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部完结)――――楚云暮
我站起身,冷不防撞到了桌脚,一个踉跄.
小林撑住我:"你小心点,还是看不清啊?"
双眼能保住就已经算万幸,还怎能期望它完美如初?我一托镜架:"谢谢."
"不过你小子也够幸运的了,不算因公受伤还能请那么多天假,老板吭都不吭一声,就让部长保留你的职位,直到你出院为止.部长眼睛都直了DD你知道他多想把他侄子安插进来顶替你的位子!"小林不无艳羡地看着我,想来是很诧异邢望难得的善心.
我笑骂道:"神经,你很希望出车祸吗?换你去住院三四个礼拜好不好!"
邢望他当然,比谁都希望DD我能留在这里.
有什么事情,比亲手撕裂敌人的心脏更加快意?
我也一样.
部长从他的办公室里探出头来,喊了一声:"今天之内要把广告企划赶出来,不要再这摸水偷懒了!"
瞎子都知道他在针对我.小林给我一个手肘:"来了...那老男人出了名的小肚鸡肠,你算倒霉,刚好碍着他了."
我只好应了一声:"企划案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组长已经同意了,所以就叫送到审核部去."在邢氏,没有一个设计师可以独立完成一个CASE,每一个广告的出台都要一组专业的设计人才共同完成,层层审批,才能最后敲定.
"我都还没拍板你就能自己往上报?要是没通过,这不是让公司浪费人力去审核你的CASE吗?不要以为你在公司有后台就能这么嚣张,才进来几个月的时间,知道什么规矩!"部长几乎是声色俱厉了.
我心里冷笑DD我要是真有后台还能让你这么呼来喝去?嘴里只有说道:"知道了.我这就上去把企划书追回来."
结果可想而知,企划书重新回到部长的面前,但凡有我设计的版块通通CUT了,整个设计被批的一文不值.我们组长被他的肆意挑衅激的上火.当众骂道:"你什么意思!明摆着整人嘛!你真不满意,我就重新改过,你要是想没事找事添麻烦我就直接找总裁去!"
部长皮笑肉不笑地应道:"我也是为公司的形象着想啊!找总裁干吗?你们有个尚方宝剑,结果不是明摆着嘛!我何苦自己找没脸去?"
我们组长是重金聘请来的一级设计师,哪里受的了这气,也顾不得什么官场厉害人情世故,把企划书一摔:"你DD!!"
我一把拉住他,对部长道歉道:"设计组的每一个人都很认真工作,是我能力有限,拖累了大家,我愿意把我负责的部分重新改过."
那部长顺着台阶下,还不忘补上一句:"还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啊可是别忘了DD我明天就要的."
"我明白."我又向他恭敬地点点头,走出门,组长叫住我:"你也知道他故意的还这样?你的设计明明没有什么问题!"
我平静地看着他:"没什么的,再改就是了,他撒完气也就不会再争对我们了,这对大家都好."
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因为这事再见到他,即使只能躲避一时半刻,于我也是足够.
我看看墙上的挂钟无奈地将视线掉回桌面上划着十数个鲜红大叉的企划书―这要做到什么时候啊!手机突然响起,我看了看来显,心里一紧,忙接了起来:"崇嘉?"
"展凡,下班一起吃饭吧."
"...我要加班."
"我等你."
"不用DD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完."
"没关系,我等你."
"都说不用了DD哎,有人敲门呢!以后再联系吧!拜."我忙不迭地按了终止键,打开门,却又愣在那里DD
倚着门的崇嘉,带着一丝得意的笑,玩弄着手里的手机."外卖服务~~"他扬起手里的便当盒,冲我露齿一笑.
"你DD"我一时无语,只有让他登堂入室.
崇嘉挽高了西装袖子,把塑料袋的便当盒一一搬出.我下意识地看着他手腕内侧淡淡的伤痕,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是你最爱的井烧鹅饭哦DD怎么了?"
我摇头:"没,只是有点累."
"你眼睛还没大好,不要太劳累了DD加什么班DD还是,他故意做的?"崇嘉的声音一下子沉起来.
"不是."我一笑,如果轻扯嘴角也算笑的话,"是我分内的事."
"那就带回去做拉!现在先吃饭!来来来 ."不由分说地把桌上的设计材料扫到一旁,崇嘉把卫生筷掰开递过来,"过来啦!吃饭皇帝大!"
我乖乖坐下,默默地爬了几口饭,又放下了.
"...没胃口?不会吧...你以前最喜欢的啊...来,你凑近点."他把我拉过来,额头相抵,两个人第一近到呼吸相闻.他灼热的鼻息甚至喷到我的脸上DD我轻轻一颤,却没有躲开,任由他半拥着.
"没发烧..."他又翻翻我的眼皮,细细检查,"眼睛也暂时没有出现炎症...快吃吧,吃完我带你去"附医"做复查.你这么懒,没人逼肯定懒得去."
原来,他来找我是怕我眼睛并发炎症..."崇嘉."我轻声喊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是真话,我却是有意对他说.
"傻瓜."他抓抓我的头发,"总要把这失去的两年时间补回来吧?"
我笑,看似甜蜜.
如果你能早点对我说这句话该有多好?在认识邢望之前,在我的世界彻底崩溃之前,你就找到我,该有多好?
我把办公室的门锁好,由于弯腰太久,站起来的时候竟然有一瞬间的眩晕."展凡!你小心点."崇嘉眼明手快地撑住我,顺手帮我提过那个分量十足的资料袋.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又情不自禁地以拇指一遍遍摩擦着我的双唇,似乎想让我没有血色的嘴唇,能够因此变的红润一些.我心里一跳,也顾不得这个姿势有多暧昧,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嘴,用一种期待而又惊恐的眼神回应着他...
"展凡..."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又何尝不是心如擂鼓?
幸好是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沉闷的巨响,撕裂我们之间暧昧的气氛,我倒退两步,离开他的怀抱,而后我抬头,邢望就站在崇嘉的身后,在走廊的另一端,冷冷地看着我们.那个声响,就是他一拳砸在铁门上的声音DD真少见呢...邢总裁也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可见,他心里的愤怒之火是多么地炽烈.
呵...还真巧,,,我讽刺地一笑,无惧地回视着他.
"你们...倒是好兴致."他缓缓地走来,声音居然还是那样的沉稳.
崇嘉不着痕迹地挡在我前面:"我们马上就走.碍不着邢总裁的."
邢望停住脚步,看着一脸漠然的崇嘉:"我们之间...就没有其他的话要说吗?"
崇嘉站在原地,一语不发.周围一片难堪的沉默.
我咬了咬下唇.
我讨厌这种感觉.
他们...好象就这样把我摈弃在他们之外.
两个在我生命中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的男人--当他们彼此凝视时,我却只能在外面静静地看着,连插足的余地都没有.
呵...真好笑...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邢望的眼里,几时有过我?
时至今日还依然徒劳无用地自怨自艾DD展凡,你真的很没用!
我抢回崇嘉手上的资料袋,主动迎了上去:"总裁.我还要把和凯运合作的广告企划修改一下.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想先回去了."
邢望终于把目光集中到我的脸上.终于.他扫了一眼我手中厚厚的资料,半晌,扯了一下嘴角:"是吗?我们公司有你这样的好员工,真是幸运."
我也微笑着,平静地看着他:"谢谢总裁.那么...我和我的朋友可以走了吗?"
"...SURE."邢望点头,让开了路.
我昂首走过他的身边.
这一,不再心如刀绞.
邢望...我是你亲手调教出来的好徒弟呢...你就好好看着DD
我对你,永无止境的复仇.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再见到他...崇嘉对我的好,我非草木,焉能不查?DD相识三载有余,为什么从来就没想到我和他有朝一日,竟然会有如此的爱恨纠葛?呵...为什么,心里竟然还有一些茫然DD原本以为早就失去的良心,有一点点的痛.
真的要利用他的感情吗?
我的手段,比起邢望,又高明的了多少呢?
"喂喂."
我抬头,小林在办公室门口对我频频招手.我走出去:"干吗啊?你做贼啊?"
"呸呸!什么作贼!还不是来给你通风报信!"小林最大的特点就是热心DD过度,有着与我全然不同的蓬勃活力.
"怎么了?"我有些好笑.
小林夸张地一叹:"我当初其实还怀疑你是不是真是总裁的什么亲戚,现在是一点都不怀疑了DD你知道吗?今天那老鬼好不容易PASS了你的IDEA,把企划书交上去之后,组长居然被叫上去让总裁炮轰了半个小时,整个计划被批的一无是DD你要真和总裁有什么关系,他还能这么不给你面子?!老鬼以前碍着你的后台还会投鼠忌器,要是让他知道你什么关系都没有DD你会被吃的皮都不剩的!所以我才把你叫出来讲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和凯运的广告设计,你算第二把手,挨骂少不了你一份的."
我皱眉DD邢望是什么意思?他该不会是故意争对我吧?"你听谁说的?"
"我听DD"小林还来不及显示他卓越的人缘,就已经被邢望的机要秘书打断了."展凡,总裁让你上去一下."
我无视小林在旁同情万分的眼神,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我想知道,邢望究竟要干什么.
在邢望的办公室门口,我不意外地撞见我们的组长.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诧异为什么一件明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CASE,偏偏就因为和我扯上了关系而变的如此棘手曲折.
"组长."我向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他最终仍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老板心情不是很好,你自己小心."
再狂再傲再有才,通常也压不过权力.
我看着他沮丧中又带些不服的表情,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悲DD为他,也为自己.
我推门进去DD这是那件事发生之后,我第一到这间办公室来.这里,曾经甜蜜地引发我一切关于爱情的美好畅想;也曾经在一个夜晚摧毁我所有关于未来的微薄希望DD如今再踏进这里,等待我的仍然是他,可是感觉,又何止是恍如隔世?
他并没有起身,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就一手将桌上的资料扫到地上:"你这算什么企划?漏洞百出."
我把他捡起来,平静地说:"有什么漏洞,还请总裁明示."在我的印象中,邢望从来不会因私忘公DD他闹这么多事,难道就只为了争对我吗?
邢望抬起头来:"我不满意DD这还不够吗?"
面对他如此挑衅的态度,我不得不证实了我刚才的猜想DD呵...我有什么能耐让他如此失控如此不智?只有崇嘉,只有他才能让他失常.
这就够了.
于我而言,这就够了.
"我不明白."我竭力做出疑惑的样子,又把文件望前一送,"难道总裁对昨晚的事,这么耿耿于怀,到了不惜公报私仇的地步?"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句:"出去!"
我耸耸肩,无所谓地转过身.
我心里甚至因此而产生一种变态的快感DD你能拿我怎么样呢?邢望?解雇我?哈,你会吗?!
"站住!不是说你!是你DD"他冲着那个领我进来的美女秘书吼道,"出去!"
看着那个美女手脚并用恨不能立他面前消失的样子,我有些好笑,又转回来,一字一句地说道:"邢总何必这么生气?我说错了吗?你这么大动肝火,难道不是为了昨晚见到的那一幕吗?"
邢望笑的很阴沉:"你以为我今天CUT了这个和凯运的合作计划是因为要针对你?"
"难道不是吗?我只是没想到邢总也有如此幼稚的时候.啊DD这种行为,应该叫做妒忌吧?"我甚至有些得意忘形了.
"你以为你是谁?展凡?"邢望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子让我觉得几分窘迫不安,"就凭你DD还没那资格让我嫉妒."
我寸步不让,反唇相讥:"哦?那么邢总为什么昨晚看见我们的时候,脸色会那样的难看?"
"住嘴!"他受不了地大吼一声,桌面上的一只水杯应声而碎,玻璃碎片的折射中,我看见了他的激怒,以及,我的挑衅.
"展凡DD我还是比较中意你以前傻傻笨笨的样子DD至少比现在的自作聪明可爱多了DD你想用崇嘉来报复我DD你是什么东西?!!!一个曾经人尽可夫的男妓!一个曾经在我身边摇尾乞怜的狗!你拿什么和我比?!拿什么让我嫉妒?!你配吗?!你DD"邢望突然住口,但是我并不认为他是因为看见了,我眼角羞愤的泪水.
展凡!你好没用!你怎么能在他面前落泪?就算他说的再过分你也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没种!可是,即使我咬紧了下唇,紧到嘴里都是一片血腥味,我的泪水,仍然忍不住滑出眼眶...
早就知道他对我无情无意,早就决定一手将两人之间的本就虚无的情思斩断,可是为什么,在听见他那样轻贱的话语时,我依然痛彻心扉,更可悲的是,我竟连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人尽可夫,摇尾乞怜.
这就是他对我,唯一的评价.
我连替他,他们,提鞋都不配.
我挺直腰,竭力做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还冷笑了一下:"是吗?...那至少,崇嘉的心在我这DD在我这个肮脏下流的男妓这!!!你永远别想得到!!"
邢望一反常态地陷入沉默,甚至没有反击我恶毒的言辞.
我闭上眼,地吸了几口气,才能勉强控制住全身的轻颤:"如果没事...我想先出去了...这份企划我退出,你别为难其他人."
"...站住!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邢望突然粗声粗气地说道,"你回来,给我坐下!"
他还想怎样?还要继续凌迟我所剩无几的自尊吗?我愤怒地转过身:"你还想说什么?!"
"你好好看看这分计划书!"他不容分说地把那份凝结了所有的人心血企划书丢给我,"好好看."
我拧紧了眉,又上下看了好几遍,倔强地抬起头,"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设计方面没是什么不妥DD可是运行方面呢?"邢望撑起手看着我,"这和凯运的合作是年度计划,他负责所有零件的海外运输,并且将和邢氏一起参与这种新型电子产品的推广销售--所以广告的目的是要强调这种电子产品的国际性而不是单纯地强调一个商品的性能包装DD象以往那样理公司自产商品的设计理念,你以为仍然适用于这的CASE吗?没有强调凯运在进出口方面的强大实力投入大量资金要和我们合作的凯运会同意这的广告设计吗?"
我听的一愣,却找不着什么话来反驳DD在我的印象中,似乎广告设计只要抓住消费者的购物心理,让产品宣传无不在就行了,哪里想的到那么多的曲折内幕?
"广告设计不是一种纸上谈兵的东西,他更多的要考虑背后的复杂关系与运转."他瞥了我一眼,冷冷地丢出一句,"商场不是只凭艺术灵感就能解决问题的DD你还太嫩了."
我无话可说.如果刚才他的羞辱的话让我羞愤,那么这翻心平气和的分析只能让我更加无地自容DD他是谁?他是邢望,一个在商场上攻无不克的天之骄子,原来竟是我看轻了他DD对啊,邢望根本不把我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为了我做出公报私仇这样可笑而幼稚的事情?原来,还是我,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看着我青红转瞬的脸色,邢望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我生气只是因为我高薪请来的一级设计师竟连这个浅显的道理都看不透,还居然在我面前谈什么艺术理念!在公事上,我只是个商人.别高估了我"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变相地解释方才对我发火的理由?却只能让我更加难堪!我自以为唱作俱佳的表演在他心里占不到一点位置!他的冷静自若与运筹帷幄都只能让我越发意识到自己的低下委琐DD我与这种人根本不是一个层上的!!
我又羞又怒,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我先出去了."刚刚转身,邢望的话又让我停下了脚步:"那这份企划案呢?你捅的漏子还要人替你收拾?"
我回头,邢望的双眼里依然是我熟悉,并且憎恨的倨傲.他扬着头,甚至有着一丝挑衅的味道.
我抓起桌面上的资料夹,地吸了一口气,:"邢总,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会做出一份全新的企划案给你."
就算你和我有着难以逾越的天渊之别,我也决不要就此服输.
总有一天,我要你对我刮目相看,我要你输的一干二尽!
我不会再让你如此轻视!
"喂喂喂,起来,展凡,起来."
恩~~~~吵死了~~~不知道我最近睡眠严重不足吗?为了赶这份该死的企划DD不耐烦地伸手赶苍蝇似的挥了几下,我继续魂游太虚.
感觉有只手顶住我的鼻端往上压,还有越来越用力的趋势:"懒猪,还是这么会赖床~~~起来了~~~~~"
我最讨厌有人顶我鼻子了!要是变成麦兜的朝天鼻怎么办!"放手啦!"我大吼一声,跳了起来,模摸糊糊地看见崇嘉笑脸盈盈地模样.
一瞬间,好象回到了三年前DD那个真正无忧无愁的时光.
柳寒还在我身边,讨论着明天的课能不能翘,小B昨天看上的那个女人好象已经名有主,小B又没戏了,然后是一片善意的嘲笑...
柳寒打工的时候我就把崇嘉拖出来杀时间,管他有什么会议要开,有什么工作要忙DD反正他为了我.总会腾出时间的,我可以象个任性而狡猾的孩子一样依赖着他,而又不用给予任何承诺.
"怎么了?还没睡醒啊?真服了你,这地方你都能睡的这么死."温柔地抚摩着我的头发的人,是你吗?崇嘉?你究竟是幻影,还是现实...我甩甩头,想将他看的更加清晰,却发现,眼前的世界,依然一片朦胧.
冰凉的金属贴上我的脸颊,视线突然一片清明.
我扶了扶镜架,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海市蜃楼一般的幻影,又怎么可能真实?
我一下子回到了现实DD那个冰冷灰暗,与我只剩痛苦的现实世界.
"你还是这样,累了逮哪睡哪,会着凉的你知道吗?"崇嘉一把将我拖起,"洗把脸吧,然后我和你吃饭去."
"...现在几点?"
"九点半.服了你了,有的睡连饭也不用吃了.我刚才一直挂你的手机都没人听上来一看,你果然又睡着了DD小懒猪,还好我有经验,知道怎么最快速地叫醒你!"崇嘉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顶了顶自己挺直的鼻子,得意地一笑,"麦兜猪!"
我也应景地轻轻一笑DD回忆永远不变,人却已经今非昔比.
原来堪不透这个的,不止崇嘉一人.
我自我惩戒似的用湿指巾搓着脸颊DD只有懦夫才会沉浸于过去DD我不是!我不是!!
"轻点轻点,自己的脸爱护一点好不好,看的我都心疼了.你以前可重视你的脸了,我捏一下都不行!"崇嘉赶忙抓住我的手.
别说了!为什么又是以前!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听见以前!!尤其是从他口中听见!这会动摇我的心DD我那几欲复仇的心!
"崇嘉,你不怕吗?"
"怕什么?"他一脸诧异.
"你每天都到公司接我,不怕再遇见邢望?"
"傻瓜."他拍拍我的头,"以我和他的关系,家族聚会之上总要见面,现在刻意的逃避又有什么用?再说了,我何必怕他?"
也是...崇嘉何必怕他?心里鬼祟的,只是我罢了.
"崇嘉..."
"恩?"
我慢慢地将散乱桌上的马克笔收好,一面迟疑地开口道:"你和他...交往了多久?"
崇嘉有些吃惊,抬眼望了我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而已."我说服他,同时也说服自己DD只是好奇,而已.
"...什么时候开始我也记不清了...我们年岁相近,兴趣相合,在几个表兄弟之中向来是关系最铁的.别看他现在这人样,高中的时候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什么翘课打架拉帮结派那都小事,天天有人告到家里来,亏我姑姑DD就是他妈,宠他上天,什么事都用钱解决.我那时候整一个三好学生,循规蹈矩的不敢越雷池一步DD偏偏和他要好的什么似的.你猜为什么?"崇嘉微微眯起眼,象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而后扭头冲我笑了一下.
我心里早闹腾开了,不知道有多少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发酵,在酝酿,脸上却没事一般:"为什么?"
"我自卑啊!外表的风光无限不能代替内心的恐慌...我一对主动示好的女生严词拒绝,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那时侯知道什么同性恋啊,GAY啊,只觉得自己不正常,不敢和人交DD就邢望傻乎乎地讲什么义气,居然陪我一起当和尚,说什么我一天没交女友,他就陪我打一天光棍,所以他高中时候坏事做尽,居然没有一个女人大着肚子来家里闹DD我那时感动地眼泪都快下来了,觉得只有他才能理解我支持我...后来我上了医大,有一天他告诉我他上了一个男人,还说我和他这样的都叫GAY,没什么不正常,只是喜欢的对象与常人有些不同罢了.我象突然之间明白过来DD原来我不是有病...说来好笑,我是学医的,却能医不自医."他长长一叹,"后来也交往了几个男友,全都无疾而终,直到...遇见你,第一觉得自己可以象一般人那样谈一场真正的恋爱,你却拒绝了我DD只因为我没有更早地遇见你..."
"对不起."我心里一痛,道歉的话语脱口而出.
"感情的事,有什么对错之分?是我自己太一相情愿了,以为守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你的眼里会只有我一个...三年前,我去盐湖城公干,没想到两个月时间而已,回来就再也找不到你DD去你学校问,每一个人都闪烁其词,打电话到你家,我刚开口,就被人掐掉了电话,打你手机,更是毫无回应DD我那时候都快疯了DD好好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我甚至,甚至怀疑DD你是不是从来不曾出现,怎么能象泡沫一样从我的生命消失DD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天天买醉,麻痹自己,手机从来不敢关机,就怕错过你一点消息..."
我死命眨眼睛生怕自己又忍不住落泪,原来在我痛不欲生的时候,也有人为我心碎神伤DD只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后来,邢望找到我,还象往常一样陪我喝酒,说什么'兄弟就要有难同当',有一天...我们都喝多了,他突然告诉我他喜欢我DD从小时侯开始就喜欢我...我瞢了...我无法对他的感情不屑一顾,他的隐忍许久的情让我联想到面对你时的自己DD既然我们的恋爱注定成为禁忌,那又何妨让它进行的更加彻底?在一起一年...说我对他没有感情是骗人的DD毕竟当初是我最先引诱他走上这条不归路DD可是我毕竟无法放下你,也始终没有放弃你,于是我以留学之名离开他,我想只要分开久了,他总有一天,会忘记我的...他知道的那天晚上我们第一吵架了,吵的很凶,我这人脾气一来就是这样DD谁劝都没用,然后他威胁我,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一定会后悔DD没想到他真的做了,用那样极端的方式--借由伤害你让我悔恨不已...展凡...你的苦难,我难辞其疚.我早该知道,邢望自尊心极高,他不容许别人负他在先DD包括我.我却选择逃避,选择漠视..."
原来如此.
高傲如邢望,承受不了自己被遗弃的事实DD所以他恨我,恨我这个虽然一无所知,却要为他受的伤害背负一切责任的人!崇嘉的话,又让我记起了那一场场毁天灭地的背叛...我何其无辜...为什么偏要我来赎罪?他受的伤凭什么我来背负!崇嘉现在对他,又真的能做到忘情忘爱吗?对崇嘉的愧疚与憎恨在我的脑海里不住拉锯,是是非非,我何去何从!
崇嘉的眼里又出现了我熟悉的温柔神色:"可是我现在终于又再见到你,过程种种已经不再重要DD我把一切和盘托出,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再无隐瞒DD让我能有一个向你赎罪的机会,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再不让你受伤,好不好?"
面对崇嘉若有似无的试探,脑子里依然乱烘烘的我哪里能做出什么回应,只是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设计稿装进资料袋里:"...那个...不是要去吃晚饭吗?我肚子早饿了DD快走吧..."
崇嘉平静地看着我,而后说了一声:
"恩."
停车场里,我和他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固执地沉默着.我的手机突如其来地响起,在寂静无人的空旷中显得特别刺耳,我一看来显,是ROY.这不是他第一打给我,我却从来没有接过.这一种愤世嫉俗的怨恨又重新在我心底涌起DD我怎么能忘记?忘记邢望加诸于我身上的屈辱与痛苦DDROY,你冷情至此我又何以忘怀?不要以为事后的些许悔疚就能让我天真地以为你对我还有所谓的真情!!你和他是一样的!!一丘之貉,都是玩弄感情的骗子!展凡...你不要再犹豫了DD你忘记你在医院是怎样的心如死灰,万念俱灭吗?被那么多人欺侮背弃,你还要相信所谓的感情?!你要重新做人!要向所有对不起你的人讨个公道!你怎么能忘记你泣血的誓言!
我急忙按了停止键,象丢掉一个烫手香芋一样把手机丢回袋中.
"怎么了?不接电话?"象是终于找到了和我说话的契机,崇嘉转过头来问道.
"不知道,突然就断了.兴许打错了吧."我故做无谓地耸耸肩.
"哦...如果刚才的话让你不高兴,当我没说过,好吗?"崇嘉低下头,阴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神情.
"什么话?"我明知故问.
"如果你还不能接受我DD我可以再等的,真的DD毕竟邢望他实在做的太过分了DD"
"邢望?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所有的爱很纠缠,都在那场车祸中结束.而且DD"我冲他一笑,"我不想让对他的恨意,影响我们之间的未来."
崇嘉,别怨我DD
你就当我,欠你一个永远无法偿还的情债吧.
现在的我,能记住的,只有他的冷情他的轻视他的残忍!
"凡..."崇嘉怔住,好久才有些结巴地重复道,"你,你的意思是DD意思是DD"
"我什么都没说哦!"我狡黠地眨眨眼.
"你说了,你明明说了!"崇嘉一时没意识到我的捉弄,着急地低喊道.
我争开他的手,将手里的资料全部扔在他手上:"?我说什么了?恩?"
崇嘉这才反应过来,又是咬牙又是笑,竟把资料丢在地上,就来捉我.
两个人在地下车库孩子似的又追又闹了半天,直到我乏力了,靠在崇嘉的车上死命喘气:"不...不行了...老了...跑不动了."
崇嘉终于紧紧地按住我,"恩?你...老了?展凡,我听这话,怎么象是在损我呢?"
"哪有哪有!"我看见他危险的目光,连忙摇头:"我怎么敢."
"我不管.展凡,你说过的话,就是覆水难收DD我记着一辈子."他的眼睛在黑暗里亮闪闪的.象璀璨星辰.
我心里一痛,有些内疚,又有些迷惘,但是更多的却是复仇的坚定.我终于撑起是身子,无比认真地说:"我比你还想补回那失去的时光,也比谁都迫切地渴望幸福.所以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DD我求你DD"
我倾向他,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你一生一世,都不可以原谅邢望."
"展凡...?"
我想我的眼神一定充满了痛苦与脆弱,否则崇嘉看着我的目光,不会那样的怜惜.
我突然小声地哭了出来,紧紧地揪住他的衣领:"我...我忘不了他DD我一地想把他对我做的一切从我的脑海里抹去DD可我做不到!!他能为你付出所有,你怎能对他无动于衷?我好怕,好怕你也背叛我,欺骗我,离开我DD我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了!!"
"不会的...天啊,你怎么会怎么想...我一直爱的,就只有你,和他,早就成了过去DD"
"不!我宁愿死也不要再被最爱的人背叛!你发誓啊DD你发誓永远不要原谅邢望DD永远不要背叛我!!!我已经伤痕累累,不能再痛一了...我会死的...我会死的DD你懂吗?你懂吗!"
崇嘉愣住,终于缓缓地将我拥进怀里,沉痛地低喃道:
"我发誓."
我无声地笑了.
在他看不见的阴暗里.
我不信,不信这样还打不破你脸上高傲的面具.邢望,你等着看吧DD我不会,不会再输给你了!
这条复仇路,我已注定无归.
小林很不明白我的执着,他总是一相情愿地以为我想借着修案的机会晋升DD或许一般人看来,这的确是个出人头地的终南捷径,但是于我而言,这仅仅是我与邢望的一场意气之争.小林说我太过激进了,所谓枪打出头鸟,我这种不顾旁人大包大揽的作法,迟早会惹来风波.我一笑置之,随他们去吧--现在的我,哪里还有余力理会其他的人与事?!
连日来的彻夜赶工加上心情烦躁,我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窗外的天是秋惯有的阴沉晦暗,待会儿,怕又要下雨了吧.可是,我心里却一反常态地有些轻松DD三天之期已到,我对自己日以继夜的努力成果有着莫大信心DD这下,总要让邢望收起他自以为是的倨傲嘴脸.
可是我扫开我的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却赫然发现最后的修正稿不见了.
我一惊,忙不迭地翻箱捣柜找寻起来DD不可能的...我就放在桌上,只是去影印一些资料而已,怎么一转身就不见了?除非DD我颦起眉,缓缓站起:"我的设计稿呢?"
声音不大,但是全场一定都能听的到.
可回应我的只有一片寂静,部长从我身边走过,鼻子里还若有若无地轻轻一哼.连一向提携我的组长都选择低头工作...
呵...我早该想到的...人心险恶,为什么我至今不悟!现在邢望会怎么看我?变本加厉的嘲笑,还是理所当然的轻视?我的努力只成为夸夸其谈!不!!我不要!!!我不想和你们争什么,我只是要一个人的刮目相看DD你们为什么要用这种阴损的招数来扯我的后腿?
"展凡...展凡你别急啊DD刚才没有看见人拿走你的稿子DD"小林兴许是被我骇人的脸色吓了一跳,赶忙出言安抚道,"啊DD刚才投送部的人上来过,或许是趁乱把你的稿子混在文件里一起送到经销商那里去了DD"
话音刚落,我就象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妈妈...那个大哥哥为什么坐在凳上淋雨呢?"
"嘘...小点声...别人的事不要乱管.我们进去吧,外面雨这么大,又冷又湿的..."
是啊...又冷又湿.这就是我现在的感受.
从心里慢慢发散出来的湿冷.
我果然还是争不过天命吗?永远...都只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我知道的六家经销商全跑遍了,冲进去疯了似的搜遍所有刚刚投送过来的信件,却只有一的失望.
更要命的是,我连外套都落在公司了,里面有我的皮夹钥匙手机DD呵...我现在根本就和路边的乞丐没什么分别DD或许我本来就与他们一样一无所有.
瓢泼的大雨兜头淋下,一地模糊我的视线,我却只能呆呆地坐在石凳上.
好冷啊...为什么偏偏忘记带外套呢?为什么要做这种幼稚又可笑的事呢?难道你真的找回了设计稿,邢望就能改变对你根蒂固的轻贱吗?展凡!你到底图什么?!
你怎么能象傻瓜一样做这种连白痴都不屑做的蠢事!你只要报复他就好了啊!你干吗要管他怎么看你!! 一份...一份设计稿而已...能改变你和他之间的仇大恨吗?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要因这种无谓的事弄的自己如此狼狈!活该你被雨淋!再淋大一些看看能不能浇醒你混沌的脑子!让你明白你自己的身份境,就别再抱有什么痴心妄想!
我蜷起身子在漫天的雨幕中...
直到DD一双白色的休闲鞋踩着雨水,在我面前站定.
来的人是谁,我已经无从断定了,只要不是他...不要让他看见我这般狼狈落魄的样子...
似乎永远洞悉一切的温柔声音悠悠一叹:"小凡..."
果然是他DD或许也只可能是他...说不上安心还是失落,我抬起头.而后,愣住了DD崇嘉,我永远斯文有礼衣冠楚楚的崇嘉,落汤鸡似的站在我面前,一身上下的衣服全都是大大小小浅浅的水印,绵延的雨水自他的黑发不住淌落,顺着颈项,没进领口...哪里还象我所知道的李崇嘉?
"为,为什么..."我有些失神.
他蹲下身子,刚扶住我的臂膀,就感到我不由自主的轻颤,他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刚披到我身上,就想起他的外套也是里里外外湿了个精透,忙一手挥落在地:"傻瓜...不会找个地方先躲躲雨啊?"
黑色的双眸里,是坦荡的关怀.
崇嘉,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圣洁...
我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崇嘉...崇嘉...!!"
"好啦好啦...总算找到你了."安抚地拍拍我的肩膀,崇嘉无奈地说:"还好到你家来转了转,碰碰运气DD怎么到了家门口反而坐在外面淋雨啊?真是..."
我越发委屈,死命搂紧他的脖子:"我把外套落在公司里了,没钱没钥匙没手机...爸妈都出差,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没人给我开门...设计稿也找不回来,我又不知道上哪里去,只好坐在门口等..."
不知道我这番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话他听懂了没,我的耳边只有他带笑的声音:"等?恩...就等我来把你这只可怜的流浪狗捡回去了."
"那...那你呢?怎么也这么狼狈?"我有些心酸地吸了吸鼻子.
"我?"他无所谓地一笑,"去公司接你下班没见你人,后来一个脸圆圆的男生问我是你什么人来找你干吗DD我说我你哥,他就把你的外套皮包给我,又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DD我一想你这傻瓜指不定又钻牛角尖了,也一家家的经销商那里找过去DD开车找人不方便,干脆就用走的,本想很快就能找到你,没想到你还挺能窜,找了几个小时愣是没找着,半路又突然下雨,就闹腾成这样了DD我看来是被你传染了DD怎么也这么傻里傻气的,有事回去讲,在雨里说这么多干吗?来DD展凡,先回我那去."
他使了使力,想要扶我起来,我却纹丝不动.
"怎么了?..."
我慢慢收紧自己的臂膀,埋首他的肩膀上,半晌没有动一下,任由那似乎永无停息的瓢泼大雨冲刷着我们...
崇嘉呆了一下,也任由我拥着,陷入沉默.
或许只有在这种冷清的雨夜,我和他才能这样旁若无人地公然相拥.
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见不得光,我与他的未来,又何尝不是?
浴缸里的热水渐渐满了,崇嘉以手肘内侧试了试水温:"可以了,凡...快进来."
我不知所措地站着,死死绞住衣服的下摆DD我曾经在无数人面前宽衣解带,包括邢望DD可是惟有在崇嘉面前,我面红耳赤,怎么也不能坦坦荡荡地脱下衣服.
"怎么了?湿衣服贴在身上迟早生病."崇嘉自然地走在我面前,替我一一解开衣服上的扣子.
我没有拒绝,却不由地屏住呼吸,甚至奇异地生起一种第一的感觉DD崇嘉,只有崇嘉,仍然不知我肮脏的过去与不堪的回忆,在他心里我还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纯真少年.
他的呼吸慢慢地,由轻柔变的沉重,在偌大的浴室里清晰地回响着.
"好...好了.快进去吧."他突然轻轻推开我,转过身去,"洗完了叫我."
身子滑进久违的温暖,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氤氲的热气也慢慢蒸上了我的脸颊:"那你呢?"
他一怔:"我待会再洗."
"别...你浑身也湿透了...一起进来洗吧."不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DD这,这不算是变相的诱惑吗?
果然崇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倒把我逗地一笑DD
我和他,不是应该算那种关系了吗?为什么还会这么扭扭捏捏?
尤其是我,到了如今,还装什么纯洁?
展凡...你扪心自问,你的心早就被复仇占满了DD还能纯洁吗?!
等崇嘉衣裳尽解,也滑进浴缸,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一下子变的狭小起来.
他有些尴尬地一笑:"好象...好象挤了点."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冲动DD
我撑住缸壁,一下子覆在他的身上,连带着溅起好大一片水.
两具炽热的肉体紧密贴合,流窜四周的空气都似乎带上了淫迷的意味.
崇嘉倒抽一口凉气:"凡...你DD!!"
我扬首吻住他的唇,也将他的惊讶逼回.我熟练地勾挑着他口腔里每一个性感点,右手甚至不安分地探到了他与我密合相贴的跨部,技巧性地圈套起来.
"凡...别...不要在这里..."他迷醉地低喃,却无法制止我暴风骤雨般的索吻.很快地他的下体蓄势待发,精神十足地抵在我的腹部,微弱的推拒也转化成迎合的呻吟.
我更加卖力地吸允着他优美的颈项,流连在他性感的喉结,舔弄不止,最后轻轻一咬DD
"啊!"崇嘉的身子剧烈地弹跳了一下,有力的手臂回拥住我,两个人的身体在水中不住地摩擦扭动,惊喘呻吟伴着水四溅的拍击声,不绝于耳.
我看着他因为动情而染的通红的脸颊,唇边带出的丝丝银线,下腹也是一热DD很好...就是这样.我对你付出的一切,能回报的,就只有我这个淫乱不堪的身体了...反正,也已经不是第一了,这种,,,这种人尽可夫的身子还值得谁来珍惜?崇嘉...你拿去吧...我唯一能给的,就只有这个了...我的感情早已经被黑暗吞噬地一干二尽,什么也给不了你!如果报仇是我唯一的坚持..我希望你在最后,不要太恨我.
这就当我,利用你感情的报酬吧DD反正我对于这种交易,早已驾轻就熟.
我心里没由来地一痛,却仍然固执地以手爱抚着他的大腿根部,滚烫地柱体也悄然间抵上他隐秘的入口.
就是这样...再等一会...我会带你攀上极乐的高峰.
这是我唯一能对你作出的补偿.
今生爱你已成奢望,希望来世能放下一切,真真正正地回报你的情.
我一向不信鬼神,这一,却不得不求助那虚无缥缈的信念,好掩饰我内心的虚弱苍白与愧疚.
要恨,就恨这弄人的天意与难测的命运吧
我闭上眼,温柔地抬起他的腰DD
"不要DD停,停止..."他突然喘息地推开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不满地抬头看他,他明明很想要,为什么要隐忍?这是我唯一能给他的了,他为什么还不要?!
"展凡...太快了,你在逃避什么DD是吗?"
我愕然DD你为什么总能轻易在无意间窥破我内心的丑恶?崇嘉,我到底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DD对我这种人,为什么还要一如既往地温柔DD你早该看出我的别有居心啊!
他直起身子,给了我一个湿热的吻:"不要这么草率.展凡...你的心里还在想着其他的事DD我宁愿等你...等你心无旁骛..."
心无旁骛?...呵...可能吗?
就算把心里的仇恨全都刨出来,我也不可能...再爱人了.
我已经被伤怕了DD你对我再好也是徒劳!你明白吗?崇嘉!!
宁我负天下人勿天下人再负我DD你等我?等到什么时候...
我望着他清澈的双眸,无语.
"还是你先洗吧,这样还快一些DD我...我到外面等你."崇嘉红着脸跨出浴缸,忍不住打了寒颤,白皙的肌肤上登时立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我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能开口.
张开眼发现自己的脑袋里象灌满了水银,又痛又重,全身都烫的要命.
。。。搞什么我刚想起来,突然被人一把按下DD"你发烧了,今天别去上班了."
崇嘉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床边:"我把鱼片粥热在微波炉里了,你再睡一会吧.记得吃完饭把桌上的药也给吃了DD今天的会不去不行,不过我中午就赶回来,自己小心点."
"不DD不行DD"我开口,发现声音象生锈一样刺耳难听DD我还没忘记那份设计企划的事,那毕竟是我的责任,我不能逃避DD至少,要亲自向邢望解释,就算在之后,还要承受他的嘲讽.
"谁让你昨天淋那么久的雨?!"崇嘉难得强势,"烧成这样你给我走走看!"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
"不许去!展凡,你听话好不好!你看你现在走一步路就晃个两三下,我怎么能放心?!"崇嘉用力地抱着我,"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请假?"我傻傻地重复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崇嘉怎么会有我们部长的电话?除非DD"你和他说了?你向邢望请假?!"
崇嘉没想到我有这么大反应,也吓了一跳:"...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向其他人说...我只知道,你这样子绝对要好好在家休息."
"算了..."我颓然倒下,拿被子闷住头:"...你走吧,我不去上班了."
窝囊透了DD小小一件事办成这样还丢脸地病倒DD更呕的是还要崇嘉帮我去向那个男人请假!!真TMD窝囊!
崇嘉轻轻一叹,起身离开.
没多久...我就听见铁门开合的声音,而后,是"砰DD"的一声,重物落地.
我掀开被子一看,崇嘉躺在玄关,一动不动.
我刹时间头不热了身子不痛了,跳起来冲到他身边:"崇嘉!崇嘉?!"一摸他的额头DD竟然比我的还热!我真该死!他昨天明明也淋了雨!怎么还让他湿淋淋地在外面等我洗完?!我刚才明明发现他脸色潮红,呼吸有异,怎么就没想到他也病了?!
他用力地喘了几下,挣扎地爬起来:"我真是...怎么眼一就绊倒了..."
"崇嘉..."我一把撑住他,"你发烧了,烫的吓人...为什么不和我说?"
"哪能呢?!小傻瓜!我从来不生病的DD我是医生嘛!"崇嘉捏了捏我的脸蛋,"你快回床上去躺着...我中午之前一定赶回来..."
我见他还想上班,气不打一来,一把拖住他:"好!你去啊!你前脚刚走,我后脚也跟着去上班DD看谁死的比较快点!"
"傻瓜!"他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感冒发烧而已,怎么死人?我从来没生过病,强壮的很...撑的住."
简直是双重标准嘛!我七手八脚地缠住他DD可惜我自己都病的手脚发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更不用说把崇嘉拖上床去.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喝问打破我们的僵持,我微微抬头,顿时愣了一下:穿着黑色长风衣的邢望就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在玄关地板上纠缠着的我们DD周身散发出来的凌厉的寒气更是让我发烫的身字僵冷了一下!
8
我脑子里一下子空白了DD邢望DD有这里的钥匙?怎么可能DD他,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是来找崇嘉DD还是来找,我的?
白痴!我骂了自己一下,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还需要问吗?!
他怎么可能是来看你这种在他心里不名一物的人?
我随即回过神来,故做无事地强撑起身子站起来:"干什么?邢先生自己不会看吗?"
"不要告诉我,你今天无故请假的目的就是做这种事...我不记得我们公司里会有这样一个不务正业的米虫."他的声音都冰冷了几分.
我反唇相讥:"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邢总又何尝不是不务正业?还是说DD因为关己则乱呢?那也要看是不是有人会接受你的关心啊!"
"你!"邢望显然气的不轻,用力地把我推向身后的墙壁,"我他妈的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你这个DD你实在是DD!!"
"够了!"崇嘉有些无力地嚷了一句,"放开他!"
邢望显然也在同时看见崇嘉潮红的病容,他急忙蹲下来伸手一探,低咒一声:"该死!怎么烫成这样!"他一把将崇嘉打横抱起,崇嘉挣扎着:"干什么!放手!"
我直觉挡在前面:"我会照顾他,不劳你费心."
"让开!"他冲我一吼,轻车熟路地抱着崇嘉想向卧房走去.
我毫不退让:"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邢先生来操心."
他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我:"展凡,我们之间的事,先放一放DD为了崇嘉."
我顿时哑口无言,心里没由来地一痛,默默地侧了侧身.
崇嘉看了我一眼,更加用力地扭动起来:"你掺和什么!放手!"
"安静点.都病成这样了,你这牛脾气什么时候才改!"邢望的脸阴沉的象雨前的天空.
崇嘉却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都说不要你管你没听见啊?!"
崇嘉虽然看上去斯文,实际上却是剑道柔道上段的好手,三两下就逼的邢望撒手,"打小打架我就没输给你DD"崇嘉喘息着说道.
邢望苦笑:"那倒是."说时迟那时快,邢望突然一个手刃横劈过来,硬生生地卡在他的脖子上DD
"你这混蛋DD又来这招DD"崇嘉咬牙,却只能无可奈何地陷入迷茫黑暗.
"不这样...怎能让你听话?"邢望喃喃地抱起他,"为什么...都是这种脾气..."
崇嘉的手机突如其来地响起,邢望单手接过:"喂?...许主任吗?对...我是邢望...崇嘉今天不舒服...对,要休息一天,姨夫那边我去和他说DD啊...不用是吗?今天的会议没关系?...好的好的,我会转告他让他安心修养的...好...再见."顺手按下关机键,将手机远远地丢到沙发上DD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这就是邢望世准则DD也是我被他耍的团团转的原因!
进了房间,将崇嘉抱上床,邢望一愣,苦笑道:"你回来才半年...这里的摆设就已经完全不同了...你真的这么狠心...要把以往的一切全都抹杀?"
回应着他的低喃的,只有崇嘉浅浅的呼吸.
我呼吸一窒DD原来如此.
他们在这里同居了一年,即使分手,邢望也不曾把钥匙丢弃,甚至还不时地回来看看,遥想当初的无间甜蜜DD一直到崇嘉回国.
这里对他而言,是唯一值得缅怀的过去.
我甚至可以想象他在抱着我的时候,心底是怎样地在切地渴求着崇嘉.
你好痴情,邢望.
痴情的,令人生恨.
我看着他坐在床边呆呆发怔着看着崇嘉的睡颜的背影,只觉得,一种芒刺在背的不安与恐慌DD不该这样的啊DD邢望对崇嘉的感情越,对我不是越有利吗?这样的复仇才有意义不是吗?那我又在恐慌什么害怕什么!!
我眼一闭突然扭头向门外冲去.
"展凡?你跑什么!"身后是他的叫声,我却不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在这里,在他和崇嘉曾经同居过的地方我待不下去,一刻也待不下去!那里太纯粹DD纯粹到容不下我!
"你跑什么你!"邢望终于一个踏步赶了上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往后一拉,"我问你跑什么!"
跑什么?我他妈的自己都不知道!郁燥的我连招呼都不打,一拳往他面门上过去了!他堪堪避开,连忙捏住我的手腕:"你到底搞什么!"
我冷笑:"没搞什么DD就是想揍你!"
邢望一怔,没想到我如此直白.
我们两个就在电梯外面的走廊上互相瞪视着,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我又莽撞了...就算是直接地付诸武力DD我也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这道理他知我知.
可是我就这么口无遮拦地说出了心里最原始的想法.刚才的情景激地我无明火起,没有原因,看到那一幕我就只能想起我付出的一切他亏欠的一切!
要复仇.
我再坚定信念DD哪怕不择手段.
"...邢先生."我恢复神志,轻轻挣开他,"在走廊上这样不大好吧?我要去上班了,请放手."刚扭头走了几步,我眼前一黑,连忙扶住墙壁DD刚才的情绪激动似乎让我的体温又伸高了不少DD该死的,无论如何,不能在他面前瘫下!
他从身后赶上来,一探我的额头,随即被骇人的温度烫地缩或了手:"...怎么烧的这么厉害!DD你真的病了?!"
怎么?他还以为我装病骗假啊?我头一偏,冷冷地挥开他的手:"这与你无关,邢先生."
他一砸舌,怒道:"与我无关?是啊,你傻到被人挑拨几句就往外冲当然不关我的事!我管你生不生病呢!大雨天象傻瓜一样冲出去死命找!结果呢?找到了吗?就只会连累别人!两个人一起淋雨很有趣吗?!"
是啊...我就会连累别人...可是总有一,我要把你也拉下马来DD你等着!我头也不回继续前行.
"你想拿回那设计图吗?"邢望的声音成功地阻止了我的脚步DD他实在是一个很懂得抓人弱点的精明商人.
他笃定地对着转过身的我说:"回去,好好躺到床上去."
"..."我倔强地沉默.
"你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吗?我会告诉你."邢望的声音还是那样可恶地自信,或许他已经早就洞悉了我的屈从:"你不是恨我吗?想要打败我DD你还要学着呢!"
很好!他又踩中了我的七寸!面对他的挑衅,我无论如何都不能逃避.
我对自己如是说.
一遍又一遍.在心底.
不一会,邢望又推门进来了,脸色仍然很臭,手里端着一碗煮的烂烂的稀粥.
"喝!"他把碗向我一推,没好气的说.
"..."
他瞪我:"你这是...他妈的什么脾气..."
我平静地躺在床上,透过镜片,我的眼神,是刻意的坚强.
他看了我半晌,才慢慢地开口:"你为什么...你真是...傻到家了.一份设计图而已,只要你记得,丢了也能再做犯得着这么拼命?!你认为在邢氏做事的人,真有那么大的胆子,藏起设计图?只是看不惯你故意把它藏起来,吓吓你而已.今天早上,那设计图已经由你们部门送到我那了DD"
我呆了一下DD原来我一场辛苦,只是场可笑的闹剧.还累及崇嘉...呵...我还真是...没用到家了DD
慢慢地闭上眼DD看来我是真的太无知...只是吃一亏长一智,邢望,你的"教诲"我每一分都谨记在心DD也永不再犯
或许我难得的沉默,又或许是我们第一这样静静地互相容忍,我们之间第一出现不算剑拔弩张的气氛,他突然一叹:"你和他一样,脾气又臭又硬!倔起来就不要命..."
象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妥--此情此景,此言此语,就好象回到当初我们还不曾决裂的时候一样...他轻咳一声,舀起一勺粥,送到我的唇边:"喝吧..."
我还是静静地躺着,只是抬手一挥DD热腾腾的粥泼上他考究的西服.瓷器落地时,发出了清脆而响亮的崩溃的声音,片片细瓷,映照出邢望不可置信的幽眸子.
"你DD!!"他腾地站起,见鬼似的瞪着我.
我懒懒地开口:"你的好意,我承受一就已经终身难忘,不敢也不会再尝试了."
他突然一言不发地起身,“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我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崇嘉,轻轻地皱紧了眉。
偶最近很勤快吧~~尽量做到隔天一贴了~~偶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要继续支持哦~~~~
9-1
对于设计图的事情,我并没有声张,两天之后我销假上班,就象没事发生一样与那些“同事”共没有必要的事,我再不会去做了若然争吵可以改变他们排挤我的情况,我会去理论,若然争吵只会让人轻视,那又何必多此一举?人与人之间本就是那样无情。
我依然跟进这件和凯运的合作案子在几个细节的修正后,这件企划就算是正式通过了。
凯运是一个负责进出口贸易的大公司,说它规模大,自然不仅是因为资金雄厚这么简单据说凯运的老板娶的是某政界要人的独生女换言之,凯运是典型的权钱交易的产物做进出口贸易的,除非你没一点猫腻,否则背景就得非常雄厚,经的起各方势力冲击碰撞幕后人物提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台前公司代洗黑钱,几乎已经是司空见惯的定律。
而邢氏却只是个单纯的商人世家我明白邢望的野心绝不在于守成,此会主动和凯运强强合作,就是想借它打通政治上的关系,为将来的事业累积无形资本。看看这负责这件年度计划的人就知道了除了我以外,个个都是公司里元老人物或者是商务精英。
自那的不欢而散之后,我与邢望就再没正面冲突,反而让我以设计者的身份参与这个企划以我的资历学历,这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擢升。于是我只 能按兵不动地沉默着因为我根本无从得知他心里真正的想法从开始到现在,我从来都不能懂。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地有些可怕,和凯运的相关负责成员频地接触会面,讨价还价而这些都不是我的工作范围,有没有我的出席似乎都无关痛痒。大多数时候我都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唇枪舌剑,看着商场上相互玩弄阴谋的权术之道,学着分析其中的厉害关系尽管现在依然相差很远,但我明白如果想真正意义地战胜邢望,唯有与他站在同一高度之上。
有人说,恨往往会比爱更加刻骨铭心。
或许吧―我总是更加敏感地近乎扭曲着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无可否认我甚至比以前更在意他。
邢望并不常来,有时侯行色匆匆而来,几下寒暄客套之后往往就忙着讨论合作进度,在这过程中他甚至连向我瞟上一眼的闲暇工夫都没有就好象,我真的就只是他手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员工。
两个月后这件CASE绝大部分的内容双方都已经达成一致只要正式签约就等于大功告成刚刚送走凯运策划部的几个人,几个头头就商议着要把这会晤的具体内容报上去内线电话一问才知道邢望原来根本不在办公室
邢望虽然不是一个凡事喜欢大包大揽的人他总认为既然任用人才就会赋予他们完全的发挥空间他甚至并不经常来上班更多的时候他宁愿选择在家里SOHO就搞定一切可是这段时间他出现在公司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来了,也是一脸阴沉,心情不好的时候,所有的高层几乎都被他骂过,闹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惶惶不安。其实和凯运的合作案已经到了尾声,过程也还算顺利,应该不会让他整天象即将破产一样的表情―整个公司,也没人知道他烦躁的原因。
几个经理已经打电话向家里的邢望汇报或许因为正在通话中他的声音听来并不真切甚至还带有几分还未苏醒的迷醉简单地下达几个指令之后邢望让人把和约草案传真过去
这下就没我什么事了吧我想着今晚崇嘉好象还约了我吃饭
李经理叫住正在出神的我:“展凡王成现在不在公司设计方面的事我们不在行虽然把草案的内容传真过去了但是有些设计方面的策划还是要由你亲自向总裁说明一下比较好"
我愣住这种事一向是由王成就是我们组长来负责沟通完善几时轮到我做?
“怎么了?不方便?“李经理有几分讶异随即又点头道"不知道邢总那怎么走是吧?没事待会让老陈送你去离的不远费不了多少工夫!”
不知道邢总那怎么走?天知道我曾经几乎每晚都要在那里度过做着一个又一个他为我编织的剧毒的美梦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真的从来不曾去过那里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的是非风波
我还能说些什么只有点头应承
“这叫SOHO你懂不懂?傻瓜才整天跑出去呢!圭人!”
“龟人?”
“笨死了!是圭人土上加土啊!哈苯死了!”
“你的中文造诣很强嘛看来有必要好好奖赏一下了”
“喂!喂!展凡!你你别这么小心眼好不好!别!!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么记仇!”
“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清楚?”
往事历历一成不改变的只有我和他的关系
眼睛有点酸涩看来要换一家医院了这么久的复健仍是没有效果否则我怎么会因为想起了这些微末小事就觉得刺痛难当?
我眨眨眼强迫自己平静地敲响那扇熟悉的大门
很久以后回应我的依然只有沉默
他刚才明明还在家里的十分钟而已他会上哪去?
我疑惑指间不由加力一直只是虚掩的门终于缓缓地开了
我犹豫了一会仍是抬腿跨了进去
刚进门我就怔住了那样那样惊人的相似我眼前的房间和我第一踏进这里的时候惊人的相似!所有该与不该的回忆潮水般地回涌打开的NOTEBOOK凌乱的被褥以及坐在沙发上只穿着件浴袍的他
唯一的区别,我已再不能对着他,笑的云淡风轻。
“邢先生"我开口叫了一声脚下却踩着一个东西我低头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已经空了的玻璃酒瓶还都是高浓度的洋酒;望上看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着小山一样高的烟灰
我挑眉这样的情景怎么看都一幅借酒消愁的可笑场景而邢望那个没血没泪的强者也会做这种无谓的蠢事?
“你。。。为什么。。。”他坐直了身子,醉眼朦胧地看着我。
我扬了扬手里的资料,用一种机械化的语气说道:“来向邢总说明一下合约细节。根据我们和凯运的协定,上市初期”
“。。。够了!”他突然打断我的话,“不要再说公司里的事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明显是醉意重的双眼,他真的变的很憔悴,下巴上一片参差的青色胡渣。他从来衣冠楚楚,从来意气风发现在的失魂落魄,说起来,他没去公司上班也有好些天了-为了什么?我不知道。
这样的天之骄子,究竟有什么事能困扰着他?
慢慢地合上资料,我转过身去。
“站住!”
我停住脚步。
“你去哪?”
果然,不能和宿醉的人计较太多细节“不说这些事,我找不到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他的声音陡然抬高了八度,“除了那些事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了吗?!”
他果然是醉了。
醉的不轻。
除了这个,我能对他说的,也只有-我恨你。
他如何不知?怎能不知?
我冷笑出声:“做为一个下属,我只能对老板说公司里的事不是吗?”
“去他的老板!展凡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他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我说道,“我和你之间,何止是这个关系!”
太反常了。平日的邢望怎么会如此的暴躁易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月时间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确。”我不动声色地刺探着他,“我现在应该算是你的情敌即使你不屑承认。”
他怔了一下,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才反应过来:“情敌。。。哈。。。对,情敌-只可惜我已经。。。不能再和你斗下去了。。。”
我皱起眉那个狂傲地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向我低头?什么意思?不能再和我斗下去了?!
“就算是 。。。敌人,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要对我说吗?”如果我没听错,他的语气里竟有着一丝隐约的波动。
“当然有。”我终于大大方方地扭过头来看着他,终于,
“我恨你。”
为什么要再强调这个,已经无可更改的事实?
邢望,你好。。。
他的脸色更加一下子变的更加通红,半晌之后。。。他慢慢地弯下腰,突然抓起一个空的玻璃酒瓶就向我狠狠掷来!
清脆的玻璃迸裂声在我身侧的墙壁上炸响,那锋利的碎片四散飞裂所带出的冰冷寒气,甚至已经划破我的皮肤。
“滚!”他冷冷地开口。
我看了他一眼,将资料往他桌上一丢:“邢总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后天和凯运的签约酒会你可以不去我会和李经理说明一下的。”
他冷笑着看我此时的他似乎已经恢复了残忍的本性:“一个小职员,有管我行动的权力吗?”
那倒是。
“是我逾越了,邢总别见怪。”我无谓地耸耸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都充满着他的张狂气味的他的地盘。
门关上的那一刻,又是一阵玻璃迸裂的崩溃之声。
清晰地传进我的耳里。
我闭上眼,他在发泄,他在不满为什么?为我?
我还没有自做多情到这种地步。
那么。。。
“怎么了?今天的菜式不合胃口?”
“啊?”我猛然惊醒,“没有啊我觉得还好。”
我也知道自己有些心不在焉,为了一个我已经不该再关心的人。
“你要是不喜欢着家餐厅,下换一家好了日本料理怎么样?”崇嘉慢慢地拿起纸巾擦拭嘴角,“我知道有一家店很不错。”
崇嘉一定已经看出我的失常,只是并不点破。这段日子以来,他几乎是天天陪着我,好象要将两年的空白时光全都补偿回来一样可一个你爱不起爱不了的人对你的关心,只会成为挥之不去的负担。
崇嘉对我的好,总让我想到末日来临前的最后一刻幸福。
我苦笑着摇头:“不用了。”
“。。。凡,你有心事?”犹豫再三,他终究是问出了口,“你今晚几乎没有笑过。”
我一愣:“没没什么。”
没有笑过?我怎么一点都没意识到?
就以为还在介意近来邢望的反常吗?
对要知道他反常的原因,不就能知道困扰他的根由和他的弱点了吗?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公司里的事不大可能让他烦扰除非是家事家事?
我眼前一亮:“崇嘉,你们家里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家?”
“我的意思是邢望他”我突然说不出口了,我看见崇嘉的脸色飞快地变了一下,我知道,这是他生气的隐兆。
“。。。这就是你失神的原因?。。。呵。。。我早该想到的!凡,你记得当初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要我发誓忘记邢望,不让他成为我们两人之间的阻碍到如今,究竟是谁在对他念念不忘?!”崇嘉难得失态地对我低吼道。
我哑口无言,脸上更因为他的坦白地近乎不近人情的话语而染上窘迫的红晕。
什么念念不忘!我没有!我怎么能!
如果你象我一样也承受过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苦与背叛你还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吗?李崇嘉!而你却恰恰是这个阴谋的始作俑者!
即便你事前一无所知!
心底的偏执再蒙蔽我所有的理智。
自那的事之后,我自己也知道,我已经有了一个叫做“怨恨”的心魔从此之后,世界在我眼中,只是阴暗。
我地吸了一口气:“如果邢望象对待我一样对待你你还能对他念念不忘吗?不要侮辱我,更不要侮辱你自己。”
他呼吸一窒:“。。。对不起。。。凡。。。我不该说这种话我只是太在意你和邢望之间的过去。。。”
我和邢望的种种过去全都是因你而起啊!
没有你。。。我和他的命运根本就不会交集!
而你居然在意我和他虚假的过去!崇嘉,你何其可笑而我,又何其可悲!
难而我终究把所有的话咽下去了现在,我不想也不能和他争执。
不说也罢。我抬手,想叫WAITER买单。
“凡。。。”崇嘉忽然抬手,拉住我的衣袖,“他要结婚了。”
千斤巨石一下子压断我绷的死紧的思弦。
我彻底呆住,脑海里一片空白。
11-12
“大概一个月前,邢家就在张罗这件事了。他根本无从逃避,这是他身为邢家独子的责任。”崇嘉的双眼里是一片迷梦般的雾气,“我知道你迟早要问,却迟迟不想对你坦言原谅我丑陋的嫉妒我真的不想你再和他有什么关联了他结婚后这件事就算完了。。。”
完了!怎能算完?!他欠我的一生一世都还不清完不了!我心里一阵酸痛这个把我的生命搅和地一塌糊涂的男人到如今,居然抽身而退,轻飘飘地丢下一句结婚就想结束一切!那我受的苦难折磨呢?!也就这样飞灰湮灭一笔勾销?!
邢望!这场游戏是你开始的这样的结局也未免太过草率!
不自觉中,紧握成拳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是谁。。。?他要和谁结婚?”我听见自己一字一句地问道。
崇嘉看了我一眼,一叹:“凯运老板朱原的女。”
我又是一愣:难怪邢望会如此轻易地妥协!联姻不正是扩充势力最快的捷径吗?!我在心里冷笑,傲如邢望也不过是反夫俗子,在权力的诱惑下还不是轻易折腰!
有些失望有些酸涩有些不甘,我一心要超越报复的人,也不过尔尔―他还有什么资格借酒消愁,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在那一刹那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已经选择了事业家族,他就失去追求爱情的权力,更加没有资格接近崇嘉―这样想来,应该算我赢了吗?可为什么我心里却依然恨仇难解耿耿于怀!
不。。。这不是我要的结局,也不是我赢的方式!
我暗暗地咬紧了牙:邢望,游戏规则不可能只由你来定啊!
金元算是这里最顶级的酒店了,能将这里的VIP楼层包下来的,绝对不多。一个签约酒会还要搞这么大的排场好听点就叫见证双方的诚意实力,难听点就是将权钱交易搞的更加上的了台面。更何况,这邢氏和凯运交易的,又何止是金钱与权力!
我靠在角落的一根柱子上,慢慢地啜饮着手里的鸡尾酒。两年多的酒色生涯,已经把当年那个连喝青啤都会醉的青涩少年,锻炼成现在这样面不改色的饮下大半瓶XO的个中好手―可见环境这东西,实在能扭曲一个人的本质呢。邢望。。。你也是如此吧?迫于环境,一个对女人根本没有一点反应的GAY,居然还能口口声声说什么结婚!
会场上突然一片雷鸣般的响声,邢氏和凯运的最高负责人从台阶上缓步而下,所有人都众星捧月般地围拢上去,殷勤地逢迎着他们的衣食父母。我冷笑了一下,嘲讽地向邢望遥举了一下酒杯:
“敬你―我不负责任的敌人。”
我看到了跟在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后的一道倩影,相隔颇远,容貌如何看的并不大真切,但是那娇小玲珑的曼妙身姿和轻盈步态却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我顿时明白过来,她就是邢望的未婚妻吧?一个教养良好却已经注定成为联姻工具的千金小姐。
接下来照例是一段冗长而无用的废话,无非是强调这合作的重要性与长远性,希望将来能够继续合作云云。
我打了个哈欠―奇怪的是,凯运的老总绕了半天也没将两家联姻的事公布出来,我一直以为他们搞这么大排场,是要借机公布婚期,顺便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呢。
这样更好。。。
凡是你要的,我都要掠夺。
慢慢地伸手拂过自己的脸颊,我喃喃自语:“不知道这张脸,现在还能吸引人吗?”
我开始打量全场,这个以商业利益为最终目的的酒会,男人们总是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各种各样关于商机股票的话题―场上仅有的女人,无可避免地沦为可有可无的配角。
邢望也被一大群人包围着,挥斥方酋间都是风发意气,看来心底的烦躁,他是绝对不会表露人前的。这场没有爱的联姻想必真的让他获益良多―呵,有意思,邢望,你还是这样死要面子,只是,你不知道什么叫后院失火吗?
我随手将酒杯递给一个侍者,信步向那只无辜而纯洁的小羊走去。
“你好。我可以帮你吗?”
她吓了一跳,看了我一眼,才微笑道:“厄。。。可以帮我要一杯‘MARY ROSE’吗?”
她看起来好小。。。不止是外表上的,她的眼神,完全是一种不谙世事的清澈。我一下子有些失神,豆蔻年华,竟然就要沦为一场交易的筹码。
“当然。”我叫过WAITER,替她点了一杯,额外嘱咐道,“酒精度不要太高。”
“为什么?”她好笑地看着我。
“这种酒后劲大,你可是今晚的PATTY QUEEN,醉了可就不好了。”
她咯咯一笑:“QUEEN?我没这么老吧―我比较希望你叫我PATTY PRINCESS。我在国外都喝这种酒,几杯下去脸都没红过呢!”
“国外?你一直在国外念书?”我有些诧异―这么说她也是第一见到邢望,对这事也是一无所知。
“是啊。在法国念建筑设计。”她唇边似乎总是带着永不凋谢的笑意,“我知道你―你是邢氏的设计师吧?咱们还算是半个同行呢。”
她的健谈有些让我吃惊,我原以为她是少不经事一无所知的大小姐。“我是不是该很荣幸呢?朱小姐居然能记的住‘鄙人’。”
她被我刻意加重的语气逗的一笑:“别叫我朱小姐啦,听起来好象在骂我。聊了这么久好歹也算朋友了吧?叫我丹宁好了。”
“那可不好。咱们现在当然可以畅所欲言,可是邢先生知道总是不太好。”我开始含蓄地试探她。
丹宁果然皱了皱眉,尽管微乎其微。
我正中下怀,又道:“不好意思,我不该多话。不过邢总青年才俊,风度翩翩,似乎应该是每一个女孩的梦中情人吧。”
“是吗?”她有些冷淡,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果然如此。
邢望与我不同,虽然一样都不喜欢女人,但是那两年多的酒色生涯,早让我知道到了如何舌粲莲地去博取客人的好感。而邢望不行,他那样不可一世那样倨傲清高,接受这种政治联姻全为家族事业,他不能不会甚至不屑对一个他只当作是棋子的女人柔情蜜意。而象丹宁家事的女子,不会肤浅到只看见邢望表面的风光,她要的是交心―而这正 是邢望永远也给不了她的!
我刚想继续说话,冷不防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丹宁,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啊?”
“爸爸。”丹宁撇撇嘴道,“你和他们聊的好好的,那我当然不好打扰了!而且,我现在哪有喝闷酒啊?没看见我正和人聊天吗?”
“哦?”朱原转向我,“我听说这的企划设计是邢氏一个才二十三岁的设计师负责的―就是展先生吧?幸会。”
“哪里,朱先生客气了。”我抬头一看,顿时僵了一下―眼前这个五十开外衣冠楚楚的男人,正是我曾经的入幕之宾!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一年?还是更早以前?那时我根本就是在自暴自弃,哪里管是哪个客人!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去问!我,我和他有过一晚的―天啊!我不禁在心里咒骂着,怎么会这样!!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吧?
朱原看清我的容貌,也吓了一跳,但是却很快镇定下来:“展先生很面善啊。”
我干笑两声:“哪里哪里。”
他露出一抹玩味的笑,转头对丹宁说:“丹宁,去陪陪邢先生吧。一会就要开始跳舞了,你不想他被别的女人抢走吧?”
丹宁看了我一眼,还想再说什么,在朱原的示意下却只能选择离开。
我哪里还呆的下去,刚想找借口离开,朱原就开口了:“展凡,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我继续装傻:“那个。。。朱先生,我们好象是第一见面吧?”
“我一直都想再找你,可都被KAVEN拒之门外,没想到你现在居然不再本色做了―士别三日,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他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自顾自地接着说,“你现在―越发出挑了,比那时候。。。还要清减几分。”
最后一句话已经有了挑逗之意,我冷汗都出来了―简直是节外生枝嘛!不知不觉我已经被他逼到角落,放眼四周,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暗暗咬牙道:“朱先生,我现在不过是邢氏的普通员工,过去的事又何必再提。”
“展凡,再见都是缘分,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手甚至已经抚上我的手背,我一阵寒颤,轻轻抽回手:“朱先生,请自重。”
我曾经和这个男人翻云覆雨无所不为,可如今,竟连简单的碰触都让我恶心。
他顿了一下,才一扯嘴角:“我听说邢望也是同道中人,你该不会被他包下来了吧?”
我登时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明知邢望不能给他女儿幸福,竟然还答应这门婚事!更过分的是,他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抹杀我的努力―这正是我现在最为介意的!
“朱先生。你找我们公司的员工有什么事吗?”一道我无比熟悉的清亮嗓音响起。
我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朱原有些诧异地扭过头,对着邢望嘿嘿干笑了两声:“我和展先生一见如故,正向他请教这的设计要点呢―展先生是英雄出少年,可算的上是你不可缺少的左右手吧?”
他的一语双关邢望面不改色地全盘接收:“他只是这企划的参与者,如果朱先生想要了解的话,还是找我们公司设计组组长王成来为您讲解一下比较妥当。”见他没有动静,邢望又笑了一下:“王组长就在那里,还是朱先生要我为二位引见一下?”
朱原脸色一变,随即也笑道:“不用了。。。交给邢氏办的我还能不放心吗?”
“那我找我们公司的员工还有事―您不介意打断一下你们的谈话吧?”邢望步步紧逼。
“当然。”朱原仍然笑的很慈祥。
我却知道他们的梁子是结下了,只是互相忌惮对方的实力和自己的利益而已。
“展凡,我们走吧。”
形势逼人,我只有乖乖跟上他的脚步。
进了他的专属休息室,邢望脸色阴沉地关上门:“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还去招惹他?”
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招惹他了!“没人叫你来解围―你关心自己就够了。这门亲不是那么好攀的。”我冷冷地甩去一句。
他一怔:“。。。崇嘉。。。和你说了?”
废话。
他又是一声哼笑:“难怪。你今晚借故接近朱丹宁,展凡,你果然变了,变的狡猾多了―你在打什么主意,我现在总算明白了。”
他知道了!今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他的算计。既然如此,我干脆扬起眉毛挑衅地一笑:“我只是不想让这场游戏半途而废,有错吗?你以为一句结婚,就能把过去的一切全都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他象听见了什么有趣的大笑话一样不可抑制地嗤笑出声,“我有这么说过吗?难得你有心,我自然奉陪到底―结婚不过是扩张势力的筹码,不管是朱原还是我,都心知肚明!我不是慈善机构,不会为一个我根本不爱甚至无足轻重的女人去付出什么承诺什么。你该不会认为我结婚之后会为她守节什么的吧?!简直是天方夜谭!―我就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我彻底愣在原地―他实在是无可救药地张狂―“那你那天―”
他突然瞪着我,半晌才不甘心地低吼道:“我之前的确是很不开心,无缘无故要陪上自己的婚姻去成就自己的事业―这对我是个莫大的耻辱!我不止一地找过崇嘉,我只想让他再听听我的苦―就象我们小时侯那样!可他为了你,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给我!连听我倾诉都不肯!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是不是已经没资格再爱他!”
我呼吸一窒,想起当初逼崇嘉发下的誓言DD你发誓永远不要原谅邢望DD永远不要背叛我!!!
原来崇嘉是那样认真地近乎执着地固守着对我的诺言,而我呢?
“凡,你记得当初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要我发誓忘记邢望,不让他成为我们两人之间的阻碍到如今,究竟是谁在对他念念不忘?!”崇嘉曾经的质问,割的我心都在淌血―他究竟忍受了多久,才会忍不住发出一句质问。。。
“可我现在想通了―这个世界无非就是踩着别人往上爬―只要能成功,谁管你用什么办法!”邢望慢慢地盯住我,“想报复我,就要牢牢记住这一点。”
我愤恨不已,对他也对自己。忍不住地反唇相讥:“我会铭记于心的。我想朱先生会很乐意帮我的忙。”
这下轮到他拧紧了眉:“你知不知道朱原是什么人?他也是―”
“他是我曾经的恩客―”我故做无所谓地扬头说道,“简单来说,我和他上过床―刚才他就是来和我谈价码的,只可惜被你打断了―喂,你干什么!”
他突然把我压倒在沙发上,双眼凶光毕现:“原来是怪我坏你好事!展凡!你反正是要卖,不如卖给我啊!价码随你开!”
神经病!他以为他是谁!我死命地挣扎起来:“滚开!发什么疯!”
他没理会我的挣扎,一只手大力地扯开我的皮带,探进我的底裤,近乎粗暴地揉捏着我疲软的分身。
这时候他发什么情!我用力地扭动身子,想脱离他的钳制,不期然,却被他紧紧噙住双唇:“崇嘉不能爱你,不能爱你!你们不能在一起!”伴随着他几乎野蛮的话语,喷在我颈项间的喘息,是那样的炽热,几乎灼痛我的神经!在那粗暴的爱抚之下,我的下体甚至已经起了反应!
我觉得头有些晕,昏昏沉沉地使不出一点力气,“不要。。。你放手。。。我不要你。。。”
“与其卖给那个老男人为什么不卖给我!你要多少钱你说啊!!这样的你有什么好?!你配不上崇嘉!”他气极地扯下我的长裤,用力地压在我身上。
一口一个卖,终于把我从迷梦中惊醒―是啊,邢望就是拿我当一个货品来看待的,不是吗?!从开始到现在!就算我配不上崇嘉,也轮不到他这种没血没泪的人来多管闲事!刚才的我居然还有一刻的意乱情迷!
我又气又愧,一脚蹬向他的下腹。
“你干什么!”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我。
我一边迅速地整装,一边一字一字地说道:“邢先生,你放心。我就是倒贴给别人,也绝对不会卖给你!”
用力地甩上门,我余怒未消地走在走廊上,迎面就看见朱原。
天哪―今天什么日子!我再诅咒上天,当下顾不的许多,转身往门口走去,冷不防,就被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我匆匆道歉,只想快点离开。
“没关系。”很好听的男中音。
瞬间,我的血液凝固了。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
我抬头,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柳寒,就这样出现在我的眼前。
三年多了。。。我与他的再相逢,居然,会是这里。
柳寒也瞪大了眼,难以相信地看着我,陷入石化的我和他,就这样呆若木鸡地对视着。
“啊!寒。。。你回来了。”身后的朱原已经赶了上来。
柳寒一看见他,迅速地恢复正常,喊了一声:“爸爸。”
我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13-1
“啊,展。。。先生,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婿―柳寒,也是凯运行销部的主管,今天刚从LA回来。这位是邢氏的设计师展凡。”朱原的声音此时听来,轻飘飘地象远在天边。
柳寒对我伸出手,居然还微微一笑:“幸会。”
幸会。。。好一句幸会!!
时隔三载,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幸会”!
我的心在一阵阵抽痛,为自己的过去不值,为自己的感情不值!
女婿―朱原的大女儿―是朱丹舟?丹宁的姐姐?!
呵。。。真是造化弄人!
没想到你真的娶了她―就因为她的父亲能给你权势吗?!感情在你心里,竟如此廉价。
的确,你现在已经成为人上人,好过我一身孽债身心俱疲太多太多!
何谓时移世移,何谓今非昔比,现在我总算明白。
“幸会。”我只有紧紧咬着下唇,才能说出这声苍凉的问候。
“。。。你们。。。之前认识吗?”朱原毕竟是生意场上混惯的人,察言观色的手段一点也不落人后。
“怎么可能。”柳寒还没开口,我就已经抢先说道:“柳先生人中龙凤,商场精英,我只恨没能早点认识他。”
柳寒看了我一眼,才慢慢说道:“哪里。展先生过奖。”
好平静的语气。好冷漠的态度。
我怎能相信,他面对我,能一点都不愧疚后悔!
我好想大声地质问他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朱先生。我有些不舒服,想先走了,不好意思。”
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我,那就是
落荒而逃。
“爸爸。我突然想起给丹宁的礼物还在车里,我现在回去拿。你帮我和丹舟说一声,我马上回来。”柳寒丢下这一句话,竟也转身跟着我也走出会场。
我不由加快脚步,到最后简直是一路狂奔。
“展凡。够了,别再逃了。”在一个阴暗的拐弯,他终于赶上了我。
“柳先生,我不记得和你有熟到互叫名字的地步。”我一把挥开他的手。
他看着我,一声叹息:“我知道你恨我。。。”
“你错了。”我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没资格让我恨。”
他无语,半晌点头道:“我的确。。。没资格。。。”
我不想再和他多做纠缠,转身就要离开。
“我不知道你近来过的如何,但是,别太接近朱原,他太复杂太阴暗―”
够了没有!亲手撕裂我所有生存希望的就是你柳寒!现在还假惺惺地劝我别接近朱原!就是你把推向万劫不复的无底渊,从此之后我沉沦苦海再难回头,你还有脸对我施舍你廉价的同情?!
我咻然转身,指着他的脸一字一字地说道:“复杂阴暗?不,他哪有你厉害,你够绝够狠够无情,你当初能够踩着我往上爬,难怪你有现在的地位!我今日种种都是拜你所赐!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还有什么资格什么脸面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他一声不吭,任我辱骂,良久才说道:“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他的头重重地甩向一边。
“柳先生。。。你真好心。一时风光也不忘提携旧人。只可惜,我展凡不要施舍补偿,尤其是你!”我收回手,冷冷地看着他,“你欠我的,就只有当年的这记耳光。”
我的心情无可避免地变的更加糟糕。柳寒的出现无疑在我已经纠结难安的心中又压上一块巨石。周围的一切人与事都只能使我更加不安郁闷与烦躁。我变的更加孤僻敏感喜怒无常而且神经质,我知道有人因此在背后腹诽我,我在公司的地位越高,这种非议就越来越多。我不在乎。现在我要做什么自己知道就好,其他人的想法何必介意?!
手机响起,是崇嘉。
我应了一声:“有事吗?”
“今晚我没加班,一起吃饭吧。”
“今天有事。下吧。”我已经不是第一拒绝他了。这些天我与他几乎没有见过面。
我不想见他,有太多太多的原因―又或者是,我害怕见他。
“凡。。。你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生气吗?”他的声音因为不确定而听来有些迟疑。
“没有。”这是真话,我烦闷―并非为此。
“凡,我们谈谈吧。我担心你。”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心里憋的很难受!“再说吧。”我的语气冷淡到极点。
他沉默了一会:“那我家里等你。你忙完就过来吧。”顿了一顿,又以难得的坚定语气说道:“我会一直等你。”
“。。。”他的牛脾气我不是没有领教过,犹豫再三,我仍是无奈地一点头:“知道了。”
我关上电话,用力地靠想椅背,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就这样什么也不去理会什么也不用思考地呆怔着,许久许久。]
直到夜幕低垂。
现在。。。几点了呢?我轻轻动了一动些微麻痹的身子。
公司里的人怕是都走光了吧?
没有人等我,除了他。
能给我一份固守的坚持。
天大地大,除了那里,我却似乎已经无容身。
算了。。。吃完饭就过去吧,免得他真的一个人就这样傻等。
公司附近有家常去的简餐店,并非因为那里的东西好吃,纯粹是因为快捷方便―地铁站就在店门口。
恩。。。待会去旁边的茶餐厅买一点蜜汁叉烧当消夜吧。崇嘉挺喜欢吃这个的。我这么想着,就踏进了这家餐厅,冷不防,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这位同志,请等一下."
我停脚,有些诧异地扭过头看着眼前这两个一脸凛然正气的人民警察铁塔似的档在我面前:"恩...对不起."我以为我挡着他们的道,厕身让了让.
"拿出身份证来."他们移形换步,仍然滴水不露地挡在我面前.
啊?我愣了一下,直觉地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DD很普通啊,至少没有到走路上都被人当流氓游民盘查的地步.说来可笑,我做MB的时候倒是从来没被这些人民公仆"关爱"过,现在金盆洗手了倒还有两个火眼金睛的公仆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我摸摸鼻子DD只要是人都不愿意和这些只会横着爬的公仆交恶,我
刚把身份证递过去,那胖一点的人民警察立刻做严肃状:"你这证件有点问题,和我们上局里面走一躺."
我再迟钝也知道事情不妥DD进了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出来可就难了DD有人暗地里整我!"警察同志,我想你们误会了DD我那证件绝对没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那要到局里面鉴定了才知道."
另外一个长的更加烈士的警察做根正苗红状,"你真没问题,我们也不会为难你,要相信党和政府辨别是非黑白的能力嘛!"
相信?进去了再相信就晚了!"这个...不如我回公司开张身份证明来交给二位好吗?"我自己都觉的自己笑的很假,毕竟我那时还算镇定DD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只要他们还披着那层警服还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可是我发现我实在太低估了公仆们尽忠职守的能力,很快的,我的左腰被一个东西抵住,我低头一瞄,好不容易才没让自己喊出声来DD胖公仆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绕到我身后,探进口袋里的左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是配枪.
二流教育片里,经常由人民警察拔出,奋不顾身追击歹徒所用的配枪,此刻就藏在他的口袋里,威胁地抵在我的腰间.
这都什么世道啊!我发怒了!虽然不知道到底谁在整我但这帮混蛋也太目无王法了!我刚想喊出声来,店里一个穿着黑白紧身边体恤的年轻男人走过来:"两位,出了什么事?"
我看了看他的胸牌,知道穿的就象我以前"同事"的男子是这家店的老板,赶忙开口道:"帮我报警!"
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现在想对我怎么样的不就是人民警察吗?!我还报什么警!
腰间的东西又望肉里顶了一下,我绝望地看着老板,希望他能看出我的艰难境.
一个警察笑的很慈祥:"那个,只是例行查问而已.是这小兄弟误会我们了而已."
那老板看了我一眼:"那别在店里说,影响其他客人用餐,请几位到经理室去,我想都是一场误会,说清楚就好了嘛."
我还能怎么做?只要不进那里,龙潭虎穴都行!有别人在,他们应该还不能把我则么样吧.
老板替我们开了门,外面的喧嚣已经被渐渐隔绝.胖警察一把推我进去,我一个踉跄:"你干什么!"
那两警察真成门神了,两个人将门堵的严严实实,阴阴地看着我,就象两只进食前的秃鹫,用一种兴奋而残忍的眼光盯着我.
我顿时反应过来DD我上了他们的套了!在外面他们还不能明目张胆,现在我是自投罗网,插翅难飞了!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DD那个老板根本就是和这两个流氓警察一伙的!
事到如今,我反而平静下来:"我知道你们是受人所托,他给你们多少钱,我也给你们DD让我走."
"操!你当老子是什么啊!几个钱就想打发我?"刚才还一脸烈士样的警察再也没必要文明执法了,吐了一口口水张狂地说道.
"实话和你说了吧!让我们做这事的人来头大着呢!怪就怪你怎么惹错了人!"胖警察一把扯下自己的警帽,恶狠狠地向我走来,"我他妈早就看你这种一脸鸟样的的什么'社会精英'不爽了!拽个死啊!"
"废话这么多干吗!"烈士警察一道利落的左勾拳打向我的下巴,"往死里打!"
我重重地摔向墙壁,一缕鲜血从唇角滑下,这不是无妄之灾.我很清楚.有人想狠往死里整我!一个如此恨我而又有权有势的人...?"你们还算什么警察?眼里还有法制吗?!非法暴力的罪你们当的起吗?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有种你们杀了我一了百了!"
"喝!你小子还很硬气啊!"胖警察说着,突然一把抓过房间里的椅子就象我的头部砸来!
我眼前一黑,只能感觉到几道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缓缓流下,渐渐糊住我的视线
"你再说啊!小子!我打的你终身残疾你信不信!"他一把提起我的领子,浊臭的口气悉数喷在我脸上,"来!怕死就叫声爷爷,说不定我还真放了你这龟孙子!"
另一个烈士警察扑地一声笑出来,慢条斯理地拿出一盒烟点上:"你想怎么样啊?告我们?就算你真残了也告不了我们!你见过谁上警察局告警察的?再说,谁看见了?我们弄死你也不过是多一桩无头公案DD你信不信?"
我知道这些人天生就有一种嗜杀成性的暴虐感DD只要把自己卑微的快感以暴力形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挣扎之上,就是他们毕生的唯一追求!力量上的对比,我之于他们,无疑是天差地别,毫无胜算.然而,我闭上眼,舔了舔唇,只冷冷地吐出一句:"有种你们就真把我打残了,别他妈的在这里废话."
偏偏我就是个宁死不低头的倔脾气!
可想而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还专挑胸腹下狠劲打.
肺里的空气好象都被挤出去了一样难受,喉管里更是充满血腥的味道...我渐渐地有些神志不清了...爸妈总说我性子横脾气倔,不见棺材不掉泪...呵...还真他妈的有道理!
朦胧中,烈士警察走向我:"打成这样了...还真是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呢..."
我这才意识到为了抑制住难以忍受的痛意,我的下唇早已咬的鲜血淋漓DD或许,我更象是烈士吧DD死于两个人民警察手里的烈士DD这样也不错,至少我现在所忧烦的,所恐惧的,统统都可以被抛下了.只是我不甘心!不甘心!连是谁要害我我都无从得知!我不要!
那警察突然蹲下来,手里还夹着的半根烟忽明忽灭地闪着.我喘息着,沉默着,冷冷地,看着他.
"啊!"变调压抑的痛呼仍然从我的嘴里逸出DD他居然把烟头按在我的脸颊上!甚至还不过瘾地扭转按压!直达四肢百骸的尖锐疼痛让我的身体都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皮肉烧焦的味道微微飘进鼻端,我痛苦地闭上眼.颤抖地说着:"你们...你们还是人吗?"
"这就受不住了?我真当你多高傲呢!啊,我听说,你好那个是吧?"胖警察也蹲了下来,捏起我的脸,"长的还不错,难怪这么贱!听说你没男人不行是吧?那我们哥两就委屈一下自己好了."
他说什么!我的脑子一下子轰地一声炸开了DD天啊!谁告诉我这只是一场噩梦!那个人已经开始无耻地宽衣解带,拨弄着自己丑陋的性器.另一人淫笑着说:"我们本来还对男人没兴趣,可是看到你就不一样了...以后别那么贱了,一天到晚就想着倒贴男人--警告你!以后别再接近柳先生!否则,就不仅仅是这样了,知道吗?!"
我傻了DD不,不要接近柳先生?...我终于回过味来DD原来他们是早有准备,已经将我的行踪调查的一清二楚,是那个蛇蝎女人,她早就布郝连这个天罗地网就等我自投罗网!朱丹舟。。。我永远也没想和你争什么也永远争不过你,你还想怎样!我输的还不够凄惨吗?可当晚知道我和柳寒见面的只有我和他。。。这也意味着DD是他把这件事告诉她的,把这件事当笑话一样地告诉她!这两只禽兽,就是那对“璧人”指派来解决我这个"污点"的...
对...不要接近他...只有把他的过去理地干干净净,他才能真的成为人上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为什么,又有两道泪水涌出我的眼眶DD混着那似乎永不停歇的鲜血...
柳寒...你为什么能如此残忍!!!!!!
我的裤子被无情地扯下,勃然的肉块用力地戳刺着我的后庭,象镰刀一样刨开我的身体!
不DD不要!我想起崇嘉甚至想起邢望,绝望的泪水肆意奔流,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一把踹开身上的男人,冲到门前,一下一下地拍打着门板,叫的声嘶力竭:"救命啊!开门!求求你...开门!"
背后又是一道尖利的撕裂般的疼痛DD带着铁扣的军用皮带发疯似的抽打着我的背部,带出一道道横飞的血肉.
衣服内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崇嘉。。。我知道的。。。是崇嘉!!他是来问我到哪里了吧?只可惜。。。我已经没有气力去拿了。。。
手机被人翻了出来,用力地摔到一边。
"没用的!没人来救你!"筋疲力尽的我很快又被人踢倒在地,他的脸孔称着他的警服,分外狰狞,"这里是我们罩着的地盘!那些人还要向我交保护费才混的下去!谁敢救你?!"
对啊!谁来揪你?!展凡...除了你自己...谁会怜悯你?
没有人!没有人!
他们都亏欠你!亏欠你一辈子!
我放弃了,凌迟般的痛苦已经让我连灵魂都放弃.
从此之后,我只能彻底地肮脏彻底地堕落.
我行尸走肉地躺着,任由那无耻兽行继续煎熬着我肉体.
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连最后的一点良心,都放弃.
我的指甲在水泥地板上划出了几道的抓痕.
放弃良知,也放弃我的人生.
15
我缓缓伸手,费劲地按下门铃。
双腿不住打颤,能够坚持到现在,其实已经算是一个奇迹。
刚才打车来的时候,的士司机的表情好象见到鬼一样。
我苦笑,一阵钻心的疼,嘴角又裂开了吧?后面更是象撕裂一样的痛楚。我重咳一声,嗓子里都是一片不尽的腥甜:已经快到极限了,我根本不记得事后,我是怎样爬出那个无间地狱的,能走到这里,已经快到极限了。。。
门终于开了,我脚一软,就向前摔去。
“展凡?!”惊异的声音传来,一双强健的大手稳稳地撑住我。
我抬头:“KAVEN。”
看到我的脸时,他呆住了,惊愕地抚过我仍在流血的创伤:“天。。。谁干的?!怎么可能。。。”
我咬牙道:“别问了,KAVEN,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他果断地关上门,把我抱进房间。
“怎么会弄成这样?!”他一把扯开我的衣领。不用看他愕然的神情,我也知道我身子上满布的伤痕,有多么骇人。
“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KAVEN咬牙切齿,突然紧紧地抱住我。“他吗的我要砍了他!谁干的!”那是一种从胸腔里磅礴而出的愤恨,我知道,因为连我自己的身子,都连带着震动。
我却只是平静地让他抱着,一声不吭。
事到如今,我能怪谁又能怨谁?!只怪我自己一念之差!感情算什么?唯有强权才是一切!为什么我在付出一又一的惨重代价之后,仍然学不会这一点?!他们将我的自尊象蝼蚁一样践踏,不就是因为我今日势不如人?
我曾经口口声声要复仇,可是直到现在,除了让自己更加痛苦,我还得到什么?!
我一直都狠不下心。
我慢慢伸手,摸上脸颊上的烫伤。
那一瞬间毁天灭地的痛苦,仿佛在刹那间聚拢,我猛烈地颤抖了一下,两行泪水滑出眼眶。
我从来都不曾真正地狠下心来,所谓地报复,只是我怨天尤人的可笑表现。
一错再错,落的今日这般田地。。。
人世间惟有强权才是真理,我在开始,就根本选错了复仇的方法!
什么利用崇嘉伤害邢望?我根本对他,就一直没狠下心真的伤害他,因为同时,我也会疼。
可是,现在,再不会了。。。再不会疼了。
之前种种,不过是我软弱无用的自欺欺人。
“展凡,到底是谁。。。?你告诉我!”他的语气无比坚定,我却只是,轻轻地摇头:“这事,我自己解决。”
我从来是一个没有目标没有未来甚至软弱无用的人,可是这生不如死的折磨过后,我却从没象现在这般坚定地看清我要走的路,没有一丝犹豫。
“展凡,你要做什么?!”
“不到走投无路,我不会来找你。全世界只有你能帮我,也只有你肯帮我!!!”我突然激动地从床上坐起,“KAVEN!我受不了了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受这种苦!为什么那些人都可以高高在上,肆意横行!我不要再怨天尤人自怨自艾,我要变强,我不要再这样任人宰割!”
KAVEN怔住,缓缓地开口:“展凡。。。你变了。。。”
变了?废话!受过这种苦难,不会变的,只有山河日月!
我干脆把上衣甩到一旁,大力的动作,让背上满布的狰狞伤痕,又渗出一片血红。“你知道他们的皮带抽在我身上的时候,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疼吗?那会夺走人最后一点的生存欲望!他们甚至不凭自己的好恶爱恨,只是纯粹地发泄自己暴虐―我甚至无法恨他们!我只想让幕后黑手有朝一日也尝尝这种凌迟般的痛苦!而想要让他们一无所有,惟有比他们更加强悍无情!!”
依靠别人终究是懦夫,人总要长大,我要自己,去解决所有对不起我的人!用权力!!
无论是邢望还是柳寒还是朱丹舟,对付他们,只能用至高无上的权力!
要偏激要疯狂就干脆表现到行动上来!以往我总是在爱恨交织中当断不断,从来就没有真正复仇。可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顾虑什么良知!!
KAVEN静静地看着我,忽然伸手抹去我不知何时滑下眼眶的泪水:“我当初。。。或许根本不该带你入这行。。。”
当初?人生有几个不堪回首的当初!人世间最可笑可悲的,莫过慨叹当初。
他突然起身,我紧张地一把抓住他,又扯痛了伤口,鲜血慢慢地渗进床单,我却不管不顾,执着地盯着他。
KAVEN长叹一声:“就是帮你,也得先上药啊。。。”
我终于放心。
每帮我理一伤口,KAVEN的眉毛就拧的越紧。我知道这身伤痕有多么的触目惊心,可是KAVEN,以他的身份阅历,不该如此惊讶。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崇嘉。。。一定是你。。。你一定坐立难安,一定很担心我,是不是?。。。
我突然翻开后盖,一把拔出SIM卡,用力地丢向角落。
崇嘉。。。我们完了。
直到方才我才明白,我根本没有也无法把崇嘉看作一个单纯的复仇工具,他是我自己为自己找的一条退路!
不,不能继续了,否则我一辈子,就只能软弱!
没有爱的恋情,一开始就只是利用和欺骗,怎么可能持续?!
分手这一日,迟早要来。
更何况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不想让你知道。
崇嘉,你真的是个好人,只可惜,偏偏爱上我。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任何人都没法阻止我了,即使是条不归路,我也只能一个人走到底!
KAVEN只是沉默地看着我,一语不发。
我在床上动弹不得足足躺了三天,那天的轻举妄动带来了严重的后果。我几乎是天天高烧不退,每天要吃大量的退烧药和消炎药,后面肿胀的厉害,几乎不能如厕,只能靠KAVEN每天给我注射葡萄糖来维持机能,几乎无时无刻都体验着什么叫命悬一线的感觉。
我向邢氏递交了辞职信,我不知道邢望有什么反应,我现在也无暇顾及这个。违约金也由KAVEN帮我汇到了公司。不管邢望最终答应与否,程序上我已经不再属于邢氏。
另一方面,关于凯运各个方面的资料,正通过黑白两道,源源不断地汇总到KAVEN的手里。
躺在床上的几天,对于凯运这个大染缸一样的庞大公司,我已经了然于心。当资料翻到主管人员那一页的时候,我的双手不由地紧紧蜷起,尖利的指甲,划过柳寒的脸,留下一道的刻痕。
“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朱原一抬手,“坐。”
我依言在他面前坐下。
“你的脸怎么了?。。。”朱原若有所思地问。
我知道他问的是脸颊上的烫伤。
这痕迹是永世不能消失的了,它注定要一辈子提醒我,苦大仇的痛楚。
我在心底冷笑,面上却做出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
“。。。听说你离开邢望了?该不会,就因为这个吧?”他慢条斯理地问道。
自作聪明。
他不说离开邢氏而说离开邢望,在他下流的思想里,已经认定我不过是邢望包养下来的一个男妓,设计师云云,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这样也好,就让他这么误会好了。
他挑起我的下巴,啧啧叹道:“什么大事。。。值得他下这么重的手,要是我,可狠不下心啊。”
你们朱家的人会狠不下心肠?笑话!
我强忍着任他轻薄,又露出难言的痛苦表情:“朱先生,我不想再回到他那里了。。。我受够了,只有你能帮我。。。”
“哦?”那恶心的手指在我的下巴脖颈间不住留流连,“最近邢总的心情可是不大好啊,听说就是因为一个职员的擅自离职,我要是藏起他要的人,只怕。。。”
邢望因为我的离开而生气?呵。。。只怕是觉得少了一个玩弄的对象而耿耿于怀吧。。。邢望,你放心,我只是暂时从这个游戏中抽身而退,你欠我的,迟早还是要还。
“我知道,一般人的确不敢。。。所以我只能来找你啊―朱先生,现在只有你才有可能保护我。”
我的谦卑恭顺让他有些自得地眯起眼:“这样啊,与邢氏为敌。。。始终不大好。更何况,我们很快就要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朱先生该不是怕了邢望吧?”我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
朱原脸色微变,随即又笑道:“怕他?只怕他还没这个实力。我只是怕你不知道。。。寻求我的庇护,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岂能不知!
来这里,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要成功,怎可能不付出一点代价。
更何况,除了身体,我还能凭借什么资本复仇?
我慢慢地闭上眼:“我明白的,朱先生。”
本来应该昨天发的,但是露一打开总是一驮英文,汗。。。
另外,偶最近看到很多关于偶的“我”的评论―那个措辞有时激烈地令人难以接受。。。可能偶写的不大好,可是看到那么不客气的评论还是觉得难受,毕竟写文章纯粹娱人娱己,看了那种回帖简直就是虐己啦。。。
关于“我”,有几点申明:这个绝对不是为虐而虐,那还不如去写高H虐文。虐与爱一样其实都不是整个文章的真正要表达的内容。请大人耐心看到结尾,偶会对一切有个交代的。我自己也觉得第二部有些拖拉,因为一直认为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任何一个人都并非天生偏激,总有什么人或者事刺激他,结果太着重凡的心理描写,反而造成了拖拉的后果和凡只会怨天尤人毫无展进的错觉,偶接下来会改正的啦。
最后讨论一下关于凡的性格。他一直是个没有烦扰没有负担甚至没有抱负的凡人,也有一些软弱和自我为中心的偏激。这是他的家庭条件造成的。(父母不常在身边,家境不错等等)他被伤害被背叛之后,以他自私偏激的一面,会想无所不用其极地报复也是他性格发展的自然产物,但是他始终还是善良的,一直没能真正下定决心利用崇嘉,犹豫不决只能自怨自艾,造成他的性格更加狭隘偏激,直到又发生一件崩溃的事,才让他彻底冷情冷酷起来。展凡的身上有我自己的影子,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还心积虑地故意虐他?―这文章不是以甜蜜的爱为主线的文章,但更不是为虐而虐的文章,更谈不上欺骗读者,其实当时偶看到这个回帖,差点就不想继续了,后来觉得这对喜欢“我”的大人来说,简直不公平。而就此弃坑,更证明这文章的失败。SO。。。坚持看到最后吧,所有的事情都会解决滴。。。
啊,最后的最后,偶明天要去武夷山写生了~大概一个礼拜,不能贴文了,特此请假哦~也刚好趁此机会想想后面怎么写的更好,毕竟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滋味很不好受。
16
镜子里面的人,是我吗?
苍白如雪,形消锁立,眼神里更是只剩凌厉的恨意―当真可笑,这样一个鬼魅一般的人,还能吸引别人的注意。
又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引起他施虐一样的快感吧?
朱原几乎是天天需索着我的身体。在辉煌的灯光下,近乎赞叹地膜拜着我布满伤痕的身躯。我甚至怀疑他有虐待的嗜好,可他却从不玩那些把戏,甚至没有经常地进入我。他喜欢Kou交,喜欢我跪在地上,象服侍主人一样地伺候他,讨好他。
我不在乎。
比起我想要的,无谓的自尊又算的了什么!
我带着谦恭的柔顺很合朱原的胃口,他很顺着我,让我每天跟着他去凯运,因为他想时时刻刻都能看见我。我甚至可以自由出入朱家的大宅,象主人一样的发号施令。
那一天,我从朱原的卧室出来的时候,碰见了朱丹舟。就她一人。柳寒,出乎意料地极少回来,至少,我目前为止,还没有遇见他。
不过不要紧,他们夫妻俩,迟早要还我这笔孽债!
而她那时的表情,我至今难忘―那是一种好象见到鬼一样憎恨而惊讶的目光。
我居然是带着笑对她说道:“朱大小姐,好久不见。”
她好久才恨恨地点了点头:“展凡,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哪!”
我笑:“哪里的话,朱大小姐对我的好,我会一直铭记在心的。”
“好好!那我就等着,看你掀的起多大的浪!”朱丹舟看了一眼她父亲紧闭的房门,很显然,她知道朱原的癖好,只怕朱家唯一不知道这档子事的,只有一直在国外长大的朱丹宁了。她高傲地扭身下楼,我却看见她的脚步有一丝慌乱。
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阴魂不散!
我拧起眉,用力地砸向镜子,却被一双手紧紧地拦住。
“何必如此。”身后一声长叹。
我抽回手,迅速换了副脸色:“我要的东西呢?”
KAVEN无奈地面对我的疏离,慢慢地收回手:“带来了。。。只是我不明白,你要朱丹宁的资料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冷冷地一笑,“当然是要真正地入主朱家。”
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你想娶朱丹宁?!”
“怎么?邢望可以利用她我就不行?”大家都是一路人,谁比谁更卑鄙!
“不可以!”KAVEN突然有些失控,激动地板住我的肩膀,“你。。。不行。。。你怎么能―”
我一把推开他,嘲讽地一笑:“怎么不行?难道―你也想要这个残败柳一样的身子吗?!”
他脸色瞬变。
我故意靠上去:“你想要?我可以给啊!只要你帮我。。。”
他受不了地抱住我:“展凡,别这样!你怎么能如此轻贱自己?就是当年你都不曾。。。”
够了!你们谁能在我面前提起当年!我在心底呐喊。面上却换了副神色:“别说了!KAVEN。。。我也不想啊!可我只能这么做!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的。。。你自己选择。。。是要继续帮我。。。还是和朱原那个禽兽一样,只想染指我的身体?!”
KAVEN用力收紧臂膀:“。。。我不是那种人,你知道的。”
我微微点头,反手拥住他:“我知道,我知道。。。”
我心里更加肯定了―KAVEN喜欢我,虽然不明显,却已经足以让我有把握他会一直帮我到底。
这么有利用价值的工具,我岂会轻易放过?
象他这般城府的人,本不会轻易受制于人。
只可惜。。。碰上我这个已经冷心冷情冷血的人。
他怜我,爱我,就注定,受制于我。
当朱原看见我和丹宁接吻的时候,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丹宁一把推开我,娇羞地跑出去的时候,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朱先生。。。”
“你跟我进来。”不愧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朱原立即恢复了神色。
我听话地跟他进了书房,还顺手把门带上。
追求一个从来纯洁无暇的少女,需要多大的努力?更何况,我对她可以说的上是了若指掌。今天的这场戏,本就是我故意导演给朱原看的。
什么事,都要到了摊牌的时候,才是高潮。
“你倒是厉害啊。。。展凡。。。看上我女儿了?恩?”他把我拉进怀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坐在他的腿上,低头玩弄他的领带,忽而展颜一笑:“错了。。。应该说,是你女儿看上我了。”
朱原大声地笑了起来,捏捏我的下巴:“小东西。。。你的脑子动的倒快!”
我微微偏过头,避开他的禄山之爪。
朱原却察觉了,强硬地板过我的脸:“你就是这种顺从中带点疏离的神情最让人着迷―丹宁,该不是也中了你的毒吧?”
我有些警觉地看着他:“又错了。。。应该是我中了丹宁的毒,她的魅力让我无法拒绝。”
“你还真坦白。展凡。。。”朱原嘿嘿一笑,“你不怕我生气?”
生气?你从来不曾真正疼爱过朱丹宁,又怎么会为了这事生气?!更何况―“不会。”我笃定地摇头,“因为和我在一起的不是男人。”
“哈哈。。。说的好。你真是七窍玲珑心。只是聪明太过了。”他突然脸色一沉,“你明知凯运要和邢氏联姻,丹宁的脾气要是一旦倔起来就没那么容易妥协,你要我现在上哪找另一个女儿心甘情愿地嫁进邢家?你这不是在拆我的台吗?!”
朱原的反对早在意料之中,他可以不关心女儿的幸福,却决不会不关心用女儿的婚姻换来的利益。
我慢条斯理地替他将领带又放回原位,四两拨千斤地回了一句:“那就让她嫁给我吧。”
我早就算计好的回答让他彻底呆滞,他万万没有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念头,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来:“你别傻了。。。和邢氏联姻势在必行,丹宁不可能嫁。。。嫁你的。”
是不可能嫁我这种对你没有经济利益,充其量只能算你一个玩具的男人吧?我在心底冷笑,嘴里却说着:“联姻,就为了那一纸合约?我一直都参与合约的修订,邢望对这份合作的期待与需求绝对不会比你低,其实凯运的规模和背景都比邢氏雄厚,这份看似公平的合约其实只是对邢氏单方面更加有利。我想凯运如果不是急需资金来运转,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签约合作。邢氏当然算是同类企业的个中翘楚,但想找一个同等实力的合作伙伴却也并非难事,何必用联姻这种手段?”
朱原用象是第一天发现我原来也有脑子的表情看着我:“那。。。依你的想法,应该怎样?”
我正中下怀地接口:“凯运只是需要一个流动银行而已,联姻也只是为了这个银行更加听话地与你合作,如果让邢氏丧失主动权,只能去配合凯运的运转节奏,那么联姻,还有什么意义?”
朱原一皱眉:“你当邢望是傻的啊?这种条件他能答应?况且合约都签了,还能怎样?”
“合约?不过是一纸空谈。现在还在签约后的一个月商讨期限内,向他提出修约,并不违规。至于他答应与否―”我淡淡一笑,“一个人被逼地山穷水尽,自然是不管再苛刻的条件都会接受的了。”
朱原好似终于回过味来:“你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和邢望斗?”
我撇撇嘴:“谁说的?我和他早就恩断义绝了。我是想我这么个外人进进出出也不方便,总得想个方法名正言顺地留在这里才好。要不然,朱夫人虽然仙逝多年,她那班娘家亲戚也不是善了的主,要是有什么不妥传到他们耳朵里,麻烦的怕是朱老板你了!”
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完全针对朱原的弱点,他向来对支撑起凯运的“半壁江山”很是忌惮,一时热在心头才有此疏忽,冷静下来一想,关于我的事,始终理地不够隐秘,要是那些元老抓着什么把柄,他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罢了,随你怎么闹去!你这脑子还真是滑头的很!原来竟然是我小觑了你!”他故做大方地拍拍我的手背,“你要是真能拿下邢氏,让你进门又有什么困难?我乐着让丹宁也高兴,咱两也方便,是不?”
我在心下极其鄙夷他的卑劣,面上却是温文一笑:“是啊,皆大欢喜。”
哼。。。皆大欢喜。
我很快让你知道什么是引狼入室。
当然,在这之前,我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能输。
我已经押上了一切筹码,再没有退路。
“进来。”还是那样低沉的声音。
我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邢望抬起头的时候,整个呆怔了一下。他是做梦也想不到我会以这样一个身份再站在他的面前。
“邢先生,我们是凯运的代表,特地来和您讨论修约事宜。”旁边的助手忙不迭地开口,将手里的资料夹递了过去。
邢望根本没理会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半晌才道:“展凡。。。你还真能躲,难怪我把地翻过来也找不着你!原来是藏到朱原那里去了!”
他估计真是气疯了,再说下去,还不知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身边的助手已经听的目瞪口呆了,我打断他的话:“还是请邢先生先看一下修改的内容,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我公事公办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好。我们先谈公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邢望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我突如其来的出现,真的已经令他火大到了极点。如果他知道我还要从他手里抢过朱丹宁,那表情,一定比现在更加有趣吧。。。
他接过合约,略微一瞟,当即冷笑道:“这就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凯运的如意算盘也打的太响了吧?真把邢氏当成他的子公司了!?”
早知道他会有此反应。。。我脸色如常地看着他:“凯运希望日后能与邢氏更加紧密地合作,才提出今后凯运的产品行销,邢氏都要主动配合。这也是为了双方的利益着想。希望邢总再好好考虑。”
邢望缓缓地站起身来,突然一扬手,将资料悉数扫落在地。
“就是要谈,也要换个有资格谈的人。”邢望指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展凡―你没有资格。”
我望着铺天盖地雪片似地四散洒落的资料,微微一笑:“邢总,朱先生既然决定了 由我负责修约的事情,我就一定得做下去。恐怕邢总要失望了,能坐下来和你谈的人,就只会是我而已。”
邢望气的脸色都变了:“你们大可以死了这条心!我不会同意修约的!”
有时候,话还是别说的太早。“邢总还是再考虑一下吧。”我故做为难地开口。“我还会再送一份合约来的。”
邢望见鬼似的瞪着我。
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我与邢望方才可以算的是暗流汹涌的交锋,出了邢氏,助手就小心翼翼地问道:“看样子。。。邢氏是不大可能答应修改合约了。。。本来,这条件对于一个独立公司就太苛刻了些。。。”
我冷冷地横了他一眼:“我自然有办法让他答应,给朱先生一个交代。”
他的反应也都在我的意料之中,该怎么做,我心里也早有定论。
我慢慢地,勾起一抹笑痕。
17
邢望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很难看。
“你来干什么?”他靠在门上,凌厉的气势一丝丝从他的周身发散出来。
我扬扬手里的资料:“邢总真是贵人事忙,我不是已经说过还会再送一份资料来吗?”
“我没兴趣。”他冷笑一声,“你既然已经离开邢氏,就没有资格过问此事!”
我摇摇头,叹道:“邢总何必如此记恨?真不象您的作风呢。。。您不是一向都能拿的起放的下,潇洒的很吗?”
我这番半含讥讽别有用心的话让邢望挑高了浓眉:“我没有你那么宽广的胸怀,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地和一个背叛者坐下来商谈!”
我几乎想嗤笑出声了。。。背叛者?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背叛?我的不告而别,不过是让你觉得少了一个乐趣,而你曾经对我做的一切,才是真正毁灭性的背叛!你还是这样的自以为是,只许你一个人踩着别人的痛苦恣意快乐,对崇嘉,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可笑的自尊!
但是,时值今日,我已经再不会将心中所想表露在脸上,一点都不。
“背叛?邢总的措辞似乎太激烈了些。。。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好象是高尚住宅区哦―不知道再在门口这样争执下去,对邢总的形象声誉会不会有所影响呢?”
我再踩中他的痛脚,身份地位如他,自尊自傲如他,丢不起这个脸,也听不得一丝谣言。他铁青的脸,让我进了房门。
我曾经极其恐惧再踏进这个蕴藏我最甜蜜却也最虚伪的回忆的地方,但是现在,我突然觉得无所谓了。
或许心真的死了,对过往的一切,就能真的看淡了吧?
我径直到椅子上坐下,扬起头道:“来者是客,邢总不该请我喝一杯吗?”
邢望关上门,闻言愣了一下。
我继续说道:“要82年的LAFIN。”
邢望狐疑地眯起眼,他显然对我的来意起了疑心。
我淡淡地开口:“和朱先生在一起,我们总喝这酒。以邢总的品位,该不是没有这种藏酒吧?”
邢望扭头,就从酒柜上层拿出一瓶LAFIN,放在我的面前。
很愚蠢,也很直接。男人通常经不起激。
心计如他,也不例外。
这种酒需要专门的开瓶器与配套的高脚杯。
邢望在这种事情上,绝不含糊。
曾经共同生活了那么久,我怎能不了解?
在他转身去厨房拿开瓶器的时候,我悄然伸手,细如微尘的粉末纷纷扬扬地撒进两个装了冰块的高脚杯里。。。
“你坚持进来,不会只是为了合约的事,更不会只是为品品红酒吧?”邢望随意拿起一个高脚杯,透过不住摇曳的红色液体,锐利的视线直射过来。
我微惊,掩饰地先啜饮了一口红酒,才慢慢开口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不会答应的。。。你马上可以借与朱丹宁的婚约取得更好更多公平合作的机会,又怎么会答应凯运这近乎无理的条件?”
邢望突然不做声了,一仰脖子,灌下一大口酒。
我这才定下心来:“你当我想多此一举吗?这本就不是我的主意。如果可以,我比谁都希望―可以一辈子不见你。”
邢望皱起眉:“你什么意思!朱原叫你这么做的?!那个老混蛋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故意站起身,淡然地说道:“什么事,尽力也就罢了。说破了倒没意思了。邢总,资料我就给您留在这了,不过。。。估计你也不会有兴趣看的。我告辞了。”
“站住!”他“腾”的一声站起来,低吼一声,“展凡!什么叫一辈子不见我!你一声不吭就从我眼前消失,这算什么?!”
方才还算客套的气氛完全打破,我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我的去留,你有什么资格管?就凭你对我做的一切?!”
“我没资格?他吗的朱原就有资格?!你就这么下贱地要去投靠他?!”邢望一把拉住我,几乎是咆哮着对我说。我吃痛地挣扎起来,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肘连带着撞翻了桌上的酒瓶!
嫣红的酒水顺着桌子的边缘,淌了我一脸一身都是。我狼狈地坐起身,慌乱地抽出纸巾,用力地里外察拭起来。
邢望没有在意那个几千元的洋酒,反而象是要吃人一样瞪着我在拉扯中不经意露出的肩膀―
“这是什么?!”他蹲下来,一把扯开我的上衣,脸色一片骇然,“这个。。。还有这个。。。这些伤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
我当然明白他看到的就是上暴行还没有消退也永世不会消退的累累伤痕。我一把挥开他的手,挣扎着想站起来:“与你无关!!”
他轻易地制止了我微弱的反抗,将我重重地压在沙发上。我与他,再近的呼吸相闻。
到这时他才能清楚地看见,我脸颊上的那道烫疤。
他彻底呆住了,好一会才颤声问道:“这。。。这个,究竟是谁弄的?。。。是他?是朱原弄的?是不是!”
“是。那又怎样。”我努力地撑起上半身,无惧地回望他,“朱原信不过我,总认为我和邢氏还藕断丝连,才用这份修约计划书来试探我。其实何必呢?!我比谁都知道,不论他在我身上弄出什么样的伤痕,都比不上你曾经亲手加诸于我的伤害!”
邢望伸手缓缓地碰上我脸颊上的伤痕,半晌才咬牙道:“原来是他。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胁迫你!他怎么能-怎么能。。。”
“够了邢望!事到如今,你还在假仁假义!我受不了了,我不能不想也不要再在你身边纠缠了!我已经。。。已经堕落到最最黑的地狱。。。被那种人渣拥抱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肮脏最下贱的人!我的人生已经完了!就是由你亲手终结的!”我歇斯底里地吼道。
邢望沉默了,他的眼神,象看不见底的潭。
“全世界都舍弃了我,我还要自尊干什么!我和你们本来就不是同类人。。。我已经和崇嘉分手了。。。他太善良太纯洁太无辜,他是我永远都不配拥有的人!利用他来向你复仇本就是个错误!!从今以后,你和他在一起也好,和朱丹宁结婚也好。。。都不关我的事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我渐渐地,渐渐地泣不成声,“我恨你。。。我好恨你!!为什么你能这样轻易就摧毁一个人关于幸福的全部理念!!!!”
我的哭诉突然被一双炽热的唇悉数封缄。我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沉如海的双眸。
邢望也是惊疑而带点恐慌的表情,似乎也没意识到一时情热之下做出了什么样的行为。他怅然,终究一声叹息:“我们这样针锋相对地斗下去。。。究竟是谁在伤害谁。。。”
我鼻子一酸,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紧紧地拥住他。
一切,多说无益了。
我们象饥渴了太久的野兽,撕咬着纠缠在一起。
他近乎蛮横地扯开我所有的衣物,红着眼在我周身上下浅不一的累累伤痕上疯狂地啃咬着。
疼痛,却有着别样的快感我回应似的扣住他厚实的肩膀,指甲地刺进这副雄浑的肉体中。
“啊。。。”邢望低低地呻吟一声,发狠地看着我。
我喘息,也是心有不甘地回视着他。
不甘,是的,不甘。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欲望却不知从何宣泄!
他突然低头,噙住我的下体。我忍不住大叫出声!
从来没有人,就是邢望从前都不曾对我这么做过。
好可怕的快感。。。象全身都要融化一样!我断断续续地呻吟着,我弓起身子,不由自主地地开始摇摆着自己的腰部。
在那绝顶的刹那,他突然松开我,在我不满地呜咽声中,那灼热坚硬的部分已经迫不及待地抵在了我的入口。
“放松。。。让我进去。。。”邢望受不了地喘息着,一点一点地强行撑开我的后庭。
又是这种象要把人生生劈成两半的痛!我闭着眼,想起那个夜晚。。。肮脏的男人。。。丑陋的性器。。。凌迟一样的痛苦。。。我开始颤抖,因为那样鲜明地仿佛烙在心底的回忆!!但是,我没有喊出口。。。我紧紧地咬住下唇,不让我的恐惧我的憎恨宣诸于口-否则,我前功尽弃。
当邢望终于如愿以偿地冲进来的时候,我的脸色,早已经因为隐忍的痛楚而刷白一片。
“啊。。。天。。。太,太紧了。。。凡。。。展凡。。。”他当然看不见我的表情,因此而纵情地低喃着,下体更是恣意地前后抽插起来。
慢慢地,痛感已经麻痹,一种更的渴求涌进四肢百骸!我有意无意地开始呻吟,放肆地喘息,甚至主动地迎合他强势力的攻击。
这和与朱原Zuo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样强而有力的冲击碰撞!直接触及身体最的战栗快感!
下体已经一片湿滑,分不清是血水还是别的液体。。。无所谓。。。再疼一点也无所谓。。。最好连我的灵魂也一并撕裂!
我扬起头,激烈地唤气喘息:“再快一点。。。再用力点。。。快!!!”
回应我的,是一记带动我整个身体的猛烈撞击,狠狠地擦过体内的敏感点!
我陡然拔高了声音,尖叫着射出了白浊的液体。
“啊~~”邢望的声音此时听来是说不出的煽情,他古铜色的肌肤上已是满布汗水,下体却仍是不受控制地频动做着,甚至一下比一下更加凶狠。
“我。。。我不要了。。不行。。。了。”我几乎要昏却过去,邢望却霸道地在我耳边低吼道:“不许。。。给我撑住。。。在我满足之前,不许晕!”
如果不是形势逼人,我几乎要笑场了:邢望!事到如今,你还是不忘自我中心!真想知道,你打破这骄傲的面具之后,又是怎样的光景!
当一切终于偃旗息鼓,已经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了。室内一片狼籍,衣服散落一地,酒瓶还在不住地滴淌着嫣红的酒水,沙发也因为方才纵情的撕打而掀翻在地,就象刚经历了一场战争似的混乱。
我推开压在我肚子上的强健手臂,自顾自地翻身坐了起来,随即忍不住低咒一声:“该死的。。。”腰都快散架了!
没有费力去叫他,我穿好衣服径直在电脑前坐下。
邢望是不可能还保持清醒的。
我在我和他的酒杯里,加了超细研磨的安眠药粉。他和我不同,每个夜晚都几乎要依赖这些安眠药才能入睡的我,早已经对它有了抗药性,这一点的剂量对我根本没有作用。可邢望在筋疲力尽之后,加上安眠药的作用,他要是不睡死过去,他也不是人了。
我打开他那等于是整个邢氏的中枢系统的NOTEBOOK,微亮的屏幕,映出一张冷笑的脸。
今晚的一切,本就是安排好的。包括和他上床。为了让我依然保有行动能力,药量不能太多。而确保他沉睡,就只有。。。这个双保险的办法。选用LAFIN也是因为它浓郁酸涩的强烈口感足以掩盖安眠药的异味对付对酒的口感极其敏感的邢望,总是要小心点好,容不得半点的疏忽大意。
很卑鄙?或许吧。我之前总是输的太惨,不就是因为我不够卑鄙不够冷酷吗?
邢望,是你教我的,任何时候,都不要相信别人。
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你有这样的接触。。。可现在真的做了。。。反而觉得以往的患得患失挣扎难过,都是无谓。或许,我已经真的都看开了,当心里的执念只剩复仇,我还有什么迷惑什么忧郁?利用身体,不过是手段。
如今的我早已经不能矜持。
兰色的屏幕现出四个下划线,一闪一闪地提醒着输入密码。
我从侧戴里掏出特殊的辩视眼镜戴上,键盘上的数字键上立即有四个数字显得特别模糊。我定睛一看,不由地冷哼一声:果然如此。1,2,8,。邢望。。。你要我说什么好,每见到如此情景,就让我觉得,对你,连恨,都很不值。
崇嘉的生日八月十二,狮子座。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按顺序输入了这四个号码。
嘀的一声,电脑突然显示密码输入错误。我紧张地向邢望看了一眼:还好。。。没醒。看来是真的累死了。可是怎么可能输入错误?!我不死心地又试了一,依然无法打开桌面。
怎么可能?!我的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要是拿不到我要的资料,那么我今晚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不又成为一场可笑的闹剧吗?
我的心已经乱成一团,只顾着死死盯着那几个数字。邢望不可能用其他密码啊?他自己的生日与这个毫不搭边啊!除非。。。有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鬼使神差般地,我输进了了另外的四个数字:1,,,2我的生日。。。
我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
屏幕一闪,渐渐地明亮起来登陆成功了。
这意味着什么,我已经不敢去想。
事已至此,我还能做些什么。
我突然很无力地低笑出声:太迟了。。。太迟了。。。邢望。。。
“我们这样针锋相对地斗下去,究竟是谁在折磨谁?”
一瞬间我突然明白这句话的真意。
邢望,骄傲如你,心死如我,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我注定要踩着你,凳上权力的颠峰,摧毁所有负过我的人!
所谓爱情,再不是我要追求的东西。
我冷冷地将U盘插进机箱,继续我的复仇大计。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要担心的了。
邢氏的年度计划,机密文件的资料被拷贝成功之后,就由凯运经由各种渠道将这些消息或卖或送,发布给其他竞争公司。象多米若效应一样,邢氏所有的竞标案都接二连三地以极其微弱的差距输给其他公司。一时间流言四起,邢氏的股票也跟着大幅下挫。原本显得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修约案,也因此被迫列入正式的考量。凯运毕竟是有相当实力和规模的大公司,和他合作即使吃点暗亏,对于现在的邢氏恢复声誉,累积实力依然是利大于弊。现实社会就是成王败寇,稍有实力的公司为保险起见,都避它惟恐不及。如果邢望没有傻到因为固执而自毁长城的地步。那么接受这个对他而言,简直是不平等条约的合作,将会成为他唯一的选择。
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心知肚明。
也因此注定,我赢了这第一场的战争。
当朱原听说邢望同意修约的时候,几乎是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笃定的笑容。
“展凡。。。我现在才发现。。。”他看着我说,“你是一个可怕的人。”
“怎么?现在后悔了?”我调笑似的问。
“没办法。谁叫我和我女儿,都迷上了你?”他恬不知耻地嬉笑着。
我搂着他的脖子,也跟着笑起来。
不过一周,两家公司正式签定新约。同时,朱原将正式向邢望提出,解除婚约。
邢望怕是一辈子也没有这样窝囊过吧?
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我好奇地想着,一边手,慢慢地抚上脸颊的烫痕。。。
18
“我绝对不同意!爸爸,你疯了吗?!”朱丹周一气之下,将茶几上的杯子横扫在地,“让他这种人娶丹宁!他不安好心啊!”
她嘴里的“他”,也就是我,气定神闲地低头含了一口手里的绿茶。这种时候,我还是不说话的好,反正该说的话,自然有旁人代劳。
“姐,这么说太过分了吧!展凡又没有碍着你什么!”丹宁果然率先开口,语气也有些冲。她们虽然是一母所出,但是母亲去的早,丹宁又一直在国外长大,多少年来聚少离多,两人的感情并不厚,性格也南辕北辙,加上我的关系,等于在她们之间又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
“丹宁,你别这么傻这么容易被骗好不好!他怎么可能喜欢你!他是―”
朱原赶紧轻咳几声打断她的话:“咳,咳―这个,丹周啊,我看展凡很不错啊,年纪轻轻,就为凯运立下汗马功劳,难得丹宁也中意,我们还是乐见其成吧。”
我在心里冷笑:这个老匹夫,是怕朱丹周一时口快,说出我和他之间的丑事。他哪里想的到我和柳寒朱丹周之间,还有这么一桩尚未清算的旧帐?!
“爸爸!”朱丹周当然也知道他什么意思,双眉一竖,“我不管,我绝不容许他也入主朱家!他不配!”
看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哪里还象当年风靡全校,秀美文静的什么“第一”美女?偏偏就有一个个的白痴为她神魂颠倒!我悄然将视线移到与她并排而坐,却一直一语不发的柳寒身上。
你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惊恐?不安?还是疑惧?你欠我的一切,我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的!
“朱先生。”我突然坚定地抬起头来,拉过身边丹宁的手,“我无意令你为难,但是我真的爱丹宁,我会和丹宁搬出去住,这样也能 避免你们不和了。”
丹宁也点头道:“爸爸,我和凡会搬出去住。这样也不用怕碍着谁了!”
“不行!”朱原连忙制止,随即又尴尬地解释道:“一家人何必分两家住,丹周,你究竟不满展凡什么?”
这以退为进的法子果然逼的他不得不表态,是啊,他现在哪里离的开我?更不用说舍得我搬出去住了!
朱丹周也垭口无言,的确,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怎能对朱原明言?
“是啊,姐,当初你和姐夫在一起的时候,爸和我似乎也都同意啊。为什么我自己的幸福却还要接受你不明的反对指责?”丹宁的语气也越发难听起来。
自己的幸福?丹宁。。。你好傻,跟了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这不一样,这怎么一样?!”朱丹周一看说到自己头上来了,又气盛了几分。
“那好,寒,你说―你对这件婚事怎么看?”已经厌倦了自己女儿的死缠烂打步步紧逼,朱原把这个烫手香芋丢给了自己的“乘龙快婿”。
柳寒仍旧是低着头沉默着,过了好久,才低低地吐出一句:“我没意见。”
说话的时候,他没有看我一眼,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
朱丹周哑然,似乎做梦也没想到柳寒是这个回答,她扭头,狠狠地瞪着柳寒!
朱原一副终于把事情解决的表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既然大家都同意,丹周,你的反对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我既然已经为了展凡取消了和邢氏的联姻,就是更看好展凡对凯运将来的作用,凡,将来咱们可是一家人了,什么事,你都得更尽心些才是。”
“我明白的,朱先生。”我当然,会十分“尽心”的,你尽管放心吧。
“啪”的一声,柳寒的脸上清晰地印上五道指痕。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朱丹周愤怒地一摔手:“柳寒。。。你方才居然在爸爸面前这么说!!!”
柳寒平静地拭去唇边的一丝鲜红:“别这样,丹周。爸爸随时会再下楼的,让他看到了不好。”
“怎么?你也怕他看到?”朱丹周冷冷一笑,“你明知那个展凡是什么样的人!他会真心想娶丹宁?!他这有备而来,只怕你没什么好日子过!”
柳寒唇边的血又涌了出来,明明很小的裂伤,却象是止不住血似的。
朱丹周有些后悔的一皱眉:“算了,我带你上房里涂点药吧。至于那个贱人,我谅他也变不出什么样来。”
“别说了!”柳寒伸手一挡,“你先走吧!我自己来就好。”
“你!”朱丹周一咬牙,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我从走廊的拐角缓缓走出。
柳寒转头看见我,却似一点也不诧异我一直在暗目睹整个过程,只是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象一个陌路人一样,与我擦肩而过。
“以咱两的交情,柳先生连个招呼都不打,会不会太冷情了些。”我缓缓开口。
柳寒停住了脚步,却偏过头去,依然不看我。
“难怪你老婆会生气,我也没想到你会同意呢。你难道不介意我用当年的你一样的办法青云直上吗?”我无比认真地绕到他面前,“让我来想想,你将会在什么时候,后悔此刻的轻率决定。”
“你何必。。。作到这个地步。”柳寒终于开口,“和朱原在一起,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
他知道,他果然什么都知道!我恨恨地看着他,可是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把我逼的走投无路的,不正是他吗?代价?现在的我还有什么东西不能付出不能出卖?!
“值不值得,我自己清楚!你自己倒是小心一点为好。”我冷冷地接口,“你我都清楚,过去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柳寒怔了怔,轻轻一颔首:“我明白。”竟不再理我,径直走了。
我的宣战,他就这样平静无波地接受。
混蛋!他应该更恐惧更不安更惶恐!毕竟他亏欠我太多太多!!!
我一锤砸向墙壁。
柳寒,当年我曾对你说过,强悍的人都有一颗强悍的心,所以你飞黄腾达。你是不是以为,我还象当初那样软弱?现在我们就来看看,是谁的心更加强悍吧!
我早已面目全非。
“凡?”我的未婚妻从楼下欢快地跑下来,又有些疑惑地看看柳寒远去的背影,“你和姐夫在谈什么啊?”
“没什么。”我立即换了副神色,对她招招手,“你不是要约了人拍照吗?那还等什么,走吧。”
“凡,你看这个好看吗?”
“啊,好看。”我头也不抬。
“你怎么了啊?现在是在拍婚纱照啊,一辈子就一好不好!你却一直心不在焉的。”丹宁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是不是还在想今天中午的事?大姐的脾气是那样的啦,从小就是娇纵惯了,她不高兴就随她闹去,反正又不是叫她嫁你!”
我被她的说法弄的有些好笑:我和朱丹周?怎么想都觉得恐怖。“算了,我没往心里去。我是和你结婚又不是和凯运结婚,自己知道就好了。”
“恩。。。”丹宁甜蜜地靠住我的肩膀,“是啊,你为了我连邢氏的工作都不要了,更为了我把以前的上司也给得罪了―我听说,因为你的关系,邢望亏了不少钱呢!”
他亏的,又何止是钱。
我安抚地搂搂她:“你就不用管这么多了,快乐地做我的新娘就行。”
“恩!”她把我拉起来,突然象发现新大陆一样,“展凡。。。我发现你穿礼服好好看哦!呆会一定很上镜!也?怎么脸颊上有一块疤?好象是―”
“没什么啦。”我打断她,“是自己不小心烫的。”没有这个伤痕,我和你就不会在这里,玩一场你情我愿的虚假幸福。
“可以开始拍了吗?“摄影师上前问道,丹宁紧张地连连摆手:“等一下,我要再补补妆!”
“凡。。。”坐在化妆镜前的丹宁突然停住动作,有些迟疑的开口,“镜子里面的那个人,你认识吗?他好象一直盯着你哪!”
当我看清镜子里面反射的人影究竟是谁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过了好久,我才勉强对她一笑:“对啊,是以前大学的学长。太久没见,大家都认不出来了。我出去打个招呼,你慢慢来,不急。”
我的每一个脚步都沉重地象灌满了铅。可该面对的,始终要来,我又能避到何时?
“崇嘉。”我强迫自己得体地对他点了点头。
崇嘉静静地站在我面前,他现在有什么样的表情,我不知道。因为我根本不敢看他!
“没想到,多日不见,今天,你竟然是这副打扮。”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天边飘来。
我胸口堵的有些难受,只有沉默以对。
“谈谈吧。。。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竟然径直拉起我的手,“我们必须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
好傻的崇嘉。。。你还在自欺欺人,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不是什么谁是谁非,
而是命运弄人。
现在的我,还能和你谈什么?
我反手拉住他,带进店旁的拐角:“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好。”
他愣了一下。
“现在不说,只怕你我二人再没有可以说清楚的机会了。”我终于积累了足够的勇气,迎面正视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就从我眼前消失!”崇嘉摇着头,面对着一脸漠然的我,“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又这样,我们要错过多少才够!”
不一样。。。怎么会一样呢?三年前是邢望心积虑阻止你来找我,三年后的今天却是我自己要心积虑躲开你!
“若不是我这间店的老板刚好是我的朋友,若不是他把凯运老板嫁女的事当笑话一样和我说,我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新郎,会是你!你有苦衷的,是不是?否则怎么一梦醒来,你就再不在我身边,你就一转身成了别人的丈夫?!”
我闭上眼睛。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根本没有也无法把崇嘉看作一个单纯的复仇工具,他是我自己为自己找的一条退路!
不,不能继续了,否则我一辈子,就只能软弱!
“崇嘉,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冷酷,其实并不是件困难的事,“分手吧。。。我们,早该分手了!”
广场上的钟声响起,又终结了一个关于午夜的梦。
“不!展凡!你究竟怎么了?我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就算是输,也要让我输的明白啊!”他一把捏住我的肩膀。
出了什么事?
不,我不告诉你。
这个耻辱,我要自己一口口地咽回去。
“放手,崇嘉。。。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怎么可能爱你?都是因为你邢望才心积虑地伤害我!一看到你我就只能想到你让我受的苦!!我刻意讨好你和你在一起都是为了对付邢望!我想让他难过让他挫败让他也体会到我的痛苦!我不爱你啊!!”越说越激动,肺部的空气象被忽然抽干一样,陡然窒息,我急喘着,一声接一声地猛咳。
崇嘉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我的背,突然开口:“我知道。”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从来没有放下过仇恨,你一天比一天不快乐,这我都知道―包括你想以我来作为向邢望复仇的工具,我都知道。你在和我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令他痛苦。凡。。。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在意他。”
“可为。。。为什么你还。。。?”
“凡,你意识到了吗?你说报仇,可是却始终没有真正伤害过我―不是你不能,而是你仍然善良。你恨你怨,可又无法忍心下手,就只能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矛盾。我帮不上你,我无能为力,只能陪在你身边,等你有一天能完全忘记仇恨。”
原来你,也是什么都知道。
我的挣扎我的动摇与我的软弱,你统统看在眼里。
我还在傻傻地自作聪明。
我曾经所谓的复仇,果然可笑。除了自伤,撼不了旁人一分一毫。
“呵。。。呵呵。。。”我开始笑,越来越大声,“崇嘉,我们结束吧。没有爱的恋情,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凡,你开始的局,怎能说结束就结束?”崇嘉看着我的眼,“会有爱的,只要加以时日,你一定能忘了邢望忘了过去!”
如果象这般历尽千劫,还能说忘就忘吗?
更何况,如今,早已经不止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了。
只有你不懂而已。
若是以往,我怕是已经跳起来声泪俱下地剖示着自己的痛苦,可现在的我只能淡淡地说出一句:“我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别妨碍我,否则,我大概会真的恨你。”
语气淡然,决心却已是坚定不移。
依靠别人终究是懦夫,人总要长大,我要自己,去解决所有对不起我的人!用权力!!
“。。。你想做什么?”崇嘉此时才显出一丝慌乱,“你别做傻事。。。这场婚姻。。。也是你的目的?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这种没血没泪的人,是你一直把我想的太美好而已―你知道我之前是在做什么吗?你真以为发生那么多事,我还能继续呆在象牙塔里自欺欺人?我做MB啊!邢望就是在这时候包了我―包你知道吗?就是用钱买啊!我就是这种人!在你面前的我都是可以伪装出来的,你真以为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我摇着头,笑着,“我从来对未来没有展望,可今后要做的事我却从来没有这么坚定,你是好人,崇嘉,可你不该爱上我!”
崇嘉痛心地闭上眼,“别说了!你不是这种人,不是!”
是与不是,你很快就知道了。
“我言尽于此。再见,崇嘉。”回首过往点滴,全都象场荒诞不经的梦。崇嘉,你在错误的时间爱上一个错误的人。再这么纠缠下去,你我都无法回头。何必呢?
错误,迟早要纠正的。
“凡。。。”他紧紧拉住我衣袖,眼神,象是要滴出血来。
“再见,崇嘉。”我一狠心,甩开了他的手。
我要做的事,你永远也不能懂,永远也不会懂。。。你我之间,何止天差地别!
迟早要曲终人散。
“啊,你回来了,我补好妆了,开始吧。”
“再等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我低着头,匆匆而过。
我无力地靠在反锁的门上。
很好,一了百了,再无后顾之忧。
不要再和我这种人纠缠下去了,你有你幸福光明的人生。
我的未来,再没有你。
我的眼角慢慢滑下一滴眼泪。
苦涩。
19-2
婚礼就在一周后。
依照朱原的意思,这场婚礼办的隆重而盛大。
我站在神坛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真是众生百态。
朱丹周的愤恨不甘,柳寒的面无表情,还有爸妈松了一口气的欣慰。
他们明知自己儿子的性取向,却依然为了这个体面的婚姻而高兴欢欣,在他们看来,我终于不再是他们的污点,我终于,象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再不会给他们的名声抹黑。
我真正的想法,他们不知道,从来也不知道。
世界上,没人可以救赎你,没有任何人。
我于是,对世情看的更加淡漠。
丹宁挽着朱原的臂膀,仪态万千地向我走来。我的心却已没有一丝波澜。
纯白的婚纱,神圣的婚礼,讽刺。
朱原将丹宁的手交给我,别有用心地邪恶一笑。
我怎么不只知他的用意,却只是一脸虔诚地拉过丹宁,转身面对神甫。
“展凡先生,你愿意娶朱丹宁小姐为妻,并发誓一辈子珍爱她,关心她,对她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我坦然地说。这个世界本没有神,我不怕在神面前撒下这弥天大谎。
教堂的门突然开了,众人的抽气声中,我回过头,顿时呼吸一窒。
两个挺拔的身影缓步进入教堂。一黑一白,那样的引人注目。或许,他们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站在一起,也是那样惊人的和谐而夺目。
我心里一抽,他们竟会在一起,他们竟会又在一起。。。因为我吗?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早已是愣在了当场。
朱原皱起眉,迎了上去,悄声道:“邢先生,有什么事,咱们以后慢慢谈。。。”
他以为邢望是来砸场的,毕竟,是他悔婚在先。
“我们总算是一场朋友,展凡结婚,我是怎么样都要来观礼的吧?”邢望故意抬高了声音,朱原无从反对。
崇嘉痴痴地看着我,刚想踏出一步,邢望一把拉住他:“我们坐下吧。”
我赶紧偏过头,身后的目光,有如芒刺在背。
他们为什么会来,他们为什么要来?!
崇嘉却轻轻挣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你结婚,我不知道送什么好,这个,就权当礼物了。”
我迟疑着该不该接。
柳寒此时却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这位先生,仪式正在进行,礼物还是由我暂为保管一下。。。”
“不用了!”我打断他的话,毫不犹豫地接过来。
无论如何,我也不要他来解围。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包装袋。
只是一个眼镜。压着一张医院的病历卡。
我怔住!
旁边放着一张纸条:好好照顾自己,记得还要去医院复诊,你的眼睛还没完全复原,以后就算没有我的提醒,你也一定要记得。
我的眼睛突然觉得很酸涩。
好平凡的礼物。。。好痴傻的崇嘉。
我终于明白过来,是崇嘉执意要来,邢望现在定已恨我入骨,怎么可能还愿意来见我?
他最恨人的欺骗与背叛,不知这的事件,会让他恼恨多久。
呵。。。那又于我何干。。。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谁都无可阻挡。
柳寒的脸色也变了一下,聪明如他,怎么看不出来这份礼物代表着什么。他神情复杂地抬眼看着我,还有我身后一脸茫然的朱丹宁。
“展先生?可以继续了吗?”神甫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闹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我迅速恢复了脸色,转过身来:“当然。”
“展先生,不知道这份礼物,会合你的心意吗?”
邢望的声音听来平静无波,我却知道,桀骜如他,一定已经恨透了我。
“多谢。”我头也不回,催促道:“神甫,继续啊。”
我已经今非昔比了。
没有任何东西还能打动我的铁石心肠。
所以我能面不改色地在他们三人面前,对一个我不爱的女人,定下誓约之吻。
没有蜜月旅行。
朱原几乎是一刻也离不开我,不论于公于私。虽然我与丹宁结婚后,不能明目张胆地在他房里过夜,可是这种偷情一样的感觉更是令他乐此不疲。无论何时,只要一有机会,他就要见血的苍蝇一样痴缠过来。
我厌烦透了,对他不入流的手段和完全把我当作禁脔一样的行为,可却不得不对他虚与委蛇。
幸好丹宁虽然是千金小姐,难得的却没有什么脾气。朱原拿着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要留住我,她也只是一句“知道了,以后再去吧。”而已。
我不知道她对婚礼上的风波有没有疑心,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总是很惊人的,所以更加心积虑地去哄她,毕竟我现在还迫切地需要她,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凯运的事情理的还算顺手。现在我主管的行销部与柳寒的营运部,朱丹周的贸易部三足鼎立,丹宁没有插手公司事务,她依然是那个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女孩。
朱丹周对我防备甚紧,根本没有任何地方能让我动手脚。有时候,一些事吵大了,难免会闹到朱原那里去,他对我和朱丹周之间仿佛无法调和的矛盾早就厌烦了,一来二往,就开始偏袒自己女儿。他甚至在一房事之后,劝我少管这么多闲事,朱丹周的脾气不好,仗着她母亲娘家的势力,在公司了也是说一不二,横的很,有时连他这个做董事长的老爸都得让她三分。又说让我娶丹宁本就是权宜之计,公司的事不用我操心,要钱的话他给我开个户头,随便我拿。
我心里一个冷哼:你真把我当作一个送上门让你睡的男妓了吗!
但是我自己也知道,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和朱丹周斗法一直占不着上风,更不用提什么大仇得报。除非。。。我成为凯运。。。真正意义上的主宰。
心里魔意顿起,我阴狠地瞥了正在熟睡的朱原一眼:就看看是你玩我还是我玩你!
我悄然步出他的卧室,拨通KAVEN的电话:“你帮我,约一个人出来,可以吗?我想马上见到他。”
“怎么了?”我笑着,示意ROY坐下,“太久没见,都不记得老朋友了?”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好久才喃喃地说道:“真的是你。。。天啊。。。展凡,KAVEN和我说有客人指名我,真的,我真的没想到在酒店里等着我的人是你!”
我象从前那样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前些时间发生了一些时间,所以。。。现在才来找你。”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从上车祸出院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你,挂你手机没人接要不就是已停机,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问KAVEN他也说不知道!”他的问题象连珠炮一样问个不停,突然之间,他看见了我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等,等一下。。。展凡,你,你结婚了?!”
我平静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半晌点了点头:“是啊。”
“你。。。你和邢望分开了?”他象一下子焉了下来,连音量都小了不少。
“早分了。”我故做无谓的耸耸肩,“说真的。。。你现在还在做这行啊?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的那?早点抽身为好,这饭碗端不住几 年的。”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假,ROY茫然地抬起头,苦笑了一下:“我。。。我不行的。。。我不象你。。。”
“要不。。。你来帮我吧?趁现在我混的还行。。。”我把自己早就想好的话说了出来,“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在那些男人面前周旋。。。”
ROY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道:“凡。。。你知道吗?我以为你会因为上的事恼我恨我,没想到。。。你还一直把我放在心上。”
我轻轻搂了他一下:“傻瓜。。。都这么久了,我恨你,又怎么会来找你。”
我当然不恨你,你可是我接下来的重要筹码啊!
别怨我,要怨就怨你也曾经亏欠过我!
你把我象货物一样卖给邢望的时候,就要想到会有今天。
结果只有一个,我不管你在过程中有任何苦衷!
他激动地连连点头,却猛地推开我,又捧住我的脸:“凡?脸上这个伤是怎么会事?这不是一般的伤痕―这,这个是烟头烫下的痕迹!”
ROY风月场上混惯的人,自然是谙此道,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判定这是凌虐过后的新伤。
我沉痛地推开他,转过身去:“别问了。。。我只想来帮帮你。。。趁我现在还有能力帮你!其他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也管不了的!”
“不要!”他从身后拥住我,“难得你肯回来找我,为什么又不肯对我说实话?这段时间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别问了,说了有什么用!你帮不了我的!”我悲切地低喊道,“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结婚!我根本不爱我的妻子!”
ROY怔了一下:“你是被逼的?被。。。谁?”
我长声叹气面有难色,他穷追不舍一问再问,于是一个苦情的谎言在瞬间编就。
今日的我,对此早已驾轻就熟。
我告诉他和邢望分开后我到了凯运打工,没想到大老板竟然是以前的恩客―这时,我又看了他一眼,道“这个人你也该认识,朱原。”他轻轻抽了一口气,似乎已经预见了我接下来的悲惨遭遇。我又告诉他,朱原为了占有我,不惜以自己女儿的婚姻来束缚我,我得到今天的地位,根本就不是心中所愿,每日每夜都在性虐与被迫承受之中度过。
“你不会了解的。。。这简直比在本色还要难熬,你根本不了解,他,他简直是个变态!”说到这里,我已经忍不住浑身颤抖:“我只要一看到他,就从心底觉得恶心恐惧―我知道在他没有找到新的玩具之前,他不会放过我的!”
“为什么会这样。。。”他比我还要痛心,“没有人帮你吗?为什么?邢望他―”
“不要提他!他根本不爱我又怎么会帮我?!你不是明明知道的吗?”我激动地喊着,看见他惭愧地低下了头,“没有人在乎我更没有人会帮我!我还能怎样?除了忍受我还能怎样!”
“不会的,怎么会没人在乎你!”ROY突然抱住我,“我一直惧怕着,每一天都在自我谴责我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收了邢望的钱!如果不是我,你或许就不要受这么多苦!”
我疲惫一笑:“这。。。与你无关。都是我的命啊!”
“不会的,你怎么会与我无关。。。”ROY坚定地看着我,“让我去吧。。。让我代替你。。。”
我惊疑不定地跳起来:“那怎么行!ROY,我绝对不同意。”
“听我说,展凡,我早就贱命一条,也已经是泥足陷无法回头了,在哪里都是堕落。可你不一样。。。凡,我只希望你能幸福你能快乐。。。”ROY埋进我的怀里:“这是我自愿的。你或许一直都不知道,我看着邢望和你出双入对是什么样的心情。。。我恨不得把支票撕碎砸在他脸上!我错了。。。原来,他一点都不曾在乎你,给你留下的,只有欺骗与伤害!我这一年来一直在悔愧不已,是我有亏于你。”
他一直靠在我的肩膀上,没能看见我冷漠的神情。
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
从前我或许会心软,如今,晚了!
“展凡。。。”
“恩?”
“你知道吗?以前,只要你对我微微一笑,我就会暗暗高兴很久,就算每天要和那些臭男人上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这些都无所谓了。。。所以,让我帮你好不好?”
我心里一震,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呵。。。好笑!爱我?每个人都曾经说爱我,可留给我的,只有伤痛!
我再也不信爱了!也再也不要爱了!
ROY说话的时候,热热的鼻息一阵阵地扑在我敏感的颈项上,我心里一动―知道他对我真实的感情后,又多了一个可以让他心甘情愿为我所用的好办法。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抬起 他的脸:“为什么不早说。。。”缓缓的,我印上自己的唇。
他惊喘一声,脸立即开始发红。
我迷惑了,他让我想起了与丹宁的第一。明明是经验丰富身经百战,为什么会露出和她一样的羞涩的宛如子一样的表情。
“展凡。。。我好想你,一年以来,无时无刻。。。”他抱住我,忍不住啜泣出声。
他的话,成功地让我燃起一把炽火,心底有一股什么的欲望回应似的窜升起来,我轻轻地解开他的衬衫:“我知道。”
。。。。。。
套间的浴室传来冲洗的水声,我赤裸着身子,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办完事后有冲凉的习惯,这我知道。
其实直到刚才,我都没有和他上床的打算。我只是想利用他的愧疚心理让他帮我把那件事办完而已,我从来不知道。。。他原来也对我。。。我不爱他,却能轻易地和他Zuo爱。。。我果然是,越来越无耻了呢。。。
我自嘲一笑,突然爬起来,在床边不住地干呕起来:这种感觉为什么会如此难受?!ROY的技术没的说了,这也是我唯一一毫无顾及地做一号,可为什么!这场**留给我的,竟是乱仑一样的粘腻恶心与不适!这种好象,好象和自己亲人通奸的感觉。。。好难受。。。
我强迫自己起身披了一件外袍,走到凉台上,沁骨的凉风一吹,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不容易把那种呕吐的感觉淡化,我轻轻打了自己的脸颊一下:你别傻了,展凡。。。你现在还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做什么!只要能达到目的,你还介意手段吗?你早就不是个东西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对,只要能报仇。。。我死而无憾!
我回到房间,掏出手机,又看了看ROY的动静,才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是我。。。之前托你买的药,到手了没?。。。什么用你不必管了,你不给我,我找别人要去,就是风险大了些,却未必弄不到手。”
电话那头的KAVEN无奈地叹息:“。。。我明白了。”
我收线,慢慢地笑了起来。
21
“DRUG”,西德刚刚研究出来的生化药物,一种有别于软性毒品的精神科药物,从口腔黏膜中进去参与全身的淋巴循环,三个月之内就能让人精神涣散,心肺功能衰竭百分之三十以上。目前只在欧洲黑市上流通,弄到它,可费了KAVEN不少的心思。
我拿着那个试用装似的玻璃小瓶,对着光看了良久,才一叹:别怪我,朱原。。。你实在太碍事了。偏偏五十岁的人了,身体却好的过头,不抽烟不喝酒,连高血压都没有,还有个专门的营养师调配食谱,何必如此呢。。。你总该知道,什么叫老而不死谓之贼。
“凡,你找我?”
我不动声色地将药收进口袋,笑着转过身来:“我不主动找你,你这死没良心的,就把我丢在脑后了。”
朱原嘿嘿一笑:“别这么说啊,在公司里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啦。。。”
我一撇嘴:“在家里也不见得能有多光明正大。”
朱原赔笑着说:“家里总要顾着丹宁,你知道的嘛。”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可听你的话了,在公司里安守本分,见着你宝贝女儿就绕道走,不该我管的我一点都没敢插手,就怕你为难!”我很委屈地看着他,“在家里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让人看出什么来。”
朱原为难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在城郊买了个别墅,刚刚装修好了,在家里总是怕这怕那,还不如在外头买个房子呢!”
“外头买房子?可是平常也要找个可靠的人看着才好否则。。。”
“你放心啦,我朋友替我看着呢,所有使唤的人都可靠的很,保管漏不出一丝口风去。”
我冷笑着,看着他色迷心窍的样子。
接下来的事,已在我意料之中,到了别墅,他见到我的朋友竟然是以前在本色还挺红的ROY时,着实吃了一惊,却一时也没想到其中蹊跷,开始时他还缠着我天天望别墅那跑,我一两陪着去了,再下来就找个借口推辞。。。一来二往,他渐渐地也不来找我去了,我明白ROY已经成功了,他真想要勾引一个人,手段总是有的。
况且,我不信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真情,朱原对我,更是如此。
随着他在别墅的数日见增多,免不了在那里吃饭,我特地为迎合他口味而找来的厨师,烧的一手好粤菜,并在我的重金利诱下,一点一点地望饭菜里加药,慢慢的,朱原连家也不大回了,有时公司里有什么重大决策,也是叫我把文件送到那去让他批核。
这一切都瞒着ROY,我怕他胆小坏事。
他一直以为,他的牺牲奉献,可以让朱原的魔爪远离我,我从此后的生活就能再没有一丝阴霾。
他因此而更加苦心地去讨好朱原,他知道只要朱原对他一天还有兴趣,我就多一天的快乐。
我快乐吗?当然。
这段赢来的时间里,我慢慢地将那些站在朱丹周那边的老臣子或名升暗降或勒令退休,一个个地连根拔起。
我知道整个公司现在人心惶惶,我为了一己私利的大换血,根本无法给公司带来任何生机,只能增加混乱。可我不在乎!凯运算什么?千万家财我从来没有放在眼里,我要做的,从来就只有复仇!
所有的文件都是我以朱原的名义发布的,现在的他,脑子已经有点不清楚了,待在那个我特地为他营造的虚幻天堂中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侯公司里有人打电话向他请示,只听了几分钟他就没了精神,萎靡不堪,或者干脆就叫我代劳。他又不可能叫旁人送机密文件过来,一切与外界的沟通就在于我了。
我知道他迟早,会被我亲手栽培的欲望的藤蔓,吸干精血。
一定会。
]一些趋炎附势的人见风使舵地拥到我身边,我的权力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每当我看着他们前倨后恭的委琐,心里就涌上一种快感,这是一种病态,我知。我却已经无法停止。
重金收买,高压威胁,我无所不用其极,我要更多的人听命于我!
“展先生,这是你要的资料。”心腹递过一个资料。
我打开一看,忍不住愣了一下:“这个消息可靠吗?”
他连忙点头:“同时找了很多家侦讯社,都是这个报告。”
开始调查柳寒夫妇,是两个月前的事了。虽然,我现在在公司还能暂时压着朱丹周,但不找到她的什么弱点,只怕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有什么阴谋,迟早卷土从来。
我付出那么多,绝对输不起。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柳寒居然曾经带朱丹周去做人流!
怎么可能。。。我想破了头,都想不出他们这么做的理由。产下继承人,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啊!居然还是柳寒亲自带着朱丹周去做手术?
以我对他的了解,柳寒实在是个保守地近乎守旧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他们在哪家医院?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太不可思议了,连朱原都不知道这回事!
“仁爱综合。他们做的极其保密,是帮柳先生做身体检查的医生私下帮大小姐做的人流手术。”
仁爱综合,是凯运每年都出资赞助的私立医院,这我知道,可我从来不知道的是―“柳寒要做身体检查?”
“是的,柳先生每周一,从不间断。”
我冷笑,他倒是会保养的很。
“他们不在朱家的时候,都去哪里?”
“大小姐和柳先生都各有几房产,分别是位于―”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不要听这个!我要知道的是他们除了朱家之外最经常流连的地方!”
“是是是。”早就习惯我的坏脾气,他连忙改口道,“大小姐除了公司和朱家本宅,最经常去的是一家贵族美容院叫―”看见我杀人的眼神,他连忙自动把废话剔除,“柳先生则是经常独自开着车去散心。”
他们没有在一起?这太奇怪了,两人都很少回朱家,在外面却也没有在一起,这么一想,他们见面的机会根本就少的可怜嘛!这世界上有这样奇怪的夫妻吗?“柳寒开车去哪?”
“这个实在是察不出来,一架车这样在市区绕来绕去,太容易跟丢了。而且最近柳先生外出的数也明显减少。还有。。。大小姐他―”
我自己也正看着调查报告,一下子就明白他为什么会欲言又止了:朱丹周居然有自己的情人!就在一年前,突然就和一个怎么看都比不上柳寒的牛郎好上了。。。
外遇,人流。。。这些问题纠缠在一起,婚姻还能够维持?我陷入沉思。。。难道他们之间。。。已经没有爱了?
哼。。。我讥笑一声,柳寒本就是爱自己甚过爱旁人,更何况他已经借着朱丹周得到他最想要的一切了,还要爱情来做什么?他对感情,本就是建立在利用之上的!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凝神接起:“喂?”
“凡。。。是我。”
“我知道。怎么了?”我一边柔声说,一边示意手下出去。
“朱原最近变的好可怕。。。一直说胡话,说话都有些痴痴颠颠的。一睁开眼就只知道Zuo爱,搞的我都有些神经兮兮的―凡,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我有点怕,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他看看?”ROY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担忧与疑惧。
就算有大夫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的!我敷衍地安慰道:“我明白了,下我去的时候给他带点药吧。你放心,我也舍不得你在他身边受苦啊!”
他沉默了好久,才小声地说:“算了。。。他肯缠着我对你总是好的。。。我没关系的。”
我现在对于玩弄那些笼络人心的权谋之术,已经得心应手,连忙认真地说道:“别傻了,你没关系我有关系啊!你知道我为什么最近都不过去了吗?我正忙着打理公司的事呢,等一切都上轨道了,我会好好和我老婆谈一下,看看能不能和平分手。。。毕竟我不爱他却要勉强在一起,对她对你。。。都不公平。那时候我们就能离开这鬼地方,好好过日子了。”
ROY有时,总会在不恰当的时候,表现出和他年龄不吻的天真来,就象这,他再轻信了我这个其实不甚高明的谎言。
“大小姐,等一下你不能进去!”朱丹周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把资料甩到我面前。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怎么了?”
“合并贸易部和营运部?你有病啊!这么荒唐的事也想的出来!”
柳寒也喘着气出现在朱丹周身后,我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这样不好吗?你和姐夫感情厚,自然是最好连办公地点都在一起咯。一家人何必分两个部门?”
“展凡!你少来!”朱丹周咬牙切齿,“你把董事局的人都踢开,现在又要精简机构,合并贸易部和营运部―你分明想要夺权!”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很是恐慌地站起来,故意大声地说道,“我夺权?夺谁的权?我这也是为了精兵简政开源节流啊!况且,每一份文件都是有朱先生签名同意的!我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这也错了吗?”
办公室门口已经围上了几个爱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地看着凯运的三个高层内讧。
“朱先生?你眼里还有爸爸吗?他都不知被你摆弄到哪里去了!”
柳寒看着这话不雅,恐她又说出什么来,连忙上前:“丹周,冷静点。”
“冷静?你还叫我冷静?他现在都踩着我们头上来了你还一声不吭,不知道你当初理公司事务的魄力都到哪里去了!”她气急败坏地指着他的鼻子,“你一直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柳寒偏过头去。
我倒无所谓地将电话递过去:“要不,姐你打个电话过去请示一下爸爸的意见?”她一把夺过噼里啪啦地拨通朱原的号码,没说几句,就挂了。
我知道她得到的答案一定是“既然展凡说了,就按他的意思办。。。”或者“我头疼,不说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之类的。朱丹周的脸色益发难看了,她不甘地将电话递还给我。
“姐,你这下总该信了吧。”我和颜悦色地接过,却在靠近她的那一刹那变了脸色,阴狠地看着她,用着只有我和她才能听见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欠我的,我记着呢!”
她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脸色发白地看着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就匆匆扭身走了。
我知道我这招敲山震虎已经收到了效果,她怕了!她知道我展凡已非当日只能任她宰割的软弱男人!她知道我的报复会排山倒海一样让她不得安生!一个走投无路的人会怎么做呢?
无非是狗急跳墙罢了。。。
我为她编织的天罗地网,已经悄无声息地拉开。
周围的人已经渐渐散去,他们一定已经看到了刚才朱丹周的跋扈蛮横无理取闹以及我的委曲求全步步退让,明天,各种不利于她的流言,就会在公司里流传开来。
“展凡,你变了。”
我掩上门,就听见柳寒喃喃地说道。
我知道他对我的做法一定有了察觉,朱丹周方才的话一下子涌进脑海“你当初理公司事务的魄力都到哪里去了?!你一直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也是我诧异的地方,连朱丹周都看出我的所作所为志在夺权,没道理柳寒不知道!以他的本事,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就任人宰割?
“为什么要踏进这种是非圈来?”柳寒,走近我,那声音就在我头顶上响起,“再这样乱来你会毁了的!凯运和你都会毁了!”
那也正是我的目的!柳寒,我和你不一样!这种名利我从来不曾放在眼里!所以把它毁灭我一点也不痛心!我就是要看你失去所有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至于我,毁与不毁,还有什么差别?
我抬起头来:“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明天在董事会上说,看看他们什么裁决,犯不着在这里教训我。”
“展凡!你明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他突然按住我的肩膀,“你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毁灭的。。。”
他到底知道多少!我警觉起来,难道他已经在暗中准备反击了吗?我现在已经无法对任何人掉以轻心了!
“收手吧。。。我知道你现在正暗中收购凯运的股份,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又是哪里来的资金,但是和那些人来往你没好的!你要报复就冲我一个人来。。。是我对不起你,不是别人!”
我脑袋一炸,什么叫冲你一个人来!事到如今,你还能寡廉鲜耻地象受害者一样说出这种话来!不是别人?。。。你是装傻还是什么!你们夫妻对我做过什么,自己心知肚明!
心里早就闹腾开了,我却只是缓缓地说道:“你知道的不少嘛。连我和东南亚那班人的交易你都知道。”
他一呆,万万没有想到我居然是如此云淡风轻的回应。“展凡。。。你就这么需要钱?甚至到了不惜利用凯运在进出口方面的特殊关系帮那些泰国人运毒。。。被发现你就死定了啊。。。你怎么还想不明白?要坐上凯运的总裁之位还有其他方法,不一定要这么急切啊!”
“我想什么,不用你管。”我冷硬地一句顶了回去,我缓缓地举起手来,指着他说:“我没有时间再浪费了,柳寒。。。你要不就坐以待毙,要不就和你老婆联手对付我!今时今日,我不会再输!你也别妄想我会放过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被我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
我何曾不知,自己正在走一条极其危险的道路,利用KAVEN的关系在黑道上参与运毒,实在是一个下下之策。我却没有想到柳寒会知道,更没想到他居然没捅出去。可我没法子了,我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复仇,我迟早会成为一个自己都没法接受的魔物,在这之前,我必须用一个最快方法,让一切终结!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公理,也不差多一个我来践踏。
“凡。。。你会不会觉得家里冷清了不少啊?”丹宁坐在桌前,看着空荡荡的饭桌,有些伤感地对我说。
我知她的意思,却故意说道:“怎么你老公我抽空来陪你吃晚饭,你还嫌冷清啊?”她还有利用价值,只要她依然听话,我不介意宠她一辈子。
“讨厌。不是这个意思啦!”她横了我一眼,“我知道你疼我,经常抽空回来陪我,变着法子送礼物让我开心。。。可是爸爸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姐姐姐夫最近也是基本不回家,一下子这么大的家,就剩下我和你了。。。”
“爸爸是因为忙公司里的事嘛。。。至于大姐嘛,你知道我和她不对盘,强迫一起吃饭有什么意义?”我想了想,安抚道,“你真觉得闷,法国最近有个展,我请假陪你去看好不好?”
“真的?”她眼前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算了,我也听说你最近越来越忙,凯运大半的生意都是你在谈。。。我知道你走不开,别去了。。。你最近忙的连觉都睡不好,脸都青了,我心疼的。”
当然不可能是真的,这只是我以退为近的推脱借口。可她的善解人意却依然让我心里一软:“要不,我今晚陪你出去走走?”
只要你乖乖的,我还是会疼你的。
丹宁,只要你别妨碍我。。。
“好啊!我们好久没在一起约会了!”她兴奋地点点头。
“展先生,内线电话。”
我知道内线就是别墅那边来的,不觉敛了笑容:“知道了。”
我一直走到确定丹宁听不见的地方才拿起话筒:“说话。”
“展先生,出事了,你快过来看看。”
我心里一颤,一种朦胧的预感涌了出来,当下对着电话喝问道:“怎么回事。”
“朱先生他,朱先生他好象不行了~~”我一直安插在别墅里的心腹连声音都在发抖。
我还来不及消化这个消息,就已经斩钉截铁地吩咐道:“封锁现场,所有人不得出入!我马上过去!”
“丹宁,公司有急事,我赶着去理一下,改天再陪你!”
“凡,你。。。”她的呼唤已经被我远远抛在了脑后:
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夜色之中,我笑的象蛇一样邪恶。
22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见到了眼前的情景还是吃了一惊。
凌乱的床上,赤裸裸地仰面躺着一具面色灰白的尸体,双目圆睁,口诞横流,四肢经过死前强烈的抽搐而呈现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扭曲。
我上前一探他的鼻息,确定已经断气,这才扭头吩咐道:“叫我们的医生来理一下现场,别让人看出什么破绽,然后通知朱家的人过来。这边的下人一个都不要留下,尽快安排他们出国暂避风头,剩下的,你知道怎么做的了?”
“是。。。是。。。”手下的回答有着颤音,我脸色如常的发号施令,一定让他觉得心寒罢。
“展先生!”一个孔武有力的保镖在门口紧张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出了房门,又是一愣,ROY散乱着头发,声嘶力竭地挣扎着,几个保镖联手都制服不了。
“你们放开我!不要碰我!他,他,倒下去了,还吐口水。。。眼睛瞪的有这么大!”ROY痴痴地看着我,忽然又拍手笑道:“他再也起不来了。。。哈哈。。。他没气了。。。”
我心头一堵,慢慢地靠近他:“ROY?你怎么了?”
“不要过来!你也要倒下去了。。。是不是?再也爬不起来了是不是?”他用尖刻的声音撕喊着,“都没气了。。。大家都死了!!”
我吸取一口气:“怎么会这样!说。”
一直安插在别墅的几个手下面面相觑,才有一个人说道:“刚才听到ROY少爷的惨叫声冲进去之后,就发现ROY少爷他又哭又笑地对着朱先生的尸体大喊大叫。。。可能。。。朱先生是死于和ROY少爷的,房事上,使得。。。”
“行了。别说了。”其实心里已经隐约知道了真相,我制止他的继续,“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按我刚才的吩咐去办!”
其实,我在看到他的第一秒就知道,
ROY疯了。
被我逼疯了。
正在作爱的时候,一直还龙精虎猛的男人突然就没了气息,口吐白沫地死在你身上。。。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声嘶力竭的惨叫?还是因为巨大的刺激而再也无法保持神智的清明?
就象ROY一样。
我重金收买的医生匆匆赶来,简单地理完朱原的尸体,我面色不善地盯着他:“确定不会有什么破绽留下?”
“展先生放心,这种药国内还是首出现,没有精密到验证DNA就不会被发现,一般都会认为朱先生是纵欲过度而死。”
这正是我的目的。。。一个千万富豪一丝不挂地死在一个少年的床上,够他声败名裂了。
“等一下,我还要你做一件事。”我突然叫住他。
“怎么样?”
医生面色凝重地看着我,又看了软软地瘫在地上的ROY一眼,怕他继续叫嚷走漏风声,我给他注射了肌肉松弛剂,现在的他早已经是动弹不得。
“展先生,您把药也给他吃了吗?”
我沉默了一会,才点头道:“药是下在饭菜里的,ROY,怕是也吃了。”
不是我没想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而是我下意识的逃避了,要做,就要做彻底,免得朱原疑心―我不要输啊!哪怕是,牺牲别人。。。
“展先生,这种药会使人心肺衰竭神志不清,您用频的房事来催化药效的发挥无疑是个好办法。。。可是他就。。。哎,本来就被这药弄的迷迷糊糊,再加上刚才猝死的刺激惊吓,只怕这思觉失调的毛病。。。是没治了。”
我一下子陷入恍惚之中,我其实。。。真的没想这么多的。。。真的。。。我以为他还年轻,这药伤不得他的,谁知他早就被酒色掏空了的孱弱身子,再也承受不住这种虎狼之击!
然而心里又一个声音嘲笑道:算了吧!展凡?你会不知道?你比谁都清楚这药的毒性!你本来就是借着ROY的身体来加速朱原的死亡,你会在意他的生死?!ROY根本就是被你推上祭坛的祭品,你要将他的血,涂满你每一步征途!
“展先生?你不要紧吧?”医生看见我青白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我挥开他的手,缓缓地站起身来:“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精神疗养院去,接下来清理现场,通知律师和所有相关人等到这里来,你们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听清楚了?”
我没有时间去忏悔了。这条路一旦走下去了,就再不能回头!展凡!你已经成为一个魔鬼,还能指望谁的救赎?!
“医生。”我阴阴地看着准备离开的他,轻轻说道,“我不希望,明天听见一件有关于今晚的消息,你明白吗?”
那医生顿时吓的汗如雨下,好久才能颤着声音答道:“知。。。知道了。。。展先生放,放心。”
我挥挥手,示意手下“好好”送他出去。
我明白,真正的战役,就要开始了。
ROY。。。你欠我的,用这种方式来偿还。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又把我踢下万丈渊。
我看着他涣散的眼神,痴痴的呢喃,以及满面纵横的泪水,轻吐一句:
“再见,ROY。”
朱原的葬礼出乎意料的简单。与我当日的风光婚礼相比,他的死被我赋予了一种嘲弄似的草率。
丹宁早就哭倒在我怀里,她总认为自己的父亲是爱她的,傻女孩,你的父亲同丈夫,都是没有爱的冷血动物。
那天晚上,朱丹周几乎赶到现场后,几乎是一口咬定朱原之死与我有关,否则一个壮健如牛的男人怎么就在几个月间就突然去了?
她当着所有公司董事的面质问我的时候,我却只是淡然一笑:“姐,我也是刚刚才赶到这里,我怎么可能害死爸爸,而且,刚才你找来的医生也说了,爸爸是曾经服用过亢奋剂之类的药后马上就。。。所以才引发心率紧张最终窒息而亡。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朱丹周含泪瞪着我:“是你介绍爸爸认识那些不干不净的人,是你心积虑害死爸爸的!他现在去了,你连一滴泪水都没流,你还是人吗?!你说爸爸是因为和别人。。。那那个人呢?!到哪里去了?我不相信!我要验尸!”
我冷冷一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个问题?更禽兽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我有今天,还不是拜你所赐?!
心里的愤恨几欲破喉,我却选择缄默,任她漫骂。
“大小姐,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查过这房子,是半年前朱先生自己买下的,和展先生没有关系。什么人见到命案,也早就吓跑了,谁还留在现场等着坐牢呢?”董事局里一半是我的人,早有人开口道,“如果是展先生是故意的,那早该让朱先生签一份有利于他的遗嘱才是,怎么可能一直没有表态?”
“是啊。。。大小姐,现在凯运闹成这样了,您就别故意为难展先生了。”
“朱先生这种死法也未免太。。。哎。。。还是趁早。。。办了后事才好,要是传出去不就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众人的议论无疑让朱丹周更加吓不了台,她明知朱原的死和我脱不了关系,却又无计可施。
只有柳寒,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我导演的这场闹剧,一语不发。
我不知道他洞若观火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我已无暇顾及。
“凡,我不相信。。。爸爸,怎么就这么突然走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让我见。。。”丹宁抽泣着靠在我的肩膀上。
她什么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她是最后一个到的,也因此没有看到之前丑恶的一幕,我也没告诉他朱原的死因,总觉得她不知道这事,会比较好。
我摸摸她的长发:“丹宁。。。别这样。。。坚强一点,爸爸走了你还有我啊!你的世界不会就此崩溃的。。。”
她摇着头,泪水不停:“不一样了。。。回国之后,就一直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待在法国不要回来!”
正中下怀。我诱哄着说道:“那等爸爸头七过后,你还是回法国去暂住一段时日吧。。。现在凯运群龙无首乱成一团,我实在走不开,也无法照顾你。这样吧,你先过去,等下个月底的董事会召开选出新任的董事长之后,我 马上飞法国去找你,好吗?”
“可是我不放心。。。”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的担心:“她会针对我还不是因为利益冲突,我真把这担子卸下,她还懒得管我呢!这过渡时间我留在凯运帮忙是为了报答爸爸的知遇之恩,其他东西我早看淡了,任她抢去,我不在乎。”
她沉默很久,终于疲惫地点了点头。
下午是灵堂祭奠,我坐在家属席上,看着一个又一个假仁假义的人挥洒他们廉价的泪水―这些所谓的亲朋好友哪个不是在暗地里嘲笑着朱原下流低贱的死法,却为了再多捞一点好而在灵堂上号啕大哭,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来。只可惜,朱原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早,又怎么会有遗嘱?按照法律,配偶已殁,他的房产股份将会平均分给两个女儿,就是说,如果支开丹宁,就是柳寒朱丹周合占一半,而我,一个人,就占到了遗产的百分之五十。再加上之前在公司里已经暗中收购的股份,董事长之位应该是唾手可得。
这个险峻的形式,朱丹周怎么可能不知?她此时想必已经急的五内俱焚了吧?如果我真的掌握了凯运的大权,她的日子,想必是不会好过的了。。。
她的急切,她的恐惧,就注定她会乖乖地踏进我的陷阱。
现在,只要我再煽点火。。。
丹宁由于哭的太过伤心,我吩咐人送她进内堂休息。家属席上,就只有我和朱丹周并排坐着。
“你还记得吗?”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墙壁上朱原的遗像,一面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你曾经对我说过,你倒要看看我究竟能掀起多大的浪。这句话,我一直记着呢。”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她的脸色一定很骇人。“展凡。。。你。。。爸爸,是不是真的是你。。。”
我没有回答她,反而幽幽的开口道:“朱大小姐,你好大的面子啊。。。那两个警察的事,一直让我痛到现在痛到心底痛到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微笑着转过头:“我那时就想,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呢。。。他能让你想对付谁就对付谁,多好啊。。。你说呢?”
朱丹周一个无意识的哆嗦:“展凡。。。你,你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呢?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情况如果换做你,你会怎么做?”我的语气仍然轻松地象在谈论天气,“当然是让这个仇人十倍偿还!我要她也承受这种撕裂灵魂一样的痛苦!”
多好的表情。。。悔恨,恐惧,厌恶,害怕。。。人类所有美好的表情却都表现在她的脸上了。。。
走投无路,你就只能任我宰割。。。你不能坐以待毙哦。。。所以,乖乖地踏入我的天罗地网中来吧。
她的神情终于如愿地闪过一丝阴狠,一丝决然。。。我笑了。。。该你付出代价了,朱丹周,我受的苦,要你十倍偿还!
我早就叫人支开了柳寒,我知道,只要他在,就很难成事。
他那么精明,难保没看穿我的威胁其实是请君入瓮。
我现在,只能先对付一个朱丹周。
不要紧。。。慢慢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闯进我的视线。
我呼吸一窒。
没想到他也会来。
邢望对着朱原的遗像鞠了三个躬。
“家属答礼。”
我慢慢地低下头去,轻点一下。
“节哀顺便。”他的声音依然悦耳。
在此时的我听来,却是说不出的讽刺。
我知道,他才不是来拜祭朱原的。
我就是知道。
所以当他走出灵堂之后,我也借故跟了出去。
斜阳晚照,把他的背影拖的很长很长。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了。
前程往事,真的好象黄粱一梦。
“展先生。好久不见了。“他终于转过头来,“崇嘉依然惦记着你,今日我可以回去告诉他。。。你好的很。”
这样心平气和地提着崇嘉和我的关系,真不象他。。。还是又是他的什么阴谋?
我立刻警觉起来,皱着眉头看着他。
“你最近真的算是翻手为云的大人物了,业界谁没听过你的名号?凯运真正的一把手。。。”邢望一扯嘴角,“当初,竟然是我小瞧了你。”
“如果邢先生是要向我讨回上修约的那笔帐,我随时恭候。”我弄不清楚他来的目的。不是奚落不是嘲笑不是报仇那他来找我干什么!
他突然凝住了脸色:“展凡,你在玩火。”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直觉地反应他知道了什么,顿时防备之心大起:朱原的死因他应该还不知道。。。那么他说的就只有。。。
“收手吧。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别再玩了。”他突然抛出这么一句话。
我呆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冷硬地开口,“只是,我不再是你邢先生包养的床伴,似乎没有立场向你要钱。”
他一愣,咬牙道:“你再呕什么气!那种东西你能碰的?赚钱不要命了!你这疯子!!”
我此时已经确定他已经知道我参与运毒走私的事情了,当下冷着脸说道:“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你欠我的还远远没有偿还!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以后怎么应付凯运永无休止的报复吧!”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气怔怔地看着我。
我冷漠一笑:“你教的啊,邢先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不正是这么做的吗?”
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不知道的,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不甘心啊!我要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有错吗?
我不要你用怜悯的眼神看我!我更不要你同情一样的施舍!我和你之间,惟有对立,才能平等!
“冥顽不灵!”他好久才吼出这么一句,终于转身离开。
急促的脚步,我知道,他动怒了。
我于是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快感。
至于原因,我不想究。
我转过身,意外地看见一个人。
“他是谁?”逆光下,柳寒的表情捉摸不透,“婚礼上的那个男人?”
23
他是谁?
可笑。
堂堂邢氏的总裁,你会不知道?那就枉费你在商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
我走过去,轻佻地搭住他的肩膀:“我的上一个男人,这么说你满意吗?”
他脸色一变。
我嗤笑出声,无所谓的越过他。
“展凡。。。下个月的董事会,以你的今时今日的地位想争到总裁之位并非难事。”他的声音艰涩地停顿了一下,“那之后,你要对付谁都可以了。。。可不可以就此罢手。。。别再陷下去了。”
我停住脚步。
什么意思!!为什么一个个都要做出一副洞悉未来悲天悯人的虚伪样子!把我逼到这万劫不复的地步的,不正是你们吗?你们现在站在什么立场来规劝我!我不要!你们没有资格!我就是真的沦为魔鬼,也不屑你们迟到的救赎!!
我咻然转身:“罢不罢手,轮不到你来说。”
你欠我的,不是坐以待毙就能偿还。
还有你那绝不甘心就此服输的妻子
我等着她呢。
我站在病床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神情麻木脸色苍白的ROY。
我摸摸他的脸颊,象雪一样冰冷。
替他掖了掖被子,我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他的病情,依然没有起色?”
身边站着几个医护人员,顿时噤若寒蝉。
“我已经用最好的药和最好的医生来治疗他了,为什么他到现在依然这么痴痴呆呆,连话都不会说!”我凶狠地扭头骂道,“我养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
“展先生。。。这种思觉失调的病症,并不是用药就能解决的,这也要靠,要靠病人自己的精神力。。。如果病人自己不想恢复,什么药都是枉然。。。”
“借口!”我打断他的诚惶诚恐,“你是告诉我,他自己不愿清醒,宁可象植物人一样僵在床上吗?荒谬!”
“展先生。”门外守侯的人向我点点头,我才余怒未消地走了出去。
“KAVEN先生找您。”
疗养院的加护病房里不让打手机,怕辐射影响治疗。我拎起电话走到外面的空地上,才开口道:“是我。”
“。。。你在哪里?”
我直觉我的计划出了什么问题,语气也带上了一丝紧张:“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不。。。没有。。。我只是,问问而已。”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悠远。
我松了口气,却不打算告诉他的去。
我有今天,KAVEN居功至伟,若 他知道我对ROY做的事,未免寒心,那可不行,他现在还是我的棋局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再两个礼拜就是董事会了,那件事进行的怎么样了?”等了好久依然不见他的回答,我有些奇怪,又问了一句,“KAVEN?”
“啊?”
我听的出,他方才走神了。
“怎么了你,今天很奇怪啊!不舒服吗?”我随口问道。
“展凡。。。你相信因果循环吗?”
他果然有问题。一个十几岁就出来闯荡江湖的浪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黑帮大老,居然会问我信不信因果循环!如果真有 因果循环,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之前那样凄惨的地步,他又怎么能踏着别人的鲜血,爬到这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位置!
这样的话,实在不象是他会说出来的。
“算了。。。当我没问。”他终于一叹,“那件事进行的很顺利,经过几试探,朱丹周已经耐不住了,开始主动向那些人示好。相信不久之后,她就会有所行动。”
我立即提起了精神,兴奋地说:“那个蠢女人,真是被逼急了!也是。。。离董事会越近她就越急着要钱来收购凯运的股票。。。我特地还低价放出了一些股份给她,就是让她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卡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她就只能乖乖踏入我的陷阱!”
“。。。这个计谋固然好,只是对凯运来说。。。”
“凯运算什么!他之于我,本就是个藏污纳垢的万恶之源!就算毁灭了又有什么可惜?”我冷冷地开口,“KAVEN,你知道的,你知道我想 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说完之后,他就陷入漫长的沉默。
我不耐烦起来,今天的他真的很奇怪。
他的欲言又止,象忧愁的诀别。
“算了,我还有事呢,就这样吧。那些泰国老你要帮我稳住啊。”
在我挂电话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开口:“展凡。”
“恩?”我不在意地应道。
“就算你选择的是一条毁灭之路,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弃你,我依然站在你这边。”
我一怔。
回过神来,电话里已是一片忙音。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夜色沉,偌大的宅子里鬼气森森。丹宁早被我送到法国去了,朱丹周此时怕是正忙的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更不用说回来睡觉了。柳寒呢。。。照例是不见影的,他们现在怕是见到我都觉得寝食难安罢?在朱家大宅里的就只有我,和那死不瞑目夜夜徘徊的怨灵。
不过我不心虚,更不用说怕不怕。这世界若有鬼神,我何以走到这步田地?对于朱原,我竟一点愧疚都没有,亵玩我身体的代价,就是你的命!很公平不是吗?怪就怪你自己太不堪!谁叫你欠我的。。。
电话响起,我陡然睁开眼睛:“喂。”
“展先生。。。她她动手了。。。就在今晚。”
我立即翻身坐起―果然!离董事会只有两三天了,她的狐狸尾巴已经藏不住了。“那警局这边呢?都打点好了?”
“是的。就等这罪名坐实了。”
我冷笑着挂上电话,几乎是立刻就打给KAVEN,却一直无人接听。
我有点纳闷,这种关键时刻,他会上哪去?
不觉中,我已经把唯一一个知道真实内情的KAVEN当作了最重要的盟友,我依靠他利用他,没有他,我根本不可能复仇―也只有他的复杂沉,才能在知晓我一切所作所为之后,还能以平常心待我。
我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他的相助,我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算了。。。或许他有什么事呢。
他知道朱丹周对我做过什么,也知道这件事对我何其重要。。。他不会办砸的,他一向有的是手段。
在心里对自己一又一地强调着,我开始进入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坐在我面前的是谁呢?我故意支着下巴,细细打量起来。
“展凡。。。你不是人!你陷害我是不是!!”朱丹周疯了似的向我扑过来,“你这魔鬼!!”
立即有两个女警将她按在椅子上:“你安静点!!”
我好整以暇地继续看着她,啧啧。。。一个永远衣着光鲜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居然蓬头垢面地象一只疯狗似的狂吠,凹陷下去的两眼泛满了血丝,想必在这种非人的地方,已经受了不少的苦吧?
“我想和她单独谈谈,没问题吧?”我轻轻淡淡地一句,双眼却仍然死盯住她。
女警没有为难我,这上下的关系,我早已经打点好了。
审讯室的门一关上,朱丹周立即扑了上来,疯狂地撕打起来:“你这魔鬼!疯子!!”
我冷笑一声,单手捏住她纤细的脖子,狠狠地向墙上撞去!
她吃痛地惊呼一声,我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狰狞地靠近她:“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掀的起多大的浪!”
尖利的指甲刺进她的皮肤,看着一丝丝冒出的鲜血,我的心里涌出嗜虐的快感:“你自己傻,怪的了谁呢?你以为我还会放一条生路给你走吗?从我踏进朱家的那一天,你就注定万劫不复!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任你折辱的傻瓜吗?恩?”
她颤抖着看着我:“那些人。。。都是你故意。。。安排的。”
“当然。”天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我近乎欣赏地看她逐渐崩溃的神色,“凯运的股份有大半都在我手里,我怎么这么容易就让你反购?自然是让你尝点甜头,欲罢不能,为了继续集资,你只能替那些毒品贩子运毒!这是唯一扳倒我的方法!你实在是太恐惧了,只要我真正掌权,你就完了!只可惜你的铤而走险,也在我的计划之内,那些人,根本就是我给你下的套,只要你一动手,白道上就会有天罗地网等着你呢!你被逮个正着,又正值严打整风的关口,你说说,倒腾这上百斤的白粉,会判什么刑呢?死刑?不会的。。。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争取判个死缓,让你一个人慢慢在这地狱一样不见天日的地方,忍受着种种煎熬,一辈子都在恐惧愧恨痛苦中生不如死!我会让你觉得绵长的生命对你而言,只是痛苦的延续!”
“你你你。。。你和他一样!都是没有心的混蛋!全都是一样!”曾经娇贵无比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吓的鼻涕眼泪全混在脸上,“会有人救我的。。。我的外公,舅舅。。。”
我一巴掌甩向她的脸,立时让她的脸颊肿的老高:“别做梦了!他们现在忙着应付因为纪检委因为你的案子而派去的调查组就已经自顾不暇了,你还指望谁来救你!!这种风口,谁救你谁就不要命了!至于柳寒。。。你放心。。。我会让来陪你的,很快。。。”
你见过一个人真的绝望害怕时的表情吗?那真的是人世间,最难忘的情景。她的恐惧令她象癫痫一样不自觉地战栗,什么思考什么理智全都被令人窒息的绝望吞噬,空洞的眼里,只有一片空白!
我勾起一抹邪笑,缓缓地在她耳边用吟诗一样的声调说道:“别怕啊,你不会寂寞的,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一切,我会让同样的人在你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我说到做到,你信不信?”
她彻底崩溃了,泪水开始无休止地从眼中大片大片的喷涌而出,她跪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不要!我不要死在这里。。。展凡,你放过我!我不敢了。。。我,我那么做,只是太怕你抢走他。。。我只想让你知难而退。。。我不和你争了,柳寒我也不要了,还你,都还你。。。”
我用脚尖抬起她的下巴,“太迟了。。。朱丹周,你完了!!”
愚蠢的女人!你总该知道,什么是覆水难收!
更何况,我做到这个地步,只是为了一个柳寒吗?
我对他的情早在四年前他背叛我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灰飞湮灭!
整整衣服,踏出门的那一刹那,我又是那个衣冠楚楚的展先生。
我疯狂的执念,她痛苦的哭号,全都被这堵高墙隔断。
“展先生!”警察局的王局长迎了上来,“这个,下不为例啊,你知道这种案子避讳的很,以你和她的关系,最好避一避嫌。。。”
我看着他一脸廉洁奉公的混样,在心里暗暗冷笑道:这案子还是他吗的我给他的情报,要不能让他立下这个大功,火线升官吗?现在在我面前还充正人君子呢!当初见到那五十万贿款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鸟样!
我配合地为难一笑:“哎。。。家门不幸,怎么。。。王局,你的为人我知道的,但还是请你在里面多照顾她一些。。。就当给我个面子吧。”
他明知道我说的“照顾”是什么意思,却刚正不阿地勉强点点头道:“这个么。。。我只能说一句,只有尽量了。过些天恐怕还要上凯运循例调查一下,上面抓的严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配合你的工作。王局这样精干的人才,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啊!”
“哪里哪里。凯运做为我们这首屈一指的大企业,作用无可限量啊。”
这些场面上的调查有多少斤两我自然清楚。真正不利于我的证据早就转移的干干净净,哪会让那些人抓住把柄?
我假笑着说道:“过奖。以后还有很多事要麻烦王局啊。”
场面话说完,我正准备告辞,手下突然匆匆进来,在我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一下子将我的志得意满击的粉碎!
我彻底怔住,过了许久才回头冲王局一笑,这一笑的连嘴角都开始僵硬的抽搐:“王局,我还想去看一个人,您看。。。能不能给个方便?”
门缓缓打开,KAVEN的身影映入我复杂的双哞。
他就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我,手腕上,有道刺目的呈亮。
我静静地回望着他,无声地问他,也问自己:
为什么。。。
当房里只剩下我和他的时候,我再也按耐不住满腔的不解与愤怒:“你疯了啊!怎么把自己也扯进来了!”
他淡定地看着我:“展凡。。。你信因果循环吗?”
天。。。我简直要晕死过去!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考虑这个!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案子的严重性吗?朱丹周是死定了,反之他也一样啊!没人能救他也没人敢救他啊!!
“你事前不是说一切都进展顺利吗?你不是说朱丹周一定会上钩吗?这的交易,你只要牺牲一个兄弟一个手下就可以了,你怎么。。。怎么这么傻!”我急的差点背过气去,这个结果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沉默着,而后苦笑:“你真的把朱丹周当成傻瓜了?她也知道这事的厉害关系。如果我这个头不出面和她谈,她又怎么会最终下定决心和我交易。昨晚如果没有在货运码头上见到我,她或许就会有所警觉,或许就不会真的现身,你的计划,又怎么可能会如此顺利?。。。”
我呆住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和我说!你怎么能。。。报仇的方法多的是啊!我不急啊!你为什么要把自己也赔进去!”
急怒攻心,竟有两道久违的灼热液体从我眼中流淌而出。
他站起,痴痴地看着我:“你为我哭。。。展凡。。。你为我流泪吗?”
一瞬间,我明白了他在电话里的那句话的意思:“就算你选择的是一条毁灭之路,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弃你,我依然站在你这边。”
你何苦。。。KAVEN。。。我对你,从来就只是利用。
手铐冰冷的反光刺痛我的双眼,我胡乱地在脸上擦了一把:“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给我一个你为我这样付出的理由!!
“理由。。。”他怅然一笑:“如果说这一切在四年前就开始了,你信吗?”
我看着他,难以置信。
“四年前,我在酒吧里第一看见喝的醉醺醺的你,那时的你稚气的象未出社会的孩子,你的嘴里,一直呢喃着一个名字,柳寒。你的神情是我从未见无助而清醇。我想接近你,可是却被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拦住,他说我和你不是一样的人!你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而我,早就双手尽染血腥!我和你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天壤之别!那之后。。。我跟在你身后,看着你在路上痛哭流涕,吐的天昏地暗,嘴里依然念叨着那个男人的名字,我知道我和你不是同一种人,除了放弃我别无选择!可是在那之后不久,你居然凭着名片主动来找我,我那时都懵了,竟然象少年一样激动,可我听到你竟然想到我的店里MB的时候,不解,愤怒,什么样的情绪都有,可后来。。。我想通了,你唯有变的堕落,变的肮脏,否则我与你就永远没有交集的一天。我每天看着你穿梭在那些不知珍惜你的男人之间,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可是我总告诉自己再等等,等你有一天变的象我一样黑暗的时候。。。我就能堂堂正正地拥有你。甚至邢望的事我也早就知道,他对你并非真心,我却选择看着你走向毁灭,因为我的自私―我想只要你再受一伤,再伤一心,就不会再去相信爱了,你就只能永远地留在我身边了!!可是之后的发展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你渐渐地离我越来越远,邢望把你的行踪藏的滴水不漏,我有多悔恨,你根本不会知道!当你再出现在我面前,已经面目全非了!对你的疯狂的复仇,我甚至是带着纵容地去帮助你,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就能真的堕落成我这样。。。伤害过你的男人都离开之后,你是不是就能和我在一起?可看着你越来越出格的行动,我终于知道,这又是我的痴心妄想。你的心里已经不再有爱,就更加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你唯一生存的目的,就是复仇。我这才知道,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是我太自私,太愚昧。。。兜兜转转,我依然无法拥有你,甚至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现在不说,我只怕再没有机会说了。”
他顿了顿,看着已经呆若木鸡的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么做,是赎罪,我心甘情愿。展凡,我信因果循环。”
因果循环。。。谁是谁的因,谁又是谁的果!
“KAVEN,你和我,都是扭曲了的人。”没有眼泪了,最初的震撼过去,连泪水都已经干涸。
我疲惫地转过身去,心象被剜去了一般,整个身子都空空荡荡。
“展凡。大仇得报之后,你能幸福吗?”
我没有回头,再回头,就只有软弱心痛:“痴人说梦。”
我的复仇,换来玉石俱焚。。。
但却已经身不由己地无法停止。
事已至此,我还能挽回什么?
这就是命运。
坐在车里,我一直沉默。直到车子停在朱家富丽堂皇的大宅前面。
就是这个地方。。。一切罪孽的孳生之地!没有它,是不是就没有人世间无休止的丑恶。
保镖替我打开车门,我跨出去,环视着所有顺从谦卑地向我行礼的人。我终于把这至高无上的权力握入手中,为什么却觉得一阵恶寒?
冰冷荒芜,高不胜寒。
“我要把他弄出来。”我眯起眼,淡淡地甩出一句。
身边的人吃了一惊:“展先生。。。这个,KAVEN先生是和大小姐一起入狱的,这个。。。他不可能独善其身。。。这种关键时候就只有牺牲他了。。。”
“住嘴!”我猛地瞪向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多少钱,就算劫狱也要把他弄出来!听见没有!”
牺牲?不要在面前提这两个字眼!我不要听!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突然向我冲来,我还来不及反应,那道身影就已经被我周围层叠的人群围住,扭打着送到我面前。
“展凡!你不得好死!你要害死多少人才够!”嘶哑着拔尖的声音,有些耳熟。他不甘心地奋力挣扎着,控诉一样地质问。
“展先生,对不起。。。是我们保安的疏忽,让这个人混了进来,我,我立即把今天当值的那些保安撤职。”保安主任吓的一头冷汗,赶忙点头哈腰地解释道。
我扬手制止他的请罪。。。我想起来了,是他。。。“放了他。”
吴涧站直身子,忽然一拳就向我面门打来,我堪堪避开,一把攥住他的手,皱着眉说道:“再这样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你这种人,会有旧情吗?!”他愤恨地看着我,“是你把KAVEN害到今天这种田地!”他一把摔开我的手:“你有什么好!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一个吩咐,他不管再危险再困难都会帮你达成。。。我跟了他十年,从他刚出道就开始跟着他,可他为了你一个不高兴,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为了你随口一句想他过来商量大计,他可以Zuo爱做到一半就不顾我的感受决绝而去!他连高潮的时候,念的都是你的名字!你配的上他么?他竟然为了你把所有的罪名扛下,甚至牺牲自己!”
他与KAVEN的事,我在本色就已经知道,因而他的歇斯底里没有让我诧异,最后一句话却使我有些心慌意乱:“你说什么?”
“你想通过他用最快的方法集资―那就是贩毒―可是你 根本不知道一直都是KAVEN自己出面和那些人谈生意,他根本就没有让你涉足其中!什么合作?KAVEN是为你拿命去换钱,再把它汇进你的帐户!你什么罪名都没有,他却注定万劫不复!他本可以没事的。。。这种事我们也不是没做过,就是因为你的心急,他铤而走险,一就交易上百斤!这更是为了你所谓的仇恨,把自己都赔进去了!”说到这里,他已经泣不成声,“我究竟哪里不如你。。。你简直是个没有心的魔鬼,从来就不知道他的付出。。。他怎么能这么傻。。。”
我踉跄地退后了一步。
他在狱里和我最后的一句话:“展凡。大仇得报之后,你能幸福吗?”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
最初你看着我一步一步沉沦苦海而袖手旁观,如今却一下一下地想把我拉离罪恶的泥潭!
你究竟想做什么?我又能给你什么!
为了保住我,你不惜背负一切背德的罪名!你以为沧海桑田过后,即使我没犯下走私运毒的罪,我还能回头吗?!还能幸福吗?!
在踩着你的鲜血之后?!
原来,这才是你所谓的“赎罪”!
可表面上的无暇,怎能掩藏我已经漆黑一片的内里。。。即便无罪,我逃的过内心的谴责吗!?
KAVEN。。。你要我,说什么才好!!
胸口好闷,窒息一样的难受。我微微痉挛地蜷起身子,这时候就此昏厥人事不醒会不会更加幸福?是不是就能当这一切,从未发生?可是我做不到,我还不能倒下,这出戏还没唱完,我的人生,也绝不能就此落幕!
咬着牙,我挺直了腰板,最难受的,应该不是我。。。而是一个只能守望而没有回报的可怜人。他的境,让我觉得他从前对我的一切针对,都是情有可缘。
情天恨海,惟有风月债难偿。
最是可怜痴情人。
吴涧是,KAVEN是,从前的我也是。
“你走吧。”
“展先生!”已经听的呆若木鸡的手下连忙回过神来,“要是他出去乱讲什么,只怕。。。”
“你走吧。”我远远的望定了他,坚决地说道,“在我后悔之前。”
我的善心不会有第二了。
踏进主屋,我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
柳寒就坐在客厅里,沉默着看着我。
哼。。。该来的,总归要来。
KAVEN的事已经耗去我太多心力,我不想也不愿再与他周旋下去了。
于是我挥手秉退了旁人,率先向书房走去。
柳寒随即起身,紧紧地跟在我身后。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懒懒地坐下,漫不经心似地开口,“要求饶,让我高抬贵手放了你,还是想为你那个死不足惜的妻子求情?”
他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是来为她求情的。”
“哦?”我冷冷地嗤笑出声,“我差点忘了,你这种人从来就只顾自己,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毫不留情地扼杀,到如今大难临头自保不及,怎么还会顾及那个女人?”
“展凡。”没有诧异我的知情,他以平静来面对我的尖刻与愤怒,“从我和你重逢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曾经欠你的一切,终于到了偿还的一天。可是你现在,做的太过了。。。朱家已经家破人亡,凯运经过这的丑闻也势必七零八落一蹶不振,你为复仇已经赔进去太多,何必一错再错!”他张开双臂,用一种决然的语气道:“你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惩罚我当年的背叛,我的命,早就不属于自己,随便你如何置。展凡,收手吧。。。在你手里还抓着幸福的希望之前,到法国去,找丹宁。。。”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抓过桌上的电话砸了过去!他不躲不避,巨响过后,他的额头迅速晕出一滩血红。
你去死吧!柳寒!事到如今,你在我面前充什么正人君子!一副悲天悯人的虚伪样子!你当初那样无情地背叛我的时候,有没有这样的慈悲心怀!!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子,狂吼道:“住嘴!你没有资格说话!我就是要毁灭一切,我就是要整个凯运和朱家上下都为我陪葬!你当初那样对我,不就是为名为利!我就要让你再一无所有跌回社会的最底层!我早就不是个东西了,还妄想什么幸福!!你以为我付出了这么多,就为你四年前的背弃吗?!你混蛋!你自己看看你们夫妻对我做过什么!!”
对他的怨怼与怒气,对KAVEN的愧疚与痛心,对未来的绝望与茫然,太多太多的情绪混杂交缠,早就把我的脑子烧成一团糨糊!我一时情热,冲动地扯下自己的外衣:“这就是你和那个女人对我做的一切,你看啊!你有胆就好好看!”
鲜血一滴一滴地顺着他的额角淌下,他没有去抹,只是震惊地张大嘴,呆呆地看着我赤裸的上身。
我的身上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的鞭伤,早已经结痂,却永生永世消磨不掉,狰狞着张牙舞爪,印刻出那个生不如死的屈辱与回忆!
“你看见了吗?满意了吗?你们怎么能这样狠心!死也不放过我!那两个混蛋压在我身上肆意施虐的时候,那皮带上的铁扣一下又一下地撕裂我全身肌肤的时候,我连泪水,都流不出来了!我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啊!我也是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就是因为权势吗?那我就把你拥有的一切都摧毁!让我们,一起下地狱!”
他突然跌跌撞撞地冲来,用力捏住我的肩膀:“这是。。。她叫人做的?!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知道你的行踪。。。”
够了!他还要演戏演到什么时候!除了他能告诉她我的行踪,还有谁会知道!他还指望我为他的谎言心软而放他一马吗?拜他所赐,我已经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为了这一天的复仇,我失去了多少?!良知,爱情,未来,尊严!还有。。。KAVEN和ROY。。。我还有什么东西能留下!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满心的悲愤与怨恨,狠狠地挥过一拳!
如果不曾认识你,我会有今天吗?
他怔怔地看着我,任由我泄恨似的在他身上疯狂地踢打。
如果从来没有见过你,从来没有爱过你,该有多好。。。
柳寒!你欠我太多。。。
昏天暗地。
等我毫不容易捡回一丝理智,气喘吁吁地放开他的时候,柳寒早已经瘫软在地上,地毯上沾染着大片大片的血迹,裸露的肌肤上,是我留下淤痕与血口。他也象窒息一样的喘着气,看我的神情,却是沉如海!
他怎么能。。。怎么能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他不配!他应该恐惧应该害怕应该跪在我脚边苦苦哀求!!我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嘴边蜿蜒不止的血迹,以及那因为方才的扭打而凌乱不堪的衣物,心下突然一颤,一种无名的邪火电流一样地窜过四肢百骸!我想让他痛苦,想让他流泪,想让他也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再也飞不出我的掌心,既然他选择坐以待毙,那么我要他怎样赎罪都不过分!
慢慢地靠近他,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里,在他看来,只是嗜血的冰冷:“柳寒。。。你自己说的,你欠我的,随便我如何置!”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躺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努力的呼吸。
我一把扯下他的裤子,把他的身体折成一种几乎恐怖的角度,他吃痛地惊喘一声,随即又紧紧地抿上了嘴巴。
中指毫不犹豫地插入,立即有一缕鲜血,从他的后庭里涌出。
又紧又涩,我知道这是他后面的第一。
在我象狗一样被人操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却高高在上安枕无忧!凭什么!他是我所有苦难的开始啊!这种屈辱,我要他感同身受!
几乎是立刻,我没有任何润滑,就这样猛力冲进他的体内!
柳寒用力地抖了一下腰,脸色一片惨白。
很痛吗?我告诉你,我当时的痛苦,尤胜你十倍百倍!!
那干涩的内壁在剧烈的痉挛之后,立即变的一片潮湿,我知道那是鲜血的润滑。我再也无所顾及,施虐一样地任由欲望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没有爱情,无关快感,这是一场漫长的惩戒!对我对他,都是。
渐渐的,我们身下的地毯已经一片濡湿,连他的大腿根部,都是一道又一道纵横不止的血迹。我红着眼,更加残忍地冲刺起来,我要他从身体到灵魂,都被生生劈成两半!
“展凡。。。凡。。。”柳寒的眼神已经开始渐渐涣散,望着有如野兽一样的我,他突然提气,弓身吻住我的双唇!
我彻底的愣住,舌间感觉到的,只是一片浓重的血腥!他到底流了多少血!
他松开已经咬破的嘴唇,颤声道:“展凡,我错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当年错的有多离谱。。。”
什么意思?我皱起眉,恨恨地瞪着他。
柳寒惨然一笑,“哇”的呕出一口鲜血!溅的我周身上下,血痕点点,有如漫天星雨,却带着浓重的死亡的气息。
一阵寒意,我立马软了下来,待退出他的身子,我才发现他惨不忍睹的下身。那血象止不住一样,一股一股地流下,印在地毯上的痕迹越来越大,越来越,我和他,就象被一个偌大的血海包围一样,只能在其中无助地沉浮。
怎么会这样。。。我有些骇然!我明明认定他罪该万死,如今又怎会这样的心慌意乱!!
再去看他,竟已经昏迷地人事不知,整张脸透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趁着一身的血迹,分外骇人。
不。。。你还不能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你欠我的,还远远没有偿还!我手忙脚乱地拉过刚才掉在地上的电话,刚拨了个12,又连忙按掉:这种情形,怎么能叫救护车!无暇思考太多,我本能地拨了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号码。。。
崇嘉气喘不已地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柳寒的伤势已经极其严重了了。在这段时间里,他几乎是无时无刻都是血流如柱,一道道蜿蜒的血迹从他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浅不一的伤口中,不断流淌出来。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有这样多的鲜血!喷溅的一室血腥。。。受苦至此,还不如死了的好!
崇嘉也被吓住了,他只能呆呆地看着我:“怎么会这样。。。”
崇嘉迅速地反应过来,连忙把柳寒抬上床,简单地包扎之后,血依然没有止住,洁白的绷带很快又被血水浸透。下半身的创口更是象恐怖,仿佛永无休止的鲜血直流。
崇嘉探了探他的体温,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支药剂,在他鼻端挥了几下,柳寒依然人事不知,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他皱着眉:“怎么弄的这么严重?凡。。。最好送他上医院。”
我一呆:送医院?
崇嘉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去:“这样的大出血而且血流不止高烧不退,很可能是因为造血系统恶性坏死,我怀疑。。。他有血液病。”
血液病?这是什么东西?我简直傻在了那里。
“展凡,看他的情况,怕是已经有三年以上的病史了。这里没有象样的医疗设施,再这样失血休克,他估计就会没命。”医者父母心,更何况还是崇嘉这样的人,无暇再顾及什么前仇旧恨,他立马弯腰扶起浑身冰冷瘫软一团的柳寒,往门口走去。
我脑中灵光一闪,连忙拦住他:“去仁爱综合!柳寒在那里有专门的治疗医师!”
“你说什么?”我觉得整个人都象在做着一场荒诞不经的梦,看着那个医师,我傻傻地又重复了一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崇嘉伸手牢牢地按住我的手臂,过了半晌,才说道:“遗传性再生障碍性血液病。。。就是俗称的。。。白血病。”
胡说!我脑海直觉地否认他的一切说辞。
我舍弃所有就是为了向他报复,可走到这步田地,才知道他的命运竟已经不由我来决定!我不要我不许!他的命是他亏欠我的,老天有什么资格夺走?!
我发疯似的冲向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面色惨白的柳寒,用力地推打着他:“你给我醒过来,什么白血病!你他吗的不准死!!”
你要用这种方式来嘲弄我的复仇吗?难怪你坐以待毙难怪你束手就擒,原来你早知自己天命已尽!你好狠,我付出惨痛代价之后,仍然无法对你当年的负心做出任何报复!
你让我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先生。。。先生你冷静点!”医生和护士赶忙把我拉开,“柳先生其实已经到了血癌的末期,他又从来不肯做联合化疗,平常只靠注射或口服一些昂贵的进口药缓和控制病情,肛脏器官已经被严重感染,只是表面上仍然不觉得而已,刚才又不知道怎么受了这么重的外伤,柳先生的造血系统本来几于基本坏死状态,这只怕是真的。。。熬不过去了。。。”
“什么叫熬不过去!什么叫熬不过去!我要他活要他活!他欠我的还没有偿还,他凭什么死!!”我歇斯底里地挣扎着,老天怎么能这样愚弄我!在我即将品尝到大仇得报的绝顶快感之时,又把我狠狠摔下万丈渊!
我至今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崇嘉突然抽了我一记耳光:“展凡!你清醒点!”
我呆呆地怔原地―崇嘉。。。居然打我?
他把我扯出加护病房,用力地将我摔向身后的墙壁:“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个!展凡。。。你明明不希望他有事,为什么要口是心非?你这段时间里做的一切都太过了。。。现在的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心志!”
对,这就是崇嘉。。。他的人生与我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他怎么可能感受到我一丝半毫的痛苦?!他的纯洁他的善良,都是对我最大的讽刺!!我反手甩开他:“崇嘉。。。你永远不能懂我,永远不能!”
这就是我与你永远走不到一块的原因―无论你我之间,有没有爱!
“展先生,侦训社那里的传真。”手下拿着一单传真,快步向我走来,又看了崇嘉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是关于柳先生的。。。”
够了!现在给我调查报告还有什么用!一切都晚了!他突如其来的病,让我连复仇都不知再从何做起!我一抬手,将他手里的资料打落在地:“滚!都给我滚!”
然而传真上却有一行字不受控制地印入我的视线:首山南路127号3座21。。。
我彻底怔住―这个地址!!不正是当年我和同居之时他租的房子吗?!以柳寒今日的富贵,怎么还可能到那种贫民窟去!
鬼使神差般,我缓缓地蹲下身子,将传真拾起。。。
这几年,柳寒不在朱家的时间。。。竟然全部都在那里度过?为什么?。。。再一看户主的名字,赫然写着柳寒的名字。
他把那里买下来了?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种本能的预感让我浑身战栗,我觉得有一个事实的真相,呼之欲出。
我要知道这一切真相!强烈的欲望让我不顾一切地在走廊上飞奔起来。
“展凡。。。你要去哪?”崇嘉一把搭住我的手腕。
我奋力一抽,没有再回头望他一眼:“崇嘉,我和你,早已经分道扬镳。”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一直被我尘封在记忆的地方,当我喘息着将手按上那个老旧的铁门之上,那复杂的感觉又岂是恍如隔世四字能够道尽?
我突然反应过来我没有钥匙,以往的记忆却不期然涌进心中。
“展凡,这把钥匙你要再弄丢了我和你没完!”
“不要啦。。。那你明明知道我这人就是丢三落四嘛,要不你别锁门了,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东西值得偷!”
“你想死啊!算了算了!我拿一把钥匙放在门口的信箱下面,你一伸手就能拿的到。”
“。。。我还是觉得你不锁门比较方便啊。”
“。。。你也别拿钥匙了你!”
“不要。。。喂。。。开玩笑的啦!”
我伸手一探,冰凉的金属刺痛我的手,
也刺痛我的心。
往事哪堪回首。
轻轻推开门,屋子出乎意料的整洁。
只有桌子上有些乱,零零散散地摆着几份凯运无关紧要的文件。
是啊,如今我大权在握,他还能在凯运做些什么?他却依然在文件上密密麻麻地批注了许多意见。
柳寒,你到死,都是这样一个固执到近乎迂腐的人。
争权夺利,谁又争的过天命!权谋如你,一样只能坐以待毙。
我机关算尽,报复你的负心却终究功亏一篑,可叹可悲。
此刻我心里头竟然是一种反常的平静,一把将文件扫开,我拉开他的抽屉,只有几盒拆了封的药,我定睛一看,竟是吗啡之类的精神科麻醉药物。我象突然烫了手一样把这些药丢开―原来他之前,都是靠这种药来支撑镇痛!他究竟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象没事的人一样,出现在我以及朱家上上下下的人面前!
手再望里伸,摸到一个厚重的东西,拖出来一看,竟是一个破旧的日记本。
就是从前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有写日记的习惯。
很破很旧的那种本子,连现在的小学生都不屑再用的那种。我缓缓打开它,我知道,一个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十月十六日 天气 晴
今天军训结束了,回到学校开始分配宿舍。我登记名字的时候,一个男生突然走过来说:“对不起,可以帮我把名字划掉吗?我想申请走读。”我知道他是谁,一个家境不错人也很亲切的男孩子,个头不算高,但是长的清清秀秀的,只是总有些冷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我不知为何竟不敢和他说话,赶快低下头,说了一句好的。
十月二十九日 天气 阴
我注意他很久了,他几乎整天不来上课。我觉得他的专业还不错,画的画也灵气,就是太懒了。
十一月三十日 天气 算晴朗吧
我居然会在假日的教室里看见他,估计是来赶期末作业的,否则他这科就当定了。我想帮他,走上前一看,他居然在临摹!天。。。我赶紧告诉他这的作业是要交写生稿,他啊了一声,有些迷糊地看着我,而后感激的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跳的有些快。
十二月十八日 天气 晴
我和他最近越走越近了,他其实很迷糊的,一点不象他的外表看起来那么精明。今天吃饭的时候,小B说我和他象小两口似的,我心里一阵紧张,我怕他不高兴―这小B怎么说话的!可他居然还一脸没事的笑,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二月十九日 天气 小雨
南方的阴雨天很让人烦躁,小B阿南这些人居然还只想着联宜泡妞,我不想和他们瞎掺和,就说他去我也去,我知道他向来厌恶这种事情,没想到他却答应了。
英语系的那个女生长的很靓,文文静静的很有气质,我有些心动,在别人的鼓吹下我和她跳了几首,回头却看见他拿着瓶白酒猛灌,我吓的赶紧折回来拦住他,他怎么突然这么反常?!后来他一个人在洗手间里吐的昏天暗地,我不敢再呆下去,扶着他就先回宿舍。
。。。他清醒后,看到我的第一眼时那个吃惊的样子,真的好可爱。。。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刚想走,他居然拉着我,飞快地在我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我吓的落荒而逃,这好可怕。。。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二月二十五日 天气 阴
和他冷战一个礼拜了,我不知道那个晚上对我对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只能躲他,也躲我自己!我开始和朱丹周交往,她真的是个很完美的情人,我想,我应该忘记他。
四月十六日 天气 晴
要去江西写生了。小B他们真多事,非要把他也叫过来一起坐。我根本不敢看他,只好把眼睛转向别。
他一路上居然和他们有说有笑的,看着他们的亲密,我皱着眉想,这些日子里难过的,就只有我一个吗?
四月十八日 天气 晴
我和他做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个放荡的自己真的是我吗?那时的他。。。看起来,好挑逗,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想占有他,囚禁他,让他只属于我一个人。写生的这段时间,是我和他最快乐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去想。
五月一日 天气 晴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他,和朱丹周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提不起劲,作爱的时候都要想着他的身体才能高潮。可我没有办法和她分手。毕竟错在于我。
六月三日 天气 晴
我和他真的做了一零,他流了很多血,我很怕,一步都不敢离开,他醒了,要我送他上医院,我迟疑,这毕竟太丢脸了,我在意别人的眼光。他看着我,最终说了一句算了,他自己去。
我知道我伤了他的心。
六月十二日 天气 雨
他已经好几天不肯搭理我,我知道自己很不是个男人,我事前根本不知道那种伤会这么严重。。。我想和他和好,冒着雨买了他最爱的井烧鹅,一直等他等到十一点。他和别人一起回来,那人斯斯文文,开着一辆白色的丰田。
我比不上他。
我知道,可是心里却象被刀割了一样难受,我疯狂地抱住他,企求他的原谅,我是真的爱他,爱这个什么都无所谓,有着恬淡微笑的男孩!走到这一步,我已经不能回头,我决定和朱丹周分手。
十一月十日 天气 晴
我决定搬出去住,他喜欢自由的感觉,只要他喜欢,我就算辛苦一点多打几分工也无所谓。但是我不能拿他的钱。我有我的自尊。我的画室快开办了,我想努力一些,毕业后能有个好的起点,要和他一起拥有天长地久的爱情,总要自己的实力。
我希望他幸福。
昨天,我和朱丹周提出了分手,她显得很平静。我松了口气,却有些愧疚。
二月四日 天气 阴
今年的春节在他家过的,他爸爸妈妈都对我很热情,只是我想,如果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会对我这么热情吗?
三月九日 天气 晴
可能最近接了太多单子了,总觉得头有些晕,还经常发烧,是因为流感的原因吗?
四月十二日 天气 雨
今天居然在课堂上晕倒了,小B说我可能贫血,要不怎么可能这么虚弱。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因为我连看东西都开始模糊,时常冷汗直流。
我不想告诉他,我怕他担心,我喜欢他笑。
五月六日 天气 阴
我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医生脸色凝重地对我说,建议我去仁爱综合那样的大医院详细检查一下身体,他们怀疑我的造血系统出现肿块,也就是说,可能是,白血病。
五月十二日 天气 晴
检验报告出来了,确诊我为遗传性再生障碍性血液病。我彻底傻住!老天究竟在开什么样残酷的玩笑!在我得到了一切,憧憬未来的时候,让我狠狠从云端摔下,摔的体无完肤!我发疯似的打电话给乡下的母亲,我才知道,父亲家族里有白血病的遗传病史!而我从前听到的什么父亲死于肺痨都是假的!他是因为白血病晚期无力负担昂贵的医药费而被强行拔管!
我狠狠地挂上电话。既然明知延续下一代只会使这种痛苦生生不息,为什么还要生下我!这种残缺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凄惨的死去!我的人生还是一片空白,我的理想还有无数可能,怎么能一事无成就此落幕!我和父辈不同,我绝不要死的那样毫无尊严毫无价值!我要出人头地!
这时候,我遇见了和父亲一起来视察医院的朱丹周,我突然惊醒:我唯一的救星,到了。
六月三日 天气 晴
朱丹周说她依然爱我,我是唯一一个不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他知道我心里还有其他人。
我直觉地反驳,直到她嘴里说出那个我无比熟悉的名字。
她说她不在乎我有病,以她家的财力,早期白血病的治疗不是问题。也只有金钱,才能让我的生命延续。
只要我和她永远在一起,以婚姻的名义。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我主动和她分手而对我特别执着,我只知道我已经无从选择。
展凡,我已经注定要放弃他了。
不能相守一生,爱了何用?
我也不要他看见我如此凄惨的样子。
他可怜而同情的目光,会让我觉得羞愧欲死。
全世界的施舍与同情我都能接受,惟独他,不行!
随时可能消失的生命,有资格谈爱吗?
接下来的每一秒种,我都要为自己而活。
我要在仅存的生命里,干出惊天动地的事业。
既然留不住爱,我也不要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消失。
六月九日 天气 晴
明天我就要做骨穿刺检查了。一直拒绝做联合化疗,我怕他会看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也希望能走的潇洒。
这天晚上,我们做的很纵情,他高潮的时候我一直没敢闭眼,我要把他最美好的样子,刻到心里,
即使以后再不相见。
激情过后,他平淡地说,明天要和那个医生一起去日本玩,大概十天。我一下子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明明是 他,诱惑似的开始了我们的关系,在我生不如死的时候,你依然可以如此快乐。他的生命里,我是不是只是一个过客,一旦走过了,消失了,他又会为我留下几多眼泪?
人始终要给自己活出一个精彩。
六月十三日
一直到今天才能提起笔来写些什么。这些天的检查,我差点就熬不过去了,朱丹周一直待在我身边。她是真的对我好,我知,但心里,却惦着那个一无所知,让我又爱又恨的他。
那天的麻醉没打好,针尖穿刺骨锥那一刹那透心的疼,差点将我连灵魂都撕裂!我只能在恍惚的意识里想着他高兴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别扭的样子,还有我们相的点点滴滴。。。那一定是幻象,我知,但是能看见他,已经让我此生无憾。
他的身边不缺人,我的放手,不会让他伤心太久。
我心如刀绞,身心俱痛!
他远在日本,相隔天涯。
我和他之间,永远注定缘悭一面。
六月十八日
昨天刚刚出院,医生说我的白血病细胞不算太多,病情也不算严重,及早控制,未必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我却知道他在诓我,什么化疗注射,都是治标不治本,反正我现在等与是在向天借命,哪里还顾及许多。
下午时他突然提前回来了,阳光般的笑容依旧灿烂,只可惜,我已再不能拥有。
失去一段感情,他只会难过一些时日。得知真相,他会难过一生一世。
何苦,两败俱伤。
我知道应该下定决心,当断不断,不象我的做法。但却无论如何都不知怎样说出口,简单的两个字,却犹如千斤。
直到朱丹周的突然出现,我一下子手足无措,看着他逐渐冰冷而悲凉的眼神,我不忍我不舍,我曾经爱他,重愈生命啊!然而朱丹周的一声呼唤,我只能悲哀地认清事实,用最冷酷的语言,伤的他落荒而逃。我愤怒地转过身,质问朱丹周为什么插手这件事。她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原来你和他,还一直没有断。
我看着她的眼神,突然有些心惊。
六月二十日
我真的没想到朱丹周会做到这一步。我第一对女人的报复心理,感到心寒。她竟然可以把我和他的事闹的满城风雨!
当那些人要我交代问题的时候,我知道我终于到了最终抉择的那一刻。我还能怎么做?这是朱丹周给我的最后通牒。
原谅我,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幸存。
当他声泪泣下地挂来电话质问我的背叛之时,我竟然已经可以对他冷酷到底。他与我不同,有幸福的家庭,还有一个比我更爱他的人。或许我真的象我对他说的那样,“比起你,我更爱我自己。”
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犹豫了,原谅我。
九月四日
两个多月的密集化疗,据说总算把我的白血病细胞控制在安全数量,我回到学校,回到那个已经没有他的学校。小B和我绝交了,他说他无法容忍象我这样无情无意的人,不管对兄弟还是对。。。情人,都能狠心如此。我只是一笑,我不在乎。我的心早就死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病情又会有反复,所谓的艺术,再也不是我要追求的,我开始自学商学管理,它才是我在最短时间里出人头地的唯一途径。
曾经的理想,曾经的爱情,早就硬生生地从我的骨血里剥离。
我恨朱丹周,但我悲哀的发现:卑微如我,却始终离不开她最后的支持。
十一月六日
他再也没来过学校。他能去哪里?
我不知道。
我更加没有资格去过问。
他早就不是我能关心的人。我可以做的,就是用手里一点的权力,替他将缺勤的情况隐瞒。
不是赎罪,我只是想让自己好过点。
那最后一天,他在电话里凄凉的悲喊,我到现在,都还忘不了。
我真的是一个自私的人。
五月四日
我和她结婚了,我没有怨言。一个只有半条命的人,能有这样的婚姻。我该知足。
朱丹周给我的一切,我永远不能偿还。我想我应该在最后的时间里,给她一个真正的婚姻。
我以为,没有他,我就是一个能给女人幸福的男人。
七月八日
我正式升任凯运的营销部长,我终于达到了人生最顶端的辉煌,心里却空空荡荡。
我依又一厚颜无耻地在心里问自己:当年那个被我伤害过的男孩,现在有没有找到新的幸福。
九月十日
朱丹周怀孕了,我坚决地要她拿掉,一个有白血病隐患的孩子,没有资格来到这个世界。我不要他重蹈他父亲的悲剧。朱丹周骂我没有良心,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舍弃!
良心?我的心早在三年前离开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现在的我,活着只为一口气。
我不想和她吵下去,我只是要她拿掉孩子,无论如何。
她说我是不是想着以后和她离婚没有孩子方便些,是不是以后还想。。。去找他?
我只能苦笑,我知道她对他似乎与生俱来来的憎恨,可是她认为,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追悔那千疮百孔的爱情?
十月十八日
孩子最终还是在我近乎固执的坚持之下,打掉了。我或许真的太绝情,对他对她都是。
可我已经不想再有遗憾。
我和她开始冷战,十天半个月没有说上一句话。后来我知道她在外面有人了。可我无所谓,残缺的生命还求什么天长地久。
这样,我对她,再无歉疚。
十二月十九日
前几天我突然病发了,进手术室的那一刹那,我竟已没有当年的恐慌与发誓要活下去的意气。我已经赚了三年,人生,又还能拖过几个没有他的三年?
医生隐晦地表示,我已经进入白血病晚期,建议我出国手术,或者再做一联合化疗。
我淡淡地拒绝了,并让他别告诉我的家人。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我得到一切,才发现我想要的,依然虚无。当年牺牲我与他的爱情换来的,就是这三年的苟活?
我回到那个贫贱时租下的房子,他离开之后,我还是继续租着,我舍不得放弃。那里有太多太对我和他辛酸的回忆。
我不会再去找他,没有意义了。
我只是他生命里匆匆的过客,善良如他,纯洁如他,会有自己更完满的爱情。
再后来我干脆把那里买了下来,所有的闲暇时间都在这里,陪着我记忆中的他,幻想我和他至今依然甜蜜地生活。
可笑。
荒唐。
我知这一切都是一场海市蜃楼。但最后的一段时间,我只想静静地活在我的回忆里。
只有我和他的回忆。
荒诞不经,我却甘之如饴。展凡,我幻想如果当年我们不曾决裂,至今,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三月十六日
我永远都无法想象,居然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他。
可千言万语,我能说出口的,不过是一句“幸会”。
我和他都已经不复当年模样。
我对他,还能说出什么,还有脸说出什么!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我的心象是被剜空了一样。
除了假惺惺地一句“如果你有什么困难,记得千万来找我”我竟然说不出任何的话!
他狠狠给我一个巴掌。
这是我欠他的。
让我心惊的是,他的眼里,竟然一点泪水都没有,除了彻骨的怨恨,他对我,竟再无一丝余情。
他变了,彻底的变了。
在我对他一无所知的三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四月五日
他就站在朱原身边,无所谓地看着我笑,我心惊肉跳,简直不敢相信那还是我记忆中的他,那样冷漠无情那样愤世嫉俗,那个眼神比第一见他,还要阴狠。
当他向丹宁求婚之后,我终于反应过来,他要向我报复。
重逢只是为了再的互相伤害,何必呢?
展凡,伤你一我就已经追悔莫及,这一回,就让我把欠你的全都还清。
我太累了,早已不堪重负。
五月七日
他的婚礼,盛大而隆重。他的眼里,却是一片荒芜冰冷。
为什么。。。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却仍想问一句:为了报仇,值得吗?娶一个不爱的女人,甚至委身一个根本不可能珍惜他的老男人。
婚礼上突然出现的那两个男人,竟令他的眼神都变的沉难测,他们是什么关系?我狐疑,不安,却又无可奈何。纵使再心痛,我也早失去了捍卫我们感情的权利。
我还拿什么,去嫉妒他与旁人的纠葛?
六月一日
今天居然遇见了小B,,他看着我,没有说一句话,就低头走过,后来却又回过头:“柳寒,你知道吗?在你抛弃展凡的那几年,他都在外面做些什么?”
我不介意他对我的态度,他的问话才让我心惊。
当我知道事实的真相,恨不得一死了之!
我用与他的承诺换来三年偷生,却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会伤心绝望到自甘堕落!都是我造成的吗?展凡。。。你怎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谴责我犯下的罪行!我一直以为你能挺的过去,却低估了你的情!你应该恨我,应该怨我!我欠你太多!
欠到把我这条烂命都赔上,也远远不能偿还。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了,纵使你要毁灭全世界。
七月四日
你在凯运排除异己,安插亲信,这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绝不会放过我和朱丹周。
我早就有所觉悟了。
如果复仇能让你的怨恨平息,我心甘情愿,成为你的猎物。
可你怎么能。。。怎么能走上毒品这条路?你已经疯狂了,究竟是怎样的恨意才能把你逼到这步田地!是不是只有我的鲜血,才能平复你滔天的怨恨?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停止用药。
早一点了了你我的心愿。
让这种仇恨在你彻底堕落之前,终结。
我死在你面前,能不能让你开心一点?
我有多久,没有见到你恬淡的笑容?
每当疼地受不了的时候,我会给自己施打吗啡,我不在乎有什么不良反应,我只知道,在朦胧的感觉中,你还会象以前一样,对我微微的笑。。。
那是一种即将灭顶的快感,也是我在人间,唯一的眷念。
如果,我们能回到当初,如果,不是错过一又一,如果,命运不是这样的残酷,我一定
珍爱你一生一世。
我啪的一声合上日记本,颤抖着在身上上下摸索着,不行。。。我要烧了它,我不要这本日记留在世界上,他只会提醒我,自己有多么可怜可悲可哀可叹!
没有打火机,我没有抽烟的习惯。
我蹒跚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厨房走去:不。。。这不是真的。可怕的真相,残酷的真相。。。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复仇付出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拧开煤气开关,兰色的火焰冒出,我发疯似的撕扯着那本日记,一页一页地撕烂,一页一页地看着它被火苗吞噬。对,就是这样!毁灭它,毁灭他一切背叛的理由,我没有错!他对不起我,他活该。。。我没有杀死他,没有。。。
仓皇起身,我脚跟撞到一个摆放在角落的木框,拾起一看,我再也忍不住泪水横流。
那是一副任何人见到,都会落泪的画。
我躺在他的床上,静静地对着窗外冥思,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窗外蓝天,有一双白鸽飞过。
署名:只因当年太年少。
好一句。。。只因当年太年少。
你若不是那样好胜,我若不是那样偏执,你我若能开诚布公,还会有之后那样多的曲折不幸吗?柳寒,你太傻,我又何尝不是!
即使生命流逝,爱依然可以永恒,可是你我到头来给自己留下了什么!!
如果你矫情虚伪地告诉我你是为了不拖累我才选择决裂,只会让我觉得你可悲,可你却偏偏让我知道你在生死之间徘徊时的痛苦犹豫!你最后选择放弃我,选择自己去面对你的人生,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摈弃在外的我,有多么的万念俱灰!!
柳寒。。。你好可恨,你让我至今做的一切,都是一场末日的荒唐!为什么不和我说。。。柳寒。。。你只要开口,我的人生,就会完全不同!
到如今,我脚下已经尸横遍野,还怎么能妄想回到当初?!
如果不是当初的心如死灰,我又怎么可能遇见邢望,怎么可能一错再错!
事到如今,你才让我知道真相,为什么。。。要如此残忍,事到如今,你的生命又能改变什么!
我已经万劫不复。
我缓缓地跪了下来,抱着那幅油画,痛哭出声!!
原来我们都错了,错的离谱。。。
只因当年太年少。
只因当年太年少。。。
不知道跪了多久,门外是擂鼓一样的敲门声,我的脸早就因为泪水的肆虐而麻木,我昏昏沉沉地想。。。别再管这么多的事了,就藏在这里。。。一辈子藏在这里,谁也找不着,这是我最初的净土。。。
门被强行撞开,一阵凛冽的冷风刺入,我慢慢地抬头,失去焦距的双眼,望向来人。
“展凡,你疯了。。。这么大的煤气味。。。”崇嘉紧紧地把我拥入怀中,象要把我嵌入身子里去一样,“要是迟来一步。。。天啊。。。你怎能如此。。。”
“放开我。。。你们走。。。别管我。。。”二氧化碳令我从精神到肉体都麻木地窒息,我用力地喘着气,好久才能挤出一句话。我谁也不要见,什么也不要想,任何形式的思考都只会让我的破碎的心更痛几分。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默默地看着我们,而后轻轻地抽走了我手里的那幅画。
在一刹那,他仿佛读懂了关于这里一切哀伤的传说,邢望弯下腰,突然一把拉开了崇嘉:“展凡,你还能逃避多久!凡事皆有因果,谁也逃不过因果循环!你在这样,算后悔还是算懦弱!凯运象一盘散沙无人主持,你不能做了就算,这是你种的因,就该由你来了结!”
这是我种的因,就该由我来了结?
邢望,为什么你直到今天仍然可以这样置身事外地冷漠?难道你,不是我犯下滔天大错的诱因吗?!你怎么能。。。怎么能在我的伤口上再捅一刀?!我们的爱恨情仇,是不是要至死方休!
我终于恢复了神志,愤怒地看着他:“邢望,你没有资格教训我!我有今天,是你一手造成!不是你的欺骗愚弄,我又怎么会走到这步田地!是你欠我的!”
他轻轻松了口气,望定我的双眸:“我等着你的复仇。”
他究竟,要逼我到什么时候才甘心罢手!
我哆嗦着,眼泪差点又要夺目而出。。。不要。。。我不要为这种人流泪,他不配!!
“你想在这里逃避到什么时候?他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他还是那样不屑的语气,冷酷的表情,“你是继续龟缩在这里,还是去见他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这四个字让我连呼吸都觉得痛楚。我爬起身,踉跄地向门外冲去。
见了他能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我不知道。
纵使他可能再不能听见我任何的话语。
头重脚轻,太多的有毒气体让我的头脑在瞬间呈现一种空白的缺氧状态,我脚下微晃,就这样直挺挺地往地上载去!
“展凡!”
两道陡然拔高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持续着回响。
我缓过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紧紧搂住我的,竟然是面色铁青的邢望!
“放开我!”他凭什么对我露出那样的表情!就凭他对我做过的一切!!
崇嘉也在同时怔住,他没有想到邢望的动作会那样迅速,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苦笑了一下:“我们。。。走吧。”
邢望沉默着拖着我的手在走廊上疾步行走,我用力地挣了挣,竟然一点也挣脱不开,他的手依然纹丝不动地拽着我的手腕。
打开车门,邢望几乎是强行把我塞进车子的驾驶副座。他绕过另一侧,也跟着上车,车门发出砰的一声轰然巨响。
“崇嘉,上车啊。”他发动了引擎,奇怪地看了一眼一直愣在车外的崇嘉。
崇嘉还是那个意味不明苦笑,却最终还是弯腰,钻进了汽车。
一路上,车厢里都是一片沉默,历尽千劫,我们三人还能说些什么?
“。。。我听说,市局要来查凯运的走私案。”邢望率先打破寂静,“这件案子不要紧吧?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冷冷地接了一句,他现在何必惺惺作态!我就是阴沟里翻船载在这条道上了,又与他什么关系!
他吸了一口气,看着我半晌才道:“我只怕你这就完了,以后,还拿什么和我斗!”
我气的嘴都哆嗦了,偏过头不想再说。身后突然传来崇嘉一声抽气:“别吵了!!看前面!有车―”
邢望和我同时转头,只来得及看见一辆逆向形式的大货车直冲而来!
尖锐的轮胎摩擦声刺耳的响起,车子剧烈地一震,飘离了地面,硬生生地被弹开数米,眼前的玻璃陡然间碎成千片!
我直觉地闭上眼,或许,这就是天意。
如果真的就此离开,是不是就能让悲伤终结。
我真的累了,身心俱疲。
这一刻,我竟出奇的平静。
然而预期的疼痛,或者说是解脱,并没有来临。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呼吸却在这一刹那,凝固。
邢望挡在我身前,紧紧将我护在怀里。
颤巍巍地伸手往他身后一摸,一手红。
一瞬间,我的眼前一片血雾。
“凡。。。你没事吧?!”后座上的崇嘉撞到车门,额头上立时红肿一片,他艰难地爬到前座,焦急地喊道。
我茫然地回过头,茫然地看着他。
他也呆住了,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望。。。?”
他动了动,抬起脸来,失神地看着我:“展凡。。。你没事。。。”
我心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他哪有那么容易死?
他挣扎着爬起身,用力地踹开已经因为强力的撞击而变形的车门,而后低声骂道:“怎么开车的。。。操!”
他把我和崇嘉也拉出已经惨不忍睹的车子后,崇嘉皱着眉道:“望。。。去医院看一下比较妥当吧,你受伤了。”
邢望随意地摆摆手,就往那个已经吓的惊慌失措的货车司机走去:“你知不知道―”
话音噶然而止,就在我眼前,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身影突然之间,轰然倒地,永远消失在我的视平线上。。。
“望!!”崇嘉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了上去!
我石化在那里,连一举一动都是妄想。
邢望额头上开始有一丝一丝的血红汨汨流下,渐渐地覆盖他英俊的面容。他看着崇嘉,微微一笑,而后,把头慢慢地转向我:“展凡。。。你过来。”
不。。。不要。。。我不由自主地摇着头,我不要过去。。。他要和我说什么?我不要听我不想听!!
崇嘉也跟着转过头,他的眼里,有泪光闪烁:“展凡。。。你过来。”
他为什么要哭?我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崇嘉。。。你哭什么?难道你认为邢望这种人会因为这个打击就。。。不,不可能的。。。你好傻,崇嘉。。。他命硬的很啊!
双脚,却象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步一步,向着他们走去。 “展凡,我们已经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每见面,都要被对方伤的体无完肤。。。其实我在很早以前,就不想在和你斗下去了。。。”他所有的跋扈张扬突如其来地消失的无影无踪,蜿蜒的血迹已经顺着他的下巴,淌下他的脖子,连带着张合的嘴唇,都是一片血红,“那区区三个字,我却始终说不出口,或许。。。只有到了这份上,我才能放下一切。。。对不起。。。是我负你太多。。。把你逼到一个再也无法回头的绝境。。。原谅我,我一直都无法鼓起勇气对你说一句抱歉。。。”
我看着他渐渐涣散的眼眸,忍不住啜泣出声。万般情仇千种恩怨浮上心头,我和他争争斗斗,一世不休,究竟换来什么!就是那肤浅的一句抱歉吗?我和他的执着实在太悲凉也太无奈!!
救护车上,他仍然紧紧拉着我的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的耳朵,鼻子,嘴唇开始有一缕一缕的黑血涌出。
转瞬间,我不恨也不怨了,手忙脚乱地用手捂住他的嘴唇,把血胡乱地拨回去,回去。。。都回去。。。不许再流了。。。你不许死!!
血滴。
渗过我的指缝,一滴一滴的坠落。
“展凡。。。”他已气若游丝。
我将耳朵贴上他蠕动的嘴唇:“曾经,我的字典里,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所以我只能自私地伤害你,后来甚至用复仇,将你禁锢在我身边,纵使你恨我入骨。。。我,我也不要你就此心灰意冷地离开。。。我从很早以前。。。就已经真的喜欢上你。。。只是。。。说不出口。。。”
“止血剂!快点!!”
“心跳!!用电击!!”
“不行,瞳孔放大了。。。医生!!”
我跪在他身边,看着这个改变我一生,令我爱恨交织的男人,一点一点地咽气,直到那一方白布,将他的头脸蒙住。。。
“展凡。。。”一双满是血污的手搭上我的肩膀,一直参与抢救工作的崇嘉,怔怔地看着我,已是满面泪痕。
“啊啊啊啊!!!!!”心痛到极至,我再也哭不出来,只能抱着他的尸体,悲切地嚎叫。
我们。。。都太愚蠢太倔强太扭曲太自私。。。
所以就注定只能拥有这千疮百孔迟来的爱。
“凡。。。”崇嘉也跪了下来,搂住我的脖子,“我恨不得,能替他去。。。如果换做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望他。。。没有遗憾了。”
“你知道吗?我和他又在一起已经再没有当初的感觉,联系我和他的,是一个共同珍爱却谁也得不到的人。凡。。。邢望他从来没有象对你那样的矛盾,他爱你却又伤你,一步一步,将你推离他的身边。骄傲如他,永远也不可能主动低头承认,他的真爱。。。”
太迟了。。。崇嘉。。。什么都太迟了。
发泄过后,我的心竟然会是一片虚空的平静。
这一,我真的心如死灰。
隐隐记起KAVEN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展凡。我信因果循环。
世上万物生生不息,谁也逃不过因果循环,我种的因,始终要我亲自品尝这苦果。
我爱恨两难,却把所有人逼上绝路。
被伤害被辜负,又再伤害旁人辜负旁人,我在仇恨的泥潭里,难以自拔。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红尘孽障皆自惹,何必留痕?互相拖欠。。。三生也还不完。
也罢,不如了断。
逃不开,因果循环。
“崇嘉。。。我求你,帮我一个忙。。。”我闭上眼,淡淡地说。
我把发生在我身上所有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说到那一晚梦魇似的折辱,我竟已不再激越愤恨。
“我做了太多错事,至今无法回头。”晚风吹散我的额发,也吹散我悠远的思绪,“我决定自首。。。”
“。。。”已有了心理准备,他却依然颦起那双秀丽的长眉,无语地看着我。
“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信什么司法公正,什么天网恢恢,所谓的腐败怎么能惩治邪恶?!但我要给自己,给那些被我伤害了的人,一个交代。”我站起身,眼神开始飘散,“我一直都不想的,却无力阻止自己的堕落。。。直到崩溃的边缘。我闭上眼睛,都在想着KAVEN,ROY,柳寒,邢望,以及,你。。。音容笑貌,如若往生。。。如果可以,我比谁都渴望简单与平静,却一错再错,无法回头。。。”
崇嘉突然擒住我的肩膀,狂热地将我按在地板上,他的眼睛,象夜里最灿烂的星辰。
他猛地低头,灼热的气息悉数喷在我脸上,他终于喘息着吻上我的嘴唇,却是出乎意料,如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他痛苦而隐忍地望定我,用那种可以直达灵魂的声音颤声道:“展凡,别走。。。只有我才能抚平你最后的伤口。。。我是你最后的救赎。”
“你错了。”我平静地回望他,“我的救赎,只能是我自己。”
我已恨错难返。
“展凡。。。”他将我紧紧拥进怀里,眼泪渗进我的发丝,一阵冰凉,“我是真的爱你。”
“我知道。。。”
只可惜,一个死了心的人,还能拿什么回报你无悔的情?
更何况,你我有缘无分。
崇嘉,是我对不起你。
连累你一生一世。
清晨的阳光射进偌大的房间。
我睁眼,空荡荡的房子里,空无一人。
崇嘉。。。你竟不愿送我最后一程,是不忍,还是不愿。。。
昨日的一切,仍然象一场荒诞的梦。
这一去,不知何日是归途。
或许再无重见天日的时候。
我心里却是无比的清明。
抽屉里给远在法国的丹宁的信已经不见,我了然一笑,托付给崇嘉,我总算能放心。
给自己换了一套衣服,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是从来没有的清爽。
前些时日噩梦般的历程,到此终于结束。
大喜大悲,都已不蕴我心。
菩提本明镜,何惹尘埃。
我早该参透。
又怎会有那样多的爱恨纠葛?
出了门,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在那个小巷的拐角,崇嘉远远地看着我,手里掺扶着一个我无比熟悉也一直愧疚在心的人。
ROY仍然穿着病服,苍白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血色,只有那曾经沉淀无数悲伤痛苦的眸子,变的清澈无邪。
忽然,他一个转头,视线与我在空中相会,而后,莞尔一笑,腼腆的低下了头。
他认不认识我已经不再重要了。
或许这是他新生的契机。
我知道,我可以放心了。
崇嘉,我的身后事可以无牵挂地托付。我的妻子,我的父母。。。所有爱我却注定被我伤害的人,要靠你来照顾了。
我欠你的人情,或许只有来生,才能偿还清楚。
我迈开脚步,向那个全然未知的未来走去。
等待我最终的审判。
回首来时路,太荒唐。
我 就是我 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天空开阔 要做最坚强的泡沫
我喜欢我 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
孤独的沙漠里 一样盛放的赤裸裸
张国荣 《我》
后记
我对所有希望这个故事HAPPYENDING的读者感到抱歉,这毕竟是一个残缺的故事。正如一个读者说的,到了这个地步,任何强颜欢笑的结局,都是一种造作。
其实邢望的结局是临时更改的,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只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会说出真心话。柳寒当初离开展凡有无奈,但更多的是因为自己争名逐利的野心和对死亡的恐慌而选择抛弃展凡,从此只能在失去他的痛苦与愧疚中追悔莫及。崇嘉他太温柔太善良,象海一样可以包容一切,却因为自己的完美而与展凡失之交臂。KAVEN的爱是扭曲的,他阴暗的心理使得展凡越陷越,只为展凡能与他一起堕落,直到事情走到崩溃的边缘,他才知道什么是为时已晚。ROY一直就是个单纯却卑微的象孩子一样的人,不可能理解展凡的痛苦,就注定成为牺牲的工具。
至于主人公展凡自己,他原本是一个生活优渥无所事事甚至有些胸无大志的男孩,命运却使他一步一步沉沦地狱,万劫不复。他软弱,偏激,固执,他与那些爱他的男人们一样,都有着残缺的人格。
可这个社会,他与他,你与我,谁又是完美无缺?
这是一个注定不会圆满的故事。
展凡或许不值得同情,但是他的心理挣扎却值得我痛心。
他不是耽美中传统意义上完美的男主角,这部写了大半年的小说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小说,它将所有的阴暗都夸大,最终只能一起毁灭。
有人说这是一部为虐而虐的小说,我不同意。
阴暗心理无限扩大最终吞噬一切,陷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悲哀。
最后,谢谢喜欢这部小说,并且一直支持到最后的大大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