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的羽翼 by封情
“天羽衣,你打破了镜水晶,理当受罚。”端坐于王位上的男人板着严肃的面容,今人望而生畏。
“天帝,我不是故意的,请原谅我!”跪在台阶下的天羽衣不停地哭泣。
“不罚你,我难以服众。羽衣,念在你以前辛勤工作的份上,我会酌情为你减轻刑罚。”
天羽衣仍是不断地哭泣,泪珠一滴滴滑落脸庞,化成美丽的水晶。
“唉!”天帝长叹一声。他能拿这爱哭孩子怎么办?
一扬手,天羽衣左手的中指上出现了一枚指环,褐色的宝石就像天羽衣的双眸一样。
“这是……”天羽衣停止了哭泣,疑惑地抬起头望着天帝。
“现在,我赐你一条生命,你就到人间去吧!这枚宝石将封印你的神力,成为你的替身,你的一切都将反映在宝石上,无论是开心或悲伤,甚至是受伤、生病,宝石都会忠实的反映你的一切。”
“受伤、生病?”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事。
“是的,神力被封印的你,已与常人无异,会生病、受伤也不是什么怪事。去吧!天羽衣,当宝石破碎也就是你死亡之时,你就能重返天界,望你在人间能多多行善,莫做违反天意之事。”
“是,我会照您的话去做的……”禁不住伤心,天羽衣的眼泪再一滴落。
“萨尔罗,你带天羽衣下去吧!”
“是。”
陪着天羽衣走出神殿,萨尔罗温柔地替天羽衣擦干了泪,又摸了摸他的头,像在安抚哭泣的孩子。
“好了,别哭了,哭得脸都红通通的!”
“我不想离开这里……”
“我知道,不过,这是天帝的命令,我们是不能违抗的。”他也不希望天羽支离开啊!
“天帝最坏了!”天羽衣用手擦了擦泪,赌气地说道。
“别乱说了,大家都知道天帝最疼你,只是他不能为了你破坏天界的规矩嘛!到人间去已经算不错了,难道你想去‘悔之丘’吗?”
“我都不想要!”
萨尔罗笑了笑,无奈地说:“别孩子气了,这么爱哭,小心被人类欺负。”
天羽衣只是望着云下的人间,不发一语。
“我会去看你的,一个人要小心哦!别再做会惹天帝生气的事,知不知道……”
萨尔罗的声音越来越远,在无尽的黑暗中,天羽衣不断的往下坠,直到人间
“仇愈,你有点感情好不好?你每天摆那副死人脸给谁看啊?”藤堂织再也忍受不了了。
坐在黑色办公椅中的韩仇愈,仍然无言地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象,坐在八十四层楼中的他,仿如傲视一切的王者。
“你哑啦?还是聋啦?不会回话吗?我早就知道你没感情,可没想到你无情到这种地步!”藤堂织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期盼能得到一些回应。
韩仇愈转过身,将桌上的咖啡递给藤堂织,算是慰劳他失去的口水与理智。
“谢了!”藤堂织喝了一口咖啡,忽然又回过神来,放下咖啡。“你以为我会因为你一杯苦得难以下咽的咖啡就闭嘴吗?你错了!仇愈,你为什么这么无情呢?我知道你母亲的事让你很难过……”
韩仇愈猛然抬起头来,看着藤堂织的眼中盛满了愤怒与一丝丝的哀伤。
“不要瞪我!我说错了吗?你母亲的事我也很遗憾,但你也没必要把你家姓韩的都赶尽杀绝啊!今天是你叔父,明天难道你要杀了你爸爸?”
韩仇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藤堂织。
“够了,收手吧!仇愈,从你爷爷到你叔父,你已经收购韩家一半的产业了,你还不满意吗?我知道你最近大肆收购你爸爸公司的股份,难道你真的不愿放他一马?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没错,我要他们都从我的面前消失!”韩仇愈冷淡的语气,仿佛从不在意。
“包括你爸?”他不相信仇愈真能如此绝情。
“包括我爸。”低沉、性感的嗓音,在藤堂织的耳中却仿佛来自地狱的回响。
“你、你真是……”他无言以对。
“你会帮我的,对吧?”
“我还能说什么呢?”藤堂织耸耸肩,他太了解仇愈了。
韩仇愈递给藤堂织一份文件。“我们现在已拥有韩氏集团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我要你在明天中午以前收购到百分之五十八的股份。”
“好,我一定办到。”
“谢了。”
藤堂织快步走出办公室,急着达成韩仇愈的命令。五年了,五年来,刚刚的场面不断重演,他却总是输家,他永远无法说动仇愈,他所能做的,只是让伤害减至最低,无论是韩家,或是仇愈。
灿烂的灯火将黑夜妆点得有如白昼,妇人们穿着华丽的服饰,低声谈笑;男士们端着昂贵的名酒,高谈阔论;乐队们奏着美丽的曲子,舞池中,一对对俪人翩翩起舞;这里是韩令天的豪宅,今天是他六十四岁的大寿。
韩令天,人如其名,他一直是发号施令的人。他站在人们的顶端,傲视群雄、叱咤商场,即使已渐入老年,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领袖气质却仍丝毫未减。
“董事长,仇愈少爷来了。”秘书在他耳旁悄声说道。
韩仇愈从那头缓缓地走来,邪恶的气质令人退避三舍,众人看着他,私语声不绝于耳,他却丝毫不在意,坚定的迈开步伐走向韩令天。
“你还回来做什么?早在你整垮你爷爷的公司时,我们就已经脱离父子关系。你突然回来,不会是来祝我生日快乐吧?”韩令天冷冷地说道。
“我回来,是想亲口告诉你一个消息。”韩仇愈的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是什么消息?”
“你的……”
秘书突然冲上前,打断了韩仇愈的话,他的表情紧张,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董事长……”
“什么事?瞧你紧张的!”
韩仇愈仍然冷冷地笑着。
“韩氏集团除了您手中的百分之四十二的股份外,其余的股份全都被收购了,意思就是……”
“意思就是,你已经不是韩氏集团的董事长了。”韩仇愈笑着说道。
“难道是你……”心口忽然一阵抽痛,韩令天紧揪着胸口,旋即倒地不起。
“董事长!”
“韩先生!”
众人一涌而上,秘书支撑着董事长,不停地大喊:“快叫救护车!”
韩仇愈冷眼旁观地站在一旁,仿佛倒下的人与他无关,一抹邪恶、残忍的笑容在他俊俏的面容上绽放。他低声地说:“生日快乐。”便转头离去。
回到车上,藤堂织已等候多时。
“开车。”
黑色的宾士疾驰在夜幕中,车上强烈的冷气令藤堂织抱紧了双臂。
“这样你就开心了?”他真的很好奇,仇恨真能让人快乐吗?
韩仇愈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
快乐?开心?这些形容词早已不适用于他,他心中只有恨,无尽的仇恨。
“那么,下一个是谁?”
“没有。”韩仇愈小声地说。
“什么?”真是令人惊奇的答案。
“我说没有,你忘了吗?韩家的人早就被我赶尽杀绝了。我爷爷、我伯父、我堂哥、我叔父,还有我爸爸,他们早就玩完了,韩家的家业已尽入我手,你以为还有谁能让我打败?不会是那群只能向我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吧!不可能的,我早已斩断他们的后路,即使地球倒转,他们也不可能东山再起。你说,韩家还有谁是我的对手?”冷冷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寂寞。
藤堂织叹了一口气。五年来,他第一听见仇愈说那么多话、表露那么多感情,为何除了悲伤外,他感受不到其他的情绪?
“抱歉,是我不好。”
韩仇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闪烁的霓红灯,冷漠的表情令人难以捉摸。“到海边去。”
“是。”司机永泉听话的将车开向滨海公路。
豆大的雨滴瞬时落下,仿佛天空的眼泪,急着奔向最爱的大地。
永泉将车停在韩仇愈最常去的海边,韩仇愈正想下车,却被藤堂织拉住。
“下那么大的雨,别下去了,很危险的!回家吧。”现在的仇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他不能放他一个人。
韩仇愈看了藤堂织一眼,淡淡地说:“你先回去吧!”他又转过头向永泉交代,“送藤堂先生回去后再来接我。”说完,便开门下车。
藤堂织打开车窗,递了一把折伞给韩仇愈。“至少带把伞吧!自己小心点。”其实,他也不担心柔道黑带的仇愈会遇上什么麻烦,再说这种下雨天,海边会有人才有鬼!
目送着车子离开,韩仇愈走向海边,他并没打开伞,任由雨滴打在身上,很痛、很痛,但他毫不在意,反正也没有人会为他心疼。夜晚的大海看来有股摄人的魔力,韩仇愈坐在海边的岩石上,整理自己的思绪。他今天已流露出过多的情感,他必须冷静,做回原来的韩仇愈,原来那个无血无泪、冷酷无情的韩仇愈!
“呜……呜……”
隐隐约约的,他似乎听见不知从何传来的呜咽声,但他并无多加留意,只当是风声的恶作剧。
“呜……呜……”
这一,他肯定自己没有听错,这是人的哭声,但,那又如何?韩仇愈仍然不为所动地坐在岩石上,看着眼前波涛汹涌的大海。忽然间哭声停止了,韩仇愈站了起来,走向哭声的源头。他的好奇心难得被激起,他只想瞧瞧是谁会在这种地方独自哭泣。
一个倒卧在岩石上的白色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韩仇愈慢慢地走向他,并不心急于那人的情况。约二分钟后,韩仇愈站在那人身旁,他只是站着,并没有其他的举动。
忽然,那人好像已经醒来,他站了起来,瘦小的身子还不到韩仇愈的肩膀。他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抬起头来,那双褐色的眼眸仿佛直望进韩仇愈的灵魂,却又再闭上,身体旋即倒下;韩仇愈伸出手,接住了那瘦弱的人儿。
“少爷。”永泉的叫声由远传来。
“永泉,我在这里。”
“少爷。”在雨中奔来的永泉,连忙为韩仇愈撑伞并送上毛巾。
韩仇愈将毛巾盖在怀中的人身上,并将他打横抱起,与永泉一起走回车内。
“暖气。”
“是。”永泉依今打开了暖气。
韩仇愈用毛巾拭干他脸上的雨水,这才有机会看清他的面貌;白里透红的肌肤、长长的睫毛和小小的嘴唇、俊美的面容,组合起来反而有一股阴阳倒错的美感。
“永泉,打电话给何医生,请他立刻赶来。”
“是。”
韩仇愈坐在办公椅上,心不在焉的听着公司各部门的报告。他的心思早已飘向昨日在海边救起的少年。想起那双直视他的褐色眼眸,仿佛能看透一切,却又如此无邪,纯洁得不像人类。
“那么,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可以散会了。”藤堂织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宣布散会。众人向韩仇愈行了个礼后纷纷离去,会议室只剩下韩仇愈与藤堂织。
“回魂了!会都开完了,你的心思还在外面游荡,回来啦!”藤堂织对韩仇愈挥了挥手。
韩仇愈没有回话,自顾自地喝着咖啡。
“听说你昨天在海边捡了一只小猫,真的假的?你什么时候对养猫有兴趣啦?”他觉得很奇怪,也很好奇,仇愈明明是那种连看到有人死在路边,他都是保持那张一千零一号的死人脸,今天居然捡了个人回家?看来,世界要灭亡了!
韩仇愈放下咖啡,丢了一份文件给藤堂织。“下班前,我要看到完成品。”
“好。不过,我可以去看看那只猫吗?我很好奇呢!”
“只要你做完那份文件。”
“放心吧!没有我搞不定的东西。”藤堂织自信地笑着。
韩仇愈自顾自地走向电梯,留下藤堂织,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下午五点三十八分,藤堂织抱着文件夹出现在韩仇愈面前。
“我做完 !”藤堂织笑着将文件递给韩仇愈。
韩仇愈并没有打开文件,只将它放实在一边,并拨了内线给门外的秘书。“叫永泉开车过来。”
冷气依旧是强得令人直打哆嗦,藤堂织坐在车内,心中埋怨道,这个韩仇愈究竟有没有感觉神经啊?开这么强的冷气,是不是存心想要他冷死啊?永泉也真辛苦,跟了个冷冰冰的主子,还得天天吹这种冻死人的冷气。
“仇愈,你捡的猫漂亮吗?”废话嘛!他知道这句话很无聊,但是他真的快被沉默的气氛逼得无聊死了。
漂亮?韩仇愈心想,那张介于男女之间、令人难辨雄雌的脸孔,岂止漂亮一个肤浅的形容词可以代表!
“仇愈?仇愈?”见韩仇愈不搭理他,藤堂织也只有乖乖闭嘴。
车子缓缓地停在门边,镂的铁门内矗立着一栋蓝色别墅,这里便是韩仇愈的家。
“你可以回去了。”韩仇愈下车后,只丢下这句话,便一人独自进屋去了。
“再见罗!永泉。”藤堂织笑着和永泉道再儿,目送车子离去后才走进屋内。
屋内明亮的灯光让藤堂织一时难以适应,好一会儿才能看清四周的景物。
“仇愈?你在哪儿啊?”四下无人,仇愈跑哪儿去啦?
韩仇愈端着一杯水走出厨房,指了指二楼。“你不是想看猫吗?在二楼右边的房间。”
“是吗?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渴啦?谢了!”藤堂织正想接过水杯,却被韩仇愈推开。“不是给我的啊?小气鬼!”
韩仇愈没有理会藤堂织,拿着水杯自顾自地向二楼走去。
“喂,等我啊!”藤堂织连忙追赶上去。
打开房门,只见偌大的床上瑟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褐色的长发披泻在淡蓝色的床上,安详的睡颜仿佛纯洁的天使。
“好漂亮喔!真是绝世美人!你这回倒捡了个宝。”藤堂织笑着说道。
“男的。”韩仇愈坐在床沿,轻轻地摇醒床上熟睡的人儿。
“什么?你说她是……”
“男的。”
床上的人儿缓缓的睁开双眼,看见藤堂织,他似乎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挨近韩仇愈身边。
“不要怕嘛!我又不是坏人。你不觉得你现在抱着的叔叔更像坏人吗?而且是无恶不作那一型的哦!”藤堂织非常正经地说。
他似乎被藤堂织的话给逗笑了,开心地露出笑容。
“真的是男的耶!真可惜,我又少了一个讨老婆的机会了。”他同情的目光转向韩仇愈。“大少,你境堪忧哦!我可不想看到你对这位小弟出手,而成为……”
韩仇愈瞪了藤堂织一眼。藤堂织很识相地闭上了嘴,他可不希望死在韩仇愈的房子里。
“喝水。”韩仇愈将水杯递给男孩。
男孩听话地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韩仇愈接过空杯子,转向藤堂织,“去煮些东西吧!”
“我?你叫我煮?”藤堂织简直难以相信。
“只要煮些能吃的就行了。”韩仇愈不耐烦地说道。
“好啦!这么容易就生气,小心老得快喔!”仿佛突然相心起,藤堂织问:“他叫什么名字啊?”
“不知道。”
“什么?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太可怕,吓得人家不敢说,对不对?”
韩仇愈脸色一沉。“去煮饭。”
“马上去、马上去。”藤堂织简直是夺门而出。
男孩仍然笑着,似乎感到韩仇愈与藤堂织之间的相方式很有趣,他不停地笑着,但却没有发出声音,那是没有声音的笑。
韩仇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男孩,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捡他回来,这太不像他自己。忽然,一阵温热贴上他的脸颊,他恍如梦醒,原来是男孩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韩仇愈在他褐色的眼眸中看见担心。
担心?好陌生的字眼。
韩仇愈拉下男孩的手,站起身,“下楼去吧。”
男孩仍然不发一语,只是听话地起身,随韩仇愈下楼。
“下来啦?正好,可以吃饭了。”藤堂织将最后一根叉子摆放在餐桌上。
“能吃吗?”韩仇愈坐下后,很不客气地问。
“你很讨厌耶!不吃就去睡啊!还是人家可爱多了,对不对?一他轻轻地拍了拍男孩的头,笑了笑。“好吃吗?”
男孩笑着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可不可以告诉我?”
男孩没有答腔,只是静静地吃着。
“惨了,被仇愈传染了!”天啊,他开始痛恨沉默。
韩仇愈冷冷地看着藤堂织与男孩,仿佛置身事外。
一顿饭后,韩仇愈来到客厅倒了杯酒,递给藤堂织。
“他呢?”
“在楼上。喝了杯牛奶,大概睡了吧!”
他啜了口酒,差点没吐出来。“伏特加?你想害我急性酒精中毒啊?”
韩仇愈冷冷地笑着,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口饮尽。
藤堂织端着加了水的伏特加回到阳台,只见韩仇愈不知已饮尽多少酒了,“酒乃穿肠毒药,你少喝点。”
“只是几杯酒而已,死不了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仇愈。”藤堂织叹了口气。“何必故意糟蹋自己的身体?”
仰起头,韩仇愈再一饮而尽。
“你打算怎么理他?”藤堂织很好奇。
“不知道。”
“不管如何,如果你没有好好照顾他的打算,就别留下他。你应该也很清楚,他不是你应该招惹的人。”他一语道中韩仇愈心中所想。
“如果你不想收留他,明天告诉我,我会尽快安排他的未来,好吗?”藤堂织放下酒杯,穿上西装外套。
“我该回去了。明天告诉我你的答案,留或不留,你自己决定。”藤堂织关上大门,抬起头来仰望天空,明亮的星星在天空中眨着眼,笑看人间喜悲。
“神啊!请放过仇愈吧。”他衷心的祈祷。
(有志,你进来一下。)话筒传来了韩仇愈的声音。
“是的。”
有志推开门,看见韩仇愈逆着光站在落地窗前,看来仿佛一位操纵人类生死大权的神。“董事长,您有什么交代吗?”有志恭敬地问。
“这里是明天公司上下需要用到的所有文件,我不在的时候,就由藤堂先生全权负责。”
“董事长明天不来公司吗?”
“我有一些私事,你不须过问。另外,你出去时替我请藤堂先生进来。没事了!”韩仇愈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发号施令。
“是。”有志很快地退下。
过了一会儿,藤堂织走了进来,他很清楚韩仇愈找他何事。
“决定了吗?”
“留。”
“什么?你要留下他?你确定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简直难以置信。
“明天,公司你全权负责。”韩仇愈指了指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藤堂织很快便明白韩仇愈的想法,他知道多说无益,只道:“我会尽力的。”
逛了百货公司一圈下来,永泉与男孩手上到提袋多的得用十进位来计算,韩仇愈为他买齐了所有生活用品,上从帽子,下至鞋子,没有一样没买齐的。韩仇愈带他由一楼逛到八楼,几乎每个楼层都停、每个楼层都买,以不变的表情签着不变的名字,除了金额以外,几乎没什么改变。
“韩董事长,真是稀客,难得大驾光临啊!”百货公司的总经理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请全迭至寒舍。”丢下这一句话,韩仇愈便与男孩及永泉走出百货公司。
“永泉,你先回去吧。”
“好的。”
带着男孩走在大街上的韩仇愈,面对着路人惊艳的目光不以为意,他抢眼的外表一向都是引人注意的。
他带着男孩进入专为男士剪发的美容院,低声向设计师说了几句话,便在一旁坐下。
坐在高椅子上的男孩,只听见耳旁一声声的喀嗦、喀嗦,缕缕发丝接连地飘落地上,就像柳絮一般。
“好啦!大功告成。”
中分的发型更能突显男孩漂亮的脸型,褐色的发丝在阳光照耀下宛如金丝,闪闪发光。
韩仇愈带着男孩走出美容院。忽然间,一群穿着俗气的流氓将他们紧紧围住。
“韩仇愈,你今天死定了。”
韩仇愈将男孩挡在身后,依然气定神闲。
“你想保护你后面的美人吗?不如把她让出来,给我们兄弟玩玩吧!反正你大少一个,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送一个给我们也不为过吧?这样我也许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带头的老大狂妄的说道。
“你挡着我的路了。”
“韩仇愈,你不要太过分了!”这小子分明没将他放在眼里。
他快速出拳朝韩仇愈挥去。
韩仇愈一闪身,轻松避过攻击,却忽略了身后的男孩,他再出手挡下一拳,再将那人推到一旁。
“兄弟们,大家上啊!”
一群人一涌而上,韩仇愈不仅需照顾自己与男孩,还得小心不知何时或何方袭来的拳头与利刃。他虽然感到吃力,却仍然不发一语的保护着男孩。
“你死定了!”
一道刀光朝韩仇愈的背后飞驰而来,他因忙着应付眼前的拳头,却忽略了背后的危机……
“小心后面。”稚嫩的嗓音提醒着韩仇愈身后的偷袭。
韩仇愈猛然转身,却发现刀刃的目标并非朝着自己,而是直冲向身旁男孩的心口,转瞬间,韩仇愈用力握住刀刃,改变了刀子的方向,又借力使力,将握着刀柄的人扯到一旁去。
“喂,警察们,在这里,快来啊!”突然,一声喊叫令众人停止了行动。
“快闪啊!”因惧怕警察的到来,恶霸一哄而散。
只留下韩仇愈与男孩站在原地,韩仇愈的左手已被鲜血染红,血如断线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滴落……
“大哥,我们不过十五个小时不见,怎么一见面就是这种大场面啊?”在医院里,藤堂织无奈地说道。
“很痛吗?”
“你说话了耶!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藤堂织惊讶得张大了嘴。
韩仇愈只是看着男孩。
“大哥,你以为你的血流不完啊?拜托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吓坏他了。”藤堂织指责道:“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流那么多血了不起啊?”
缝了十针的韩仇愈,在藤堂织的威胁下,与男孩坐上计程车回家。一路上,韩仇愈并没有说话,维持着一贯沉默,也未理会男孩担心的目光,回到家中,韩仇愈习惯性地想倒杯咖啡,但杯子却顺着伤口的疼痛而滑落,跌成碎片。一旁的男孩拿起另一个杯子,接过韩仇愈手上的咖啡壶,倒了杯咖啡递给他。
“谢谢。”
韩仇愈接过咖啡,走回前厅,将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中,男孩也随之坐下。
“名字?”
“我叫天羽衣,天堂的天、羽毛的羽、衣服的衣。”天羽衣低着头小声说说。
“天羽衣,之前为什么不说话?”
“我并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的目的,所以……”天羽衣缓慢且带点犹豫地道出原因。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认识我了吗?”韩仇愈笑着问。
天羽衣点了点头。
“我是有心收留你,但留与不留由你决定,如果你不想留下,那就出去。”他仍旧是一贯的冷酷语气。
“我真的可以留在这儿吗?”他简直不敢相信。
韩仇愈点了点头。
“我想留下来!”天羽衣开心地表示。
韩仇愈对着天羽衣说:“那,羽衣,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仇愈。”
美丽的笑容在天羽衣脸上绽放,那是有如天使一般的笑容。
“仇愈,今天就是中秋节了耶!”藤堂织的笑容不怀好意,但韩仇愈并无多加理会。
“我带几盒月饼去你家吃好不好?羽衣那么爱吃甜食,他一定会喜欢的。”
“你很喜欢他?”冷淡的语气听不出有丝毫感情。
藤堂织愣了一会儿,随即用很嗲的口气说:“哎呀!你误会人家了,人家只是因为羽衣很可爱,才会特别关心他的嘛,你不要误会,我最爱的是你耶!”他握着韩仇愈的手,不停甩呀甩。
韩仇愈抽回右手,冷冷的说:“下班时别让我等你。”
“是。”藤堂织笑着行举手礼。
下班时,藤堂织与韩仇愈坐上车,往阳明山疾驶而去。
“嗨!羽衣,你好吗?好久不见。”藤堂织热情地向天羽衣打招呼。
“你不是昨天才来吃饭的吗?”韩仇愈端着天羽衣泡好的咖啡带刺地问道。
“哎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天羽衣只觉得好笑,这两人的相方式真好玩。
“别理他。来,我们今天吃清粥小菜哦!”
藤堂织拉着天羽衣向餐桌走去,天羽衣又紧握着韩仇愈的手,硬是将韩仇愈拉到餐桌边。
“放手。”
天羽衣摇了摇头。
“好啦!”藤堂织将韩仇愈按到椅子上。“坐下吃饭,不要玩了。”
席间,藤堂织就像疼爱孩子的妈妈一样,不断夹菜给韩仇愈与天羽衣。
“多吃一点啊!羽衣,你太瘦了,好像仇愈虐待你似的;你也是,仇愈,少碰点烟、酒、咖啡,你这样下去早晚英年早逝,我可不想帮你办丧事,送你上山头。”
韩仇愈心想:死了也不用你管!
“我知道,你一定在心里说:‘死了也不用你管!’对不对?你这个无情的家伙,枉费我那么关心你。”
“藤堂,这是什么啊?”天羽衣指着一盘叫不出名字、看不出所以然的菜。
“哦,那是田鸡。”藤堂织好心的为他解答。
“鸡?好小哦!”
“不是啦!田鸡是别称,其实这是青蛙。”
“青蛙?不会吧!连青蛙都难逃你们的魔手。”天羽衣实在不敢相信。
“哎呀,各个民族有不同的风俗嘛!对了,羽衣你是哪儿人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自己的事呢?我很好奇呢!”
“只怕说了你们也不信。”
“你总不会住在天堂吧?”藤堂织开玩笑地问。
天羽衣笑而不答。他知道藤堂织不会相信的,
“不说就算了。待会儿吃饱饭后有月饼哦!每一种口味我都有买,反正是别人付的钱嘛!”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个刷卡的冤大头是哪位。
“月饼?是不是中国古代即流传下来的糕点,里面还有夹纸条那一种?”天羽衣曾听说过。
“你说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月饼了,我跟你说哦,其实月饼……”
韩仇愈放下筷子,留下藤堂织与天羽衣在餐桌上谈月饼进化史。他端了一杯伏特加走出阳台,一抹洁白的月光淡淡的洒落,他抬起头,看着皎洁的明月,脑中所有不堪的回忆却在此时无情的浮上心头,他甩甩头,想将所有记忆赶出脑海。
“你头痛吗?”天羽衣不知何时出现在韩仇愈身旁,试图用手抚去他痛苦的神情。
一时之间,韩仇愈的心防似乎在天羽衣的手温下逐渐融化。下一秒,他却无情的转过身。“我没事。”
天羽衣看着韩仇愈的背影,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他想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呢?仇愈的无情他不是不了解,他伸出的手也总被冷落,他到底还能做什么?
不!仇愈只是好心收留他的人,他只要别惹他生气就好了,其他的他又何必在意、自找麻烦呢?
“发什么呆啊?羽衣,来吃月饼吧!”藤堂织端着三盒月饼走了过来。
“喔。”
藤堂织与天羽衣开始天南地北地聊着,每当天羽衣有疑问时,藤堂织都会很亲切地为他解答,而韩仇愈仍然站在一旁,心却不知飞往何……
藤堂织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俩的谈话。
“喂,我是藤堂,好,我马上回去。”
关上手机,藤堂织拍了拍天羽衣的头。“抱歉,羽衣,我不能陪你了。”又转过头对韩仇愈说:“仇愈,不可以走哦,你要留在这里陪羽衣,知道吗?”
“再见!”天羽衣不舍地送走藤堂织,再回到阳台,没想到,韩仇愈竟还留在原地,只是他坐在刚刚藤堂织坐着的椅子上。
“要吃吗?应应景嘛!”天羽衣切了几块不同口味的月饼,放到盘中递给韩仇愈。
韩仇愈挑了一块放入口中,又将盘子还给天羽衣。
“你原本住在哪里?”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天羽衣笑着回答。
“你会骗我?”他最痛恨欺骗!
“不会,我不会骗你的。”天羽衣猛摇头。
“那说吧。”
“我……我其实是被天帝赶下人间的星使……”韩仇愈仍是面无表情,天羽衣又笑了,只是,这是苦笑。“你看,我就说你不会相信的吧!对嘛,根本没有人相信这种事……”
“为什么天帝会赶你下儿呢?”
天羽衣瞪大双眼,难道仇愈相信他说的话?“你相信?”
“你说不会骗我的。”
因为他说不会骗他,他就完全相信他?甚至连如此荒谬之事,也能坦然之?
他不应该说的,他不该说那么多的,但他就是想说,就是想告诉仇愈。
“我不小心打破了天帝的镜水晶,大家都说即使天帝再疼我,也不会轻易放了我。可是,其实天帝已经对我很好了,他没送我去悔之丘,反而赐我生命,让我下凡,他已经对我够好了!萨尔罗也说天帝对我很好,我不能讨厌天帝。”是的,其实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
“萨尔罗?”
“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哦!我在天界被人欺负的时候,都是萨尔罗保护我的。在天界里,除了天帝外,我最喜欢的就是萨尔罗了!”想起萨尔罗,天羽衣不禁泛起喜悦的微笑。
看着天羽衣的灿烂笑靥,韩仇愈心中却泛起陌生的感觉,他压下那份感受,淡淡的说:“很晚了,你该睡了。”
“好,仇愈,晚安!”天羽衣道了晚安,便上楼去了。
“天界的星使吗?”韩仇愈将杯中的伏特加一饮而尽,由杯底所看见的月亮显得朦胧不清……
“仇愈!”
“怎么了?”
难得没有藤堂织的存在,而显得安静无声的餐桌,天羽衣正享受着韩仇愈为他带回来的晚餐。
“你总是吃外面的食物吗?”难道那个大又漂亮的厨房是装饰用的?
“我习惯了。不好吃吗?”
天羽衣摇摇头。“很好吃。只是,少了家的感觉……萨尔罗说过,凡人都有一个很温暖的家,也许不大,但是有很多家人陪伴在身边……”天羽衣的话因韩仇愈的起身而停止。
“仇愈?”
“我还有事要理,你慢慢吃吧!”
看着韩仇愈离去的背影,天羽衣竟有一股想叫住他的冲动,他强忍下这份冲动坐回原位。“我说错什么了吗?”
午夜十二点,窗外除了虫鸣,仿佛再无其他声音。韩仇愈点了根烟,烟雾袅袅升起,他走向酒吧,倒了一杯冰水,回到床边。
“羽衣,你有事吗?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门慢慢地打开,穿着白色睡衣的天羽衣就站在外面。
“因为,我以为你生气了!所以我怕……”他已不能想像离开这里之后的生活了。
韩仇愈伸出手,示意天羽衣过来。
天羽衣小跑步的来到韩仇愈身边,他握住韩仇愈大大、冰冰的手。
“我没有生气,也不会赶你走,你可以放心地回去睡了。”
仿佛得到韩仇愈的保证,天羽衣安心地笑了。
“回去睡吧。”
“仇愈,晚安。”
天羽衣离开房间后,韩仇愈躺回床上,看着自己的左手掌,上头好像还残留着天羽衣的残温。他甩甩头,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瓶,倒了两颗药吞下,仍然躺回床上。天羽衣的身影此时又无端的出现在脑海中,褐色的发丝、眼珠,细长漂亮的手指、小小的身体,只有他的心会随着自己的一切而快乐、悲伤,他就是羽衣的一切,那他呢,
“为什么我要留下他呢?”回应疑问地只有巨大的沉默。
黑暗慢慢地降临,韩仇愈渐渐沉入梦乡,梦中没有天羽衣、没有韩仇愈,只有无边的黑暗。
早晨,鸟儿在枝头啼叫着,温柔的阳光洒落庭院,天羽衣缓缓地睁开双眼。
“天亮了啊?”他看向时钟,时针正指着九。
“该起床了。”
当天羽衣整理好一切下楼后,他习惯性地走向厨房,却在餐桌上发现一样不属于这里的东西,那是早餐,有牛奶、面包、培根和蛋,而且还冒着热烟呢!在早餐旁,天羽衣又发现一张纸条
把这些早餐吃完。
这是韩仇愈的字!“这么多!他当我是猪啊!”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流过一道暖流。
时间缓缓流过,客厅里的大时钟敲了十一下,钟声将沉浸于书海中的天羽衣惊醒。门外响起了电铃声,天羽衣连忙冲去开门。
“永泉?”
“羽衣少爷,仇愈少爷吩咐我来接您。”永泉恭敬的说。
“接我?”真奇怪,
“是的,请上车吧,羽衣少爷。”
“好的。”
过了半小时,天羽衣身在韩仇愈的公司。走出电梯,只看见藤堂织优闲的喝着咖啡。
“羽衣?你怎么跑到公司来啦?”藤堂织惊讶地问。
“是仇愈让永泉回去接我的。”
“哦!”藤堂织眼珠子转了转,一抹奸诈的笑容漾起。“我带你去找仇愈吧!”
“好啊!”天羽衣点点头。
“藤堂先生,董事长他……”有志几乎是跳了起来,那里面……
“有志,你就当没看到,去吃饭吧!”藤堂织勾着天羽衣的肩,向董事长室走去。
藤堂织举起右手的食指,轻轻地以指尖敲了敲门,便转动门把进入。
天羽衣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无法动弹;藤堂织吐了吐舌头,又吹了声口哨。
躺在办公桌上的女人双颊泛红、朱唇微启,身上鲜红的衣裳已退至腰下,露出白皙细致的胸部,上面的吻痕清晰可数,女人的双手绕过韩仇愈的颈项,韩仇愈的衬衫半启,露出健硕的胸膛,欢娱的汗水滴落,办公室内弥漫着情欲的气味。
“没人教你们进来要敲门吗?”韩仇愈调整了呼吸,坐回办公椅。
“我们有敲门哦,我看,是你太专心了,还是你只听到她的声音?”藤堂织笑着说。
天羽衣一步步地后退,继而转身夺门而出。
“糟了,这对羽衣的刺激太大了吗!”
“可恶!”韩仇愈怒骂一声,也追了出去。
办公室只剩下藤堂织与那名红衣女子,气氛正迅速凝结。
“小姐,你不冷吗?”藤堂织好心地提醒她。
女子忽然察觉自己的身上一丝不挂,连忙转身穿上衣服。
“唉!他们两个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天羽衣不断地跑着,他的心脏不停地跳着,仿佛比平常快了数倍,他已无法思考,心中所想的,只是如何躲开身后追赶的人。
“羽衣!”他到底怎么了?韩仇愈真的摸不着头绪。
“羽衣,停下来。”
天羽衣仍然向前跑着,只想装作听不见韩仇愈的叫唤。
“羽衣,马上停下来。”可恶!那瘦弱的小子居然跑得那么快?
“羽衣?”
一转眼,天羽衣已消失不见,韩仇愈左右张望,却见不到天羽衣的身影。他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他就非得出来找那个任性的小子不可?
毒辣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正午的阳光逼得天羽衣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好热……”确定已躲开韩仇愈后,天羽衣才停下来。
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天羽衣纷乱的思绪逐渐平复,却仍然平自心不了内心异样的感受……
“我到底在做什么?”
是呀!他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他要逃离那里、逃离仇愈?他不应该那样的,仇愈和女人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啊!那他内心的那份莫名的感受又该如何解释呢?不管如何,仇愈一定生气了吧?他最讨厌别人违抗他,仇愈刚刚喊他那么多声,他没回应,还拼命往前跑,仇愈一定生气了!可是,他真的无法面对仇愈。
突然一阵晕眩,天羽衣连忙扶着旁边的墙壁,靠着墙坐了下来。眼前的人神色匆忙地来来去去,仿佛急着赶往另一个地方,或另一个人的身边,大家都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真好!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回去的地方?一他好羡慕那些人。
天羽衣又站了起来,他只能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目标、没有归,一切仿佛又回到原点,回到他刚刚到人间的时候,孤独、寂寞,这回还又多了点悲伤……
“羽衣。”
好熟悉的叫唤。
“羽衣。”
他该回头吗?
“羽衣!”
右手传来冰冰的感觉,他无法再往前走,只有回头。
“仇愈……”
就在一瞬间,天羽衣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羽衣!”
是谁?是谁如此温柔的叫唤他的名字?“萨尔罗?”
韩仇愈愣了一会儿,又是那个名字。
“仇愈?”他在哪里?仇愈找到他了?
“你跑得挺快的。”
天羽衣不敢说话,只是看着韩仇愈。
“肚子饿了吧?”他递给天羽衣一个纸袋。
天羽衣接过纸袋静静地吃着纸袋中的食物,偶尔抬头看看他,又很快地低下头。
“永泉,在公司前面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好的。”永泉将车停至路旁。
韩仇愈下了车,很快就消失在公司的大门里。
“羽衣少爷,你还好吗?”
“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天羽衣笑着说道。
“刚刚仇愈少爷抱您回来时,真把我吓坏了呢!”
“抱歉。”他实在太任性了。
“仇愈少爷真的很关心您呢!”
天羽衣不发一语,他知道仇愈真的很关心他,在太阳下找他、抱他回来,还记得他还没吃午餐,也不提起他逃离他的事情,仇愈对他太好了!
“我回来了。”韩仇愈打开车门,回到车上。“永泉,开车。”
“这是藤堂织给你的。”韩仇愈将手中的盒子交给天羽衣。
“甜甜屋!”天羽衣打开盒子,盒中整整齐齐的摆了十个不同口味的甜甜圈。“好棒喔!”
“头不痛了吧!”
天羽衣点点头。
是错觉吗?韩仇愈好像笑了呢!虽然是很浅很浅的笑容,可是他真的笑了耶!
“到家了,下车吧。”韩仇愈轻声提醒。
天啊!他竟然看着仇愈的脸看呆了,连到家了都不知道。“喔!”
天羽衣打开车门,门外刺眼、炙热的阳光再令他感到量眩……
“你别老是跌倒。”韩仇愈抓住天羽衣的左手,让他走在自己的影子里。
“去坐好。”韩仇愈一开门,天羽衣习惯性地走向厨房,想倒一杯咖啡给韩仇愈。他拉住了天羽衣的手,将他带向沙发。“坐好。”
“好。”天羽衣乖乖地坐下,听候韩仇愈的发落。
韩仇愈倒了牛奶和咖啡,回到客厅时,天羽衣已经吃掉两个甜甜圈。
“你吃慢一点。”
“你要不要吃?很好吃哦!”
韩仇愈摇摇头。
“那我怎么吃得完嘛?”藤堂织买那么多干嘛?
“你不知道冰箱是用来做什么的吗?”他记得教过羽衣的。
“我知道啦!”
韩仇愈不理会天羽衣的抗议,低身捡起掉落地面的书,那是圣经。
“你说的天帝是耶和华,还是耶稣基督?”
“都是,也都不是。”天羽衣笑着说道。
“那这本圣经……”
“我只是想看看人类是如何描述天帝的,没有其他意思。”天羽衣接过圣经,放到一旁。“你知道吗?其实神只有一个。”
“哦?”
“神只有一个,只是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们眼中幻化成各种神只,他可以是耶和华、耶稣基督、释迦牟尼、观士音菩萨、真神阿拉或天神宙斯,其实都是一样的,大家信仰的都是天帝。”天羽衣停了一会儿,又说:“萨尔罗也说过,无论信仰什么宗教,只要其心真诚,天帝都会倾听人们的祷告;无论呼唤何种神名,天帝都会平等的对待,在天界回应人们。”
“你很喜欢萨尔罗?”
“是啊,我在天界被人欺负的时候,都是萨尔罗保护我。他常常教我很多事情,告诉我很多我想知道的事,他总是陪着我,真的对我很好!”在天界里,除了天帝以外,他最喜欢萨尔罗了。
韩仇愈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听到天羽衣的回答后,心中竟有不悦的感受!
“仇愈,你跟藤堂织是怎么认识的啊?”他真的很好奇,这两个人老是吵架,到底是什么因缘让他们两个相识的?不会是不打不相识吧?
“你下再问他吧!我上去洗澡了。”韩仇愈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喔!”
韩仇愈上楼后不久,门铃响了起来,天羽衣连忙跑去开门,只见藤堂织穿着礼服站在门外。
“嗨!羽衣,你好吗?”藤堂织笑着拍拍天羽衣的头,向他打招呼。
“你要去哪里?打扮得这么帅!”
“仇愈没跟你说吗?今天有一位香港商业大亨在他新落成的饭店举行落成酒会,我和仇愈都接到邀请函,所以礼貌上得去打声招呼。”他可是费了一番唇舌才说服仇愈的。
“仇愈在洗澡,你先进来吧。要喝些什么吗?”
“除了咖啡和伏特加以外都好。”
天羽衣忍不住笑了,这两种饮料是仇愈的生活必需品,想不到藤堂织会如此排斥。
“你已经完全融入这里了嘛!”喝了一口果汁,藤堂织意有所指地说道。
“是啊!”
“那仇愈呢?你已经习惯仇愈了吗?”
“还是有一点不习惯。仇愈,就像风一样……”是令人难以捉摸的风,想亲近他时,他就飞到了远方,想离开时,他却又盘旋在身旁,不让人离去。
“风吗?”藤堂织笑了笑,不再说些什么。
天羽衣看着藤堂织,他并不了解他笑容中的涵义,只是陪着藤堂织静静等待着仇愈下楼。
“仇愈,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可以走了。”仇愈穿着黑色礼服,打上黑色的领结,简单的打扮却遮掩不了其王者的气质。
“你要把羽衣留在家里啊?一他还以为仇愈会带着羽衣出席呢。
“你在家休息吧!”韩仇愈简单地吩咐后,便转头离去。
天羽衣点点头,他告诉自己仇愈是为他好。
“你要乖乖地,再见。”藤堂织笑着带上门。
“再见!”
面对着沉闷的空间,天羽衣躺在沙发上,看着天板发着呆。第一发现,这个客厅那么、那么安静,平常总是有藤堂织与仇愈陪着他,即使没有爱说话的藤堂织,也总有仇愈的身影伴着他,虽然仇愈很安静、不爱说话,但都会一直陪在他身旁,直到他进人梦乡,可是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
“天羽衣!”
会这样呼唤他的人……
“天羽衣,你不会忘了我了吧?”
一缕金色的发丝垂下,闪耀着圣洁的光芒,这是他所熟悉的景象。
“萨尔罗!”天羽衣抬头向上望,正好望进萨尔罗蓝色的双眸中。
“我好想你、好担心你,你过得好吗?有没有被人欺负呢?”他一直好担心这个柔弱的同伴。
“没有,他们都对我很好,你看我像被人欺负的样子吗?”
看天羽衣笑容满面的模样,萨尔罗这才放下心来,看来他似乎是白担心了。
“收留你的人对你很好吗?你很快乐吗?”他仍然有一点点的担心。
“嗯,”天羽衣用力地点点头。“他们都对我很好,总是保护我,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有他们陪在我身边,我真的觉得很快乐。”
“真的吗?把你从天界到人界至今所发生的事都告诉我吧!”
“好啊!我……”
萨尔罗坐在天羽衣身旁,看着天羽衣说着他的经历,感觉好像回到了从前,在天界的树下,微风轻吹过他们长发,笑着谈论人间的趣事,而现在!他们身在人间,羽衣仍然笑得如此灿烂,却是谈论着他不了解的事。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天羽衣有些遥远。
“……仇愈竟然握住刀刃,阻止它刺向我哦!虽然后来藤堂把他们吓跑了,可是仇愈流了好多血,真是把我吓死了!”
随着天羽衣的描述,韩仇愈出场的机会越来越多,渐渐地,天羽衣的表情、语气亦随着韩仇愈而变化,萨尔罗开始觉得“仇愈”这两个字有点刺耳!
“萨尔罗,我说完了耶!你在想什么?老是发呆。”他可是说得兴高采烈的呢!
“抱歉!我只是在想,你好像很喜欢仇愈?”
天羽衣愣了一会儿。喜欢?是呀!他很喜欢仇愈,也很喜欢藤堂织和萨尔罗,但是,他的心却在迟疑,他对仇愈似乎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但是,是哪里不一样呢?都是喜欢,究竟哪里不一样呢?
“羽衣,为什么把头发剪了?”他最喜欢棕色的长发飘扬在风中的感觉了。
“这是仇愈带我去剪的,这样子比较方便。”
又是仇愈。
“萨尔罗,很晚了耶,你该回去罗。”天羽衣看了看大时钟,时针正指着十。
什么?他好不容易下来一趟呢!
“仇愈要我早点睡,好好休息,你回去吧!”
又是仇愈!
“代我向天帝问好,就说羽衣在人界过得很快乐,请他不要担心。”
“好,我会帮你转告的。”萨尔罗站起身。“我会拜托天帝,让你早日返回天界。”
“……嗯,谢谢。”
萨尔罗笑了一笑,随即消失于空气中。
卸下勉强的笑意,天羽衣坐回沙发上,他似乎开始不了解自己的想法。
“天界……”他似乎不再依恋天界,那个他生长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再想着如何日到天界?那应该是他最希望的事啊,大概……大概是因为他在人界太快乐了,因为很快乐,所以,他一点也不想回天界,而巨,在人界还有他舍不下的人呢!
舍不下……谁呢?
思绪被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天羽衣连忙将门打开,只见藤堂织挽着……不,那该叫拖,只见藤堂拖着双眼微闭、嘴里还不知咕哝什么的韩仇愈,还有一股醉人的冲天酒气。
“你们……”第一看到这种场面,天羽衣只能惊讶以对。
“他不知发什么神经,喝了一堆酒,醉成这样!”藤堂织皱着眉头说道。
“到二楼去吧!仇愈需要休息。”天羽衣帮忙扶起韩仇愈,与藤堂织一同走向二楼。
“是,他需要休息,我就活该在这里抬他走楼梯!”藤堂织边抬还边抱怨。
“藤堂……”
“我开玩笑的啦!你可以照顾他吗?如果不行,我可以陪你。”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好,那你待会儿泡壶茶给他醒醒酒。”
“嗯。”天羽衣点点头。
藤堂织将韩仇愈拖到床上,韩仇愈仍然喃喃的说道:“我没有醉……”
“只有醉了的人才会说自己没醉!”藤堂织替韩仇愈盖好被子,才起身整理自己的西装。
“你要回去了吗?”天羽衣打开冷气,拉上了窗帘。
“嗯。我有买一些东西放在餐厅,你要是饿了,就下去吃一点,我先走罗!”藤堂织向天羽衣道了声再见,便匆匆离去。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呢?”天羽衣轻叹一口气,便走下楼。
天羽衣在厨房里泡一杯浓茶,小心翼翼地端上楼,进到房内才发现床上的韩仇愈已坐起身,不知在发什么呆。
“仇愈,喝杯茶吧。”
“谢谢。”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韩仇愈放下茶杯,转头问道:“你刚刚在家做什么?”
“对了,刚刚萨尔罗有来找我哦!他说他求了天帝好久好久,天帝才准他下来看我呢!萨尔罗一点改变也没有,我们聊了好多事情……”天羽衣的话说到一半,却被韩仇愈的声音打断。
“够了!”又是萨尔罗!
天羽衣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生气,他听说喝醉酒的人都是这样喜怒无常的。
“你还好吗?仇愈。”
“没事。”只要听到羽衣提起别的男人,他就生气!
“真的吗?那就好,藤堂说你今晚……”
又是其他男人的名字!韩仇愈握住天羽衣的手,将他拉向自己,用自己的双唇封住天羽衣那老爱提其他男人名字的嘴。
“仇愈……”想要将他推开却徒劳无功的天羽衣,只能任由韩仇愈需索无度的吮吻。
似要抽干天羽衣胸中的空气,韩仇愈直到两人都无法呼吸才放开他,在天羽衣尚未反应过来前将他压倒在床上,左手将天羽衣的双手扣于头顶使他无法动弹。
“仇愈,放开我!”
“不要。”
韩仇愈的右手慢慢地解开天羽衣身上的扣子,他冰冷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挑逗着天羽衣白净的肌肤;天羽衣羞红了脸,却只能无助地任由韩仇愈上下其手。
“你到底……”
韩仇愈再吻上天羽衣的唇,酒精在大脑中发挥作用,他已无法思考,现在,他只想要羽衣。
在模模糊糊的说话声中,天羽衣慢慢睁开了双眼,遍布全身的疼痛使他不禁低呼出声:
“好痛……”
浴室里有水声,仇愈呢?
“醒了吗?来洗个澡吧!”韩仇愈拿着电话走出浴室。
天羽衣低头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韩仇愈。
韩仇愈走向天羽衣,将他抱起并走向浴室。天羽衣仍然不发一语,任由韩仇愈抱着他。
韩仇愈将天羽衣抱进浴室后,见他迟迟没有动手,便拿起洗发乳为他洗净头发,又用沐浴乳为他洗净身体,再将他抱入浴缸,便走了出去。
看着韩仇愈离去的背影,天羽衣用力地捶了水面一下,引得水四溅。
这算什么嘛?对他做过那种事之后,又反过来对他温柔,到底算什么嘛!
门又再一的开启,韩仇愈自浴缸中抱起天羽衣,用毛巾擦干他身上的水珠,再帮天羽衣穿上他拿来的白色T恤以及蓝色长裤,之后就将他抱回床上。
“又不会说话啦?”韩仇愈坐到天羽衣身旁,笑着问道。
他能说什么?
韩仇愈勾起天羽衣的脸,轻轻地吻上他的唇。在仇愈放开羽衣后,他只能靠在韩仇愈的胸前喘着气。
“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事?”他真的不了解。
“我想要。”
“就因为你想要?”只因为想要,他就可以这么做吗?多荒谬啊!只要他想要,谁都可以吗?
“昨晚,你也应该很满足啊!”
想起昨晚的事,天羽衣的脸一路从脸颊红到耳根。
“你……”天羽衣扬起右手,只想朝韩仇愈打下去,但是,韩仇愈仍然不躲不闪,只是看着天羽衣。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天羽衣只能将手放下。
“不打了吗?”他早知道天羽衣打不下手。
“你为什么不闪?我是真的想打你的。”他真的不了解仇愈。
“我知道你想打我,所以我不闪。”韩仇愈走向衣柜,取出一套西装换上。
“愧疚啊?”一个巴掌就能够算了吗?更何况他连打都打不下手。
“愧疚?笑话。”他会因为昨晚的事愧疚?真是大笑话。
面对韩仇愈忽然的靠近,天羽衣下意识地往后退。
“走吧。”韩仇愈将一件蓝色连帽外套丢给天羽衣。
“去哪里?”天羽衣听话地穿上外套。
“公司。”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公司?”平常,他都是待在家里的。
“你看现在几点了?”
天羽衣看向时钟,时针正指着十二。
“十二点了,你为什么没去……”难道仇愈留在家里是为了他?
“你也饿了吧?走吧!”
三十分钟后,韩仇愈与天羽衣出现在办公室内。
“董事长……”秘书有志求救似的看着韩仇愈。
“怎么了?有事吗?”
“办公室里……”有志的话还未说完,韩仇愈就带着天羽衣走进办公室。
打开门,一名女子立刻冲过来,热情地拥抱韩仇愈。
“愈,你怎么那么久没来找我?我好想你。”女子在韩仇愈脸上印下一个红唇印。
是那天的女子?
“香绮。”
天羽衣很识相的朝门外走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羽衣。”发现天羽衣欲离开的身影,韩仇愈连忙向前拉住他的手。
“愈!”香绮不甘心地叫道。
“你等一下。”韩仇愈拉着天羽衣向门外走去。
“你干嘛拉着我的手?放开啦!”可恶!为什么甩不开!
“我怕你又跑掉。”他上追得多辛苦,这说什么也不放开。
“哦!你又要做会让我跑掉的事吗?”上,他是为什么跑掉的啊?
韩仇愈笑了笑,“原来你也会开玩笑。”
天羽衣只是低头不语。
“有志在忙,你去帮我泡杯咖啡吧!”韩仇愈指向茶水间。
“你当我是小弟啊?”
“我待会儿再带你去吃饭,乖,去泡咖啡。”韩仇愈将他推向茶水间后,便进人办公室。
天羽衣只好乖乖地泡起咖啡。当他端着咖啡走出茶水间时,藤堂织恰好自电梯中走出。
“嗨!羽衣,好久不见。”
“我们不是昨晚才见面吗?”真拿他没办法。
“谢啦!我正好渴了。”藤堂织笑着拿起天羽衣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小口。
“啊!那是仇愈的……”
放下咖啡,藤堂织很惊讶地说:“这是仇愈的?”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嗯……仇愈是喝黑咖啡的吧?有志。”藤堂织转头问有志。
“是的。”
“可是,仇愈在家里一直都是喝这种咖啡啊!”
“哎呀,只是一杯咖啡嘛,问题没有那么严重,你别绷着一张脸嘛,可能是仇愈的口味变了而已,羽衣再去泡一杯吧!”他可不想惹仇愈生气。
“好……”
当天羽衣端着咖啡进办公室时,那名热情如火的红衣女子已经不在了,只剩韩仇愈在办公桌前忙碌的身影。
“谢谢!”
韩仇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继续理公事。
坐在沙发上的天羽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韩仇愈。
注意到天羽衣的视线,韩仇愈停下手中的工作。“你饿了吗?再等我十分钟就好了。”
“很难喝吗?”
“什么?”
“咖啡。”他现在才发现,原来仇愈那么会装傻。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以前都是喝黑咖啡呢?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泡加了砂糖和奶精的咖啡给你了。”
“又是哪个多嘴的家伙说的?”一定是藤堂织那小子!
“我看,这应该大家都知道吧!”只有他不知道。
“可是……”韩仇愈又喝了一口咖啡,笑着说道:“喝惯了你泡的咖啡,我现在已经不喝黑咖啡了。”
“真的吗?”他不怎么相信,毕竟,习惯哪能说改就改。
“真的。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走出办公室,藤堂织早已久候多时。
“仇愈,我快饿扁了耶。”
“我又不是没发给你薪水,你不会自己去吃饭啊?”他都还没和他算帐呢!
“说了那么多话,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应该不介意请我吃饭吧?”藤堂织嘻皮笑脸地问。
“仇愈!”天羽衣拉了拉韩仇愈的袖子,他实在不想看到他们两人为了吃饭而吵架,那实在太难看了。
“走吧。”他实在拗不过天羽衣,只有投降。
藤堂织笑了笑,看来,仇愈已经被羽衣收服了,这下子,天下可要太平 。
为了取回韩仇愈放在家中的文件,藤堂织随着韩仇愈和天羽衣回到韩仇愈的别墅。
“我去拿,你等一下。”
“慢慢来,我还打算在这儿吃个饭呢!”
“拿到文件之后,你就给我滚出去。”这家伙怎么老爱搅局?
“好凶哦!羽衣,你快点来安慰我受伤的心。”藤堂织夸张的大喊。
“你别老是惹仇愈嘛!很好玩啊!”天羽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两人就是吵不烦呢?
“好玩啊,只要一逗他,他就会有很大的反应,比炒股票好玩多了。”
天羽衣实在是不了解,这两人怎么看都有天壤之别,实在不像相了那么久的老朋友。尤其是仇愈,他怎么会让藤堂在他身边那么久呢?
“羽衣,你在发什么呆啊?”
“没有啊,只是在想你跟仇愈的关系罢了。”他据实以告。
“我跟仇愈?”
天羽衣点点头,开始收拾桌上的水杯,再拿到厨房去。藤堂织在他身后跟进跟出的,就像橡皮糖一样。
“羽衣!”
“嗯?”
“你喜欢仇愈吗?”他很认真的想知道答案。
突来地问题让天羽衣吓了一跳而忽略了脚下的台阶,一不留神,便向下跌去。
“小心啊!”
藤堂织眼明手快的将天羽衣拉进自己怀里,以自己的身体保护他。
“没事吧,羽衣?”
“好痛!”藤堂织为了救他握住他的手腕,那里有昨晚韩仇愈留下的伤痕和痛楚,现在被藤堂织一握,又更痛了。
“哪里痛啊?你摔到哪儿啊?”完了,羽衣可是仇愈的宝贝耶!
“手……你的手!”
“手?”羽衣摔到手了吗?
“你们在干嘛!”一声怒吼,吓得藤堂织立即松开了手。
这是怎么回事?羽衣怎么会在那家伙怀里哭呢?他到底做了什么?
惊觉到两人的亲昵举动,藤堂织连忙澄清:“不是的,仇愈,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天啊!怎么会搞成这样?
一堆问号及莫名的怒气,充斥在韩仇愈的心中,他什么也听不见,眼中只有欲置人于死地的杀气。
“仇愈,你听我说……”藤堂织仍不死心,试图唤回韩仇愈丧失的理智。
“闭嘴!你给我出去,我不要看到你。”
韩仇愈一把拉起天羽衣,岂料这个粗暴的举动再扯动天羽衣的伤口,天羽衣痛得无力,只能靠着韩仇愈。
“好,我走,你冷静一点!别伤到了羽衣……”他实在不想走,在这种情况下,难保仇愈不会在盛怒之下伤了羽衣。
藤堂织对天羽衣的关心,更加韩仇愈的怒气,他用力握紧天羽衣的手,气愤的喊道:“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天羽衣实在承受不了韩仇愈强大的手劲,他觉得自己的手腕好像要断掉了似的,好痛好痛。
“仇愈……”
“好,我马上离开。”看来,他只能尽快离开。
看着藤堂织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韩仇愈这才松开紧握的手,还天羽衣自由。
天羽衣痛得跪坐在地,左手紧握着疼痛的右手,泪水一滴滴滑落。
韩仇愈弯下腰将天羽衣抱起,慢慢走上二楼,冷若冰霜的表情令天羽衣不敢开口,只是静静任由韩仇愈抱着。走到韩仇愈的房里,他像丢掉一件令人厌恶的东西一样,将天羽衣丢到床上。
“仇愈……”他好怕,仇愈似乎不再是仇愈了。
“说。”韩仇愈抓住天羽衣的右手,语气冰冷地问道:“为什么躺在他的怀里?”
“好痛……仇愈,放开我。”
“告诉我。”韩仇愈不但没有放开天羽衣的手,反而更加重力道。
“那是刚才我不小心跌倒,藤堂为了保护我,才会……”
“那为什么哭?”
“因为他握着我的手,很痛,所以……”天羽衣已经痛得快说不出话。
甩开天羽衣的手,韩仇愈走到酒吧旁。
“你不应该那样对藤堂说话,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惹你生气的。”他不得不说,因为藤堂没有错。
生气?羽衣也知道他在生气,居然还为甘一他男人教训他?
“你就这么护着他?”冷淡的语气,听不出韩仇愈此刻的心情。
“我没有护着藤堂,本来就是你的错!”藤堂那么关心他,仇愈怎能如此对待他?
“你为了他骂我?”
天羽衣别过头,不想理会韩仇愈。
韩仇愈扳过天羽衣的脸,看见他充满愤恨的双眼直视着他,毫无畏惧。
“你那么喜欢藤堂织吗?”他硬是压下满腔的怒气,希望能听到否定的答案。
仿佛存心要气死韩仇愈一般,天羽衣勉强地挤出笑容,“是啊!我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他活泼开朗、风趣幽默,对我温柔体贴、细心照顾,我为什么不喜欢他?难道我要喜欢你吗?你冷酷无情、无血无泪,昨晚甚至还强迫我,难道你这样对我,我还要喜欢你吗?”是啊,他不该喜欢仇愈,不该喜欢他的。
“那么,你讨厌我 ?”韩仇愈冷冷地笑着问。
天羽衣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连一句讨厌他的话都说不出口!
“是吗?”沉默,就是默认罗!
韩仇愈将天羽衣压倒在床上,抓住他的双手,不让天羽衣挣扎。
“你要做什么?”难道……
“反正你都那么讨厌我了,我何不让你更恨我一点呢?”韩仇愈脸上绽放出一抹邪恶的笑。
“不要!我不是对你投怀送抱的董香绮,更不是任你操纵的玩具,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不要让他恨他,他不想恨仇愈……
“你当然不是香绮,不过,我倒是可以考虑你成为我的玩具。”
韩仇愈粗暴的吻上天羽衣的唇,这个吻没有爱、没有怜惜,只有残忍的侵略与霸道的占领。
吻像暴雨一般落在天羽衣的身上,他却只有悲哀的感觉,淡蓝色的天板在泪眼中逐渐模糊。
“告诉你,这不叫强迫、也不叫操纵。”邪恶的笑容依旧,话语却更加残忍。他靠在天羽衣耳旁轻声地说道:“这叫强奸!”
泪水一滴滴滑落,在撒旦的怀里,他只能哭泣。
“羽衣!”藤堂织担心叫唤,唤回他游荡的灵魂。
天啊!那是羽衣吗?憔悴的脸庞、毫无光彩的双眼,简直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洋娃娃,他苍白得就像要消失在空气中了。
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
听到藤堂织的叫唤,韩仇愈转过身,右手绕过天羽衣的细腰,将他拉近自己,笑着说道:“织,我付你薪水,请你专心工作。”
仇愈竟然喊了他的名字?
“仇愈……”天羽衣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有志,麻烦你泡两杯咖啡进来,要加糖哦!”韩仇愈说完,便带着天羽衣进入办公室。
“这下子大事不妙了!”藤堂织心中警铃大响,撒旦又复活了,世界要大乱了!
有志很快泡了两杯咖啡送进办公室,退出办公室时,手上抱了一堆文件夹,苦笑着将一半交给藤堂织。
“董事长交代,这些文件需要在下班前理完毕。”
“那小子!”摆明了不要他去烦他们嘛!
可恶!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再怎么说,那件事都是因他而起,他怎能置身事外呢?他好想知道,现在办公室里究竟是什么情形?
办公室内
“仇愈。”
“什么事?”他靠着天羽衣的肩膀,双手绕过天羽衣的身子办公。
坐在韩仇愈怀中的天羽衣,为了不妨碍韩仇愈的工作,几乎无法动弹。
“你一定要这样办公吗?”
“不好吗?”他在天羽衣的耳边轻声说着。
“不好!”耳旁韩仇愈的气息竟让他心跳加速!难以自己。
“为什么?”韩仇愈的右手不规矩的抚上天羽衣的胸前,他笑着说道:“你的心跳得好快呢!在想什么啊?”
“没有。”他想站起来,身子却被韩仇愈的双手所禁锢。
“你别这样,这里是办公室……”
“那又怎样?”韩仇愈的手轻掀起天羽衣的衬衫,在天羽衣的背上流连不去。
“有志和藤堂在外面。”他不希望被看到,因为……
“你又提他!”为什么羽衣老爱在他面前提其他男人的名字呢?
“我……只是不想被看见……”他又让仇愈生气了!
“那容易!”韩仇愈拿出遥控器,轻易地将门上锁。
“不是这个问题。”他的头好痛,全身飘飘然的,好难过。
韩仇愈突然站起来,将天羽衣抱到办公室旁的房间里,轻放到床上,自抽屉中拿了颗药,再倒了杯水,坐回床沿。
“你发烧了,很难过吗?”
天羽衣点点头,原来这叫发烧啊!
“药。”韩仇愈将药及水递给天羽衣。
直觉认为那会苦的天羽衣迟疑了一会儿,韩仇愈见势便将药放入自己口中,以吻撬开了天羽衣的唇,将药渡给天羽衣,又用同样的方法,喂天羽衣喝完一杯水。
“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天羽衣很快便沉入梦乡,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在一阵细碎的谈话声中醒来。他轻轻地打开门,映人眼帘的是四片相黏的嘴唇与一片鲜红。
火焰般的鲜红色,是那位热情似火的女子董香绮所拥有。
天羽衣想关门的手却无法动弹;想闭上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注视那两人的亲密动作;不想听见的话语,却是那样清晰地传入耳。
“愈,你好久没陪我了,我不管,你今晚一定要陪我!”
“今晚……”他眼角的余光看见微微开启的门扉,“当然没问题。”
“真的?说好了就不准反悔喔!”她双手环绕着韩仇愈的颈项,将自己拉近韩仇愈。“反悔的话,我会哭的。”
“哭?那可不行,我会心痛的。”看了房门一眼,韩仇愈继续着甜言蜜语。“我一定会去的,我怎么会放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那儿哭泣呢?再说,我有什么理由反悔?”
“那我们今晚老地方见。”董香绮在韩仇愈的脸上印了个红唇印,这才满足地离去。
送走董香绮后,韩仇愈回到办公桌前,看见那扇门早已关上,仿怫没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韩仇愈满意地笑了。
房间内将脸埋于枕中的天羽衣,怎么也止不住滑落的泪水。
为什么?他不应该哭的,有什么好哭的呢?仇愈和董香绮在一起很正常啊!男人和女人本来就是天帝造的伴侣,本来就应该在一起。他是男人,仇愈吻他、抱他,才是不正常,他对仇愈的这份莫名的依恋也是不正常的,他的泪水也是不正常的。不正常、不应该,他与仇愈的一切都是错误的……
泪水不停地滑落,止不住的泪水就像停不了的爱恋,他的心仿佛碎成了一片片。无人捡拾的碎片,就像没人知道的爱情,刺得天羽衣好痛、好痛!
“我不爱他、我不爱他、我不爱他……”仿佛反复诵读可以改变一切,天羽衣反复的念着相同的一句话。
不是不爱,是不应该爱。
空无一人的大厅,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出去一会儿,菲亚已经把饭煮好了,你一定要吃,知道吗?”
“知道。”天羽衣柔顺回答。
“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天羽衣点点头。
韩仇愈转过身,抬起天羽衣的脸的一吻,天羽衣不反抗也不回应,只是由着他。
“路上小心。”天羽衣轻轻吐出这句话。
“你那么希望我早一点走吗?”
天羽衣低头沉默不语。
韩仇愈取下天羽衣左手上的指环,套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这个给我吧!”
“那是天帝给……”对天羽衣而言,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知道,这是天帝给你的。这指环不是可以反映你的状况吗?有了它,我就可以知道你的情况啦!”
“嗯……好吧。”
“那我走了,你要早点睡。”
天羽衣目送着韩仇愈离去后,回到餐厅,圆形的餐桌上摆满丰盛的菜肴。
天羽衣喝了几口汤后便离开餐厅,冷清的气氛使他失去食欲。
空荡荡的客厅除了天羽衣轻微的呼吸声,只剩下时钟滴滴答答的运转声,感觉好冷清、好寂寞。
韩仇愈现在在做什么呢?应该是在餐厅用餐吧!对面坐着艳丽的董香绮,轻声软语、款款诉情,现在仇愈的心中一定没有他吧!
没有他的仇愈,依然如昔,没有仇愈的他呢?能够回到过去的单纯吗?
甩甩头,企图抛开那些荒谬的想法,天羽衣告诉自己:不是早就决定要忘记了吗?为什么又想起来了呢?
“谁来告诉我,这种痛楚是什么?”天羽衣将自己埋进沙发中,他的心好痛好痛……
喧嚣的酒吧里,五光十色的灯光伴着相拥的人群,这里是寂寞的天堂。
“愈,你的戒指会变色耶!”董香绮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
指环上的宝石由褐色缓缓转变为忧郁的蓝色,令韩仇愈皱起眉头。
“他怎么了?”
“什么?谁啊?”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让董香绮听不清楚韩仇愈的声音。
“没事。”
仰首喝尽杯中酒,却冲不淡心中天羽衣的身影。
“该死!”
羽衣的身影竟然盘踞在他的心中,久久不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羽衣只是他的玩具,一个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他应该是爱女人的,他应该是正常的,为什么他要在意?在意羽衣那受伤的眼神、勉强的笑容和哀伤的眼泪呢?
“愈,你怎么了嘛?”董香绮担心地问。
“没事。”
为什么要和羽衣上床呢?是因为酒精吗?不是,是因为羽衣高兴的说着其他男人的神情让他生气!因为羽衣老是提藤堂织又护着他,所以他才会欺负羽衣,让他哭泣,这种感觉,难道是……
“香绮。”他一定要搞清楚。
“嗯?”
“如果我和其他人在一起,你会生气吗?”
“废话!我当然会很生气、很妒忌 !”挽着韩仇愈的手,董香绮的语气带着酸酸的气味。“愈,你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有其他的女人啊?”
“为什么你要生气、妒忌呢?”未知的感情今他难以了解。
“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讨厌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讨厌你提她们的好,讨厌你看着她们的眼神。爱情,就是这么小气的东西。”即使如此,她仍然爱着一个不懂爱的人。
韩仇愈只是沉默着,不发一语。
董香绮笑了,无奈地笑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爱着仇愈是一份多么沉重的负担,爱着一个无情的人,只能等待,等待他发现自己的爱。
“愈,我们走吧!到我家去,我买了一瓶很棒的酒,我们一起喝吧!”董香绮打起精神提议。
“嗯。”
走出酒吧,仇愈与董香绮坐上车,离开霓虹灯闪乐的街道。
“下雨了。”窗外的雨声,唤回天羽衣的魂魄。
豆大的雨滴在黑夜里,看不清楚的一切,更增朦胧之感。
时针正指着十二,这么晚了,仇愈应该快回来了,车库离大门有些距离,仇愈没有带伞,一定会淋湿的。
拿了把伞,天羽衣站在门外,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仇愈的车才在大雨中出现。
“仇愈。”撑着伞,天羽衣很快地到车库迎接仇愈。
“你怎么还没睡?我不是说过不用等我吗?”他的话都成了耳边风了吗?
“我睡不着。”他又惹仇愈生气了。
“快回屋里去。”羽衣到底在外头等了多久?
回到屋里,天羽衣放下伞,来到餐厅。
“你连饭也吃不下?”仇愈指了指满桌末动的菜肴。
天羽衣点点头。
“你不饿吗?”他是不是不应该出去呢?
天羽衣摇摇头,“我不饿。”
韩仇愈不发一语,转身向二楼走去,天羽衣只好跟在后面,来到韩仇愈的房间。
“去帮我放水。”
“好。”天羽衣走进浴室,乖乖地放水。
该死!他那是什么眼神?为什么羽衣的双眸写满了抱歉?明明是他的晚归造成他的困扰,羽衣却还是如此的柔顺,搞什么啊?
“仇愈。”
恍如大梦初醒,韩仇愈抬起头来见天羽衣的双眼担心的直盯着他。
“你是不是太累了?洗澡水已经放好了,你快去洗澡,洗完澡就上床休息。”仇愈今天怪怪的呢,
“羽衣……”
韩仇愈拉着天羽衣的右手,用力一拉,天羽衣整个人就这样跌到韩仇愈怀中。
“怎么啦?仇……嗯……”
韩仇愈的舌轻巧的卷住天羽衣的舌头,缠绵得令天羽衣陶醉其中,韩仇愈的动作轻柔,仿佛生怕碰坏了他,情的长吻尽情的索取天羽衣口中的甜蜜。
“仇愈……我……喘不过气……”
一道空气送进天羽衣的肺中,韩仇愈并没有放开天羽衣,他的情仍然持续着,不曾停歇。
初被韩仇愈如此情对待的天羽衣,迷醉在韩仇愈的温柔中,他的双手绕过韩仇愈的颈项,不自觉的回应他的吻……
情欲犹在蔓延,理智却对韩仇愈敲起了警钟。他怎能陶醉在羽衣的回应中,沉迷于羽衣的甜蜜中呢?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他恨,恨自己的情难自禁;他怒,怒自己那该死的温柔。
“唔……”天羽衣用手掌捂住了嘴。
“怎么了?把手放下,让我看看。”他的口中传来一阵腥咸味。
“没事、没事。”天羽衣只是猛摇头,捂住嘴的手从未放下。
“让我看。”他硬是扯下天羽衣遮掩的手。
一滴鲜血滑落,天羽衣的唇沁出鲜红血液,教人触目惊心。他竟咬破了天羽衣的唇?
他的手指轻抚上天羽衣的唇,引来天羽衣一阵轻颤,宛若风中的弱柳。
他好想抱住羽衣,吻他、爱他,但他的理智却不允许他放肆。
“你先睡吧,我去洗澡。”
替天羽衣盖上被子后,他匆匆逃入浴室。
逃?是的,在天羽衣面前,他只能宛若逃兵的逃离。倒映在镜中的他,眼神中透露出迷惑与害怕。
“我在怕什么?怕自己爱上他吗?还是怕自己离不开他?”
不是的、不是的!他才没有爱上羽衣。
“羽衣,你瘦了很多呢!是不是仇愈虐待你?告诉我吧!”捏了捏天羽衣瘦弱的脸颊,藤堂织担心地问。
“没有啦!你不要胡思乱想,没事,我只是吃不下饭而已。”
“吃不下?那怎么行呢?”
“没有关系啦!”天羽衣笑着摇摇手。
天羽衣的笑容看在韩仇愈的眼中格外刺眼,为什么他就可以在藤堂织面前笑得那么开心呢?在他的面前,除了抱歉、委屈的可怜样,怎么就不见他如此笑过?
放下百叶窗,松开紧握的拳头,他回到办公桌前,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成堆的文件成了高山,他却无法如以往般。
他闭上双眼,只想休息一下。突地传来喀咔一声,拉回他渐远的意识。
“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吗?我马上出去。”放下咖啡,天羽衣匆忙想要离去。一个转身,却不小心撞翻桌上那叠高山般的文件,文件夹散落一地。
“对不起,我真是笨手笨脚的。”为什么他只会给仇愈制造麻烦呢?
韩仇愈离开办公椅走到桌前,蹲了下来,握住天羽衣忙于捡拾文件夹的手。
“别捡了。”
“仇愈,对不起!”他真是没用!
韩仇愈紧抱着天羽衣躺在地毯上,很无奈地说:“你能对我说的话,就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吗?”
“仇愈,我不是故意的。”韩仇愈的声音好温柔,天羽衣觉得好像在做梦。
“我知道。”
韩仇愈的心跳声沉稳的如海浪一样,天羽衣好想再多听五分钟、十分钟,却又好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幸福的美梦。
“笑……”
“什么?”仇愈的声音好小,他都听不见。
“为什么你不对我笑?”他还依稀记得,羽衣的笑容灿烂得像太阳。
天羽衣不禁愣住了。
笑?他很久没对仇愈笑过了吗?他不知道,但是,如果是真的,那又是为什么?
“是因为我对你不好,我欺负你吗?”
仿佛透视了他的内心,韩仇愈的话教天羽衣难以反应。
“还是因为,你很讨厌我?”
天羽衣坐了起来,一个劲地猛摇头,连眼泪都摇了下来。
“怎么又哭了呢?”韩仇愈将头枕在天羽衣的大腿上,用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我没有讨厌你啊,绝对没有!”他怎么可能讨厌他呢?
“你……怕我吗?”天羽衣总是害怕地看着他!仿佛生怕触怒他。
天羽衣一语不发。
“是吗?原来,你怕我啊!这也难怪,我……”
天羽衣低下头,以吻封住韩仇愈的话,没有吻,只是轻轻地触碰,却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
天羽衣的泪水在轻吻中落下,韩仇愈没有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只是任其滑落脸庞。
“我没有讨厌你,我讨厌的是老是给你添麻烦、老是惹你生气的自己;我更不怕你,我只怕你讨厌我、不理我,我最害怕的是你不要我、弃我而去……”他的心好痛好痛,宛如有千把利刃在心中刨割着。
如果已经无法回头,就继续走下去吧,即使这条路崎岖不平,甚至布满荆棘,就算会流尽泪、滴尽血,他也只能走下去,直到无法再走、无力举足……
爱就爱了吧!
“我以后会常常对你笑的,只要你要、你想,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天羽衣在泪颜中绽放了最美的笑容。
天羽衣的承诺安抚了韩仇愈的心,内心的不安仿佛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袭上心头的疲惫感,令他的眼皮沉重起来。
“我好想睡……”天羽衣的气息好温暖,令他不想离去。
“睡吧!我会待在你的身边,永远也不离开你。”
天羽衣的声音逐渐远去,韩仇愈缓缓闭上双眼,陷入的梦境中。
天羽衣轻抚着韩仇愈的细发,美丽的笑容仿佛拥有全世界。
“我永远也不离开你,我要一直待在你身边,再也不否认自己的心情了。”他再也不否定自己的感情了。
“韩仇愈!你要我说多少?如果你再天天喝这种不健康的饮料,总有一天你会英年早逝、蒙主恩召的。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别妄想我会帮你办后事!”仿如火山爆发的怒吼,吓得天羽衣躲在韩仇愈的身后,不敢面对藤堂织。
“你很吵耶!烦死人了。”
“嫌我吵的话,就好好保重自己!”丢下了文件,藤堂织气冲冲地离开了办公室。
“仇愈,织那么关心你,你就听他的嘛!不要老是和他吵架。”其实,他也不希望仇愈搞坏自己的身体。
“他不是关心我,他只是在我身上看到他父亲的影子罢了。”那种人死了算了,何必为他惋惜!
“织的父亲?”从未提起自己的织,有着怎样的过去呢?
“‘暗夜鹰’是日本黑社会中的第一大组织,藤堂越,也就是织的父亲,便是这个组织的头目。他在黑社会中犹如帝王,叱咤风云,众人都对他俯首称臣,然而他虽是受人赞赏的首领,但他却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与父亲,别说对织的母亲拳打脚踢了,就连对自己唯一的继承人织,都是动不动就一顿毒打,织右手手掌中的那一道刀痕,就是他父亲的杰作。”他一向对织的过往感到同情。
“织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在那样的环境下,为什么他还能保有如此的心境?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他能说吗?
“如果你说不出口的话,由我来接着说吧!”不知何时进来的藤堂织,笑盈盈的说道。
“不愧是日本忍者的后代,果然是来无影,去无踪。”韩仇愈挖苦的话语,并未让藤堂织的笑容蒙上不快的阴影。
“我本来是想和你道歉的,没想到却听到你在这里说我辉煌的过去,我只有静静的听你细说从头罗!其实你还蛮会说故事的嘛!别当商场上的撒旦,可以改行去当幼稚园的老师。”他的笑容依旧,话中却带着锥心之痛。
“藤堂织,有什么不满你就挑明说出来,别在话中带刺。”他真的生气了。
“我哪敢啊!说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如果当初我疯了的时候,你没有让我清醒的话,只怕……”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韩仇愈突如其来的一拳给打断,他跌坐在地!笑着抹去嘴角的血清。
“仇愈!”天羽衣拉着韩仇愈的左手,硬是阻止他亟欲挥出的第二拳。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你本来就是我的救命……”
这一,并非是韩仇愈打断他自嘲的话语,而是天羽衣一个温暖的拥抱。
“羽衣,你抱错人罗!你该抱的是那位发火的大哥哦,你不怕那位大哥又起吃醋来吗?”他还是一副开玩笑的模样。
“织一定很难过吧?”
“谁说的?我快乐得很。”他的笑容似乎逐渐崩溃,不复存在。
“无论你的过去如何,我所认识的织是一个开朗活泼、幽默风趣又乐观进取的人,我最喜欢织了。”无关安慰或鼓励,他是真心这么想。
“是吗?”藤堂织失去笑容,淡淡地问。
“仇愈也很喜欢你,他之所以会打你,是因为你说了贬低自己的话,在仇愈的心中,你和他是没有差别的。”从仇愈的眼中,就可以看到他对织的心疼与怜惜。
“是这样吗?”
天羽衣点点头,脸上的微笑绝对真心。
藤堂织扶着天羽衣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西装,走向站在一旁的韩仇愈。
“今天很抱歉,是我失言、失态了,你可要多见谅。”说着他又凑到韩仇愈耳边轻声说道:“让你的羽衣抱了我那么久,真是抱歉啊,下我再还给你。”
“羽衣,谢谢你。”他摸了摸天羽衣的褐发,笑着说道。
天羽衣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去。
“啊!你又在喝酒了。”转过身,天羽衣又看到韩仇愈面前倒满了酒的酒杯。“织说过,你这样会把身子搞坏的。”
他伸手想抢过酒杯,却被韩仇愈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坐在韩仇愈的怀中,天羽衣轻叹一口气。
“听什么话?!”韩仇愈将杯中的液体一口饮尽。
“酒苦苦辣辣的,有什么好喝的?我真不懂,为什么你就是离不开它?”那种东西,他连碰都不想碰。
“一旦成了习惯,就再也离不开了。再说,这酒入口虽然苦辣,入喉却是甘甜无比,如果你也了解这种滋味,只怕你也离不开它,而且,酒能解千愁!”他淡淡的说着,仿佛与自己无关。
“你有忧愁吗?”他只在意这点。
韩仇愈浅笑不语,又喝了一口酒,低下头送入天羽衣的口中。来不及反应的天羽衣就这样喝下一口烈酒。奇妙的是,这口酒非但不苦不辣,反而还温温甜甜的,吞下后,只觉得喉咙热热的,一点也不难过,跟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好喝吗?”韩仇愈笑着问。
他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你的脸好红喔。”白里透红的脸颊,真让人想咬上一口。
“嗯?”奇怪!他的头好晕哦,而且意识也逐渐模糊。
“羽衣,醉了吗?”
“仇愈……”他不行了。天羽衣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倒入韩仇愈的怀中。
“羽衣?真的醉了啊!”
摇了摇头,韩仇愈轻松地抱起天羽衣走进房间,直到安置好天羽衣后他才离开。
才进入办公室,他就听儿一道娇柔女声
“愈!”
“香绮?”他有点惊讶于她的出现。“你什么时候来的?”
“很惊讶吧!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大消息的。”她的娇躯紧贴在韩仇愈的身上。
“什么事?”美人在怀,他却丝毫不动心。
“我要订婚了喔。”董香绮从皮包中拿出一封类似请帖的东西。
“哦!”说真的,他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讨厌啦!愈,你都不表现出一点关心的样子,难道你都不想知道人家要和谁订婚吗?”眼一眨,她仿佛就要滴下泪。
“你要和谁订婚呢?”女人真烦。
“当然是和你罗!”
董香绮打开请帖,白底的金字清清楚楚的印着他和她的名。
“香绮,别开玩笑了,我说过了,我还不想结婚,更不想订婚。”他丢开了请帖,气冲冲的说道。
“愈,你不会拒绝我吧?”她的眼神在转向房门口时变得冰冷,语气亦随之一变。
“你会在下个月十号时和我订婚吧。”冰冷的语气没有迟疑,更没有疑问。
韩仇愈沉默无语。
“你应该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吧!愈,我已经等你五年了,从你立誓打败韩氏企业到你成为商圈的帝王,我等了你五年。现在,该是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吧?”董香绮又恢复一贯的笑容,笑着问道。
“为什么那么急?”五年都能等了,为什么不多等一会儿?
“不为什么!”她不能再等下去了,韩仇愈的心就快被别人抢走了。
“我知道了,下个月十号,我会和你订婚。”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回答,只想快些打发她走。
“那我走了,星期日我会到你家去讨论订婚事宜。”
在韩仇愈的唇上轻啄了一下,董香绮笑着说:“至少,你要笑着目送我离开吧!”
韩仇愈浅浅的笑容,让董香绮满意的离去。
“哈哈哈……”无法制止自己悲哀的笑声,韩仇愈坐在办公椅上,双手掩面,他的宝座、帝王的称号,多么的脆弱、多么不堪一击。
“算了!香绮也不错啊,不过是结婚嘛!”
可是,为什么总是抹不去脑中羽衣的泪颜,为什么?
“不带我去啊?”
“嗯。”韩仇愈点点头,手仍然忙着系上领带。“今天要开董事会和业务会议,我怕你会无聊到睡着。”
“我才不会睡着呢!”他小小声地抗议着,仇愈就是喜欢看扁他。
“你乖乖待在家里,我会早一点回来。”
“嗯!”天羽衣温顺的点点头。
韩仇愈轻轻捧起天羽衣的脸,细细柔柔的吻像穿过树枝缝的点点阳光,那么的温柔,令人眷恋!
“时间还早,你再多睡一会儿,不用下楼了。”他亲昵地拍拍天羽衣的头,示意他回到床上去。
“好。”天羽衣听话的回到床上。
“我走了,再儿。”站在房门前,他竟舍不得离去。
“再见,路上小心哦!”天羽衣笑着向韩仇愈摇摇手。
韩仇愈满意的报以微笑,便打开门,消失在天羽衣视线外。
直到车声远去,天羽衣仍然抑止不了脸上的笑容及心中满溢的幸福感。
轻抚着自己的双唇,唇上仿佛还留有韩仇愈的余温。如果这一段时间能延续到永远的话,那该有多好?他不在乎仇愈爱不爱他,只要他能在仇愈的身边,只要仇愈能一直温柔待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在满满的幸福包围下,天羽衣带着笑容沉沉的睡去。
叮咚!叮咚!
“来了。”
天羽衣匆忙的开门,却怎么也没想到门外竟然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人。
“不请我进去吗?”身上一袭桃红色的洋装,更突显出董香绮的明艳动人。
“呃,仇愈他不在家,你应该到公司去找他。”
“我知道。”董香绮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我是来找你的,天羽衣。”
“找我?”他不了解她的意思。
“可以帮我倒杯果汁吗?”
“好。”天羽衣走进厨房为她准备冷饮。
好漂亮的孩子!褐色柔顺的发丝、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双眼、白里透红的肌肤和纤细的骨架,他完美得仿如上帝细心打造的杰作。
“董小姐,请。”递上一杯果汁,天羽衣坐到另一张沙发上。
“谢谢。”一边喝着冰缜的果汁,董香绮一边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天羽衣,他真的是越看越好看。
“董小姐。”她的视线令他浑身难受。
“你长得好漂亮。”
“用漂亮来赞美一个男人,似乎有欠妥当。”天羽衣客套地笑着说。
“抱歉,或许我该说,你像女人一样美。”她不吝惜地称赞。
“谢谢!”他到底该哭还是该笑?
“清丽脱俗的脸庞再加上纤细的骨架,说你像女人也不为过……”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虽然你是男人,但你不会拥有一颗女人的心。”
“董小姐,我不了解你的意思。”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愤怒。
“我的意思是你不正常。”她的态度依然冷静。
天羽衣只是静静地看着董香绮,一句话也不说。
“你爱上了仇愈,对不对?”
天羽衣愣住了,为什么她会这么想?为什么她会知道?
“我应该没有说错吧?”
“你为什么……”他的心跳加快,心中充满恐惧。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吗?”
天羽衣点点头。
“不为什么,或者该说是你的反应让我确定我的猜测。”她的对手太嫩了。
原来是自己泄露自己的心情,他真是的。
“那又如何?我不能爱他吗?”
“爱?这太奇怪了,你和他都是男人耶!真是恶心!”她简直不敢相信。
“恶心?我只是爱他而己。”只是爱而已呀!
“你这叫同性恋,真是不正常。”董香绮魅恶的表情,打碎了天羽衣的心。
“不正常……”他好像也这样责备过自己对仇愈的爱。
“是啊!不正常。男人和男人怎么能够相爱呢?上帝是不会允许这种罪恶的,男人应该和女人在一起。”
“罪恶……”是啊!爱上仇愈是一种罪恶,但是他已无法回头。
“更何况仇愈根本不爱你。”她绝不可能输一个男人。
天羽衣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聆听。
“对了,你知不知道,我就快订婚了。”她不能让对手有喘息的机会。
“恭喜你!”天羽衣硬是挤出微笑,向董香绮道贺。
“下个月十号,我就要和仇愈订婚了,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所有人都不能破坏她的幸福。
“你要和仇愈订婚?”天羽衣在心中呐喊着: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是啊!难道仇愈没告诉你吗?他也真是的,不过,我就是喜欢他这一点。”董香绮的笑容就像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一般。
“他一定是察觉到你对他的爱,所以才不忍心告诉你,仇愈就是这么温柔体贴的人。”她越来越佩服自己的说谎技巧。
“他知道?”
“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你还是死心吧,仇愈只爱我一个人,不可能爱上你这个男人的,放弃吧,何苦再伤害自己呢?”董香绮直觉她赢定了!
“是这样吗?”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该想什么。
看了看腕表,将近五点半,她该走了。“我要走了,你保重吧!”
走到门边,董香绮又回过头来向天羽衣说:“明天是星期日,我会再来和仇愈商量我们的订婚事宜。”
董香绮离开后,天羽衣仍然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遥望着远方。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仇愈的温柔体贴、亲吻拥抱,全是假的;仇愈对他的关心疼宠、微笑呵护,全是同情,全是虚伪的同情。
两行清泪,在不自觉中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知道仇愈的无情之后,他仍然忘不了他、恨不了他?明明知道这是错的,为何他仍然放不下、舍不掉?即使是不正常、不应该的同性之爱,即使自己被唤为同性恋,他都不能回头了,他早已赔下一颗心,逃不掉了。
收不回的爱,只能化为一滴滴无人疼措的泪,独自落下……
“羽衣,我回来了。”
一如平常的呼唤,今天却没有丝毫的回应,空荡荡的大厅,没有天羽衣的身影,除了他自己,只剩下冷冰冰的空气。
“羽衣?”会在二楼吗?扯下领带,他眼角的余光在无意间扫过手上的指环。
沉的蓝色,一如压得令人喘不过气的哀伤。
“羽衣!”
急急忙忙的冲上二楼,打开了房门,韩仇愈因担心而狂跳不已的心,在看到床上的天羽衣后渐趋平静。
“羽衣,你在睡吗?”坐在床边,韩仇愈轻轻地问。
天羽衣转了个身,大大的眼睛已失去平日的光彩。
“我叫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应一声呢?吓我一跳。”发现天羽衣仍然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韩仇愈急了。“羽衣,你不舒服吗?你怎么啦?”
天羽衣扶着韩仇愈坐起身,他却只是静静地看着韩仇愈,不发一语。
“羽衣?”今天的羽衣好奇怪。
爱上仇愈是一种罪恶。天羽衣的手绕过韩仇愈的颈项,轻轻地吻上韩仇愈的唇,不只是单纯的碰触,而是热情的长吻。
仿佛舍不得离开的天羽衣,又吻上韩仇愈敏感的耳际,以舌尖轻点,大胆的挑逗韩仇愈的理智。
“羽衣,你再这样下去,我会伤害到你的。”韩仇愈翻过身,将天羽衣压在身下,微微的喘着气。
天羽衣浅浅地笑了,纤细的手指轻抚上韩仇愈的脸颊,而后下滑到韩仇愈令人眷恋的胸膛,这个动作,无疑是带给韩仇愈更大的挑逗。
“羽衣!”他地吸了一口气,拼命地压抑自己。
“仇愈,我想要你……伤害我!”不争气的双眼又流下泪。
“羽衣……”韩仇愈低下头,吻去天羽衣眼角的泪水,双手解开天羽衣衬衫的扣子,露出白智的胸膛。
“不后悔吗?再下来……我就无法停止了。”韩仇愈以双手撑起自己,他仍在忍耐。
天羽衣主动解开韩仇愈的衣服,小巧的舌头轻轻地舔去他胸前的细汗!明显地表示不愿停止的心情。
韩仇愈于是不再强抑心中的欲望,恣意的吻遍天羽衣全身,想将他融入自己的体内。
在韩仇愈怀中的天羽衣!泪水再滑落。
如果这是罪,就让他堕落吧!
“羽衣……”睁开双眼,韩仇愈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天羽衣,然而偌大的床,却只有他自己。
简单的梳洗后,韩仇愈走下楼,却在餐厅中看见不应该出现的董香绮与正在倒咖啡的天羽衣。
“仇愈,早安。”天羽衣笑着向韩仇愈道了声早。
“早!”
“你怎么会来这里?”喝了一口咖啡,韩仇愈淡淡地问。
“仇愈,我不是说过,今天要来和你谈订婚的事吗?”难道他一点儿也不在意吗?
韩仇愈看了天羽衣一眼,却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对了,羽衣,你来帮我看看,我穿哪件礼服才漂亮呢?”董香绮将一叠资料推向天羽衣。
“董小姐穿什么都好看。”天羽衣的眼写满了恐惧,却仍然勉强笑着回答。
“羽衣,你还好吗?”注意到天羽衣苍白的脸色,韩仇愈关心地问。
“我没事,我很好。”他不能让仇愈察觉他对董香绮的害伯。
“是吗?你还是上去休息一下吧!”韩仇愈看出他的脸色实在不对劲。
“我真的没事,我吃饱了。”天羽衣急于离开。“我到园去逛一逛。”
望着天羽衣离去的背影,韩仇愈心中充满疑虑,却不知从何说起。
“仇愈,你说这款样式好不好看?”董香绮坐到韩仇愈身旁,笑盈盈地问。
“这些小事你来决定就好了。”这女人真是烦死了。
“不行啦!订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耶,一定要有共识才行嘛!”
韩仇愈叹了一口气,只有继续陪着董香绮。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仇愈也无法注意时间,只是无奈地任它一分一秒地流去。
“喂,羽衣呢?”
藤堂织突然的出现,将两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的?”董香绮质问。
“你是这里的女主人吗?你管我怎么进来的!”藤堂织转向韩仇愈,“羽衣呢?”
“你找他做什么?”他还是无法对藤堂织放心。
“我买到羽衣一直想吃的蛋糕,特地带来和他一起分享!他人呢?”藤堂织秀了秀手上的蛋糕盒。
这家伙真无聊。“羽衣不是在园吗?”
“园?大哥,你有没有搞错?我就是从园进来的,园里连个鬼影也没有!”难道他的眼睛出了问题?
“怎么可能?”莫非……
“温室呢?”
“温室的玻璃透明到能一眼望到底,里头根本没人。”摇了摇头,他无可奈何地问道:“大哥,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羽衣去园啊?”
抬头一看,韩仇愈这才发现,原来时间过得那么快!
待韩仇愈下楼后,藤堂织从他脸上看到的净是失望与忧虑。“已经三个小时了。”
看着韩仇愈冲上二楼的背影,藤堂织在心中暗叫不妙。
“羽衣在二楼吗?”藤堂织暗自祈祷他担心的事可别成真!
韩仇愈摇摇头。
为什么?这没有道理呀!昨晚的羽衣……
羽衣的泪水!
恍如自重重迷雾中找到了出口,所有的疑惑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你昨天来过这里,是不是?”这女人一定是罪魁祸首!
“怎么无缘无故又扯到我呢?”
“如果你昨天没有来过,羽衣不可能离开我!”
“你有什么证据吗?”
“如果你没有来过,和你应该是第一儿面的羽衣,为什么会那么怕你?以他那种天真的个性,不可能对任何人抱有敌意和恐惧。”
董香绮面对韩仇愈的指控,无言以对。
“你又为什么那么亲昵的叫着羽衣的名字?”亲昵得令人作呕。
董香绮别过头,不去理会爆发边缘的韩仇愈。
韩仇愈硬是抬起董香绮的头,语气中压抑着满满的愤怒。
“说,你和羽衣说了什么?”
董香绮甩开韩仇愈的手,冷冷的说道:“我只是请他放弃你罢了!”
“只有这样?”
“我还说,我就要和你订婚了,而你之所以不告诉他,是因为你根本不爱他,你只是同情他对你的爱罢了。”她说的难道有错吗?
“你凭什么这么说?一他相信,羽衣听到时一定非常的悲伤。
“凭我是你的末婚妻。”她就是有资格、有条件。
“你何时成了我的未婚妻?”他在心里发誓再也不伤害羽衣了!
闻言,董香绮马上脸色大变,“你想反悔吗?”
“有何不可!”冷冷的语气,他又恢复往日的韩仇愈。
“你可别忘了,是谁帮你打垮韩氏集团,让你成为商圈中的撒旦,又是谁让你的公司成为跨国集团,让你成为商界中的帝王?是我的父亲,难道你想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吗?”她绝不能放过这个利用父亲势力以巩固自己地位的大好机会。
“既然你知道我是撒旦,那么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又算什么?既然我已是帝王,又岂会在乎你一个小小的董氏企业?”停顿一会儿,邪恶的笑容再浮现在他脸上。“你给我听好了,羽衣没事则已,如果他有个万一,我要你董家赔命。”
说完,韩仇愈便大步走出门,瞬时消失了踪影。
“为什么我会输给一个男人?”她不甘心,这可是她生平第一失败!
“因为你太傻了。你明明知道,对仇愈而言,羽衣是特别的存在,你还故意去招惹他,又那么老实的承认自己的错误,是你太笨了!”藤堂织摇摇头,他实在看不惯那么笨的女人!“你应该很清楚仇愈的为人,他说得出便做得到,只要你乖乖的,他一定会和你结婚。结果,你居然笨到去把羽衣赶走!”
“我不相信他宁可爱他,却抛弃我!”不可能的!
“谁说仇愈爱羽衣啦!”藤堂织笑了笑。“说到这里,我可得感谢你了,是你在仇愈仍然迷惘时推了他一把,让他知道什么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如果他们能在一起,你可能是最大功臣哦!”
难道,是她将自己推向无法回头的绝路?
“现在,带着你可笑地道具快滚吧!回去叫董识名,也就是你父亲小心点,别再惹火仇愈了。”
在藤堂织的警告下,董香绮狼狈地走出豪宅,带着羞耻与不甘离去。
“仇愈,你在哪里?”现在,他才开始感谢行动电话的发明。
(我在公司附近。)
皱了皱眉,外头在下雨,这个笨蛋不会在外头淋雨吧?“你有撑伞吗?”
(撑什么伞?)
这个白痴!“韩仇愈,你要是病死了的话,就真的不用找了。”
耳旁传来嘟嘟的响声,藤堂织无奈地将手机挂上。
“竟然挂我电话?”他相信,仇愈一定是将手机丢了,唉,又一支手机报销了!
“笨啊!”仇愈怎么没想到那里?藤堂织暗笑韩仇愈大概急到昏头了。
车子在雨夜中极速奔驰。他知道,羽衣一定在那里!
天与海都染上沉的黑暗,分不清天海的差别,也看不见昔日的地平线。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打在天羽衣的身上,温热的泪水在无意识中滑落,与雨水融为一体,自他苍白的脸颊上滴落。
这里是哪里?他又该去哪里呢?
忽然间,一阵煞车声打断他的思绪。强烈的灯光,令他难以辨认那撑着伞向自己走来的人影是谁。
“如果没有我优秀的开车技术,你就回天界罗!羽衣。”天界,一个自韩仇愈口中听来的名词。
大伞挡住倾盆的大雨,天羽衣抹去眼中的泪,淡淡地问:“织,你怎么会来这里?”
“找你啊!”轻叹了一声,莫可奈何的语气中带着溺爱。“怎么你和仇愈都一个样呢?伞就是制造来遮阳挡雨的嘛!淋雨很好玩吗?”
“仇愈?”他也在这片大雨中吗?
“他也在找你哦。”只是那个笨蛋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找我?为什么要找我?我已经离开了,不会再阻碍他们,为什么还要找我?”
“阻碍到谁啦?没人要你离开啊!羽衣,你冷静一点!”看来董香绮的话已植在羽衣的心中。
真的是这样吗?天羽衣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走?”
“不走,难道等着别人将我扫地出门吗?”董香绮嫌恶的表情又再浮现他脑海。“我虽然懦弱,这点骨气倒还有。”
“就为了骨气?”天啊!这小子真是单纯!
天羽衣别过头,不想被看出真正的心事。
“你爱仇愈吧?”
“才不爱!”对!他才不爱仇愈。
“是吗?那为什么董香绮的话会对你造成打击?你为什么急着离开?不就是因为你爱着仇愈吗?”难道笨会传染吗?两个大笨蛋。
“为什么我一定要爱他?他又不爱我,还欺负我,将我当玩具一样的玩弄,为什么我一定要喜欢这种人呢?”回想起过往种种,他的泪水又不争气地落下。
“好,那你凭着良心告诉我,你不爱他。”他知道羽衣从不撒谎。
“我……”天羽衣实在说不出口啊!
“既然爱他,就跟我回去。”他硬是拉着天羽衣的手走往车子的方向。
“不要。”他不要回去,也不能回去。
“羽衣!”他快受不了了!
“就算、就算我再爱他又怎样?他永远不会是我的,他的人、他的心都不会属于我,我爱他又如何?不过徒增伤心罢了。”
他的心已经满是伤痕了,不能再受伤了,否则,他会崩溃的!
“羽衣……”藤堂织想不出自己还能说什么?
“我和他都是男人,就算我的爱再、再浓,这仍然是不正常、不应该的,这种感情是难以见容于世的,我已经污蔑了天帝的圣名,你不要再逼我了!”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丢下伞,藤堂织握住天羽衣的双手。“就算不正常、不应该,那又怎么样?天羽衣,我太高估你对仇愈的爱了,即使不见容于世、不被世人允许,甚至污蔑了天帝,那又如何!这不是你选择的吗!为什么你有勇气去爱,却没有勇气坚持下去!就这样逃走,你甘心吗?就算仇愈忘了你也无所谓吗?”愤怒的语气,透露出他对天羽衣的失望。
天羽衣只是摇着头,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羽衣。”恢复平时的柔和语气,藤堂织松开紧握的手。
“仇愈已经和董香绮解除婚约了。你跟我回去吧!回到仇愈的身边,不要再让自己痛苦了,一旦爱上,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了的!”
天羽衣只是低着头,不作任何表示。
“回去吧!你已经在仇愈的心中留下一个不可抹灭的印记了,他不能承受你你就这么走了,不要再伤害他了。”他的语气已接近恳求。
在仇愈心中,真的有他的存在吗?仇愈会在意他的离开吗?他真的可以有这样的自以为是吗?
“去找仇愈吧,他现在还冒着大雨在找你呢!”捡回雨伞,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天羽衣。
天羽衣点点头。
如果仇愈对他有一点点的在乎,只要仇愈需要他,希望他留任他的身旁,那么他愿意倾其一生的陪伴他。
“那个白痴到底跑到哪去啦?”藤堂织重重地敲了一下方向盘。
靠着微弱的车灯,他们在大街上漫无头绪地寻找韩仇愈。
“不撑伞、不开车,又爱穿黑色系的衣服,在这种夜里找得到才有鬼哩!”
“那手机呢?”天羽衣记得那是韩仇愈随身带着的。
“他早丢了啦,我也不过念了他两句……”那家伙每都这样!
“丢了?你怎么知道?”
“他可是前科累累罗!他每都这样,拿其他东西出气。”也不想想是谁的错。
“我们回阳明山看看吧,也许他已经回去了。”
“好吧。”
方向盘一转,藤堂织开着车往阳明山的方向驶去。
天羽衣焦急的望着窗外,他的心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仇愈,你到底在哪里?
“停车!”天羽衣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你看到仇愈了?”奇怪,他怎么没注意到?
“嗯!”天羽衣用力地点点头。
停下车,将伞交到天羽衣的手上。“我们快去找他吧!”
藤堂织摇摇头,笑着说道:“电灯泡要识相地退场罗!”
天羽衣笑了笑,打开车门,快步地向韩仇愈奔去。
在这样的大雨中,他到底站多久了呢?
无情的雨滴令他想起与天羽衣相遇的那一夜。那一夜,他打败自己最恨的人,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但心中却仿佛刺了一个大洞一样,好痛好痛……
是什么原因让他救回羽衣?是因为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褐眼,还是他绝美的容颜?又是什么原因让他想残忍地玩弄他,却又不自觉的体贴温柔?
“羽衣……”该死的失落感……咦,雨停了吗?
“这么大的雨,你为什么不撑伞呢?”天羽衣稚嫩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你会再一离开我吗?”韩仇愈惊喜于天羽衣的出现,却又不自禁地脱口问出心底的担忧。
他不应该用这种哀伤的口气说话的,不应该的!
天羽衣摇摇头,丢下伞,紧紧地拥抱韩仇愈。“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要待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你了!”
在滂沱大雨中,韩仇愈紧紧地拥抱天羽衣,任雨滴再冷冰,也不再得畏惧。
“想不到你这铁打的身体也会倒下啊?”他终于有机会说这句话了。
瞪了藤堂织一眼,韩仇愈沉默以对。
“织,你别再闹仇愈了。”他快被藤堂织给打败了。“你这么早来,就只为了说这些话吗?”
“怎么可能!只是这家伙很少病到需要躺在床上,我不趁现在把这些话说一说,以后只怕没机会罗!”
“是、是。”真拿他没办法!藤堂织嘀咕着。
“好啦,你不要再瞪我了,我走就是了嘛。”谁承受得了那杀人的目光!
“你好好休息,我走罗!”
“织,路上小心哦!”
“好,再见。”
望着藤堂织离去的背影,天羽衣笑着说:“织来去就像一阵风似的。”
“羽衣,你还好吧?”看天羽衣这样忙进忙出的,韩仇愈放心不下他柔弱的身体。
“我很好,何医生不也说我没事吗?你才该担心自己呢!”天羽衣一手抚上韩仇愈的额头,确定他的体温是否正常。
“我没事,是何医生太小题大作了,我好得很!”将天羽衣拉进自己怀中,他自信地说道。
“昨天是谁突然昏倒,吓了我一跳的啊?”想到昨天的事情,他仍心有余悸。
“至少,我现在没事了。”
“任性!”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生病的人都像孩子。
拥着天羽衣,心中便浮现无限的踏实感,这是错觉吗?
头好昏,好像浮在半空中一样……
“仇愈?”热度又上升了?“仇愈,你没事吧?仇愈?”
羽衣的声音好遥远、好遥远……
“应该稳定下来的病情居然复发,真是始料未及。”放下听诊器,何医生叹了一口气。
“医生,仇愈他……”早知如此,他应该逼他吃药的。
“待会儿让他喝下这罐药水,如果到明天早上烧还不退的话,我不准他再坚持要在家中休养,一定要到医院来,知道吗?”自小看着韩仇愈长大的他,又岂会不了解韩仇愈的脾气,但目前实在不能放任他如此下去。
“好。”天羽衣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给我。”
送走何医生,天羽衣端着水盆与毛巾回到了房间,却看到韩仇愈已经清醒的坐在床上。
“仇愈,医生说过你要好好休息的。”真拿他没办法。
“我没事。”只不过是身体热得难受罢了。
“胡说,你明明在发烧,快躺下。”天羽衣用毛巾为韩仇愈拭去了额上的细汗。
已经有多久没有人这样温柔的对待他了?
“仇愈?”他的凝视今他浑身不自在。
一声轻唤,唤回了韩仇愈的灵魂,收回他多余的心思,他乖乖地躺回床上。
“把这罐药水喝了,好吗?”拿出何医生吩咐的药水,天羽衣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不要。”开玩笑,他多久没吃过药了?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发烧而妥协?
“仇愈!”昨天也是这样,但今天他不能再放纵他了,他一定得把药喝下才行。
“不用了,烧会退的。”何医生真是多事!
“可是……”
如果仇愈不把药喝下,到了明天烧还不退的话,医生就会要仇愈到医院去。可是!以仇愈的个性来说,他一定不会去的,那病怎么会康复呢?都怪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呢?如果他不走的话,仇愈就不会冒着大雨去找他,更不会生病了,都怪他!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他没有走的话,仇愈就不用为病痛所苦了。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落下眼眶中打转已久的泪水。
“你怎么又哭了呢?”韩仇愈心疼地问。
“对不起、对不起……”天羽衣只是一个劲地道歉。
“你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好烦啊!”他就是看不惯天羽衣的泪水。
“对不起!”急急忙忙地抹去脸上的泪水,他不想让仇愈心烦。
“别再道歉了好不好?”真是刺耳,明明就不是他的错啊!
“对不……”天羽衣连忙掩住自己的嘴,差一点又要让仇愈生气了。
韩仇愈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如果你肯喂我的话,我会吃药的。”
“真的?”只要他肯吃药,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韩仇愈点点头。
“好!”
打开盖子,瓶子里透明的液体传来令他皱眉的苦味,但是,他没有犹豫的便将那苦不堪言的药水含在口中,以口渡给韩仇愈。
天羽衣的唇好柔软,即使已喝完了他口中的药水,韩仇愈仍然舍不得离开。他轻轻地捧着天羽衣的脸,恣意地吸吮他口中的甜蜜,直到两人都无法呼吸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天羽衣。
“你……”抚着自己红肿的双唇,他真不敢相信,他的精神居然还这么好,
“今天的药水还蛮甜的!”韩仇愈笑了笑。
“才怪!”天羽衣朝他吐了吐舌头。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药效发作了,韩仇愈沉沉地睡去,却因迟迟不退的高热而辗转难眠。天羽衣不停地以冰毛巾拭去韩仇愈额上的细汗,只求能稍微减低他的痛苦,让他安然入睡。
如果要罚,就罚他吧!不要再令仇愈痛苦了。
天羽衣忍不住跪了下来,向天帝祈求:“天帝,也许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向您祈求任何事了,但请您听我说,仇愈并没有做任何让您生气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不顾道德伦理、不顾您的教诲规劝,而爱上与我同为男子的仇愈。但是仇愈他并不爱我,他没有触犯您的圣名,一切都是我的不是,请您罚我吧,不要再令仇愈痛苦了,求求您!”
“你真的不要紧吗?病才刚好呢!”
“不要紧。”韩仇愈捧起天羽衣细致的脸庞,烙下了一个的吻。
“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啊?”
看到韩仇愈邪恶的笑容,天羽衣连忙摇摇头。“不用了,我相信你。”
“快去换衣服。”
“好啦!”打开衣柜,他忍不住提出一直以来的疑惑。“仇愈,为什么我的衣服不是白色就是蓝色?”
“很适合你啊!”纯洁的羽衣配上无垢的白,多么的理所当然。
“哦!”怎么就不见仇愈的衣柜中出现白色呢?
“走罗。”
来到公司,韩仇愈便一头埋入因他生病而原地踏步的工作;天羽衣则在沙发上读着韩仇愈为他准备的书籍,虽然甚少与韩仇愈交谈,但他心中却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以相当大的力量给打开。
“韩董!”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引起了天羽衣的注意。
“对不起,董事长,我拦不住吴小姐。”有志弯下腰向韩仇愈道歉。
“你下去吧。”韩仇愈摆了摆手。
“是。”
好眼熟的女人,美丽出众的外表、高秀细瘦的身材,足足高出了自己一个头,天羽衣暗自猜想,若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彩衣的名模:吴倩宁吧。
“韩董,您最近怎么都没有来看看我呢?”
“我很忙。”
天羽衣仍然将心放在书本上,连头都懒得抬起来。
“韩董!”吴倩宁放柔语气,她知道这是急不得的。“听说你要订婚了?”
韩仇愈仍旧沉默。
“那位小姐就是你的未婚妻吗?”她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美丽女子。
韩仇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今天的天羽衣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长裤,腰际绑着一件蓝色牛仔衬衫,捧着书本坐在沙发上的模样,确实难以辨认他性别。
“很漂亮的孩子呢!”也不过是个孩子嘛,就算再美,又怎么比得上她成熟女人的魅力呢?
“你说够了没?到底找我什么事?”看见羽衣无动于衷,他开始心浮气躁。
“人家只是想你嘛!”为什么他能对情敌的出现如此冷静呢?
“想我?”
韩仇愈甩开吴倩宁的双手,走向天羽衣,在她的面前给天羽衣一个激情的热吻。
“唔……”这个男人真是卑鄙,竟然拿我当挡箭牌!
当韩仇愈放开他时,他只能脸红的靠在韩仇愈胸前喘气。
“除了他,我可不准有其他女人想着我。”韩仇愈的回答狠狠地伤了她的心。
“仇愈!”天羽衣觉得他太过分了。
“嘘!”韩仇愈将食指抵在他的唇上,禁止他的发言。
他却不知道这个亲昵的举动在吴倩宁的心中造成多大的打击,她不相信,眼前的温柔男子会是那个冷酷的韩仇愈!
“韩董,你真的爱她?”
“有何不可?”
“不可能的,韩董,我哪里比不上她?”她不能失去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女人真烦!
“韩董,你不要赶我走!”吴倩宁跪了下来,紧紧地拉住韩仇愈的手,宛如溺水的人紧紧的抓住唯一的浮木,即使明知道这是块即将断裂的朽木。
“我是真的爱你,不是为了你的钱或妄想着董事长夫人这个头衔,我是真的爱你的。韩董,我可以不在意名分,你要娶她也没关系,求求你,让我待在你身边!”即使明知道韩仇愈只是玩玩,她仍然不想失去他。
天羽衣将脸埋入韩仇愈的胸膛,不忍再看见面前哭得淅沥哗啦的吴倩宁。
他好害怕,怕自己未来会和她一样,跪在心爱的人面前,乞求他的爱情,却连一丝垂怜也得不到……
感受到怀中人轻微的颤抖,他担心的询问:“羽衣,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韩董!”她不甘心,凭什么她就得不到韩仇愈的爱怜,而那个女人就能够独享他的温柔呵护!
“我没事,你别担心。”天羽衣笑着说道。
看着他勉强的笑容,韩仇愈实在放心不下。“真的没事?你可别骗我。”
“韩董,我是真的爱你,求求你相信我!”什么矜持、自尊,她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失去韩仇愈。
“吵死了!”他轻捂住天羽衣的双耳,生怕吓着了他。“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爱我,我不希罕你的爱,去找一个能够让你爱的人,别来烦我!”
掏出支票簿,他快速地签了名,撕下一张丢向吴倩宁。“随你高兴填上多少,快拿着支票走人,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快滚!”
一片真心被如此糟蹋,甚至标上价码,她还能奢望什么?
“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语罢,她便走了出去,留下依旧相拥的两人。
对她的离去,韩仇愈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只担心怀中的人儿。
“羽衣,你真的没事吗?”
“我真的没事。”心仍狂跳不止,却因韩仇愈体贴地问候而渐趋平静。
“我还以为你被我吓到了呢。”被他的残忍与无情。
天羽衣摇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韩仇愈将天羽衣拥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他柔顺的褐发,连他都没有发现到,自己的表情是多么温柔。
天羽衣轻轻地推开韩仇愈,离开那个令人眷恋的怀抱。“我去一下洗手间,你继续办公吧!”
韩仇愈点点头,又回到办公桌前。
天羽衣走出办公室,却意外地在走道上看见应该早已离去的吴倩宁。
“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天羽衣点点头,随着她走到走道的尽头。
“请你把仇愈还给我,我不能没有他,但是他已经不会再见我了。我只能求你,请你把他还给我吧!只要你离开他,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天羽衣摇摇头。“我不会离开他的。”或者该说,他不能离开仇愈呢?
“为什么?”
“再说,就算我离开他,仇愈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你应该再清楚不过。”避开她地问题,天羽衣淡淡地说道。
是的,她很清楚,她已经永远失去仇愈了,对天羽衣说这些话,不过是因为不想有人得到她失去的温柔,可是,她不允许任何人发现这个事实,尤其是天羽衣。
啪!
天羽衣不闪不躲的挨了这一巴掌;白净无瑕的脸颊立刻浮起一个鲜明的手掌印,被指甲划伤的肌肤,微微的渗出血丝。
“蠢女人,你以为仇愈会一直爱你吗?总有一天,你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丢下狠毒的诅咒,吴倩宁立刻转身离去。
抚着自己红肿的脸颊,靠着冰冷的墙壁,天羽衣无力地跌坐在地板。
傻女人,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竟还一味的认定他是女人,一个被仇愈爱着的女人。天知道,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一个羡慕她女人身份的可怜男人。
“你嫉妒我,却不知道我好羡慕你,羡慕你的女儿身,羡慕你能将爱说出口……”
爱上一个不懂爱的男人已是一种悲哀,他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爱上一个不懂爱的男人,更是悲哀得令人落泪。即使再爱他,也不能将爱说出口。
如果他说了,仇愈一定会离开他、不再理他,所以,他绝对不能说,这份爱只能放在心中,任它侵蚀、吞噬自己的心,即使再痛苦,他也不能让仇愈离开他,更不能让仇愈以鄙视的眼神看着他,绝不能!
咸咸的泪水流过脸颊上的伤口,好涩、好痛,却怎么也比不上心中流血的伤口,好苦好苦。
“那个女人居然打伤你的脸?真是不可原谅!我看,我们干脆撤销对彩衣的经济援助好了。”藤堂织边为天羽衣擦药边气愤的骂道。
“小题大作!只是小小的刮伤罢了,没关系啦!”他不希望再引发什么事情。
韩仇愈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一如往常的冷漠表情教人难以猜测其心中的想法。
叩叩!
“进来。”
赖有志打开门,身后跟着一群陌生人。
“董事长,刑事调查组的警官们有事想和你谈一谈。”他恭敬地向韩仇愈表明身后人的来历。
“请他们进来吧。”韩仇愈走到沙发旁,示意藤堂织带着天羽衣离开。
了解了韩仇愈的意思,藤堂织拉着天羽衣站了起来。“羽衣,我们出去买些点心来喝下午茶。”
“……好!”看了韩仇愈一眼,天羽衣顺从的点点头。
直到天羽衣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韩仇愈才坐下来。
“韩先生,很抱歉打扰你。”
“不会,你们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刑事组前些日子逮捕一名嫌犯,那名嫌犯是属于某一组织的杀手,根据他的供词以及其他证据,我们相信,你已被某个杀手锁定为下一个目标!所以……”
“你看得到那么远的地方啊?”惊讶于天羽衣的好眼力,藤堂织低呼出声。
“对啊!这很正常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好厉害耶!”
“是吗?”
两人边走边聊,回到办公室时,办公室里只剩韩仇愈与两名陌生的男子。
“仇愈,你看,我们买了那么多点心……”天羽衣乍见那两个陌生人,眼中写满疑问。
仿佛看出天羽衣的疑惑,韩仇愈站起身。“羽衣、织,我来介绍,这两位是李星晨及柳志知警员。”
天羽衣微微行了个礼,而藤堂织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个警员。
“羽衣,你拿一些点心给有志吧!”藤堂织提议。
“好!”不疑有他,天羽衣捧着点心盒就往门外走去。
直到门关上,藤堂织才说出心中的猜测。“仇愈,你遇到麻烦啦?”一贯的玩笑语气,仿佛早已习惯。
“什么?”果然瞒不过他!
“少装了啦!只是这似乎不得了,连随身的警员都出动了。”想瞒他?
“有人买了杀手要杀我。”韩仇愈淡淡地一语带过,仿佛被杀手锁定的是毫无关系的旁人。
“要不要派‘暗夜鹰’的人来保护你啊?”
“不用。”
“不用太多,是不是?我知道了啦!十个可以了吧?”藤堂织笑了笑,拿着手机走向沙发的另一端。
“唉!”他就知道会这样。
“仇愈!”咦?大家都好忙的样子。
“什么事?羽衣。”
“我吵到你了吗?”天羽衣隐约感觉到仇愈好像有事瞒着他。
“没有,怎么啦?很无聊吗?”他温柔的语气令两位警员为之一惊。
这是那个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的人吗?
“仇愈,五点半了,快带羽衣回家吧!”藤堂织对韩仇愈甩了甩手,巴不得他们快走。
“好。”
回家的路上,两名警员仍然跟在韩仇愈的身旁,天羽衣只是安静的看着韩仇愈,仿如怕生的孩子一般。
一回到家,两名警一贝就忙着屋内屋外调查、搜索,韩仇愈也一直刻意与天羽衣保持距离。
用过晚餐后,韩仇愈便拉着天羽衣回到二楼的房间。
“仇愈,丢下李先生和柳先生,不好吧?”
“没关系!”
将天羽衣拉入怀中,两人一起坐在床上,韩仇愈紧紧地拥着天羽衣。
“仇愈?”
“嗯?”
“那两个警员为什么要跟着……”
话尚未说完,韩仇愈放开了紧抱着天羽衣的手,轻声的说道:“羽衣,去帮我倒杯酒,好吗?”
“好。”
天羽衣顺从的篇韩仇愈倒了杯酒,再走回床边。
“谢了。”接过酒,韩仇愈让天羽衣躺在自己的怀中,静静地不发一语。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他?
当天羽衣抬起头时,韩仇愈轻吻上他柔软的唇,将含在口中的烈酒一滴不漏的渡给天羽衣。
“你……”温热的滋味在口中慢慢地扩散开来。
“嘘,别说话,乖乖地睡吧!”柔柔的语气,像在哄骗孩子一般。
“过分……”甩甩头,晕眩感却仍盘旋不去。
看着天羽衣泛红的双颊、硬是撑起的眼皮,韩仇愈不禁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天羽衣的头。
“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低沉的嗓音回绕在天羽衣耳旁,使他再也抵挡不了酒精的侵袭,沉沉地睡去。
“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的,羽衣!”像是要让他安心一般,韩仇愈在天羽衣的耳旁低声地说着。
是的,羽衣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他只要陪在自己的身边,只要这样就够了。
只要羽衣陪着他,任何事都无所惧。
在韩仇愈的身旁,有着一重又一重最严密的保护,所有的保镖都密切的注意着韩仇愈身旁的一切,生怕有个闪失,使杀手有机可乘。唯有在装了防弹玻璃的办公室内,韩仇愈才得以喘息。
“藤堂织,你当我是黑道大哥吗?叫一群保镖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守着我。还有,办公室的玻璃你哪时换的?”他快受不了了!
“你当然不是黑道大哥罗!可是我是嘛!那群保镖只是要保护你的安全,你大可把他们当空气,至于那些玻璃,是我趁你下班后换的,保护你也保护我呀!一藤堂织笑了笑,仿佛不将韩仇愈的怒气放在眼里。
“你……”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何必那么介意呢?保护你的那些保镖也可以保护羽衣啊,你总不希望羽衣受伤吧?”要不是怕有个万了他又怎会从暗夜鹰中调出那么多人手。
“你没让羽衣知道这件事吧?”
看了韩仇愈一眼,藤堂织没辙地笑了笑。“大哥,你真以为羽衣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弟弟吗?”
“也不能这么说。”他只是不希望他担心。
“光看外面的保镖,再笨的人也知道,你有了大麻烦。”他相信,羽衣只是口头上不说而已,他早就知道一切了。
“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杀手斡旋一番,派手下追击他,再将他逼到绝路,让他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杀手,借此为平凡的日常生活中增添一抹小小的乐趣。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人会担心他,他不能再和从前一样玩命了。
仿佛洞悉他心中的担忧,藤堂织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派来的人不是傻瓜,他们会好好地保护羽衣还有你的。别担心了!”
担心?好陌生的词。想不到他也会担心别人。无奈地笑容漾起,摇了摇头,他不愿再多想。
“你不去叫醒羽衣啊?已经三点了耶,该喝下午茶了。”
“你就只想着吃。”这种人到底是怎么当上黑道大哥的?
“快去吧!”
走进房间,韩仇愈轻轻地摇了摇床上沉睡的人儿。
“羽衣、羽衣,醒醒,该起来……”
砰砰砰……
一阵枪声响起,韩仇愈利落地抱着天羽衣趴在床底,有惊无险闪过这一击。
“仇愈!”冲进房内的藤堂织,在看见韩仇愈与天羽衣平安无事后,才放下心来。
“你的防弹玻璃到底在哪里买的?”
藤堂织放心的笑出声来,他刚刚真是吓死了!
“还会开玩笑,看来你没事嘛!”
“仇愈,你流血了!”看着鲜血流出,天羽衣只能捂住嘴,忍着不叫出声。
“没事,只是擦伤罢了,不碍事的。你别怕!”
将天羽衣颤抖的身子拥入怀中,温柔地抚慰他受惊的心。
天羽衣的心跳也抚平了他惊慌的情绪。老天!他好害怕,好害怕那颗子弹会贯穿羽衣的身体,如果他再晚一步进来,只怕他现在抱着的,是冰冷的尸体了。
“仇愈,很痛吗?”他好怕,怕那些鲜血会要了仇愈的性命。
“不痛。”
韩仇愈心想,比起刚刚的担心受怕,这小伤口算什么?
“来擦药吧!”
边为韩仇愈上药,藤堂织边说道:“看来,对方是位高手。合夜鹰的人全都在十分钟内被甩掉,而一丝线索都没留下,能做到这样的,大概只有本会的三影!看来这真是踢到铁板了。”
“本会?想不到我的命那么值钱。”在本会买一条命,可是动辙上亿的。
“放心吧,我会帮你摆平的。”
“好。”
偎着韩仇愈,天羽衣心中的不安无限扩大。总觉得,明明近在咫尺的仇愈,人却在天涯……
“可以回去了吧?仇愈,已经七点多罗!”
为了不让杀手有机可乘,韩仇愈不再准时上下班,为了混淆对方,时间不再具有意义。
“好吧。”放下手上的文件,韩仇愈为天羽衣披上外衣,准备回家。
“那走吧!”
抬头仰望天空,是天羽衣一直以来的习惯。
然而,今日的天空却有着些许的不同……
那是什么?乌黑的杆子反射着今天的月光,危险的气味在夜中弥漫开来。
没有思考的时间,也不需要思考,天羽衣转过身紧紧的抱住韩仇愈,以自己温热的身躯做为盾牌,守护着自己最爱的人。
“羽衣?”
尚未回过神,天羽衣的身体已被无情的子弹贯穿,血在夜月下溅开,紧抱着韩仇愈的双手也在凝结的空气中,慢慢地松开……
所有的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
抱住天羽衣下滑的身子,韩仇愈混乱的脑子已无法思考。
这不是真的!
“仇愈,快上车!”
藤堂织的一声大吼,拉回他的注意力。抱着天羽衣上了车,韩仇愈只感到天羽衣温热的血液在他的衬衫上慢慢晕开,就像他心中的恐惧一般正一圈圈地扩大中。
“到医院去吧!”
“不要……不要去医院,我不能……去……医院。”困难地吐出想说的话,天羽衣颤抖的双手抓住韩仇愈的领口。
“为什么?”
“我这副躯体就算死了,也……只会……化成轻烟,去医院也只是给人添麻烦罢了,不要去了……好不好?”天羽衣断断续续,虚弱地说着。
死!羽衣会死?
“医生会治好你,不会让你死的!仇愈,你说说话啊!”
“仇愈,我有话想告诉你,我们……不要去……医院。”鲜血自天羽衣口中流出,阻碍了他的话。
“好,我们不去医院,我们去哪里好呢?你说。”为天羽衣拭去嘴角的鲜血,韩仇愈温柔地问。
“仇愈,不去医院,羽衣会死的!”他一定是疯了!
对于藤堂织的怒吼,韩仇愈充耳不闻。
“你说,我们去哪里好呢?”
“回家……我想回……”鲜血哽住了他的咽喉令他难以言语。
“好,我们回家。”
“仇愈!”天啊!
“闭嘴!给我开回阳明山去。”冷冷的语气就像是从地狱发出的声音。
咬了咬牙,方向盘一转,藤堂织听话的将车开往阳明山。
“你……要听我……说吗?”他是不是就快死了?如果是的话,他一定要把话说完。
“傻瓜,我不是一直在听你说话吗?”韩仇愈脸上无奈地笑容,掩不住心中的痛苦。
“我……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爱你……”吸了一口气,天羽衣继续说着:“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好爱你,爱到心好痛……因为我知道你不要……别人爱你,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好怕……好怕你离开我,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心中的苦恋,到底该如何是好?他不想死,他想待在仇愈身边,他还想一直爱着仇愈。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韩仇愈紧抱着天羽衣害怕他就此消失。
“我……爱你,真的……好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
天羽衣牵动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他终究还是听不到他想听的。
“好冷……”随着鲜血的流失,天羽衣的体温也慢慢地下降。
韩仇愈将天羽衣拥在怀中,想将自己的温度传给逐渐冰冷的天羽衣,却仍是徒劳无功,天羽衣的身子依旧颤抖不已。
“我们快到家了,你不能睡哦!”
天羽衣泪水混着血液,一滴滴的滑落,他知道他就快要离开仇愈了。
还记得,他曾答应过仇愈,要让他看见自己最灿烂的笑容,他说过只要仇愈想要,他愿意一辈子为他展露笑靥。
只是,他现在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泪水不听使唤的滑落。
“能死在……你的怀中,我已经心满意足。”他衷心的感谢命运,最起码他能死在心爱的人怀中。
“你不能走,不能离开我,你说过要永远留在我身边,你不准丢下我一个人,我不准你离开我。”依旧是命令的口气,却多了一份焦急。
他不准自己离开他?其实,他又何尝愿意离开?
努力地撑起身子,他吃力地将吻烙在仇愈的唇上,鲜血就像美丽的唇印一般,象徵着他最坚定的爱。
够了,今生能得到仇愈的这番话,已经足够了,至少仇愈不希望他离开,这就够了!他再无所求!
铿的一声,韩仇愈手上的指环应声碎裂。
在韩仇愈的怀中,天羽衣慢慢地化为一缕轻烟,渐渐的散在空中,不留一丝痕迹。
“仇愈,休息一下好不好?”
埋在文件堆中的韩仇愈,连头都懒得抬起。“我没叫你陪我。”
又来了!这副死样子,活像天下人都欠他一样!
“我出去帮你买些吃的,好吗?你最近吃得很少,万一营养不良就不好了。”他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像保母了。
“我不饿。”
“不吃不睡的,你想当神仙啊!就算你当了神仙,也不儿得见得到羽衣啊!”
藤堂织抬起头,双眼与韩仇愈冰冷的双眼正好四目相交。
捂住了嘴,他小声地说道:“好,是我不对,我认错,你别生气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没用到家了。
“出去吧。”
耸耸肩,藤堂织听话地走出办公室,独留下一室寂静。
丢开笔,韩仇愈仰起头盯着天板。
是啊,人如果不吃不睡,要多久才会上天堂呢?
心,突然一阵刺痛。
捂着心口,企图抹平那股烦恼他已久的痛楚。
“该死的!”
莫名的心痛,是在他离开之后才开始的,再笨的人也知道,这阵痛楚所为何来,更何况他并不笨。
不吃,是因为维持生命不再有意义;不睡,是因为害怕梦中出现伊人的笑靥。天啊!他到底该怎么办?
“别喝了,酒不是这样喝的。”藤堂织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一杯又一杯的伏特加,就像水一样的灌进韩仇愈的口中。
他知道仇愈是在自虐、在惩罚自己,就是因为知道,他才狠不下心去抢走酒瓶。
“你别管我。”酒能解千愁啊!
“你再喝下去,会醉的。”
“醉才好……”苦涩的滋味,唯有醉能解。
“羽衣不会高兴看到你这样的!”
“谁啊?我不认得……”如果一味的否定就能遗忘,那么就否定吧!
“你实在……”无药可救!
“你回去吧。”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如果爱羽衣就要勇敢承认,畏畏缩缩的算什么男子汉,躲在家里喝酒你就痛快啦?”
大白痴一个!明明就爱得要死还不承认,硬是认定自己无血无泪,怎么?当一个无情的人很伟大吗?
“你醒醒吧!你并不无情,你是爱羽衣的,否则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和我在一起,又为什么要故意伤害他?因为你在乎他、你爱他!承认爱对你有那么困难吗?不要因为你的母亲抛弃了你,就认定不会再有人真心爱你。别把自己封锁起来,不要故意忽视自己的爱,这样子会伤害到爱你的人的!”
顺手取下墙上的镜子,藤堂织用它映照出韩仇愈消沉的模样。“看看你这副鬼样子,如果羽衣还活着,他会怎么说、怎么做?他一定会很心痛,心痛你的堕落;他一定会哭的,你忍心看他哭吗?”
一瞬间,韩仇愈脑海中浮现出天羽衣的泪颜。
他抢走藤堂织手上的镜子,将它砸到藤堂织身后的墙上,镜子的碎片划破了藤堂织的脸颊,血滴顺着脸颊滑落,就像那天的羽衣……
“你不要再提他了,羽衣已经死了,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不会知道了,就算我死了,在地狱里也见不到他的。我已经永远失去他了,你知不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他又被抛弃了,又一……
“仇愈,是我不好,我不该逼你的。对不起!你不要这样。”天啊,他连死都坚持自己会下地狱。
“你走,我不会再喝酒了,你不要再来烦我了。”捂住脸,他的语气中有着无限的苦痛。
“好,我走,我明天再来接你上班。”
临走前,藤堂织还捡起房中的酒瓶和碎了一地的镜子碎片,他可不希望当韩仇愈起了轻生念头时,房中还有现成的凶器!
听着逐渐离去的引擎声,韩仇愈只是坐在原地,任寂寞与沉静侵蚀着自己的心。
羽衣,你在天堂吗?
“你觉不觉得董事长今天怪怪的?”
“是啊,跟从前的感觉完全不同。”
“董事长今天不太专心呢!”
“董事长……”
在一片议论纷纷中,人群逐渐散去。
关上办公室的门,藤堂织看了韩仇愈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
“没有啊,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出去罗。”开玩笑!他才不想惹祸上身。
如果他告诉仇愈,希望他早点回家休息的话,一定会被打死的。他还想造福人群、服务大众,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藤堂织离开后,除了秘书有志端了一杯咖啡进来外,再没有任何人进到这办公室。
望着空旷的办公室,韩仇愈心中突然浮现一股不熟悉的感觉。
甩了甩头,不熟悉?别开玩笑了,这办公室他都坐了五年多了,怎么可能不熟悉呢?只是……仿佛少了一些东西,是什么呢?
一思及此!宛若撕心的剧痛又再开始……
“可恶!”到底是为什么?
待心痛平息,感觉喉咙有些干涸,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却又立刻放下。
“好苦!”
一挥掌,韩仇愈将桌上的咖啡连同其他文件一并扫落地面,双手用力槌向玻璃桌面,脆弱的玻璃应声碎裂,被碎玻璃划伤的手渗出滴滴的鲜血。
早已不再习惯没有他的陪伴,早已不再习惯苦涩的咖啡。真正习惯了他的一切,为什么他却不在自己的身边?
如果注定要分开,为何让他们相遇?
“仇愈!”因听见物品破裂声而冲进来的藤堂织,见到此种情况也不禁目瞪口呆。
“你搞什么啊?”走上前,想扶起跌坐在地上的韩仇愈,双手却反被他紧紧的抓住,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水面上唯一的飘浮物。
“救我,我不行了,我忍耐不了了,我再也无法忍受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无助的恳求,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不忍再见他如此痛苦的藤堂织,狠心的将韩仇愈击昏,将他打横抱起。
“将办公室收拾收拾,我带董事长回去,这段时时间董事长会在家休息,重大会议一律延期。”简单地吩咐了有志,他便抱着韩仇愈离去。时间是良药,韩仇愈需要一些时间来疗伤。
眼前白色的一切,今天羽衣的双眼感到极度的不适。仿佛什么都没有的四周,却又有看不见的墙壁阻挡着他,哪儿都去不了的他,仿佛被关在笼中的鸟儿。
在这玻璃的牢笼中,他只是呆坐着,任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反正,时间也不再代表什么了。
不知道仇愈……现在可好?他会因为自己的离去而感到些微的悲伤吗?
叹了口气,他笑着摇摇头,笑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都什么时候了,心中竟仍只挂念着他!
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天羽衣并无注意到四周环境的变化。
“天羽衣。”
一声威吓唤回他的心神,曾几何时,他已跪在天殿之下?
“天羽衣,你可知你身犯何罪?”
罪?“天帝,羽衣不知身犯何罪。”
“你不知道?别装傻了,天羽衣。”坐于殿上的天帝,看来怒不可遏。
“我给你机会,让你下凡体会人间事物,你不但未将我的训诲放在心中,反而与你同为男人的韩仇愈大谈人间情爱,破我天界规训,坏我自然定律,你敢说不知罪何在?”
“天帝,若您坚持我对仇愈的爱是罪,那么羽衣无话可说,只盼您高抬贵手放过仇愈,所有罪行、惩罚,都让羽衣承受吧。”他的语气坚定而无惧。
“天羽衣,你怎么可以这样一肩担起所有的罪过?明明是那个人类男子的错误啊!”再也听不下天羽衣的话,萨尔罗忍不住跳了出来。
“不是仇愈的错。”甩开萨尔罗关心的手,天羽衣大喊道:“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和仇愈没有关系,是我一厢情愿的爱上他,他没有爱上我,他没有错。”
“那为什么你要为一个不爱你的人承受所有的责罚?”他不相信,天羽衣竟然甩开了他的手!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变了,天羽衣,你不再是我以前认识的你了。”
天羽衣应该是柔弱、需要人保护的。
“我变了,面对爱情的我,只能够变成这样。”为了爱,他永不畏惧。
“够了!”天帝的一声怒吼,令全场悄然无声。
对上天羽衣无畏的眼眸,他也只能暂时停止这场闹剧。
“萨尔罗,你带天羽衣回悔之丘去。”
“是的。”
再回到这座玻璃牢笼,天羽衣仍是一贯的沉默,教萨尔罗猜不透他心中所想。难道,是那个该下地狱的人间男子?
“天羽衣!”
“叫我羽衣就行了。”
“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名字叫天羽衣,不叫羽衣吗?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凡人将天当成姓,才唤你羽衣的。天羽衣是你的圣名啊!”他到底是怎么了嘛?
“可是,我喜欢听他唤我羽衣的声音。”他好想他,好想他。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醒醒吧!天羽衣,你与他是不会有结果的,别说是天帝了,就连世人都无法接受你们的,不要再违逆天帝了,忘了他吧!”
“我不需要世人或天帝的谅解,我只要有他就够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即使堕入地狱,我也甘之如饴。”
好想见他一面,他好想见仇愈一面。
“好痛!”捂着胸口,他跌坐在地。
“痛?不可能的,我们是不会痛的。”
“不识情滋味,又怎能了解心痛的感觉!”好痛!
“我不懂,我真的不了解。”一阵光芒闪过,他消失在光芒中。
椎心刺骨的疼痛,天羽衣咬着牙,硬是压抑住哭声,然而泪却仍然爬满了脸。
“仇愈……”
慢慢靠近的脚步声,拉回天羽衣的注意力。
“天帝。”四周的守卫们恭敬的称谓,表明了来人的身份。
“天羽衣。”依旧是如此威严的声音。
“天帝。”
天羽衣恭敬的行了个礼,双眼坚定的看着天帝,一毫无畏惧。
“你真的变了。”
从前天真无邪的天羽衣已经消失了,那么,现在眼前的他又是谁呢?
是什么让他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你们都先下去休息,我有话想和天羽衣谈谈。”斥退下所有的守卫,只剩下他、萨尔罗和天羽衣。
天帝想和他谈什么呢?
“我想问你,为什么爱韩仇愈?”天帝盘腿坐下,与天羽衣相对而坐。
“因为……”
“连原因都说不出口,你又何以确定你爱着韩仇愈?你不会想告诉我,爱是没有理由的吧!”
“不,我是爱着仇愈的,我爱他,所以我希望他快乐、幸福。当我必须离开的时候,我也只希望他能够活下去。为了他,我可以牺牲一切,我的生命、我的感情,我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他而存在,如果没有了他,羽衣的存在就将不再具有任何意义。”对他而言,仇愈是如此重要的存在!
萨尔罗别过头,不忍再听。
“即使他并不爱你?”
“即使他不爱我,那又如何?我确定我是爱他的,羽衣就是为了他而存在的。”
天帝轻叹口气,他不禁疑惑,他在创造人类时,曾给了人类如此浓烈而坚定的感情吗?难道,爱真的有如此大的力量可以改变一个人?
面前的天羽衣可以为了一名人类男子,放弃永生不朽的生命与圣名,只求与之共存,而几何更有不知多少的男男女女,为了一份不被容许的爱情而舍弃一切,背叛天道与自然的定律。爱,真能让人如此沉迷?
“你说,为了和他在一起,你愿意放弃一切?”吸一回气,他在心中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没有他,羽衣的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好!”他站了起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天羽衣。“那么,你可愿意与我打个赌?”
“打赌?”
“对,打赌!赌注是回到人间与他相守五个月,赌金是难以承受的痛苦。如何?你要赌吗?我让你回到人间,再与他相守五个月。不过,这五个月中的满月之时,你必须承受世上最大的痛苦。如果你能撑过五个月,我会再考虑考虑如何安排你的未来。”
“不要答应啊,天羽衣,你受不了的!不要那么傻!”
“需要时间给你考虑吗?”
静默了一会儿,天羽衣站起来。“不必时间考虑了,天帝。我接受你的赌注,请让我回到人界。”语气中,有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只要能和仇愈在一起,不论时间多短或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他都愿意接受。
“你怎么那么傻呢?你承受不了的,他不值得你这样牺牲!”
“无所谓偿不值得,也没有什么牺牲。我,只是想待在他身边而已。”沐浴在光中的天羽衣,笑着对萨尔罗说,笑容中有着无限的满足。
为什么他还能这样笑?他即将承受难以言喻的苦痛啊!
“天羽衣!”他大喊着。
天羽衣满足的笑容在光中慢慢地消失了。
又下雨了。
站在雨中,韩仇愈任雨水打在身上,任自己湿成一片。还记得,第一遇到羽衣的时候也是下着雨……
他硬是强迫羽衣和他发生关系时,好像也在下雨。
抛下羽衣,和董香绮在一起的那一晚,羽衣也是在雨中等着他……
羽衣从他身边逃开的那个晚上,也是下着好大的雨……
现在,羽衣已经不在他身边了,天空依旧飘着雨丝,可是他却不再是从前的韩仇愈,他不再具有侵略性、不再对他的事业充满企图心,只是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好冷……
他好想念羽衣的灿烂笑容,那笑容像阳光一般照亮了他的心,失去了他,他的生命不再有阳光。啊!真可笑,当初明明是自己不去珍惜的,现在才来后悔有什么用?
被他打碎的笑容,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他的天空也不会再有灿烂的阳光,注定永远是一片黑暗,飘着冰冷的雨丝。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这么大的雨,你为什么不撑伞呢?”
这是幻觉吗?是吧!是自己太过想念羽衣,所产生的幻觉。
韩仇愈像是要证实自己的话,抱着颤抖不已的身躯慢慢地转过身。
他不相信奇迹,却衷心渴望身后的是一个为他而实现的奇迹。
天啊!
“那你又是为什么不撑伞呢?”真的是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绝美容颜!
“因为,我知道你也在淋雨。”泪水不住地滑落,他的脸上却挂着美丽的笑容。
天羽衣的小手覆上韩仇愈瘦削的脸颊。“你瘦了好多……”
“我不是在做梦吧?”午夜梦回,梦中总是有他的身影。这,难道是另一个梦境?
天羽衣摇摇头,紧紧的抱住韩仇愈冰冷的身躯。“我真的回来了,真的回到你身边了。”
试探性的,韩仇愈轻轻地抱住天羽衣。
真的!羽衣不像梦中一样的消失,仍在他的怀中。他紧紧的抱住天羽衣。
这一,他再也不放手。
拥着天羽衣温热的身子,韩仇愈只是静静地望着他褐色的眼眸,不发一语。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抚着韩仇愈的脸,天羽衣疑惑地问。
“为什么回到我身边?”
静默了一会儿,天羽衣咬咬下唇,各种念头在脑中转呀转的,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因为我想你、我爱你,除了你身边,我哪里都不想去。所以,我拼命的求天帝,希望他能让我回到人界,也许是天帝怜我吧!他真的让我回到了你的身边,虽然,我只能待在人界五个月,但已经足够了,能再见到你,就算会堕入炼狱,我也心甘情愿。”将头埋进韩仇愈的胸膛,他的笑容是如此的甜蜜。
只要这样就够了,那些苦痛让他独自承担,他不愿让仇愈抱着愧疚,所以就这样吧。
“我爱你。”
天羽衣猛然抬起头,离开韩仇愈的怀抱,他的双眼充满难以置信的惊叹号。他没听错吧?
吸一口气,他俯身看着韩仇愈,慢慢地说:“我不要同情、不要你的怜悯。如果不是真心的,我宁可不要你说爱我,我很傻,我会当真的。”泪水一滴滴的滑落,滴落在韩仇愈瘦削的脸庞。
轻轻地抹去天羽衣的泪水,韩仇愈用着从不曾有过的温柔说:“当我失去你之后,我才发现你对我有多么的重要。失去了你,世上的一切对我不再具有任何意义,我日日夜夜疯狂的想着你、念着你,朝朝暮暮都只希望你能回到我的身边。除了你,我的心中再也摆不下任何事情。如果这样还不能称作爱的话,我又该如何形容这份能令我心如刀割的情感呢?”
像是无法接受眼前的情况一般,天羽衣只是任由泪水一滴滴的落下。
仇愈真的爱他?
“我爱你,我爱你,只要你想,我愿意说上一万年。”
“即使这是世人所无法见容的爱情?”
“只要有你,我愿意违背世人!”
“即使我一定会离开你?”
“我永远都不离开你!”
“即使……”
捂住了天羽衣的嘴,韩仇愈笑着说道:“即使发生任何事,我对你的爱永不改变!”
他吻上天羽衣沾满泪水的双眼,韩仇愈为他吻去了所有的泪水,也吻去了所有的不安。翻过身,韩仇愈将天羽衣压于身下,轻轻地,像害怕碰碎手中的宝贝一般,他温柔的吻眷恋着不舍离去,恣意的占有他甜蜜的唇。
“让我爱你……”
在韩仇愈的怀抱中,天羽衣满足的笑了!
“这世界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望着眼前活生生的天羽衣,藤堂织不禁由衷的赞叹。
“你别乱说话!”韩仇愈瞪了藤堂织一眼,又继续喝着天羽衣为他泡的咖啡。
“乱说话?死而复活还不够不可思议啊?懒得理你。羽衣,想不到还有再见到你的一天,欢迎你回来。”
正想给天羽衣一个拥抱的藤堂织,却扑了个空,原来韩仇愈早他一步将天羽衣拥入怀中。
“小气鬼!”吐了吐舌头,他只有乖乖地坐下。
“织,你们要去上班了吗?”他可没忘记今天是星期二。
“对啊,只怕有人舍不得离开呢!”他意味长的望了韩仇愈一眼。
韩仇愈二话不说的站起来,拉着藤堂织直往门口走去。“再见罗,羽衣!”无视于拉着他的手,藤堂织仍是优闲自在的向天羽衣挥挥手。
无奈地摇摇头,天羽衣笑着目达两人离去,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是谁?是谁用如此炙热的眼光看着他?
自沉睡中醒来的天羽衣,在昏暗的房中看见令他惊讶万分的人。
“你过得好吗?”淡淡的语气,似乎带着难以察觉的忧伤。
“萨尔罗,你怎么会来……”他的话在萨尔罗冰冷的手指抚上他的唇时,戛然停止。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很想你,所以我下来看你。”他的手指在天羽衣柔软的唇上游移着,不忍离去。
“你这是做什么?”他想甩开他的手,却无法如愿。
他不能动了!
“你知道吗?”他举起天羽衣无力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自从你离开后,我的心就一直好痛、好痛,仿佛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一般。你不是曾说过,要懂得情才会感到痛吗?所以,我发现我是……爱你的!”
“不可能的,这只是你的错觉,快放开我!”不会的,萨尔罗怎么会爱他呢?
“不是错觉,其实,我已经爱了你好久好久,只是我太晚发现罢了。天羽衣,跟我走吧,让我带你去一个没有天帝、没有韩仇愈的地方,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
“我不要!我要和仇愈在一起,我爱的是仇愈,不是你。”
熟悉的开门声自窗外响起,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韩仇愈回来了!
“快放开我,仇愈回来了。”他不想让仇愈误会啊!他好不容易才能和仇愈彼此相爱,他不要就这样失去一切!
轻轻地吻了天羽衣柔软的唇,萨尔罗快速地消失在夜色中。但天羽衣却在他消失的那一瞬间,看见他那一双合着悲伤的蓝色眼眸。
“原来你在这儿啊。”推开门,打开了灯,韩仇愈坐在床沿上笑着说道。
只要看见天羽衣,他的心就觉得很安稳、很踏实。
“仇愈!”勉强的笑了笑,他将头埋进韩仇愈的怀中。
“你怎么流了那么多汗呢?做恶梦了吗?别怕,我不是在这儿陪着你吗?”他拍拍天羽衣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天羽衣抬起头主动吻上韩仇愈的唇,他想抹灭掉萨尔罗的一切,他的告白、他的爱他都不要,他只想要仇愈。
“羽衣,你怎么啦?”韩仇愈直觉今天的羽衣好奇怪。
“我爱你!”他知道自己除了仇愈,谁也不爱!
韩仇愈抱起天羽衣,带着他来到浴室,为他褪下被汗弄湿的衣服,让他舒服的坐在浴缸中。
“好好的洗个澡,你会舒服一点。”
“仇愈?”
抚着天羽衣细致的脸庞!韩仇愈慢慢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不安,也不晓得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很笨的,我根本不确定你需要的是什么?可是,我只希望你能够快乐一点。”
虽然没有甜蜜的言语,但这番真心的肺腑之言却令他感动得只想落泪。
“谢谢你。”
韩仇愈只是笑着拍拍天羽衣的头,无限的怜爱都在安静的眼神中传达。
“我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幸福了。”披上睡袍,偎着韩仇愈的天羽衣,心满意足、再无所求。
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挂天空,距离满月犹有些残缺……
好难过……
这是怎么一回事?心好痛,痛到他快不能呼吸了……
下午四点五十分……仇愈应该快回来了吧?
“水……”口好干。
“你要水吗?”
“你、你怎么又来了?”为什么萨尔罗又出现了?
“先把水喝了。”
萨尔罗将水含在口中,以口将水喂给天羽衣,天羽衣的反抗在他的法力下消失无踪。
“你真卑鄙!”天羽衣只能瞪大双眼,无力反抗。
“你为什么不爱我?”
天羽衣无法回答,只能静静地低着头。
“我们已经在一起好几百年了,人类的生命对我们来说,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烟,为什么你不选我?我才能陪着你到永远呀!为什么你不爱我?”他不明白,他到底哪里让天羽衣不满意?
“就算永恒又如何?没有仇愈,我一天都活不下去。我不能爱你的,我只爱仇愈一个人。”他真的不想伤害萨尔罗,他曾经最要好的伙伴。
“我真的不懂,他哪里好?”
“你不会了解的,不管他好不好,我就是爱他,你不要再逼我了。”天羽衣大喊道。
天羽衣感觉胸口的痛苦正在逐渐加剧!
“我逼你?”萨尔罗低下头,金色的发丝低垂在天羽衣的脸旁。“是你逼我的!”
的强吻,不带一丝温柔与体贴,只是侵略和占有。
“放……开我!”萨尔罗的符咒令他无法动弹,只能无力的承受着萨尔罗的吻。
萨尔罗解开天羽衣胸前的排扣,细密的吻由天羽衣的唇慢慢延伸而下,像雨点一般,覆满了天羽衣全身。
“不要!”意识到危险,天羽衣挣扎着想解开符咒。
“如果韩仇愈看到这场景,不知会作何反应?”被爱情冲昏了头的他,早已不再理会所有法规。
“不要!求求你别这样,不要让我恨你,拜托!”
“恨?如果得不到你的爱,让你恨一辈子也无所谓,只要你能一辈子记住我!”反正已经错了,就错到底吧!
萨尔罗褪下天羽衣全身的衣物,肆意地占有他的一切,烙下无数的吻痕,代表他的心意。
好痛!
天羽衣的心仿佛要被撕裂了。
好痛!谁来救救他啊?
“仇愈……仇愈……”茫然的双眼不断的落下泪滴,口中只能呼唤着心爱人的名字。
“即使……躺在我的怀中,你依然只记得他吗?”即使他俩已合为一体,仍然抹不去天羽衣心中的他吗?
“仇愈……”他在哪里?
房门在一瞬间开启,天羽衣最不愿意的事还是发生了。
“羽衣……”韩仇愈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这不是真的,绝不是!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这一定是一场梦,一场恶梦!
为什么会让仇愈在这时来到这里?!为什么要让仇愈看见这一幕?为什么……
与其让仇愈厌恶,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失去了仇愈,世上的一切都不再具有意义……
突然,一阵椎心刺骨的疼痛涌上他的心头。
难以忍受的痛楚仿佛要撕裂他的全身,每一寸皮骨都像要离开他的身体一样,好痛好痛。
天羽衣滚下床,痛苦的在地上翻来覆去,鲜血不断的自他温热的身躯溢出。
“你对他做了什么?”抓住萨尔罗,韩仇愈气急败坏地问道。
“我?是你!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为了回到人界与你相守,天羽衣和天帝交易,如果他想留在人界,就必须忍受月圆之夜时无尽的痛苦,都是因为你!”天羽衣真傻。
“无尽的痛苦?”
“你就留在这儿,看着天羽衣为你而尝尽天下间最刻的苦楚吧!”悲伤地笑了笑,留下一滴水晶之泪,萨尔罗缓缓地消失。
再见了,天羽衣,
永别了,他今生唯一的挚爱。
“羽衣!”他想唤醒羽衣,奈何羽衣的双眼已被痛苦遮蔽,什么也看不见。
好痛!他的五脏六腑仿佛反复被人用滚烫的热水浇下,纠结成一团,却又在瞬间回复,又再经历苦痛。
原来这就是无尽的痛苦……
将痛苦的天羽衣拥入怀中,韩仇愈心疼的紧抱着他。
天啊,这就是惩罚吗?那么为什么只罚羽衣一个人呢?为什么不将羽衣的痛苦分给他呢?
“唔……”
左手臂上传来阵阵的刺痛感,原来是怀中的天羽衣捺不住痛苦,而猛力的抓着他的手臂。血,一滴滴地流下,但韩仇愈却从未松开抱紧天羽衣的双手,只是任由鲜血染红自己和天羽衣的衣裳。
“羽衣……”
窗外的月亮,好圆、好圆。
自沉睡中惊醒,天羽衣发觉自己躺在韩仇愈臂弯中,应该是个平常的早晨吧!然而,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却唤醒他昨晚不堪的回忆。
他被萨尔罗占有了,而韩仇愈也看见了!
第一个月圆之后……
不要。
挣脱韩仇愈温暖的怀抱,天羽瑟缩在墙边不停的发抖,宛若受惊的小猫。
“羽衣……”被天羽衣惊醒的他,却在天羽衣的身旁停住急促的脚步。
“对不起……对不起……昨晚萨尔罗他……他只是……昨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和天帝……和天帚打赌的,不是因为你,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有一点痛……”
瞥见韩仇愈手臂上的伤痕和满身的血迹,天羽衣更是泪如泉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伤你的,我不知道自己伤了你,很痛吗?对不起,你下别再靠近我了,会伤到你的。”他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了,他只想求韩仇愈原谅他。
看着天羽衣泪流满面的脸庞和企求原谅的神情,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为什么要和天帝做那种交易呢?你怎么那么傻?”他硬是压抑下满腔的愤怒。他不希望羽衣受苦啊!
“我……我只想着要陪在你身边,其他的我都管不了了,一只要能见仇愈,他什么都愿意。
用力地抓着天羽衣孱弱的肩膀,他只想把他摇醒。“你只想要陪在我身边,却从末想过我的感受吗?看你为我受苦,我会好受吗?如果非得如此,我宁可那天你就死在我的怀里,从未再出现!”
“如果我不回到人界,你会死的,一忆起当日,韩仇愈那苍白的脸色、失落的背影,犹令他心痛万分。
“我宁愿死了,也不要你这样!看着你痛苦,我却束手无策,你知道我心中有多痛吗?我宁可你待在天界,做什么都好过你到这里来受苦!”他宁愿自己痛、自己苦,也不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羽衣痛苦。
天羽衣只能低着头痛哭,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他又何尝愿意这样,只是……他就是放不下仇愈啊!
“回天界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仇愈不要他了?
“不要,我不要回去!”他要留在仇愈的身边。
“走!”甩开天羽衣的手,他无情地退后。
打开门,韩仇愈看似毫不留恋的走出房间,又有谁明白,他的心在淌血呢?就将所有的背叛罪名、狠心负情,让他承担,就让他承受所有的痛苦吧!
天啊,请放羽衣自由吧!靠着门板,韩仇愈痛苦的以手掩面,咬紧唇,硬是压抑住想哭的冲动。
房门内,只有哭泣的声音。羽衣他……一定很难过吧?
哭声……停止了?
咚!
这是……
“羽衣!”韩仇愈打开门,只儿天羽衣倒卧地板,双眼依旧淌着泪。
“羽衣、羽衣,醒醒!”他不能失去羽衣。
忽然间天羽衣双手圈紧韩仇愈的颈项,将自己拉近韩仇愈,以防韩仇愈又丢下他。“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松了一口气的韩仇愈,紧抱着天羽衣。“好,我不走、我不走,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既然命已注定他俩逃不离、分不开,就让他们沉溺在彼此的爱中,紧紧相拥。
未知的明天就算了吧,只要能够再多爱一秒钟,他们都愿意永远沉溺其中。
“还痛吗?”第四了,一夜折腾下来,他的心都快碎了。
“仇愈你看,天好蓝哦!”天羽衣举起无力的手指,指向那片湛蓝的天空。
“羽衣!”他是真的担心耶!
笑了笑,天羽衣将头斜靠在韩仇愈的胸前,轻声说道:“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了,我也习惯了……”
习惯?习惯那椎心的疼痛、无尽的痛苦?
不可能的!
“你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对吧?”羽衣总是这样,自己担下所有的痛苦,只为他展露最美的笑靥。
“……已经四个月了。”天羽衣闭着眼睛,淡淡的说。
“我们只剩三十天了……”再过三十天,羽衣又要从他身旁消失了。
“只要快乐,即使只活一天,我也能含笑而终;如果不能与你共度,就算长生不老,于我又有何意义?:一带着浅浅的笑容,天羽衣表明了心意。
是啊!若不能与心爱之人共度,只怕悠悠岁月,寂寞之感难以抑制,只能痛苦终老一生。但若能和怀中最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有几分几秒,都会像烟那般绚丽。
拥着羽衣,韩仇愈的心中便浮现无限的踏实感,他舍不得放开这个人,就算是天崩地裂他也不会畏惧,只要羽衣在他怀中。
看着埋首于公文夹中的韩仇愈,藤堂织满意地笑了笑。
“看来,我们叱咤商场的撒旦已经复活罗!”
韩仇愈也不回话,只是继续挥动着笔杆。
“不过,看来具有侵略的撒旦,已经进化成披着羽衣的天使了哦!”
“你很闲吗?”他实在忍不住了。
“我又不像某人,前阵子老是闷在家里自暴自弃、自甘堕落,我可是今回事、今日的忠实奉行者。”
“好,你了不起,我佩服你,拜托你出去好不好?”
“没问题!我去买便当给你吃,可以吧?”
“谢谢!”
藤堂织大步的走出办公室,却在门外意外遇见天羽衣。
“羽衣!”
“嘘,我可是偷偷跑出来的,你别害我。”
“好好好,我去买东西,你就偷偷的进去吧!”拍拍天羽衣的头,他笑着离去。
天羽衣静静地走进办公室,只见韩仇愈专心地在桌前查看文件。
他放轻脚步,不想打扰仇愈工作。
“织,你不是要去买便当吗?不会是没钱了吧?”他头也不抬,自顾自地说着。
“是我。”
“羽衣?”他一个箭步地离开办公椅,将天羽衣紧紧拥入怀中。“怎么会来这呢?”
“我想见你。”只因为如此,所以他来到这里。
紧紧地抱着天羽衣,韩仇愈微笑着不发一语。
“这里好高……”坐在落地窗前,天羽衣低头俯视地面拥挤的人间。
“我习惯了,你怕高吗?天堂不是比这里更高?”
语毕,韩仇愈立刻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
天堂?他和羽衣早就远离了天堂。
“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睡觉,不要老是和织吵架,他是真心对待你的,还有!”还没说完,他已泣不成声。
轻轻吻去天羽衣的泪珠,他心疼地将他拥入怀中。
“别哭了!”
抓着韩仇愈的领口,天羽衣抬起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答应我,没有了我,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不要!”坚定不容置疑的语气。
“仇愈!”不要让他放不下心啊!
“不要离开我!”捧着天羽衣的脸庞,他的眼中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如果没有了你,我会不吃不睡,我要尽情折磨自己,自暴自弃、自甘堕落,我不要在没有你的世界独活。”
“我……我非走不可啊,你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不要!”
“仇愈!”天羽衣用力地槌打韩仇愈温暖的胸膛。
“你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我想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啊!求求你,好好活下去……”泪水滴湿了韩仇愈的胸膛。
握住天羽衣的手,韩仇愈轻吻他的纤细手指。“我爱你!”
“求求你,好好活下去。”他真的别无所求,只要他活下去。
“我爱你!”
“仇愈,”将头埋进韩仇愈的胸膛,他真的不想再和他争论了。“答应我!”
活下去?没有了羽衣,生命有何意义?
“我爱你,所以我不独活;我爱你,所以我要跟着你。”韩仇愈的肺腑之言,句句真心真情。
“那我宁可你不要爱我!”只要仇愈幸福,他宁可不要这一切。
“我爱你,好爱你。”拥着羽衣,他已心满意足。
“傻瓜!傻瓜!”
“你愿意爱一个傻瓜吗?”
四片相接的嘴唇,就是最明确的答案。
“不行,我绝不答应!”天羽衣站了起来,激动的大喊。
“为什么?我倒觉得这个方法不错。”韩仇愈依然冷静的坐在沙发上。
“不错?简直错到极点了。总之,我绝不可能会答应的,死心吧!”
拉住天羽衣的手,他将天羽衣拥入怀中,抱得紧紧的,仿佛害怕他的最爱就要离开他。
“仇愈。”叹了一口气,天羽衣握住韩仇愈紧抱着他的手,苦笑着说道:“算了,仇愈,不要再挣扎了,我们一定得分开的,别再想要挣脱宿命了,认命吧!”
“我不要,不管宿命,也不管什么命运,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摇摇头,天羽衣只是苦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们已经为这件事争吵多少了?他明白仇愈爱他的心,更明白仇愈不想分开的想法,只是,天帝所给的重逢与相聚已是天大的恩赐,他又怎能渴望另一个奇迹的发生呢?
“带我走吧,让我和你一块去见天帝,让我去恳求他,让我们在一起。”他愿意赌一赌,赌一个可能会输的赌局。
“不行、不可以的,天帝不会见你,更不会答应你的请求。再说,我又要如何带你去见天帝?”
“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带我去见天帝了。”
“不要,我不要你死!你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我要你活着,只要偶尔想起我就够了。”他真的不了解仇愈。
“不够!永远不够的。”不够的,就算爱上千年,他也嫌太短。
“我不管,反正,我是绝不会答应的!”这一,无论仇愈说什么、做什么,他都绝对不会答应!
“是吗?”静默了一会儿,韩仇愈淡淡地说:“那我只好这样做了。”
韩仇愈推开怀中的天羽衣,自袋中掏出一把精致的瑞士小刀,以亮晃晃的刀刃抵住自己的咽喉,只儿刀子的嵌人皮肤。
“仇愈!你不要这样……”
“我并不想逼你,只是,没有你的世界对我真的没有意义。我过了二十七年孤单一人的生活,现在好不容易才得到你的爱,也学会去爱人,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他已经怕了,他再也不要孤单一人。
“仇愈!”
“带我走,否则我宁可现在就死在自己的刀下,也不要再尝到失去你痛苦。”他相信自己一定无法承受。
“求求你,把刀放下。”
“答应我。”
刀子又更入韩仇愈的咽喉,血滴像泪水一样的滑落。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就是了。”
夺走瑞士刀,天羽衣将它丢得远远的,像是害怕韩仇愈再伤害自己。
“很痛吧?”天羽衣用面纸为他拭去血渍。
“不痛。”韩仇愈笑着将天羽衣拥入怀中。
“骗人!”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失去你的时候,更痛!”
铃铃
电话铃声迥荡在夜空无一人的大厅,阵阵铃声仿佛催促着主人一般,不放弃的响着。
“喂,我是藤堂织。”是谁在这种该死的夜里打电话来?
(我是羽衣。)
“羽衣?怎么啦?”看了墙上的钟一眼,哇!都已经凌晨三点了耶!
(我有事要拜托你,可以吗?)
“什么事?”怪了,仇愈呢?
(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
坐在椅子上的藤堂织,表情不断地变化着。
今天是第五个月的月圆日。
天羽衣拉上窗帘,忽然一阵剧痛今他站不住身子,手拉着的窗帘在他跪下时,被他撕成片片。
“羽衣!”韩仇愈将天羽衣抱到床上,担心的望着他。
“我……没事,只是有点痛……”硬是压抑住椎心的痛苦,天羽衣笑着说道。
温柔的吻封住天羽衣痛苦的笑容,韩仇愈怜惜、心疼的抚慰着天羽衣,希望能稍稍减轻他的痛苦。
“仇愈,我……还是希望你能活……”
捂住天羽衣的嘴,韩仇愈阻止他想说的话。
“我不会痛苦的。”他摇了摇手中的药瓶。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将天羽衣拥入怀中,韩仇愈温柔地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羽衣。”
打开药瓶,韩仇愈像吃糖果一般,吞着一颗颗致命毒药。对他而言,这是通往天堂的钥匙。
将头埋在韩仇愈的怀中,他看见韩仇愈踏上死亡地道路,却也只能静静地搂着他,无能为力。
丢下空药罐,韩仇愈倒卧在床上。
“仇愈!”
天羽衣的身体逐渐透明,只有泪水仍不停的滑落。
“没事,别哭了,我会去见天帝……”韩仇愈撑起无力的手,为天羽衣抹去脸上的泪珠。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却好像在恍恍惚惚间,看见破门而入的织……
羽衣……
自黑暗中清醒的天羽衣,缓缓的睁开酸涩的眼睛。
“羽衣!”
在天界,谁会这样叫他?
“羽衣!”
这不会是梦吧!他竟然躺在仇愈的怀中“
“仇愈!”这是真的。
“是我,我们真的来到天界了,只是我们好像被关住了。”
“这里是悔之丘,天界用来关犯人的地方。”
紧紧地拥住天羽衣,韩仇愈笑着说:“算了,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算是地狱我也不害怕。”
天羽衣也笑了。
真奇怪!面对着未知的未来,他应该害怕、应该不安的,但他却仍然感到快乐,只因为韩仇愈在他的身边。
“仇愈。”他想告诉他,在他心中那满满幸福的感觉。
“嗯?”
“我真的好庆幸自己能够遇到你,并且爱上你,我真的好爱你。”
“我也是!”
两人满足的相拥而笑,原来,幸福也可以那么简单。
“天羽衣。”他一道低沉的嗓音唤醒了沉睡中的天羽衣。
“嗯?”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声音的来源。“萝喜儿?”
仇愈呢?
天羽衣站了起来,四张望,心急如焚。
“别找了,那个人类男子已经被天帝带走了,你快和我走,我带你去找天帝。”
“天帝?”该来的,永远也逃不掉。
天羽衣随着萝喜儿穿梭在天界中,只是,这个故乡对他而言,已不再熟悉。
来到大殿,天羽衣的眼中只看见韩仇愈站立在正中央,他立刻飞奔到他的身旁。
“羽衣!”
张开双臂,韩仇愈将天羽衣紧紧的拥入怀中。
“仇愈,我好担心你!”偎在韩仇愈的怀中,天羽衣这才放下心头的大石。
“你认为,我会对一个凡人动手吗?”天帝的声音提醒了他们现在的境
“天帝……”天羽衣低下头,不发一语。
“你居然将这个凡人带进天界,你根本不将天规放在眼中!”天帝怒喝。
“这个凡人?天帝,名字是用来做什么的,难道你不了解吗?”抱紧天羽衣,韩仇愈冷静地说道。
“韩仇愈,你倒挺冷静的。”
“我有做任何会让我失去冷静的事吗?”
“不正常地爱上一个男人,难道你不会不安吗?破坏了天地与自然的规律,你心中真无一点芥蒂吗?”
“说没有是骗人的,可是,我却从未后悔,因为,我再也不愿尝试失去羽衣的痛苦。再者,我并不认为我破坏了规律。”
“哦!为何?”他倒挺欣赏这个男人的,只可惜……
“是你创造了人类,给了我们一颗心,今天,我用这颗心无怨无悔的爱上一个男人,爱上羽衣,请问,我哪里错了?又是哪里破坏了自然呢?”他一字一句、清楚明白的说道。
“仇愈!”天羽衣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生怕他的无礼激怒天帝。
“别担心!”他拍拍天羽衣的头,要他安心。
天帝,故作惊讶地说:“别担心,韩仇愈,你可知道,我能让你们永世分离,更能让你数十载的阳寿在今日断绝?”
天羽衣的手开始颤抖,终于,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吗?
相较于天羽衣的慌乱,韩仇愈显得平和而冷静。
“那又如何?没有了羽衣,即使永生不朽也没有意思,我和羽衣是绝不会分开的,就算你是天帝,也不能分开我们!”
“你真的那么有自信?”天帝浅浅地笑了。
“没错。”若对自己的爱没有自信,他又怎么会站在这里呢?
“那你可愿意和我打个赌呢?!”
“赌什么?”
“赌你的一生,如何?”天帝走下阶梯,来到两人面前。
“我接受,不知道你想怎么赌?”他可是从未输过任何赌注的撒旦。
“你不是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分开你和天羽衣吗?那么,我们就来玩一场游戏吧!抹掉其中一人的记忆后,你们能够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彼此,甚至相爱吗?有没有胆量和我赌一局呢?韩仇愈。”
“仇愈,别赌了,万了……”万一天帝要他的命,那该怎么办?
低下头,韩仇愈将吻烙印在天羽衣的唇上,温柔的开口:“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如何?要赔吗?”他可以肯定韩仇愈一定会赌。
“如果我赢了,我有什么好?”
多么狂妄的人类,尚未开始游戏,就肯定自己会赢。
“如果你赢了,我就许你与天羽衣永世姻缘,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但若你输了,我不但要将你们分开,还要让你们饱受相思之苦,永无绝期。怎样?到底赌不赌?”
“赌,为什么不赌?”他有的是自信。
“好,那么你说,我该消去谁的记忆好呢?”
“就消去……羽衣的记忆吧。”沉思了一会儿,他才终于决定。
“为什么?为什么要消去我的记忆?我不要忘了你,我不要!”天羽衣拉着韩仇愈的衣袖,激动地大吼。
韩仇愈将激动的将天羽衣抱在怀里,轻轻地安抚他:“冷静一点,别急、别慌,你听我说……”
“不要,我不要听,我不要忘了你!”忘了仇愈的他,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羽衣!”韩仇愈几乎是大声地吼了出来,吓得怀中的天羽衣一颤,安静的呆立着。
“你听我说,我要天帝消去你的记忆是有原因的。以前,我常常伤害你,你一定会很难过,对不对?”
天羽衣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常常伤害你,害你哭泣,让你追在我的后头,却对你理都不理?”
天羽衣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偎在韩仇愈的胸前,不发一语。
“所以罗,为了补偿你,遗忘的痛苦就由我来承受。这,换我来追你了,我一定会找到你,再让你爱上我的。所以,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只要等我就好了,懂吗?”
天羽衣摇摇头,又点点头。
“乖,听话!”吻了吻天羽衣的额,他硬是强迫自己放开怀中的爱人。
“天帝,可以开始了吗?”
天帝仲出手,很快的,天羽衣的四周围笼罩着淡淡的薄雾。
“仇愈!”天羽衣原本强忍住的泪水,终于在此时溃堤。
这一刻分开,也许再难相见。
“别哭了!”接住羽衣眼泪所化成的美丽水晶,韩仇愈将之握在胸口。“我以这颗泪珠起誓,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转瞬间,天羽衣已消失了踪影。
“韩仇愈,游戏开始罗!”
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床单,一切都是白的,让他仿佛回到天界的悔之丘。
只是,这里是人界。
恍恍惚惚间,他只记得天帝的一句话
“只要天羽衣真心的说爱你,你就赢了,期限是七天哦!”
七天!这该死的天帝,分明是故意为难他们。
“仇愈,你醒啦?”藤堂织抱了一束开门进来,对韩仇愈的苏醒惊喜参半。
“可以出院了吗?”韩仇愈硬是扯下手臂上的点滴,走下床。
“哎哟,大哥,你吞了五十颗安眠药耶,睡不着也别这样吃嘛!再多休息一会儿。”真拿他没办法。
“我有要紧事,不能再待下去了,你快去办出院手续。另外,我大概要休息几天,公司就麻烦你了。”从藤堂织的手中抽走车钥匙,韩仇愈对他摇摇手。“车借我,再见了!”
“喂!喂!”藤堂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韩仇愈的背影渐行渐远。
换下医院的衣服,韩仇愈穿上平时的黑衬衫,忽然,一颗珠子自身上掉落。
“这是……”是天羽衣的泪珠,想不到竟然还在身上。
握紧水晶,韩仇愈再上车,开始寻找天羽衣的身影。
美丽的浪拍打着沙岸,海天一线的美景令人不禁驻足而观。这个海岸,是他与天羽衣初见面的地方。可是,这里没有天羽衣。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耀在夜市中,行人来来往往,仿佛急着赶往另一个地方。这里,是他追着天羽衣的街道。然而,人群中没有天羽衣的身影。
阳明山上,一盏一盏的灯在山下闪耀着,美丽璀璨的夜景就好比是迷人的星空。那个下着雨的夜里,天羽衣在这里允诺不再离开他。只是,星星中也没有天羽衣比星子更灿烂的笑容。
羽衣,你到底在哪里?
已经第三天了,他却仍然找不到天羽衣,再这样下去,别说七天,就算给他一个月,只怕也赢不了这场游戏。
漫无目的的走在他与天羽衣相遇的海岸,非假日的海边,只有他的鞋印在沙滩上寂寞的蔓延。掏出怀中的皮夹,抽出一张照片,那是藤堂织恶作剧地拍下他与天羽衣相拥而眠的相片。那时,他原本想将它丢掉,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收藏在皮夹中。
只是,现在天羽衣不在他的身边。
想不到,相思是如此的难熬,不过短短三天,他几乎已失去了那日在天界与天帝对赌的勇气了。原来,没有了天羽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停住脚步,韩仇愈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羽衣!”他终于找到他了。
“你是……”
天羽衣陌生的眼神宛如一把利刃,的刺进他的心,却流不出一滴血,只因这是他所选择的游戏规则。
“我叫韩仇愈,我已经找你好久了。”压抑住胸中澎湃的情感,他平静的开口。
“找我?我们认识吗?”心中这份异样的感觉,是什么呢?
面前的男人又为何以悲伤的眼神望着他呢?
一我们不但认识,而且……还很熟稔,你都忘了吗?你前阵子还和我住在一起呢!”为了不吓到天羽衣,韩仇愈说得十分委婉。
“真的吗?我知道我忘了一些东西,没想到我忘了那么多……”
“你知道?”天羽衣知道自己忘了他吗?
天羽衣点点头,望向遥远的海平面,眼神中没有焦点,只是茫然。
“只是,我不知道我究竟忘了什么,只知道,他很重要。”为什么他会忘了那么么重要的东西呢?
“你愿意和我一块回去吗?也许,你会恢复记忆也不一定。”韩仇愈的语气几近恳求。
天羽衣静静地望着韩仇愈,仿如要望进他的心底。“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纵使忘了一切,天羽衣仍然相信他。
“你先去睡吧,羽衣。”
“好,韩大哥,晚安。”天羽衣向他道了晚安,便上楼去了。
韩大哥?
好一个陌生的称谓,韩仇愈笑着摇摇头。算了,他还能怎样呢?
夜,已了,天羽衣被一阵细碎的玻璃敲击声给吵醒。下了楼,才发现原来是韩仇愈。
“韩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呢?”
“我睡不着,你呢?是我吵醒你了吗?”
天羽衣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睡不安稳,好像很难入睡。”
“是吗?”韩仇愈又倒了一杯酒。
“韩大哥!”天羽衣抢走酒杯。“别喝了,会醉的!”
仿佛习惯了一般,韩仇愈只是笑笑,并不介意。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在那个海边做什么?”
迟疑一会儿,天羽衣才慢慢地说:“我在等待。”
“等什么?”是在等他吗?
“我不知道,别问了,韩大哥。我比较想知道,我到底为什么失去记忆?又是失去了什么记忆?你一定知道的,对吧?你告诉我好不好?”他真的好想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又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羽衣是忘了他啊!这句话,教他如何说得出口?
咦?韩大哥眼中的悲伤是怎么回事?仿佛失去心中最重要的东西,却又无力寻找的悲哀……
更教天羽衣惊讶的是,韩大哥眼中的悲伤,竟令他心痛万分!
韩大哥的凝视今他移不开眼,心跳持续加速,他温热的气息就像微微的春风一般吹拂着他的脸颊、他的心,教他意乱情迷,难以自拔。
韩仇愈修长的手指轻拂上天羽衣的唇,缓缓地游移、勾勒着他的唇形。
这是他熟悉的羽衣、最爱的羽衣……
“韩大哥……”意乱情迷中,天羽衣无意识的叫唤韩仇愈。
一声韩大哥拉回韩仇愈的理智,压抑住心中的情欲,他在天羽衣的脸颊上烙下轻轻地一吻。“很晚了,回去睡吧!”
匆匆地应了声好,天羽衣回到床上,留下酒吧旁的韩仇愈。
只是,天羽衣的心仍在狂跳!嘴唇和脸颊仿佛有火在焚烧一般,好热、好热。
这种感觉,好奇怪,却又莫名的熟悉。
“小心!”韩仇愈扶着差点跌倒的天羽衣,笑着说道:“你怎么老是跌倒呢?!”
“谢谢!”在韩仇愈的怀中,他似乎失去了控制心跳的能力。
他们在咖啡馆中找了个角落坐下,韩仇愈细心地为天羽衣点了许多点心,笑着看他开心的模样。
“好饱喔!”天羽衣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
“你喜欢就好。”喝尽最后一日咖啡!韩仇愈的手机却突然响起,他掏出皮夹交给天羽衣,示意他去付帐。
天羽衣听话的拿着皮夹走向柜台,却在皮夹中发现了一张令他惊讶万分的照片。
这张照片中相拥而眠的两人看来是多么的满足,嘴角的微笑仿佛是幸福的代名词,只是,这两人竟是他与……韩大哥?照片中的他枕在韩大哥的右手臂上,脸上洋溢着安详与满足,多么熟悉的感觉,可是,却又是如此的陌生…,!
但很奇妙的,他却可以了解到,照片中的自己非常的快乐、非常地满足,即使失去生命也没有关系!
谁在呼唤他?
“羽衣……羽衣……你在哪?不要走,羽衣……”
走下楼,天羽衣站在韩仇愈坐着的沙发前。看着他的模样,天羽衣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捕了一刀,好痛、好痛。
沉溺在梦境中的韩仇愈,不断的追逐着梦中天羽衣的身影,声声唤着他的名,期盼着他的回头。
冰冷的泪水顺着天羽衣的脸庞滑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哭呢?韩大哥的呼唤为什么如此牵动他的心?他又为何要如此难过呢?
心中那异样的感觉,又是什么呢?简直就像是疯狂爱恋的感觉一般!
“韩大哥、韩大哥,你醒醒啊!”跪在他的身旁,天羽衣轻轻地摇晃着他。
“羽衣……”
“仇愈、仇愈,我在这里,羽衣在这里啊!”不要在梦中找他了,羽衣就在这里啊!
“羽衣,你怎么啦?怎么在哭呢?”自梦中醒来的他,竟看见天羽衣脸上令他心碎的泪水。
天羽衣只是摇着头,说不出一句话。
韩仇愈抱起泪流满面的天羽衣,轻柔地将他拥入怀中,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怎么啦?为什么这么难过?”
天羽衣地吸口气,这才慢慢地开口:“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韩仇愈一惊,放下怀中的天羽衣,以背影面对着天羽衣。“你觉得呢?”
“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吗?你为什么总是逃避我地问题?”
韩仇愈无言以对。
“那你告诉我,这代表什么?”天羽衣拿出白天时看见的那张相片。
韩仇愈立刻抢回那张照片,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
“你说,你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今天一定要弄清楚。
韩仇愈笑了起来,那笑容如此的讽刺,令人感到刺目。“这样还不够明白吗?你听清楚,我们是爱人,亲密的爱人关系,这样说,够清楚了吧!”
“不可能的……”天羽衣愣在原地,不敢相信。“不可能的,你和我都是男人,这怎么可能?”
一声声不可能,刺痛韩仇愈的心、打碎他的理智,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一般,扑到天羽衣的身上,将天羽衣压倒在地。
“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熟悉的景象自天羽衣脑海一闪而逝,以前是不是也发生过这种事呢?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是如何相爱的啊!”他又笑了起来,只是,这是有如撒旦的微笑。
没让他有开口的机会,韩仇愈的唇覆上他的,轻轻地以舌撬开了他紧闭的唇,贪婪的探索着。
在他的索吻之下,天羽衣失去全身的力气,任他挑起自己全身的情欲。“韩大哥……”
“叫我仇愈,跟以前一样……”
“仇愈……”他已意乱情迷,无法思考。
韩仇愈浅浅的笑了。
天羽衣自床上坐起身,呆呆地看着身旁熟睡的韩仇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仇愈为什么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呢!又是为什么,在韩仇愈的怀中他就变得无法思考呢?难道,他们真的是!
心中突如其来的刺痛,教天羽衣痛得低下了头。
他应该想起什么的!这熟悉的情景……
“仇愈……”他一定要想起来。
“你没事吧!”韩仇愈将他拥入怀中,轻声地问。
天羽衣摇摇头。“我们不应该这样的!”
松开抱着天羽衣的手,韩仇愈坐起身,冷冷地说:“为什么不应该?”
韩仇愈冰冷的语调令他一震。“因为,这是错的啊!你和我都是男人……”
韩仇愈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再和你争论这个问题了!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罢了,我爱你,所以我想抱你,你和我彼此相爱,做这些事情有什么不对?”
“我才不爱……”他爱仇愈吗?否则,为何一句不爱竟说不出口?
韩仇愈震惊的眼神瞬间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悲伤的狂笑。“对了、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不爱我,爱我的羽衣早就消失了……”
这场赌局,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赢!爱他的羽衣早就消失了、不见了,随着消去的记忆离开他了,他又是孤单一人。
听着韩仇愈的悲鸣,天羽衣只能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的心好痛、好病!
“韩……仇愈!”天羽衣拂去韩仇愈散在额前的发丝,轻声地呼唤。
“我的羽衣早就消失了,你不是他!”他又失去天羽衣了!
“我就是羽衣、我就是羽衣啊!”为什么不看他呢?他就是羽衣啊!
泪,又再一不听使唤的滑落,仿佛在提醒天羽衣,那往日的种种……
总觉得,自己少了某一部分,那么,那一部分又在哪里呢?现在的他,早已厘不清自己的感情,他究竟是爱仇愈还是不爱呢?
猛然惊觉,韩仇愈的肩膀竟在颤抖?
“仇愈?”
他弯下身子,想看清楚韩仇愈的脸,却冷不防的被他拥入怀中。
“不要看我!”
韩仇愈将脸埋在天羽衣的肩头,却仍埋不住他的悲愁。他那痛彻心扉的悲伤,化为点点泪珠落下。
第一发现,原来没有羽衣,生命真的如此无趣,呼吸亦不再具有意义,就连泪水都不再受他的控制。
“仇愈……”仇愈竟然哭了?
这是他在做梦吗!但肩上湿润的感觉却又如此鲜明,在在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低下头,天羽衣轻轻地吻去韩仇愈脸上的泪珠。
略咸的泪水顺着唇滑下了心,那一瞬间,天羽衣发现自己能完全的了解韩仇愈心中的悲痛。他捂着心口,仿佛这样能够减轻心中的痛楚。
他知道,他该想起一些事,一些他和仇愈的过往……
你为什么不再对我笑了呢?
你还会再离开我吗?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会去找你……
原来,他忘了的……是仇愈!
“仇愈,你赢了喔!”
“什么?”茫然的抬起头,他不了解天羽衣的意思。
“你已经找回我了。”紧紧的抱着韩仇愈,他再也不愿放手。“我是羽衣啊,那个爱你、恋你的羽衣啊!”
“羽衣?”这是梦吗?
“我一直被关在这个身体里,看得见你,却触碰不到你;听得见你,却无法回答,好难过、好痛苦……”天羽衣轻抚着韩仇愈的脸庞,仿佛是那么的陌生,却又是如此的熟悉。“我好想你!”
“失去你后,我才发现,原来相思如此难熬。”他再也不要品尝那份心痛了。
“仇愈,”他终于回到他的身边,寻回自己失去的那一半。
“说你爱我,真心的!”
望着韩仇愈情的眼眸,天羽衣浅浅的笑了。“我爱你!”
两人紧紧相拥,生生世世,再也不放手!
“天帝,这场赌局,你又输罗。”
叹了口气,他微微地点头。“是啊,我又输了,我输给他们的爱了。”
“如果韩仇愈没有流泪,您就赢 ?”
“也许吧,谁知道呢?打从韩仇愈自海边带走天羽衣后,他们的命运就脱离我的掌握了。你知道吗?一开始,韩仇愈就走出命运的轨道,没有人猜到,他会带走天羽衣、爱上天羽衣,甚至,为天羽衣落泪……”这一,他输得心服口服。
就凭那一滴泪,他相信,他们两人再也不能、也分不开了。
罢了,就这样吧。
“那您要许他们永世姻缘 ?”
天帝笑着点点头。
永世姻缘,就让他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吧!也许,他们会让他相信,爱情可以超越一切。
“那他们会不会腻啊?”虽然好像不能问,不过,他真的很好奇嘛!
苦笑着敲敲他的头,天帝牵起他的手,边走边说道:“只要有爱,他们不会腻的。”
“仇愈,好暗喔。”
“抓紧我的手,别跌倒,你最会跌倒了。”牵起天羽衣的手,他笑着提醒。
“哪有……啊!”一个不注意,他就被脚下的青苔给绊了一跤。
“你看,才刚说而已!”韩仇愈苦笑着摇摇头,索性将天羽衣抱起来。
“对不起啦!”他又不是故意的。
“算了,看,我们到罗。”
这是他们相识的海边,黑色的天空连着黑色的海面,触目所及,净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原本凝视着远方的韩仇愈,突然开口:“我的心、我的人,原本就像这片大海一样,又黑又,拒绝任何人靠近,也不接近任何人。我一直都很孤独,但也很孤单,我以为,我会这样度过一生,但是……”
朝阳慢慢地升起,金色的光芒照亮大地,赶走冷寂的黑夜,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阳光。
“是你让我了解到,再的黑夜都会有阳光普照的时候,因为有你,我的心就像被阳光照耀着一般,充满光芒。”他满怀感谢的说道。
“我没有那么伟大啦!”
韩仇愈将天羽衣拥入怀中,霸道的说:“在我心中,你是最重要的!”
天羽衣笑了笑,满足地偎在韩仇愈的怀里,尽情地独占他的温柔。
“所以,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保证。”天羽衣举起左手,向天地立誓。
“好!”
韩仇愈自怀中掏出一枚白金戒指,套在天羽衣左手的无名指上,银白色的光正在阳光下闪耀。
“这是……”
“这是铐住你的枷锁啊,看,我也被你铐住罗!”韩仇愈举起左手在天羽衣眼前晃啊晃的。
转过身,天羽衣将脸埋入韩仇愈的胸膛中。“傻瓜,就算没有这个,我也不会跑掉的,我要一辈子赖着你。”
他轻轻抬起天羽衣的脸庞,为他拭去了泪珠。“笨蛋!你哭什么?”
“你管我!我感动嘛。”天羽衣轻声斥道。
韩仇愈笑了笑,轻柔得仿佛初升的朝阳吻上露珠一般。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天羽衣笑着说道。
“生生世世,只怕你会腻喔。”
“才不会呢!有爱就不会腻啦!”天羽衣拥着韩仇愈,满足地说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