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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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你们看我爸爸们的故事前,应该先了解下一个很不幸的小孩,也就是我。
我叫汤嘉远,笔划很多,写起来很麻烦,我不喜欢。我问汤宁爸爸可不可以把我的名字写汤+O?苏原爸爸说这样写很难看,汤宁爸爸没说好看不好看,他说如果我把汤+O写到本子上,他就扣我一个月零用钱。没办法,大人总是没有小孩子有创意。
奶奶叔叔阿姨们都叫我汤汤,说叫起来很亲切,我也很喜欢。爸爸们还叫我汤圆,我讨厌这个名字。如果一个小孩没有一个好名字,长大后肯定没出息。我问过老师了,他知道的伟人和科学家里没有一个叫汤圆的。可是,汤宁爸爸说,一定要有一个难听一点的名字,容易养活,如果我不愿意叫汤圆,还可以叫二狗,狗剩,狗子我想我还是叫汤圆比较好。
名字太多的孩子真不幸。
汤汤周记 第一篇
我是从哪里来的
我是从哪里来的?
奶奶说,我是黄鼠狼从鸡窝里偷出来的。
汤宁爸爸说,我是被一只大鸟从很远的地方送过来的。
苏原爸爸说,我是从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
老师说,我是爸爸妈妈生出来的。
可是我只有两个爸爸,没有妈妈,隔壁讨厌的陈辉说,两个男人是生不出小孩子的。
好吧,也许我是汤宁爸爸一个人生出来,我想他能单性生殖,就像昨天晚上电视里的那哥斯拉。
第一章
苏原认识汤宁的时候压根没想到他有一个孩子,那时他也没怎么和汤宁认真,汤宁不是他喜欢的型。
苏原喜欢清爽朴实的男孩。汤宁长得太好,很阳光,很自由的样子。他的眼睛很明亮,但又惫懒狡猾。不过,汤宁这人偶尔做事会缺根筋,在他那过夜,老是把手机或者钱包落在他那里,半路想起来,又呼哧呼哧地跑回来拿。
汤宁自己开着一家很小的店,连个招牌都没有,只有一个做大了的门牌号挂在那里当标识,卖一些怪里怪气的东西。苏原去过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来买东西的也都是一些奇装异服的家伙。生意应该还不错,反正汤宁靠着这家店过得懒洋洋的。
苏原有在他店里看到一个打了很多环的人。苏原对汤宁说,把这人身上的环全拿下来,估计全身都是洞。
汤宁神秘兮兮地说:“他那里也穿了一个。”
苏原愣了半天,骂了声:“靠。”
汤宁说苏原是个半新不旧的人,说他新吧,他有时还挺古板的,说他旧吧,他有时很前卫风趣。汤宁边说边摇头:“最烦你这种人,理解起来特别麻烦。”
汤宁从店里到住要六七站路,这小子喜欢坐地铁,文艺兮兮地说他有地铁情结,等地铁进站的时候感觉特别棒,然后他就会从心里喜欢这个城市,等他从地铁站一出来,他就特别讨厌这个地方。
苏原第一听汤宁说这番话的时候,还着实动容了一番。其实那全是鬼扯,这小子不会开车,技术特别烂,到现在还没考到驾照,练车时教练从他车上下来,吓得差点晕过去。
他们是在一家G吧认识,在一起混了大半年。但那只是玩玩。没有感情时,他们需要合拍的性伴侣。他们很合得来,从床上下来后还会坐在一起吃饭聊聊天。苏原总认为床伴不能太靠近,说得太多,变得太熟,Zuo爱就会没意思。
然后,汤宁因为家里有事离开了一段时间。
苏原开车送他到车站,说,什么时候回来给我一个电话。
汤宁背着一个包,因为要回家,他把左耳上的耳钉取了下来。他笑着朝苏原挥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那时,谁都没有那个心。
他没打他的电话。
他也没等他的电话。
苏原还是认为自己比较喜欢朴实的男孩。白T恤、牛仔裤、白球鞋。当然,汤宁有时也这么穿,可他的T恤是超低领的,牛仔裤上到是洞,球鞋倒是很白,挎一个大得吓死人的包,站着的姿势像靠着,怎么也朴实不起来。
苏原在和汤宁没有联系的这段时间也会想起汤宁。他很喜欢汤宁的肉体,成熟又茅盾得有着青稚,很奇妙的感觉。
苏原再见到汤宁时,汤宁和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孩在一起,一大一小站在一个娃娃机前对峙。那个小家伙扁着嘴跺着脚,死活不肯走。汤宁一脸苦大仇的样子,从包里拿出一包零食在那哄骗,小家伙明显不上当,眼巴巴看着娃娃机里的玩具。
苏原看得很有趣,走近一点看。
汤宁估计没办法了,掏出一堆的硬币去抓玩具,等他把硬币抓完了,还是一个玩具都没抓到。汤宁蹲下身,摊开双手对那个小家伙说:“小祖宗,我求你了,走吧,你看,我没硬币了,连一毛钱的硬币也没有了。”
小家伙不太相信地拉着汤宁的手上下看了看,还把他手指分开看了看他的指缝,确信什么都没有后,小家伙更加不高兴了,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喂喂喂你别哭啊,不许哭啊,千万不要哭。“汤宁哭丧着一张脸,双手合什在那边说,“小祖宗,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现在就去给你换硬币,你可千万不要哭”
苏原噗得笑出声。汤宁看到他,尴尬地干笑几声。他身边的小家伙转过身,抬起头看一个又高又大的陌生人,马上缩到汤宁的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好奇地打量着他。
“这谁啊?这么久没见,你什么时候当起男保姆了?”
“关你什么事。“汤宁没好气。
苏原弯下腰,问那个小不点:“小朋友,告诉叔叔,你喜欢哪一个动物?”
小不点眼睛亮了亮,先看了看汤宁,见他没说话,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一指:“那个。”
苏原掏出一枚硬币先试了试手,第二就把那只奶黄色的毛线鸭给夹了出来。小家伙开心地接过去,又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红,小声说:“谢谢叔叔。”
“乖。“苏原伸手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站起身问汤宁,“谁的孩子?长得挺漂亮的。”
汤宁说:“我儿子。”
“还我儿子呢。“苏原骂。
“谁骗你啊,真是我儿子。“汤宁用手揉揉小家伙的头顶,“汤圆,叫声爸爸给这个叔叔听。”
小家伙不乐意了:“我不叫汤圆,我叫汤汤。”
汤宁哈哈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也不叫汤汤,你叫汤嘉远。”
苏原下巴快掉下来,操:“还真是你儿子?“感情前段时间他一直和一个父亲级的人物在混。他还真想不通,汤宁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他自己看上去都半大不小的,哭笑不得地说:“这还真算了。我说,一起吃个饭?”
汤宁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行,不过你付账,我现在财政危机,正准备四找人接济。”
“行。“苏原笑。“我车在那边。”
汤宁挑的地方,一家川菜馆,端上的菜那是又红又辣又香。苏原目瞪口呆地看汤宁身边的小鬼把一片红通通沾满辣椒油的鱼片放进了嘴里。
汤宁边狼吞虎咽边解释:“汤圆比我还吃辣。”
“你慢点。“苏原看他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吃相,帮他倒一杯冰啤酒,给小家伙倒一杯生牛奶,再在杯里插了一根吸管,问:“说来听听,怎么回事?”
汤宁咽下嘴里的食物:“汤圆以前一直我父母带着,前段时间我爸爸去世了"他顿了顿,见苏原露出很抱歉的表情,忙挥了挥手,“别,别来这一套。我妈现在身体不好,带个小鬼有点吃力,我就把他带出来了,再说,我妈也怕汤圆跟着她久了,和我不亲。”
“你带得了吗?“苏原怀疑地看着他。
“我妈也是这表情。“汤宁马上指着他的脸,说,“还凑和了。”
苏原摇了摇头,还是觉得匪夷所思,问:“他妈妈呢。”
汤宁苦笑一下:“这个有机会再告诉你。”
苏原听他不太愿提起的意思,心里说,你不是一个同性恋吗?还跟女人玩,连孩子都搞出来了。
旁边的小家伙倒挺听话挺可爱的,一个人乖乖地坐在那里拿勺子吃饭,时不时拿两只大眼睛看看两个大男人。很好奇的样子,可能觉得吃饭比较重要,埋头吃饭时间比较居多。
苏原抽出一根烟,想着有孩子在,没点着,拿在手里,看了看小鬼,忍不住说:“汤宁,你有给他吃饭吗?”
汤宁愁眉苦脸地说:“汤圆不喜欢吃快餐,我那附近的快餐味道都差不多,他挺挑食的。比我都难伺侯。”
像配合汤宁的话一般,汤圆把碗里的胡萝卜一点点挑出来放到一边。汤宁拿眼看他,小家伙可怜巴巴地回望着他。汤宁败下阵来:“行行行,不喜欢吃就不要吃。慢慢调教你。”
苏原嘴角抽了抽,揉着眉头:“你妈还真放得下心。”
“我妈一天一个电话遥控我。“汤宁说。
苏原笑起来。他坐在那里看着汤宁,忽然觉得这个人多出很多奇怪让人不解的地方。又熟悉,又陌生。一个年轻的小爸爸?啧,太不可思议了。苏原估计自己的现在的目光肯定又下流又Se情,可他就是没办法把以前那个在床上的汤宁和眼前带着小孩子的汤宁联系在一起。
开口说:“汤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叫你回来给我打电话吗?”
汤宁闻言,抬起头露齿一笑。他们心知肚明,那天的话,不过随便说说,谁也不会当真。苏原现在一本正经地提起来,搞得他们之间好像真有点什么似的。说:“那个啊,我把你号码弄丢了。”
苏原在汤宁的目光下,有点心虚,也亏他脸皮够厚,拿起汤宁放在桌上的手机,装腔作势地输入自己的号码:“下再给我打电话。”
汤宁把筷子放下来,上上下下地看他半晌,像在评价一件商品的价值一样,然后摇摇头:“苏原,你这人还真”
“真什么?”
汤宁笑了:“没什么,改天给你电话。”
苏原也跟着笑。他就是不喜欢汤宁这一点,太聪明。
汤圆好像很喜欢苏原,可能一见面就从苏原手上得到一只毛线鸭的关系。到家的时候很有礼貌地跟苏原说,叔叔再见。
“汤"苏原本来想说汤圆再见,但汤圆像小狗一样看着他,改口说,“汤汤再见。”
汤宁笑,用肩膀抵了他一下:“行啊,真会做人。”
苏原低声跟他说:“汤宁,我等你电话。”
汤宁意义不明地笑了笑。
汤汤周记 第二篇
长大以后做什么
昨天的家庭作业老师让我们写《长大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除了题目什么都没写,老师给了我0分。可是,老师,我真的不知道长大以后我会做什么,我现在小学都没毕业呢!
回去后,我问苏原爸爸希望我长大以后做什么,他说,他希望我做精算师。我问汤宁爸爸精算师是做什么的?汤宁爸爸说精算师是算账的。苏原爸爸,你要一个七乘以八等于六五的小孩去算账吗?
我问汤宁爸爸,他希望我长大以后做什么。汤宁爸爸说,他希望以后我做科学家、天文学家、考古学家、作家只要带家的都可以。
他们想怎么样?他们以为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压力吗?
第二章
汤宁没有打电话给苏原。
苏原开车经过一个地铁站的时候,忽然想起汤宁的店就在附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找汤宁。把车停在路边,在咖啡店买了两杯咖啡拎过去。汤宁那个小破店所在的小巷连车都开不进去,别看这小巷又小又旧,各种个性十足的店还藏了不少,苏原记得这里还有一家小得只能坐十个人的小酒吧,他和汤宁来过两三。
苏原到店里的时候,汤宁正在理货,看到他眉毛抬得老高:“你怎么来了?”
苏原笑:“不欢迎?生意怎么样?”
“还行。“汤宁拿着一张清单蹲在一个纸箱前,数了两三遍,然后拿起电话就是一通骂,“喂,姓王的,你整我呢。叫你多发蓝色的少发绿色的,你这家伙又给我发这么多绿色的来。什么绿色给人生机感生命力?绿帽子你喜不喜欢?你给我低价我也不好卖啊算了算了一场兄弟,我当帮你这个忙。你下来这边旅游,别想我掏半个子请你吃饭。别说大排档,连泡面都不请你吃。”
苏原说:“汤宁你还挺像回事的。”
汤宁挂掉电话,得意地哈哈大笑:“我骗那个龟孙子呢。昨天刚有人跟我定货,我正缺绿色的,那个龟孙子被我一吓,自己就给我减价了。”
苏原把一杯咖啡递给他。汤宁在那边眉飞色舞地说:“那孙子就想算计我。我谁啊?还真在他那小阴沟里翻船?他也不掂掂他有几斤几俩。”
“供货商跟你关系不错。”
“我初中同学,一只六亲不认的钱鼠。“汤宁说,“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帮别人抄作业赚取雇佣费。”
苏原坐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你儿子呢?“他到现在还对这件事没有真实感,刚才跟汤宁说话时,压根就忘了他有儿子的事。
“在那边睡觉。“汤宁说。
汤圆躺在一张帆布椅上睡得正香,身上盖了汤宁的一件外套,现在天气有点热,睡得脑门上一层薄薄的细汗。他睡觉的时候两只手握成拳头,齐齐的举起来作投降状。
汤宁说这个样子很像战败的小日本鬼子。苏原现在仔细地看小家伙,长得还真挺像汤宁的。
“你好像对我儿子特别感兴趣。“汤宁转过身,“我说苏原你没什么特别爱好吧?”
“滚?我像这么禽兽的人吗?”
“难说,衣冠禽兽到都是。”
苏原靠近他:“我当然有禽兽的时候,这点你还不清楚?”
汤宁也凑过身:“苏原,你最近是不是没什么好玩的人,所以又回头找我来了?你可千万别说,我们分开又再见,你忽然发现你爱上我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吃回头草了?”
苏原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说:“什么回头草不回头草的?你当我是马。”
“我当你是兔子。“汤宁说。
苏原看了一下自己,比了比:“你见过我这种品种的兔子?”
汤宁笑起来,伸手捏了捏他手臂上肌肉:“金刚兔。”
“我不会在帝国大厦顶上为女人‘打飞机’。“苏原暖昧地笑。
“苏原,你果然禽兽不如。“汤宁伸脚踹了他一下。
苏原不再跟汤宁说笑了,看了看时间:“你什么时候关门?”
“等汤圆睡醒就关。“他最近都提早关门,为民生问题在四周寻找稍微干净一点,味道好一点的小饭店。汤宁非常内疚的想,他中午又没让汤圆吃好。汤圆下午时,可怜兮兮地说"爸爸,我饿了。“喊得汤宁差点自杀谢罪。“外面做的饭菜哪有我妈做的好吃啊。“也难怪汤圆吃不惯。
“过去两站路有家餐厅不错。“苏原想了想说。
“有点远,不过还凑和。“汤宁寻思了一下,“你有空?”
“你说我有没有空?“苏原笑。
汤圆醒的时候看见苏原,愣了愣。汤宁问:“汤圆,还记不记这个叔叔?”
“记得,送我毛线鸭的叔叔。“汤圆马上爬起来,然后从椅子旁一个仿七十年代毛主席头像包里找出那只鸭子,“你看,我还带在身上呢。”
“汤"苏原记起汤圆不喜欢别人叫他汤圆。“汤汤喜欢鸭子?”
“我喜欢黄色的鸭子。“汤圆一本正经地回答。
汤宁拿出汤圆的衣服:“好了,汤圆穿衣服,我们去吃饭。“汤圆很合作地伸出手,让汤宁帮他穿好衣服。长袖的白T恤,短袖的布格子小衬衫,牛仔裤上还吊一条链条,汤宁顺手就把他自己店里在卖的一顶偏小的牛仔帽给套汤圆头上。
汤圆大概觉得那顶牛仔帽很不舒服,坐在车里一直用手去拉,不过,等他们在饭店里找到位置坐好后,旁边几桌的男女老少马上转过来赞叹。“这小孩好漂亮啊。还带顶牛仔帽,都可以去拍广告了。”
汤圆一开始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吓到了,后来估计明白了一堆人都在夸他漂亮长得好看,衣服帽子全都好看。吃饭时,就不肯把帽子从头上拿下来。小家伙不像别的小朋友这么爱说,也不怎么很会笑,和汤宁意见不合时,就会用一双初生小动物一样的大眼睛很可怜地看着汤宁。
苏原也看出门道来了,汤圆这么一来,汤宁就没办法了。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连小毛孩子都收拾不了。常常露出生不如死的表情。
汤宁说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委屈,他有中午就因为汤圆不肯好好吃午饭,于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吃汤圆那一套,结果,一个在他店里的邻居和一个顾客愣是义正言辞地指责了汤宁一番。汤宁有苦说不出,垂死挣扎说,可是,他不肯吃饭。那两个女人马上说,那也不能骂他,你看汤圆都可怜,被你骂得连哭得不敢哭。汤宁在心里直喊冤,汤圆就是这幅样子,根本不会哭。汤宁被两个女人结结实实地训了一番,其间汤圆一直以很无辜的眼神看看两个主持正义的陌生女人又看看生为他爸爸的可怜男人。等两个路见不平者走了之后,汤圆软绵绵地亲了汤宁一口以示安慰。汤圆,你也认为女人很可怕吧?汤宁当时非常悲哀地想。
苏原低着头直闷笑。
汤宁说:“不信你敢在这里骂骂看汤圆,隔壁桌肯定有人过来主持公道。不要低估汤圆的魅力。连我都要甘拜下风。”
“不敢不敢。“苏原说。“对了,我前几天还碰到以前经常在一起玩的人,他们还跟我问起你。”
汤宁戏谑地说:“唉我已经老了,儿子都这么大了,已经远离江湖是非。”
“汤圆坐你旁边我都不太相信他是你儿子的事实。“苏原说出心里话,太没真实感了。然后苏原听到汤宁在那边咕咕咕地笑,“怎么了?笑什么?“转念一想,坏了,转头去看汤圆。
汤圆显然受到了明显的伤害:“叔叔我叫汤汤,刚才你还叫我汤汤”
苏原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罪恶感。
汤宁拿杯子碰了一下他的杯子,嘴角带笑:“恭喜你的光辉形象就此破灭。“汤圆第一见到苏原后,对他抱有浓烈的尊敬,理由就是因为苏原叫他汤汤。第二天汤圆提起苏原都是"那个叫我汤汤的叔叔”。
苏原被噎了一下,对着汤圆指控的眼神只好找个替死鬼:“对不起,汤汤,是叔叔的错。那是你爸爸在误导我,你爸爸不应该老是这么叫你。”
汤圆转头去看他爸爸。汤宁瞪了一眼苏原,没见这么卑鄙的人,然后强硬地对汤圆说:“没商量,我就喜欢叫你汤圆。汤圆,要不要爸爸帮你吃掉胡萝卜?”
“好。“汤圆点点头,然后看了看自己的碗,“爸爸,我碗里没有胡萝卜。”
“那好,继续吃你的虾。”
汤圆在美味的虾仁面前,暂时忘了坚持。
“恭喜你赢了你儿子。“苏原用很严肃的语调说。
汤宁也不跟他计较。“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他记得以前苏原好像和他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样子。
“不喜欢也不讨厌。“苏原敷衍说。他其实是比较喜欢这种氛围,一种温馨的氛围。
三人吃好饭的时候,汤宁相去付账,被苏原给拦了下来。
“上也是你付的钱”
“汤宁,你没毛病吧。“苏原瞪他一眼,“跟我划清界线还是怎么?”
汤宁马上退一步:“你愿意做冤大头我还拦着?”
“臭小子。”
“不管怎么样,我得谢谢你。这家餐厅真的挺不错,价格也实惠,就是稍微有点远。“汤宁真诚地说。店里他倒可以关一下门,大中午的反正也没什么生意。就是他那里走到地铁站要十来分钟,天气热,带着汤圆走来走去的,还真有点对不起汤圆。不过,比总是吃不好的好。
苏原把他们送回去的时候上去坐了一下。
汤圆过来问:“叔叔,你明天中午可以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苏原一时还没想到汤圆好好的为什么会过来么一句,旁边的汤宁一把举起汤圆,然后往沙发一扔:“汤圆,你太狡猾了,哈哈”
“苏原,汤圆都知道你是冤大头了。他以为你在就有好吃的,所以,让你明天中午过来一起吃饭。他中午吃不到好吃的。”
苏原还真点头:“好,明天中午过来找你们吃饭。”
汤宁把苏原送下去的时候,苏原说:“汤宁,你还是请一个阿姨,家里做得总外面的好,还可以照顾一下汤圆。再说,你也不能老把汤圆放你店里吧,你那个店,来买东西的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汤宁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不过没关系,慢慢会解决的,等他再大点就可以送他去幼儿园。”
苏原拍拍他的肩,目光在他唇上停留了一会。转身刚要走的时候,汤宁开口:“你明天还真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总要吃饭的。“苏原又转回来,站在他跟前,说,“汤宁,如果我真的想吃回头草呢?“他伸出手,放在他的唇边,汤宁下意识地微微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他的手指,又滑开来。
“靠,我们以前常常在一起上床,现在经常在一起吃饭。“汤宁说,“草,还是那堆草,又没变过。”
“可能我以前没发现这堆草其实还有别的味道。“苏原说。
汤汤周记 第三篇
喜欢谁
我喜欢汤宁爸爸。
我也喜欢苏原爸爸。
汤宁爸爸问我,他们俩个我更加喜欢谁?
我说,谁给我的零钱多一点我就喜欢谁多一点。
然后,汤宁爸爸很严厉地批评了我。
汤宁爸爸对不起,苏原爸爸对不起,我错了。我爱你们。
那么,亲爱的汤宁爸爸苏原爸爸,你们愿意给一个很爱你们的小孩子加零钱吗?我们学校的便利店,现在只肯卖一块五一包的跳跳糖,这已经严重地超出了一个孩子的经济能力。
第三章
苏原最爱比较空,午餐经常跑来和汤宁父子吃,有时他从外面打包买过来,有时汤宁把店关了一起出去吃。
以前的床伴快成了"饭搭子”。
汤宁常常在吃饭时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原,看得苏原全身上下不舒服,终于忍不住放下碗筷,瞪了汤宁一眼:“汤宁,你什么毛病,看什么看?”
“没,真没。就觉得你现在怎么这么英俊潇洒魅力无边。让我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哈哈”
嘴巴坏的孩子就是没有老实的孩子来得可爱。
汤宁最近在店门口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因本人最近有一只会说话的"汤圆"要养,面临可能的经济危机,希望广大的新老顾客砍价时手下留情。本人正重承诺,免费开放参观汤圆。
许多人都以为是汤圆是一只狗或者其它种类的宠物,进来一看,却是一个小孩子,一个顾客愣了一下,说,靠,我还以为是只会说话的鹦鹉呢。众人逗弄一下可爱的汤圆,顺便调戏打趣一下帅哥店主汤宁,还价就意思意思一下。
这简直是变相的出卖色相。
汤宁得意地说:“我们要把有限的资源进行无限的利用。”
苏原有时就忍不住想,他和汤宁果然有代沟。但汤宁的确非常有意思,比朴实的孩子有意思多了。但相对的,汤宁常常会刺他几句,技巧还挺高,不会肉痛,只会皮痒,让苏原有时恨不得抽汤宁这张嘴几下,叫他除了好话,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原的一帮朋友基本都是些吃喝玩乐样样皆能的主,其中一个更是号称全市美食活地图。他推荐的几家店,在苏原的朋友圈里都有一致好评。有些人请外地的生意对象吃饭,一个电话过去,报上那人老家地址,活地图立刻按照那边人的口味习惯列出几家比较到味的店。嘴巴和胃舒服了,谈起事来就会很顺利。活地图本人也是靠此爬上了总经理的位置。
活地图还有个好,发现新店会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朋友。
“苏原,你公司隔一条街那新开了一家饭店,味道很不错,什么时候我们多找几个人去聚一顿。”
苏原满口答应,一下班自己一个人就先摸了过去。环境什么的都挺不错。点了一份茶树姑炖肉,一份银鱼蒸蛋,再要了一份小香葱烩芋艿和火腿虾仁冬瓜汤。
“我打包带走。“苏原对服务员笑了笑。边抽烟边翻着菜单等菜,有人从后面用力地拍了一下苏原的肩,害得苏原一口烟直呛在喉咙里。转身一看:“周放?你在这干什么?”
“中午这种地方,你说干什么?“周放在他对面坐下,抢过他手里的菜单,“一个人?我也一个人,一起吃”
“什么一起,我不在这吃,带走。”
周放这人算是半个圈里人,玩到一定的年纪就会乖乖地回去结婚生子。“苏原最近怎么总见不到你人?又毒害了什么人?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
“什么人都没有。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
“这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周放盯着他笑。
“周放你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别像三姑六婆这么八卦,无聊不无聊?”
“去你妈的。苏原,我们也是算是哥们,你什么时候这么不爽快,当心我在那帮人面前揭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原被缠得一个头两个大,只好说:“真没什么人,就汤宁,你也认识。”
“汤宁?“周放记得那个挺张扬的男孩,“就以前那个在洒吧里唱‘我们的祖国像园’把所有人笑趴下去的那个汤宁?你还跟他混在一起?”
“关你什么事?你烦不烦。“苏原不耐烦。接过服务员打包好的食物,刚打算掏钱。周放一把拉住他,笑得灿如春,转头对服务员说:“小姐,麻烦你多加一盒饭。”
苏原忍了半天,在车上大骂:“周放你吃饱撑的,跟过来干什么?”
周放笑嘻嘻的,说:“苏原,你不是比较喜欢刚入社会简单朴实的男孩?怎么跟汤宁混了这么久?我记得汤宁可一点也不朴实。”
苏原额上青筋直跳。打了一个电话给汤宁。然后恶狠狠地警告周放,让他老实一点,嘴巴最好拿来吃饭,而不是搬弄是非。
周放说,我就是好心提醒汤宁这个孩子,让他不要上你的当,像你这种人,吃肉不吐骨头。
苏原心里说,汤宁这个孩子可是一个孩子他爸。
周放见到汤圆后,眼珠子差点叛离主人从他眼眶叛逃。指着小家伙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儿子?”
汤宁翻了一个白眼:“汤圆,叫伯伯。”
周放不干了:“刚才我还听他叫苏原叔叔,怎么轮到我就是伯伯了?”
汤圆非常听话地张嘴叫伯伯,叫得周放非常之郁闷。
苏原心怒放,这个孩子真是懂事:“汤汤,这个怪伯伯不是好人,下他一个人过来,不要让他进屋。”
汤圆瞅了周放一眼,点点头:“噢。”
“汤汤真乖,叔叔改天送只这么大的鸭子给你。”
“黄色的吗?”
“好,黄色的。”
汤圆开心跑去告诉汤宁苏原叔叔要送他一只鸭子,又跑回来问:“叔叔,我能问一下改天是哪一天吗?”
苏原被噎得够呛,连忙说:“改天?改天就是明天。”
汤宁说:“苏原,你别在那乱许诺,汤圆很记所有跟鸭子有关的事。他明天没收到什么鸭子,倒楣的可是我,我得半夜跑出去给他变只鸭子出来。”
汤圆特别喜欢鸭子。前段时间,汤宁回家,发现汤妈妈炖的鸭都没鸭头。汤妈妈说,有汤圆发现她把他最喜欢的小动物"鸭子"给炖了,伤心地哭了半天,连饭都不肯吃。汤妈妈说,我不知道连拨了毛的鸭子汤圆都能认出来。汤妈妈后来做鸭子就事先把鸭子的头给拧掉。汤宁哭笑不得地看着没有头的鸭,说,妈,你也忒残忍了!汤妈妈说,不然怎么办,总不能真不吃鸭子吧。
汤宁说:“后来鸭头就在我家的餐桌上绝迹。我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能在家里吃到我妈做的鸭头。”
苏原周放两个人大笑。
“天使和恶魔的结合体。“汤宁装作凶巴巴的样子地冲汤圆说。“鸭子的天使,我的恶魔。”
周放在回去的时候,对苏原说:“怪不得你喜欢往他们这跑,这对父子还真够有意思的。跟他们吃饭时是不是吃得特别香?”
“你给我离他们远一点。”
“不过,苏原,你心理有问题,你不能在他们身上找家的感觉。“周放说。
“你别在那边给我自作聪明。“苏原说,“我像这种人吗?”
苏原不是没反思过,他也想过,他可能因为一个人在外过久了,忽然惦念起家的感觉来。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很多人一开始也会在那边说,身为一个GAY就别耽误掉女孩子。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过最好,找不到就单身一辈子。别搞得自己不开心又害了别人。念头不错,做到的人没几个。世俗的压力,还有那种孤寂的感觉都会逼得人发疯。人,总有特别脆弱的时候。苏原的一个事业有成的朋友,名下房产无数,看上去也是顶天立地的一个大男人,半夜打来电话,声音哽咽,说,苏原,这条路太难,我坚持不下去。你活到三十多数,长得再好,再有钱,有什么用?家人不理解不原谅,进进出出总是一个人,我都快忘了和家人好好坐下来吃饭是什么感觉。他跑去结了婚,又离了婚,他妻子说,我能理解你,但我不能原谅你。
苏原他们一帮人说起这事,说,真的不能结婚,害人害己。当然,你是双性恋又是另一回事。
可他们,还是会渴望家庭的那份暖意。一个人也许不会被冻死,但会冻僵。
苏原忽然笑了,对周放说:“周放,你倒还真提醒了我。”
周放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估计汤宁也是这么想他的。苏原想。怪不得汤宁这混蛋老是时不时地讽刺他。“周放,在你们这帮人心目中我是不是挺无耻的。”
“你的卑鄙无耻是有可皆碑的。“周放说,“最自私人的就是脸苏原。”
然后自私的苏原第二天一忙,把汤圆的鸭子给忘了,车开到半途才想起来,他还真没买这种东西的经验,停下车问路边三三两两的小姑娘问知不知道附近什么地方有卖布偶的。小姑娘倒很热心,连忙指点一番。
苏原找到那家店。站在一堆的玩偶中间,店里的小女孩冲着他暧昧地笑"先生有什么需要的?”
苏原笑了一下:“我需要一只鸭子,大一点,黄色的。”
小女孩果然抱出一个超大的毛绒绒的鸭子给苏原。苏原的脸青了青,这也太大了一点?汤宁的店还要走一段路,拎着这么一个玩意也太丢脸。
“你女朋友肯定喜欢。“小女孩说。
“我送给小孩的。”
“你儿子肯定也喜欢。“小女孩的口才一流,接下去就是一通说。
“行行行我要了我要了。“苏原忙掏钱。他实在应付不了这种伶牙俐齿笑容甜美的小女孩。
苏原把那只鸭子放在后座,等到差不多到汤宁把车停好的时候,给汤宁打电话。“我拎着这么大鸭子走在路上效果实在太惊悚。”
汤宁跑过来看到那只鸭子吓了一大跳:“这么大?”
“那个店小姑娘死活推荐我买这一个。“苏原说,“买都买了,拿着。”
“这么大热天抱这么大的一只鸭子,真是活受罪。“汤宁摇头,“不过,汤圆估计会乐疯。苏原,你这人太会收买人心了。”
“那我怎么收买不了你?“苏原笑。
“我基本上不用收卖。“汤宁也笑。
“汤宁,你以前可没这么难对付。“苏原说。
“性质不一样。“汤宁说。“你对我来哪一套我也对你来哪一套,有来有往。”
苏原四看了一下,大中午,整条小巷在太阳下晒得快要化掉,什么人都没有。一只手抓住他的肩,一只手扯住他的头发,就是结结实实的一个吻。然后说:“我吻了你。有来有往,要不要吻回去?”
汤宁推开他,张望了一下:“你想让我混不下去,这附近有很多老人住着,你想吓死几个。这种高温天气适合接吻吗?中暑怎么办。”
汤宁难得吃鳖的样子让苏原笑心情愉悦。
汤圆看到那只鸭子时眼睛瞪得溜圆的样子也让苏原心情愉悦。
四
汤汤周记 第四篇
无聊的一周
这个星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所以,我的周记本上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第四章
苏原星期四一大早接到汤宁的电话,问他方不方便照看一下汤圆?他一个朋友出了点事,他要过去看一下。汤宁把汤圆送到苏原的公司楼下,不等苏原问清楚,拦了一辆计程车,急急忙忙得走了。
汤圆有点委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部车子直到消失不见,然后收回目光仰起头看了看苏原。可能那只鸭子大大得收买了汤圆的童心,汤圆对于这个由"叫我汤汤的叔叔"升级成"送我鸭子的叔叔"很信赖。
苏原的广告公司是和一个朋友合伙开的,对方是大股东,他是小股东。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公司里的着装和工作氛围都比较轻松随意,设计部的一帮哥们就更加的随意。其中一个更是一进公司就被上下一致评道"此君极度不注重形象”。
一,他们一个新客户初来他们公司,上下绕了一圈,蹦出一句"你们这是在这里落草为寇?“于是,一帮流寇开始称大股东为大当家,称苏原为二当家,大股东的老婆自然就成了压寨夫人。大当家认为这种称呼相当有辱斯文,无奈,压寨夫人带头叫他大当家,此人是个妻管炎,压寨夫人甜昵昵地叫我家大当家时,不情愿也得乖乖答应。
苏原开玩笑说,我们要体谅大当家身为一个气管炎患者有限的自主权。流寇们全在底下闷笑。
苏原带着汤圆一出现在门口,一帮女人尖叫一声,就往他这边扑过来。吓得汤圆直往苏原身后躲,双手紧紧攥着苏原的衣角怎么也不肯松手。
苏原抱起汤圆说:“汤汤,女人全都是鸭子,你不是最喜欢鸭子吗?”
汤圆把脸藏在苏原的胸前,听到他的话,转过头来看了那帮"鸭子"一眼,马上又非快地转了回去。
压寨夫人说:“苏原,你搞什么鬼?哪里抱来的小孩?”
“我一个朋友的。“苏原边说边顺手从一个女职员的办公桌上拿走了一个橡皮鸭。“他有事,要我帮忙看一下。”
压寨夫人说:“苏原你害我啊?我家大当家看到小孩,回头又逼着我生孩子。带孩子滚回家去带,不许带到公司来。”
苏原笑:“正有此意。汤汤,去叔叔家等你爸爸好不好?”
汤圆在他怀里直点头。
苏原把汤圆带回家后还打了汤宁的一个电话,却一直是盲音。汤圆开始还好,过了一个上午之后就变得闷闷不乐,小声问:“爸爸去哪了?”
汤宁直到下午三点才从一个公用电话那里打来一个电话给苏原,语气有点激动。
“你人在哪?手机怎么了?”
“附近,我手机摔坏了。汤圆还好吧?我马上就回去。”
“汤圆在我家。”
“你家?”
“忘了怎么走?“苏原笑着问。
“没没。”
汤宁过来的时候吓了苏原一跳。汤宁全身汗津津的,眼角还一块青,白色上衣也弄得脏兮兮的。汤宁冲着他笑了一下:“出了点意外。”
“汤宁你别告诉我跑去打架了?”
苏原皱眉,手刚碰到他的手臂,汤宁痛得呻吟一声,人都缩成一团,说:“别,别碰,我手臂可能伤到了。”
“你怎么不直接去医院?”
“我这不是想先过来看看汤圆吗?”
苏原暂时也顾不上问怎么回事,带上汤圆就奔医院。汤宁右手臂骨折,打了石膏缠了绷带。医生说:“你手臂以前留有旧伤,很容易伤到。注意一点。”
汤宁点了点头。
苏原领了药回来,说:“还有一些中药等两个小时以后才能拿。”
汤圆可能吓到了,一直紧紧跟在汤宁身边,扯扯汤宁的衣角吸引他的注意力。汤宁伸出左手掐了下汤圆的脸蛋:“汤圆,给爸爸笑一个。”
汤圆只是更紧地贴过去。
“怎么回事?“苏原问。
“不就东窗事发嘛。“汤宁气愤的说,“那个男孩家人发现他们的事,认为是我朋友的错,找了一帮亲戚去堵他。我本来是去劝架的。但那几个人说话实在太难听了,凭什么这么侮辱人?我忍不住就回了几句,那几个人就扑上来动手。”
“汤宁,你可真行。还跑去逞英雄?还有你那朋友,私事私了知不知道?这种事人越多就越不好解决,他还叫上你去助阵,打群架?事情解决没有?”
汤宁顿时泄气:“没有。”
苏原心里说,我想也解决不了。
汤宁坐在那里还有点愤愤不平。苏原估计他是被那些人给气得,不用汤宁重复,苏原也能想得出是些什么不入耳的话。苏原有点好笑地看着这个热血冲动了一把的小子,正笑着和汤圆玩成一块。
晚上,那对父子全都用勺子吃饭。
汤圆今天跟着跑了这么久,给他洗澡时眼睛一闭一闭的,扯着汤宁问什么时候回家。
“汤圆,晚上住在苏原叔叔家里好不好?“汤宁说。
汤圆点点头,在沙发上挨着汤宁就睡着了,把他一放到床上,他又醒了过来,汤宁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小家伙身上。小家伙感到熟悉的味道,很快就睡熟,汤宁拧了一下他的鼻子都没醒。
苏原帮汤宁洗头时,汤宁时不时哀号一声。
“啊疼轻点你这哪是帮我洗头?这根本是谋杀。”
“汤宁你TMD别太难伺侯。“苏原说,“我长这么大帮谁洗过头?你是第一个。”
“荣幸荣幸。”
等把泡沫一冲掉,汤宁马上蹿起来,甩甩头。说:“除了我估计也没人敢让你帮他洗头。”
老实说,汤宁现在的样子很性感,可惜吊着一只手臂,再性感苏原也禽兽不起来。
苏原那张床,汤宁非常熟悉,他们以前大都数时间拿来Zuo爱,少部份时间拿来睡觉。现在倒是让它发挥了本质的作用。他手臂痛得睡不着,伸手推推苏原。
“苏原,别睡,跟我说话。”
苏原抓住他的手:“几点了你还不睡?”
“我手很疼。“汤宁说。
苏原叹口气,没办法,谁让汤宁现在是伤残人士,侧一个身:“你想说什么?”
汤宁干笑两声:“随便什么都行,你问我答。”
苏原说:“说说汤圆吧。他是不是有点太乖了?”
汤宁愣了一下:“苏原,怪不得很多人都说你阴,你果然阴。”
“操。“苏原骂。
汤宁笑:“跟你说正经的。汤圆刚生下来时,我父母不是很喜欢他,他又没妈妈,可能他能感觉得到大人对他的冷漠,所以汤圆一直比较乖。”
“最早的时候,我玩得特别凶,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已经收敛多了”
“你那还叫收敛?“苏原笑。苏原第一认识汤宁时,汤宁穿着透明衫站在酒吧的吧台上和一个男孩子跳舞。他笑起来非常吸引人。
但比起最早汤宁的确是收敛了很多。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时迷茫啊,学业平平,特长平平,在学校里不知道学什么,出去不知道干什么。渐渐明朗的性取向也是因素之一,对于以后有着说不出的恐惧。一堆人,成天混在一起疯玩。
关遥遥就是其中之一,那个女孩长得非常漂亮,家里条件好,任性又叛逆,她父母工作忙,基本没什么时间管他。她喜欢汤宁,汤宁跟她说过自己不喜欢女性。关遥遥不信,她以为这是拒绝她的脱词。
那帮人也全都是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他们兴起念头,把汤宁和关遥遥灌醉了关在卧室里。关遥遥未必有多么喜欢汤宁,女孩子心高气傲,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心里一直记恨着。两个人糊里糊涂地发生了关系。
等第二天清醒时,关遥遥自己也有几分后悔。汤宁自那后,再怎么喝酒也留着一个度,不让自己喝到醉。两个人当时说好当没事发生。关遥遥直到五个月之后才发现自己怀了孩子,她只以为自己长胖了。
汤宁陪她去医院,医生说关遥遥的体质不好,流掉这个孩子之后,极有可能失去生育能力。两上人当时就懵了。
汤宁沉默很久,说,生下来。关遥遥哭着说,不行的,我家人知道会打死我的,而且我不想当妈妈,我还这么小,我还要留学,还要出国。汤宁咬牙说,我养。关遥遥愣了愣,扑到汤宁怀里大哭。
汤宁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一方面不敢相信汤宁做出这种事,另一方面也不同意汤宁的决定。
汤宁的父亲大怒,骂道,你养?你怎么养?你自己都还在靠我养。生下那个孩子,耽误你自己也耽误那个孩子。
汤宁坚持说,我可以休学,可以找工作。
他和关遥遥都有错,他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以后会怎么样。他只是选了几个后果里最轻的一个。总不能让一个女孩付出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机会这么惨重的代价。如果错全推到一个女人身上,他就不是男人。
汤宁的妈妈也说,汤宁,你要想清楚。
汤宁横下心,说,我是同性恋,以后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孩子。这个孩子虽然是个意外
他话还没完,汤父愣了一下之后,更是怒不可遏,不管手里拿到什么东西就往跪在地上的汤宁身上抽打过去,边打边说,汤宁,我什么都可以算,这话你给收回去,你不收回去,我今天就把你打死在这里。
汤宁说,我对不起您,也对不起妈妈,但这事我没错。
一句话,激得汤父大怒,抄起一边的板凳就往汤宁头上砸了过去,汤宁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他自己都能听到自己臂骨断裂的声音。汤父拿着手上的一条凳腿愣了半晌,气得转身就走。汤宁也不敢起来,直在地上跪了一天一夜。
他的手臂也留下了好不了的暗伤。
汤宁的妈妈终于看不过去,对汤父说,那是你的亲儿子,你生的,你养的。如果你狠得下心真的打死他,我不任何反对的话。狠不下心,这件事只能你让步。
遥遥生下汤圆两个月后就出了国。汤宁的脾气也很倔,自己跑去休了学。那个时候他只有二十岁,做事全凭着冲动。
“我爸举起板凳时,我赌他不会砸下来,没想到他还真砸。“汤宁说,“当时我都吓懵了。”
苏原看着他。
“苏原,你那什么眼神?“汤宁见他眼神古怪,不乐意地问。
苏原扳过他的脸吻着他的唇:“汤宁,你很够男人。”
汤宁笑:“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特傻冒。怎么?又觉得爱上我了?”
苏原也笑:“可能。”
“太容易爱上人不是什么好事,我不信这个。“汤宁笑着,凑到他耳边,“另一种事,不做到最后,我倒可以效劳一下。”
“汤宁,你认为我对你现在这幅伤残人士的样子有性致?“苏原嘴硬,“我有这么欲求不满吗?你儿子还在你旁边睡着。”
“苏原你这个人实在有点阴。“汤宁边不屑地说边翻身坐起来。
苏原跟着他溜进浴室,两人互相用手帮对方解决了一下。苏原把他额前的头发往后撩了撩,顺着他的眉骨往下亲,刚想伸手,一碰到他受伤的手臂,顿时收起玩心,这个样子实在不方便。汤宁咕地笑了起来。
五
汤汤周记 第五篇
讨厌的人
昨天我和讨厌的陈辉打架了,我把他给打哭,谁让他说我以后长不高。
晚上陈辉的妈妈来我家告状,还说我是个坏小孩,她还说没有妈妈的孩子都很没家教。陈辉的妈妈比陈辉还讨厌。
我虽然没有妈妈,但我有两个爸爸。
而且,我才不要当一个哭着找妈妈的好孩子,只会哭的小孩一点用也没有。
第五章
汤宁这个"独臂大侠"在家休息了一天后就准备去开店。还笑嘻嘻地打趣自己说:“我这是身残志坚啊,多好的青年。”
“现在天气这么热,你那个破地方谁会跑去买东西。“苏原不以为然。
“什么叫破地方?那可是我苦习经营的大儿子。“汤宁摸着小儿子汤圆的头。“对不对汤圆?”
汤圆还真点了点头,对苏原说:“爸爸还有汤汤要养。”
苏原原本还想送汤宁去店里。但汤宁这个懒鬼说什么也不肯这么早起床,他那个店差不多十点开门,他基本上每天睡到九点多。汤圆比他爸爸勤劳,每天七点醒,比闹钟还准时,汤宁努力挣扎着醒来一段时间给汤圆热一杯牛奶一块蛋糕,自己回到床上继续睡。汤圆吃完早餐爬回床上玩到汤宁起床。
苏原知道汤宁这种诡异的作息方式后,第二天就开车过去把汤宁从床上给揪了下来。门还是汤圆给开的。
汤宁坐在那吃早餐时大脑还没清醒过来,边吃东西边打哈欠。“苏原,你让我这早起来干什么?”
“还早?几个人像你一样睡到这么晚才起来的?连早餐都不吃。“苏原说,“早起对身体有好。”
“你怎么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似的。“汤宁转过头看了看早上八点的大街。太阳一样大,人比九点半还要多,全都是一些上班族。地铁估计人更多。
“等一下我送你去店里。“苏原说。
“不用了吧,又不顺路。“汤宁说,“而且,我那个地方这种时候压根就没人,真的没必要这么早过去开门。”
“你还想回去继续睡?“苏原瞪他一眼。
“是你活得太健康。”
“还诡辩?”
汤宁心不甘情不愿地让苏原送他去店里。沿路上还看到几个背着剑穿着练功服的老太太,汤圆惊讶地趴在车窗上。汤宁心里说,苏原就跟那帮老头老太一个级别的。
苏原在汤宁的店里呆了一段时间,看汤宁臭着一张脸把那个大的门牌子号给出去。他以前只觉得汤宁店里的东西乱,现在发现不是一般的乱,跟个旧仓库似的。能收集到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也算是一种本事。
“我这是另类杂货店。“汤宁说,“以后我就指望它飞黄腾达,搞不好全国各地都是我的分店。”
“那我应该先巴结巴结你。”
“放心,我有肉吃,汤肯定少不了你的。”
苏原拎起一个扔在角落里的一幅卷轴:“厉害?连字画都有?这是倒卖文物?”
“我店里一部份的商品是从二手市场淘过来的。一时头脑发热就连带买回来了。”
“说不定还真是古董。“苏原边笑边展开。是"天道酬勤"四个字。
“想得美。“汤宁笑,“我还真找人来鉴定过,我一朋友是学书法的。他说就这水平的字,一点价值都没有,他写的都比这值钱。”
苏原仔细看了看落款印章。忽然笑:“买回来时多少钱?”
“忘了?一两百块钱吧。”
“我想个办法帮你卖出去。“苏原说。
汤宁不出声了,有点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想告诉我,我那个朋友看漏眼了,这幅东西还真值钱?”
“你那个朋友没看走眼,别说你朋友,连我都能写出这种水平的字。“苏原说,“不过,到我手上就值钱了。大钱可能没有,小钱还是能卖几个。”
汤宁见他神神叨叨地不肯说,手一挥,说:“行,那就放你那。我们五五开。”
“五五开就不必了。你只说你要怎么谢我?”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了吧?干什么我都奉陪。“汤宁不耐烦的说。
苏原在心里笑: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到时有你受的。
这事汤宁说过就忘。
他手没好的这段时间,苏原没什么事就会过来揪他起床,然后送他去店里,害得他连赖床的机会都没有。等伤一康复,汤宁就乐了,他被荼毒了这么多天,总算等到了出头之日。
苏原接到电话哭笑不得,骂了句:“汤宁你个白眼狼。”
白眼狼在那边笑。
“这几天我有点事,你可以天天睡到下午一点。“苏原说。“对了,我们有一个聚会,你要不要一起来?周放也在。”
“不去。你们那一拨人太没劲。“汤宁想也不想地拒绝。
“找死是不是?“苏原说,“多认识几个人对你有好。”
汤宁愣了一下:“我还以为是”
“你这家伙,脑子里就没有好事。正式的饭局,还以为让你出来玩?”
“那就更不去了。我和你们那些人不是一个阶层的。”
苏原不也难为他。
周放的家境非常好,二世祖一个,脸也养得白嫩嫩跟个小白脸似的。只是这个人相当的不务正业,跟苏原谈得来,就是因为苏原私底下比较会玩。这小子被他长辈硬逼着来会场,无聊得几度想要开溜,看到苏原时,眼睛都亮了很多。
“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堵车。“苏原一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周少爷在这里没事干闲得发慌。
周放往他身后看了看:“我还以为你会带汤宁来。”
苏原笑了笑,没搭腔。周放最近没什么乐子可寻,出尽办法想弄明白他和汤宁之间的事。周放知道他不愿意说,有点生气,在旁絮絮叨叨地说苏原不坦白,不爽快。
“那个是不是杨鸣?“苏原忽然问他。
周放探头看了看:“对啊。怎么你和杨鸣还有交情?”
“没什么交情。见过几面。“苏原低声说,“我只是觉得他像我们圈子里的人。”
“什么意思?“周放一时没有会意过来。“你是说”
“很像。“苏原这方面有种本能的敏锐。
周放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假的?”
“你干什么?我只说像,可没说是。“苏原说。
“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风度也不错。“周放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我过去打声招呼。”
苏原还想说什么,周放已经端一杯酒过去了。想想让周放跌跌跟头也好,省得他老自以为是。杨鸣可能没想到周放会跑过去找他说话。苏原远远地看着,见杨鸣眼中有几分轻视,估计碍于周放的父亲,不得不应付一番。
苏原找到几个平时来往比较密的旧识。在一起喝了一会酒。会场主人何竞看到他很高兴,说:“刚才我就在给掐时间,还在想,苏原这小子肯定又要放我鸽子。”
“路上被堵了一下。“苏原笑。“而且,我怎么不记得放过你鸽子。”
何竞哈哈大笑,说:“苏原,这证明你的印象分只有负分。”
“负分总比满分好。满分就只能往下减,我这人比较喜欢往上加。”
“做人不能做太满。我说你比商扬来得要好,你那个合伙人有时就是有点死心眼。“何竞说,“那个杨鸣也非常不错,跟周放家世背景都像,但比周放不知强了多少倍。年轻就是好啊。”
“怎么?想提早退休?”
何竞说:“你们现在玩的那一套跟我们这一辈不一样,现在的世界是按你们的规则来的。再说,像我们这层的人,下面有人要应付,上头还有人要应承,夹心饼干不好做啊。所以我说你不错,大大小小的那些人,你全都能吃得开,不但吃得开,还吃得有风度。”
“这您就过奖了,我就一个商人,开家小广告公司混口饭吃。”
“苏原,你在我面前玩谦虚这一套可不行,你和商扬那什么文化广告传播公司,每年没少赚政府的钱吧。”
“那还要谢谢你帮我们说话。”
何竞笑了:“别说好话给我听,我还得巴结你呢。你和商扬是真有两下子,上一年你们帮市里洋屿岛做的宣传,市长可是交口称赞。”
苏原和何竞两人单独说了一会话后,说:“听说您喜欢书法?”
何竞愣了愣,下意识地说:“还行,也不是特别热衷。平时也就写着打发打发时间。”
苏原笑了笑,叫人取了放在车里的字画过来,何竞看了看,说:“这方面我不行,没什么特别研究爱好,不过,这幅字画,让我看的话,也就一般般,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好。“何竞琢磨着苏原也不会好端端的字画来,就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下终于看出门道了,“哟,这你哪弄来的?”
“这可不是我的。我一个卖古董的朋友无意之中在旧货市场上淘到。他转手时刚好被我撞见,硬让我给扣了下来。那买家一火,其它的东西也不要了。火得那小子直骂我毁了他一个大生意。”
“他卖多少钱?我要了。”
“你随便给个价。“苏原说,“别让他亏就行。”
“苏原,这事我真得谢谢你。“何竞说,“顺便也帮我谢谢你那朋友。”
汤宁改天见到苏原时,苏原就给了他一个纸袋。
“白吃白喝还有东西拿,那我赚死了。“汤宁莫明其妙地接过来。一打开,五沓百元大钞,怔了怔,骂道,“有病,苏原你给我钱干什么?”
苏原边开车边说:“这钱可是你的,没我的份。忘了?”
汤宁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操,你哄我呢,那幅字画有那么值钱吗?”
“在没用人的手里也就两三百块四五百块钱,在有用的人手里,就值这钱。“苏原笑,转头问汤圆,“汤汤,晚上吃了饭去住叔叔家好不好?”
小家伙被一堆的零食给收买了,苏原说什么他都点头说好。忽然想起什么,汤圆说:“叔叔,爸爸下午带我去大商场买衣服了?”
“是吗?好不好玩?”
汤圆想了想,皱着眉头,扁了扁嘴说:“不好玩,好多的‘鸭子’。”
“鸭子?“这下苏原不明白了,商场里哪来的鸭子。
汤圆接下去说:“不是汤汤喜欢的鸭子,是叔叔公司里的那种鸭子。”
苏原笑出声来。汤宁瞪了他一眼,说:“汤圆,不许叫那些姐姐鸭子。”
“那叫什么?”
汤宁说:“看上去比奶奶年轻的全都叫姐姐。”
苏原在一边笑着说:“汤宁,他还多大你就教他讨好女孩子。”
晚上,汤宁骑坐在苏原的身上,全身透着一层细汗,喘息了一阵,用手撑住自己往下坠的身体。苏原这个王八蛋,真不知道想上他还想整他,他这种破体力用这种体位,完了之后肯定挂掉半条命。
“苏原,这不行,别玩这个了。“汤宁呻吟了一声说。
苏原边拉过他的一只手,吻咬着他的指尖,一边坐起身,汤宁啊了一声之后,头就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
“是谁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苏原动了动腰部,笑谑。
汤宁立刻低低地叫了一声:“你TMD轻点,疼"心里说,他以后死也不会这么玩了。等两个人全都泄出后,汤宁整个人就瘫在了苏原怀里,苏原抓住他的头发微微拉开,给了他一个长的吻。
“知道那写那几个字的人是谁吗?“苏原玩弄着他汗湿掉的头发问。
“不知道,我孤陋寡闻。“汤宁拍掉他的手。他都快累死了。
“本市市长姓什么?“苏原笑,“那是市长他爹。“何竞精着呢,现任市长不易讨好,但市长的孝顺是出了名的。老头子生前比较迷这个,轻易还不送人,去世的时候,把自己写的那些字全都带地下去了。何竞装模作样的把字画往自家厅里一挂,然后说一些什么字虽然还有点不到火侯,估计是写字的人早期的作品之类的话,再褒贬一番,弄得其它人都相信他的确是因为喜欢这幅字画才挂客厅里的。这马屁拍得不知有多好。五万都收少了。
“敢情你也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啊。“汤宁想了一下就明白过来了。不过,苏原的话也对,这字画搁他手里,一文不值。“官商勾结说的就是你们。”
汤宁在浴室冲了半天后,想想不值,虽然苏原的确帮他赚了一笔钱,不过,他自己也捞到了一笔人情,刚才他被玩得这么惨,也太亏了一点。
回头躺在苏原身边,说:“什么时候,让我上你一。”
“你体重超过我的时候。“苏原笑,然后顾左右而言他,“去,到隔壁看一下你儿子,当心他从床上掉下来。”
“切,汤圆睡觉不知道都老实。“汤宁打了个吹欠,说,“你等着,哪天肯定找你算账。”
六
汤汤周记 第六篇
父亲节
昨天是父亲节,老师要我们送心意给爸爸?
心意是什么?长什么样子?帮苏原爸爸擦皮鞋算不算?
晚上睡觉时,我还讲了故事给汤宁爸爸听,他好像不是特别喜欢。我想是因为我讲的故事没有结局。
可是,亲爱的汤宁爸爸,你昨天给我讲结局时我已经睡着了。我真不知道结局怎么样了。
第六章
天气热得让人想自杀。
汤宁老在那边感慨:这哪是人间啊,分明是地狱。
因为那笔横财,汤宁听取了苏原的意见,关几天的店。那个地方两边房子挨得近,没有任何植物,连一丝风都没有,非常得热。汤宁隔壁是一家服装店,店主谭唯唯本身就是学服装设计的,店里的衣服基本是出自她自己之手,此女行为常常匪疑所思,比如,把一支点燃的烟放在路中间,指着笔直上升的烟,对汤宁说,看到没?我用事实证明了这里的确没有半点风。
汤宁连忙拱拱手,表示自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汤圆倒很喜欢这个怪怪的姐姐,虽然这个姐姐老是化着奇怪的妆,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但这个姐姐会找出一盒的汽球出来灌上水和他玩水球大战。
不开店时,谭唯唯有时就会跑到汤宁的住。汤宁家里的狗头金和冰桶都是她买来硬塞进冰箱的,她一来就拎几罐汤力水和几颗青柠檬调金汤力喝。
这个女人今天穿了一件很有古味的衣服,化了白妆,坐在地板上喝酒。汤圆以前偷吃过一片青柠檬,酸得一张脸皱成一团,自那后凡是经过谭唯唯手的食物,无论怎么威胁哄骗,汤圆一律都不肯吃,除非汤宁先吃一口。现在汤圆坐在谭唯唯面前,把嘴巴闭得紧紧的,生怕谭唯唯让他吃东西。
“汤宁,你家的破空调,调到十六度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汤宁坐到她对面说:“我在考虑退房。”
“你预备和那个苏原同居?“谭唯唯看了他一眼。
“不是,我预备租他的房子"那是半同居。
“顺便租他的肉体。”
汤宁躺在地板上,苏原人不错,但他并不怎么信任他。现在这种程度的来往刚刚好,再进一步就会比较危险。
谭唯唯感兴趣了,问:“你说付他房租,他怎么说?”
“他说"汤宁清了清喉咙,学着苏原的语气,“租这里的一间房子大概一个月一千五,给你打四折,一个月六百。厨房、客厅、卫生间、主卧可以共用。”
谭唯唯听了之后笑倒在地,这个人可够有意思的。“什么时候搬?”
“这里的房租还有一个月到期,不急。”
“转给我吧。“谭唯唯说,“我很喜欢你这里,虽然房子很旧,空调很破,墙壁纸也不行,不过很有味道。”
“谭唯唯,楼下可是一个七十多心脏不好的老太婆,你可千万别把她吓死。”
谭唯唯说:“我很有老人缘的,以前我背着画板往公园里一坐,就会有老太太过来找我聊天说话。”
“那是因为老人家以为你是失足少女,过来劝你别走歪门邪道。“打死汤宁也不相信她的话。而且这个女人爱穿着透明的睡衣站在窗前晃荡,然后说,没关系,看得到又摸不到。“你自己的房子为什么不住?”
“我缺钱,把它租给了一个外国人。“谭唯唯说。
“租出去了?”
“对,那个老外下星期就搬进来。我本来就打算在你这里住几天。”
“在我这住几天?”
“汤宁你这么迂腐干嘛?“谭唯唯说,“就算我脱光了躺在你身边你也没感觉,分出一点床让我睡几天怎么了?”
汤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说:“行行你明天就住过来吧,我搬苏原那里去。”
“我知道你是GAY,但我不知道你还是女性恐惧症患者。”
“我恐惧你家人会过来杀了我。“汤宁说。
谭唯唯拢了一下长发,调了两杯酒:“那是不是应该祝我们乔迁之喜?来,请你喝杯酒。”
“那太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
第二天一大早,汤宁就被门铃给吵醒,谭唯唯坐在一只巨大的行李箱上笑呤呤地跟他打招呼。
“现在只有六点,你不用这么早吧。”
“现在外面比较凉快一点。”
“为什么我觉得我像被你赶出去的?”
“你不能跟像我这样的女人讲道理。“谭唯唯拥抱了一下汤宁,“顺便说一句,随时欢迎你回来,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同居。”
汤宁打电话给苏原,说:“恭喜你,今天开始,你正式成为我的房东。”
苏原开车过来,汤圆正用力把那只鸭子从床上拖下来。谭唯唯在浴室里洗了澡,披着湿淋淋的头发,出来跟他打招呼。
“汤宁,带上你的财产,带上你的儿子,赶着你的马车,跟着你的哥哥走吧。“谭唯唯挥挥手,“我要去睡觉了,昨晚我收拾一个晚上的东西。”
汤圆拖着他的鸭子,疑惑不解地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大人和前面一扇关紧了的门。汤宁的脸青了又青,绿了又绿。
苏原笑着说:“汤宁,带上你财产,带上你的儿子,不用赶着马车,跟我走吧。”
汤圆倒很喜欢新的住,他对苏原的家很熟,而且,现在他可以在睡觉的时候把那只大鸭子放在床上。
汤宁的东西不多,四季的衣服,汤圆的玩具、图画书,什么时候想走,随随便便几个包就可以离开这座城市。他有点抗拒和苏原这种相模式,但一搬进来,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跟平常住在这里没多少分别,除了他占了苏原一半床外还占了他一半的衣柜。
其实,衣柜有时是比床还要私密的家具。床盛着你的肉体,衣柜装着肉体外所有的伪装,我们可以展示自己的本来面目,但也不太愿告诉别人自己到底有多少面具。
周放的消息比较灵通,他在那头骂:“操,你们俩个太虚伪。同居就同居,还房东房客?怎么没见你汤宁租我的房子?你苏原肯把你的房子租给我住上十天半月?我太看不起你们俩个了。”
苏原在电话跟周放耍太极。周放大骂苏原这人没有阶级友爱。
汤宁边听边笑,在那边放了一张碟片,是个地下音队自己灌的唱片,里面只有一首歌。歌名叫《国王的夜莺》。歌词大意是:夜莺爱上了国王,因为国王第一听到它的歌声后流下悲伤的眼泪,它拒绝了国王的金拖鞋,选择留在他的身边为他歌唱,即使国王永远不明白它歌声里倾述的爱意,国王快死了,它在死神的园里唱祈祷的歌,死神听懂了它的爱情,把国王还给了它,可是,国王还是没有听懂它的歌声,它飞出皇宫为路人,渔夫,乞丐歌唱,他们都听懂了它的爱情,但国王始终没听懂。它只是一只灰色的小鸟,即使它想偷偷亲吻国王,它的喙都会啄伤他的脸颊。
“汤宁,你放的什么鬼音乐,跟个哀乐似的。“苏原扔掉电话过来问。
“你这人怎么一点欣赏水平都没有。“汤宁说,“无奈,伤感。”
“我只听到无病呻吟。“苏原说。
汤宁叹口气:“唉本来还想伤感一把,全都让你给破坏了,看我这么辛苦营造的气氛。”
“当你真的伤感时,你听《婚礼进行曲》都会觉得伤感。“苏原说,“你要现在伤感还是跟我去祭五脏庙?”
汤宁故意思考了一番,然后说:“民以食为天,吃饭比较重要。”
他不是国王,他也不是夜莺。
苏原在车里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是我达坂城的小伙。”
七
汤汤周记 第七篇
不诚实的大人
苏原爸爸出差了,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就只有我和汤宁爸爸两个人,接下来的几天内我只能领一份零钱。我想,三个人吃饭比两个人好,两份零钱也比一份好。
我有点想苏原爸爸了,汤宁爸爸也想苏原爸爸。
晚上苏原爸爸打电话回来时,我告诉他我很想他。苏原爸爸说,是不是还有点想他的钱包。我说是的。我是诚实的好孩子。
不过,很奇怪的是,汤宁爸爸在电话里却说他一点也不想苏原爸爸。
唉!大人为什么不能诚实一点。
第七章
周放打电话给苏原说一起去洋屿岛玩几天,他的一个朋友在那边有幢房子。
洋屿岛坐渡轮过去大概要四五十分钟,一天只有两班船。自然环境保护得非常好,半岛有小瀑布,清水潭,海滩还有石滩和沙滩之分。岛上比较好玩的是:这个地方以前非常的穷,穷得只要不是老得走不动,一律往外跑。等这岛一开发,许多有钱人又奔命往岛上跑,买地置房。这致使岛上的建筑反差极大,一幢别墅旁边就是一两间低矮的石灰房,有钱人在自己的园里种菜,当地人在自己屋舍旁的自留地里种菜。
汤宁在出发前跑去买了一堆的防晒霜和防晒油。还给汤圆买了一顶草帽和沙滩裤。
“汤宁,你给汤圆带几件长袖的衣服过去,岛上温差大,晚上会有点冷。“苏原看汤宁整理了半天,包里的东西反倒越来越少。估计可以的话,他除了太阳镜、帽子、防晒油之外什么都懒得拿。
汤宁听说,就又塞了汤圆的几件衣服进去。
第二天一起过去的还有卫楠、祈静几个,全是以前在一起玩的那帮人。
卫楠可能想整苏原,特地带了一个男孩过去,那个孩子二十出头,眼神干净,笑起来特别朴实无害,身上有种青草味。
苏原说:“卫楠,你TM别太不够意思。”
“谁不够意思了?你不就是喜欢新鲜欲滴的嘛?“卫楠叫屈,冲着站在外面的周放喊,“周放,你进来给我说说谁不够意思。”
周放靠在门上,笑:“谁都没苏原和汤宁不够意思。我告诉你们,他们两个特虚伪,特假。我们可千万别误会了,他们可不是同居,他们是房东房客,关系特别纯洁。除了接吻上床Zuo爱,连手都不拉一下。”
卫楠笑:“周放,你这话有严重的问题,上床和Zuo爱基本上是同一个概念。”
“你有没有常识?这分明是两个步骤。“周放说,“可以先上床再Zuo爱,但Zuo爱也完全可以不上床。”
苏原点了一根烟,说:“你们无聊不无聊?汤宁你们谁不认识?我和他之间的那全是陈年老料,都快放盐里腌熟了。周放,你不是说这房子是你朋友的吗?你朋友人呢?”
周放还没会过意来,下意识地回答:“他有点事,下午回来。”
“为南方园的事?”
“你怎么知道"周放一惊,脱口而出,又马上缩了回去。他这不是等于承认这房子是杨鸣的吗?,“操,苏原”
苏原教训几个人说:“八卦就八卦点新的,以后嗅觉要敏锐点。“捡起桌上的烟,转身溜上了二楼,找到和汤宁的那间卧室。汤圆坐了船之后就有点不舒服,一上岛就赖在汤宁身上不肯下来,探出头看看周围的事物,觉得好奇,却没什么力气玩,更加觉得委屈。
苏原在门口看到汤圆站在床上,双手趴着一边的窗户。这里可以看到沙滩,许多海鸟在海面上飞来飞去。
“汤圆,躺下睡觉。“汤宁威胁。
汤圆转过脸,扁着嘴巴,看了汤宁一眼,闷闷不乐地低下头。
“汤嘉远。“汤宁沉下脸。
汤圆见汤宁真的生气了,乖乖躺进被子里,露出一个头,小声问:“我好了下午可不可以出去玩?“汤宁点了点头。
苏原没进去,等汤宁出来问:“没事吧?岛上有医院。”
“没事。“汤宁随手关上门,“睡一觉醒来就又活蹦乱跳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苏原笑,说。“你饿不饿?下面有吃的。”
汤宁被他一说:“饿,快饿死了。“他们下去时,刚好和跑上楼的青草男孩擦肩而过。汤宁扯着嘴角马上就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
“汤宁你别找死。“苏原警告。
周放几个人在下面互相打趣,笑闹,玩成一团。祈静因为名字里的那个静,一直被人叫做祈贱,这让祈静非常郁闷。
在那抗议说:“你们这是强Jian民意。”
汤宁端了一盘蛋糕,咬了一大口,说:“祈静,我真的很同情你。不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祈静误以为汤宁是同盟军,忙问:“什么话?”
“如果遇上强Jian,要是反抗无效,不如躺下,默默享受。“汤宁一本正经地说。
周放和卫楠大笑,祈静气得恨不得扑过去干掉汤宁。对苏原说:“晚上你再不奸了他,明天你就可以去把下面切掉了。”
杨鸣是坐下午三点半的船过来。他一来,周放明显收敛了很多,坐在那里姿势都端正了一点。苏原暗地里摇了摇头,周放去惹杨鸣,只有死定的份。就是不知道杨鸣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行人一到沙滩上就开始各玩各的。汤圆赤着脚踩在沙滩,低着头,动了动脚趾,惊讶地瞪大眼,看着海上漫上脚背一下子又退回去。汤宁逮到一只半透明的小螃蟹放在汤圆的草帽沿上,害得汤圆拚命伸手向头上够,汤宁坐在那里哈哈大笑,汤圆没办法,只好转头向苏原求救。
“你怎么比汤圆还像小孩。“苏原过去用脚踢了踢汤宁。
汤宁玩得兴起,指着旁边的一只稍大一点的螃蟹喊:“汤圆,看,又一只螃蟹。”
汤圆手里还捏着刚才那只小螃蟹,沙滩上横行的那一只大了很多,汤圆蹲在那里,刚一伸手,螃蟹吐着泡沫举起两只大钳子,汤圆一吓,赶紧把手收回来了藏到自己背后,再也不敢下手了。
苏原过去逮住螃蟹:“汤宁,把空掉的饮料瓶拿过来。”
“口太小,装不进去。“小螃蟹倒一下子进去了,汤宁拿出小刀圈掉上面的一小部分。
“那边岩壁上有许多海螺狮,有些能吃,有些不能吃。“苏原抱起汤圆把他放在脖子上,一边走一边对汤宁说,“石缝里面有很多螃蟹,还有贝壳。这个岛上的人相信这座岛是浮在海上,从别的地方飘过来的。”
“你信啊?“汤宁弯腰捡起一只长得怪怪爬行动物,看了看不认识,汤圆递过空瓶子,想让汤宁放进去,见长得很难看,又把瓶子给收回去。汤宁扔水漂一样把它给扔回了海里。
“不信。“苏原笑。但有小孩问的话,他也会告诉他洋屿岛是从别的地方飘过来的。老人觉得传说很珍贵,小孩子觉得传说很美好。
汤宁说:“所以我说你是半旧不新的人,有时候比老头子还保守。”
“现在才知道我是老人家,叫声好的来听听。”
“占我便宜?“汤宁笑了起来。
“这种便宜我从来不占。“苏原哈哈笑,对肩上的汤圆说,“汤汤,叔叔给你找和尚头蟹好不好?”
“好。“汤圆马上喊。又问,“和尚蟹是什么蟹?”
“一种长得圆圆的小螃蟹。光溜溜的,跟和尚的脑袋一样。”
“没有头发的脑袋吗?”
“对。“苏原回答。
汤宁在一边说:“你编的吧?还和尚蟹。”
前面的岩壁比海滩凸出十多米,大小不一的岩石被海水冲得异常光滑。另一边就是石滩,潮水退到最低的时候可以直接从岩壁外绕过去。这些岩石的石壁上爬满了一细细黑黑米粒大小的海螺,还有一些大一点的就是苏原说的钉螺,大小不一,加工一下可以做成艺术品。
“这能吃吗?“汤宁长大的地方没有海,来海边基本上见识跟汤圆差不多。
苏原看了看,拨下一个圆扁的海螺:“这个就可以吃,而且还很好吃。那个也可以,味道没这个好。”
汤圆抱着瓶子,说:“我喜欢尖的。我不要可以吃的。我不吃它。”
汤宁起先还真在岩壁找那些食用螺,还放出大话说,要找一盆菜回去让饭店烧,没多少时间就不得不宣告放弃,小香螺实在太少了,好不容易找到十几颗,汤圆还不太感兴趣地扔在一边。一些螃蟹还躲在岩壁的缝隙,一有动静就藏进缝隙,汤圆看到一只红色的小螃蟹,汤宁人还没过去,螃蟹早就没影。汤圆在离岸近的石壁上找了很多的小钉螺。苏原一个人不知道在找什么,越走越远。
汤宁喘了口气,累得一屁股坐在沙滩上,舔了舔嘴唇,居然是咸的。喝了半瓶水后,干脆躺在地上,把汤圆扔在一边的草帽盖在脸上。汤圆一个人玩了很久,回来背靠在汤宁坐在沙滩上,把他的成果从塑料瓶里倒出来,又一个一个放回去。
苏原回来时,抓过汤宁的手,展开,把一只圆圆的白色的小螃蟹放在他手心给汤圆看。汤圆伸出手指碰了碰,那只螃蟹受惊,像瓢虫一样把八条腿全收到壳下面,翻过来的时候,样子特别傻。汤圆很喜欢这只螃蟹,拿了一个新的空瓶单独装。
苏原拍掉汤宁脸上的沙子,上来结结实实地吻住它。汤宁笑着擦掉唇边的一些唾液,然后说:“咸的吻。”
两个人在沙滩上又坐了会,才带着汤圆往回走。周放和杨鸣连鞋都没脱,在沙滩转了一下,就不见了人影。祈静他们倒是捡了一个大海螺,苏原他们回去后,这只大海螺就到了汤圆手里,汤圆一句谢谢,让祈静高兴了大半天。
晚上在海边人家吃饭,像蝽子富贵虾之类长得比较吓人的,汤圆闭着嘴不肯吃。看汤宁和苏原都吃了,这才肯张开嘴。汤宁捡得那几只小香螺也放一起煮了,估计吃起来特别有成就感。
第八章
洋屿岛的清晨非常得美好。鸟声、潮声、隐隐的马达声,原住居民用当地侬软的土语亲切的交谈声。
岛上的人习惯早睡早起,连汤宁这种赖床成性的人都会在六七点钟起床。主要是早餐的种类太丰富。烤土豆饼,海鲜汤面,夹心糕如果早餐是粥的话,配菜就更丰盛,当地人每家都会自制醉泥螺、醉蟹、咸蟹,干虾仁。
醉蟹生腌生吃,味道比较怪,汤宁怎么也吃不来。咸蟹又咸又香,小螃蟹捣碎,放入大量的盐密封腌制。杨鸣请的帮佣阿姨是当地人,从自家地里挖了新鲜的芋头,连同芋杆,切几片腌肉,用咸蟹汤当调味料倒进去炖。这道土家菜一上桌就被一抢而空。
苏原原本只计划住个两三天,谁知日子太舒服,一天拖一天,直住了一个礼拜。临走时,汤宁从阿姨那里买了好几瓶干虾仁,这种虾仁是熟的,直接可以吃,岛上的人把虾用盐炒了,去壳去头,晒干,装在干净的玻璃瓶里,要吃时倒一碟姜醋醮着吃,咸香鲜美。
汤圆抱着养了小和尚蟹的玻璃缸,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看看汤宁他们。
汤宁走到他身边问:“汤圆,不喜欢这里?”
“喜欢。“汤圆用力点了点头,又低声说,“可我想回家了,我还想我的小鸭子。”
汤宁笑着揉了揉汤圆的头了。坐船时,汤圆又不舒服了,昏昏沉沉地靠在汤宁的怀里。好不容易靠岸,拦了一辆计程车,司机问去哪里时,苏原和汤宁同时开口报了一个地址,然后两个人都愣了愣。汤宁报的是以前的旧址。司机不耐烦地问:到底去哪?
苏原看一眼坐在后面干笑的汤宁,把住址又报了一遍。回去把汤圆放到床上,汤圆一下子睁开眼,看了看见是熟悉的环境,翻个身又睡着了。苏原对汤宁说:“连汤圆都认家。”
“一时失言一时失言。“汤宁狡辩。
苏原晚上就把一时失言的汤宁给结结实实地收拾了一遍。汤宁趴在床上白着一张脸,见苏原在找烟:“给我一根。”
“不许抽烟,对身体不好。”
“让我吸二手烟还不如让我吸一手烟。“没见有人边抽烟边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对别人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苏原把抽过一口的烟放在汤宁的唇边,看他眯起眼狠狠地吸了一口,说:“你抽烟怎么跟吸毒似的。”
“去你的。“汤宁见苏原把烟又给收了回去,抢了一下,没抢到,只好自己过去从烟盒里抽出一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苏原用夹着烟的手轻轻地抚了一下他的脸,说:“汤宁,你这人跟匹野马似的,野惯了,不恋家。”
“养成的习惯。“汤宁沉默了一下,说。
苏原笑:“又习惯?“坏的习惯就慢慢改,一天改一点,渐渐就会改掉。
汤宁慢吞吞地说:“苏原,别让我一时间做太多。有些习惯改了,我会不知道怎么改回来。”
苏原笑了:“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我也在习惯。”
周放和杨鸣两人从洋屿岛回来没几天就发生了争执,周放把钥匙还给了杨鸣,扔了放在那里的几件衣服,走得十分潇洒。这人一向游手好闲、无事可做,再加上他这种嚣张臭屁的公子哥脾气合得来的人本来就不多。苏原现在不怎么出去天酒地,卫楠他不敢打扰,周放就专门往祈静或者汤宁的店里跑。
祈静被搞得一个头两个人大,他开的是比较高级的服装店,进去买衣服的人大都有点臭架子。周放往那一坐,十个女顾客里有九个会询问一下坐在旁边品味尚可的男士意见。周放倒挺实话实说的。“你不适合这件衣服"“你的身材穿这种款的衣服不好看"“颜色和你的脸色不搭”。顾客气得撇下衣服就走。店员在心里直翻白眼,私下对祈静说,老板,您让您的朋友别再来店里了,您不想赚钱,我还想要提成啊。
周放还在那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她穿那件衣服真的不好看。”
祈静老好人都被气得拉下脸。于是,汤宁这里就成了周放最后的根据地。
汤宁这要比祈静那有意思多了,来买东西的顾客也可爱多了。汤宁这个老板有点黑,他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条藤状项链,被一个顾客看中,对方死活要买,汤宁死活不肯卖,僵持半天,最终以五百大洋成交。对方捧着项链心满意足地走了,汤宁这个无良奸商吹了一声快活的口哨,心满意足地把钱收进抽屉里。
周放觉得这里实在太有意思了,有意思得让他都不想走了。汤圆搬张小板凳坐在周放正前方,不高兴地看着他,周放抢了他的那张帆布椅。
汤宁说:“周放,打个电话给杨鸣。爽快点。要么分,要么继续?腻腻歪歪的,烦不烦你们?”
周放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往后一躺:“没什么好说清的。我们只是玩玩了,现在玩完了,当然就完了。”
汤宁和苏原两人还比较厚道一点,没揭他的底。周放二十四小时开着机,生怕错过什么电话。卫楠最近被一个病人放鸽子,十分恼火,对周放说:“你装什么啊?真TMD 有种就别等杨鸣电话。“周放被一激,马上去卸了电池板,整个人爆躁得不行,白天赖在汤宁店里,晚上出去瞎混。
杨鸣倒把电话打到了汤宁的店里。周放摆出一副视对方如烂泥的嘴脸,靠在那里冷笑一声,又状似漫不经地问汤宁:“他说什么了?”
汤宁据实回答:“杨鸣说,前段时间他比较忙,忘了给你打电话你一个限量版的打火机落在他那里了,有空”
不等他说完,周放一脚踩灭烟,黑着一张脸,跟头牛一样得冲了出去。就这火气,路边的草草都得给熏死。
隔天,周放架了一幅墨镜来汤宁店里,坐了一会就走了。他又开始把杨鸣那里当行宫。
苏原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周放倒好,一勺就勺了一瓢剧毒的。杨鸣这招欲擒故纵玩得出神入化,周放连筋斗云都没驾,自动钻进五指山下。不过,话说回来,杨鸣这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周放这人,除了一张脸还能稍微让人看几眼外,根本是毫无可取之,连周放以溺爱闻名的娘都皱着眉说,我家周放,除了笑起来比较好看外,其它什么都不行。可他这张笑起来比较好看的脸也不过中上水平,长得比他好得比比皆是。也不知道杨鸣到底看中了周放什么。
汤宁说:“这就像蚊子比较喜欢叮A型血的一样。好的就是这一口。”
汤圆最近在生汤宁的气。因为八月份一过,他就满三周岁,汤宁说要把他送到幼儿园去。汤圆趴在门口听到后,躲进房间里,再也不肯理汤宁了。
汤宁没办法,只好拿鸭子贿赂。苏原笑:“汤宁,你就只拿这一抬对付他。”
汤宁说:“一招鲜走遍天。”
可惜这汤圆不肯买账,一出地铁,他就站在那里不肯动了。汤宁干脆甩手自己生前走,寻思着过一会汤圆就会跟上来。汤圆在原地,呆了呆,还是没动,死死忍着快掉下来的眼泪,一眨不眨地看着汤宁的背影。汤宁回过头,认命地回来抱起汤圆。汤圆委屈地抱住他的脖子。
汤宁把他带到常去的玩具店,店里的几个女孩指着几排神态各异,大小不同的绒线鸭问:“小汤汤,喜欢哪只鸭子?姐姐拿给你好不好?”
汤圆紧紧拉着汤宁的手,沉默地摇摇头。
“汤圆,连鸭子都不要了?“汤宁这回真有点头大。
店里的一个女孩看到汤圆湿漉漉的黑睫毛,塞了一只鸭子在他怀里:“来,先抱着玩一会。”
汤圆看一眼手中的鸭子,又看一汤宁:“我可不可以不去幼儿园?”
汤宁一听这话,很没用得露出天要亡我的表情,说:“汤圆,幼儿园里有很多玩具,还有漂亮的姐姐,还有很多小朋友陪你一起玩”
“我不喜欢幼儿园,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汤宁没办法,只好拿过他怀里的那只鸭子:“算了,先给你买鸭子,上幼儿园的事以后再说。“大不了以后强制执行。
汤圆不疑有诈,高高兴兴跟他去收银台结账。汤宁心里有鬼,晚上还带汤圆去吃冰火菠萝包。骗小孩子总是不太好。其实汤宁对这件事也不是十分热心,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对于去学校也是恶痛绝。被父母硬逼着起床上学时,可能还咬牙切齿地发誓:以后自己有小孩,肯定不会逼他上学。
汤圆回去后,还给苏原看他的新鸭子。苏原看跟在后面的汤宁一副人贬子心虚的模样,估计没搞定汤圆。
“到时候肯定会哭。”
“现在我再说下去他就哭了,反正以后上学时也会哭,留着一起哭好了。“汤宁说,“以前我不肯上学,我爸抡起巴掌就揍我,我却连汤圆的头发都不敢碰。”
“汤圆也没你小时候那么皮吧。“看汤宁现在的样子小时候肯定也不是什么听话的主。
“我妈说了,汤圆比我倔,反正都不是省心的。“汤宁无奈地笑。
苏原虽然认为这样骗汤圆不好,只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在他印象里,没几个小孩刚上幼儿园时是不哭的。只好在这段时间里慢慢地诱哄汤圆。到了上学时,汤圆还是哭了。一个老师抱住汤圆对汤宁说:“你先走,你留的时间越长,孩子知道爸爸舍不得,越会哭得厉害。等看不到你了,慢慢就会好。”
汤宁跟个逃蹿犯样离开幼儿园,汤圆在后面哭着大声喊了几声爸爸,喊得汤宁醉恶感油然而生,打电话给汤妈妈问,哭成这样没事吧?汤妈妈说,没事,你小时候还不一样哭?你儿子跟你一个德行。
汤宁下午关店的时候,还是跑去买了玩具和零食讨好汤圆。早上那个女老师笑着说:“小孩子都这样,以后就好了。”
汤宁冲他笑一下:“谢谢你,以后麻烦你。汤圆比较麻烦。”
“汤圆?“那个女老师愣了一下,说,“汤先生,就算叫起来比较好玩,你也不能给儿子起外号啊。”
汤宁也一愣,忙说:“是是是以后我叫他汤汤。“女老师见他虚心受教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汤圆受伤害,看了汤宁一眼,低着头,自己一个人蹬蹬蹬地往前走,汤宁放慢脚步跟在他后面,等走到三岔路口时,汤圆忘了怎么走,停了下来。汤宁走快几步,越过汤圆往右拐,汤圆犹豫了一下,保持一定的距离跟在他身后,到一家蛋糕店的时候,汤圆又不走了,汤宁发现时,赶紧回来,进去买了汤圆平时比较爱吃的蛋糕回来,然后一把抱起汤圆:“以后是不是都不跟爸爸说话了。”
“嗯。“汤圆点头。
汤宁笑着伸手就捏了一下汤圆的鼻子:“今天你赚死了,你看,跳跳糖、薯片、虾条,现在又有蛋糕,还有玩具。苏原叔叔还说给你买了礼物。”
“我说过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汤圆很认真地说。
汤宁笑着骂:“笨蛋。”
第九章
苏原真有点想捏死汤宁的冲动。早上汤宁出门前忽然想起什么,把一千多块钱给了他,说趁现在手头上比较有闲钱,先把房租给付了。
“我当时就是这么一说,这浑小子还真给我钱。“苏原在跟卫楠吃饭时一阵哭笑不得。
卫楠闷头笑:“是我,我也给。就你们那种破关系,什么都不是。在你那白吃白住?又不是让你给包的。
苏原也笑了起来。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汤宁打得是什么算盘,他就不想把他们的关系弄得太乱,太复杂。以后他要走时,谁都不欠谁。不过,没关系,还是那句话,慢慢来。
卫楠说:“主要是你以前太素行不良。你就是一禽兽,现在披上人皮也不过是个衣冠禽兽。汤宁在你披上人皮前就跟你混过,他能信你是食草动物吗?”
苏原也不反驳。两个人相,太过了解和互不了解都不是什么好事。他和汤宁都看过了对方最差的一面,双方是什么货色彼此心知肚明,一点想象力也没有。当然也有好,不用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爱怎么来就怎么来。他也没想过和汤宁谈一场风雪月的恋爱,真要恋,也早就过了最好的一个时机。再者,他这人的确比较禽兽,他心思的时候,基本上是为了把对方拐上床。
汤宁人已经在他床上了,他犯不着这个心思,他要做的就是用心把他留在身边。他很喜欢汤宁,至于到什么程度,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汤宁以前是玩惯的,玩出心得来了,知道什么都不能用力过度,别人用九分的力时,他只肯用六分,撤的时候拍拍屁股比谁都要来得潇洒。
“你们俩个人的事,现在已经归入家事范畴。只能自己解决。“卫楠笑着拍拍苏原的肩。“对了,听周放说,汤宁店里出了点事,现在怎么样了?”
苏原一愣:“我不知道。没听汤宁提起过。说来听听?”
卫楠想了一下:“汤宁没告诉你,我也不方便说。你去问周放,周放知道得比我清楚,当时他在场。”
苏原说:“你这算什么?明哲保身?让周放当小人”
“苏原你别太没良心,我这个君子肯供出一个小人让你逼供已经很够意思了。“卫楠看了一下时间,“我先去上班。不用太谢我。”
苏原等他一走,就打了个电话给周放。中午十二多了,周放还窝在那睡觉,一接电话就发牢骚:“苏原你搞什么鬼,一大早打电话给我,还让不让我活?”
“什么时候了还早上。你在哪?”
“杨鸣这里。“周放老老实实回答。
“我问你,汤宁店里出了什么事?“苏原也懒得跟他说废话。
周放在那边犹豫了一下:“你听谁说的?我答应过汤宁”
“周放,你认识我多久?在我面前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你火气那么大干什么?我有说不告诉你吗?“周放不满,“汤宁瞒着你还不是为了你。操,那天的事我还火到现在呢。要不是汤宁拦着,我早揍那个王八蛋了。”
汤宁前段时间接了一笔生意。一家咖啡店装修需要一批棉纸灯,他店里本身不是卖这个为主,只是以前进了几个放在那里,销路也不好,咖啡店要的量又比较多,汤宁就把价格压得比较低,谈成后,咖啡店老板才说,他以前常在另一家店购买装饰品,这实在价格相差太多,他就在汤宁这里拿了货。汤宁当时也没放心上,后来才知道咖啡店老板说的那家店,他也知道,店主陈海还和他有过节。当初,他租这间店面时,陈海也看中了,房东看陈海有点不顺眼,就把店租给了汤宁。两家店隔条街,别的也没什么瓜葛。汤宁知道自己抢了陈海的生意,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大事,买卖权在买家手里,根本没想到陈海会上来闹事。
陈海要汤宁退掉这单生意,还要向他赔礼道歉,不然他就和汤宁没完,还说,他知道汤宁是什么东西。谭唯唯听到这话后,上来就给了陈海一巴掌。陈海在那边骂得欢,冷不丁被甩了一掌,顿时大怒,但也不好真跑上去打女人。嘴里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眼睛放亮点,他就是一个同性恋,对女人性无能。
谭唯唯就上去又甩了陈海一巴掌,还说:“你是不是嫌我上个耳光打得不够用力。汤宁和周放见陈海青了脸,怕他真对谭唯唯做什么,把谭唯唯护在身后。
陈海上来打了汤宁一拳:“这事我们没完,你他妈的不乖乖站那里让我揍你,我TMD得让你在这里永远混不下去。我知道你有个相好,苏原是不是?你们两玻璃嚣张什么?姓苏的人模人样的,原来也是个玻璃。”
苏原一怔,皱眉:“他知道我?”
周放说:“那小子的什么哥还是什么,好像也是开广告公司的,姓陈的知道你一点都不奇怪。前段时间,你不是常常跑来和汤宁一起吃饭?你停车地方没多远就是姓陈的店。”
“然后呢?”
“然后?“周放火冒三丈地说,“姓陈的说,如果汤宁不按他说的做,他就把你们俩的事给捅出去。让你和汤宁全都混不下去。”
周放当时就火了,刚要上前就被汤宁给拉住了。
汤宁摇摇头,说:“不行,这事不能闹大。“毕竟闹大了对谁都没好,他有汤圆要顾虑,苏原怎么说也是台面上的人。
汤宁对陈海说:“那单生意我可以不做,我也可以站在那里不动让你揍,但你不能打我的脸。”
陈海说:“这行,不打你的脸,打你的脸我还嫌恶心。”
汤宁硬挺挺地站在那里,愣是让陈海打了几拳。汤宁的脸一刹时就白了。
陈海解了气,说:“我不是什么流氓,不会真把你打残了。就意思意思一下。”
汤宁边剧烈咳嗽边拉住周放和谭唯唯两个人,说:“那这事就算?”
“现在就先算了。“陈海甩甩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汤宁歪下腰:“靠,真疼。”
苏原这才想起汤宁为了不让他看到身上的淤青,这两天睡觉时死活要穿件睡衣在身上。
周放说:“苏原,你打算怎么办?无论做什么?算上我一份。”
“这是我的事,你别什么都掺一脚。“苏原挂掉电话。有些事,能过的,吃点亏,他也会让它过,有时服软是没办法的事。但有些事,他不会就这么算。
陈海死也没想苏原约他出来。
苏原笑着说:“你别紧张,我只想问问,你打了汤宁哪里?打了几下?没别的意思。”
“你这是威胁我?”
“你说呢?“苏原温和地说,“你有什么事,可以冲着我来,但是汤宁,不行。你打他一下,我就要回两下,你打他两下,我就要回四下。”
“你少在那边吓唬我。苏原,你是什么东西你自己还不知道?你想揍我?你不想混下去了?你一个同性恋还敢威胁我?”
“我是不是同性恋,这个跟你没关系,你要说,你尽管去说,我绝不拦着。我朝中既没什么人,家里也没什么背景。但真要不顾一切整死人,办法有的是。你要试试我也不介意。”
陈海的声音都有点抖了:“你想怎么样?”
苏原慢条斯理地说:“不想怎么样。不过,你总有一个人落单的时候,到时会出什么事,那我就不知道了。”
陈海冷笑:“苏原,你别以为随便说说我就会怕你。”
苏原笑了:“所以我也没打算随便说说。”
晚上,苏原坐在床沿,看到汤宁进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干嘛?“汤宁警惕地看着他。
“过来。“苏原沉下脸。
汤宁微微愣了一下,乖乖坐在他旁边:“到底什么事啊?”
“把衣服脱掉。”
汤宁退一步,然后揪住自己的领口,装出一副受辱的表情:“苏原,你要干什么?我告诉”
“汤宁,我没在跟你开玩笑。脱衣服。“苏原的脸色更难看了。
汤宁没办法,心里估计苏原知道陈海的事了,周放这人就是靠不住,让他别说他还给他捅出去了。苏原黑着脸看他的身上的青青紫紫:“你很有种是不是?他让你站着别动,你还真乖乖让他揍。你在外面出了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真当我是你房东?”
“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挺丢脸的,而且,这都是一些小事,我自己能解决”
“你解决什么了?汤宁,你别太自以为是。”
汤宁忽地坐起来,怒道:“我怎么自以为是了?你还真想捅出去啊?”
“你给我躺回去。“苏原摁倒他,一边拿药酒帮他揉伤口,说,“你怎么老逞英雄?我是不想让别人拿我的性取向指指点点的。但你为这事让你别人给打了我能高兴?汤宁,我不是什么很好的人,但也没烂到这种地步。”
“我也不是只为你。“汤宁红了一下脸,然后叫了一声,“痛,你轻点。你这么揉我肯定二度伤害。这什么味?这么难闻。”
苏原放轻手势:“汤宁,你给我听着,下碰到这种事,你为自己也好,为我也好。给我揍回去。听到没有?”
汤宁笑了一下:“你这教嗖良民斗殴。对了,你做什么了?”
“这事你别管。“苏原正色说。
汤宁苦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白挨这几下了。“他这种脾气,要不是顾忌到苏原,幸许周放没动手,他就先上前和陈海打起来了。
苏原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汤宁反身扑倒他:“你锁门了没有?”
“锁了。”
汤宁上去吻他的唇,说:“你这人有时也挺狼心狗肺的。“苏原把手插进他的头发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汤宁嫌难受,拉下他的手,轻舔了一下中指,然后呸了一声,又辛又辣,他忘了苏原刚才用手帮他擦了药酒。
苏原看他脸都被呛红了,拉低他:“来,张嘴,帮你洗洗。“汤宁张开嘴,感到苏原的适舌头在口腔内细细地舔弄着,喘着气,被动地追随他的动作。清洗得是够彻底的,彻底得吻到后面差点没脱衣服。
从房间里出来,汤圆坐在沙发玩着一只橡皮鸭,看到他们,说:“爸爸,叔叔,我饿了。”
苏原上去抱起他:“那我们去吃饭,汤汤晚上想吃什么?”
“好吃的就可以。”
汤宁晚饭只吃了一点点,嘴里一古怪味,在旁边一个劲地喝汤。出了饭店时,说:“苏原,陈海的事,你别做得太”
“我有分寸。”
陈海一个礼拜后上门给汤宁道歉,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店也不肯开下去,没多久就挂了转让的牌子。汤宁对苏原说:“我还以为你暗地里打了他。”
苏原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什么暴力人士。“汤宁嗤之以鼻。他知道苏原的人面广,这些人也乐意玩一些小手段冷暴力。
第十章
汤宁这段时间也算是够倒楣的。被陈海打的伤刚消下去没多久,这小子出去买东西在转角就被人骑着变速车给撞了。幸好除了胸口青了一大块外,连皮都没擦破。倒是车主自己撞断了两颗门牙。
苏原一早一晚,逮着汤宁就给他擦药酒。汤宁抱怨说,味道难闻,苍蝇都让他都给熏跑了。苏原说:“你这人小脑没发育好。”
不过,这回的事故,汤宁是越想越乐,眉飞色舞地说:“我看那小子还敢不敢骑飞车。他的门牙是真给撞断了,我看了一下,是从中间断掉的,就剩半截在嘴里。哈哈哈”
苏原哭笑不得,摇摇头:“起来,下去吃早餐。”
“不去。“汤宁忙恳求,“再让我睡半个小时,就半小时。”
“你都醒了还睡什么。“苏原很是看不惯,抽过旁边的衣服丢到汤宁身上,“给你五分钟,快点。”
汤圆就乖多了,按时起床按时睡觉按时吃饭,不但会自己穿衣服,还会自己系鞋带。早上,小家伙却好像遇到了难题,拎着衣服来找汤宁。这件入秋穿的双排扣系带风衣很拉风,但扣子在左边,汤圆不会穿。
等穿好,苏原一看,说:“汤宁,你怎么老把汤圆打扮得跟个特务似的。”
“不是挺好看的?“汤宁挠挠头。
他给汤圆买的衣服都像他的缩小版。还买过父子装,黑T恤牛仔裤运动鞋,还是流行的街头风,还加一顶低檐帽,可惜那顶帽子偏大,戴上去连汤圆的眼睛都罩在里面,一张脸只看到一个下巴尖。苏原也给汤圆买过衣服,面料舒服,风格可爱,被汤宁嘲笑说老土。但汤圆显然比较喜欢自己的衣服前有只傻呼呼的卡通图案,常常让别人看他衣服上面奇形怪状的小动物。
这回苏原说他像特务,汤圆听不懂了,抬起头问:“特务是什么?”
汤宁说:“苏原叔叔在夸你好看。”
汤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苏原,然后很一本正经地说:“苏原叔叔也好看。”
汤宁一下笑倒在地。苏原也笑了起来,抱起他到附近吃早点。汤宁吃到一半,接到谭唯唯的一个电话,让他帮忙搬点东西。苏原让他先过去,反正星期六,他没什么事,等吃好饭他把汤圆送到店里去。
汤宁走后,苏原又带着汤圆在外面逛了一下,买了点东西,到汤宁那里都快十一点了。不但谭唯唯窝在汤宁店里,连周放也在。一问,杨鸣出差了,他跑这里打发时间。汤圆一看,周放又抢了他的帆布椅,很不高兴地站在周放面前。
周放丢下杂志和汤圆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用脚勾出旁边的小板凳,指指帆布椅,说:“我的。“又指指小板凳说:“你的。”
汤圆忙把小板凳搬到自己这边,拉着帆布椅的一边扶手:“这是我的。”
“谁说的?这是汤宁的。”
“汤宁是爸爸,爸爸是我的。“汤圆更不乐意了。
周放指着苏原,笑:“那苏原总是我的了吧?”
“苏原也是我的。“他一直叫苏原叔叔,现在跟着周放喊苏原,惹得旁边几个看戏的大人哈哈笑。被笑懵掉的汤圆掉过头,询问地看着苏原。
周放接着问:“那我是不是你的?”
汤圆马上摇了摇头。
汤宁得意地笑:“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儿子,完全遗传了我优良的基因。”
谭唯唯在旁说:“苏原,你看看,你的所有权就这么被瓜分掉了。其中一个侵略者还不到一百公分。”
“我在考虑要不要签不平等条约。“苏原摸着下巴笑。
“对了,陈海那家店好像已经转出去了,早上在重新装修。“谭唯唯非常高兴地说,“我们庆祝一下。汤宁、苏原,我还没去过你们那呢?晚上我要去你们那过夜。”
周放忙说:“我也去。”
苏原点头同意,他和汤宁都比较喜欢热闹。汤宁说:“既然一起吃饭,那就多叫点人,多买一点酒。唯唯你要喝什么酒?”
“搞什么差别待遇?你们喝什么我就喝什么,不过,人多的时候,最好喝啤酒。看我把你们全都喝趴下去。“谭唯唯兴奋得眼珠子都发亮了,和周放凑在那里列出了一堆的菜。
下午,苏原和周放去买东西,把汤圆也带了出去。汤宁打电话叫了卫楠和祈静,卫楠说,你多算一个人。
一到五点,谭唯唯就催着汤宁关店。
汤宁说:“谭唯唯,你没事就去找个男朋友,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你给他留口气。”
谭唯唯毫不客气踩了汤宁一脚。
苏原他们买东西跟秋风扫落叶似的,速度相当得快。汤宁回去一看,两箱啤酒一箱饮料,
许多的冷食、熟食和水果。熟食里面有一半的东西,这几个人都是不吃的。还有做成兔子形状的蛋黄奶油馒头,这是汤圆在冷冻食品区看到的,这两个不长脑的也给买了下来,一拿还拿了两包。客厅里,周放还捏着那张列出的菜单在叫菜。
等东西一摆出来,汤宁叹口气:“这么多,再多一倍的人也吃不完。”
祈静一进门,看到这些食物也吓了一大跳,张口就问:“晚上有多少人过来吃饭?”
谭唯唯拎着一只烤童子鸡。
“幸好卫楠说要带一个人过来。“汤宁开始指望他带个能吃一点的过来。等卫楠一到,汤宁一看跟在他后面那位明显也是吃不多的主。
“不会不会,我很能吃的。“那个男孩不好意思地说。
汤宁看他有点眼熟:“你是”
“洋屿岛。“那个男孩露出牙齿笑,“我们在那见过的,小舟。”
汤宁这才想起来,那个带着青草味,很容易害羞的男孩:“你怎么跟卫楠混一块去了?”
小舟一怔,脸都涨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我和卫大哥不是这种关系,我和他老家是同一个地方的,他暂时让我住他那里。等我一找到住的地方就搬出去。”
汤宁嗤地笑,他就不信卫楠没下过手,不过,看样子,卫楠是没搞定。这个男孩的眼神漂亮,人单纯,一开玩笑就脸红。起先还跟卫楠他们坐在一块说话,后来被这帮人打趣得溜到了一边教汤圆叠纸飞机。
叫的菜刚送来时,喝了点酒的几个人还在喊香,两三个小时后,一帮人全差不多了
周放酒量不好,喝得又多,没多久就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了。“不行,苏原,晚上我要住你这里。我开不了车。”
“那我也要住在这里。“谭唯唯马上说,“我也喝醉了。”
汤宁说:“行,你和汤圆睡。但我这没睡衣。”
“把你的衬衫或T恤给我就行。”
苏原边拿走汤宁的酒杯,边和周放说:“周放,你别一天到晚在那混。找点事做,家里有资本,再让杨鸣带着你,你做什么不行?”
周放懒洋洋地说:“杨鸣说我这样挺好的。“看苏原一脸不信的样子,“骗你干嘛呀。”
“可能杨鸣就喜欢你这种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的德行。反正你玩得起。“卫楠说。“你什么时候金盆洗手?”
“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卫楠不悦。
周放嗫呶着:“以后再说还有,我什么时候说金盆洗手了?卫楠你别再那乱说。”
“那你可要贿赂贿赂我。我很想知道杨鸣知道这事后会怎么收拾你。”
周放脸色僵了僵,躺在沙发上不吭声了。
汤宁趁着他们在那边说话,偷偷地顺了一瓶冰啤酒过来,刚要喝就被苏原拿了下来。张口就想反抗,被苏原瞪了一眼。
“一瓶,我渴。”
苏原收掉酒,把一杯水放在他面前。汤宁喝酒较节制,但他胃不好。
小舟看他们一眼:“苏大哥,你们感情真好。”
“我这是嫌麻烦。他胃痛的话,我要半夜送他去医院。“苏原对小舟说。
汤宁在桌底下下脚踹他:“姓苏的,猴年马月的事,你还揭我老底。”
主要是,这事比较丢脸,当时,他跑苏原这里过夜,没吃晚饭,又傻不楞登地喝了烈酒。开始还没感觉,照样上床Zuo爱。睡着睡着,胃就开始痛,害得苏原连夜把他送到了医院。
苏原笑,问小舟:“你那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老板人也很好。“小舟又开始不好意思了,“我都还没谢谢你帮我找工作。”
“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苏原似笑非似地扫了一眼汤宁。
周放嘿嘿地笑了数声:“苏原,你居心不良。闻到腥味就开始在那边翻墙。”
小舟被他一说,又气又急:“你不要乱说,根本没有这回事,苏大哥只是帮我找工作。”
“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周放说,“你看你多符合苏原的标准,刚入社会笨蛋青年,长得又不错。苏原这个染缸就爱把你这种白纸给染染黑,他最爱干这种事。惨遭他毒手的多的是。”
小舟张口结舌。把目光投向汤宁:“那汤大”
汤宁马上说:“我可不是他染黑的,基本上我本来就是黑里透紫的。”
卫楠看不过去:“周放,你别打趣小舟。别欺负老实孩子。”
“跟你混久了还能老实。”
卫楠低头笑:“我是挺喜欢小舟的,可惜啊,这老实孩子喜欢别人"卫楠见小舟僵在那里,忙说是开玩笑。祈静风气势有点怪,说,时间不早了,他要先回去。小舟也马上跟着站起来。
周放愣了半晌,盯着苏原:“你没招惹他吧?”
苏原笑了笑,没说话。汤宁伸了个懒腰,好像也没放在心上,把自己的一件衬衫给谭唯唯:“汤圆的房间在那边。“客房被周放霸占了。
躺在床上时,苏原逼问汤宁:“小舟的事,你怎么不吃醋?”
汤宁看他:“你没毛病吧?那好吧,你和小舟有没有事?”
苏原摇头说:“还真没有。”
汤宁笑:“苏原你这是什么心理?”
苏原说:“就是想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汤宁眼睛亮了亮,狡狯地溜了他一眼,“你猜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我喜欢你多一点?”
“目前为止应该是我喜欢你多一点。“苏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划着汤宁的脸,“而且我还很确定。”
汤宁笑了:“就算你喜欢我多一点吧。不过,你真出去跟别人搞的话我肯定会非常不高兴。我不高兴的时候,后果会很严重。”
苏原也笑了起来:“坦白说,刚看到小舟的时候,我还真没什么好心。就像你说的,我臭名昭著。不过,那我发现我没有了那种心思的热情。”
“可能,你已经老了。“汤宁同情地说,“连激情都没有了。”
“汤宁你又找死了?你说我有没有激情?”
汤宁笑:“这个试试看就知道了。“他说完,一掀被子钻了进去,苏原感到他温暖的口腔包住自己的下体,舌头也在有技巧地卷动舔弄,酥麻的感觉从脚底蹿到全身,不禁呻吟了一声。汤宁像小狗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等他完全勃起之后,又轻轻地舔了一下,松开口,轻吻了一下苏原的唇,说:“你的确还有激情。”
苏原刚才还沉浸在情欲中,全身在被欲火灼烧撩拨着,下面又胀又痛,双眼冒火地抓住汤宁:“继续。”
汤宁扯着嘴角笑,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苏原,恭喜你,我吃醋了。至于你下面,你自爆吧。”
苏原瞪着他,看他样子不像开玩笑,骂:“操,你说真的?汤宁你这个小王八蛋。”
“我说过我不高兴的时候后果很严重。”
十一
隔天,汤宁一大早就坐在客厅里看着苏原笑。
苏原瞪他一眼:“还笑?万一我性无能,你下辈子还有性福生活吗?”
“就你这样的还性无能?你让他们真正性无能的要怎么活?“汤宁不可遏止地趴在桌子上。
“晚上再收拾你。“苏原威胁,又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店面房租到期了,跟房东约了谈续租的事。”
苏原听说,把报纸扔到一边,问:“有没有什么麻烦?”
“没有,在电话里基本都谈好了,涨了几千房租,过去就是签一下合约。”
汤宁还想说什么,谭唯唯上身松松垮垮地地穿着汤宁的衬衫,下身只穿了一条黑色蕾丝内裤,双手拢着头发,走到客厅睡眼惺松地说:“我想喝水,噪子疼。”
汤宁眼珠子快掉出来:“你好歹是女人吧,在两个男人面前穿成这样。”
谭唯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走到苏原面前,一只脚踩在椅子边沿,伸出右手从自己的脚裸一直抚摸到大腿根部,贴着苏原问:“苏先生,你对我有性欲吗?”
“没有。“苏原镇定自若地说。
汤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这女人还不肯穿昨天的衣服,出门时穿了他的牛仔裤、苏原的白T恤,照镜子时看自己脸色惨白,于是,在唇上涂了红色的口红,再把头发齐齐地往后梳。可怜汤圆看到谭唯唯之后,半天没认出来,在地铁上还趴在汤宁的肩上偷偷看后面完全变了一个样子的漂亮姐姐。
汤宁跟房东又签了两年的合同。他房东笑了两下,摸了摸汤圆的头,说了些这孩子长得真是漂亮之类的废话,然后搓着手,说:“汤宁,房租你就提现给我好了。”
“这不好吧。“汤宁为难,“你是不是先跟你大嫂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呀?你打账号上是付,付现也是付。我们男人办事,为什么还要女人插手?”
他话音刚落,他老婆就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汤宁的店里,狠狠地横了她老公一眼,啪地把一张写着账号的白纸拍在桌子上,冲着汤宁说:“汤宁,你听我的,把钱给打进这里。“又冷笑数声,对房东说:“我看你有没有狗胆从存折取钱?要赌就去当裤子赌。想要动这笔钱,别说门,连窗都没有。”
房东粗着脖子,刚想回骂,他老婆逼上一步:“干什么?想吵架?”
“大厅广众之下,我跟你吵架我都嫌丢脸。”
“量你也没这胆。“房东老婆哼了一声,转身笑着对汤宁说,“汤宁,什么时候到我们那里吃饭。我绘汤汤做好吃的。”
汤宁连声答应。等她一走,房东就叹口气,教训:“汤宁,你以后可千万别结婚。想想婚前的自由,两眼泪流”
汤宁笑,心里说:我倒真不会去结婚。
其实房东夫妻人都不错,房东爱赌博,但又怕老婆。时不时吵架打闹喊离婚,到现在还是没离成。房东抱怨老婆是个黄脸婆,要脸没脸、要腰没腰,他老婆骂他软骨头、没出息。汤宁看他们倒是挺亲切的。
苏原笑他:“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
汤宁撇嘴:“谁让我是草根阶级出生的,只有这点小市民情趣。”
他一说酸话,苏原就想撕掉他的嘴。他们认识这么久,从床伴关系到同居关系,汤宁没少说棉里带针的酸话。苏原也拿他没办法,只叹气:“汤宁,你这张嘴”
汤宁这个小市民续租后又把店面重新装修了一下,看上去更像一个杂货店。工人把一部份装饰的小灯按得太低,这种灯开得时间久了,还非常烫。汤宁生怕汤圆站在椅子上够到,自己跑了好几趟灯饰城又重新挑了一批小灯。等弄好灯,又去把缺的一些货给补齐。
回来的时候还遇到了小舟,那个老实孩子本来在站牌附近的水果超市买水果,看到汤宁,露出白牙齿笑,水果也不买了,热心地帮他拿东西。刚好下班时间,交通高峰期,两个人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拦到车。汤宁耸性就拉着小舟到附近的店里坐了一下。
“你公司在附近?”
“对,就是那幢大楼。“小舟指着一座气势不错的大厦,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们公司很小,只有几十个人。”
“卫楠住的地方是不是离这边很无数?“汤宁隐隐记得卫楠是住在另一区
“要十一站路。“小舟。
“你们住的地方没水果卖?十一站路拎回去。”
小舟说:“卫大哥住的地方什么都贵,水果也比这边贵好多,还不新鲜。我反正顺路”
汤宁笑:“你还帮卫楠省钱?那个混蛋是牙医,纯粹的暴利行业,不知坑了多少钱。”
“卫大哥人很好。“小舟讷讷地说。
“周放听到这话肯定疯掉,他最讨厌别人说卫楠是好人。”
小舟一愣,然后不太愉快地说:“我觉得周放是没卫大哥好。”
汤宁看了一下他的脸色,笑着说:“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周放这人没什么,就是有时爱胡说八道,他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小舟有点激动:“那也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汤宁看小舟认真的样子,知道他对周放印象极差,岔开话题:“你没去过我店里吧?等一下跟我一块过去看一下。”
“好啊。“小舟高兴地点头。
“晚上跟我们一起吃了饭再回去。”
小舟有点疑惑看着汤宁。汤宁想了一下自己的话,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以为小舟没听清,就又说了一遍:“我们先把东西拿到我店里放好,然后去吃饭。苏原应该快到了。”
“苏大哥要过来?吃饭就不用了吧。“小舟垂下肩,轻声说。又想起什么似的说:“汤大哥,我不能和你去店里了,我忽然想起我有点事。”
“你什么意思?“汤宁忙摁住他,“都几点了?有事你也要吃饭吧?”
“不是,是公司的事。我有件东西没寄。“小舟边说边站起来,一面还忙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汤大哥,下我再你去你店里我要先走了。”
汤宁还想说什么,小舟已经冲了出去,挤进人群里,一下子就没了影。
苏原进来的时候还说:“那个是不是小舟?看到我跑什么?”
汤宁说:“你这人面目可憎,他一听你要过来,溜得比兔子还快。”
“难道我还吃了他?“苏原愣住了。
“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看到你就溜。“汤宁摇摇头。
苏原隔了一会,若有所思地笑。
“别管他,你先好把你那个破店弄好,天天跑进跑出的?累不累?“汤宁这几天一直在外面跑,脸色看上去很疲倦。
“勤劳的鸟儿有虫吃。“汤宁说。他也懒得计较这件事,虽然,苏原的笑很刺眼。
第十二章
汤宁的店弄好后,周放心血来潮地送了一个水果篮过来,还说,这个比篮好,不但美观还美味。可能还很昂贵。汤宁接过后,说:“我觉得这个更适合我生病的时候。”
“所以说你们这些人不懂。什么时候送吃的都比生病的时候送吃的强,你病殃殃躺在床能,能吃什么?还不都到了别人肚子里。“周放说。
“高见高见。“汤宁点头笑。
小舟过来时,还一个劲为上放汤宁鸽子的事道歉。然后津津有味地看着汤宁店里的商品,汤宁凑过一看,这小子的喜好跟汤圆差不多,专门盯着一些傻呼呼的东西看。
“对了,苏原等一下要过来。“汤宁笑,戏谑地看着小舟。
小舟脸色僵了一下,噢地一声点了点头。一扭头看到汤宁古怪的表情,又红了一下脸。
苏原过来看到一小周:“你怎么不跑了?上看到我就溜?我停车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给留出五分钟。”
“不是我上那是真有事,真的。“小舟还想解释,见周放有点好奇,便闭上了嘴。周放也看出小舟对自己有点意见,他这人对合不人的不放在心上,小舟明显不友好的态度他也不生气,不温不火的一张脸。不知道的人,就会认为他目中无人。
不过,小舟也怪,苏原一在场,他就有点不自在,耗了一会,借口要上班,走掉了。连着好几这样,汤宁都有点怀疑他和苏原是不是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毕竟苏原有一堆的前科在那里。
苏原把一个大肚弥乐佛绑在汤宁脖子上,说:“汤宁,我说和小舟没什么,你信不信?”
汤宁想了想,老实说:“不太信。”
苏原苦笑:“你看,你根本不信任我,我说再多,你也会认为我在骗你。”
汤宁说:“所以,我什么也没问。”
这是他们之间一直在存在的毛病,哪天散伙,十有八九逃不出这个问题。汤宁自认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但这事,他真没办法放得太开。搬去跟苏原住,也许本身就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和以前一样得过,他却觉得累,有种举步维艰的无力感。
他带汤圆去谭唯唯那里玩,小家伙对以前住过的地方一点也不留恋,还仰着头天真地说,我不喜欢这里,我喜欢我们现在的家。当汤宁说,他们以后有可能不会住在那里时,汤圆更困惑了,说,为什么不住了?苏原叔叔说了,我们可以一直住下去。汤宁却始终认为他们在得过且过,不会太长久。
他不是苏原好的那杯茶。他最初也不怎么喜欢苏原这号城府太的人。
如果不以同居为前题,这些都没什么。在一起玩,有今天没明天,什么都可以忽略不记,当然也不会有什么要求。可现在不同,总抱着一点幻想和希望。
再加上他自己也不是脾气特别好的人,不会为了迁就对方委屈自己。苏原可能也觉得累。
苏原叹气:“汤宁啊汤宁,你这人真不容易讨好。”
周放看他们两个人最近有点不对劲。说:“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遇到事情不说,自己在那装沉,搞得很有格调似的,”
汤宁沉默一会:“可能我和苏原真的不合适。”
“不合适你们还混这么久。”
“以前那是玩。“汤宁说,“和谁玩不是玩。”
周放偶尔看到小舟,停下车,远远地打声招呼,小舟心不甘情不愿地过来。周放吓他,说,你看,都因为你,苏原和汤宁都快分手了。
小舟吓了一跳,不信,说,那不可能,苏大哥和汤大哥感情很好。
谁骗你啊。他们现在没分,以后也要分。还不是因为你小子惹出来的。
小舟看着周放扬长而去,傻了半天。
周放这一诈,倒真诈出点事来。
汤宁半夜接到小舟的电话,赶过去时,小舟喝得醉熏熏地坐在广场的台阶上,整个人缩成一团。看到汤宁,哽咽地说,汤大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汤宁被搞得一头雾水,伸手去拉小舟,说,你对不起我也别坐在这里。
小舟说,周放说了,因为我老去找你,你和苏大哥出问题了。
汤宁说,你怎么听周放瞎说,我和苏原什么事也没有,真有也不是因为你。
小舟喷着酒气说,不对,就因为我。虽然,我有时也希望你们出点问题,可我那就是想想,都不是真的。就算你们分了,你也不会喜欢我。卫大哥说,你哪天看上我,肯定是被人换脑了。我也知道自己在做梦呃白日梦,呃我想吐
汤宁愣了半天,才想起应该先把小舟送回去。他不是很清楚卫楠的住址,只好打电话让卫楠过来。
卫楠把吐得一塌糊涂的小舟塞进计程车里,匆匆地说,汤宁不好意思,这小子给你添麻烦了。
汤宁问,苏原知不知道小舟的事?
卫楠刚想狡辩几句,见汤宁脸色不对,为求自保,就把苏原给卖了,说,知道,苏原什么都知道。你没见他摆了小舟一道。
苏原在洋屿岛的时候就看出点端倪,那混蛋装出一幅大哥好的模样,热心地帮小舟找工作,托关系。小舟本来心里有鬼,看到苏原特别心虚,人多时还好,人少时,他就觉得对不起苏原,苏原对他这么好,他却在背地里偷偷打汤宁的主意,简直混蛋。
汤宁回去就火了,对苏原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虚伪?
苏原皱眉:“汤宁,你什么意思?
“小舟的事你干嘛不说?别的事你玩手段,连身边的人都耍。你在旁边着是不是特别高兴?”
苏原说:“汤宁你别乱指控。小舟的事我承认我摆了他一道,他喜欢你那是事实,我只是让他别表错情。”
汤宁一激动,脸都气红了:“你摆了他一道,你还摆了我一道。苏原你那点破心机,TMD的别用在我身上。”
苏原也有点火了:“那没办法,汤宁,我就这么一个东西。”
“苏原,你说的话,有几句是可以相信的?你和我之间,连起码的真诚都没有。”
“那你信过我没有?我说假话的时候,你认为是假的,我说真话的时候,你还不是一样也认为是假的?”
“我是不信你,但你同样不信我。”
“小舟的事,我没针对你。“苏原说,“我知道你对他没意思。”
汤宁苦笑:“苏原,你这人相起来太累。”
“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我有的毛病,你不都一清二楚?“苏原说,“你以前怎么就没这么在乎?”
汤宁刚想张口,忽然明白过来,骂:“苏原你玩手段玩上瘾了是不是?”
苏原冷笑:“我也想知道,让你承认喜欢我是不是特别困难?”
汤宁哑口无言。他是不想认这份感情,不想承认自己越来越喜欢苏原,越来越在乎这个人,喜欢这个人一点也不安全。
苏原说:“有这么讨厌喜欢上我?汤宁你不就计划着我先爱上你,然后你再考虑要不要爱我?发现自己先陷下去,特别不甘心是不是?汤宁,我们都见多了这个圈子里乱七八糟的事,你一开始不信我,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认为我对你不是真的?”
“我这人,比较容易认死扣。“汤宁也是一脸无可奈何。
卫楠在酒吧看到苏原时,笑:“真是难得,你不是从良了吗?怎么又这里来了?”
苏原把衣服扔在一边,接过服务员送上的酒杯:“这两天我和汤宁在一起没话说,我出来转转。”
“还不是你误杀良民引起的。“卫楠给他倒了一杯酒,“苏兄,你三十六计玩过头,以至于人品低劣到连汤宁都不相信。还有,小舟的事,你做得实在不地道。小舟这个孩子是真的老实单纯,他刚进这个圈子,认识的人就这几个,我们这些人里,也就汤宁比较招人喜欢。他喜欢上汤宁,那是情理之中的事,除了偶尔拿汤宁意淫自蔚一番,这种感情真的没什么。你倒好,先下手为强,宁可错杀三千,不肯放过一个。现在好了,连汤宁都看不过去。”
“我和汤宁的事,不是因为小舟。“苏原对小舟的事,一点也不反省,再来一个小舟,他还是会这么干。
“知道,信任危机。“卫楠嘿嘿嘿地笑。“没办法,谁让你刚开始和汤宁同居时动机不纯。主要还是汤宁太有个性了。苏原,你就擅长对付那些简单老实的,在汤宁面前,你压根玩不起来。”
“汤宁的事,我真没在玩。“苏原也有些悔不当初。他一本的烂账在那里。
“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真’过头了,以前你钓小男孩的时候,还知道装得温和儒雅,就算汤宁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你也不用原形毕露啊。”
“我不想跟汤宁来这一套,真想过日子,你还装一辈子?“苏原点了一根烟,“不过,汤宁这小子脾气又倔又臭,我是真的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汤宁是匹野马,有时非常温顺,无论怎么摆布都行,但骨子里头倔。除非他自己想通了,自己乖乖跑回马厩,拿鞭子抽他的话,他跑得越欢。
卫楠笑了:“老实说,我以前真的不相信你和汤宁来真的。现在我倒信了,不过,我信你没用,要汤宁信你才行。”
苏原也笑:“我哪是栽在汤宁手上,根本是栽在自己手里。”
“真没想到,你也有后悔的一天。“卫楠又给苏原倒了一杯酒,“真没劲!你和汤宁以前也算是圈子里比较出名的人物,现在躲起来打造你们的安乐窝,周放被杨鸣管得死死的,很少在这里露面。剩我一个人真没意思。”
苏原打量了一下这里,这个酒吧算是比较出名的一个,以前他们全是这里的常客,有事没事就过来喝酒打猎,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第二天照样精神抖擞得去上班,觉得这种生活充实有趣。很久没来,有点怀念,却提不起什么劲。
喝了一瓶酒后,苏原站起身对卫楠说:“我先走了,明天还有点事。”
“虚伪。“卫楠摆摆手。
苏原微笑,他明天是真的有事,但也的确记挂着汤宁。他们不冷不热得过一个星期,连汤圆都察觉出家里出了问题,吃饭时都自动把胡萝卜吃得一干二净,一抱他,他就像只生怕被人抛弃的小动物似得紧紧地贴在你的胸前。
苏原回去后,汤宁不在房里。汤圆自己躺在那里睡觉,他又把那只大鸭子拖到了床上,苏原过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伸手帮他拉好被子。转身下楼,去小区里转了一圈,刚在长椅上坐下抽烟,就看到汤宁从另一边过来。笑道:“这么巧?”
汤宁看到他,先是一愣,也笑了:“是啊,这么巧?跟踪我?”
“又冤枉我?“苏原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汤宁侧了一下身,枕着他在大腿。苏原把烟放在他嘴上,“来,上铺的兄弟,给你口烟抽。”
汤宁的目光闪了闪,黑沉沉的眼睛里有着一抹笑意。“有人好像不让我抽烟?”
“消气了?“苏原问。
“差不多。”
“汤宁你这小子怎么这么难侍候?”
“谁让你侍候我了?“汤宁说,“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真诚。”
苏原收起漫不经心的样子:“汤宁,我是跟你说真的。我很喜欢你,我跟你在一起,是想和你在一起生活。你不相信,就慢慢来,我们有很多的时间。”
“真酸,牙都让你酸倒了。“汤宁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闷着头笑。
苏原低头说:“你看,我们以前也玩得差不多了,这就玩点不一样的。比如,玩真的。”
“现在吻你,算不算伤风败俗?“汤宁半抬起身,张眼望了望。“半夜,没人,我想应该不算?”
“你把衣服脱了才算。“苏原笑着去吻他。
“那不行,天冷,会感冒。“汤宁反手抱住他的脖子。
再说了,不脱衣服也可以做。野合是兽性化的Xing爱,身上所谓文明的衣服给人某种禁忌感。以后,他们看到这张长椅会比较心虚,但他们脸皮都很厚,估计心虚归心虚,脸却不会红一下。
13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苏原打了一把伞去公司附近的便利店买烟。收银的男孩见是常客,笑着打招呼:“苏先生,这么晚才下班?”
“公司里有事,晚了点。“苏原顺便买了酒和饮料,边付边发牢骚,“见鬼,这么大的雨。”
男孩把一些零钱交给他,说:“电视上说明天还要下,温度还会比今天低一度。”
苏原笑了一下,想起上个星期汤宁的妈妈电话给汤宁,说,要降温了,让他把厚的衣服拿出来晒一下备用。汤宁这小子在电话里还很老实得边点头边答应,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这家伙再冷的天也穿很少的衣服,还喜欢站在风头抖成一团等人。今年有汤圆在,应该会好一点。
回去已经七点多,关车门时,又想起后座上扔着的一袋玩具。他们公司接了一个玩具公司的广告,客户拿了很多的玩具过来,不过,大都是一些整人玩具,像一些做得很逼真的仿真老鼠,打开开关,就会满屋子乱蹿,踩上一脚,还会吱吱得叫,还有些用力一捏,眼珠子会爆出来的外星人。
开门进去,电视开在那里,那对父子却坐在另一边的地板上。苏原把衣服挂在一边:“大冷天的,坐在地板上干什么?”
“我在教汤圆画画。“汤宁扬了扬手中的几张纸。
“画画?“苏原过去,说,“我看看。”
汤圆马上递过手里的一幅画,苏原看了一下,又看了一下汤宁:“你画的?这什么啊?”
汤宁刚想回答,汤圆抢着说:“爸爸说他画的是鸭子。”
苏原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蹲下身,揉了揉汤宁的头发:“看你长得挺聪明的,怎么连半点艺术细胞都没有。你这不是误导汤圆吗?”
“我那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小时候我们就这么画。”
“鸭子的嘴巴是这样子的。“汤圆爬过来腻到苏身上,然后把嘴巴扁起来,“鸭子的嘴是扁的。”
汤宁听说,又把纸上那只又像鸟又像鸡又是像鸭的不明生物的嘴巴改得扁一点。“喏,鸭子。”
汤圆瞟了一眼,还是始劲摇头。
“这是变异的鸭子。“汤宁哄骗说。
“变异是什么?“汤圆问。
“变异就是:它本来是一只很像鸭子的鸭子,后来长着长着,就长得有点像鸡。”
苏原拍了一下汤宁的头,抽出一张纸,很快地画了一只小鸭子。汤圆趴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看了老半天,还跟汤宁炫耀。苏原对汤宁说:“叫声好哥哥,我传你几笔。”
“去你的。“汤宁笑了出来。
那吵了一架后,他们感情反倒好了很多。汤宁摇头叹息:“自我犯贱啊。双贱合壁,天下无敌。改天我们打一架,估计以后就能海枯石烂。”
“皮痒了是不是?”
汤圆把袋子里的玩具一件一件往外掏,那只老鼠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汤宁打开开关后,老鼠就绕着汤圆打圈,汤圆抬脚踩了好几都没踩到它,好不容易踩到一还被吓了一大跳。
“汤圆,你可以带去吓你们幼儿园女老师。“汤宁看得有趣。
“汤宁。“苏原呵斥。
“我就说说。“汤宁狡猾得转移话题,“你最近很忙?天天这么晚?”
苏原皱了一下眉。他们公司的大当家和压寨夫人为了要不要孩子的事大吵一架,两人一怒之下,连公司都不管了。“可能我这人真的比较老旧,在经济状况允许下,有一个孩子没什么不好。”
“老男人就是老男人。“汤宁躺在地上低声说。
苏原笑着过去,说:“不知道男人越老越有魅力?”
“太有魅力了,我都不可自拔了。“汤宁捧着他的脸,情款款地说。
“噪子怎么了?“苏原听他声音有点沙哑。
“有点感冒。“汤宁见汤圆跑回自己房间里,偷偷地亲了一下苏原,“传染给你。”
“家里有感冒药。“苏原把他拉起来。
“放着不管,自己就会好。别被那些无良的药商给坑了。”
十点多停的雨,半夜又下了起来。汤躺下的时候,被苏原逼着吃了两颗药,一直昏昏沉沉地睡,三点多醒过来,喉咙又干又痛,下床去喝了杯水。回来,钻进被子里,没几分钟又睡着了。没多久,又被一阵电话铃声给吵醒。烦躁地用被子盖住头,推了推旁边的苏原。
“苏原,电话”
苏原惊醒过来,骂了一句,是汤宁的手机,边找边问:“你把手机扔哪了?”
“不知道。“汤宁迷迷糊糊地回答。
苏原拍亮灯,在地上找到手机,顺便看了一下时间,五点多十分。口气很冲地接起电话,对方不知说了什么,苏原显然吃了一惊,说:“那好,中心医院?行,我马上过去。”
汤宁听到医院两个字,奋力睁开眼,探出头问:“怎么了?”
“周放开车时出了点意外,在医院。“苏原穿好衣服,“不知道搞什么,电话打到你这里。我去看看,你接着睡。”
汤宁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酒醉驾车。这混蛋,在医院躺几天就老实了。”
苏原一走,汤宁整个人也清醒了。周放这段时间很少过来找他们,这个人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还以为他找到别的什么消遣。
苏原到了医院后就打了个电话回来,说周放没事,喝醉了,把车开出了车道,撞到了护栏上,人也没什么事。将爱凌晨六点,苏原带着周放回来。
周放极为狼狈地跟在苏原身后,看见汤宁,笑了一下:“外面真冷。”
汤宁看他的样子,猜测周放和杨鸣出了什么事。苏原寒着冷:“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洗一个澡,先睡一下。有事改天再说。”
“好歹我是失恋人士,麻烦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周放坐在沙发笑,“姓杨的真有两把刷子,把本少爷整成这副德行。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招惹他了。”
“上你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汤宁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更严重了。
周放倒在沙发,侧了一下脸,半晌:“这是真的。“见他们两人不信,“谁骗你们啊,真当我是放羊的孩子。”
放羊的孩子因为撒了谎,失去了他的羊群。周放开始倒挺潇洒的模样,认为自己醉几天,痛几天,然后就可以重新开始。只是,这,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来得痛,他以为他自己得的不过是重感冒,却没想其实是绝症。
不敢回家,窝在苏原的客房里,整夜整夜得不睡觉,整个人迅速得憔悴下去,身体严重透支。连他自己都感到害怕,强迫自己去休息,靠安眠药入睡。
苏原也不知道他和杨鸣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隐约知道,杨鸣可能知道了,周放以后铁定会结婚的事。提出了分手。
汤宁担心地说:“周放这样下去不行。早晚会出事。”
“还早晚,现在就半死不活的。“苏原极为讨厌这种行为,要不是和周放交情不错,他早就把他扔出去了。以前一事无成、东游西荡也就算了,反正周放就是一个二世祖,有混的本钱,但混得连二世祖的样子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
周放比较倒楣的是:他最认真的一份感情给了杨鸣,自己还不自知。
杨鸣这人和周放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可以由着周放胡来,但他一决定放掉这段感情,别说一句话,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多给。
汤宁他们也没想,周放这会真得陷下去。
在超市里拎了一堆的东西回去,苏原买酒时,汤宁又给放了回去,说:“还买酒?家里的酒都让周放当水喝掉了。”
跟在后面的卫楠说:“让他喝,喝不死他的。“他边说还边死命地往推车里放酒,“真替他丢脸,周放这个龟孙子,以前装得比谁都潇洒。不就一个杨鸣?至于吗?”
卫楠的意思是,消沉几天那是情理之中,一直消沉下去那就是欠揍。丢人也不是这样丢的。
三人在小区门口却意外地碰见了杨鸣。杨鸣显然是在等苏原和汤宁,看到他们的车,扬了一下手。卫楠不太喜欢杨鸣,没有下车。
“周放在上面,你要不要上去?“苏原问。
“他怎么样?“杨鸣问。
“杨鸣,你和周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会怎么样,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杨鸣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不用告诉他来过。”
苏原倒有点摸不清杨鸣走的八卦阵。这人来匆匆去匆匆,说了一两句话,马上开着车走了,比起周放的要死不活,的确是潇洒得没话说。汤宁有点不满。“这算什么意思?真要放手,就别再出现,时间久了,谁离开谁活不下去。”
卫楠上去后,几个人喝了一会酒。苏原和汤宁都表示不奉陪了,卫楠和周放就转移阵地,到客房里继续喝。
苏原上去踢了一下门,骂道:“你们俩个给我差不多点,还让不让人睡?音乐给我关小点。“见鬼,他怎么交了这么群狐朋友狗友?
汤宁说:“真没劲。我都替他们累得慌。”
苏原说:“你就是白眼狼,对你再好,转头就忘光了。”
“我还以为你比较喜欢白眼狼这一型的。“汤宁笑呵呵地说,“哪天我为你要死要活的,姓苏的你铁定溜得比兔子还要快。”
“你敢要死要活的,我先把你废了。“苏原说。
他们是他们,那一套不适合。
十四
周放在苏原家里耗了一段时间后,不好意思再耗下去了。苏原本不想再管,想想又不太放心,电话打过去,周放吱吱唔唔地说他回家了。如果周放走回老路子,苏原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周放本来就不是一个纯的同性恋,走上这条道,是好玩加猎奇,真能老老实实得过日子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
汤宁点头说:“也是,起码不用过得太辛苦。”
苏原的感情上是对此抱以赞同的观点,但理智上,他对周放是不抱一点希望。
汤宁正摇摇晃晃地站在张叠起来的凳子上换吊灯的内芯灯泡,把外面的灯罩取下来后,说:“苏原,这明明是旋口的,你买插口的过来有什么用?”
“那边抽屉里有旋口的。“苏原一只手接过外灯罩,一只手扶着凳腿。
“去拿过来。“汤宁低头吩咐。
“拿什么,你他妈的先给我下来。“苏原黑着脸。这一椅一凳叠得非常危险。
汤宁嫌麻烦,但下面的拍档没有丝毫合作精神,只好先下来。忽然问:“周放家里人知道他的事吗?”
“应该不知道。“苏原说,“不然,按周放父亲的作派,十个周放都让他亲手结果掉了。”
老头子这辈子最大的失败估计就是周放。何竞和周家有交情,看周放也是长辈看小辈的心态,有时坐下跟苏原说话,聊着聊着难免聊到周放身上,何竞说,周放这小子我算是从小看到大,没办法,独苗,全家都宠着,他爹一巴掌下去,一堆人出来护着。有爬到树上掏鸟蛋,从上面摔了下来,脑壳摔了一道小裂缝,医生说,要么什么事都没有,要么会痴呆。,他在床上昏迷着,全家一个人都不敢睡,睁开眼睛没说话时,没把周家老太太吓死。真傻了,这孩子一辈子也就完了。
周放这小子命大,没摔傻,照样鬼灵鬼精的,以前也就淘,这一摔,全家更是当宝贝,好了之后,简直无法无天。后来长大了,家里的钱是敞着让他,除了吃喝玩乐,其它样样不会。就这样,他姑姑还说,能钱才能赚钱。
就周放这样的能赚钱?真让他自己讨生活,他都有能耐饿死他自己。说好听点是无能得二世祖,说不好听就是社会主义废物。人模人样,有什么用?我有女儿,嫁什么人都不嫁周放。
苏原当时也就笑笑。
周放有时是挺遭人嫌的,更是没少得罪人。汤宁倒是和他聊得来,估计性格都比较直来直去。
汤宁早年嚣张的时候,有些人看他不顺眼,暗地里还找人堵过他。汤宁打架倒是一点也不含糊,他自己就洋洋得意地说过,你别看我瘦,三个人截我,我还把其中一个一百多公斤的胖子给打趴下去。本人爆发力强,还懂战术。
以这段历史来看,这两人还是有臭味相投的地方。
周放对汤宁说:“周放的朋友,也就我们几个。真有事,他也不会太委屈自己。”
但接下来的一个月,周放却始终半点消息也没有。苏原碰到何竞时,无意中问了一下,何竞面露难色,隐晦地说周家出了点事。苏原见他没有多说的意思,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何竞一来碍于利害关系,二来也确实和周家交情不错,嘴巴咬得死死的。
卫楠说,周放能有什么事。他最大的事就是那个杨鸣,他和杨鸣不是已经断了吗?还能有什么事?
卫楠言犹大耳,杨鸣倒是一个电话过来,请他们过去喝酒。
苏原还没开口说话,就听电话里有人说了句"不许让他们"接着就像被人掩住嘴巴发出狗一样的呜呜声。“你和周放”
“他在我这。”
苏原这下不禁苦笑。这两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好了吵,吵了又好,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卫楠在那边推辞说:“不去,我和杨鸣没什么交情,我也不喜欢这人。和他坐一起,我浑身不自在。”
“以前怎么没听说你不自在。”
卫楠愣了一下说:“以前我那是不知道这人这么讨厌。”
“你少在那边扯。“苏原不耐烦。
卫楠被逼得没法,说:“我估计杨鸣也不太愿意看到我,坐那太尴尬了。”
“你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是那样的人吗?“卫楠不干了,又说,“真没什么,就是周放上半死不活的时候,他死活舍不得杨鸣,我让他有骨气一点,分干净一点。我怎么知道这两人又凑一块了。我估计周放这个缺心眼,肯定把我说杨鸣的坏话全说给杨鸣听了,杨鸣指不定埋伏了什么伏击我。我这样傻不愣登跑到他地盘上去,不是找死吗我?”
苏原说:“别人都是劝和,你怎么劝分?”
杨鸣倒的确是个能钱又能赚钱的主,他所在那片高级住宅区寸土寸金,房价高得离谱。他自己也做房产,但主要面向中端客户。
杨鸣看到他们,神情非常愉悦。他住的地方很大,非常宽阔,一大面一大面的落地窗,很能放松精神。苏原没见到周放,杨鸣说,在房里。
周放躲了半天,实在躲不过了,才慢吞吞地晃了出来。穿了件黑色的连帽T恤,还把帽子兜在头上,他又低着头,连脸都看不见。卫楠见他这德行,下巴都快掉下了来。
杨鸣拉了一下周放,周放不情愿地打掉他的手,整人缩在沙里缩成一团,怎么也不肯把脸露出来。杨鸣也不介意,笑出了声。
周放顿时火了,沙着声音说:“姓杨的,你什么意思?我都这样了,你还嫌我不够难看是不是?你把苏原他们叫来什么意思?”
“对,我就想他们看看你现在这副丧家犬的样子。“杨鸣笑着说。
周放大怒:“我是丧家犬?”
“你不是丧家犬是什么?”
周放愣了半天,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但他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副随时都会扑上去大捧杨鸣一顿的模样。几个人也看清了周放青青紫紫的一张脸。
“你的脸"汤宁实在忍不住。
周放面子里面全都丢得一干二净的,看杨鸣的眼神又怨毒又委屈。垂下肩膀,低声说:“我家老头打的。”
几个人一下子明白过来。卫楠结结巴巴地指着杨鸣:“你你为了他,跟家里人出?”
周放眼眶都红了,又怨毒地扫了杨鸣一眼:“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怎么样?“他跟个白痴一个样,为这个王八蛋做到这个地步。本来就很落魄了,杨鸣上来踩他几脚,等把他踩得跟堆烂泥一样差不多了,这个王八蛋又过来又哄又骗又加甜言蜜语的。
杨鸣伸出一只抓着他的手腕,说:“我又没说错,你说你会干什么?你长这么大干过什么正事?你名下的车子,房子,股票,那是你的吗?那全是你父母的。你本来就一无所有,路上的乞丐都比你富有,至少乞丐知道要坐在路边装可怜博同情?你会吗?”
“你TMD说够了没有?我就这么烂?我就什么都不会"要不是被杨鸣按着,周放早就暴跳如雷了。
杨鸣笑:“这么激动干什么?你也没这么可怜?至少还有我吧。”
卫楠听到这里,喃喃低语:“这比什么都没还可怜。”
杨鸣不怀好意地看他卫楠一眼,对周放说:“老实说,我倒没想到你还有一帮朋友。我原本以为像你这种烂性格,有的也就一群狐朋狗友。”
周放以前是自信满满,以为是个人就卖他面子,给他交情,现在被杨鸣打击得看汤宁他们的眼神都变味了。苏原心里也不是味,周放是要有个人来治,但杨鸣也太损了一点。叹口气,说:“周放你别没良心,我们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周放往后缩了缩,有点心虚。但今晚上这么一来,他脸皮再厚,有段时间估计都不敢找苏原他们混日子。
卫楠也在往后缩,周放住在苏原家里时,他就知道杨鸣根本没想过真的和周放分手,只是逼周放上梁山。他从周放说的话里一嗅出味道,就觉得杨鸣这人太阴了,太靠不住了,当时,他就挑拨了几句,让周放该干嘛干嘛去,乖乖回家,乖乖走回正道,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哪方面都好交待。没想到,周放还是上了梁山,回去没多久,就跟家里坦白交待,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不想结婚。周家闹了一场大革命,但家丑不可外扬,加上周家几个长辈抱着不明智的乐观精神,以为让周放清汤挂面几天,他自己就会回去继续做他潇遥的二世祖。周家也是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周放是和杨鸣搞到一块去。
不过,卫楠当初劝周放的话,周放也不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只是他鬼迷了心窍,心神闪了一闪,又闪回了杨鸣身上去。如果杨鸣使的暗招真让卫楠几句话给结束了,估计杨鸣会买凶结束掉卫楠。
卫楠想到这里,身上就发冷汗。周放和杨鸣一和好,他就知道坏事了,别说周放嘴不牢,就算嘴再牢,杨鸣也有本事把他给撬开。
苏原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周家还不知道周放是和我在一起。“杨鸣说,“找个机会跟他们说清楚。”
周放张牙舞爪了一会,懒洋洋地靠在一边,他本来遮掩着一张脸,现在反正所有的人全都看到,也懒得再遮了。看了看桌子上的酒,说:“我想喝吉布森。”
杨鸣过去调了一杯鸡尾酒给他。周放一张脸上全是大小小的淤肿青紫,肿得跟个猪头似的,端着一杯酒的样子,实在比较滑稽,杨鸣情人眼里出西施,目光柔情似水,估计周放就算脸肿得像浮尸,在他看来还是貌若潘安。
几个人看的是又想气又想笑。有些东西真是命里注定。
十五章
汤宁回去后,大有兔死狐悲的感慨,说,周放这辈子也就差不多了,无论下半生和下半身都让一个人男人给管禁死了。
苏原看汤宁和衣躺在床上。微亮的灯光,让他的脸部线条圆润光滑,坐在他旁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因为酒精的关系,有点发烫。汤宁微微侧过头,更贴近他的手心,问:“干什么?”
“脸很烫。”
汤宁自己摸了摸,辨解一样地说:“我真没喝多少酒,出来时吹了点风,脸有点烧。”
苏原笑了,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薄荷水。这是夏天时一个同事送的薄荷叶,这种天气喝,有点凉,他们泡来消酒。汤宁也渴了,抓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水,还想喝时,苏原取走了杯子,汤宁不满刚撑起起身想说话,就被苏原推了一下,他整个人便往床里倒。这个吻里有薄荷叶微微发凉的青香。苏原顺着他的大腿往上摸,隔了一层牛仔裤,两个人都觉得不舒服。
汤宁含含糊糊地说:“苏原,被周放他们给刺激了?回来就兴奋。”
苏原不轻不重地揍了他一下,一只手去解开铜扣,一只手扣着他的两只手往上控,贴着他的唇说:“听这意思是:我以前没满足你是不是?”
汤宁一听他语气不对,马上告饶。在床上还是不要得罪苏原比较好,一些让他累得直不起腰的体位,偶尔试试就好,时不时地来几,他可吃不消。
“你也就这种时候乖一点。“苏原剥掉他的牛仔裤。
他很喜欢汤宁的腿,长而坚实,大腿内侧抚摸亲吻起来感觉特别好。汤宁像只猫一样展开身体,微微眯起眼,有时看向苏原的眼光也是带着潮湿的味道。苏原喜欢看Zuo爱时汤宁的脸,虽然汤宁喜欢后背位,他还是常常采取面对面的姿势。每当这种时候,汤宁就只能无奈得向他妥协,消极地在语言上抗议一下:“腰会很酸。“这给苏原生理和心理都带来说不出的满足感。
汤宁有把保险套塞在枕头底下的奇怪癖好。理由是拿起方便,还说,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拿保险套的感觉很好。反正在某种情Se的氛围里,最平常的动作看起来都是又下流又Se情。
秋的清晨,寒气穿过阳光爬在皮肤上。
苏原起床时,汤宁还闭着眼睛,察觉对身边的动静,又往下躺了一点。昨晚过火了一点,苏原也就让他多睡一会。一打开卧室的门,汤圆果然早就醒了,一个趴在沙发上,看到他,抬起脸,说:“苏原叔叔,我饿了。”
“爸爸还在里面睡觉,叔叔下去买早餐,汤汤要喝豆浆还是牛奶?“苏原弯下腰问。
“豆浆。“汤圆站在沙发上。昨天晚上,汤圆从杨鸣那一出来就睡着了,连周放刮了他几个鼻子都不知道,醒着的时候,汤圆是不肯让周放刮他鼻子的。
苏原去拿外套准备出门,汤圆从沙发上爬下来,拉了拉他的衣角:“我也去。“苏原见外面风很大,就给他围了一条围巾。
汤圆最近不喜欢别人抱他,喜欢自己走路。汤宁让他吃蔬菜时,还学会新的话来反抗,说:“我又不是兔子,为什么要吃青菜?“汤宁就会说:“你是兔子,爸爸就拿青草喂你。“然后汤圆就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生怕汤宁真的让他吃草。幼儿园的老师说,汤圆很聪明,但是有点内向,不怎么爱说话。建议家长多带他出去玩,多和小朋友接触,让他学得开朗一点。汤宁还担心一阵,毕竟汤圆的成长环境较为特殊。苏原倒不这么认为,每个小孩子的性格都不一样,不一定非要又闹又跳才叫活泼可爱,才招人喜欢。汤圆有点怕生,熟了之后才会跟你撒娇说话。
汤宁听取了苏原的意见,再加上,跟所有的爸爸一样,看自己的小孩,怎么看都觉得又漂亮又可爱。
汤圆也的确惹人喜欢的。在永和买豆浆时,几个服务员忙里偷闲还逗了汤圆一下。苏原拎了早餐,一手拉着汤圆往回走,心里一直奇怪,像汤宁每天早上都蜷得跟条虫一样的家伙为什么养出的儿子会这么早起。
回到楼上,苏原教汤圆把冻得有点凉的手伸到被窝里去冰汤宁,汤圆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又垂头丧气地回来报告,说,没有把爸爸冰醒。
苏原看了看,八点半,还有点时间,干脆让汤宁再睡一会。汤圆坐在椅子上,扒着餐桌的边沿,鲜豆浆很烫,他等放凉了再喝,转着眼珠子看苏原的动作,见苏原把衣袖挽了一下,他也把衣袖挽了一下,又观察了一下,见苏原挽得是右手的袖子,就又把左手的袖子放下,费力把右手的给挽上去。然后,又模仿苏原的坐姿,还特地把头伸到桌子底下看苏原的腿是怎么放的,等看清后,也把自己的右腿架到左腿上。
苏原发现后,故意不说破,端起前面的杯子,吹了一下,喝了一口。汤圆赶紧也拿起杯子,吹了一下,为难地看着还是热气腾腾的豆浆,不敢喝。
苏原乐得伸手刮了一下汤圆的鼻子。汤圆被当场逮到,有点害羞。把家伙送到幼儿园后,回来就看,汤宁还没起床。苏原以为他生病,摸了摸他的头,汤宁被弄醒后,不爽地拍掉他的手。洗漱、穿衣服、吃东西。
“做人真是麻烦。“汤宁伸了一个懒腰。
搭苏原的车到地铁站,汤宁冲他挥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苏原看他半睡不醒地下地铁通道,一不小心就会踩空掉下去的模样。估计在车厢里,或坐或靠,肯定还会半睡一下。
汤宁店附近的那家迷你吧关了门,被别人盘了下来,又租下了旁边的几间房子,听说被改成了G吧。汤宁一直说要找时间去看一下,星期六晚上有表演,但要找猎物的话最好星期五晚上去,星期五晚上的那批顾客比较有质量。星期六晚上去的很大一部份青春逼人的大学生。
苏原说,改天让谭唯唯照看一下汤圆,我们去坐坐。汤宁的眼睛亮了一下。课唯唯最近似乎在谈恋爱,女人味和母性都比以前多了一倍。
苏原开玩笑:“还有男人敢要谭唯唯。”
汤宁嘴角抽了一下,说:“我还和他们吃过饭呢。出人意料之外啊。“那位男士不但有质还有"量”,总之,两人站一起极其不相配。
谭唯唯对汤宁说:“你懂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温香软玉抱满怀’?像你这种身上没几俩肉的,不但没安全感,靠起来还不舒服。”
“他跟你在一起才没安全感吧。“汤宁摇摇头,“你别天天打扮得跟个妖妃似的,当心把他给吓跑了。再说了,和你在一起久了,温香也成排骨。他得在你身上耗掉多大的热量啊。”
谭唯唯气得柳眉倒竖。她男朋友憨憨地笑,对汤宁说:“唯唯是个好女孩,汤宁,你别逗他。”
汤宁很想本着人道生义精神提醒这位白长双眼睛的可怜虫:让他看清楚一点,谭唯唯离好女孩或正常人类都有相当大的一段距离。
不过,后来听说,这个倒楣的伙计对谭唯唯斑斑劣迹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还能有勇气追求谭唯唯,汤宁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谭唯唯笑着对汤宁说:“你不用担心我,像我这种女人,就算错也不会错得太离谱。我舍不得对自己不好啊。你看,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有些人喜欢喝黑咖啡,有些人喜欢多加奶精多加糖,基本这方面我比较大众,我喝咖啡,两勺奶精两勺糖。”
谭唯唯靠在汤宁身上笑,他们两人混得久了,感情有点像兄妹。谭唯唯不无遗憾地说,汤宁,你真是我哥哥该多好。那样我长大的时候就有保护我了,不像小时候,一个洋娃娃被抢,还要我自己上去又踢又咬又抓得抢回来。
汤宁听得张口结舌:“就你这样,还需要我保护?”
谭唯唯还想说什么,汤宁打了个手势,出去接了一个电话。谭唯唯说:“谁啊?刚才我想问你什么?对了,你和苏原现在怎么样?”
汤宁说:“刚才前一秒都挺好的,现在之后就不好了。”
“什么意思?”
汤宁说:“我妈的电话,说要过来一趟。”
苏原回来就看到汤宁无精打采的样子。汤圆倒挺开心的,说:“爸爸说,奶奶要过来。”
汤宁叹口气说:“你不了解我妈,她身体不是很好,又不喜欢出远门,现在说要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
“有可能只是过来看看汤圆。”
“不过能。“汤宁摇头。“苏原,我是不是搬出去几天?”
“搬哪去?你少出馊主意。“苏原说,“还有,你妈不是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但亲眼看到儿子和男人同居那是另一回事。“汤宁说。他还真担心老太太拎着菜刀宰了苏原。
苏原说:“你妈真拿菜刀劈我,那我也得乖乖挨一刀。”
“我真不知我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太太对儿子的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不想见汤宁也是因为眼不见心不烦,连孙子都让她给打发出来了。忽然说要过来看看,实在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再加上,我过年本来就说好要回去的。”
苏原想了想说:“你和我住在一起,你妈本来就知道。这她要过来,无论什么,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避不是办法。到时她真不想看到我,我再避不迟。”
汤宁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寻思着明天是不是把房间什么收拾一下,汤妈妈倒先打电话过来了,说,我过两天来,住几天。但不在你那住。你也不用在那边跟我装神弄鬼的,我心里有数。
一番话就让汤宁几天没睡好
第十六章
汤妈妈的车下午一点到。
汤宁和苏原带着汤圆十二点多就到车站,在附近的饭店吃午饭。早上,汤宁还和苏原商量着:今天苏原要不要一起过来。后来一合计,早晚会见面,不能把这礼数落下,无论汤妈妈愿不愿见苏原,他们总不能先把第一印象分给丢掉。免得以后汤妈妈说他们做后辈的没礼貌。
汤宁的母亲五十多岁,衣着十分干净整齐,看上去有点严肃。汤宁的眉目和她很像。她身体不是太好,加上连坐了四五个小时的车,人就有点吃不消。汤圆在她身前跑来跑去得叫奶奶,汤妈妈摸摸孙子的头:“汤汤,你可别扑奶奶身上,奶奶可经不起你扑。好像长高了,还白了点。”
汤宁过来扶着母亲,苏原把行李什么的放到车上。汤妈妈这才转过脸,冲苏原点点头。汤宁跟母亲说,这是他朋友,朋友兼房东。她不信,但也顺着儿子的说法做。客气礼貌地跟苏原说:“苏先生,真不好意思,还要你过来接我。麻烦你了。”
苏原一见,这对母子演上戏了,没办法,只好跟着来,嘴里说:“阿姨您客气了,我闲人一个。您不用跟我见外。”
汤妈妈马上笑着说:“这话说的。非亲非故,汤宁不懂事,平时肯定没少受你照顾,这我就已经过意不去了。”
苏原不敢给她再说下去,只笑着说:“您别放心上,我也受汤宁照顾。“说着把车窗放下一点,让车里空气流通一点。
饭店的房间是苏原定的,离他们的住近,干净,房价不高。汤妈妈对此非常满意,想着不是自己儿子会办出的事。一问,果然不出所料。苏原把他们送到后,猜他们母子肯定有话说,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
汤妈妈边整理着行李边说:“我说你也没这么细心。”
汤宁说:“不就定个房间嘛,你儿子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吗?”
“你也不差。“汤妈妈说,“你哪差了?你不就想让说他好话吗?”
汤宁嘿嘿地笑:“妈,累了吧,睡一下。”
汤妈妈点点头,拉过汤圆:“汤汤,你陪奶奶在这里睡觉好不好?”
“好。“汤圆把鞋子脱掉,爬到床上,靠在她怀里。
“你先去忙你的事,晚一点再过来。“汤妈妈想了想又说,“算了,今天就先这样。明天再跟你说。”
“妈,什么事?“汤宁一头雾水。
“我现在累了,没力气跟你说这事。”
汤宁没办法,出去后就直接回了家。苏原果然在家里,坐在那里看着他笑。“刀山火海上下来了?”
汤宁长舒了一口气,汤妈妈过来似乎不是针对苏原的:“你说我妈到底过来干什么?她对你印象挺好的。”
“你当儿子都不知道,我这个外人怎么可能知道。“苏原笑起来。
“你差点吓死我知道吗?“汤宁说,“那时,你再多说一句,我估计我妈就翻脸了。”
“不见得。“苏原说。
汤宁说了一通话,觉得渴,他紧张得一天没喝水,跑去灌了一大杯水进肚子:“我妈说明天有事跟我说。她说话的时候表情还特别严肃,真不知道什么事让她大老远跑过来。”
“汤宁,说说,你妈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什么样的人?谁的妈不都这样吗?“汤宁坐在苏原前面的地上,想了想说,“以前我告诉过你,我爸为人很专制吧?我家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我爸在做主,真遇上大事,我爸还得听我妈的。对了,晚上我们去哪吃饭?”
“把唯唯叫上。“苏原说,“既然说了朋友,我们就按朋友的路数来。”
“这样好吗?“汤宁犹豫了一下。“再说了,干嘛叫唯唯?等下她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千年女妖一样得过来,还不把我妈给吓死。”
“女人跟女人,总会有话聊。“苏原坚持。
谭唯唯接到电话后过来:“敢情你们俩个把我当道具使?”
“大姐,你都当自己是道具了,可千万有点道具的职业精神。“汤宁对苏原的提议实在不放心,谁都好,谭唯唯这样的女人半点安全系数都没有。
好在下午谭唯唯再过来时,整个人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但穿了件淑女风的衣服,还化了很淡的妆,看起来还是有着泼辣的味道。
苏原说:“如果你妈不知道你的性取向,她看到唯唯,肯定非常愿意她当自己的儿媳妇。我有预感,你妈会很喜欢唯唯。”
汤宁放松了下来,跟着开玩笑:“那我考虑考虑”
“除非你舍得我。“苏原笑。
“你TMD真够自信的。“汤宁也笑,又叹口气,说,“我还真舍不得。苏原,我舍不得你。”
苏原说:“别担心,没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叫谭唯唯的确是明智之举。唯唯平时的样子,没几个长辈会喜欢的,但素着一张脸的时候,还是很会哄人开心。汤妈妈就被哄得眉开眼笑。气氛一轻松,这顿饭大家吃得都比较开心。台面上的面子留住,台下的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解决。
汤妈妈兴致一高,还问了一下苏原家里的人。苏原的父亲去世比较早,他母亲改嫁,底下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在上大学。
“这样啊。“汤妈妈沉呤一下,又说,“你比我家汤宁好多了,像做事的人。我家汤宁只能混到这个份。”
“也不会,汤宁挺好的。“苏原也不特意夸他,说,“除了有时冲了点,相比同年人,汤宁已经非常不错了。”
汤妈妈笑了:“冲点也就算了,有时还死倔,有时耳朵还特别软,别人说两句好话,能答应不能答应的事都答应下来。”
“您再说下去,我就一无是了。“汤宁听得不是味。
“我当妈的还说错你。”
“没"汤宁讨好,“知子莫若母,天下最了解我的人就您了。但也别把我说的一文不值啊,你不给你儿子留面子,总要给你儿子的妈留点面子吧。”
汤宁这一说,几个人全乐了。
谭唯唯说:“阿姨,您多住几天,改天我带您在这里逛逛。就算不逛逛,也多陪陪儿子孙子啊。”
汤妈妈在那边问唯唯,有没有恋爱?谈朋友?唯唯给她看男友的相片,汤妈妈看了看,神色就有点不对了,汤宁的事,总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谭唯唯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说:“阿姨,您看他怎么样?”
汤妈妈回过神来:“我没见人,人品我不敢说。但小伙子长得很福气。男人啊,不能太瘦,这样的就好。”
“有没有福气还能从长相上看出来?“汤宁在一边吐槽。
“你懂什么?怎么不能看出来?这叫相由心生。“汤妈妈不悦。
当晚,汤圆跟着汤妈妈睡在饭店,汤妈妈跟他们说:“不早了,你们明天上班的上班,开店的开店,都有事,都回去。汤宁,你明天早点过来。”
汤宁答应。
第二天,汤宁也不敢赖床了。一大早赶到饭店,先把汤圆接出来送去幼儿园,回来陪汤妈妈吃早饭。
“妈,到底什么事?“汤宁问。
汤妈妈开口:“我问你,遥遥有没有回来找你?”
汤宁吃了一惊:“没有。遥遥回国了?这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知道。遥遥电话打到家里。“汤妈妈说,“汤宁,遥遥为别的事找你,我不管,那是你们的事,但如果是为了汤汤,我告诉你,你可别在那充好人。汤汤是汤家的孙子,如果她想带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妈,是不是您想多了。“汤宁说,“可能遥遥只是回来看看,我听说她在外面结婚了。”
“那可说不定。我丑话总要说在前头。“汤妈妈说,“你的事已经这样了,我管不了,但汤汤的事,我可不能不管。我本想打个电话告诉你一声,但我对你不放心。”
“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你有分寸你爸爸以前能打断你胳膊吗?“汤妈妈叹口气,“你那个手年轻的时候不能拿太重的也就算了,以后啊,一下雨一阴天,就会痛。一辈子的病根子。”
“妈,我问您件事?“汤宁犹疑了一下,“您以前是不是跟遥遥说过什么?”
“你倒挺心疼她的。“汤妈妈脸色一暗,“我告诉你汤宁,我一点都不喜欢遥遥这个女孩子。你少在我面前提。唯唯这女孩子倒挺好的,说的话,有一句是一句。汤宁,如果你和唯唯”
汤宁苦笑。
“真不知道我辈子造了什么孽。“汤妈妈悲从中来。
汤宁有点内疚,乖乖按训。加上遥遥的事,又是另一件麻烦。汤妈妈和关遥遥势如水火,一心认定她是过一抢她孙子的,遥遥人还没过来,她就先过来给汤宁打预防针。
遥遥找到汤宁时,打电话来说想看看汤圆。只是看看,看看她就走。
她已经嫁了人,定居在国外,怀孕后特别得想念那个生下来没几开就抛弃了的孩子。她的外国丈夫知道了她这段历史,就陪着她一起回来。遥遥在电话里说着说着就哭了。
汤宁沉默,说:“遥遥,如果你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才对汤圆抱有内疚心理,你还是不用见他。汤圆不知道你的存在,你也有你自己的生活”
“不是的,我没这么想。我是真的想见他,我常常做梦梦到他,他在梦里问我,我为什么不肯要他。汤宁,求求你,你让我见见他吧,我就看看他,我什么都不说。汤宁,我求你,求你。”
“你别哭啊。“汤宁无奈,问,“你星期六有空吗?”
“有,有空。肯定有空。“遥遥忙说。
“那好,到时,我再按排。“汤宁匆忙挂掉电话。
苏原在后面问:“怎么了?”
汤宁把电话里的事说了一遍:“不让她见汤圆好像说不过去。老实说,我真不愿让遥遥见到汤圆。”
“你妈那边怎么交待?“苏原问。
“没办法,只能先瞒着。我妈知道非跟我拚命不可。“汤宁叹气。
苏原轻轻抚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慰。
第十七章
星期六,虽然天气很冷,广场上却有很多的人。一些情侣坐在星巴克的露天座外上喝咖啡晒太阳。汤圆被汤宁牵着,不是很高兴,本来说好今天和苏原一起带他去海洋公园玩的,临时改变计划,汤圆就觉得两个大人骗他,不讲信用。
苏原摸摸汤圆的头,对汤宁说:“我在车上等你们。”
汤宁刚想说什么,汤圆在旁边指控说:“你们说话不算话,你们的鼻子会变长的。”
苏原听了,笑着对汤圆说:“你看,苏原叔叔和爸爸的鼻子都没变长,说明我们没说谎话,我们只是把计划往后推迟了一点,下个星期再带你去海洋公园。还给你买跳跳糖。”
关遥遥比以前胖了一点,神态之间安静稳重了很多,可能是怀孕的关系,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温柔。汤宁猛得一下子,愣是没认出来,直到关遥遥看到他们,猛得站起身来。
“我差点没认出你。“汤宁笑。
关遥遥也笑了:“你一上来,我就认出你了,你看上去一点也没变。女人比男人容易变老。“她见汤圆有点不好意思地躲在一边,压住激动的情绪,“这是嘉远吧?长得真好看,嘉远”
汤圆有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关遥遥,又看了看汤宁,更紧地拉住他的手,怯怯地说:“阿姨好。”
关遥遥眼里泪光一闪,忙用手捂住嘴。
汤宁见了,说:“遥遥,我们先坐下。”
关遥遥连忙点了点头,想拉汤圆坐在自己身边,汤圆往汤宁的身后躲了躲,不肯过去。关遥遥连忙拿出准备好的玩具,一只艾默玩偶,一辆遥控的小汽车。“嘉远,喜欢吗?”
汤圆有点被关遥遥的热情给吓到了,点点头,又摇摇头。
汤宁拦住关遥遥:“遥遥,你太操之过急了,汤圆现在是第一见到你。”
“对对对。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关遥遥怔了一下,又笑,“你怎么叫他汤圆啊?”
“昵称昵称。“汤宁笑。
关遥遥情绪平稳下来,慢慢跟汤宁说起自己的事。
“我先生很理解我。“关遥遥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指,“那时我知道自己的肚子里有小孩子的时候,只觉得很害怕,只认为他会给我带来不幸。汤宁,真的很谢谢你,那时候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出国后,有段时间常常梦到他。然后我认识我先生戴维,结了婚,上几个月我发现我自己怀孕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想见嘉远,我觉得我一定要见他一面,就算看上一眼也好。我觉得我很对不起嘉远,我生下他没几天就离开了他,从来没有关心过他过得怎么样。汤宁我”
汤宁递了一张纸币给她,汤圆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刚刚认识的阿姨忽然之间就哭了。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关遥遥用手掩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我知道你妈妈不愿意让我看到嘉远,怕我带走他。汤宁,我没有这么想。”
“谢谢你。“汤宁听她这么说,松了一口气。
“我想多留一段时间。“关遥遥说,“至少,让嘉远喜欢我。”
汤宁点了点头:“遥遥,关于你和汤圆间的关系,能不能请你不要”
“我会慢慢来。“关遥遥连忙说。
接下来的时间,关遥遥和汤宁说了几句话后,就把时间在和汤圆的触上,汤圆慢慢也亲近起遥遥来,血缘这种东西,有时非常不可思议。知道遥遥肚子里有个小孩子后,汤圆惊奇地张大嘴,时不时地看着遥遥的肚子。
“嘉远要不要摸摸看?”
汤圆连忙把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
回去的车上,汤圆对苏原说,那个阿姨说她肚子里有个小孩。小孩为什么要藏到她肚子里?
“汤圆,你喜欢这个阿姨吗?“汤宁问。
“喜欢。“汤圆点了点头。
“为什么喜欢?”
“她送我玩具。”
“如果她没送你玩具呢?”
汤圆不解地说:“她已经送了。”
汤宁换一种说法:“这个阿姨和唯唯,你喜欢哪一个?”
汤圆说,“唯唯是姐姐,不是阿姨。”
两父子沟通彻底失败。苏原问汤宁还有没有答应遥遥别的,汤宁说,后天遥遥过来看汤圆。
“你当心点别让你妈知道,不然老人家还不跟你拚命。”
汤宁也没把握,只是说,应该不会吧。
遥遥见了汤圆第二后,第三就把汤圆带出去玩了。毕竟是母子,汤宁也没反对。隔天,汤妈妈就知道了,当场把汤宁骂得狗血淋头。
汤宁说:“妈,遥遥是汤圆的妈妈,她看他,带他出去玩玩,根本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汤妈妈说,“当初谁不肯要汤汤的?汤汤生下多病多灾的,喝过她一口奶,生病的时候被她照料过?她一扔三四年,现在想见就见?有这么好的事?”
汤妈妈说了儿子一通,还不解气:“别说她了,就说你好了。打定主意要把汤汤生下的是你,但汤汤是你喂大的吗?我和你爹,没日没夜,把屎把尿,把这么点大、连哭都哭不响的孩子养到这么大,我容易啊?你倒很会拿父亲的架子,让汤汤跟遥遥见面,连说都不跟我这个做奶奶的说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你爸死了,我没指望靠你,你倒先来气我。我生你这个儿子干什么?”
汤宁见事情闹大了,安抚了汤妈妈半天。汤妈妈软硬不吃,汤宁的几碗迷汤灌下去,一点作用也没有。
苏原说:“汤宁,你现在劝你妈,那不是火上浇油吗?现在不管你说什么,你妈都认定你是帮遥遥说话。你夹在中间,最好什么话都别说,你妈要做什么,你也别拦着。”
汤妈妈倒也没做什么,只是叫上唯唯去见了关遥遥。这几天,唯唯常来陪汤妈妈,两个非常投缘,本来唯唯和汤宁的感情又好,虽然是家事,汤妈妈却把她给拉上了。
关遥遥因为以前的事,一直不太敢见汤妈妈。这汤妈妈要见她,只能硬着头皮过来。她的外国丈夫也陪着一起。
汤妈妈一见她,劈头就说:“关小姐,你以前答应汤妈妈什么?”
关遥遥一愣,涨红了脸。
“你说,你不要这个孩子,还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见他。“汤妈妈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说我这个老太婆不讲道理。汤宁是我儿子,我肯定偏他的心。但话说回来,既然你不想要,见了还不是添烦恼,现在你有丈夫,听说还肚子里有了小孩,你过得你小日子,好好对你后的孩子,这不挺好的?你干嘛非得回来看汤汤,看了你能做什么?你又想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关遥遥被说得哭了出来,“阿姨,汤汤是我儿子,我只想见见他。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但您不能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这是你自己放弃的。你觉得接受不了,但汤宁也没少受苦,他爸爸那时差点没打死他,大学也没念了,连家里都呆不下去”
关遥遥的丈夫中文不错,为自己的妻子抱不平,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阿姨,那是遥遥和汤先生之间的事,你”
“你是什么人?“汤妈妈沉下脸,“长辈在说话,你一个洋鬼子插什么嘴?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不是什么人。但我是遥遥的丈夫,遥遥是汤汤的妈妈。你不能不讲道理。”
“我还是汤汤的奶奶。“汤妈妈转头又对关遥遥说,“关小姐,既然你说见见,那你现在见也见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关遥遥咬了咬唇,说:“对不起,阿姨我不能答应。如果以法律途径来的话,我有把握能争到汤汤的抚养权。”
“你你"汤妈妈一听这话,顿时青了脸,一时整个人被气得直发抖,话都说不上来。
唯唯听汤宁说过,他妈妈身体不是很好,当时也变了脸色,连忙扶住汤妈妈,对关遥遥说:“关小姐,本来我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但你不能说这种话,把阿姨气出病来怎么办?”
她边说边打电话给汤宁。
关遥遥话一说出口,马上就后悔了,但看汤妈妈的脸色,也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会惹怒她。苏原和汤宁闻讯赶快来,让谭唯唯先把汤妈妈扶到车里。
关遥遥一脸得歉意,说:“汤宁,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我妈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汤宁摇摇头。
苏原说:“关小姐,既然你丈夫也在,不如,大家坐下谈一谈汤圆的事。你也不能一直这么偷偷得见汤圆。”
关遥遥见过苏原一面,知道他和汤宁的关系,笑着打过招呼,挺不错的一个人。现在一接触,知道他没有汤宁这么好说话。
几个人聊了一会话,关遥遥迟疑了一下,说:“汤宁,你有没有想过,可以让汤汤跟我们走?你别误会,我只是跟你商量,你可以不同意,但我还是想跟你说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国外的教育要比国内的强,我和戴维收入都不错,可以提供较好的生活条件,重要的是,我们可以给汤汤一个比较完整的家庭环境。他甚至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而且,你是他的父亲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改变,你随时可以来看汤汤,我们也会常常带汤汤回来,他的假期也可以在国内度过。”
戴维也说:“我也会疼爱汤汤,他很可爱。”
汤宁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水杯喝光杯里的水。
“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这件事。你是汤汤爸爸,我想,你也希望汤汤在健康的环境中成长。”
苏原皱眉:“关小姐,你们的家庭组合对汤圆来说未必是你所说的健康环境。”
关遥遥呆了呆,脸不禁红了一下。“我但,相对来说”
汤宁忽然站起来,说:“我会考虑一下。苏原,我们先回去,我想回去看看我妈怎么样了。”
苏原点点头。
戴维握了握苏原的手说:“我可能理解你们。”
苏原笑:“谢谢你。但我们并不需要你的理解。”
汤妈妈一见到他们也不管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说,如果关遥遥要带走汤圆,那她马上死在这里。
汤宁对唯唯说:“唯唯,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妈。”
谭唯唯追出来说:“汤宁,你和关遥遥说了什么?她真的想带走汤圆?”
汤宁转过身问:“你说,汤圆长大后,会怎么看他的父亲?一个同性恋?”
谭唯唯说:“如果你怕汤圆因为这个看不起你,你才同意关遥遥把他带走。你这算什么?怕担责任?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像你们这种人,生下孩子的时候欠考虑,等遇到麻烦的时候就找冠冕堂皇的理由给自己开脱。你这是为自己考虑,根本没想过汤圆。”
汤宁动了动嘴唇,一言不发,逃也似在离开了。
晚上,苏原倒了一杯酒给他。“汤宁,现在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苏原,你别问我,我真不知道。“汤宁觉得一说话,嘴里就发苦,像吞了黄莲一样,可又不受控制地往下说,“老实说,我真的很害怕,汤圆长大后会很恨我。他甚至会很讨厌我。”
“如果你出于这个原因,那我无话可说。“苏原说,“我不能在这里跟你说:汤圆长大以后一定会理解你。不过,你是同性恋这是事实,他在身边你成长,或者在遥遥身边成长,他早晚有一天都会知道。”
汤宁把头靠在他肩上:“我和父亲很谈不来,相互都挺看不顺眼的。不过,我和汤圆关系很好,他刚刚会认人的时候,在那哇哇大哭,谁抱谁哄都没有,只要我一抱,他马上就不哭了。我妈说我和汤圆父子缘好。我没在家的时候,汤圆总是问我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不过苏原,遥遥说的不一定没有道理”
“那我们一件一件分析,汤宁你自己拿主意。虽然我很喜欢汤圆,但他是你儿子。第一,国外教育未必就比国内好。就算比国内好,以我们现在经济能力,同样可以提供比较好的教育环境。第二,如果说生活条件的话,像周放和杨鸣这样的,我们肯定没办法比。至于说成长环境,国外并不是天堂。
遥遥所说的家庭,老实说,这点我们的确没办法比。但是,那种成长环境同样很复杂。当然,汤圆还小,慢慢就会适应。不过谁也不能保证,他在遥遥身边肯定会长成你们所期望的样子。”
苏原说:“我只跟你么说。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汤宁点了点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苏原点了点头:“无论怎么样,我都在这里。”
第十八章
一个晚上,谁都没睡好。苏原五六点醒过来,见客厅的灯亮着,出来一看,汤宁坐在沙发啃面包。
“快过期了还吃。“苏原坐到他身边,估计汤宁昨晚根本没睡。
“我饿。“汤宁噎下一口干巴巴的面包,又忙灌了一口饮料。“我在冰箱找了半天,就找到这块快过期的面包。”
苏原看了看他的样子,笑了:“想好了?”
汤宁点点头。“想好了。”
“军功章里有没有我一半?”
汤宁忙点头:“有有。我再有什么事想不通,就站在太阳底下喊:苏原,请赐予我力量。”
苏原摇摇头:“你这人不行,玩沉连两天都玩不了。”
“真是对不住。“汤宁笑着说,“下有机会,我肯定多忧郁几天。”
苏原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还早,要不要去睡一下?”
“不睡了,事情解决了,我再睡他个一天一夜。“汤宁把苏原往旁边推了推,让他坐好,然后躺在他大腿上,“等一下要先去我妈那接汤圆。”
汤妈妈现在看到汤宁就摆脸色,压根不让他靠近汤圆半步。八点多的时候,打电话过来下令,要汤宁拿件汤圆的衣服过去。
外面飘着几丝雨,比前两天又冷了很多。苏原和汤宁拿了一件连帽的大衣,赶到汤妈妈入住的旅馆。汤宁好说歹说,汤妈妈终于相信儿子没送走孙子的意思,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汤妈妈对汤宁说:“那你赶紧给遥遥打电话,省得她纠缠不休的。”
汤宁和遥遥原本约好十点钟见面,遥遥和她丈夫过来已经十点半了,她在途中看到一家儿童服装店,在那里给汤圆买了几件衣服,就把时间给耽误了。一进大厅,就冲着汤圆说:“汤汤,有没有想妈阿姨?来,试度阿姨给你买的新衣服,不知道会不会太大”
汤妈妈不高兴地说:“这种天气,衣服脱来脱去,着凉了怎么办。”
遥遥被堵了一下,马上又笑着说:“对不起,我没想到。”
“你也是快当妈妈的人了,怎么也要有点分寸。以后小孩子生下来,还这么没轻没重的。”
汤宁一听,在旁边叹口气,苏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让他别出声。遥遥的丈夫中文半桶水,听得似懂非懂,就算听懂了,见识过了汤妈妈的厉害,也不敢开口,怕一说话,这位中国长辈又把他一顿训。遥遥心里觉得委屈,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汤妈妈的话,听起来在情在理,却把汤圆和她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的。
汤圆早上起来就躲在汤妈妈背后,他不清楚大人到底在干什么,但隐隐也知道这个阿姨似乎想带他到别的地方去。
汤妈妈对关遥遥没好脾气,倒也没在孙子面前说她坏话,只是问汤圆。如果那个阿姨想让他跟他走,他愿不愿去?汤圆还傻呼呼地问,为什么要到别的地方去?爸爸是不是也一起去。汤妈妈就说,如果你跟阿姨走了,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也见不到奶奶了,你那个苏原叔叔,也看不到了。汤圆当时就扁了嘴,眼睛里全是眼泪。汤妈妈心里高兴,嘴上说,汤汤不许哭,奶奶就问问你,又不是真的让你跟阿姨走。又摸着汤圆的脸说,奶奶哪舍得汤汤走,谁敢带你走啊,奶奶就跟他拚命。
汤宁沉默了一会说:“遥遥你说的事我考虑过,但我不能答应。”
关遥遥失望之情油然而生,不肯死心地说:“汤宁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我想没必要再考虑。”
“可你带着一个小孩也很不容易啊。”
“我知道。“汤宁倒也不否认,“但这是我的事。再说,汤圆已经跟我们生活惯了。”
关遥遥边听边用手去擦掉眼泪:“我明白我只是只是”
苏原弯腰对汤圆说:“汤汤,过去让这个阿姨别再哭了?”
“噢。“汤圆爬下来,过去用手帮关遥遥擦掉眼泪,“阿姨别哭。”
关遥遥抱住他,更是哭得泣不成声:“汤汤,你跟阿姨走好不好?阿姨那边很漂亮,阿姨还会给你买很多的玩具?”
汤圆摇了摇头,又跑回去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拎出一只鸭子,放到关遥遥手里:“阿姨,我把我最喜欢的鸭子送给你,你别带我走。我家里还有一只更大的,我把那只也送给你我要我爸爸”
汤宁见汤圆哭了,蹲下身,说:“汤圆?”
汤圆马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肩上哭。
关遥遥难受得看着汤圆抱住汤宁不肯放,哽咽着说:“汤汤不哭,阿姨没说一定要带你走汤汤我是你妈妈啊汤汤”
汤圆疑惑得转过头,他成长这段过程里并有母亲这种概念的存在,就算上了幼儿园,这种概念还是模模糊糊的。别的小孩子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妈妈,他想到都是汤宁。就像汤妈妈说的,汤圆很会赖汤宁,他们有父子这种缘份。抱在手里不会说话的时候,汤宁一逗,他就咯咯得笑,再大点,他会像小狗一样抱着汤宁腿,让汤宁拖着他走路。汤宁常常不在家,隔个一两个月回去,他也不会产生陌生的感觉,汤宁一回来,他就赖在汤宁的怀里不肯下来。汤宁在的时候,他比平时会撒娇。
关遥遥感到伤心,感到难过。她以前任性惯了,迫不得已生下汤圆时,她以为这是一个负担,并为甩掉了这个负担而舒过一口气。她在国外的几年,并不轻松,最初做梦梦到这个被她丢弃的孩子时,是带着内疚负罪的心里,慢慢地,她开始想念这个孩子,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走在路上看到别人放在推车里的孩子,会忍不住过去看一眼,然后在心里想,她的孩子现在应该也有这么大。她会问那些年轻的妈妈,小孩多大才会说话,才会走路。
等她结婚并怀有了生孕,以一个母亲的心态去想念那个被自己抛弃掉的孩子时,那是一种牵扯着神经的疼痛。她不顾一切回来,却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母亲的存在。
汤圆被汤妈妈抱走后,关遥遥坐那里,肩膀微微地发着抖,戴维维吻着她的脸,柔声细语地安慰。
汤宁说:“抱歉。”
关遥遥听了之后,摇了摇头。许久才抬起脸问:“汤宁,你说汤汤以后会不会认我?”
“他现在还很小。遥遥你可以慢慢来。“汤宁想了想说,“老实说,汤圆对妈妈没什么概念,我也有错,我没想过教他这些。其实,这对他没好。”
“但你把他教得很好。“关遥遥勉强笑了笑。
汤宁看着她说:“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待久一点。”
“谢谢你,汤宁,谢谢你。“关遥遥握住汤宁的手,“真的,谢谢你。我和你认识以来,你一直很汤宁你真的很好。”
汤宁打趣:“没办法,谁让你是汤圆的妈妈。而且,假如你真要争汤圆的抚养权,我没有什么胜算。”
“这不会,真的不会。”
“我知道。“汤宁点头。
关遥遥打起精神开玩笑说,也许你太相信我了。又转身跟戴维商量,是否可以多留一段时间。
不论如何,事情告一段落,汤宁长长地舒一口气。汤妈妈对这一结果,不是很满意,但也勉勉强强接受,嘴上照旧埋怨:“汤汤有没有妈妈还不是长这么大?早干什么去了?她啊,管好她自己肚子里的那一个还差不多。怀着孩子还满世界乱跑。”
汤宁把椅子反转过来,趴在椅背上笑。
汤妈妈不悦:“你笑什么?你妈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是,您最通情达理了。”
“你儿子哭累了,都睡着了。”
汤宁伸手捏了捏汤圆的鼻子。汤妈妈在旁边说:“汤汤真的很聪明,我只是跟他说了一下,他就记在心里了。唉,也不枉他没出生时你为了他跪在地上一天一夜。就盼他以后长大了能”
汤宁搂住母亲的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对不住你们俩老,您也不是照样原谅我。”
“那怎么一样?再说,我那是没办法。“汤妈妈叹口气,无奈地说,“我没事在家里的时候也会想,当初没生下你该多好。可我生也生下你,养也把你养这么大了,能怎么办?还能让你割肉还骨啊?幸好你还留了一个孙子给我,也算因祸得福。遥遥的事,我也就算了。”
隔天,汤妈妈就拉了唯唯去买菜。
汤宁问苏原:“我们的厨房能用吗?”
苏原在给汤圆变魔术,把硬币放在汤圆手心,又把它给变没了。汤圆在那里翻上翻下地找不见了的硬币。见汤宁问他,笑:“不错,有长进,知道说我们了。”
汤宁难得红了一下脸,粗着喉咙:“问你话呢?”
“怎么不能用,什么都全的。“苏原说,“你妈又把唯唯给拉上了?”
“是啊,她好像很谈得来。”
苏原笑。汤宁母亲精着呢,她一个人过来和他们坐在一起,既没话说又别扭,拉了唯唯当盾牌使。
晚上,汤妈妈还买了一只活鸡,谭唯唯看她在厨房煮了一锅热水,手起刀落得杀鸡放血,手腕上的玉镯子连血都没沾上一滴,耳朵里听到汤妈妈跟他说:“外面买回来的东西哪能吃啊,味精放得多,又不干净。汤宁跟他爸爸一样,不入厨房,酱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起来。就是不知道汤汤以后会怎么样,八成也就这德性,你别看汤汤挺乖的,脾气比汤宁还臭”
谭唯唯站在那边应和边笑。
不过,晚饭吃得还是不怎么愉快,汤妈妈看看儿子和另一个男人同居的房子,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加上遥遥的事也完了,不肯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苏原和汤宁送她到车站。
汤妈妈这才冷着一张脸对苏原说:“苏先生,汤宁年轻,有时做事冲动,你帮我看着他点。”
苏原点头答应说,汤宁是我朋友,应该的。
汤妈妈露出一丝笑意。知道苏原是顾虑她。既这么说,她也就当他们是朋友。大家心里清楚就好,说破又有什么意思?
第十九章(结局)
关遥遥在国内又多停留了半个月。汤圆总没办法接受阿姨变成妈妈,总是不高兴得跟汤宁反驳"不对,她是阿姨,不是妈妈。“汤宁板起脸训他,汤圆更委屈了"是你说她是阿姨的。”
倒是遥遥虽然失望,但也明白相的时间实在太短。给汤宁留了详细的地址和电话。
因为这事,汤宁的店足足关了将近半个月,痛定思痛,请了一个人来帮忙。苏原过来找汤宁吃饭时,见一个陌生的男孩猫着腰整理玻璃柜里的东西。问汤宁:“谁最?”
汤宁说了一下,又说:“他还没找到住的地方,我让他暂时住在店里。”
“当心他把你的店给搬空了。“苏原皱眉,又仔细地地打量了一下男孩,然后用轻浮的语气说,“长得不错。”
汤宁笑:“苏先生,春天还没来你就叫春了。”
“当我是猫?“苏原敲了一下他。
“当你是禽兽。“汤宁见苏原今天穿得十分正式,就又加上一句,“衣冠禽兽。”
玩笑归玩笑,苏原有点担心那个男孩靠不住,说:“来几天了?你就让他住店里?“不是他小人,汤宁的店里虽然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但抽屉里固定放着一千的备用金,还有一部份进价不低的饰品。
“没事,卫楠介绍的。“汤宁说。
苏原一听,说:“他怎么老跟个皮条客似的。“小舟那跟导火线也是卫楠给带进来的,“圈里人?”
“不是吧。“汤宁也不太确定,他没听卫楠提过,伸了一个懒腰,“我明天就可以睡到十天。这才叫生活,太幸福了,不大也是个老板。”
“那汤老板要不要跑腿的。“苏原笑,“或者请个司机什么的?”
“行,开你工资。“汤宁靠在位置,舒服得半眯起眼。
“怎么付?脱光了付?”
“这能有什么问题,谁怕谁啊。“汤宁摆了摆头。
“这还差不多,老板舍得付工资,员工才会卖命。”
汤老板这几天过得的确快乐无力,天天睡到自然醒后去店里数钱,还用跳跳糖贿赂汤圆让他要苏原送他去幼儿园。苏原每打电话回来问,汤大老板基本都躺在床上睡回笼觉。
周六早上风大,但太阳非常好。汤宁被揪出被窝,缩着肩膀坐在沙发上:“苏原,下午去超市吧,这么冷。”
“下午可能会下雨。“苏原拿了条围巾,“你下午不是还要去店里。”
汤圆跑过说:“爸爸,你知道三加二等于几吗?”
“五。”
“不对,三加二等于三加二饼干。“汤圆说。然后抬头等着汤宁夸他。汤宁一时没注意,害他抬了半天头。
到超市购买了一些食物和日用品后,转出来,天已经阴了下来,苏原把东西放过后座,汤宁仰起头看了看灰沉沉的天:“会不会下雪?”
“不会。“这边难得看到雪,就算有雪也是雨加雪,还没落到地上就化了,比干一雪还要冷。
汤宁刚打开车门,想起忘买了东西,跑去旁边的商场专柜买洗面皂。苏原和汤圆坐在车里等了半天还没见他回来,刚想打个电话过去,就见汤宁气喘呈呈地跑过来,围巾被风一吹,顿时飞到他的脸上,汤宁忙伸手把它拉下来塞进衣领里。
“怎么这么久?“苏原问。
汤宁喘了口气,然后嗤地笑:“一对夫妻在商场里吵架,堵了一堆人。“那对男女不知为什么在大厅广众之下吵得不可开交,保安上去劝架,被女的抓了一脸,他就回了一下手,把女的推了一下。本来还和妻子吵架的丈夫见自己老婆被人推得摔倒在地上,不干了,调转炮火攻击保安,大怒着说,你敢动我老婆?我和她吵架我都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你妈的居然敢动手。
“琢磨什么?笑得一脸傻相。“苏原奇怪地问。
“没,只觉得那两人特好玩。“汤宁笑。
回去途中苏原顺道去了吉祥居,装贴画上的李居明笑得一团和气。“你信这个?“汤宁有点诧异。
“不信。“苏原说,“但可以买心理安慰。”
“这算什么?自欺欺人?“汤宁对这种东西兴趣缺缺。
苏原看中了两串珠子,一串金珀,一串蜜蜡。店员见汤宁不太感兴趣,解释说,千年琥珀,万年蜜蜡,佛教七宝之一,能给人带来幸运和财富。两串手珠了一万多块钱。
苏原将那串海蓝色的蜜蜡套在汤宁的手腕上:“五千块钱能买来一的幸运,那也很划算。”
汤宁觉得手腕上的那串海蓝色的珠子开始发烫,比温水稍热一点温度带着一丝细微的疼痛从皮肤下的血管一直蹿到心脏。
“怎么了?“苏原笑着问,用冰冷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脸。
汤宁只是笑。其实他很想说:苏原,不管我们能在一起多久,我都感到很幸运,能认识你,能在一起,真好。
据说,蜜蜡象征永恒的爱侣。
不是情侣,也不是伴侣,而是爱侣。
情侣太风雪月,总觉得不能长久;伴侣太枯燥乏味,总觉得缺少一点调剂。爱侣多好,刚好是汤不冷的距离,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冷,太烫喝不下去,太冷没滋味。
是刚刚好的温度。
像他们,刚刚好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