舞!你冷静点!”
我用力甩开他们,一只手卡着肖艺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狠狠的瞪着他:“为什么骗我?”
“杨舞,你干什么?”明哥要将我拉开。
“明哥,你放开杨舞,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说完肖艺定定的看着我,满眼的悲哀。
原来肖艺终究知道了一切,就如思弦一样,肖艺他们虽然表现的跟往常一样,却的责备我,我那曾经犯过的滔天大错!
“啊――”我向他脑袋一旁的墙壁击去,骨节乍响,鲜血蹦出。
“杨舞!”肖艺伸出手捉住我的手臂,不让我继续下去,我将他挥开。明哥还是冲了过来,甩了我一巴掌:“你发什么神经!”
我睁大眼睛依看向他们:明哥,肖艺,超姐,邵墨言,他们似乎都在笑,哈哈大笑:“你这个小丑!你这个小丑!你这个小丑!”
我爆吼一声,迅速穿了出去,也不管身后的呼叫。一边跑,血一直往脑袋上涌,鼻血喷了出来,我抹了抹,继续逃一般的奔跑。
这是第十几杯了?午夜蓝,很好听的名字。我举着酒杯冲着调酒师笑了笑,仰头就是一口,将杯子推了过去:“帅哥,再给我调一杯,味道确实不错!”
“还是午夜蓝?”调酒师礼貌的问了一下。
“对了。”我将钞票递给他,撑着脑袋看向整个酒吧:形形色色,男男女女,都是些找乐子的人。
不一会,调酒师将酒推了过来:“午夜蓝。”
我端起酒杯,走向靠近墙角的那个桌子。既然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我何不也放松一下心情?
我坐在男人身边,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直接将晕沉的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拥挤的酒吧他独自霸占了一个桌位,来头实在不小,我不应该招惹这种人。只是环顾酒吧,他孤独而又失意的身影确实有够吸引人。
我将酒杯端在他的面前:“喝一杯?”
他没有理我,自顾自的倒上酒,仰头一口,好像我这种搭讪今晚上演不止这一出。
我将酒杯放下,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咕噜咕噜将剩下的酒全部喝完,再将空酒瓶用力往桌子上一登。
“滚!”他没有看我,声音中透出威严,只是没有发怒的迹象。
看来我没有猜错,果真是个有钱有势的家伙,这种人最在乎公众形象,如果我不识相继续纠缠,他也最多拍屁股走人。
“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我将酒杯重新举起,放到他的眼前,“尝尝这个,虽然没有你的红酒昂贵,不过味道还不错。”
他这才扭过头看我,昏暗中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只是感觉他的眼睛颜色很很,或许是酒吧灯光作怪吧。在他看向我的时候,我浅浅的笑开了,抓住他的领带将他的脖子拖的近一些:“看清楚些,有没有达到标准。”我将酒气喷向他,有些嘲弄的意味,然而他原本冷酷的脸色却缓和下来。
“你在钓我。”他这是肯定句,简单直白。
我是在钓他,没错,只不过并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任何物质上的施舍。钱,我不需要,至少有人定期给我一笔不小的费用,让我衣食无忧。而我要的只是。。。。。。
是什么?哈哈,到底是什么?我昏沉的脑袋几乎无法思考,我要的仅仅是疯狂。对,疯狂而已。因为身体不疯,我的脑袋就会疯掉,精神就会崩溃!
“是!”我对上他色的眼眸,解开胸口的两颗纽扣,露出光洁的胸膛。
他的眼神更加的了,笑了笑,“很干脆,你这种劲儿到有点像他!”喝掉我递给他的午夜蓝,拖着我出了酒吧。
接下来的发展符合所有肥皂剧的剧情:我坐上了陌生男人的车,跟他回家。
车没开多久,我立即按下车窗,将头伸到车外哇哇大吐。他赶紧将车靠在马路一边,让我吐个够。吐完递给我一盒面巾纸:“醉了我就送你回去,我可没兴趣和醉鬼上床。”
我抽出几张纸擦了擦嘴,随手丢出车外:“你放心,我还没醉。”身子醉了,脑袋却益发的清楚。心不再痛了,全身的神经却拉扯着疼:背叛与抛弃!然而,何来背叛之说?何来抛弃之说?给自己找个安慰的理由罢了!我根本不值得他们的背叛与抛弃!
“你的手怎么了?还有胸口这么多血迹,怎么回事?”他将车灯打开,皱皱眉头。
我伸出右手看了看,笑道:“怎么?怕我半夜杀人越货?”
他也笑,将车发动起来:“怕你没这个本事。”
注1 五香楼
这是相思给夫子庙某楼起的代号,主要因为那里做的东西实在不咋的,一来怕被人指为诽谤,二来怕有人真的因为相思去买什么劳子的千层糕后,回来大骂相思
四
临近中午悠然转醒,可能昨天夜里将酒全部吐了出去,今天并没有头疼宿酒。起身看到床单枕套上的血渍,突然想笑。疯狂!昨天夜里确实过了有生以来最疯狂的一夜。
“打我!”在他正干的恩恩呀呀爽到无比的时候,我冲他一吼。
“什么?”他愣住,停下身子。
我没等他回过意就给他正反两巴掌,他既然不肯动手,那我来动手。这显然激怒了他,他立即还给我几巴掌,用力之大打得我鼻孔口腔鲜血直飞。
“哈哈!”我却开心的大笑起来,我不要再想到他们,朋友也好,陌生人也好,我不再需要他们,他们也不再需要我。
我好想哭好想哭却偏偏哭不出来,只有拼命的鬼叫,拼命的大笑:“干我,狠狠的干我!”双手在他身上乱抓,抓疼了他,他就甩我一巴掌,身体向顶去:“贱货,老子干死你!”
恐怕这也是他有生以来最刺激最疯狂的一,我和他之间彼此连姓名都不知道,岂不疯狂?!昨夜他并没有留宿,干完之后清理身子留我一人在床上。可能他到客房去睡,也有可能开车离开,有钱人拥有数套豪宅纯属正常。
昏睡之中,终于哭了出来,好似埋藏了许久的伤心终于得到解脱。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原因,只是那时想到了他――桑加木――那个日客则的年轻康巴汉。
前年,我在日客则呆了三个月,桑加木是我的房东兼导游。我两天天同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驰骋在青藏高原之上。天蓝蓝的,纯净的如大海一般;空气透明的,干净的没有一丝的杂质,空旷的草原上只有马蹄声和我两的欢笑声。
临走之前,桑加木用艰涩的汉语问我:“舞,你还会回来么?”
康巴汉一生之中很少洗澡,桑加木却不同,明显的被汉人同化,他几乎每个星期都要洗一。我笑着揉搓着他油亮干松的头发:“等我游遍了所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我的阿桑不结婚我就会回来。”
桑加木抓住我的手:“我不能不结婚,阿妈阿爸不会同意的。”
我继续笑:“那我就不回来。”
他将我拥进怀里,手臂圈的紧紧:“其实就算我结婚了,如果舞不走,我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对你。”
桑加木阿,我年轻康巴汉。我应该留在日客则,留在你的身边,不应该回来。至少那里还有你在我身边陪伴,至少还有你天天将我抱到马背上追寻那离天最近的夕阳。
进入卫生间,看向镜中的自己:脸颊微肿,唇角破皮,额头还青紫了一块。随手拧开热水阀,将自己抛进浴缸。
水流潺潺,水位一点一点的增加,疲惫之感也随着水位的增加而加重,闭上双眼,将整个人闷在水中。
“舞喜欢跟我在一起么?”
“喜欢!”
“舞长大了,还会喜欢一直跟着我么?”
“会,我会一直跟着诺哥,永远跟着诺哥!”
“如果你长大了,还喜欢跟着我,那我就带你去赏洞庭的烟波,历鄱阳的浩瀚,探武夷的瑰奇,数太湖的帆影,观泰山的日出,听大漠的驼铃。舞,你说好不好,我们要一起走遍祖国的山川大地!”
“好!”
那年,我八岁,诺十五岁。
打开衣橱,翻看着里面的衣服:左边的全部都是M号,对我来说小了点;右边是XL号,刚刚好。挑了件T恤休闲裤套上,光着脚走出房间。这个穿XL号的男人身高可能跟我差不多,体形壮硕一些,他的T恤稍微嫌大,空空的在身子外摆动。
这是套楼中楼,装修充满了现代感,只是乳白色的窗帘突兀在整个环境中显得有点不搭调,还有楼下客厅一角竟然摆放着跑步机和臂力器,也让人无法理解。或许,房子的主人就是怪人一个。
走下楼梯看到昨夜跟我大玩SM的男人在靠窗的沙发上看书,听到声响他抬起头看我,我停下扯一个笑容给他,继续走向厨房。厨房和餐厅连成一个整体,我打开几乎可以藏尸体的西门子冰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确实是留着藏尸体的,我下了结论:要么我杀了他,要么他杀了我,反手狠狠的关上冰箱门。
经过吧台,看到冷藏柜里有罐装果汁,拿出一罐走向客厅窗台。
“你不用上班?”我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只手喝着果汁问他,全当这里是我的地盘,而他,只不过是外来客。
“周六。”他没有看我。
“噢。”日子对我来说只是个标记,对于星期就根本无所谓,反正成天游手好闲,不用像那些上班族天天巴望周末的来临。
他对我的无视让我有机会仔细的打量他,单从侧面来看,他是个英俊的男人,年轻却成熟。成功人士身上往往带着小老百姓和暴发户身上所没有的自信,而他这浑然天成的自信中还渗透着高雅。
“我饿了。”我坦白的告诉他,“家里没吃的”。
他没有搭理我,继续看他的书。
“你吃过了?”
他仍旧一如当初,除了刚才两个字的回答根本当我是隐形人。
此人果然怪异,带人回家却当这个人不存在。“算了,我还是出去吃了。”我起身,回过头看他一眼:“如果你不介意,我就用你这身干净衣服换我那身脏的,或许下我还会有机会再换回来。”
如孤魂野鬼一般的游荡了一天,最终找了家酒店住下。一连十天,呆在房间里面不出来,饿了就打个电话订餐送到房间解决。
睡觉,看电视,睡觉,看电视,周而复始,浑浑噩噩,想让自己不用去思考,可有些东西总是不期然的蹦出脑海。
如果没有怂恿诺哥去北京,今天的一切都会不同。
如果诺哥还活着,思弦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思弦,他会不会已经死了?
想到此,一大串泪珠不期然的滚落下来。我终究无法释怀于他,因为他是我最在乎的人!
明天就回去,不管思弦是死是活,我都要尽我所能令那个害他如此的人双倍尝还!算是对思弦的一点补偿,就算思弦不接受,我也要如此!
而后呢?
“流浪,或者去日客则找桑加木。”我对着镜子露出十一天来的第一笑,笑容里满是苦涩。
“舞!”肖艺在开门的时候惊住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备用钥匙被我弄丢了。”我笑了笑。
他一把将我拖到屋子里,关上房门就紧紧抱住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我以为你又走了!”他把头的埋在我的颈窝中,呼吸着我的味道,“真的怕你从此一去不回!”
我拍拍他的后脑勺:“怎么会?我只是有点心情不好,散散心而已。”
“你还在生我的气?”他的声音发闷。
“没有!”
“那为何。。。。。。”
我没等他说完就捧住他的脸,让他与我对视,口气平缓而笃定:“真的没有,那天是我太冲动了。”
他直直的看着我,想通过我的眼睛看进我的灵魂。许久之后,似乎有所了然:“其实,我不想骗你,只是不敢告诉你。”
“我知道。”
“你知道?”他有点迷惑。
“这么多天,我想了很多事情。”我无谓的笑起来,“所以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他不敢告诉我,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我跟思弦之间的过节,他只是用他的方法保护我和思弦,我怎能怪他。我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
我看着他,手指刮着他洁净的脸皮:“怎么把胡子给刮了?”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抓住我捧着他双颊的手将我拖进他的房间。
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肖艺天天拿着刮胡刀不停的在自己光洁的脸部刮来刮去,终于将自己刮成了一个毛脸猴公。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看到肖艺天使般的面庞,没想到他竟然将留了十二年的胡子给剃掉了。
那件事就连思弦都不知道,知道的仅仅包括肖艺、我和那个人而已。而那个人也早已结婚生子,恐怕忘了此事。
肖艺有将胡子留一辈子的打算,准备连同那件事一同带入棺材。到底是谁能够令肖艺下定决心,清除掉脸上代表着伤痛的印记?
窗外的光线洒落到屋内,肖艺迎窗而坐,我背着窗。肖艺是我们三人之中最灵气的一个:灵幻的大眼,精巧的面庞,微卷的发质,据说他有四分之一的泰国人血统。
“思弦怎样了?”照目前肖艺的状态看来,思弦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醒了,还要在医院调理一两个月。”
“醒了就好,”我放下紧张的心情。猜测毕竟是猜测,还是会令人七上八下,一旦被证实思弦平安无事,心境也就平坦许多。“气虚症,还有谁会解?”如果没有秘方,根本没有人能够调制出专治气虚症的药膏来,我跟肖艺都知道思弦的病根所在。
“邵墨岩你认识他么?他经常去绛箸的。”
我点点头。
“那几天我回镇江去问思弦的父亲,他告诉我曾经给思弦看病的老郎中在丹阳,找了好一阵子找到老郎中的家,老人早已过世,而他唯一的儿子却不懂中草药。”肖艺对着我笑了笑,“天不绝思弦,老郎中很喜欢他唯一的孙子,而他的孙子竟然得到了老郎中的真传。”
“邵墨岩就是那个老郎中的孙子。”我脑中迅速浮现出四眼田鸡的样子:面庞清秀,书香满身,浑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忧郁。真人不露像,露像非真人!四眼田鸡印证了此话。
“没想到找了大半天的人竟然就在眼前。”他明显的顿了一下,可能考虑下面的话是否该说出口,但终究说了出来:“其实那天你去省中医的晚上,墨岩就已经给思弦喂过药。他说思弦平时调理的好,底子也厚,没什么大碍,只要每天补药,过几天就会醒的。”
我笑了笑,没有出声,他在责备我的鲁莽。肖艺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我回来,你告诉思弦没有?”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还没有。”他眼露疑惑,“怎么?”
“我不想让他知道,你顺带通知超姐明哥,让他们都别说。”我威胁他,“如果让思弦知道我回来,我就离开这里!”
“你这又是何苦?”
“你不用管了,记着帮我告诉超姐明哥。”
肖艺露出苦笑:“其实我已经跟超姐明哥说过了,没有你的同意,什么事都不准在思弦面前提起。”
我看向肖艺,此人长有一颗玲珑心,可惜身为男儿身。他对一切都看的明白,看的透彻,唯独对自己无法解知,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菩萨能度人却唯独度不了自己。我呢?既度不了别人也度不了自己,完全的废物!
“那就好。”该了解思弦背后的事情了,“思弦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怎么过来?”肖艺将脑袋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没有看我。“他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帮助,每年还给家里一大笔钱,给他母亲看病。”
我没有出声,斜着脑袋看向肖艺,他调过视线与我对视:“你也知道思弦脾气,如真出手相助,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他再苦笑,“你何尝不是跟思弦一样,都是臭石头的死硬脾气!”
“就算是臭石头,你还不是一样当我们是朋友?”
“是阿,永远是朋友。”
接下来,肖艺跟我说了些关于思弦在青楼的事情,而把思弦害成这样的就是那个在南京城里风光无限的唐一凡唐公子。
唐一凡,我记住了,思弦遭受过的,我也要让你仔细的尝一遍!
唐公子?突然想起刚回南京打车的那个的哥说过的故事,旋即问起肖艺:“这事好像跟你二哥有点关系吧。”
肖艺明显疆住了,他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些内幕。我盯住他等待他的后续,迟疑了一会,肖艺最终还是开口:“起因确实跟丁小勇有关,不过最后将思弦从唐一凡手里要回来,丁家还是出了很大力气的。”
“为什么不去找我爸,只要他肯出头,凉姓唐的不敢不交人。”我有些不悦。永远是朋友,肖艺总是说一套做一套,说不定这八年来他一直都没有当过我是朋友!
“我只是不想惊动他老人家。”肖艺赶紧抢过我的话头解释,“你不在南京,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单独跟他去说?向他求这份情?”
“那丁家怎么会帮你?丁小勇才是丁家的正统血脉!”
“我。。。。。。”肖艺有些难堪,不愿再说。
当年肖艺誓言永不让自己的面容出现于世,而今他自毁誓言,难道是他?“你去求那个人了?”我猛然站起身,双拳紧握,两眼愤怒的射向肖艺。他宁愿去求那个人,也不告诉我,让我尽早回来,让我为思弦出一份力。“你到底想的什么!”
肖艺立即占起,握上我的双拳:“没有,舞,你应该相信我,我没有去找他!”
“那你――”我根本无法相信,毕竟受伤的是丁小勇,丁家怎肯转而去救罪魁祸首。
“你放心,我没有委屈自己。”他放开我的手,圈住我怒火还未平息的身躯。
此刻我终于明白,肖艺他还是去求丁家的人了,却不是那个人而已。可这有又什么不同?我缓缓呼出一口长气,消解心中的怒火和苦闷。松开拳头,双手插进他的发须:“艺,你为什么这么傻呢?为了我们这些不想干的人,你何必如此付出?”
他将脸搭在我的肩膀上:“因为我们是朋友,永远的朋友!”
我看向天板,久久无语。
晚上,临出门之前肖艺打了个电话到绛箸,说我跟他呆会一块过去吃晚饭。
刚进绛箸,超姐就跑过来抱住我痛哭,边哭边捶打我的后背:“你这个死小子!你这个死小子!你怎么不滚的远远的,还回来干什么!”
明哥拉开超姐:“好了,好了,他不是没走,还不进去做饭?”转手拍着我的肩膀:“那天,真对不住!”
我也拍了拍他停留在我肩膀上的手背:“是我不好,你倒是别往心里去!”
肖艺看着我两笑开:“你们两个都别酸了,要道歉等会饭桌上有的是机会!”
我和明哥各自笑起来,给对方胸口一拳:“你可等着了!”“你也等着!”
超姐看着我们三个一笑泯恩仇,擦擦眼角说道:“我这就去办菜,今天有荤有素,你们可给我吃好喝好,以后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不准动手!”
我推着超姐进厨房:“哪还有下,一就够了!”
超姐让我们三人先吃,她自己一个人继续在厨房忙活。明哥从吧台内取出一瓶五粮液,我一手接过:“喔赛,明哥你也太那个了吧,连家底都给端出来了!”
“哪能,”明哥笑起来,“五粮液的空瓶子,装的你超姐她自制的白酒。”
我将酒瓶转了一圈,瓶盖是开封的,酒有些泛黄色。“自制的?没听说过咱超姐会酿酒阿。”
肖艺拿来四只瓷酒杯,靠在我耳边轻语:“买些散酒,然后放些药材泡制,是给明哥进补用的。”
我看了两眼明哥,也轻声对着肖艺说道:“肯定是大补酒,怪不到超姐的小脸蛋越来越光亮,身体也越来越丰满。”
肖艺扑哧一下笑出声。
“你们两个鬼头鬼脑的,说什么坏话?”明哥开始分筷子。
“没有,没有。”我跟肖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
刚刚坐定,我站起来端着酒杯面对明哥:“来,我先敬明哥一杯。小弟多有不对,还望明哥多多包涵。”
“坐下坐下,”明哥摆摆手,“自家人喝酒,还客气什么。”也端起自己的酒杯,“没什么多多包涵的话,此话咱们不提,今天只管喝酒。”
肖艺也端起酒杯:“明哥说的对,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今天只喝酒不论是非,来个一醉方休!”
三人同时碰杯,一饮而尽。
看着肖艺刚刚一杯酒下肚,他的脸迅速的红艳起来。肖艺和思弦的酒量都很好,思弦是千杯过后,面不改色,人称酒神;肖艺是沾酒脸就红,却千杯不倒,人称酒仙。这两人若在酒桌上较起劲来,没个三四斤白酒打发不了。
超姐陆续的将菜上齐,等她入座的时候,那瓶大补酒已经底朝天。明哥酒量并不大,三两下去,就有些摇头晃脑大舌头。超姐看他起身,知道他要向吧台取第二瓶,一把将他压在座位上:“你坐着,我去拿。”说完转进吧台取出一瓶淡绿色的酒来。
“超姐,这药酒能混喝么?”我有些疑惑。
“刚才你明哥拿的是三虫三参酒,你们喝多火气旺,我手上这瓶是竹叶青加地龙草泡制的,给你们去去火。”
她给我们三人斟满,唯独不给明哥,我撅撅嘴:“超姐真是爱护我跟肖艺呢,怕我们没消火,特地用上消火酒。当然明哥是用不着了,反正自有消火的去。”
肖艺听后口中鱼片给呛了出来,不停的咳嗽;明哥嘿嘿一笑,也不着恼;超姐气的直拿筷子戳我:“死小子,八年在外面什么都没学到,就学会了贫嘴!看我不打你!”
我连忙用胳膊挡着:“就算被我说中,你也别恼呀!”
超姐将筷子戳的更狠:“你这死小子,我是治不了你了!”
肖艺赶紧做上好人,拉开超姐的身子:“超姐你跟这种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
“肖艺,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冲肖艺吼道。
肖艺瞪我一眼:“开玩笑要有个度,热闹一下就行了,还当真别人都跟你疯下去呢!”推了推我:“快去敬超姐一杯,她可是今天的大功臣。”
我将酒杯敬去,点头哈腰:“超姐大人大量,请饶恕小的一。”
超姐佯怒的瞥我一眼,掉过头去。
“那我就自罚三杯,还不行么?”
“不行!”超姐转过头:“十杯!”
“好十杯就十杯。”
超姐扑哧一声笑开:“算了,就三杯吧。”
“还是超姐最好。”我连饮三杯竹叶青。
酒到,大家都很愉悦。明哥有超姐挡着,后来没怎么多喝。我着实喝了不少,有些头晕。肖艺看了看我,给我泡了杯槐茶过来。
“我想开公司,想请大家帮帮忙。”终了我说出此行的目的。
“开公司?”他们三人同时看向我,“什么样的公司?我们又能帮什么?”
“目前还没有想好,”我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只是想问问大家如果以后有困难,能不能帮村着?”我直接将话挑明白了,依环顾过去,肖艺的眼神有些异样。
“你放心,”明哥大声拍胸脯保证,“以后只要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肯定全力以扑。”
“好,”我放下茶杯,举起酒杯,“有明哥这就话就行,我杨舞先谢过了!”仰头一口而尽,爽快至极。
酒席散尽,我跟肖艺出了绛箸,没有坐车回去,我两沿着中华路往雨台方向走着。
“你回来只是想利用我们?”没走多久肖艺停下来,脸上带着严肃的看着我,“其实你并没有原谅我们,是不是?”
肖艺没在绛箸问出这句,恐怕是不想让超姐明哥猜忌。我也看向他,不想作任何表述。“你说呢?”他总是那么敏锐,这个问题让他自己去寻求答案。
他没有说话,一直这样盯住我,似乎想在我的脸上找到答案。“就算是利用,”肖艺放开严肃的表情,轻松一笑:“我也心甘情愿!”
“那你可不许后悔!”我翘起唇角,向他眨了一下眼睛。这才是肖艺给我的承诺,也是我想要的,刚才在绛箸他一直没有表态。
五
“给个丁小勇的联系方式。”我坐在餐桌旁,肖艺端来牛奶鸡蛋和饼干。
“干什么?”他还是如往常一样悠然,让我无法透知他的情绪。原以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会看到他的防备和惊慌,显然失望的是我。
我端起牛奶,他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难道我就不如他?“你也知道丁小勇的舅舅是市工商局的一把手,既然要开公司,当然要先铺好路子。”
“你打算开什么方面的公司?”肖艺也坐下来,拿起一块饼干丢到嘴里。
我喝一大口牛奶,冲他一笑:“皮包公司。”
“皮包公司?批发还是零售?”
我哑然。肖艺是懂装不懂,还是他确实不知道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唐公子难道是白手起家自己打拼出来的?如今的社会,你可以没钱,你可以没权,但你不能没有一个手遮一方的老爸。年纪轻轻的唐公子能够身价过亿,其中的道理不言而喻。
既然肖艺装傻,那我也只有当他是白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批发也好,零售也行,肯定能赚大钱。”继续将手中的牛奶喝完,“你把他的号码给我。”
肖艺有些迟疑,没有开口说话。
“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他的号码,我可不信。”我当然不信,前些日子他为思弦的事天天往丁家跑,放眼整个丁家,他唯独能够求情的人只剩下那个倒霉外加神经兮兮的丁小勇。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他终于开了口,同时证实了我的猜测。
“不用。”我坚定的拒绝他,“这是我的事,你掺和进来不太好。”我去跟丁小勇谈条件,肖艺或许还是一颗可用的棋子,怎能带上他去坏我的大事。
“空肚子喝牛奶不好,你先把鸡蛋和饼干吃掉。”肖艺将我的那份推给我:“吃完就给你!”
我敲敲鸡蛋,开始剥壳:“好,好,你是老大!”
“小勇哥还真是爽快人,说十一点到就十一点到。”看到丁小勇进入城市园咖啡屋,我立即起身给他拖开椅子。
丁小勇也不客气的入座:“杨大少爷这样称呼,本人可承受不起。”
“哪能,哪能。小时候我还不是跟着肖艺一起这样喊你来着。怎么八年没见,小勇哥就生疏气来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地方去的多,人见的广,不想学也学会。
我回头向服务员招手,丁小勇哧笑一声:“从没见过肖艺这样亲热过,倒是你,八年没见,头回见面就摆下这一鸿门宴,不知何故。”他单刀直入,还没开始就直接把话说到底。
我定定的看着他,他的额头一直到眼角有一条丑陋的疤痕,应该是青楼那被人破的相,不过这条伤疤却给他阴霾的脸增加了些许狠劲。
八年,变化太大了,不仅仅整个南京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整个中国都如此,更何况是人呢。肖艺、思弦和我之间的关系经过八年时间的摧残变得面目全非,而眼前原本一翩翩佳公子,也变成恶形恶状声名狼藉的混蛋,当然这是从那个的哥口中所知,肖艺对他并没有太多的评述。
“谁说是鸿门宴的?说不定是联姻宴。”看到服务员走过来,我将服务员手中的点单簿递给他:“想吃什么?”我跟他打太极,此人并不熟识,这个条件怎样开?
丁小勇没有接:“我不饿,不想吃。来杯蓝山冰咖啡就行。”
我将点单簿还给服务员:“再给我来一杯热的蓝山。”
“说吧,”丁小勇看服务员走开,将身子往后椅去,一副惟我独尊的样子看我,“有什么话直接说明白,能帮的我就帮,不能帮的我也没办法。”
“肖艺之前打过电话给你?”我也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既然谈判,就要对等,岂能输了气势。
“对,在你打给我前几分钟。”他没有否认。
怪不到他这么爽快的答应出来见我,看来肖艺在他心中地位不容小觑。想必这么多年过去,丁小勇还是一往情痴心不改。肖艺对任何人都很客气,就算他心中厌恶某人也绝不表现出来,怪只怪丁小勇长了一副跟那个人一样的相貌,这到底算不算他的不幸和悲哀?
肖艺的心思谁也猜不透,连我都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GAY,到底喜欢谁。我也曾探讨他喜欢我的可能性,当即被我否定,他对我跟对思弦一样的好,这就让人无法解释。如果他真的喜欢我,而我喜欢另外一人,思弦当初却偏偏喜欢上肖艺,这团乱麻,可比三角关系还复杂。
“他说了什么?”我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很不在乎的问他。
“他什么都没说,就说你要见我,让我看着办。”肖艺确实是个晶莹剔透的妙人,知道我跟丁小勇不熟,事先打了招呼,而我也正因此而利用了他,不知道他是否有所警觉。就算是利用,我也心甘情愿!既然他都不在乎,我还在意什么?!
“噢?”我表示出怀疑的样子。
丁小勇根本对此不关心,继续穷追猛打:“你不要兜圈子了,直说吧,到底想怎样?”
“呵呵,说小勇哥是爽快人,还真一点不假。”我假假的笑两声:“我说小勇哥,你知道惩罚一个男人是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丁小勇没有回答,看着我,让我继续下去。
这时服务员将咖啡端过来,我小缀了一口:“很简单,就是拿走他的金钱和地位。”
“噢,”他有点莫名其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着了,”我将咖啡放下,“因为我要惩罚的人是唐一凡!”他跟唐一凡的关系何止是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唐公子生意蒸蒸日上,那些个裙带功不可没,眼前这个市规划局局长的二公子岂不是裙带上的重要一环。唐公子得道神仙,想必这些个鸡犬也会跟着升天。丁小勇阿丁小勇,你把我杨舞想得太天真了点,你现今为止没有上千万的甜头,你会为唐公子卖命?唐公子如此发达你又怎会甘心?
“唐一凡?”这回他笑开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唐一凡人脉众多身价过亿,你跟他斗?”
“怎么怕我斗不过他?”我眯着眼,“他父亲也不过是个省建设厅厅长,我家老头子可是省委书记兼省长,我想你也清楚吧,等这届任期一过,我家老头子可能就调进中央,说不定还能当上常委。南京市市委书记兼市长富井荣可是我家老头子的嫡系,下一任省委书记兼省长,我不说你也知道是谁了吧?”
“杨大公子的话可严重了,我怎能信不过你。”他孙猴子变脸的速度比拔毛还快,话这么说,脸上神色却丝毫不以为然:“唐一凡什么时候跟杨大公子结下了梁子?这个新闻比较新鲜。”
“没有什么梁子。”我断然否决。
“噢,”他改变话题,“我只是不明白,杨大公子为何找上我?”
“因为我相信你会帮我,而且还会和我合作。”我给他一个自信的笑容。
“凭什么?”他挑起眉毛,将那道丑陋的疤痕纠结在一起,甚为狰狞。
凭什么?约他出来,我也只是碰运气。如果单枪匹马的独干,真要挤垮唐一凡不知道要何年马月。丁小勇是唐氏共荣圈里我唯一认识的人,当然要先从他下手。短短十数分钟的对白,就令我如此笃定的原因却只有一个。只是这张牌,非不得已不能轻易出手。
“因为跟我合作,要比跟姓唐的合作分到的好多得多!”
“哈哈,你以为我会在乎?”丁小勇甚是不屑,“钱多了只是数字问题,我现在的钱让我一辈子都不完,你说我还会在乎那些死后用不完的?”
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顽固不灵,或许他真的不同于绝大部分的有钱人,希望钱越多越好。或许他只要够用,并不在乎钱多钱少。
我仔细的看着他,探悉他话中的可信度。我两这样相互对视了几十秒,发现到目前为止我相当的被动,决定将手中王牌出手。
“因为这也是肖艺想要做的事情!”我将咖啡重新端起,贴着唇边,很是惬意,“你也知道肖艺、思弦和我的关系。”
“那为何肖艺不直接跟我说?”丁小勇只要一谈到肖艺就失了分寸,我看得出他的动摇,还有眼中闪过极为迅速的伤痛。
“以肖艺的性格他会跟你说么?”看来电话中肖艺确实什么都没跟他说起,只是要求他跟我见面而已,这种机会我岂能轻易放走。我不但无视他的伤痛,还狠狠的在上面撒了一把盐:“如果不是我还在外面流浪,肖艺联系不上我,你以为他会去求你,去求你们丁家救人?”
丁小勇不知道我们三人目前的情形,这把盐明显的刺痛了他,他的脸色有些狂嚣,感觉就要在这咖啡屋内爆发:“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还不简单,”我微笑着喝下一口没有加糖的苦咖啡:“你将永远得不到他,不管是人还是心,永远!”我传递出我的信息――有我在,你丁小勇这辈子都甭想!
“你――”他怒吼一声,倾过身子,手掌用力的拍向桌子,整个咖啡屋里的人都看向屋角这边。
“别,你可别在这里发飙,我可丢不起那人。”我说的风情云淡,其实挺喜欢看他发飙的,至少说明肖艺这张牌确实威力强劲。
他端起桌上的冰咖啡,一口气喝下,重新躺回椅子。
“其实只要你跟我合作,肖艺不仅增加对你的好感,你也可以轻松的赚到更多的钱。何乐而不为?”我看向他,他闭着眼睛,胸口上下起伏,显然他在克制自己的怒火,要不然就会在这里将我撕碎。
丁小勇阿丁小勇,你这头暴躁的狮子,也活该你为肖艺受这么多的苦。如果我是肖艺也绝对不会看上你,有勇无谋不说,更何况你还是那个人的弟弟。
“你知道为何十多年来肖艺一直对你怀有敌意?”
我没有继续往下说,勘勘的注视着他。但这句话很明显的引起他的兴趣,他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笑了笑,“如果跟我合作,我会一点一点的把肖艺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我相信,这样你跟肖艺的误会总有一天会有所消融,当然最终的结果还是要靠你自己了。”丑话先说在前头,到最后你不成功也怨不得我,怪只怪你没这个本事,不是我杨某人不肯帮忙出力。
他就这样直愣愣的盯住我看,看得我浑身发毛。两分钟后,他开口说话:“成交!”就等着你上钩呢,我撇开笑容,然而他的下一句话让我掉进冰窟:“肖艺怎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其实内心十分的尴尬,我润润嗓子,尽量使声音听起来正常如故:“难道你会跟肖艺说去?你说他相信我还是相信你,如果你真的说了,他会更加的讨厌你,我劝你还是明智点。”
“我还没有笨到那种程度。”他用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吧,你打算怎样做?”
“很简单,姓唐的做什么,我们做什么,专抢他生意,等我们壮大之后,再将他挤垮。”
对于我的意见,他老生常谈的口气:“杨大公子说的倒是轻松!不吃这行饭,不懂这行难,怎么挤他?”
我瞠他一眼:“如果我都懂,还找你干嘛?”真的要我单干,至少摸爬打滚十几年才行,到那个时候国家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姓唐的或许都定居国外去了。要报仇,当然要找捷径!“先开个皮包公司再说!”我觉得太子党一族就是好,可以空手套白狼!
“这个当然是必然的。接下来呢?”
他不肯发表意见,一个劲的问我,我当然知道他在套我的底,然后再作计较。他或许认为我只不过是个爱钱却谙世未的人,挤垮唐公子只是台面上的话,捞钱才是我的最终目的。既然如此,不如讲个明白:“我没钱,不过公司成立后我应该能够拿到单子,我用这个入股。”
丁小勇笑笑:“有钱没钱倒是没有多大问题,只要有银行出证明,我就可以到工商局去注册公司。”
他给我指明了一条路子,能不能成看来还要看我自己。“这个没问题。”我信誓旦旦。
“其实一分钱都不在银行走账的公司是不行的,”丁小勇看了看我,“这样吧,我出1万,你去找银行开5万的注册资金证明,不过我要6%的股份。”
“成交。”他做事爽快,我也不输他,何况我不是冲着钱去的。倒是他,我错认为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高雅”之人。再说,当今这个社会,这种视钱如粪土的高洁之士可能还没有出世。我带着嘲弄的意味开口:“没想到小勇哥还是没看破钱字一关阿。”
他淡定一笑,却无限凄苦:“这是给肖艺的。”
丁小勇走后,我要了一份简餐。他回去做前期准备,我要他给我弄一份唐公子的资料。其实我也可以找私家侦探,不过有些内幕消息,那些个私家侦探肯定弄不来的,既然有现成的,何必那么麻烦。
回到雨小区,已经是下午三点的事情。
“怎么这么长时间?”肖艺给我开门,“谈的如何?”
“还行吧。”我回他一句,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橙汁。
“还行就好,”肖艺笑了笑,有些事情他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愿意知道,比如关于我去找丁小勇的事,因为里面牵扯了丁小勇,所以肖艺不愿多问。“晚上吃什么?等会陪我去超市卖点菜回来。”
“不去绛箸?”我放下吸管。
“绛箸我虽然入股,但总不能天天麻烦超姐阿。”
“说的也是。”我将身子靠在厨房的门上,“倒是好久没吃过你做的东西了,也不知道现在厨艺如何?”
“还不是跟以前一样。”肖艺嘟了嘟嘴。
我将剩下的橙汁喝完,发一个牢骚:“至少你跟思弦都会做饭了,我是最笨的,连炒个鸡蛋都学不会!”
“你还别说,三个人里面就思弦最心灵手巧,只要看超姐做过一遍他就会做,而且有些做得比超姐做的还好吃。”肖艺也接着感慨一下。
“我只不过发个牢骚,你竟然说这么大篇来刺激我!”我把空瓶放下,佯装发怒的过来打他。
肖艺笑呵呵的躲着,我一把抓住他。看着他薄薄的唇片泛着水样的光泽,想到有些事情是不能当着丁小勇的面问清楚,那只好从他这边获取。“你到底答应了他什么要求?不仅仅是刮胡子这么简单,你是不是把身体也卖给他了?”
“没有。”肖艺知道他意指为谁,回答的坚定。
“你应该知道,你如果这样做了,我将无法原谅我自己。”我采取哀兵政策,幽然的看着他,语气弥漫着哀怨。
“舞,你相信我。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我剃掉胡子,不准再留。他说这么多年没看过我的真实样貌,只是想知道我现在到底长成什么样子了。我发誓,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当然最好,这样丁小勇才能乖乖就范。
“我相信了,我相信了。”我拥住他,将他纳入自己的胸膛,“你也知道,我罪孽重,无法再承受其他任何的。。。。。。”声音有些呜咽,下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舞,其实你跟思弦都不必如此。”他伸出手,习惯性的拨弄我细软的头发,“你们总是太过任性,钢硬而易折,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都应该明白,却偏偏妄为。”
六
我有点庆幸自己上的是北影表演系,虽说没有表演的天分,不过也能撑撑场面。这不,昨天对肖艺情演出的苦肉计就让他不疑有二。肖艺太聪明,在他面前透露太多情绪反而会引火烧身,因此我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丁小勇,这只煮熟的鸭子,我岂能轻易让他飞走。只要将肖艺套牢,丁小勇还不乖乖被我牵着鼻子走。
今天一大早就拉着肖艺陪我去买手机,诺基亚所有的型号握在手中都有扔出去的危险,太小了,跟手雷差不多,只好拿了一款大身材的摩托罗拉。
其实挺喜欢早期的模拟话机――大哥大。看着港片里的黑社会老大,一个手势,身旁的跟班小弟利马送上超大型的大哥大。拔出天线,叭叭叭的按下号码,左手叉腰,右手举话机,再腆个西瓜肚,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吼开。瞧瞧人家,那个气派!那个威风!
当然,我承认我有点暴发户的心态。但手机开发商就应该因地制宜,既然中国有这么一个阶层,那你就应该考虑到这个阶层的因素和心态,开发出相对应的手机来。如今的手机讲究精致小巧,根本就不对他们的胃口。对于他们来说,手机一定要大,最好别在腰间跟对讲机一样,百米之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手机一定要独一无二量身定做,最好全世界就仅此一部;手机一定要眩,金光闪闪,镶满钻石;最重要的手机一定要贵,出的起一万块买手机的人根本不在乎多出一万。这样的手机才能标显身份,提高身价。如果真的有,我也想买来一部现现。
一整天,我都跟肖艺在整个市区内闲逛,看到了熟悉的建筑我两会停留下来,共同缅怀曾经共有的时光。我一言,他一语,其实就是打屁晃点。
晚上,进入西部牛扒城填塞几乎一整天都没有进食的空肚皮。
“艺,我今天打算回家。”我看着窗外的街道,车辆熙熙攘攘,为何南京的路况总是这样糟糕,十年如一日,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好啊,”肖艺用餐巾擦擦嘴,“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就怕你嫌我罗嗦。”
“原来你老早就想赶我走了!”我转过头看他,眼角里满是笑意。
他拿起刀子一副拿我当牛排的架势,“怎么着,我就赶你走,你不服气?”
我也拿起叉子,对着他手中的刀子敲的当当作响,“还能怎么着,我只有收铺盖卷走人啊。”
“嗯。”他点点头,“这才识相。”后又笑开。
“你怎么喜欢吃三分熟的牛排,血淋淋,你不觉得恶心?”看他盘子猩红一片,我寒毛乱竖,对我来说七分熟的牛排刚刚好。
“口感好阿,”肖艺很不以为然,“对我来说,口感最重要,至于会不会拉肚子,看上去美不美观,那是其。”
有没有看过天使生吃肉,喏,眼前就是一位。或许众人都是这样,将自己的准则视为标准,若有人犯戒,立即视为大逆不道。典型的例子就是我,认为有洁癖的肖艺不应该喜欢上鲜血淋漓的牛排,他就应该吃那种全熟的不带一点血丝的东西。
“怎么不说话了?”我的突然沉默,让他觉得有点奇怪。
“没什么,”我放下叉子,挥手呼叫一声:“服务员,买单。”
“我来吧。”肖艺掏出皮夹。
我拍拍他的手:“你给我放进去,难道我就不能请你吃一顿?”
肖艺只得乖乖的将皮夹收回口袋。
出了牛扒城,晚风夹着汽车尾气扑将过来,我随手招徕一辆出租车,准备直奔那个阔别八年的家。
肖艺突然抓住我即将关上的车门:“舞,血浓于水。”他的暗示昭然若揭。
我看着他,笑笑:“你放心,我不是回去吵架的。”
肖艺将门关上,招招手:“记住,我那个房间永远是为你准备的。”
站在熟悉的门牌却陌生的大门前,按上门铃的手却不期然的迟疑下来。设想过自己重新回到这个家的千万个理由,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回来。
或许肖艺说的对,亲情永远是人间最可贵的。他们应该会帮我,毕竟我是他们的孩子。
调整好心情,终于将手指按了下去。
门哗啦打开,刘妈原本惊诧的脸即刻变得兴奋起来,转过头冲着屋内大喊:“老爷!太太!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我进入屋内,换上拖鞋,跟着刘妈进入客厅。“杨舞哥哥!”小猴子早已奔了过来,我赶紧将他接住,顺势抱进怀里。
“姨,”我看着走近面前的赵宛如,轻问一句:“爸呢。”客厅里没有他的身影,从刚才刘妈的呼喊中,他应该在家。
“舞,”赵宛如有些激动,忘了回答我的问题,“你,你回来了。”
我微笑着看她,“这是我家,所以我回来。”以前总是认为她对我的关心是虚情假意,其实静下来仔细想想,这只不过是我对她的偏见。我不需要她的关心,因而觉得她越是如此越说明她对过往所做的事情感到心虚。
看着我怀里的小猴子,赵宛如立即从我手中抱下,“小飞下来,”随即关心的问一句,“晚饭吃了没,没有就叫刘妈重新准备一下。”她的关心是真诚的,不管如何,我是她丈夫的孩子,也是她亲侄儿。
“吃过了,”我重新问她一句:“爸呢?”
“噢,在书房。”赵宛如有些尴尬的笑笑,“你刚才就问了,我竟然给忘了。我去喊他出来。”
“不用了。”我阻止她,“我自己去。”
没有敲书房的门,我直接开门进入。我知道父亲肯定知道我回来了,客厅里闹翻天,他在书房岂有不知道的。他是个固执倔强的人,而我又何尝不是?
我重新将门关上,呼唤着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看文件的男人:“爸――”
他没有回答我,不过我知道这声相隔八年的呼唤足以使他心潮澎湃,我注意到他握着手的钢笔微微颤抖。
我看着他,他背对着我。僵持了将近两分钟之久,我决定打破这个僵局,毕竟他是我的父亲,生我养我的父亲。
就这么短短的两分钟内,我对他还有他的女人所有怨恨全部冰消瓦解。突然觉得自己多么的幼稚可笑,八年内的所作所为多么的任性妄为。因为两分钟内随着我目光的注视,他手中颤颤巍巍的钢笔陡然滑落,原本坚挺的背脊也起了微小的变化,我似乎听到了水落纸上的沙沙声。
我轻轻走了过去,蹲了下来,将手扶在他的大腿上:“爸,你的小舞回家了。”
我的手似乎烫到了他,他一把将我抓住,拖进怀里:“小舞,”声音有些哽咽,“孩子!”
原以为再见面,落泪哭泣的人肯定是我,没想到却是这个倔强的老头。八年,我用自己的自私来抹杀他的关心;八年,我用自己的冷漠来面对他的亲情;八年,我宁愿给肖艺打电话寄照片,也不愿给他一句敷衍的问候。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个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手却在自己亲生儿子面前落下激动或许是悲切的泪水。而一手造成的却是我――他的亲生儿子。
我抬起头,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用手指揩了揩他眼角溢出的泪水:“爸,小舞回来了。”我能说的也只有这句话而已。太多的时间被遗失,太多的话无从说起,我要说的,我要证明的只能是:他的孩子――杨舞――终于回家。
他的面庞泛起笑容:“回来,回来就好。”
八年,唯一无法抹杀的就是那份血缘关系。
我跟父亲在书房相互拥抱了几分钟,他摸摸我的头顶让我一起跟他去客厅。我随即站起,跟上他的脚步。
父亲和赵宛如坐在长沙发上,我抱着小猴子坐在他们对面。他们问一些我的情况,我就简简单单的将我去过的地方说了一下。大部分的时间是我在说,他们在听,从父亲的脸上我看出他的一丝自豪。
小猴子不像往常那么活力十足,安静的坐在我的腿上。没一会,刘妈端过来果盘,我拿起一个青蛇果给他。
当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下,已是晚上十点。父亲对着刘妈说道:“刘妈,带着杨飞洗簌一下,让他上床睡觉。”小猴子显然有点惧怕父亲的威严,一声不吭的跳下我的身子,跟着刘妈走向卫生间。
赵宛如转向父亲:“孝严,时间也不早了,我带舞去看看房间,让他早点休息,要谈,以后有的是时间。”
父亲点点头,我起身跟着赵宛如走向我原来的那个房间。
因为将隔壁的房子也买了下来,重新装修后,整个房屋的布局改变挺大,我的房间也是如此。所有的家具都是新的,只有字台上的摆设还保留了原来的风貌。
“舞,”在我环顾房间的时候,赵宛如轻声问我:“你会留下来么?”
我转过头,微笑着看她,“姨,这是我家。”我给了她想要的答案,“你们是我的家人”。
只是一句话,她就幸福的哭了:“舞。”
我走过去将她抱住:“姨,小舞以前太过分了。”我以前确实过分,总是拒绝她的好意,拒绝她的关心,还鄙视她的真心。
“没有,是姨不好。”
我拍拍她的背:“姨,咱不说这个,你以后也不准再哭,舞不是回来了么,你难道不把我当一家人?”
赵宛如笑着擦了擦眼睛,不再说话。
洗完澡,躺在床上,无法入眠。
当赵宛如亲自带着小猴子到雨小区见我的时候,我就清楚自己不再憎恨他们,但不会立即接受而已。当时还想,重新接受他们或许又是另外一个八年时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短短十多天的时间,就跟他们又搂又抱,亲密无间。
真的接受他们了?我自己都无法确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至少不排斥。
进门后的所作所为,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在演戏,用以博得他们最大限度的亲情和认可,只有这样我才能如期的付诸我的计划,才能获得扳倒唐公子的强大后盾。
正在沉思的时候,有人轻轻的敲门,我起身开门,发现小猴子穿着背心短裤站在门口。我蹲下身子问他:“小飞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他揉揉鼻子,大眼巴巴的望着我:“杨舞哥哥,我能跟你一起睡么?”
我看着那张满是期待的小脸,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的阴险:老头子和赵宛如将小猴子当掌上明珠一样的宝贝,我何不跟他也打好关系,也好多加点筹码。
我将他抱起,走向床边,让他睡在我的身边。
“杨舞哥哥。”小猴子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嗯。”
“还有三天就是我的生日。”他小声说着。
他不说我都给忘了,“哥哥没忘,”我拍拍他的脑袋,“我们不是打过勾了,谁赖谁可是小狗的,哥哥当然不会忘了。”
“杨舞哥哥,我能请全班的同学都来么?”
这小子的胃口不小,全班同学,那不把整个麦当劳给掀了顶。“不行,最多五个。”
“杨舞哥哥。”小猴子讨价还价,“十个行么?”
“不行,就五个!”我口气坚定,丝毫不给他机会,“你自己选五个最好的朋友过来。”
“杨舞哥哥――”小猴子还想继续蘑菇。
“快睡觉!”我将他身边的被子掖了掖,“明天还要上学!”
这两天跟父亲、赵宛如、小猴子都相的相当愉快,父亲一连推掉好些个不紧要的饭局,早早的回家享受天伦之乐。刘妈也忙里忙外,将饭菜做的及其丰盛,一顿饭下来也不见的能吃掉多少。
我给丁小勇通过电话,问他准备的怎样,他口气满满的说是没问题,倒是有点紧张我这头的事情有没有着落,我也豪气千秋的回答基本OK。
吃晚饭的时候,赵宛如问小猴子需要什么生日礼物,小猴子说要一个遥控飞机。我也跟着赵宛如和蔼可亲的问小猴子需要哥哥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给他。
小猴子恶狠狠的瞪着我,鼓鼓囊囊的说:“随便。”
“随便?”我笑着看他,“那可难办了,天下没有随便可以买阿。”
小猴子将头掉过去,不在看我。这个小家伙真的生气了,他不敢自己跟父母说是要到麦当劳举行生日宴会,想让我去提,当然我不会那么顺顺当当的让他即刻的称心如意。
我也不再看他,继续吃饭。在这期间,小猴子过不了半会就会抬起头狠狠瞪我一下,等到晚饭就快结束,他实在耐不住性子了,伸出脚踢了踢我。
我暗暗偷笑,这才放弃继续耍他的念头,跟父亲和赵宛如说道:“爸,姨,明天中午我想请小飞的几个同学到麦当劳为小飞举行生日派对。”
父亲没有说话,赵宛如满脸笑容的应道:“既然舞想为小飞举行生日宴会,那有什么不好的。”转过头对小猴子说道,“还不谢谢哥哥。”
小猴子这才没了凶神恶煞的样子,裂口笑开:“谢谢杨舞哥哥!”
赵宛如继续说道:“跟哥哥去麦当劳,可不准吃太多的鸡腿鸡肉。”
我赶紧接口:“姨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吃坏肚子的!”
吃完饭,父亲将我叫到书房。
“爸,有事?”我坐在小沙发上,看着身旁的父亲。
“舞阿,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天天这样游手好闲啊。”父亲抽出一根烟,我立即将茶几上的打火机拿起给他点燃。
“爸,”我将打火机放下,“其实,我打算跟朋友合开公司。”这两天我没有主动出击,就等你老人家这句话呢,既然你开了口,我岂不乘胜追击。
“噢,”父亲将身子挪了挪,“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凝视着父亲,“我们打算开一家房地产公司。你也知道,现在中国的房地产一片红旗飘飘,国家的基础建设也马不停蹄。”余下的话,我不说父亲也明了,正因为国家大力进行基础建设,大力发展房地产产业,这不正是油水丰厚混水摸鱼的大好时机。
父亲点点头,“话是不错,但这步棋你打算怎么走?”
“爸,”我嫣然一笑,“只要有您老人家一句话,还有什么棋不能走的。”
父亲跟我相视一笑,所有的事情根本不用说就了然于胸。本来还担心父亲的胆子太小,怕弄丢他的乌纱帽,原来是我多虑了。
官场如战场,虽然他老人家现在旁了个实权人物,他也算是正在走红,然而谁能预测今后的事态如何发展?今日一手遮天,明日就成阶下囚的事情屡见不鲜,唯一的正道只有一个字――钱!
对,钱才是根本所在,你要你有“合法”的渠道去挣钱,就算有朝一日你不幸失势,罢了官免了职,也无所谓。毕竟,你的子孙后代已经建立起另一个王朝,你所作的一切也将荫泽后代万世。既然父亲混迹官场几十年,上上下下见的多了,他岂有不明白的。
只是杨飞太小,无法承担起这个重任,我就算不是他的贴己,但好歹也是他的亲生儿子。父亲的笑表明了他的立场,只要是在合理范围之内,我是可以动用老头子的关系和头衔!
《彼岸开》的人物介绍:
邵墨岩――《泡沫红茶》里面的主角,《成人游戏》出现过两,一在中间,一在后记
肖艺――《泡沫红茶》和《成人游戏》都出现过,《成人》里面的配角。
杨舞――《成人游戏》本人没有出现过,在思弦跟肖艺见面的时候一笔带过
至于《死神的宠物》、《假丫头》里面的人物跟这篇文一点关系也没有。
七
刚躺下没多久,小猴子又将我的门给敲开,当时真有怒遍他一顿的冲动。晚上,是我精神最需要放松的时刻,这个小东西一连三天,天天晚上来搅浑水。
放松,呼气,我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生气,不能在这里将这小子狂揍一顿。我扯开一个笑容给他:“小飞难道又睡不着?”
小猴子点点头,直接越过我,走进屋爬到我的床上,我也只好将房门重新关上。
“杨舞哥哥,”他将脑袋压在我的肩膀上,“明天中午你来接我么?”
“是阿,”我将他小小的身子圈住,“就在夫子庙的麦当劳。”
“其实我一直想让同学给我一起过生日,”小猴子的声音有点异样,“爸爸总是不准。”
父亲的理由很简单,不用说谁都明白,只是小猴子太小,所以他不懂。
“我一直盼望着明天中午,等阿等的,我都快等不及了。”上一秒还是垂头丧气的,这一秒立刻变得兴奋无比,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睡吧,”我将下巴顶在他的小脑袋上,“一觉醒来就到明天了。”
“可是,过了明天,以后可能又要一个人过生日了。”他又开始沮丧起来,果真是孙猴子投胎,变脸只是眨眼间的功夫。
不知是不是真的被他的伤感所迷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当时竟然安慰他:“小飞以后每年过生日,哥哥都请你和同学一起到麦当劳为小飞庆祝,好不好?”
“好!”他开心的大声回道。
我突然涌上被他欺骗的感觉,如果真是如此,此小子前途无量!他看到我愣在那里,竟然老气横秋:“杨舞哥哥,食言而肥哦,你不想变成大胖子吧?”
食言而肥?这臭小子竟然连这个词都知道,不可小觑。我恨恨的拍拍他的小脑袋:“你给我快点睡,再说我宁愿变成大胖子!”
第二天上午,我事先来到麦当劳,预定了生日宴的座位。临近中午时分,我站在小学门口,耐心等待小猴子放学。十多分钟后,铃声响起,原本安静的校园一下子沸腾起来。
一个个出门的小屁孩子,看得我眼缭乱,最终还是小猴子先发现了我,一路奔过来,四男一女紧跟其后。
瞧瞧小猴子都带了些什么人来?手臂上竟然都是带杠杠的!死小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拉拢关系,贿赂上司,真是虎父无犬子。
来到麦当劳,点了大餐,几个小家伙开开心心叽叽喳喳,弄得我一点食欲也没有。这个哥哥长那个哥哥短的呼唤,我只好嬉皮笑脸的这个弟弟好那个妹妹乖的回应。周围的人频频看过来,我整个就是一神经病。
幸好麦当劳的服务小姐比较热情,带领这六个小鬼又是唱生日歌,又是做游戏拍照片留恋等等。真要我一个人去伺候这群小屁孩,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挨到将他们集体送回学校,我也褪了三层皮,打了个车赶紧奔回家睡大觉养精神。
当我再找上丁小勇的时候,已经在杨家住了两个星期之久。
“我说杨大公子,”丁小勇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吸口烟冲我笑道:“你这个手到擒来,时间也长了点吧。”
这间是我在西江月茶楼包下的包间,房间里除了我跟丁二公子并无其他闲杂人等。我将银行的资金证明递给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以为一口气能吞个胖子起来?”
“呵呵,”丁小勇将烟头拧灭,接过证明扫了一眼,“话是这么说,不过,杨大公子不是要对付唐公子么?不急能行么?”
我端起茶杯喝一口碧螺春:“小勇哥恐怕不知,我杨舞有的是时间,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五年,还怕整不下一个姓唐的?”
“这到也是。”丁小勇随声附和,也不知道他的真心有几许。可笑!我两本来就是利益交易,有什么真心可言?
“这里面有协议?”打开他先前给我的一个文件袋,将里面的文件一牯脑全部抽出来。
“有协议,还有你要的资料。”
我点点头,取出一份协议仔细的阅读起来。
二十分钟后,我抬起头看他:“你真的打算如此?不后悔?”
丁小勇挑起眼神:“我丁小勇的字典里向来没有后悔两字!”
“给我笔。”我将手伸向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放在我的手心。拔下笔套,在一式三份的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和身份证号码,再将笔还给他:“就算你这样做,他也不一定会接受。”
他是谁,我不说丁小勇也清楚。他有些动怒,“接不接受,做不做成,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杨大公子,你管的太多了点!”
“哦,是么?”我翩然笑开,不关我的事?如果我从中作梗,你丁小勇就算三头六臂也是白搭。当然,他之于我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现在就让他讨个嘴皮上的便宜。
我将其中一份协议留下,另外两份递给他:“公司什么时候成立?人选可有着落?”
“估计下个星期。”丁小勇将协议收回皮包,“至于人选,你有什么建议?”
“你我肯定都做不成董事长总经理,也做不成法人代表,”这是我跟他之前就商量好的,我们只在幕后操作,雇个人来做董事长兼总经理来掩人耳目。“不过我提议的这个人,你肯定也会赞同。”
“谁?”丁小勇瞳孔瞬间敛成一个小孔,似乎他也对我提出的人选有着十分大的兴趣。
“康、永、明。”我一字一顿的说出口。
啪啪啪,丁小勇面带笑容的鼓起掌,“杨大公子果然是高人,好,就用他。”
康永明是何方神圣,我和丁小勇都清楚。我两之间的唯一联系就是肖艺,雇佣的人选最好两边不依,却又必须是自己一条阵线上的,康永明成了最佳人选。他跟丁小勇、肖艺、我都熟识,最主要的此人相当豪爽,有着古代武士的豪情。说句好听点的话,此人古道热肠不失侠义之风,用当今世人的眼光看来,就是心地纯良头脑简单,有匹夫之勇无谋士之才。
我笑笑,对他阴阳怪气的赞赏不致一词,随手拿起他给我准备的唐公子的资料了了的翻了几页。
“怎么没有姓唐的照片?”我有点迷惑。
“他又不是什么明星大腕,更不是什么十佳明星企业家,会动不动上电视报刊。他只不过是子凭父贵而已,你说这种人有几个爱现?”丁小勇懒散的将头左右摆动两下,好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再说了,我可没有偷拍照片这种癖号。”
他的嘲弄丝毫不能影响我的情绪,我问他:“要不要来点水果沙拉?”将果盘递给他。
他摇摇头,故作漫不经心,“杨大公子,你好想还忘了件事?”
这种大事,怎会忘?这可是我手中的筹码。我还是将果盘放到了他面前:“你放心,我怎可能忘记。”将文件袋推过去:“写个你的E_MAIL在上面,以后我会一点一点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他拿起文件袋,不禁多看我两眼,或许他在考虑我的可信度,或许他在研究这赌注的成本,不过他终究拿出笔,在上面迅速写下一行字母。
我接过文件袋,他拿包起身。
“怎么?”我笑问,“不多坐会,难道怕我吃了你?”
“哼,”他用鼻音轻顿一下,“杨大公子就不要在我面前玩什么交情?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两根本不是一路人!”
丁小勇够直接够白,在金钱利益场上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让人觉得舒坦,至少我挺喜欢。我哈哈笑起,勾住他的肩膀:“那还要麻烦小勇哥帮我引见一下。”
他不着痕迹的将我的手打开:“放心,只要杨公子什么时候有空,在下就陪你去鉴赏一下真佛。”说完就大步离开。
既然了大笔银子包下这么个场子,岂能不享受一番就抛空。随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肖艺,让他过来喝茶消遣。
在肖艺过来之前,我将唐公子的资料详细看了一遍。好个唐公子,不仅有个唐建集团,竟然还在汤山搞了个声色具备的温泉度假村,专门拖人下水!姓唐的不是时下一般的纨绔子弟,他有头脑,肯为他卖命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扳倒他,难度不小,真的要从长计议。
半小时之后,肖艺推门进来。
“我说你是不是乐不思蜀,一连十多天竟然连个电话也不打。”他扳着个脸,怒气冲冲的在我对面坐下。
我赶紧拿出一个干净茶杯,倒上碧螺春,双手奉上:“喝口茶,消消气,呆会我慢慢跟你解释。”
肖艺接过茶杯,也不喝茶,“那你就快说!”
我顽皮的笑着跳到他身旁,搂住他的腰:“人家忙嘛,你也知道,开个公司不容易的。”
肖艺手上的茶水被我晃的泼了出来,他赶紧将茶杯放下,狠狠的在我脑门上钉一下:“算你这个理由勉强过关!”然后将手覆在我的头上,“新公司没什么大问题吧?”
我瘪着嘴咕哝:“大问题倒是没有,不过小问题倒是有的。”
“什么问题?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能肯定能!”我将头抬起来。
“你说。”他看着我,等待我的问题出炉。
“差个董事长兼总经理。”我将问题抛出。
“这个我恐怕不行。”肖艺有自知之明。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让你跟我一起去劝明哥帮忙阿。”
“明哥?”肖艺有些迟疑,“他恐怕不会,他自己公司的事还忙不过来。”
“哎呀!”我蹭了蹭他的身子,“我只是要你跟我一起劝,至于他肯不肯到时候我去跟他说阿。”
“你这个小机灵鬼!”肖艺又敲我一下,“又想拉我一起下水!”
“真是的,你倒是肯不肯么?”我继续跟他撒娇,长这么大,我只会跟两个人撒娇,这两个人就是――肖艺和超姐。
肖艺撇我一眼,“我跟思弦是从小到大吃你的亏长大的,你一来这套准没好事!”
“讨厌拉!”我假装生气的丢开他的身子,“人家没有开过公司这才打算找明哥帮忙的,你倒好,竟然认为我有什么馊主意去坑人!”
“舞,”他扳过我的身子,“不要生气了,我只是说着玩玩,我答应帮你还不行么?”
“这才差不多。”我笑一个给他,成功就在眼前拉!
“你说思弦有什么特质?”在肖艺吃水果沙拉的时候,我莫名的问他一句。
“什么特质?”肖艺放下叉子,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什么特质?就是因为我实在想不通才问肖艺的。按理来说思弦在青楼也不算什么顶顶漂亮的一个,唐公子到最后竟然把他当心头肉一样的宠,原因值得究。
“就是他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比如头发阿,皮肤啊,气质阿,什么的。”丁小勇给我的资料中,对思弦的最终评价只有四个字:女气市侩。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出身豪门游戏人间的公子哥会喜欢上“女气市侩”的卖身货?
“头发?思弦的头发是比较特别,黄黄硬硬的跟油炸过一样。”肖艺又想了想,“如果真要说思弦有什么特质的话,我倒是觉得他身上的气味最特别。”
一语惊醒梦中人!不错,任何人无法抵抗思弦因长期服用中草药而与身俱来的那种草本气息,仿佛一开口说话,空气中都会传来淡淡的草药香。想必唐公子也无法抗拒这个,因而被思弦所撸获。
当我跟肖艺来到绛箸的时候,明哥还没有回来。超姐在厨房配菜,我嚷着要过去帮忙,肖艺在旁边偷偷笑开,知道我开始打超姐的主意,也尾随到厨房来。
“超姐,”我卷起袖子,“来我帮你切黄瓜。”
“滚滚滚,”超姐挥挥手,“滚远点,别越帮越忙!”
肖艺挑衅的掀我一眼,我回瞪他一眼。将我推到厨房门口,他拿起黄瓜和菜刀:“还是我来帮超姐吧。”噔噔噔的手脚利落的切起来。
“超姐,”肖艺低着头问话,“明哥公司还忙吧?”
“小公司,就那样,说忙不忙,就是些杂七杂八的小事。怎么你有事?”超姐转过头看着肖艺,手上可不闲着,继续快刀切菜。我看的眼珠呼之欲出,这手功夫,我八辈子也学不来。
“我倒是没事。”肖艺一副贼笑的开口,“有些人倒是有事,不然怎会露自己短脚,跑道厨房来帮忙?”
“死肖艺,你算是逮着机会了。”在他继续说下去前,我冲过去打他。
超姐一个转身,又将我踢到门口:“厨房里面全是刀刀叉叉的,少给我添乱。”将手中刀一放:“说,什么事?”
我傻兮兮的笑,挠着自己的头顶:“也没什么事,不就是开了家新公司,什么都不懂,想请明哥过去帮个小忙。”
“可不是什么小忙哦,”肖艺在一旁煽风点火,“是请明哥过去做董事长兼总经理,责任重大啊。”
“什么?!”超姐惊叫一声。
“肖艺你给我闭嘴!”我同时冲肖艺大吼,跟着面带微笑的对着超姐:“超姐,你可别听肖艺的危言耸听。新公司也没什么事,明哥去挂个名,你也知道皮包公司,根本不会很忙。拿合同搞单子,底下人负责,明哥只要出面签字就行。”
“哦,是这样阿。”超姐松口气,“不过这些我也不懂,等你明哥回来,你直接找他商量。”
“我只是想先跟超姐通个气,毕竟超姐最大阿。”顺便拍个马屁。
看来这个马屁超姐还挺受用的,她将切好的菜放进盘子,笑着说:“只要你明哥同意,我也不会反对的。”
我想冲进去亲超姐一口,超姐好像察觉到我的意图,拿起菜刀:“滚远点,别碍手碍脚。”
肖艺在一旁哈哈大笑。
在饭桌上我跟明哥说起这事,明哥满不在乎:“多大事啊?不就是个董事长兼总经理,别人做的来,我就做不来?兄弟,我去!”
我笑着敬他一杯酒:“明哥过去也不是白帮忙,我跟另外一个股东商量过了,打算给明哥年薪二十万,外加配一部新车和一个司机。”
“别,”明哥挡住我的酒,“新车司机倒是可以让我威风威风,至于钱就算了。”
“这可不行,亲兄弟明算帐,怎能白帮忙!”顺便打个眼色给肖艺。
肖艺接到我的信号,立即开口,“明哥,你就喝了这杯酒,答应了舞,不然舞也过意不去阿。”
“这――”明哥还是迟疑不定。
“超姐!”我呼唤超姐一声。
“阿明,”超姐总算发了话,“舞也是一片好心,你就应了他吧。”
“好吧。”明哥接过酒杯就是一口而尽。
我再将各人酒杯斟满,“来,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的帮忙!”
他们三人也举起酒杯,“我们也祝舞生意兴隆一帆风顺!”
吃完饭,超姐在厨房洗碗碟,我又窜了进去。
“舞,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帮超姐捏捏肩头,“就是想问超姐会不会做精油?”
“什么精油?”
“可能在外面晃的日子久了,皮肤有点不好,有什么好的草药精油可以增加皮肤活力的?”
“我已经好久不做这个东西了?怎么你想要。”
“嗯。”我继续给超姐推捏,“还有可能跟南京的气候有关系,秋天也到了,最近大腿还有点蜕皮。”
“南京三面环三,一面临江,毒气,蜕皮很正常,明天我就给你做几瓶。”
“超姐最好了,”我偏过头,在超姐脸颊上波一口:“最好多做几种气味的。”
“干什么?你又不是女人。”
“哎呀,超姐这个你就不用惯了。”我又祭起看家本领,“人家就是想要。”
“好好,你就不要再晃了,在晃盘子就飞出去了!”
八
“杨大公子,我奉劝你最好不要玩火烧身。”丁小勇开着他的宝马带着我去汤山温泉度假村,今天有个小型的娱乐酒会,由唐公子亲自主持。
“你放心,我八年没有回南京根本没有人知道我是杨孝严的儿子。”我将脑袋搭在车窗上看他,“你不说,又有谁会知道?”这是实话,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父亲的发迹正是我离开南京的时候。他不会主动告诉别人他有一个儿子在外面流浪不肯回家,大家知道的也仅仅是他有个可爱的八岁儿子――杨飞――而已。
“我也只是奉劝罢了,”丁小勇将车开的飞快,“听与不听,那是你的事。”
“呵呵,”我干笑两声,“那就多谢小勇哥的关心,你只要演好你的角色,其他的就不劳你操心了。”
孙子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唐公子有如此嗜好,我何不乔装打扮混入敌占区,跟丁小勇来个里应外合。
将请帖给门卫检验过后,我跟着丁小勇来到度假村的会宾楼,这才见识倒所谓上流社会的娱乐酒会。衣冠楚楚的骄客,细声软语的女人,穿梭不息的人群中少不了一些英俊帅气的漂亮小生。红酒、女人、香槟、男人,整个会场充满了金钱和肉欲的味道。
我随手从服务生的托盘中取出两杯红酒,一杯递给身边的人:“真是个撒金散银的好去。”
丁小勇牵住我的手:“那是当然,千金散尽还复来,人不风流枉少年!”
好!好个“千金散尽还复来,人不风流枉少年!”丁二公子的这两句毫不搭边的诗句,确实应了此情此景。
我看到周围的男男女女都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我,丁小勇转过头,在外界看来是调情一样的靠着耳边低语:“你只要跟着我,其他的都别管。”
我亦步亦趋的被丁小勇牵着,走向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远远的就觉的其中一个男人的侧影十分的熟悉。
“一凡兄,别来无恙。”丁小勇古文绉绉的向那个男人打招呼。
男人转过身子,同时惊住了两人――我和他。不过他迅速恢复了面部表情,拍拍丁小勇的肩膀:“大伙都等你呢,怎么现在才来。”
旁边一个小肚子微微隆起的男人,别有用心的看我一眼:“小勇可能被急事给耽搁了吧。”
接着一个小个子男人也用淫秽的眼光打量我,“就是,就是。”
那个有着一面之缘的英俊男人面带微笑的看向我,“小勇,怎么不介绍介绍?”
丁小勇放开握着我的手,故意将我搂住,宣示着我的身份,“这个是思诺。”接着用端着酒杯的手指向那个男人:“省建设厅厅长的小儿子,唐建集团董事长,唐一凡。”
我一阵骇然,手腕微微颤抖,差点将上手的红酒泼出。原来他就是唐一凡,那个第一见面就跟我玩上SM的男人,真是冤家路窄,要不就是南京城太小!
我赶紧捏稳酒杯,不卑不亢的点个头,算是打招呼。
唐一凡倒是别有意的对我一笑:“荣幸,荣幸。”
接下来,丁小勇挨个介绍:省建设厅副厅长的公子康涛,市土地管理局的大公子严言,富景建设集团总经理江志刚,看来唐氏共荣圈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除了唐一凡,那个黑大个江志刚看我的眼神也有些异样,我实在无法记起是否跟此人有过瓜葛。
丁小勇被这几个太子党围住谈事情,我一个“小妾”身份的外人当然无法继续逗留在他身边,只好换掉手上的红酒,拿起一杯水蜜桃汁,走到大厅的一角,欣赏着会场内的人生百态。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后背,我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人。他很瘦,着装艳丽,左边耳朵上钉了三个耳钉,看上去妖里妖气。
“你是新来的?”他的声音有些尖细,听着不太舒服。
“嗯。”我点点头。
“哪个手下的?”
“哪个手下的?”我听不明白,不知道他说的哪国语言。
“就是领班拉!”他尖细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刺着耳膜生疼。
“领班?”我还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他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这么说吧,谁带你进来的?”
“丁小勇。”我如实告诉他。
“我知道!”他愤恨的顿了顿三寸金莲,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女人生气才跺脚,“你们进门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我指的是谁引见你进来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懂了:看来到这里出卖色相的人都各有门派,分别归一些掌门人管理。这个度假村好比是古时候的妓院,他们是妓女,逛场子的是嫖客,而他们的掌门人就是老鸨。
那唐一凡到底算是嫖客还是老鸨呢?
“我不归任何人管。”我喝一口果汁,淡淡说道。
“什么?!”
就在他感到万分诧异的时候,一个长了一对丰乳的妖艳女子来到他身边:“阴子,怎么才一会不见就交到新朋友了?”
被称为阴子的男人立即笑颜如,伸出悠悠兰指,勾住女子的胳膊:“芳姐,来的正好,这个新人竟然是独行侠哎!”
“什么?”芳姐瞪大了眼珠将我浑身上下观看了好几遍,“不可能吧?唐少爷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是他自己说的了。”阴子好像也不相信我的话,跟着芳姐一起打量我。
被他们看的浑身鸡皮疙瘩直起,但我就是不吭一声。
“喂,小子!”芳姐捶捶我的胸膛,“你可真不上道,我们都是前辈,你怎么能对我们撒谎。说,哪条道上的?”
哪条道上的?我如果真的知道还不如实告诉你们?我笑笑,没打算继续理他们,也没打算挪动脚步,身子仍旧靠在墙上。
“喂,不说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芳姐见我不出声,决定拿出前辈的威风。
“对,别怪我们不客气!”阴子也开始耀武扬威起来,只不过他的声音和他的茶壶姿势连一点威胁性都没有,只是让人觉得十分可笑。
“对谁不客气阿!”一道威严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我看到他们的脸色瞬间转白。
只见芳姐阴子立即转过身,扯着笑容面对着令他们胆颤心寒的人,“原来是唐总,我们在闹着玩呢。呵呵,呵呵。。。。。。”立即夹着尾巴开溜。
“你还真会到闯祸?”在他们走后,他的眸子凝视着我。
“是他们自动找上门的。”三十六计之欲擒故纵,我站直身子准备离开他。
他迅速用双臂撑在墙上,将我圈住:“思诺?思弦跟你什么关系?”
“思弦?没听说过!”
他将头伸到我的肩胛骨,的呼吸,“你的身上也有这种气味,难道你是另一个思弦?”他有些神魂颠倒,满口胡言乱语。
我推开他沉溺在我身上的脑袋:“唐总,请你放尊重点!”
他先是迷离的看着我,转即捏着我的下巴,眼神也变得犀利:“你在勾引我对不对?上你身上根本就没有这种味道!”
我用力掰开他钳固住我下巴的手,“勾引不勾引我能说了算么?”
他惊异于我的力气,这回将我整个身子抵在墙上,“你也不过是个贱货,竟然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哈哈。”我大笑一声,仿佛听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唐公子太好命,导致他平时张狂惯了,见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可惜阿可惜,你的好命也该结束了。
我拍拍他的脸颊,“唐公子,我是丁小勇的人,也不属于这里。除了他,其他人就算天王老子我也不管。”
唐一凡算是个人物,他没有动怒,在这种地方他根本不值得动怒。我看到他放下狂和暗火,失笑开来:“丁小勇给你多少钱?”
“不多不多,一年二十万外加一套别墅。”我用手指贴着他的唇角,手上淡淡的琥珀精油的味道在我两之间散溢开来。
“那我出双倍,你来跟我。”他拽下我的手,说话的口气中夹杂着命令的口吻。
“呵呵,”我岂能让他如愿以偿,想买我回去整死我?猫捉老鼠的游戏刚刚开始,唐公子你可别急。“唐公子可真大方。”
“怎么?这算是答应了?”
“就算我答应,小勇哥也不会答应的。”我故意将丁小勇喊得亲热一些,刺激着眼前高傲的雄鸡。
“小勇那边我去解决。”他很自信。
“哦,既然这样,我想要你那套月牙湖的公寓!”
我的胃口忒大了点,那套公寓至少一百多万。他明显的挑起了眉毛,嘴唇抿成一线。感觉到抵在我身子上的力气消失,未等他开口,我就将他推开:“记得去跟小勇哥说去,我可等着你的月牙湖公寓呢!”
在回南京的路上,丁小勇告诉我:“唐一凡看上你了。”
“我知道。”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点疲倦。“你怎么说?”
“我说你暂时不会离开我,我也舍不得你。”
“这样就好,”我突然笑了起来,“我真怕性唐的夺人所好,硬来强的,那我今天不就得陪他回家过夜!”
“你不是正想钓他上勾?”车子开出了高速,向市区进发。
“的确如此,”我打了个哈切,“不过,不是现在。”
丁小勇在金鹰租了三间写字楼,买了一辆奥迪。我跟明哥签了合同,他成了名城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反正我是闲人一个,招聘员工的事情也就落在我的身上。皮包公司么,也不需要什么人手,两个打字员,两个接线员,两个会计,一个后勤,一个司机,足矣足矣。
南京成功申办2年城运会,市委市政府准备在河西划出一块地建奥体中心。当然城市的形象也很重要,相关的形象工程也不在少数。唐公子早已摩拳擦掌,准备咬下一块最肥美的大肉――奥体中心的主体工程。
父亲在书房,我抱着小猴子找上赵宛如去商量这事。上银行资金的证明就是赵宛如给办的,直接找她,比找父亲更方便,也更安全。
“姨,奥体中心招标委员会什么时候成立?”
“快了吧。”赵宛如看着我,“人差不多定下来了。”
“主体工程名城能拿下么?”
赵宛如温柔的问道,“怎么,心急了?”
“呵呵。”我尴尬的笑笑,其实不是心急,而是没底,万一让姓唐的得了先机,岂不出师未捷,还打草惊蛇。
“放心吧。”赵宛如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委员会成员有一半是你爸的老部下,我打过招呼,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哦。”我应了一声。
“不过唐建集团的实力也不小,等开标之前,我一定争取把标底给你弄到手,这样胜率会更大点。”
“姨,你看爸能不能把唐强给弄走。”擒贼先擒王,把唐公子的老子给弄掉,没了这棵大树,唐公子也没多大能耐跟我争。正所谓双管齐下,唐公子还不死定!
赵宛如沉默了一下,这才回应我,“唐强因为唐一凡的事,内部很多人怨言颇。不过他是建设部的,必须通过上面才能解决这事,如果你爸直接去做,困难很大。”
“能不能找干爷爷帮忙?”干爷爷就是那位中央实权派人物。
“这事我找你爸再慢慢商量,你先带小飞睡觉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
一个月后,我又与丁小勇在西江月茶楼见面。我在西江月办了贵宾卡,消费全部八折优惠。
“杨大公子果然不同反响,揭标之日唐一凡整个人都傻了。”丁小勇喷出一口烟圈,那圈烟在空气中悠悠荡荡的散开,直到全部消失。
“过奖过奖,我杨舞何德何能,只不过沾了家父的一点小光而已。”赵宛如在交标的前一天晚上将标底交给我,我立即打电话给丁小勇让他修改标底,这才顺利夺标。只是有点后悔没能看到唐公子失标的样子,方不能解心头之恨。
估计现在外界谣言疯起的厉害,各种各样的版本层出不穷。明不见经传的名城竟然能够击败实力背景都相当雄厚的唐建夺得标魁,个中因由实在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名城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根本一穷二白没有任何政治资本。
“杨大公子准备将工程包给那家建筑公司?”
“呵呵,”我笑了笑,“小勇哥也太客气了,这个当然要小勇哥拿主意,我只管拿单子,剩下的当然要仰仗小勇哥了。”
“杨大公子可真会说笑话,”丁小勇将手中的香烟弹了弹,“你手上不是有个现成的人选?”
“现成的人选?”我怎么不知道?
“杨大公子在给我故弄玄虚呢,江志刚,富景建设集团的总经理,你家老头子三年前收的干儿子!”
老头子竟然在三年前收了干儿子,这么大的事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真是太失败了!一子错,满盘输,我太不小心了!怪不到在那晚汤山度假村的酒宴上,江志刚的眼神有些异样,原来他早清楚我的来历,不知道有没有在唐公子面前透了我的底?
江志刚也是个怪异的人,既然拜了父亲为干爹,我在家一个多月也没见他登门造访过。这个世界奇人太多!
“江志刚你可别小看了他,他有部队背景。”
怪不到整个江东路的改建工程全部被富景给拿走,看来我手中可用棋子又多了一颗。
丁小勇看到我脸上不禁流露出的笑容,立即给我打上预防针:“你也别太开心,江志刚这个人敌我未分?”
“何讲?”我看向他。
“他是唐一凡大哥的大学同学。”
这层关系确实麻烦,哪天找个机会去探探他的口风。
出了西江月,我直接来到金鹰的名城总部。前台小姐蔡慧芬相当热情:“杨先生,您找董事长?”
我点点头,“你不用通知了,我直接进去找明哥就行。”
到总经理室之前,经过公司的大厅,大厅上的几个员工都亲切的跟我打招呼,我也就点点头,并未表现的过分的热情。俗话说,人言可畏,做人谨小慎微的比较恰当。
“明哥。”敲门后,没等里面的回应我就推开房门。
“啊呀,”明哥从真皮转椅上站起,“你怎么过来了。”
我将房门随手带上,“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等会跟你一起回绛箸,晚上带上超姐肖艺我们大伙到红妮去庆祝庆祝。”
“不用这么麻烦。”明哥走过来跟我并排坐在长沙发上,“让你超姐做不就行了。”
“每都让超姐忙活,你这个做老公的也不心疼她一下,让她也吃顿舒心饭。”
明哥憨憨的笑起来,“说的也是,我这就给她打电话,让她早点打烊。”
晚上,明哥让司机早早下班回去,自己开车来到绛箸,然后载着我们三人来到红妮。这部新奥迪是丁小勇买的,其实真正的主人是肖艺。我想这十多年来,肖艺没有接受过丁家一分钱,更何况是丁小勇的钱。
丁小勇,这个可怜的男人,付出却不想让他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讨厌我?”上午在西江月,丁小勇突然这样问我。
我笑笑,没有回答他。为何?只因为你跟那个人张着一模一样的脸,而且也姓丁,就这么简单。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他,这一天的到来,预示着我也将离开南京。
整个晚饭吃的温馨和谐,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明哥,有烟么?”我借故上厕所的时候,跟明哥讨来一根烟,独自一人站在卫生间的窗户旁边,看着夜空下灯火辉煌的城市。
如果思弦思诺也在这,有多好!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就是那个间接害死思诺的凶手!
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肖艺,他那么信任我,那么关心我,我还是利用了他的善良和信任!等我离开南京的时候,我会把一半的钱留给小飞,另一半就留给他,算是我无法弥补一切的补偿吧。
“你怎么了?”肖艺突然出现在身旁,“有什么事瞒着我?”他的眼神尖锐,似乎一下子就穿透我整个灵魂。
“没有。”我将烟头仍到地上,然后踏脚踩灭,“有点想思弦,还想他。”
肖艺也不管这里是公共场所,而且还是同性恋专用领地,上前抱住我,拍拍我的后背:“事情都过去了,你别老放在心上。”
“思弦,他出院了么?”我轻声问道。
“过两天就要出院,你去接他么?”
“不用了,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我回来的好。”我将脑袋枕在他的肩上,“他的生活,我无意去破坏。”
在回家之前,我来到金鹰商场,买了一条领带,一件女士披肩,一只很酷的小背包。其实我亏欠的人不仅仅只有肖艺超姐,还有我的家人,我残忍离去八年的家人。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给她买礼物,当我把披肩亲自搭在赵宛如肩头,让她站在落地镜前面鉴赏是否合适的时候,她眼中流离闪动。
我站在她的身后,扶住她的肩头,镜子中有我两的笑容――她满足的噙着泪水的笑容,我喜悦的却带着歉意的笑。
就这样站着,久久,久久,谁都不愿意去破坏这迟来的幸福。
九
一偶然的机会让我碰上江志刚。小猴子听说我跟肖艺要去爬紫金山,就真的跟猴子一样猴在我的身上不再下来,我也只好一并将他带着上路。
途中我偷偷问肖艺怎么教导小猴子的,害的他天天缠着我。肖艺笑答,就是用一张张的照片告诉他,他有一个“伟大”的哥哥周游全国,当然少不了给他讲一些照片上的动人小故事。
真服了此人,竟然用这种方法来引诱小孩子“犯罪”。
他还立志长大也要跟你一样,不过是周游世界,肖艺俏皮的向我眨着大眼。
我们乘了索道上了山顶,刚登上山顶平台就看到了江志刚,他身边的人着实让我大吃一惊,竟然是四眼田鸡!
“江大哥!”小猴子眼最尖,第一个发现他们,立即撒开腿奔过去。
“杨飞,你慢点!小心脚下石子!”肖艺也紧跟了上去,顺便打了招呼,“江大哥!墨岩!”
“江大哥!”我也跟着小猴子肖艺一起打招呼扮亲热。
江志刚冲我一笑,两人打了照面,彼此交换眼神,所有的事情秘而不宣:“小舞,你什么时候回南京的?”他装作从来没见过我。
“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心下感激他没有在肖艺面前戳穿我。
“原来你们两个早就认识!”肖艺有些迷惑,“我还打算引见你们两个。”
“实在对不住,”江志刚开口解释,“你一直没问,我也就不想多说。我父亲跟杨书记是校友,杨书记后来从政,我父亲去当兵。三年前,我来南京,杨书记就收我做干儿子。”
肖艺低下头捏捏小猴子的脸蛋,“你这小子也不告诉我!”
小猴子弹掉肖艺的手,大人似的开口:“你也没问过我阿!”
旁观的都笑开了,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四眼田鸡也翘起唇角,哑然失笑。
肖艺、四眼田鸡、小猴子在前面走着,我跟江志刚在他们后面有半米距离。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谈我们的。
“名城是你的?”江志刚先开口问我。
“对。”既然江志刚知道这层关系,不用猜他也知道,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不如开门见山:“我打算让一期工程让你承包。”商人讲的是金钱利益至上,几亿元的合同,我不相信他不动心。
“呵呵。”他笑两声,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怎么?没信心接下来?”天上掉下这么大块馅饼他竟然毫不动心?还是他别有所图?
“一凡跟你有何过节?”听他的口气似乎跟唐公子交情不错。
“你也知道,”我转过头看向他,“商场如战场,当然要拼个你死我活!”
“呵呵。”他不再说话。
他不出声,我实在无法获知他的意向。如果他偏向唐一凡,棋子不成,成了狍子,以后可就是个大麻烦。
“你是为了思弦吧。”半分钟后,他终于开口说话。
我挑了挑眉毛,继续听他的下文。
“其实你爱的是思弦并不是思诺!”他下面这句话,如一支利剑直接穿透我的胸膛,命中心脏。
我瘁然停下脚步,愣愣的看他,几乎无法相信耳边听到的话语。在他面前我就像一丝不挂的妓女,任由他挑剔的眼光去评判,无法隐藏任何秘密。
几乎过了半个世纪之久,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江大哥在说什么呢?”
“我跟思诺是大学同学兼好友,”他给我解释,“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
我沉默。
“其实我也不认可一凡对思弦的所作所为。”他审视着我。
我同时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你的立场?”
“我没有任何立场。”他还是表明了他的立场,两边都不帮,任由我跟唐一凡争个你死我活。
“这样最好。”我重新抬起脚步,打算追上肖艺他们,不愿跟他继续交谈下去,在他面前,我是个透明人,尴尬的羞辱让我无法自如。
“杨舞,”他叫住我,“得饶人且饶人,做人不要太绝。”
返回的路上,我们并没有跟江志刚同路。
“舞,你怎么了?下山的时候脸色就不太正常。”
“没什么。”我笑笑,“想事情呢。”
“什么事情?”
“我帮思弦还有他的朋友在东大打通了关系,只要他们去报名,都不用考试就可以去上大学。”
肖艺有些感动,握紧我的手,“舞――”
“你也知道,其实思弦一直都想圆了大学梦。”我将相互握紧的手举起,贴住我的脸颊,“你去跟思弦商量好么?”
肖艺点点头。
奥体中心的主体一期工程,我跟丁小勇最终还是同意让江志刚的富井承包,毕竟富井的实力和资金都比较过硬,工程经验也相当丰富。我还有一个想法,江志刚也算是自家人,秉持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工程也应该交给他,父亲和赵婉如那边也能说的过去。
没过几天江志刚登门拜访,父亲将我和他一起叫到书房谈心,这一谈下来就是一个晚上,差点把我弄成胃动力不足,出来之后就觉得胃涨痛。
我毕竟是小字辈,见识少,资历浅,阅历薄,无法像他们两位那样侃侃而谈,一发不可收拾。
半年过去,已是第二年春暖开的季节,南京这个城市大工地依旧快马加鞭的日夜建设之中,而整个行业半年下来看似风平浪静,却到弥漫着风雨欲来的硝烟味。
我在半个月之前搬了出去,是我自己买的一套公寓,基本上三四天回家看二老一趟,当然不会空手回去,有时也顺便买一些小猴子想要的东西。
昨天,丁小勇打来电话,告诉我今天是汤山温泉度假村的周年庆典,要不要跟他一块去见识见识。
我说好啊,好久没有碰上唐公子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小日子过的如何?奥体中心失利后他有没有茶不思饭不想,体重下降了几十斤?
我站在镜子面前,用电吹风将自己细软的头发吹干。刚刚用萝摩芙蓉精油沐浴过的身子,不仅清爽宜人,气味更是独特,比香水还好使。
悠闲了半年,终于又有刺激的事情可以做了,哈哈,唐公子,我来了!
周年庆典上,等唐公子在礼台上发表致词完毕,就开始了余兴节目,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有人也搂着美人走向二楼,至于干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何必去问,招人白眼。
我跟丁小勇打了招呼,不愿意跟着他当蟑螂,自己一个人找乐子去也。从丁小勇爽快外加开心的一口答应,让我觉得他巴不得的我早点离开他,也好让他也纸醉金迷一把。虽然他喜欢的人是肖艺,但他不是圣人,也就不可能为一个自己得不到的人守身如玉。
远远的,我发现了一个算是熟人。
“阴子,好久不见!”
阴子先是一愣,继而记起了我,尖叫起来:“原来是那个新人!”这个纷乱的会场,他的尖叫并不出格。
“怎么?看来丁少爷挺宝贝你的么,都不愿让你抛头露面!”他伸出小鸡爪子,点点我的胳膊。
我干干的笑两声,“有什么宝贝不宝贝的,大家都是干这行的,你还不清楚露水姻缘一夜就分。”
他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唇吃吃的笑起来,就如古代大家闺秀一般笑不露齿,“看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有前途!”
“怎么没看到芳姐。”那个女子我倒是比较感兴趣,大大咧咧咋咋呼呼,以我看来如果想探听这里的新闻,找她绝对没错。
“芳姐啊,”阴子扭动一下他的纤腰,将他的嘴唇贴近我的耳朵,“她今天钓到一条大鱼,可能现在正在三楼呢。”
“呵呵。”我了然的看向阴子,两人忽而笑开。
“我也不跟你打屁了,”阴子向我招招手,“钓男人要紧,拜拜!”
阴子跑去钓男人,我是否也该拿出看家本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当即下了决定。
搜寻着唐公子的身影,好半响才看到他在会场一角跟人有说有笑,半年未见他依旧春风如故意志满满,看来奥体中心失标事件并未影响到他的风度。
不着声色的悄悄靠近,我不会主动出击,我要让他自己来发现我这块蛋糕。故意跟一个上来搭讪的中年男人聊开,眼角其实不时的注意着他的举动。
终于,他发现了我,我转过头对他明眸一笑。他跟周围的人说了些什么,而后径直朝这边走过来,那个主动搭讪的无聊男子察觉到唐公子的到来,识趣的摸着鼻子退到一边。
“你又来玩这套把戏?!”唐公子直接将我拎到阴暗的角落问话。
我倾着身子靠近他,“不错,我喜欢!”
他将手插入我的发中,撩拨了两下,“你还真做足了诱饵,今天又抹了什么,气味明显跟上不同。”
“唐总的观察还真是细致入微。”我带着嘲弄的口气褒奖他。
他也不见生气,反而有些自豪,“我对特别的东西一向都会记忆刻。”
“比如思弦。”
我用针尖刺他,他果然眉头微蹙,口气也不如先前随和:“思诺?我看你这名字也不见的是你自己的!”
或许他只是随口说说,我却明显的被他吓住,以为他知道了我的来路。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敢对我怎样,我压下内心的惊慌,脸上依旧嬉皮笑脸:“我不叫思诺,那我应该叫什么?看来唐总喜欢给人送名字。”
“叫什么?那得问你自己!”
原来他刚才是用猜的,唐公子就算通天本事也不会查出我的来历。“当然叫思诺了。”我几乎将唇贴到了他的唇上,他没有抗拒,似乎等待着我的行动。猎人与狐狸,猫与老鼠,最终谁能获胜还是个未知数。
他猛然伸出手将我脑袋固定,跟我来了个火辣辣的热吻,许久之后双唇分开:“怎么,小勇不能满足你?”
“不是,”我笑,“你的月牙湖公寓让我有点牵肠挂肚。”
庆典结束,没有跟丁小勇打招呼,直接乘上唐一凡的车直奔月牙湖。
刚刚进入公寓,唐公子就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我乘他不注意猛然一把抱起他,刚走两步就被他挣脱开来。
“放肆!”他大掌一挥,我敏捷的将他的手腕扣住,顺势将他整个人反剪起来。
“你会柔道?”唐公子怒火攻心,几乎要将我吃掉。
“小日本的东西,我还不屑去学。”我悠哉游哉的回答,“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擒拿术。”我的身材跟唐公子差不多,他虽有健身,总比不上我成天游荡没事就学点中华武术防身。
迅速抽出左手向他颈后敲去,直接将他敲晕,扛到楼上。
我拍拍唐公子的脸颊将他拍醒。
唐公子看着自己赤条条的绑在床上,眼神竟然没有一丝的惊慌。丁小勇曾经对唐公子的评价颇高,认为他的成功并非单纯的依靠父亲的权势,如此看来,却有其道理。
“你不害怕?”我饶有暇意的样子盯住他,希望能看出他的一点点反常,偏偏他气死人的镇定。
“害怕什么?”他也盯住我,“谋财害命,还是劫色?你两样都不会。”
唐公子说的对,如果我是个卖的根本不可能去谋财害命,更何况是劫金主的色。
我将绑住他手脚的衣服扯开,他揉揉手腕,脸色阴霾:“你不怕我杀了你?”
“怕,我都怕死了!”
原本乌云密布的脸一扫而空,他露出诡异的笑:“你成功了!”
我成功了!我成功获取了唐公子的注意和兴趣!
我右手抚上他的胸膛,发力将他再推倒在床上,身子跨了上去,低下头从腹部一直吻到他的耳垂:“今天只用上体位。”
“有何不可?”唐公子应得轻松。
我坐直身子,将胸膛挺起,用力将上身的衣服撕开,瞬间古铜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散发出萝摩芙蓉的清香。
这种表演刺激了唐公子的感官,他将手放在我的身下,哧的一声,内裤也随声分为两片。
那晚之后,我算是正式入主月牙湖公寓。唐公子一直没有答应将这套公寓送给我,也不准我动整个公寓的摆设,楼下有间房间更是神秘,只有他身上的钥匙才能打开,闲杂人等则不准进入。
我只不过是倒贴给唐公子的,他又何必记挂于心?当然,我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只是把这里当旅馆,爱来就来,爱走就走。
如此,已是夏初,南京掀起了老城区拆迁高潮,整个房地产产业一路高歌。我呆在唐公子的身边,也没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此人心机沉,让人无法琢磨。
他生活上的糜烂,并不能代表他事业也是如此,我对他的认识有所加。
由于丁小勇这个市规划局二公子的倾囊相助,名城在南京城内攻城掠地,拿下大片土地。名城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皮包公司了,它正式拥有了自己的产业。
由于丁二公子的正式退出,在唐氏共荣圈里引起了十级地震,震傻的不止只有那几个太子党,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给震懵了――怪不到名城去年能够一举拿下奥体中心,唐建杀羽而归。
最近外界更是放出风声,跟丁二公子联手的还有一个重量级的神秘人物,其权势更在丁二公子之上。
唐公子已经开始怀疑到我,将他身边随行司机小刘配给我,其实摆明了就是监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派个跟班就能难道我?当今这个功利社会,在金钱面前就算亲爹亲妈都有不认的,更何况你只不过是个唐公子而已。
“刘哥,过来吃水果。”半个月下来我已经跟小刘混的半生不熟。
小刘也不做趣,走过来掰了瓣香蕉。
“刘哥,唐总一个月给你多少?”我也拿起根香蕉,扒开皮。
“当然不能跟你们比了。”其实小刘挺瞧不起我们这种人的。
“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开出租?”我也不在意,故作无状的看着他,“自己当老板总比给别人打工强吧。”
“话是这么说,”小刘吃下一根香蕉,叹口气,“南京开出租车的基本都是给出租车公司打工,比这里好不到哪里去。”
“有没有想过自己办证,自己开,这样总比在这里强阿。”
“你太天真了!”小刘笑开,“现在交管局从来不发证给个人,都是给出租公司。”
“我有个朋友在交管局,说不定可以试试。”在他看来我这种能够搭上权贵也不算什么希奇。
他有点疑惑的看着我,“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刘哥真是快人快语”我笑起来,“半个月都没有回家了,平时每个星期都回家一趟的,我怕你跟着被我父母知道,你也知道,我。。。。。。”我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能体会我的意思。
小刘还在迟疑中,我见状当然要打铁乘热:“你把身份证给我,一个星期内我一准给你办好,如果办不成,我以后也不让你为难,最多不回家。”
十
当我将出租车运营证交到小刘手上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来了个18度大转弯。翌日,他就支支吾吾的向我提起他还有一个妹妹,目前在唐建集团当文秘。原来他也听到了风声,知道最近唐公子的日子不太好过,他妹妹会不会被炒鱿鱼就悬于一线。
我笑笑,“我帮你看着吧,如果有什么好消息就会通知你。”对于这种人根本不能给他太多好脸色,只有他有求于你才会摆出低姿态,否则早就将你踩到脚底。我们这种人,根本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偏偏又活的比他们逍遥。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许多。在某些重要时候,比如我去找丁小勇商量事情,比如我回家,小刘就直接将车开回他自己的小窝,不再管我,他大概也乐的轻松。在他看来,我一个卖身货也不会掀起多大风浪,倒是唐公子有点小题大做。
过几天就是元旦,唐公子一连几天都没打过照面,今天竟然有兴致给我打来电话,说要回来陪我吃晚饭。
说句老实话,跟他在一块也快半年了,厨房里除了那台西门子冰箱,其他设备我从来没有碰过。如果要一起吃晚饭,都是他开车直接开到城里某家酒店,要个小包间。
我同唐公子的关系总是若即若离,其实这本来就是正常现象,各怀鬼胎的两人,谁又会对谁去付出半点真心?
不过今天倒是个好机会,不如弄上一桌好饭菜,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也好为日后刺探军情有所帮助,总不能到了唐公子完完的时候仍旧一无所获。
我打了电话给超姐,四点半左右,小刘开车将我送到绛箸,我从后备车厢取出食盒,直接将超姐已经做好的大餐挨个放进去,再转回月牙湖。
五点半,唐公子到家。
我依在餐厅的门廊上,做了邀请的手势,他将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面带微笑的走过来。大都时候,他对我的这种笑容不代表任何意义,只是出于一种礼貌。而他愿意将我留在身边,或许是种挑战,男人总是喜欢挑战和刺激,这样生活才能过的丰富多彩。
“你做的?”他看到餐桌上的菜色,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我坦白于他,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欺骗,就跟一开始我用中草药精油来挑起他的兴趣一样,现在根本不会去用,某些时候本色才更加的吸引人。“我请人做的。”
“你倒是诚实。”他看着这些饭菜还冒着热气,有些疑问,“刚做的?”
“不是,”我将椅子拉开,推他入座,“买回来之后一直放在保温箱里,味道应该不会减退多少。”
我在他对面坐下,他将桌子上我事先准备好的红酒用开瓶器打开,分别给两人斟上。“庆祝什么呢?”他举起酒杯。
“就为我两第一在家吃饭干杯!”我也举起酒杯。
“好,就为这第一干杯!”
清脆的玻璃碰撞的声音过后,两人各自缀下一小口。
没吃几块菜,他突然停下了筷子看着我发愣。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我觉得相当奇怪,遂出口问他:“怎么了?”
他恢复了原状,将筷子伸到另一盘菜上,“没什么?”
“你刚才的表情根本骗不了人的!”我微微斜着脑袋看他,“让我猜猜看。”
“肯定跟思弦有关!”我断然下了结论。
他将筷子放下,双目凝视着我,眼神相当沉:“你很聪明,不过太聪明的人向来不会有好下场。”
“唐总真是过奖了,我只是随口猜猜,”我喝一口红酒,笑了起来,今天并不是吵架来的:“就算猜中你的心思你也别动怒阿,不然对胃口不好。”
他失笑开来,举起酒杯,“看来唐某人真是有失君子风度,该罚该罚!”
“那是当然,罚酒三杯。”我将酒瓶拿在手中。
有了彼此的克制,一顿饭倒也吃的和和气气。
刚刚出了餐厅,唐公子突然拽住我,将我拖入怀里:“会不会跳舞?”
“不太会,”我如实以告,“只会简单的慢步。”
“慢步也行。”他随手拿起吧台上的遥控器,按下几个按钮,客厅内随之响起悠扬的舞曲。
他牵起我的手,目光看似情的专注:“把你交给我。”
把你交给我,这句轻柔的宛如魔咒一般的语句,必定让我今晚彻底沦陷。
“把你交给我――”桑加木骑在马上伸出右手,幽幽的看着我。
我先是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伸出自己的右手,搭在他的手心。桑加木用力一提,我也跨上了马背。
他双手勒着缰绳,斥马一路在草原上前行,翻过三个土坡,那里有一汪碧波。
我和桑加木脱了个精光,跃进了那波碧池。池水清凉,透着全身的肌肤如抹了薄荷油。两条戏水的鱼儿,快乐的在水中相互追逐。
“舞。”他抱住了我。
我犹如水蛇一般将双腿绕在他的腰上,低下头吻着他温热的双唇。
就这样,他一直站在水中,而我也一直夹着他的腰,水波随着我两身体的身体的冲撞一漾一漾的传开。
把你交给我――
他也如桑加木那般的温柔多情。只是耳边没有水声,只有悠扬的音乐声。我闭着眼,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身体随着他的牵引而缓缓移动。
今晚没有仇恨,今晚没有复仇,今晚只有两具空虚的躯壳,两个寂寞的灵魂。
当我两都赤裸裸的并排躺在床上的时候,我问他:“今晚的那到菜不好吃?”
“不是,”他握紧我的左手,放在他的肚皮上。跟他这么长时间,晚上睡觉我从来不躺在他的怀里。我是个男人,不属于任何人的男人。倒是有一,我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将他整个人拥住,他却没有反对。或许,他也挺享受这种待遇的,被人拥抱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舒适。
“思弦曾经做过这道菜,他还告诉我这道菜叫山菊爆牛柳,冬天吃最补,他却偏偏将自己给补爆了!”
无法想象思弦当天晚上的情形,曾经听思弦自己说过,他的体质只适合慢补,如果速补会弄不好会丧命。
心脏在听完这句话后,迅速的纠集,一波一波的痛散布全身,为思弦,也为自己。思弦阿思弦,你为何这样的结绝?对待自己不喜欢过的人,一律无情的大刀砍过。
“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思弦当日的话将永远刻在我的背上,让我背着他的怨恨过一辈子。
他一辈子都不想见我,那我就不让他见到。就算这样,我的罪责这辈子恐怕也无法赎过。
思弦,冷酷无情的刘思弦,偏偏有那么多的人会爱上你!
“你爱他?”
“爱吧,”唐公子幽然一句,“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想他。”
可怜的两个男人,我内心一阵狂笑,却感无限凄凉。
“如果在权势、金钱和爱情之中择其之一,你会选什么?”黑暗中,我看向他。
他沉默不语。
如此看来,唐公子对思弦的爱还是有所保留。毕竟金钱和权势对有野心的男人来说,诱惑实在太大。
我和丁小勇加快了步伐,一日他跟我商量要将唐氏共荣圈里的那些个太子党全部拉拢过来。
“好啊,”我无所谓的回答他,“反正你跟那些人也是老朋友了,你自己亲自出马最好不过。”
“开给他们的条件可能要比唐一凡要高出许多。”丁小勇在征询我的意见,自从他从幕后走到前台之后,他就担任名城的董事长,明哥退居为总经理。名城在鼓楼正在建名城大厦,竣工之后名城也就拥有了自己的写字楼,在南京也可以傲视群雄。
“你看着办好了。”
春节快到,从唐公子一连消失了两个星期就可以猜到丁小勇的事情大概也快办的差不多。人就是这个样子: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父亲昨天打来电话,要我早点回家,也不知道唐公子何时亮相,我决定今天就打好铺盖准备回家团圆。
我刚准备跨出房门,唐公子来了电话:“你过来,我有点想你。”
“哪?”我将包裹重新放下。
“唐建集团。”他的声音中隐忍着疲惫,近两个月的攻防站早已让他心力交瘁,更何况最终还是个全线溃败的结局。
“好。”
“到了之前打个电话给我,我下来接你。”
“好。”
小刘已经被我遣散回家过年,只好自己去打车。出了出租,就看到唐公子站在唐建下面吹着寒风。
“怎么跑出来,在大厅里等我就好。”我将脖子上的围巾圈到他的脖子上,他竟然只穿了西装出来,连大衣也没披上。
他没有说话,牵起我的手:“跟我走。”
“到哪?”
“汤山。”
坐上了车,我还是没问他去汤山的原因,不过我猜到可能他想放松一下,至于为何要叫上我就不得而知了。
“小刘呢?”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我给他提前放假了。”
“这小子,到底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呵呵,”我假笑两声,“反正天冷,我也不愿意出门,就让他不用过来。”小刘现在已经当我是老板,只要唐公子对他有什么吩咐都逃不出我的耳朵。
“要不要我买辆车给你?”他挑了张CD放下。
“不要。”车内开着空调,我将风衣退下,扔到后面车坐上。
“为什么?”
“你也不知道南京的路况多差,以我的脾气车还没开新街口,可能就被11给拖走了。”
到了汤山,直接将车开到了美人坊。老总过来视察工作,美人坊的大堂经理立即调来两位妙龄女子给我们服务。
熏蒸汽,踩过背之后,我两浸泡在温泉里。
我闭着眼睛,任凭四肢百骸在温热的泉水里舒展。突然,他将手臂伸过来,将我搂住。
我睁开眼睛,“怎么了?”
他将头靠在我的头上,“没怎么。”
我笑笑,也不再说话。自从那晚相拥而舞之后,我跟他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情绪,彼此之间不再冷嘲热讽,更多的是克制与忍让。
“你说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爱情这种东西么?”他突然看向我。
“有吧。”当年我不是疯狂的爱过思弦,他不也正是如此?“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过你爱思弦,怎么现在都怀疑起自己来?”
“呵呵,”他笑起来,“其实我只是想问你想不相信而已。”
“我?”我看向他,“我不会相信。”一个没有心没有灵魂的人早已不再相信任何东西,更何况是那种虚无缥缈的爱情?
“为什么?”他的眼珠在某些情况下总是漆黑漆黑的,就如那个相拥而舞的夜晚。那晚,当我从他的肩头抬起,正好就对上了他漆黑的如潭一般的眼眸,让我迷失了一切,情不自禁的吻住他。
“不为什么。”气氛实在十分诡异,我竟然跟自己的对头探讨起爱情的真谛,“爱情并不适合每个人,比如我。”
一句话,两人解。对于他来说,爱情确实不适用于我这种卖身的人身上,面包我更加需要。
两人不再说话,这个话题也到此为止。
“过了年,我可能要将唐建上市。”许久之后,他再度开口。
他从来不跟我谈论任何关于他事业上的事情,没想到今天竟然将他日后的打算说了出来,我讶异的看着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不能因为他跟我说了这些就高兴的得意忘形。
他将搂住我的手伸到我的头上,摸了摸我的脑袋:“不知道,突然就想跟你说。”
“就算你跟我说,我也不懂阿。”
“或许你就懂呢。”
他说的轻巧,我听的却心慌意乱。唐公子并不是傻瓜,两年来这一连串的事情并不是巧合,名城的那位神秘幕后指使者大家已经猜到跟杨书记有很大的干系,如此说来难到唐公子真的怀疑到我头上,故儿说这种话来刺探我?
俗话说“言多必矢”,我傻笑两下:“等我坐到唐总的位置上,差不多能够听懂。”
“或许吧。”他拍拍我的脑袋。
出了汤山,我跟唐公子说要早点回家过年,他突然递给我一张支票,算是这一年来我跟着他的费用。
我毫不客气的收下,既没有表现的过分高兴,也没有觉得尴尬。物有所值,或许我还不止这个价。
“不看看上面写了多少?”
“根本不必去看,”我用手梳了梳头发,接着回给他一个微笑,“以唐总的为人,当然会出手不凡。”
大年初三,丁小勇将我约到他的公寓去喝茶。
“宴无好酒,会无好茶,”刚刚坐定,我就撂开话头,“说吧,有什么事小勇哥就直接说,何必非要到家里来谈?”
“杨大公子这话哪里去了,”丁小勇套个近乎,“我们也算是亲密战友了,好久不见当然要重视一点。”
“呵呵,”我笑起来,“小勇哥说得我心里一阵热乎,真是感动阿。”
“那里,那里。”他笑容满面,“杨大公子,事情如今也办的差不多,虽说你也履行了你的诺言,不过就是慢了点。”
“小勇哥,如果我一下子全说了,那不就是没有意思了。故事当然要到最后关头才吸引人。”
“那你什么时候将故事的结局给说出来?”他收敛笑容,一脸正色。
我从茶盘中取出一粒巧克力,拨开糖纸,将巧克力送入口中。“等到唐公子破产的时候,不过。”我适时的断口。
“不过什么?”他有点不耐烦。
“我可以透露点蛛丝马迹给你,如果你够聪明,不用我最后主动告诉你,你也会查个水落石出。”
“说!”
“你的脸。”我喝一口茶,“只能透露这么多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天肖艺要跟我一块到绛箸去拜年。”
我起身准备离开,刚到了玄关,想起了一件事,扭头冲着丁小勇:“据说唐建要上市。”
“唐建要上市?”丁小勇很惊讶,“怎么没听说。”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可能唐一凡想通过股票来捞股民的钱,这也不为一个出路。”
“你怎么看?”
“我?”我笑,“我只能提个方法,能不能行的通,还要看小勇哥的?”
“嗯。”他在等待我有何妙计。
“将唐建的总帐会计给挖过来,名城不是正需要一个。”
丁小勇一下子就回过意,聪明人的好就是不用将话说得太明白,各自心领神会就好。“唐一凡肯定是上辈子跟你有仇!”
“不,”我打开房门,“是这辈子有仇!”
十一
过年之后唐公子提议让我到唐建集团去做实习生。
“何种实习生?”我喝着咖啡,唐公子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天天监视我?
“总经理特助。”
咖啡从我口中喷出,溅到面前茶几上到都是。“你怎么了?”他双眼精光四射,面容却相当放松。
“没什么,”将茶几下面的一性抹布取出一条,赶紧擦了擦,怕咖啡流到地毯上。“只是觉得唐总将这么重要的岗位交给我,我怕难以胜任。”
“没关系,”唐公子继续用他敏锐的双眼透视着我,“到时候有什么不懂,你可以找黄秘书。”
唐公子如此强烈要求,如果我再三推托,恐怕真的会引起他的怀疑。唐公子到底怎么想的?他怀疑我,直接天天侩着我去他办公室去上下班就好了,去做总经理特助,不是整个公司的信息都会一点不漏进入我的囊中?
恐怕是脑子给烧坏了,要么唐公子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对此我下了结论。
既然唐公子如此慷慨大方,直接将脖子送过来给我砍,我岂有不欣然接受的?
自从进入唐建当上总经理特助之后,唐公子粘我粘的紧,我跟丁小勇之间的联系方式改为用E_MAIL,两人也不再直接见面通电话,而唐建的秘密也随着一封封的E_MAIL向他的死敌名城送去。
过年之后,唐建集团上上下下都为忙着上市做努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公子脸上的笑容也比年前多了许多。
有时我会莫名的沉溺在唐公子身上,特别是他工作的时候,那种运筹帷幄的霸气,那种专注的神情,那种与身俱来的自信,他上上下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美丽。如果是个女人都会被他所吸引,也难怪总经理秘书黄小姐天天以一种近乎崇拜天神的眼光去膜拜他。
不知不觉,到了八月中旬,后天唐建集团将在沪两地隆重上市。下午三点,他宣布提早下班,然后就开车来到紫金山天文台。
市区内热浪滚滚,山上却凉风习习,炎热的八月并没有肆虐到这里。南京,这个风景极佳的城市,市区内就有山有水,灵秀迷人。这就是我偏爱南京的理由。
从汽车冰箱内取出两瓶冰冻矿泉水,他迎着阳光对着我微笑,笑容中充满了反射的光线,刹那间我闭上双眼几乎无法与他对视:“我们从这里向陀驼岭爬去。”
我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矿泉水,跟着他向山顶登去。
登山的时候,我两并没有过多的交谈,到了山顶几乎全身湿透,真想将身上的T恤脱下来,让肌肤直接接触山风的抚慰。
我打开瓶盖,喝了口水,他走过来用毛巾给我擦脸。
“不用了,我自己来。”将毛巾从他手中夺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最近唐公子的举动越来越亲密,他已经完全将我视为贴心人。
上个月他将一直不肯示于人的神秘房间打开,推我进去。我看着整个房间里的瓶瓶罐罐,立即清楚这曾经是思弦的药房。
“为什么?”我目视着他,表示出我的疑惑。
“有些东西搁在心里太久,就会让人无法看清现在。这样的人,总是活在过去。”他突然从背后将我圈住,轻轻的说:“你说呢?该放弃的就应该放弃。”
我顿然疆住,唐公子到底在说给谁听?是给我,还是给他自己?不管说给谁听,我已然被这句话所震慑,我是否真的如话中所说,因为过去的歉疚而活在复仇的假象中?
思弦,允诺过要将伤害思弦的人生不如死,这难道也是我用来支撑活下去的理由?
这样的人,总是活在过去。我是否也该放弃,看清现在?
我将毛巾递给他:“你也擦擦,满头大汗的。”
他将脸上的汗吸尽,然后擦了擦湿润的头发,这个样子的他好像年轻了些许,不像已经三十三的人,而我也已经二十九。
日子过的真快,回南京已经三年了,原本一心懒散的心情早已消散殆尽,残留的只有五味陈杂的情绪在慢慢发酵。
“过来这边,”他拖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这里荫凉。”
我迎着山风而座,山脚下就是玄武湖。墨绿墨绿的山林,将整个紫金山包裹的严严实实。
“想什么呢?”
“不知道,”我没有看向他,“每坐在山顶的时候都有跳下去的冲动。”
“你跳过伞么?”
“跳过,”我淡淡笑开,“那种感觉真好,我喜欢那种自由降落的感觉。”我转过头,“你有过愿望么?”
“有。”他对着我笑,“小时候总希望自己能够纵横天下,当一个强者。”
“那你实现了。”我平心而论。
“那你呢?”他问我。
“你看过关于一部徐霞客游记的书没有?那里有关于木棉林的传说。”
“什么传说?”
“传说武夷山的南麓有一片很大的原始木棉林,每棵木棉都有上千年的树龄,每年木棉开化的时候,整个山谷就跟着了火一样。从古至今也只有徐霞客一个人到过那里,他将那个地方叫做舞谷,取至于火舞木棉的意思。”我停顿一下,“真想去舞谷看看。”
这个时候,山顶上的人并不多,他将手包住我的后脑勺,“我听说过越南河内一百公里之外的小凉山上也有一片原始的木棉林,如果以后我们有机会,一起去越南寻找那片舞谷好不好?”
我转过头,笑了笑,“好阿。”
唐建上市两个月后,股票一路走高,唐建集团内部人人眉飞色舞,奔走庆祝。
唐公子说要回家办点事情,一两个星期都回不来,让我自己保重自己,临走时亲吻了我的额头一下:“你上不是问我如果在权势、金钱和爱情之中择其之一,你会选什么?我现在给你答案,如果非要选择其一的话,我会选择爱情;但我会尽自己的所能将金钱和爱情一并收于自己的手中。”
唐公子走后的第二天,丁小勇发来E_MAIL,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问我要不要立即执行。
我没有立即答复他,内心有所动摇。这真的是我所要的么?自从过了年后,唐一凡一直对我很好,也很信任,看得出来,他已经倾心于我。那我呢?是否也真心付出过?
我很烦乱,最终无法解释。
丁小勇看来很着急,数天来一连发来N封MAIL过来。看来,他也急于知道他跟肖艺之间的过节。这一天,他等了三年,已经无法等下去了。
最后他索性打来电话要挟我:“如果你不下决定,我就跟唐一凡摊牌,到时候,你一点好也没有。”
犹豫了半日,终究将“动手吧”三个字说了出去。
一个星期后,唐建集团的总帐会计跳巢至名城,同时爆出唐建资金亏空,做假涨,虚报业绩,股票一路狂泻。银行贷款同时也到期,唐建集团实质上已经破产。
而唐一凡的汤山温泉度假村的合伙人曾友友揭发唐一凡在度假村的种种不法行为,一时间南京政坛风声鹤起,人人自危。唐一凡的父亲由于去年主动要求退休,因而唐家远离了这政治漩涡的中心,倒霉的只有唐一凡一人而已。
中央已经开始介入唐建集团的事情,一直对外秘而不宣,外界一点风声也没有,根本没人知道唐一凡现在如何。
这本来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可真正到来的时候,内心却没有期盼中的激动。一根线将心脏的每根血管穿在了一起,而线的另一端就是唐一凡。似乎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痛的无法呼吸。
我问父亲,父亲说不知道;我问赵宛如,她说中纪委直接调查,根本没人敢顶风作案。唐一凡彻底在我眼前消失了,就如思诺,就如思弦,永远不再出现。
丁小勇约我出来,我不想见任何人,直接将故事的结局在电话中告诉他:“因为你有着一张跟你双胞胎哥哥――丁小雄――一样的脸。十五年前,就是肖艺十四岁的那年,丁小雄指使几个同学将肖艺给轮奸了。”
我不在乎丁小勇听到这个结局的心情,因为我的心情几乎跟他如出一辙。两个为了结局苦苦经营了三年的人,逃不出他自己最终的结局!
半个月后,从赵宛如那里打听到唐一凡的消息:在唐建破产之前,唐一凡已经将所有资产转移到国外银行,他本人也在一个星期前逃离国外。将这么大笔资金转移到国外,前前后后至少需要一年才行。
一年,不就是那个相拥而舞的那个晚上?难道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我是为了复仇而来,为何?为何?他为何如此对我?!
“你上不是问我如果在权势、金钱和爱情之中择其之一,你会选什么?我现在给你答案,如果非要选择其一的话,我会选择爱情;但我会尽自己的所能将金钱和爱情一并收于自己的手中。”
原来,如此!可惜我并不是他的所爱,因而他并没有将我收入手中!
十月二十,我下了决定准备离开南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这时赵宛如打来电话,告诉我家里有一封从越南寄过来的一张明星片。
越南?我一阵颤抖,眩晕着无法站立,恍恍惚惚的冲回家中。那是一张火红的明星片,上面盛开着火一般的木棉。
舞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地方么?那里将不再有仇恨,不再有痛苦回忆。把你交给我,我们重新开始,寻找消失已久的火舞木棉。
凡
好的,我把自己交给你。
瞬间,我已泪流满面。
相思明天就回家过年了,没有时间继续写文,所以早点结局,嘿嘿~
等相思以后有空,重新将结局写详细一点,好了,给位大人们,相思给各位拜个早年,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同时也谢谢给位一年来给相思的支持!!
《彼岸开
(成人游戏续)》BY 细嚼相思 [轻轻一跃] 128K 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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