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宁依薇合上手提,提起LV公文包,站起,下班打卡。旋转了下僵硬的脖子,累了一天,做了三个合同,和客户打了N个电话,还做了二个报价,和长气罗嗦老板开了二个会这些让她的精力透支,精神上的累,比体力上的累,辛苦多了。再无法抑制的叹了口气,哎,该找个时间休假去旅行了,放松一下。

边胡思乱想着,边往地铁口走去。路人的脚步匆匆,这是个快节奏的城市,无论早上、傍晚,人们的步伐都是匆忙的,连空气都是浮躁的,塞车的长龙中,咒骂声间或响起。在这天灰蒙蒙的城市,有车还不如没车,一堵就是N久,所以宁依薇还是喜欢地铁干净、舒适、快捷。虽然上班时,也如沙丁鱼般拥挤,但十多分钟,忍忍就算了。

今日看凤凰台,开卷8分钟,介绍了“忍耐一下子,开心一辈子”一书,以为然,聊以安慰自己麻木神经下压抑的情绪。

地铁还没到,宁依薇两眼无神地,站在站台等车,盯着对面的广告灯,美丽优雅的女明星,完美的化妆、完美的笑容,想要误导你,商品也是完美的

升到站台的扶手梯,传来一阵嬉笑打闹声,少年的少女的

“看你往哪跑”粗重的脚步声,把电动扶手梯蹬得巨响。

“来呀来呀”加速的跑步声

宁依薇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撞了她的肩,她失去了平衡,踉跄几步,想要稳身形,但那冲力太大,冲出了站台等候的黄色安全线

广告灯的女明星,渐渐歪了,看到了地铁轨道,有几根粗线,露在外面

此时,地铁列车的头灯由远而近,并响起了示警声音

“啊~~救命啊~~有人掉下去了~~快停车”有许多人在尖叫。

宁依薇啥都没来得及想世界一片漆黑

复活

渴好渴

热好热

宁依薇觉得全身乏力,难受得厉害。

只听见一男子声音一直在耳边嗡嗡作响:“小少爷呜呜呜老奴怎么给地下老爷和夫人交代啊那群贱人会有报应的说是落水呜呜呜肯定是他们推下去的小少爷,您怎么还不醒啊,呜呜呜”

怎么把电视机开得这么大声啊,怎么越听越真实,像是真人的声音啊,还就在耳朵边。

宁依薇大脑渐渐清醒,按兵不动地,听那男子话语,收取信息。故事很狗血,大概就是老爷夫人去了,小老婆嫉妒正室少爷,想独占了家产。所谓家产也就只剩下个大院子,别的都给小老婆和她娘家给败了。可是地契在这哭泣的夫人家生老仆手中,于是就安排了个少爷落水戏码,想让第一继承人消失。

这少爷还真没用,被人欺负得命都要没了。宁依薇有点不屑,这编剧肯定是台湾或者韩国的,喜欢虐人和煽情。听完故事,又想起喉咙渴的事,张了张嘴

没想到,剧情变了,只觉得有人抓着她的手,声音更加魔音穿脑,“小少爷呜呜呜你醒了啊哪难受啊?”

宁依薇被那粗糙的手弄得心中一个激灵,难道难道?!
努力睁开眼睛,只见一双浊黄但期翼发光的眼睛,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小少爷,别闭眼,乖,别吓季叔了。季叔”又要开始哭述了。
“水”有气无力地打断。
“好好,季叔给你拿去,等等”

就这样宁依薇开始了他的穿越生活。她成了他,宁依薇成了宁依愿。在床上躺了三天,静养了三天,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季叔的积蓄。

第四天,宁依愿能下地起床了,一大早,立刻叫上季叔,拿上地契,欲出门。季叔不同意,担心他的身体,他就撒泼,拗不过自小带大的小少爷,只好带着他从院子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宁依愿的小手被紧紧地拽在季叔的大手掌中,怕他丢了似的。
“季叔~”仰起小脸。
“怎么了,是累了么?”温和宠爱的低头。摸摸小脑袋。
“地契卖的话,一般人家去哪卖啊?”
“一般是去牙行,怎么了?”疑惑的眼神。
“那我们去牙行吧!”小手拽着大手,用力拽,往前走。
“哎呀,我的小少爷,你去那干吗呀,再说了,牙行不是往那走的。”
“季叔~季叔~去嘛去嘛”大有不去就坐地大哭的架势。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去去去。”小少爷咋变得这么活泼了?但怎样都是最好的小少爷。

二人来到“锦友牙行”,据说是这个城里,最大的牙行。
“哎哟,这不是宁家的季管事吗,您老有何贵干?”虽然宁家没落了,但旧人情还是有点的。牙行二掌柜旧年和宁老爷有点交情。
宁依愿抢先开口,“我要卖地契!”
二掌柜和季叔都楞住了。
小小嗓音,再强调:“卖地契。你们这不买么?”
“小少爷,这可是祖宅啊,卖了。。。您怎么过啊。。。”死忠思想。
“不卖了,难道等人再害我一么?”清脆的声音。
季叔哑口无言。
二掌柜看这架势,也不好打听是怎么回事,迭声道:“买的买的。你那院子我也是去过的,地方大,结构也好,有水有山,风水也不错要不就5两银子吧。”

季叔还是有点楞,“二掌柜,这个价太高了点”
“好,谢谢二掌柜叔叔,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耳尖,没亏本,有便宜不占白不占:“麻烦二掌柜叔叔,5两,两银票,8两银子,2两碎银子。”
“好 ,您梢等,宁小少爷真是长大了。”二掌柜有些心酸,当初一天真文静的小孩,突遇变故,性格立刻大变,长大了,有主见了,可见受了多大的委屈。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去把宁依愿要的面额准备好,交给了宁依愿。
宁依愿让季叔交出地契,再问二掌柜要了几张油纸,把银票包好,放在了最里层的衣服里。大颗银子让季叔给带着,碎银子和季叔,一人带1两。
整理好,向二掌柜小大人似的礼貌地道了谢,便拽着呆呆的季叔走了。
二掌柜,望着一大一小远去的身影,再叹了口气,转身回了铺子。

抛家

大手牵着小手,往回走。
“季叔,你是不是怪我了?”宁依愿可不想得罪这唯一的靠山,无论如何得讨好着,商场打滚几年,做做戏还是会的。
“哎~,小少爷这样,也是因为季叔没用,不能保护好小少爷。”蹲下,大手抚摩小脑袋,眼中满是心疼。
宁依愿扑到男子怀中,紧拽着对方衣服,“季叔,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不管我做什么?”先下个套
林季抱着软软小小的身子,眼下,自己是小少爷唯一的亲人了:“会的,小少爷,不管怎样,季叔都会陪着你,别怕啊别怕。”
“那我想好好的活着,和季叔一起。我们走吧,反正那些人也不是我的亲人。”抬头,水汪汪地望着眼前的人。
“哎~好的,只要小少爷开心就好。自从小少爷落水,我也想通了,一些东西守着也没用,还不如护着我的小宝贝。”林季这是被宁依愿吓坏了,再也不敢想象有第二,再有第二,他真的要自刎以谢罪夫人了。
“恩恩,季叔,我们屋子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拿的吗?拿了我们就走吧。”
“真正重要的就老爷夫人的牌位。”
“好,我们悄悄回去拿了吧。”
“他们早不把小少爷放在眼里,不管不顾的,哪能注意到我们进进出出。。。”季叔貌似又要开始长篇的抱怨。
“没事,我有季叔就好了。”小手摇摇大手,仰头露出灿烂天真笑容。
“呵呵。”心儿甜甜地憨笑。

一大一小,重新回了宁宅,把宁家老爷和夫人的牌位拿了,用布包好。还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便走了。
林季迈出后门,很是伤感,又转头看了看,这是他待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啊,又有些担心:“小少爷,我们就这样走了,等牙行来收了屋子,二夫人他们”
“季叔他们这是杀人,虽然是未遂,但可是要砍头的罪啊,就算落得个无家可归也是便宜了她们。”
“哎~,也是,罪孽啊。小少爷,真是被伤透了心,才能这样啊。走吧。”
一大一小,手牵手,走出了宁家宅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两人来到同福客栈,向老板买了个破马车,虽然钱够,但财不外露。再买了几床被褥,和几天量的干粮、水。林季会赶车,就没请车夫。
把被褥铺得厚厚的,宁依愿扑上去,林季坐在驾座,扬鞭,往离这最近的大城明州出发了。

官道还算平整,都是些小坑小洼,铺的被褥够厚,宁依愿的PP没咋遭罪,在车里啃哧啃哧咬李子。已经走了大半天了,午间停下来吃过一干粮。下午经过了一个山林,虽然树木茂密,但向来治安不错,更何况是大白天,林季也没啥担心的。宁依愿正补完午觉,在车里百无聊赖,掀起布帘子,看路边风景,就看到一排排的绿木和草丛。
“吁~”马车停了。
“小少爷,你要不要嘘嘘啊?”林季的声音响起。
“不用了,季叔,你去吧。”宁依愿满头黑线,不太受得了这童言童语。而且还很不习惯,这多出来的器官,午间方便时,都没敢往下看,习惯性的蹲下尿尿了事。
“好,我把马栓上,小少爷,可别下车哦,我去去就来。”季叔絮叨的声音。

“恩恩~”胡乱应着。
咦,季叔这去地够久的,男的尿尿不是很快的么。有点担心,探出头,目光搜索身影。
不一会,季叔的身影出现了而且还带多了一个!!!
皱眉,看着季叔怀里的小小物体,问道:“季叔,这是什么啊。”

有手有脚有脸有鼻子有嘴巴,如果没提前得眼的话,那应该是个小小孩。
“刚才在那树林,有个受伤的男人,把这个孩子往我手里一塞,说这孩子叫‘雷凝言’雷电的雷、凝霜的凝、言语的言,然后问了我的名字和前往地方,说是让我带养几天,不久就有人会来接。然后‘咻’的一声,往林子一闪就不见了。”
宁依愿头痛牙痛PP痛,怎么才摆脱一个麻烦,就马上又来了个麻烦啊?!那个不名人物也不怕他们把小娃娃给卖了?!他很想来个仰天长啸的姿势,但看季叔小心翼翼陪小心的态度,就不忍心了。
“若是丢下他,他肯定会饿死的,而且看他也已经有二、三岁了,应该会走了,不会难带的。季叔来带,小少爷不用担心。”林季不敢说出,那个不明人士还出言威胁他,若敢错待小娃娃,必杀无赦。他好好带小娃娃就好了,别吓到了小少爷。
“把孩子给我吧,季叔您继续赶车”不忍心看季叔抱着孩子,立在车旁。而且要间接杀个孩子,他还真做不出来,大不了,这孩子若是吵得厉害,就转手送人罢了。
“呵呵,好,小少爷您抱好了。”林季把小娃娃小心翼翼交给宁依愿,小娃娃在酣睡中,一点意识都没有。
“驾~!”马车又重新出发。
马车里虽然不大,但如果放着小孩在上面,也够他滚来滚去的,也可能一不小心就滚倒车轱辘下。宁依愿虽然心里百般不愿,但还是把小娃娃揽在胳膊内,以免血溅轱辘。打量这小娃娃,虽然小小的,但还是看得出,是个可爱胚子,眉毛细长细长,小小鼻子挺挺的,嘴巴小小的红润红润的。白皙白皙的光滑皮肤,头上的黑发软软的,身上还有股娃娃特有的奶香。
看小娃娃睡得这么香,宁依愿也觉得有点困了,让娃娃靠在自己肩上,收紧胳膊抱住,也渐渐入睡了。
就这样,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和一个二、三岁的奶娃娃,交颈而眠,好一付可爱温馨的画面。

新家

宁依愿迷糊中觉得脸痒痒的,好象有什么软软的、湿湿的东西在舔着他。马车一个颠簸,彻底颠醒了他。扭头一看,原来是那小娃娃醒了,也不哭不闹,许是饿了,就张嘴咬上了宁依愿的脸,但发现目标物体太大、咬不动,只好用小舌头舔。
小娃娃还是第一睁开眼睛,眼睛大大双眼皮,黑眼珠骨碌一转,煞是可爱。此时,正因为不见了舔着的食物,大眼一眯,小嘴一扁,似乎准备通过大哭来表达不满。
宁依愿最怕小孩哭,死人都能哭活。立刻坐起身,把小娃娃抱起,让娃娃趴在自己胸前,左手轻拍着小P孩的后背,安抚他,右手伸手去拿,干粮包袱,嘴里不满地嘀咕着说:“真是个麻烦!!”
小娃娃趴在宁依愿的右肩,仿佛很享受的样子,全身不出力,软趴趴的贴着人形垫子,肉肉的小手抓住宁依愿的头发,往嘴里塞。
宁依愿把干粮翻了个遍,只有馒头,犯愁,就算有奶也没奶瓶给他喝,别说奶瓶了,连只碗也是没有的。哎~,没法子了,只好这样喂他了。
把干粮、水,放在右手触手可及的地方,把小娃娃放在盘着的腿上,把自己的头发,从有五个肉窝窝的短小肉手中解救出来。
张口咬了一小角馒头,再喝了一点儿水,在嘴里用舌头把馒头弄碎,再和上水,等觉得软硬度差不多了,抱起小娃娃,对着他的小嘴,舌头拨开粉红的小唇瓣,伸进小嘴,慢慢把食物滑下。小家伙尝到了一点味道,也伸出小舌头,想要吃得更多,但不得章法,胡蛮乱搅动一番,弄得宁依愿痒痒的。“咕咚”一声,小家伙吞下了馒头,还没吃饱,使劲咬着吮着,用小牙床摩挲着宁依愿的舌头。
宁依愿喘了口气,努力把舌头解救出来,怨怪用力地瞪了小娃娃一眼。小娃娃无视忽视这一眼,“呀呀呀”地叫着,小短腿也兴奋地一踢一蹬,想要站起来,追寻那远离而去的食物来源。
无法,宁依愿只好再咬了点馒头,这多了点,再一口一口地渡给小饿死鬼。
整整喂了三盏茶的时间,小娃娃才满足地、小小声的“呃~”打了个嗝,还舒服的舒了口气。
宁依愿这身体也还小,被小娃娃折腾得够呛,看那小脸满足幸福的傻乐,不禁心里有气,伸出食指,戳戳那光滑白嫩的小脸,小娃娃以为宁依愿在和他玩呢,“咯咯”笑出声,伸出两只小肉手,抓住宁依愿的食指,一根食指就已经抓得满满的了。抓住,再往小嘴里送,咬咬,看看能不能吃。

“你个好吃鬼,还没吃饱么?” 宁依愿抽出食指,戳了下小娃娃的额头,不敢太大力,真不解气。
只见小脑袋,被戳开,又弹回来。再戳,小脑袋又被推开,又再弹回来,像个弹簧。宁依愿不禁有点好笑,“呵呵”,这个傻蛋。
小傻蛋也不生气,吃饱喝足,一切好说的摸样。但吃饱了要找事情来发泄下精力,抓着宁依愿的胳膊,借力,小短腿,一使劲,嘿哟,颤颤悠悠、颤颤悠悠地站起来了。
抬左脚,迈出,再抬右脚,迈出,小胳膊举着,扑入了宁依愿的怀里,“大大……”对宁依愿叫着。
“大什么大?!是想叫爹爹还是娘啊?”
小脑袋歪了歪,回想起以前别人教过的,含糊地叫:“爹爹。”
“汗,我不是你爹爹……”皱起秀气的眉。
“爹爹!爹爹……”奶声奶气地越叫越清晰。
“不许叫我爹爹,被别人听到,会笑死的,我这小身板,可还没有精力,生出个P孩!!叫哥哥!哥哥……”
“得得~”
“错~哥哥!!”
“多多~”
朝天翻白眼,真是朽木不可雕,“哥哥!!!!”
……
林季在外面听见,乐呵呵的,小少爷,多了个玩伴,多好。“驾~”
日落西山,才到达明城。
但已过了进城时间,城门已关闭。
无法,只好在城门外,拴了马,在马车内睡一宿了。幸而,城门外,还有些未能进城的商人,十多来人,都在城门外歇息,准备明日一早便进城。而且城墙上,还有守卫的兵士,安全是完全没有问题。
林季和宁依愿两人吃了馒头,作为晚膳。吃完,没什么娱乐,只好上马车上,待着,等着周公降临。
林季躺在马车左侧,人高,得蜷着腿,还好只是一晚上,忍忍便罢了。
宁依愿躺在马车右侧,小娃娃下午睡足了,此时正精力旺盛,咯咯笑着,从左侧走到右侧,再从右侧走到左侧。二、三岁已经会走路了,只是经常平衡不好,易摔倒。
走得累了,就“呀”地一声,一软,扑到宁依愿怀里,无视某人的白眼,自顾自地乐呵一翻,又站起来开始扑腾。
小奶娃娃终于折腾累了,主动爬到宁同学怀里,小肉手拽着宁同学的衣服,安静地睡了。
宁同学很愤愤,干嘛就爬到我这了?!瞪着毫无知觉的小P孩。
林季好笑:“呵呵,小少爷和言言很是合得来啊。”
“我才不要和他合得来,小孩子最麻烦了。”撇嘴。
“哈哈,小少爷自己是孩子,还说别人是小孩,哈哈。”林季被装小大人的少爷给乐坏了。
“季叔~”不依地叫道,内心很郁闷,明明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要被叫作孩子。
“好好好,季叔不说了,呵呵。”
“季叔啊,我们还是给这小P孩取过个名字的好。你不是说那人受伤了嘛,估计不是什么善事,我们还是给他取过个名字吧,避人耳目。”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说。

“小少爷真的长大了,想的事多了,唉~……”
“季叔,你说叫‘洛洛’好不好?”赶快截住话头。
“好啊,小少爷说好就好。不早了,睡吧。”怎会不知道小少爷的用心,心头暖烘烘的,摸摸他的头。
翌日,清晨。
赶着马车进了城,在城门附近的面摊用了早点。
向面摊小二打听了明城的牙行、客栈、城内大致事宜等。
饭后,去了家口碑不错的牙行问了有无房子转卖,有三个。一个在城东,是比较大户人家的集聚地,院子也比较大,要1两;一个在城西,多是小商户的住家,二间房,院子一般大小,要5两;还有个在城门附近,比较偏僻,也比较简陋,35两。
想尽早安顿下来,就跟着牙行的人,三都看了看,最后决定要了5两的那个,一来是面积不大不小,二来是干净、家具也比较齐全。
当场和牙行付清了款,拿了地契,再拜托牙行的人,请了2个婆子,收拾了屋子。便把马车、行李放在了新家,三人出门去客栈用了午膳。
这小P娃娃,没得到用嘴喂食的待遇,问小二要了米糊和小勺,让他自力更生。
但显然,小洛洛比较满意宁依愿的柔软红唇,很不鸟硬梆梆的勺子,用勺子把米糊飞得到都是。在宁依愿到达忍耐极限前,季叔赶紧吃完饭,抱起小祖宗,喂他。小洛洛,睁着大眼,水汪汪地,委屈地看着宁同学。但N久都没人回应他,只好扁扁嘴,再张大,乖乖地吃了。
午后,去置办齐了平日用的、家里还缺的物件。林季提了满手东西,宁依愿抱着洛洛,筋疲力尽地回家了。
晚上,因为宁依愿怕睡着压着洛洛,坚持洛洛和季叔睡,但此时,雏鸟情结的小洛洛显示出了前所未有的坚持和前所未有的坚定,绝不和宁依愿分开;无法,只好三人睡一个床,照样洛洛睡中间,照样小小孩抱着小孩,在新家,度过了第一个晚上。

生计

嗯~睡得好舒服啊,宁依愿蹭蹭枕头,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但翻身后好像压住什么东西了,公仔么……公仔扭动起来……到底是什么啊……宁依愿伸手摸,滑滑的、还有布,再往下摸摸……
“咯咯~”
笑声?!
“哥哥~哥哥~”洛洛不安分地扭动,企图唤醒大睡虫。
真讨厌……又翻回身去,平躺着,继续会周公。过了一会儿,怎么觉得胸口好闷啊,脸上有热乎乎的东西贴上来。无奈睁开眼,小洛洛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出现在眼前,鼻子挨着鼻子,呼出的气弄得宁依愿鼻子痒痒的。
洛洛看见哥哥醒了,非常兴奋,小短腿一蹬一蹬,在宁依愿的肚子上一站一坐、一站一坐……
“哎哟,你个臭小子,要压死我啊?!”宁依愿单手把洛洛给拎下来。从床头拿起衣服,坐在床沿边儿穿上。
洛洛不依不饶地缠上来,扑在哥哥的后背上,蹭蹭小脸。以表示对自己忽视的不满。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过来,你也穿上衣服。”看来是被这小P孩给盯上了,认命的说道。并半转身,把挂在自己身后的洛洛给揽到身前,把他身上睡得歪歪扭扭的小衣服给整理好。
“衣…服…”糯糯的声音,模仿着。
“嗯!衣服。这个是裤子、这个是袜子……”咦,好小的脚哦,还没自己的手掌大,宁依愿新奇地把玩着洛洛的白白小脚板。
“咯咯~嘻嘻~哥哥~”原来洛洛脚底怕痒,边笑边难受地扭动,以摆脱哥哥的坏手。
“呵呵……”看小孩笑得全身都瘫软了,好是可爱,遂不闹他了,把袜子鞋子都给洛洛穿好。

“少爷,你醒了啊,来,洗漱,吃早饭吧。”季叔听见声响,推门进来,倒水,让少爷擦牙洗脸。
二个小孩洗漱好,大人牵着大小孩,大小孩牵着小小孩,来到厨房。因为没有米、面等食材,季叔一早就出去买了几个包子。大家开吃。
边吃宁依愿边问:“季叔啊,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营生的,要不然坐吃山空。”
“嗯…少爷说得有道理……那做什么好呢?”
“不用太大的买卖,能挣点日常吃用的钱就够了,也不要太辛苦的。季叔,你有什么手艺没有?”
“呵呵,也是,若是节省些,卖院子的钱也够我们用十几年的,寻常百姓家每月也就用个两、三两,就怕少爷过不惯。”林季怜惜地看着宁依愿,若老爷在,怎样也不用小少爷去想这些的。
“没事的,季叔,我不怕。有得吃有得穿已经可以了。”宁依愿倒不觉得有什么,以前给人打工,现在怎样也算是个小老板了,况且手头也不缺钱,至少心态上会比较轻松。
“小少爷真懂事。要说起手艺,以前,我的婶婶家,开过个面馆,闲暇得空去那玩,也学过几手。做的拉面、刀削面,婶婶都说好呢!”林季眼神放空,沉浸在回忆中,嘴角微笑,是段开心的回忆。
“好啊,那就开面馆好了。也不用太大,放四、五张小桌子就好了,省得累坏了我的季叔。嘻嘻。”小嘴甜得如抹了蜜。
“哈哈……”甘之如饴,季叔笑如春。
“季叔是大厨,我就做小二,跑腿,结帐。”宁依愿前世做开了报价与合同,几碗面的帐,不在话下。
“那不行,少爷怎么能做这呢,招个小二就好了。而且少爷还小,得读书。”林季连忙摇头,怎么能让小少爷做这下等的粗活呢。
这个时代也“唯有读书高”呀,汗,“季叔,我已经不是少爷了,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小子。我当您是唯一的亲人,肯定要帮您的。而且识得字就行了,难道还去考什么功名不成,我可不喜欢。”早发现店铺那些的招牌,和中国古代体字,无太大区别,买点书看看就行了。
“我怎么对得起老爷夫人啊。”林季思想古板,还是不同意。
“季叔,你说,爹娘在地下,是不是希望我开心平安地过日子?”不直接,顶撞,拐着弯说服。
“那是自然,老爷夫人都很疼小少爷的。”
“那他们自然希望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了。我不喜欢读书,而且读得不好,生计成问题;若读得好,考了功名,官场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一个不小心,丢了身家性命,多不划算啊。还不如和季叔一起,我就喜欢和季叔一起!!”讲道理加撒泼。
林季哪说得过宁依愿,又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又觉得有些不妥,但说不过人,只好作罢。
“但,洛洛怎么办,请个婆子么?”林季又想到个问题。
“不行,请个婆子把面馆的赚钱都贴进去了。”宁依愿思索了下:“给他坐个小圈椅,有轮子,能走动的,让他也待在面馆。”颇有葛朗台的架势。
“什么小圈椅?”林季听都没听过。
“呃……好像以前听谁说的,去木匠那再仔细说吧,没问题的。”宁依愿怕林季追问,赶紧结束话题。
就这样决定了,以后的生计是开面馆。

逛城

三人用完早膳,大门一关,携手逛明城去了,顺便找找有没有好的店铺,适合开面馆。

明城的华在于,位于城南郊外的琏山,山上竹及多种树木十分茂密,盛产木材。因此衍生明城的,木材行业和木制品竹制品作坊,十分兴盛。来此购买木材及制品的商人,来自全国各地。客栈和马行运输的也就自然多了。

三人一路走来城南,青砖道路的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木器店铺。看到不少店铺门口及店里摆了些,很是好玩的东西。小的有竹蜻蜓、陀螺,大有木制漆金坛架子、雕八仙桌和红木太师椅等。

宁依愿看到竹蜻蜓,想起小时侯在家乡,也是玩过这的,一措那杆,能飞个老高。

林季看他总盯着那竹蜻蜓,便上前,向店家买了个,递给了宁依愿。

宁依愿笑笑,接过:“谢谢,季叔。”

这时,洛洛扯扯宁依愿的手:“哥哥,这是什么,吃的么?”

“你就知道吃”宁依愿敲敲小脑袋。

洛洛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嘟嘟小嘴,但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用可怜的水灵灵的眼睛,望着哥哥。

“呵呵,是玩的,回家,哥哥教你玩。”宁依愿看他那可怜样,有些好笑。

“恩!恩!哥哥最好!抱抱”小家伙开心地用力点头,张开两个小胳膊,等着。

宁依愿翻个白眼,不知道以前谁惯出来的毛病,老要人抱:“没门,我自己还累着呢,以后再老这样,就把你一人扔家里,不带你出来了。”

“呜~哥哥坏。”原本乐咪咪的小脸立刻塌下来。这些天长进了不少,学了好几个词,不是好就是坏,再不就是吃。

“呵呵,来,洛洛,季叔抱。”林季弯腰,把小胳膊都快举酸了的小洛洛,抱起来。

“哥哥~”他还是更喜欢哥哥的抱抱,但脚脚好累,哥哥又不理他,只好将就下了,不情不愿地勾着季叔的脖子。

宁依愿不理,继续往前走。

“小少爷,等等,牵着季叔的手,别走丢了。”林季大迈几步上前,拉住宁依愿的手:“少爷,我们得买个澡盆和木桶。昨日赶得急,也没好好洗个澡。待会回去,我给你们烧热水去。”

于是,在街尾一家小店买了1个澡盆和2个木桶,留下地址,让人送去。

都逛得差不多了,三人折头往回走。

一路下来,倒也看到了有几家店铺,有转让的有出赁的。

“季叔,你看哪家店面开面馆好?”

“城中那家和挨近城南那家都还行,小少爷觉得呢?”

“我觉得挨近城南那家好,店比较小,租金也才一两一月,而且挨着城南,那来往的客商多,小贩和苦力也多,客流应该不是问题。就是店面老旧,要重新拾缀一番才行。城中那家也是不错的,但店大了些,我怕季叔累着。”

“季叔不怕累。就按小少爷说的办吧。”林季紧紧手心里的小手,老怀安慰。

遂复又来到那家出赁的城南店铺,和店主按了押,缴了三月租金。和店主说好了,若是生意好,再长期租,到时租金还能再优惠点。原先店里的桌椅就免费送给宁依愿他们。

林季把契约收好放入怀里,走出店门,乐呵呵地说:“小少爷不愧是老爷的儿子,说起价钱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本以为少爷很是喜欢这家店,但却批得一无是。”

宁依愿颇为洋洋得意:“那当然,以前多少也见过爹爹和人谈买卖。若是店主知道我们很中意这店,就要就地涨价了。所以要鸡蛋里挑骨头,虽说,价没压下来,但白得了几张桌子,也能省下一小笔钱了。”
“呵呵,是是,少爷最厉害了。我们回家吧。”

“恩。”回家!

走了一上午,下午三人就在家休息。澡盆和木桶都送过来了。

用过了晚饭,宁依愿坚持饭后百步走,没出门,就在院子里转圈圈。

小跟屁虫洛洛拽着哥哥的衣袖,屁颠屁颠的步伐不稳地勉强跟上。

暗自叹口气,这还散什么步,这小屁孩。放缓脚步,牵起洛洛的小手:“你做什么跟出来,我散步消化呢。”

“我也要步步,哥哥步步,洛洛也步步,一起。”奶声奶气的声音,洛洛费力的仰起小脑袋,以表示自己的心意有多坚定。
“好啦好啦,知道了。”左手摸摸小黑毛,不去试图和个小P孩子争论,爱跟就跟吧。

“嘻嘻。”洛洛把被拨乱的刘海撩开,知道哥哥答应了,傻笑。

“哥哥~”

“恩~?”继续走。。。。。。

“那个停停……玩……”洛洛扯扯哥哥的手,以吸引注意。

“哦~竹蜻蜓啊,洛洛想玩么?”

“恩恩”小脑袋点得都快掉下来了。

“呵呵,好了好了,去,拿过来,我教你玩。”按住小脑袋,免得掉了。

洛洛听到,立刻撒腿就跑,那小短腿不够长,踉踉跄跄的,小短手划拉着,以保持平衡。

“跑慢点,别摔着了。”看得宁依愿那叫一个紧张啊,直盯着那歪歪斜斜的小身影。

“哦。”果然乖乖的慢了下来。

小身影进了房里,和林季隐约说了几句什么。

不一会儿,小小右手举着那竹蜻蜓,乐呵乐呵地跑了出来,边跑边叫:“哥哥。。哥哥。。蜓蜓~”

宁依愿真是服了他了,赶紧蹲下,准备接住摇摇晃晃的洛洛。

“咯咯~呵呵~”洛洛一头扎进哥哥怀里,蹭一蹭,哥哥好香哦。

“哥哥,给,玩玩,蜓蜓~”洛洛蹭够了,抬起跑得红扑扑的脸蛋,水灵水灵的杏眼,渴望地望着宁依愿。

“恩,就这样”宁依愿接过竹蜻蜓,双掌夹住竹圆签,一搓,松开,竹蜻蜓便飞了起来。

“啊!啊~!”洛洛兴奋得尖叫,一蹦一蹦的,想去抓那竹蜻蜓。

竹蜻蜓力道已去,左右跌跌撞撞,掉下来。

洛洛立刻冲上前,拾回来,跑回宁依愿那:“哥哥,还要~”

真是个傻瓜,自己渴望得要死,还是乖乖地上交,宁依愿蹲下摸摸小家伙的头:“来,哥哥教洛洛玩。这样,两个手趟开,把这个夹在中间恩,对用力搓”

“呀~”小手作势良久,使劲一搓。

力度和角度不对,竹蜻蜓连一尺都没飞起来。

“呜呜,哥哥不飞”洛洛小脸耷拉下来,拾回蜻蜓,蹭回宁依愿身旁,水汪汪地看着宁依愿。

“呵呵,没关系,再玩几就会了。”宁依愿看着雪嫩肌肤印着两团红云的洛洛,那可怜兮兮样,真可爱,忍不住在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嘻嘻,哥哥”洛洛开心地扑过去,也要亲哥哥。过于激动的结果,就是把蹲着的宁依愿给扑得坐地上了。

“哎哟,你个小子,就不能对你好点,老捣乱”宁依愿嘴里这么说着,还是揽手护着洛洛。

“嘻嘻~”洛洛在哥哥身上扑腾扑腾好几下,终于也亲到哥哥了,傻笑。

“小少爷,别玩了,水烧好了,来洗白白吧。”嬉闹中传来了季叔的叫唤声。

宁依愿扶起洛洛,拍拍衣服上的土,牵着小孩,回屋里。

厨房旁的冲凉小屋内。

宁依愿呆呆地看着那个大澡盆,注了有大半的热水,正冒着热气。

林季正在给洛洛脱衣服,扭头看少爷还不脱衣服,傻傻站着:“小少爷,快脱衣服啊,水会凉了的。”

“我为什么要和这小P孩一起洗?!!!!”宁依愿回过神来,不满地大叫道。

“呵呵,小少爷还不好意思了吗?都是男孩子怕什么快点要不然就待会和季叔洗,水只烧了那么多”林季还没说完,就见宁依愿在火速地脱衣服了。

开玩笑,季叔四十多岁的熟男,那个下面的某某器官,绝对可观,宁依愿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还是面对小P孩的好。

澡盆内,一大小孩满脸不爽,自己用布巾胡乱擦着身体。一小小孩,小手扑腾扑腾拍着水面,兴奋异常,嘴里不知道咿咿呀呀叫着什么。

林季帮洛洛擦肩、胳膊、胸口、背小JJ那个尖尖的= =

宁依愿不想去看那,但那小P孩,叉着腿,坐在自己对面,不看都被迫看到。

“小少爷,你要好好擦啊,每个地方都要擦到哦。”林季看不惯,但又脱不开手。

“哥哥,擦擦~”洛洛很热情地想学季叔,给哥哥擦白白,伸手摸上宁依愿的胸脯,正好拍在他的小红樱桃上。

“啊~~~!!!你个色狼!!吃我豆腐~!!”宁依愿正低头躲避某小小器官呢,被这突然一摸,吓了一大跳。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季笑得前俯后仰,手抖啊抖,没法用力:“哈哈哈哈~~少爷~太可爱了这么这么小哈哈哈哈吃什么豆腐哈哈~~”

“呜呜~哥哥~”洛洛明显感觉到哥哥在很不爽他,扑过去想要亲亲哥哥,讨好下。

“你给我坐好,少乱动!!!”宁依愿被林季笑得恼羞成怒,推开P孩,使劲擦、使劲擦,生闷气。

不一会,宁依愿就洗好,擦干水,穿好衣服,气鼓鼓的,啪嗒啪嗒拖着鞋,回了屋,上床,侧躺面朝墙。

又不一会,季叔也抱着洛洛进来了,放在床上,摸摸宁依愿的头:“小少爷,好了好了,是季叔错了,不气了。”一付哄小孩子的口气。

洛洛爬爬,爬到哥哥背后,抱住:“哥哥~不气不气哥哥~”

宁依愿叹口气,怎么和孩子久了,也变小孩了,和个孩子计较什么,自己已经是男人了,算了。他转过身。

“哥哥~”洛洛见形势好转,立马爬到宁依愿怀里:“不气”

第N翻白眼,不答他是说个没完了:“好~~不气~~睡觉”拉好被子,盖上。

“恩~”

林季沐浴好,回屋,看到的是,洛洛依偎着宁依愿,宁依愿揽着洛洛,正酣睡中

筹备

宁依愿和林季选好店面,随即便是装修,购置厨具等。
早饭过后,三人来到店里。店,年代久远,墙壁有些斑驳,需重新粉刷一番。采光倒是不错的,本就有四个木窗,不需再增开。桌椅,用店主送的,再过层漆,便焕然如新了。
店里大概能放下十张四人方桌,但一来不愿季叔过于辛苦,二来取个吉利意头,三来顾及到人手问题,便决定只摆六张桌。然后差个柜台,需要定制,由于宁依愿负责小二兼站柜台,所以得定制个特矮型柜台。
厨房灶台是现成的,面汤大锅和大砧板等都是必须置办的。
还有个很重要的,便是,洛洛小朋友的圈椅。
最后,就是面馆的名字、匾额。
“原来婶婶家的面馆叫林氏面馆……要不少爷的面馆就叫宁氏面馆?”林季出了个点子。
“唔~这个有点太平常……”宁依愿托着下巴,思索。

“洛洛…馆馆……”在一边不甘被冷落的洛洛小朋友,带着浓厚的参与感,也勇敢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呵呵~你个小傻蛋,还想当家作主了?嗯~?”宁依愿被逗乐,弹了下洛洛小朋友光洁的额头。
“呜~痛痛……”洛洛摸摸额头,张臂,寻求安慰:“哥哥,抱抱……”
已经有些习惯了粘粘虫洛洛的宁依愿,把他从凳子上抱起,放入怀中,继续思索店名。
如愿以偿的洛洛,叉腿坐在哥哥大腿上,小白肉手抓着宁依愿的衣襟,乐滋滋的、心满意足地、靠着眼前温暖的胸膛。
“唔~叫:依偎面馆,如何?”宁依愿提议:“我和季叔相依为命、相互依偎……”
“嗯,好啊,傻孩子。”林季不禁心酸,慈爱地抚摸了下宁依愿的头。
其实宁依愿还有个私心,就是纪念他以前的名字:宁依薇。以证明过去的自己确实存在过,在另一个遥远的空间。

宁依愿和季叔商量好要置办的物什后,列出清单,一样样购买。
柜台、桌椅刷漆、匾额、洛洛圈椅都交给城南街上一家较小型,但价格厚道的木器店给做了。
墙面粉刷,向木器店老板打听了个小工能手。
其他厨具等,一一走各店置办。
……
十日后。
林季和宁依愿,站在面馆门前,审视这些天的劳动成果。
红底黑字的匾额,光亮洁净的墙面,亮堂的大堂,整齐崭新的方桌。桌子上立了个木方夹,夹子是为了夹菜单的。
这个点子是宁依愿出的,别的食店都是小二报菜单,饭后算钱给钱。但立个菜单,宁依愿不用费劲各个都叫遍菜单,客人也明了价钱,简单明了。
林季定了主菜单,拉面、刀削面、炸酱面为主。但若光普通的面,虽没太大问题但不出众。
“季叔,一般面馆里有配料吗?”宁依愿问道,看季叔疑惑的眼神,解释道:“蒜蓉、酱、辣椒、酸萝卜之类的。”
“哦~比较少有。”林季根本没去想过这些。
“唔~这样啊……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功夫,做出我们面馆的独特之味。”宁依愿点头:“季叔,待会,我们去买点配料,看能不能配些酱出来,再腌点酸萝卜。”
“好。”
明城颇为华,不似乡村是数日才有赶集。每日都有小贩大清早从郊区贩菜进城卖。
他们买了些萝卜,准备腌制酸萝卜;买了辣椒,准备做辣椒酱;还有蒜头、八角、茴香等配料。
三人满载而归。

开张

四月初八,吉日,宜开张、婚嫁。
早晨,街道已是苏醒,行人往来。
依偎面馆开张大吉。
木门大敞,以示欢迎之态。
店前,贴着红纸大字:新开张、三日内半价。落款日期。
行人路过,纷纷回头,考虑如此划算,要不要进去试试?
有数个小贩,一早便出门,未用早膳,看那十分吸引人的告示,便入店尝尝鲜。
刚踏入店门,便听得清脆一声:“客官,请入座。桌面有菜单、明码标价。”
看往出声,居然是个稚嫩小男孩,正灿烂笑容,热情招呼。
小孩站在一奇特矮小柜台前,柜台旁有根手指粗细的红绳,拴着一个圆圆小小的椅子。
说是椅子吧,又不全像,反而像个竹圆筒,里边还有个丫字型布条,可以乘坐,下方有四个小轮子,可以移动。有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正站在里面,不安分地走动。
这便是宁依愿根据前世见到的婴儿学步车,所改编借鉴造成的。
小贩甲坐下,抽出菜单,只见上面写了几行简单的字:
素拉面 2 钱;
猪肉拉面 3 钱;
素刀削面 2钱;
猪肉刀削面 3 钱;
炸酱面 2钱……等等。
都是些常见简单的字,一般人都能明白。价格也明确标示,还算公道。“小二,来碗猪肉拉面!”
“好嘞~您稍候。”少年跑到厨房门口,朝里喊:“季叔,猪肉拉面一碗~”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少年去厨房,端了面上来,放在桌上:“客官,您请慢用。这桌上还有辣椒酱和蒜蓉、酸萝卜,您看自己的喜好,随意加。”
小贩甲倒是稀奇了,虽然百姓家里自己也会做点,但面馆少有这些的,大客栈的吃食倒是有点生米之类的,却是要钱的。小贩甲每样都试了下,顿时胃口大开,大口大口吃起来面来。
宁依愿见客人吃得如此尽兴,喜上眉梢,颇有成就感,这些酱可是他了好多心思好多功夫才弄出来的。
不一会儿,小贩甲便吃完了,叫了声:“小二,结帐!”
“今天特价,15钱,谢谢。”
“给。”
“若是觉得还合您口味,下再来!这三天都半价啊!您慢走。”宁依愿躬身送客。
陆续又来了几个客人,观察他们的表情,貌似都挺满意的。
过了用早饭的高潮时间,宁依愿和林季收拾桌面碗筷。宁同学擦拭桌子,季叔洗刷碗筷。
“慢走~”稚气的童音。

“哈哈,你个小鬼,就会学舌~”宁依愿扭头一看,是那小洛洛,在小圈椅里又不安分了。
宁依愿擦好桌子,洗了把抹布,摊开晾好,净手,回到柜台。弯腰抱出洛洛,点点他挺挺的小鼻子:“洛洛,刚才挺乖的,看有客人,都没吵闹,不错,以后继续发扬哦~”
“嘻嘻~”鼻子痒痒,洛洛擦擦鼻子:“洛洛乖乖~”
“嗯,乖乖……”
“那哥哥亲亲~”洛洛很自觉地把粉嫩侧脸凑过去。
汗~自玩竹蜻蜓那,亲过他后,就没完没了了。“洛洛若是以后能帮哥哥,招呼客人、干活了,哥哥再亲你。” 宁依愿糊弄他。
洛洛没如愿,嘟小嘴:“洛洛,帮帮。”
“呵呵,好呀。跟哥哥说―欢迎光临~” 宁依愿觉得邓伯伯的话很有道理,小二也要从娃娃抓起!!快快长大,以后就有免费劳力了。
“欢您端临~”洛洛一脸努力的样子,但小舌头还是有点转不过来。
“哈哈~洛洛也能帮忙了嘛,真厉害哦~哈哈……”林季洗好碗筷,从厨房出来就听到这个。
洛洛一脸傻笑对着林季。
“客人走的时候呢,就说:慢~走~” 宁依愿继续。
“慢~走~”奶声奶气的学着。
“嗯,不错,这个说得好。以后你听见哥哥这么说的时候,也跟着说,知道吗?”
“哦~知道~”洛洛乖巧地点头。
“少爷,刚才怎么样,客人可还喜欢?”林季问道。的38b3eff8baf5662778ec76a7
“嗯,似乎都觉得味道不错呢。那些配的酱也很喜欢,加了好多。” 宁依愿翻开账本:“刚才卖了七碗面,收了9钱。若是平常就是18钱。我算过了,普通百姓每月3、两银子便够生活了,加上租金和面粉钱等成本……要卖出8两银子才行……1两银子就是1钱……2钱的面便要卖出碗才行……这样、1天的话要卖出1碗面……哈哈,一早上就卖出了7碗,应该没问题的。”
宁依愿想到许多面换成许多银子,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
“呵呵~”林季看宁依愿满脸守财奴的样,笑吟吟:“小少爷,算得可真快。若是如此,我也稍稍放心了。”
“嗯,季叔放心吧,没问题的。”
“没问题~咿~”洛洛附和着。
“哈哈~”林季二人同声大笑。
开张第一天,笑声满屋。

学习

一年后,依偎面馆已经为明城的小商小贩等熟知,那的面,分量多,配料多又美味,还有自家发明的“肠粉”也好吃之极。每天早上都是满座,一直可以持续到中午。到下午未时末(15:),那爷俩便收拾店门,不做生意了,还真是个洒脱的生意人家。路人丁不同意了:哪是爷俩啊,明明是爷仨,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上回还机灵地和我结账来着。
话题中的人物,宁依愿和季叔正关门、上锁。“季叔,你去集市买菜吧,我去接洛洛。”“好,你们早去早回,别在路上玩耍啊。”林季虽知道宁依愿是个小大人,但还是不住叮咛。
“知道了,季叔。今天也没太多要买的东西,你别提太多东西。”

“好,知道了,快去吧。”林季感动小少爷越来越懂事,会关心人。
“嗯。”宁依愿应着,往陈秀才家里走去。
陈秀才,其实并不是秀才,只是大家取的绰号。他本名陈志云,多年考举没考上,考得家徒四壁,仍是不悔改,不作工不挣钱,一心考试。半年前有一数日未进食,饿晕在依偎面馆门前。林季素日里也知道此人,看他饿成如此,不忍心便特意煮了些粥给陈秀才喝,让他给缓回口气来。季叔是个热心人,让陈秀才三餐过来面馆吃,反正三碗面也吃不穷面馆。但那陈秀才有几分傲骨,或者说是迂腐,不肯吃白食。宁依愿对这种人是没什么好感的,都快饿死了,还摆什么架子,但不忍季叔难过,再加上洛洛也可以识字读书了,便建议,让陈秀才教洛洛习字,他们包秀才的三餐饭。
有时,宁依愿有些体字、文言文不明白的也会去请教秀才。渐渐地陈秀才也开始接受世事,或许是因为看到宁依愿这么小便出来维持生计,或许是因为不愿一直依靠宁依愿和林季,后来在明城的私人书院―明习书院,寻得了一席之地,做了个教书先生。但在他的闲暇时间还是会教导洛洛习字。
陈秀才一直劝说林季把洛洛和宁依愿送去书院读书,尤其是宁依愿,陈秀才觉得他异常聪慧,若是努力定能考得功名。说得林季一阵内疚,但却把宁依愿给惹火了,想宁依愿之前多不容易才说服了季叔不去读那古板迂腐之学啊,如今又挑起这话题,能不气吗。宁依愿立即当场摆下战书:“陈秀才,你读那么多年书,你觉得甚是有用,我却丝毫不觉得。你若能答上我二个问题,我便去读,若是答不上,说明你读的书也是无用之书。”陈秀才虽数年没考上科举,但对自己的学识还是很有信心的,否则明习学院也不会那么容易便收他为师,更何况只是个黄口小儿“好,你说罢。”
“第一题:一只青蛙两只眼睛四条腿,问,六千八百三十七只青蛙有几只眼睛几条腿?限你半盏茶时间答出!”这个时空虽也有术学也有九九天书即九九乘法表,但并不受到重视,更何况还是心算就更加少涉及了,尤其是这陈秀才只一心专研文章考学之人更少接触了。陈秀才额头冒汗,拿树枝在地上划了半天,也没能答出来,最后支支吾吾地说:“如……如此杂……哪有常人能……这么短时间内算出……”宁依愿听了,狞笑,二话不说,在地上划了几笔,立即答到:“六千八百三十七只青蛙,有一万三千六百七十四只眼睛,两万柒千三百四十八只腿。你若不信,回家再自己慢慢算,若是错了,你一辈子在依偎面馆吃面都不用付帐。”(洛洛双眼冒红心的在旁看着自家哥哥的精彩表演,自此,洛洛更加崇拜宁依愿,也缠着哥哥教他术学。此乃后话。)
陈秀才知道宁依愿素来嗜财如命,敢如此说,定是必对无疑,涨红了脸:“好,这……这题便算我错了……你再出题罢。”“好,我问你,现在我的衣襟在微动,到底是衣襟在动还是风在动?”宁依愿指指被风吹动的衣服。“这个自然是衣襟在动。”陈秀才胸有成竹地答道。“哦?是吗?那为什么没风的时候,衣襟却又不动呢?”“这个……这个……是风动?!”“风是什么样子,风怎么动的,你没看见衣襟动,怎么知道有风的?!” 陈秀才傻眼了:“那到底是什么在动?”“哼,你自己想去吧!”宁依说罢,甩都不甩他,径自跑去季叔身旁,继续给季叔洗脑。
从那之后,陈秀才再也不敢在宁依愿面前提书院二字,一身迂腐傲气也减少了许多,认真踏实在学院教习学生,与依偎面馆走得更近了。

宁依愿来到陈秀才家,敲了敲门,便推门进去了。洛洛正在内屋习字,听得敲门声,立即扔下毛笔,飞奔而出:“哥哥~!!”整个人扑进宁依愿怀里。
宁依愿几乎每天都这样接着,心里暗想,他若练武都不需要扎马步了,被洛洛训练得下盘十分稳健。“怎么又跑这么快,不是说过会摔跤的嘛。”摸摸及腰的小脑袋。
“洛洛想哥哥了嘛。”小家伙手箍着哥哥的腰,抬起头,眨巴眨巴长黑的睫毛,眼睛晶亮晶亮的,神情愉悦。
“中午才见着呢。”宁依愿好笑地夹夹小家伙的挺翘鼻子。
“唔~已经二个时辰了,今日哥哥好晚哦。”洛洛挣扎开禄山之爪,不依地在哥哥身上蹭了蹭鼻子。
“嗯,今日下午,客人多了点。”宁依愿扒开粘粘小孩,牵住他的手,往内屋走去:“走,给先生说声,咱们就回家去。”
“先生,今日又麻烦您了,明日我再送洛洛过来,明日还是下午吗?”宁依愿客气地道。“是。小愿不坐坐吗?”陈秀才对宁依愿十分客气,或是敬畏?“不了,还要回去帮季叔的忙呢,就不打扰了。洛洛,和先生说再见。”“先生,明日见,洛洛回家了。”“好,你们看着点啊~”
回家的路上,洛洛小朋友一路叽叽喳喳:“哥哥,今日我学完三字经了,先生夸我了呢,说我学得比别人快。”“是吗,洛洛真厉害。”宁依愿是鼓励教育式的支持者。
“哥哥,今日有三个先生学院里的学生来了呢,比哥哥小点,他们好坏,说我没钱上不起书院。”洛洛气气地鼓着腮帮子。
“哦?那洛洛是怎么说的呢?”“洛洛说,才不是的,我们家好多钱的,面馆里好多客人的!”
“呵呵,对,没错。”宁依愿展开厚黑学教育:“洛洛,以后呢,若是再有人挑衅你,你先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呢哥哥?”洛洛仰头疑惑地看着宁依愿。“你想呀,他若是明城里作官的儿子,我们得罪不起,微微辩驳几句就算了。若也是普通百姓人家,你就要气势十足的说:在书院先生教几十人,在这却只教我一人,说明先生重视我。知道吗?这就叫,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绝对斗不过的人,便姑且让着他,等他以后落魄了,再来打落水狗也不迟。但普通人就不可让他瞧扁了,第一就要反击回去,不然有了第一就会有第二。”
“嗯!洛洛知道了,哥哥好厉害!!”被洗脑荼毒的洛洛,重重地点头,崇拜地看着哥哥。
“那是~”宁依愿大言不惭地:“所以,你以后都要听哥哥的话哦。”
“嗯,洛洛最听哥哥的话,洛洛最乖!”
“但是呢,你气势上压过别人后,还要和他们搞好关系,请他们吃吃糖葫芦啊,或者教他们简单的术学啊,收买他们的人心。知道吗?”
“哦~但糖葫芦好贵贵的,洛洛自己都不舍得买来吃。”洛洛有些宁依愿斤斤计较的架势,不情愿也不明白。
“你想啊,你若是和他们关系好了,可以让他们带爹娘来咱们面馆吃面啊,这样我们就赚回来了。也罢,省些钱,教他们术学就好了,最简单的那些。而且啊,人际关系很重要的……嗯,人际关系就是指和周边的人的关系……”
“哦~是哦,哥哥真聪明。”洛洛恍然大悟。
“那当然了。来,洛洛,背乘法表来听听,三开头。”
“嗯~!三一得三,三二得六……”稚嫩的童音渐行渐远。

腹黑养成

回到家中,天已暮色。林季早已准备好晚饭,等着两个小家伙回来。一进门,宁依愿便大叫:“季叔,我们回来了。”“哎,回来啦,快过来洗手,吃饭了。”林季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哦~来了。”宁依愿牵着洛洛,到厨房前的井边,打水,让洛搓搓手,洗洗,自己也伸手进去洗干净。“哥哥,洛洛白白。”邀功似的举起小胳膊小手,让宁依愿看。“嗯~,洛洛真能干,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洗得好干净~,”宁依愿拿布巾给他拭去水滴,自己也擦干:“走,吃饭咯。”

用完晚饭,林季收拾碗筷,宁依愿坚持他的饭后百步走,洛洛照旧跟着他哥哥大人。“洛洛,刚才怎么吃那么少青菜呢?”宁依愿牵着小手,从房门走向院门。“菜菜不好吃~”洛洛小声的怯怯地答道,哥哥说过几要多吃的。“洛洛的脸蛋白白嫩嫩的,哥哥觉得好可爱好喜欢。”宁依愿戳戳洛洛的腮帮子。“真的?!哥哥喜欢洛洛,嘻嘻~”洛洛眼放异彩,早忘了前一个话题,扑上前抱住宁依愿,乐呵呵地傻笑。“但不吃青菜和水果,以后大了就不白不嫩了哦,洛洛还吃不吃呢?”宁依愿戏谑地看着洛洛。“呜~洛洛吃~”耷拉个脸,洛洛很不情愿地说道:“哥哥要喜欢洛洛。”“呵呵,真乖,哥哥喜欢。要每天坚持吃啊。”宁依愿摸摸小家伙的头。小白兔无悬念落败。

晚上,内屋,大床。宁依愿靠着床头,洛洛依偎在左侧,小下巴搭在宁依愿肩头上,渴望的目光看着哥哥:“哥哥~哥哥~讲故事嘛~”,我蹭、我蹭、我蹭蹭蹭。“好了,好了,坐好坐好,哥哥给你讲~”宁依愿受不住洛洛的蹭功,只好答应,把被子扯上来盖到洛洛的下巴,晚上天凉。
“哥哥讲西游记。”洛洛颇有主见地说。
“好,这我们讲三打白骨精。唐僧三师徒,走啊走,走到一个山老林……”宁依愿缓缓开讲,听的人聚精会神。
末了,“哥哥,唐僧为什么那么笨呢,是妖怪都看不出来。”洛洛似乎有意见了。“因为啊,唐僧是普通的人,看不出妖怪变幻。但他笨的地方不在这,肉眼凡胎看不出来是正常的,他笨在不相信自己的徒弟,作为个头,不一定要很厉害,只要指使厉害的手下就好了。洛洛,懂不?”小家伙似懂非懂:“唔~……”“就像洛洛和隔壁家二胖玩,洛洛想看二胖的新佩刀,是不是?”“嗯,二胖好小气的,都不给洛洛看,哥哥也给我买个吧。”洛洛重重点头。“笨蛋”宁依愿戳戳他额头:“二胖的妹妹小丫不是很喜欢洛洛么,你可以让小丫问二胖借来看下啊,若二胖还是不答应,就让小丫大哭,二胖不是最怕小丫哭么?”洛洛不顾额头被戳得生痛,好开心:“是哦,明天我就找小丫去闹,嘻嘻。”“这个呀,就是当洛洛办不到什么事的时候呢,就拐个弯找个可以治这件事的人。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哥哥好棒哦。”洛洛闪亮的眼睛仰视着哥哥。
“对,洛洛要听哥哥话,还要听季叔话,别人就不用理他们了。”宁依愿别有用心的说道,以后若那托付小家伙的神秘人出现,也有点筹码。
“那洛洛再说说,孙悟空为什么会被师傅赶走,他有没有错呢?”宁依愿再谆谆诱导。
“孙悟空好厉害的,错……唔……”歪着小脑袋,半天想不出来。
“如果孙悟空把妖怪抓住,现出了原形,师傅是不是就不会误会,就不生气了啊?”“嗯嗯,是啊,师傅看见了白骨头,就会明白了。”“但孙悟空太心急了,所以洛洛以后做事情要准备足够了,完全有把握了才揭底,知道了吗?”“噢~洛洛知道了。哥哥懂得好多哦,二胖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听过西游记。”洛洛一脸鄙视的样子。宁依愿被洛洛豪不掩饰的表情所逗乐:“这个呀,很少人知道的,是好久以前,哥哥遇过个神奇隐士,他告诉我的。洛洛也可以做讲书的先生,给二胖讲这个故事啊。”“洛洛才不要讲给二胖听,二胖好小气,刀刀也不给人家看。”洛洛嘟着嘴老大不情愿。“小傻瓜,你先给二胖讲西游记,讲到最好玩的地方,你就停下来,然后说好想看二胖的佩刀噢,二胖准给你看。”“哈哈哈哈,嗯,二胖不给我看,我就不给他讲故事了。哈哈”洛洛乐得手舞足蹈,伸小胳膊抱住哥哥的腰“洛洛最喜欢哥哥了。”
“那洛洛以后会不会,拿这些方法来对付哥哥呢?”宁依愿半开玩笑地问道,人心无常,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本来已经有点困的洛洛,听到这句,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但知道‘对付’是不好的词,立马坐直:“不会,洛洛最喜欢哥哥,最听哥哥话,不会……”小脸都涨红了。
“好好好,哥哥知道了,记住了。若是洛洛不听话,哥哥不理洛洛便是了。”宁依愿安抚地轻轻拍拍洛洛的背。
“呜~不行,哥哥理洛洛,洛洛听话~”小家伙更急了,竟有了几分哽咽,瞪着微红的水汪杏眼,小手紧紧扯住宁依愿的衣袖。
“好~,乖,不哭,洛洛听话,哥哥就疼你。”宁依愿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把小洛洛揽到身前,搂在怀里,轻抚着背:“不哭,不哭,洛洛是男子汉,不哭哦。”
洛洛抬起泛红的小脸,打了个哭嗝,扁嘴。
宁依愿好笑的伸食指,压压委屈的小扁嘴,“不哭了,嗯~?”
“那哥哥亲亲。”洛洛提要求摆条件。
“你这臭小子。”宁依愿在小粉嫩脸两边各“啵”了一下:“这下满意了,可以睡觉了吧?”
“嗯~洛洛睡觉,哥哥也睡。”洛洛转阴为晴,开心地在哥哥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蹭,睡了。

亲人

平淡的日子象念珠一样,一天接着一天滑过,串成周,串成月,转眼过了三年。

“依愿哥,依洛哥在不在……”一扎着牛角小辫的红色布衣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依偎面馆们前喊道。小姑娘旁边是个敦实胖胖的黝黑小男孩。

“呀~小丫和二胖来了啊,进来坐啊。”宁依愿从账本中抬起头,笑吟吟地招呼:“洛洛在里面呢,找他玩吗?要不要吃碗面?”

“不用了,愿哥,我们在家吃过了。”二胖大大咧咧地道:“我们来找洛洛玩。”

“死胖子,洛洛是你叫的吗,叫依洛!”洛洛从厨房出来。几年时间,洛洛已经六岁多了,五官已长开了些许,更显隽秀。只是还余留了些婴儿胖,两腮肉乎乎的,俊秀中透着一分可爱。

“好啦好啦,依洛就依洛嘛,今天还去不去打陀螺?”二胖满脸期翼。小丫也小小声的说:“依洛哥去的吧,依洛哥玩起来好厉害,小丫要依洛哥教小丫。”

“不行,我还得帮我哥和季叔忙呢。”洛洛稚气的声音,却很有架势。自从和家附近一群小孩打过一场大架后,凭着铁硬的拳头和新鲜出奇的玩具,洛洛俨然成了附近的孩子王。至于,为什么洛洛小小身板,能打架占上风,就和宁依愿的养成计划有关了。

“没事,客人也不多了,洛洛你去玩吧,人家小丫都来请了,你哪能不去。”宁依愿取笑洛洛,笑得一脸的暧昧。

“哥哥~人家不去!!”洛洛懊恼地瞪着宁依愿,不依地蹭着哥哥。最讨厌哥哥笑他和小丫了,小丫虽然是很可爱,但……就是不喜欢哥哥老把他们两放一快儿说。

“呵呵,当二胖和小丫面也这么撒娇嗯~?” 宁依愿好笑地扶正洛洛,被他蹭得好痒:“去吧,没事啊,早点回来就行。”点点不情愿的小人儿的鼻子。

“哦~那哥哥今天不要太累了哦。”还是很想去玩的,哥哥都同意了,那就去吧。“嗯,知道了,去吧。”“季叔,我出去玩了。”“好~小心点啊~”“哦~”最后的声音已经跑出门外了。隐约听得二胖的声音:“依洛,你还会撒娇哦,我娘说女孩子才撒娇……啊~”痛叫声……“要你管,我就喜欢我哥,怎么了,再说不教你玩陀螺了。”“别……别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呵呵。”宁依愿由衷地开心,这些个小活宝。“这孩子,转眼就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四年啊,越来越是喜欢他了。”林季从厨房走出,望着洛洛远去的方向,感慨而言。“嗯,是啊,原来觉得这小破孩很是个麻烦,现在倒也能帮得上点儿忙,也算没白养他。”宁依愿貌似精明地说道。“哈哈,少爷就嘴上说说而已,最心疼洛洛的就是少爷了,陪他习字、讲故事、教术学、玩玩意儿,难怪洛洛这么喜欢少爷了,呵呵。”林季慈祥地望着宁依愿,他家的少爷是心最软人最好的少爷了,虽然偶尔嘴上不饶人,却更添加了几分可爱。(绿:在林季眼中,他少爷是个完人,大家请见谅。)

宁依愿听了撇嘴,那是为了洛洛以后能出息点,顺带的沾沾光,以后自己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教他术学,是为了以后能顶替自己做帐;陪他温习功课,是为了以后他不受骗上当,省得连累了自己。讲故事也是为了他以后不忘记自己的恩德,加强思想教育。玩玩意儿是为了他性格全面健康发展,这样才有前途或钱途。仅此而已。

“少爷,面粉快用尽了,该去买了。”林季说道。“哦,知道了,那待会我们一起去吧,现在也没客了,季叔你等我算好今日的帐,我们便去罢。”“好。”片刻后,依偎面馆打烊,一大一小并肩,说说笑笑往集市走去。

日头渐渐隐没在山那一边,红彤晚霞映亮了天空。
“洛洛怎么还不回来。”林季有些担心地望望门口:“他从来不这么晚回的。”宁依愿拧眉:“洛洛向来懂事,不招惹是非。而且这附近的孩子也不敢欺负他,许是他玩疯了,不记得时间了。”话虽如此说,但宁依愿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少爷,要不我去二胖家找找?”林季还是不放心,提议道。“不了,季叔,还是我去吧,你先煮饭吧,一会儿我就能把他找回来了。”宁依愿沉吟片刻说道,语毕举步朝外走去。“少爷,若是找不着,你就早点回来。”林季总觉得心里有些忐忒不安。“恩,知道了。”

林季在厨房中边煮饭,边不时的探出头看看院门,心里念叨着少爷和洛洛怎么还不回来呢?菜也没心思做了,随意炒了个青菜和一个豆腐,便放在饭桌上,用碟子盖好。在院子里来回地踱步,想出去找却又怕少爷回来不见自己会担心,可如何是好,更加焦急地来回转圈。

“哐当~”一声大响,院门被大力推开。林季忙转身定睛一看,却是宁依愿,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疲惫地靠在门槛,断断续续地问:“季季叔回回来了吗?”“还没呢,”林季忙跑上前扶住宁依愿:“来,快歇歇,怎么跑得这么急呢?”宁依愿本以为洛洛和自己错过,早回家来了,现听得季叔这么一说,心口一抽,脸色灰暗:“怎怎么会呢?!二胖说他一个时辰前便和洛洛分开了,我还还去了附近邻居家都问过了都说没见过洛洛。他到底上哪去了?!等他回来,我非臭打他一顿不可!!”焦虑攻心,转为怒气。“或许发现什么好玩的,一时贪玩了”林季安慰道,手抚宁依愿后背帮他顺气。话虽这么说,但都明白,这是不太可能的,洛洛虽然年幼,但素来在家里很是乖巧听话,从不让他们两人担心。

两人呆坐在饭桌前,都没有什么食欲。“季叔,你好歹吃点吧,别饿坏了身体。”宁依愿夹了一筷子豆腐到林季碗中。“恩,少爷你也吃。”林季扯动嘴角,勉强笑笑。“唉,季叔,洛洛本不是我们亲人,或许是和我们的缘分到了。我们也莫要强求,他本是个富贵之人,离了我们就不用跟着我们吃苦了。”宁依愿安慰着季叔,也安慰着自己。但怎么安慰,心却还是那么的沉甸甸,还是那么苦涩,还是那么酸楚。仿佛与自己相连的一块肉,被硬生生割掉了一般,生痛和失落。心里暗自苦笑,本以为在这异世界,自己已努力戒痴戒嗔,保持心灵的冷淡和冷漠,无欲则刚,无爱则不伤。对季叔,因知他对自己又敬又爱,不离不弃,便放心地接受他的关爱,自己也接纳了这个亲人。对于洛洛,他早知道与他不会长久相守,本以为自己从未在心底真正接纳过这小屁孩,却不曾想到,日复一日的相、嬉戏、还有洛洛全身心的依赖、信赖、崇拜,让这死小孩渐渐在自己心里烙下了痕迹。

“梆~”的一声,是大门反弹到墙的声音。林季和宁依愿两人对视一望,立即扔下碗筷,起身奔出。“哥哥~”是洛洛的声音,只是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恐慌、几分哽咽。“洛洛~”宁依愿快速跑到院子,嘴里应着小孩。小孩极力地撞进他怀里,全身颤抖地用力箍着他。“怎么了,怎么了,不怕,不怕,哥哥在这”宁依愿蹲下,紧抱着洛洛,手轻轻拍着小孩的背,柔声安慰。宁依愿因见到小家伙无恙,心中大石放下,眼中竟然有些泛酸,更将怀中的小人儿抱紧。

良久,洛洛终于平静下来,抬首,微弱光线中,隐约能见他眼中水气迷漫。“哥哥,你是我亲哥哥,对不对?”洛洛期盼的眼神注视着宁依愿。
宁依愿楞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寻亲

“哥~!!你说呀!你说是呀!!”洛洛见宁依愿久不答话,急了,惊慌地喊道。
宁依愿看他惊慌的样,好是心疼,却又不愿意骗小孩,搂紧了洛洛:“洛洛,你听我说”小孩一听他这么说,全身僵住,目光呆滞地盯着宁依愿,再不言语,只是眼泪毫无声息的如断线的珠子落下来。“洛洛~乖~不哭~”宁依愿哪里见过洛洛这样哭过,以前从来都只是抽泣几声便罢了,伸手指拭去眼泪,却怎样都擦不完,长叹一声:“唉~,洛洛,这几年哥哥和季叔待你如何,竟比不上那虚无的血缘么?哥哥,对你不好么?哥哥不疼你么?”
小人儿哭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的摇头,泪珠子也随之飞扬坠落。怕那小脑袋晃晕了,宁依愿捧住小孩的脸,轻声问:“洛洛是不是最喜欢哥哥?”小孩泪眼汪汪地点头。“哥哥也最喜欢洛洛了。”宁依愿亲亲小孩额头,柔声劝道:“是不是亲生的有这么重要吗?哥哥不是和你讲过许多故事,许多亲生兄弟也自相残杀,还不如哥哥和洛洛,对不对?”小孩听了,想了想,停止了落泪,只是刚才哭得急了,有些顺不过气,还在抽泣着。宁依愿抚着他的背,顺气,这时才发现,院门那站了一高大男子,背光,看不见他的摸样和表情。
“阁下是何人?!天黑不请自入,意欲何为?!” 宁依愿乍惊之下,厉声质问。
“小公子莫要惊慌,在下谢惊风,四年前在下曾托付少主子给林恩公。”高大男子低沉缓慢解释道。
宁依愿一僵,这日终于是来到了,怀中人儿也是一抖,轻拍安抚,并抬头看向林季。林季向他点点头:“少爷,是他的声音。”
“谢公子,请入屋再谈。” 宁依愿冷静下来。
谢惊风打量着这个少年,见他单膝着地抱着少主子,人虽瘦小,语言却颇为冷静成熟、有架势,俨然是一家之主,不容小觑。
宁依愿费劲抱起洛洛,来到厅堂,示意谢惊风坐下后,自己也落坐主位,抱着洛洛侧坐在自己大腿上,低头问小人儿:“洛洛吃饭了吗?”感觉小人儿的头埋在自己颈边,摇了摇头。
“季叔,你把饭菜端来这里,大家吃点吧。谢公子若不嫌弃,也用些吧。” 宁依愿淡淡望向谢惊风说道。
“洛洛不饿,不想吃。”哭哑的声音细细地说道。
“乖,哥哥和季叔也没吃,洛洛陪哥哥吃点好不好?” 宁依愿哄着:“哥哥饿了~”
“嗯,洛洛陪哥哥。”小人儿终于抬起头,眼眶、鼻子都红红的,分外惹人怜惜。
宁依愿心疼地摸摸小脸蛋。林季把饭菜端来,谢惊风谦让了一下也入座了,大家开动。厅堂内气氛十分凝重,只有偶尔的碗筷相碰声,四人都静静进食。宁依愿不时喂喂洛洛,今天小家伙特别乖,平日不爱吃的青菜也听话地乖乖吃下。
用完晚饭,林季收拾妥当,复回到厅中,三人端坐,一付畅谈架势。

宁依愿低头询问一直困得擦眼睛的小家伙:“洛洛要不要先去睡睡,哥哥和他谈谈,嗯?”
“不要!洛洛不困!”小家伙异常坚定地答道,小小的人儿坚决要自己的命运自己把握。
“好~”宁依愿揽了揽腿上的洛洛,安抚道。洛洛虽小,但有权利知道一切,或许会很残忍,但对他未尝不是件好事。
“谢公子,四年前你仓促把洛洛扔给季叔,让我们很是不知所措,惶惶不安了好一阵子。” 宁依愿不紧不慢地说道,眸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谢惊风。
“当时事出紧急,实是无奈。在下主子交代过,必会好好答谢小公子的。”谢惊风虽早有准备要答谢,但没想到这小小个少年,一开口便来了个下马威。
“答谢?怎么个答谢法?” 宁依愿似讽似笑望着谢惊风。
“黄金白银自是不在话下,若小公子有什么特别的愿望或烦恼,本教力所能及范围内必定出手相助。”谢惊风倒是很大方。或许是因为洛洛对他很重要?
“哦?黄金白银?真是无人不爱啊,宁依愿在此谢过了。顺便说一句,普通豪宅,有十几个丫鬟,侍奉我和季叔到老就够了,也不用太多。” 宁依愿很是小意思地淡淡说道:“只是,贵主子的麻烦真的已经彻底解决了么?”
谢惊风苦笑不得,好个狮子大开口,但毕竟是少主子的恩人,而且看少主子很是听从他的话,不能得罪:“主子定会尽量满足公子要求。另,谢小公子关心,弊教内贼已除。是以主子吩咐在下将少主子带回教中。”
“洛洛不去!!洛洛只和哥哥在一起!!”一直沉静的洛洛突然大声激烈宣告。
“乖~”宁依愿摸摸小脑袋,谆谆教导:“哥哥不是告诉过你,要稳重对敌么。不能硬碰硬,要知道,武林高手一个不乐意,就打晕你直接扛走了,管你愿不愿意呢。”
“哦。”洛洛点头,然后扭头很严肃地对谢惊风说:“你不许打晕我,你若是敢……敢强行带我走……我……我就咬舌自尽。”
宁依愿满头黑线,敢情他讲的武侠故事,被洛洛这么吸收了,咋不学英雄却偏学这孺妇软弱之为呢。
谢惊风此时十分后悔当初的举措,怎么挑了这么个人托付少主子,把少主子教成这样,让他软硬都无从下手:“少主子言重了,属下自是不敢对少主子不敬。只是主子十分挂念少主子,而且终究是要认祖归宗的,还望少主子三思。”
“我又不认识你家主子,才不要思思,我只要哥哥。”洛洛很是不客气地对谢惊风说道。
“洛洛,别闹,谢公子也是奉命行事,关键在于他家主子,知道吗?” 宁依愿貌似客气劝导模样,实则不知安的什么心。
谢惊风再觉得宁依愿此人不可测,尤其是如此年幼,显得十分诡异。
“哦,知道了。”洛洛乖乖听话。
“谢公子,冒昧询问几句,也算是替洛洛而问,望海涵。” 宁依愿客气说道。
“不敢,公子请问。”谢惊风暗想,好一付场面话语,提神应对。
“令主是洛洛什么人?”
“是少主子的祖父。”
“刚才你说数年前的麻烦已除,那洛洛至少生命安全能得到保障了?!” 宁依愿最担心这个,若是没斩草除根,自己和季叔或许都会惹上麻烦。
“公子请放心,确实已彻底除去。”谢惊风见他如此关心少主子,对他略有了些好感,诚恳答道。
“贵主子没有别的亲人么?别的继承人选?”若有的话,洛洛回去还是危险。
“没有了。因此主子格外想念少主子,主子年事已大,也希望有人承欢膝下。”谢惊风再游说。
“贵主子是百分百的话事者么?我担心洛洛被人欺负。” 宁依愿再强调问道。
“是,您请放心,主子绝不会让四年前的事情再发生。公子对少主子的爱护之心,在下必会转达。”谢惊风更是对这少年赞赏有加,他是真心对待少主子。
“哦,这样我便放心了。你家少主子也困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宁依愿关心的事都问完了,便客气地打发人了。
谢惊风见他问了这许多,却没啥表示,有些郁结,但偏他有握有少主子在手,不好多言,只得无奈答道:“那还请宁公子多多劝导少主子。不知在下可否借住贵舍?”

“好说,季叔,让他睡洛洛那个房吧。” 宁依愿说完,便抱着倦意浓浓的洛洛回屋歇息去了。

天惊

翌日早晨。

宁依愿慢慢睁眼,清醒过来。小家伙正抱着他的腰,脸埋在胸口酣睡着。被压得有些胸闷,若平时早扒开他起床了,今天却……唉~也不知道能这样抱着他几天了,抱得一会是一会吧。

稍微动了动,调整了下姿势,身体有些僵硬了。这一动把小家伙给弄醒了,小家伙脑袋微动动,迷糊中发现眼前的是哥哥的身体,于是放心地蹭蹭,糯糯的声音:“哥哥~”

“嗯?要起了吗?”宁依愿摸摸小脑袋。

“不要。”小家伙撒着娇,继续埋在哥哥胸前。

宁依愿被压得有些难受,翻了个身,侧卧,把洛洛放床上躺着,“那就再躺一会。”

“嗯~哥哥陪洛洛。”小家伙也移上前去侧卧着,依偎着哥哥。

这时宁依愿才看到小家伙的眼睛肿肿的,昨天哭得的。屈指轻轻滑过,小家伙眼睛一眨一眨的:“洛洛,眼睛疼不疼?”

“嗯~干干的……”说着就想举小手揉揉眼睛。

“别揉,”宁依愿抓住小手:“谁叫你哭得那么厉害的,揉了也没用,还会更不舒服。”

“哦~”小家伙不揉了,“哥哥吹吹,不舒服~”

宁依愿凑前吹了吹,轻轻的。这小家伙这么爱撒娇,不知道以后回他自己家里了,还有没有人让他撒娇,不知道他那个祖父是个怎样的人。宁依愿心里百转千回,沉甸甸的心,却不在脸上显露半分,怕小祖宗又要哭个半死。短期内是劝不了洛洛的了,得点时间,劝他回去。小孩,刚开始肯定是会舍不得,但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忘记伤痛、忘记他这个哥哥的。

“嘻嘻~痒痒~”洛洛的睫毛被宁依愿吹到,有些痒,但又听话不敢揉,死命眨巴眼睛。

“呵呵”被那可爱样逗笑,手指轻轻帮洛洛擦擦,“痒么,那这样呢?”玩意兴起,伸手挠洛洛腋下。

“啊~!哈哈……痒……哈哈……哥~”洛洛笑得不行,在床上翻滚,但就是躲不开哥哥的魔手。

想起洛洛脚底也怕痒,转移阵地,双手摸向白白嫩嫩的小脚,好滑哦。

“啊~!!”洛洛尖叫着大笑,脚底更敏感了双脚乱蹬挣扎着:“哈哈……表……洛…洛…痒……哈哈……”

宁依愿停下手来,静静看着洛洛在那笑着喘气,心中满是不舍。这个每天同吃同睡的小家伙,跟在自己身边转眼就是四年了,这日子怎么过的如此快呢?

“呼呼~”洛洛喘着粗气:“哥哥坏~欺负洛洛~”虽然抱怨着,但依然是爬过来靠着哥哥。

坐直背靠床头,把小家伙揽到胸前,给他拭去眼角笑出的泪水,手指一笔一划地轻轻描绘着小家伙的五官,仿佛想借此铭刻在心:“哥哥坏么?洛洛不喜欢哥哥了?”故意哀怨的样子,逗小家伙。

“不是不是!洛洛最喜欢哥哥!!”小家伙信以为真,抓着哥哥的衣服,凑到哥哥面前,着急地申明、强调。并以行动代表心意,嘟着小嘴,在宁依愿脸上亲了亲。

“呵呵,你个小皮猴子,又吃哥哥豆腐。”宁依愿装不下去,笑了。

“豆腐?”洛洛歪着脑袋,不明白这和白白的豆腐有什么关系。

“是啊,占人家便宜,像以后洛洛长大了,有了喜欢的女子了,亲亲抱抱,就是吃人家豆腐。”

“哦。洛洛不喜欢别人,洛洛只要哥哥。”小家伙似懂非懂:“那哥哥也吃洛洛豆腐了。”

“哈哈哈哈,”宁依愿笑死了,笑得胸膛起伏不平,靠着他的洛洛也随之上下震动:“哥哥这不叫吃豆腐,哥哥喜欢洛洛,亲洛洛,是在爱护幼小,懂不?”

“那洛洛也不是,洛洛喜欢哥哥,是在尊敬长辈。”小家伙这几年书可不是白读的,知道尊老爱幼的成语。

“哈哈哈哈,洛洛变得厉害了哦。”宁依愿朗笑,刮刮小家伙的鼻子。

“嘻嘻~”小家伙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少爷,醒了就起来吃饭吧。”门外传来闻声而至的季叔。

“哦,就起了。”宁依愿答着,起身着衣,给洛洛也穿好。
用过早餐后,照旧去面馆开店,只是比往常晚了许多。洛洛今天哪都不愿意去,只想跟着宁依愿,因此自然也去面馆帮忙了。谢惊风保护少主子职责所在,自然要跟着洛洛,因此一行四人,来到了依偎面馆。
来到面馆,向往常一样开工。只是,平时洛洛是会帮着擦擦桌子,忙的时候甚至收收钱,但谢惊风在这,哪肯让少主子干这粗活。于是便抢在洛洛前面收拾碗筷桌子,那洛洛便去收帐吧,他又赶忙把碗筷放进厨房跑出来去收帐。跑来跑去,甚至动用了轻功,以便杜绝他家少主子干粗活的机会。
宁依愿好笑地望着这一幕,坏心的不叫洛洛停下,饶有兴趣的看着某武林高手在自家面馆当免费打杂的。
洛洛最后也看出来了,他新增的这个手下是不会让他动手的了,挺无趣的,回到柜台,靠着哥哥,看哥哥记帐。
“洛洛,没事干的话,去陈秀才那习字好不好,让谢公子送你过去?”宁依愿低头问洛洛。
“不要,洛洛想跟着哥哥。”撅嘴不愿意。
“好吧。”怕是还在想昨天的事,就不勉强他了。

“洛洛~!!”有人叫洛洛,一看,原来是二胖在面馆的街道对面,叫着洛洛。洛洛不理睬他,照旧依偎在哥哥身边。
“洛洛,出来下,有个好玩的东西给你。出来~”二胖继续大嗓门地叫着。隔着条街都能清晰听见,真是把好嗓子啊。
“洛洛,去吧,去看下,一会就回来。省得全街的人都知道你的大名了,呵呵。”宁依愿推推身边的小家伙。

“哦,好吧,哥哥,我一会儿就回来哦。”洛洛仰头认真地说。
“好,去吧,别走远了啊,就在街对面吧,哥哥也能看得见你。”宁依愿经过昨天的担心,也不想小家伙跑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去,乘现在还能见面,便多望几眼。
“恩。”洛洛点头答应着,走了出去。
“少主子,您去哪?”谢惊风正从厨房走出来,看洛洛走到门口,连忙问道。
“就对面啦,二胖找我。”小家伙气势十足的不耐烦摆摆手,头都不回。
“呵呵,就对面那个黝黑胖小子,是我们的邻居,平时就爱和洛洛玩,还有他家的小丫,可喜欢洛洛了呢,呵呵。”宁依愿一付“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笑容。
正说着,宁依愿微转头,从左侧镂空雕的窗子,看到有架马车正急速驶来。洛洛正在前方呢,心猛地揪紧,惶恐惊叫:“洛洛!!!小心!!”
洛洛听见哥哥的叫唤,停住脚步,停在路中间,扭头回望。
此时,左方,马车还在快速往前冲,没有半点减速的痕迹。
宁依愿全身僵住,张大了口,惊慌失措。天啊,他的洛洛就要被撞上了,快跑啊洛洛,快跑~!!!!!!

风波

马蹄得得的奔驰声。
宁依愿呼吸停止了般,耳边响动着心脏跳动声,双目眦裂,张了张嘴唇,却挤不出任何话。
此时,宁依愿眼前一,仿佛有个人影飞驰而过,未待他反应过来,只听得马惨烈的嘶叫声,街坊的喧闹声,娇叱声、怒骂声交织一片,弄得他茫茫然不知所措。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冲出柜台,奔出大街。
“洛洛~!”宁依愿心急如焚地嘶哑大叫。
“呜呜,哥哥~!”是洛洛稚气的声音,带着点哭音。
难道洛洛伤到了?!宁依愿疯狂地扒开人群,往那声音冲去。只见洛洛被谢惊风护着压在身下,赶忙扶起谢惊风,并从他怀里抱出洛洛,仔细上下打量,手边摸着检查是否有骨折,嘴唇颤抖着,话不成话:“洛洛~~痛不?哪里痛不?”
“哥哥~怕~”洛洛仿佛现在才知道后怕一般,眼眸惊恐。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怎么过街也不看着点?!啊?!!你想吓死哥哥啊!!”宁依愿满腔恐惧化为怒气。
“呜呜~~”洛洛本就被吓到,现在被哥哥这么一吼,大眼立即涌现泪水,小嘴紧紧扁着。
“不许哭!哪里痛不痛?嗯?!”宁依愿依然在摸摸肩膀关节,摸摸手肘关节。
“这里……”洛洛不敢再哭,强忍着,指指左手下手臂,嗫嚅地说。
“就只有这里吗?其他地方疼不疼?”宁依愿一看,那被擦破了皮,出了点血,但无大碍。“谢公子,洛洛有没有伤到筋骨,你帮忙看下。”这时才想起被他晾在一边的谢惊风,他学过武功,基本的伤应该看得出来,省得问洛洛老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应无大碍。”适才,在那千钧一发之刻,他纵身全力向踢向马头,继而回转身,抱住少主子,滚地躲开。谁知,那马竟颇有几分力气,加上冲劲十足,让他没能踢翻马匹,致使让少主子受了伤,是他的失策。
“呼~~”宁依愿这才舒了口气,抓过小白藕般的手臂,轻轻吹吹,柔声问道:“很疼么?”想这小家伙自小到大就没受过几伤,这算是最严重的了。
“吸~吸~”洛洛的抽泣声,见哥哥没这么生气了,小声埋怨:“哥哥凶洛洛,呜呜~”
“是哥哥不好,但哥哥被洛洛吓坏了,以为你被马车撞到了,以后不许这么不小心,知道吗?”宁依愿把小家伙搂在怀里,下巴搭在小肩膀上,安抚自己惊吓的心。
“哥哥不怕~不怕~”洛洛学着平时哥哥的样子,小手拍拍哥哥后背。
这厢真是温馨时候,一个粗鲁低俗的嗓音响起:“你们这群贱人,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拦截我家老爷的车!!啊~!我们家老爷的千里名驹啊,居然……你们可知道得多少钱!!把你们几个贱人卖了也不够!!……”原来是那赶马车的车夫。
“放你妈的狗屁!!”宁依愿压抑怒火的声音,想起他家洛洛差点丧命这里,就欲杀人,还敢口放狂言:“你个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你妈只生了你没教养过你吗?下贱的人最爱叫别人下贱,看来你是下贱中的下贱之人,你家狗屁老爷看来也是个下贱老爷了。如此闹的街道居然把马车赶得这么快,你们是去投胎吗?还是去奔丧?你们自己去投胎便罢了,别拉上我们街坊邻居。”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那车夫被宁依愿骂傻了,在明城还没人敢在他家老爷如此嚣张。
“你白痴啊,你连这都不知道?!脑子进水了 ?还是根本没发育完全过?”宁依愿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你……你!我是问你!我家老爷是明城知府的小舅子!!”横肉车夫趾高气昂,等着下面的人惊慌失措。
“小舅子?哼,小舅子怎么了,我还是他家大爷呢!!”宁依愿若是平时绝不如此张扬,眼下是气疯了,而且谢惊风这个武林高手在,就算硬碰硬也不怕他。他以前也早听说过这个二流子,仗着姐姐是明城知府的得宠小妾,嚣张跋扈,横行乡里。 明城知府年轻时候倒也有些作为,但如今已年过半百,偏色心不死娶了个如似玉的貌美年轻小妾。想是那床上事情不利索,甚是妻管严得紧,小妾弟弟便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听到宁依愿的话,马车里的人似乎终于忍耐不住,掀开帘子。一男一女坐在里面,男的正是那知府小舅子李利升,女的浓妆妖艳衣着暴露,估计是欢场女子。李利升一双阴沉豆丁小眼,扫了宁依愿一眼,再见街上多人围观,便对车夫说:“别和他废话,赶车走人!”
车夫狠狠瞪了宁依愿一眼,拿起缰绳,“驾”一声,马车驶去。
宁依愿也狠狠地在后面“呸”的吐了口口水。
“呸~”洛洛也跟着有样学样。

马车走远。车厢里,女子娇嗲的声音:“李爷,这些个下人,您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刚才娇娇好怕哦。”
男子阴霾的声音:“哼,敢在明城不买我帐的人,我要让他们瞧瞧是什么下场。”

开两枝,各表一枝。
这厢,宁依愿带着洛洛上医馆。虽然说是小伤,但不理好也会破伤风,就近的医馆才隔了一条街,比回家更近,便上那看大夫去了。
本想着关门,但面馆还有几个客人,生意人家不好赶客,便让季叔留下了。宁依愿和谢惊风带着洛洛来到了同康医馆,医馆里的大夫都是熟识的,见洛洛这样都吃了一惊,连忙给他上药,小胳膊包得像个粽子。并开了点压惊茶,让泡着喝。都问洛洛是不是与人打架了,宁依愿便说出了原委,大家都骂那李利生不是个东西。
在医馆寒暄了一番,宁依愿抱着洛洛往家里走去。谢惊风见宁依愿抱得吃力:“宁小公子,还是让在下来抱少主子吧。”
“不要!!哥哥抱洛洛。”小家伙首先不同意了,嘟着个小嘴,他手手好痛痛呢,就要哥哥抱!
“呵呵,没关系。”宁依愿对谢惊风笑笑:“今日还真是多得谢公子,否则不堪设想。”
“保护少主子是在下的职责,让少主子受伤是在下的失误,在下会向主子领罪的。”谢惊风似乎仍耿耿于怀。
“事出突然,你已尽力了。”宁依愿安慰道:“是吧,洛洛。”
“嗯~”洛洛盲目跟从,哥哥说是便肯定是了。
“哥哥刚才好厉害哦,骂那个坏蛋。”洛洛搂着宁依愿的脖子。
“那都是不好的话,只能对坏人说,知道吗?平时不许学。”
“哦,洛洛知道了。”乖乖点头。

边说着话,三人回到了家中。
宁依愿给洛洛烧水洗漱清理了一番,才坐下一会 ,便听得一阵急促敲门声。“依愿哥,依愿哥,在家吗?”是二胖的声音。
“在,进来吧,门没锁。”宁依愿大声回应。
二胖气喘吁吁跑进来:“依愿哥……快……快,那些人在砸面馆,季叔也被他们打了……”
“什么?!”宁依愿惊叫站起,心跳如鼓锤。
“宁小公子,莫惊慌,我即刻去面馆。”谢惊风说道。
宁依愿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谢公子,你先去,我随后就到。二胖,你带洛洛去你家,你要看好他,不许他乱跑出来,也别让陌生人进屋,知道吗?”
“嗯,知道了,依愿哥。”二胖毅然点头。
洛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洛洛听话,跟二胖回家,等哥哥来接你,不许出来,知道吗?” 厉声说道。
“嗯。”洛洛见哥哥神色不对,乖乖听话。

风波 二

宁依愿嘱咐完了,立即出门,望着二胖和洛洛的背影进了二胖家门,便飞奔朝面馆而去。边跑边心中祈祷,谢惊风快点到面馆,救下季叔,桌椅什么的身外物砸就砸了,但季叔……可千万要没事啊!!
拼命地飞奔,身边的房屋和人像在倒退一般。终于看到面馆了,再猛提一口气,冲了过去。
店里桌椅凌乱,七歪八倒,有些已被砸烂。有四、五个邋遢混混模样的人,被打倒在地,正捂着伤口,哼哼。还有五、六个混混正在与谢惊风交手,只见他右手一记直拳,左手一记拐肘,将身近左右的两个混混,打翻飞出。右脚再来了个回旋踢,把剩余几个全放倒了。
这时,宁依愿才能冲进到面馆里,他大叫道:“季叔!!季叔!!!”
没人答应。
此时谢惊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在厨房中。”
宁依愿闻言,即刻跑向厨房。到得门口,倒抽了口气。厨房一片狼藉,季叔满脸血迹整个身子蜷着躺在一片碎碗瓷片中。
“季叔!!!”宁依愿惊慌大叫道,扑身过去。
林季没有反应,安静地躺着,安静得仿佛呼吸都没了。宁依愿手指颤颤悠悠颤颤悠悠地,放在林季鼻前试探。
“他还活着,只是可能受了内伤,我赶来的时候,他已被打倒在地,十来人见他倒下了仍是不罢手。那脸上血迹是鼻血,倒无大碍。”谢惊风跟了进来,也是一脸沉重。
宁依愿想象那个画面,血气翻涌,双拳紧握,牙龈紧咬,眼眶已是泛红。
“谢……谢公子……能否请你抱季叔去医馆,有劳了。”宁依愿话语有些哽咽。
“宁公子,客气。”谢惊风弯身抱起林季,两人疾步走出面馆往同康医馆走去。面馆门前许多路人,围观指指点点,宁依愿不予理会,全心挂在季叔身上。
片刻,二人来到同康医馆,医馆大夫见宁依愿又来到,颇为讶异,之后见到谢惊风怀里抱着的林季,连忙让谢惊风把林季放在榻上,也未多问原委,便为林季把起脉来。只见大夫眉头越发紧皱,还伸手摸了摸林季胸口肋骨数。
宁依愿见状,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大夫……伤得很严重吗?”
大夫不语,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肋骨断了四根,这倒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肋骨折断伤及了腑脏,极为严重。我只能尽力而为。”
宁依愿闻及身子一震,脸色灰败,脑中一片空白。若不是他逞一时口舌之快……若不是他留季叔一人在店里……若不是……他满腔的懊恼、满腔的悔恨、满腔的怒火,却无倾泻,积聚于胸,浑身战栗。自他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人,呵护他、宠溺他、让他永远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因为他知道无论何事他都会永远支持他,护着他……完全没有原则的季叔……没有原则的宠爱着他的季叔……总是担心个没完的季叔……总爱唠叨的季叔……
“小少爷……吃饭了。”他每做好饭后老这么叫……
“小少爷……你去歇着,季叔来干就好了。”每干活他都这么说……
现如今,却一声不吭地躺在榻上……无声无息……
大夫看宁依愿面露凄色,想他小小年纪便遭遇此种事情,家中还有幼弟尚需照顾,不禁叹道:“依愿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会尽力的。你季叔伤重,不宜移动,将他安置在我家后院病舍里吧,你若不放心,便来我家住下,也好方便你照顾。我家后院尚有几间简陋小房,若你不嫌弃……”
宁依愿回过神来,诚恳感激地道:“纪大夫,那就要打扰您了,怎敢谈嫌弃不嫌弃。只是我不放心洛洛单独在家,可否带洛洛一起过来住下,还有这位谢公子,他是我们的远房亲戚。药费和饭钱我们都会照给的。”
“不用如此见外,大家都街坊邻居的。有三间房,应该够住的了。”纪大夫暗叹,好个懂事的孩子,虽面有悲色,但却依然如此彬彬有礼。
“二间便够了,我和洛洛一间。纪大夫,我要回家接洛洛,再拿些衣物。”
“好。我们先把你季叔抬到后院吧。” 纪大夫说着吩咐个学徒,把屋子给收拾出来。
之后,谢惊风和那学徒便合力把林季平躺着搬进了病舍。
然后,宁依愿便与谢惊风回家收拾了些衣物与被褥,接着就往二胖家走去。
敲门,是二胖妈开的门,一见宁依愿便拉着他的手:“阿愿啊,你怎么样啊,听二胖说你们店被砸了,人有没有事啊?”
宁依愿扯扯嘴角,挤不出笑容:“秀姨,我没事,只是季叔被他们打伤了,现在医馆里,我要去照顾,把洛洛也接过去。”

“哥哥~!”洛洛听见宁依愿的声音,从屋里飞奔出来,扑上抱住宁依愿的腰。
“你让洛洛就在咱家吧,你要照顾你季叔,顾不上洛洛的。”二胖妈热心的说道。
洛洛一听,紧抱着哥哥的腰,期盼的眼光看着哥哥,他要和哥哥在一起。
“秀姨,没事的,还有个远房亲戚帮忙照顾,”宁依愿指了指谢惊风:“您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怕给您家带来什么麻烦,我就过意不去了。再说了,您也知道洛洛粘我粘得紧……”
二胖妈见他神色坚定,便道:“好吧,若有难,一定得来找你秀姨啊!”
“嗯。”宁依愿轻轻点头,仿佛全身精神都被抽走了般,无力再多说:“秀姨,我走了。”
“好,去吧去吧。”
宁依愿牵起洛洛的手,转身而走。谢惊风拿着衣物被褥跟在其后。
宁依愿不似平时那样走得风风火火,而是缓缓地走着,仿佛脚上负了千斤重量一般,低头,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一言不发地走着。洛洛跟在旁边,小手紧紧地回抓着哥哥的手,不时仰头看看哥哥的神色。小家伙心里觉得好害怕,他从来没有见过哥哥这个模样,哥哥好像离他好远好远,就像那断了线的纸鸢一般飞走,再也找不回来。洛洛伸双手去抱着宁依愿的右手臂,抱住,他要抱住哥哥。
宁依愿却依然无所觉,机械地移动脚步往医馆走去。
终于到了医馆,宁依愿又打起精神,谢了纪大夫一番,再询问了一番,让谢惊风把衣物被褥放到后院给安排的屋子,便去了季叔的病舍里。
宁依愿静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昏迷中的季叔,他脸上血迹已被清洁过,但脸色依旧那么难看、铁青……宁依愿伸手抚了抚那已是有些岁月痕迹的脸,这眼角的皱纹中,有多少是为了照顾自己而长的呢……
洛洛紧张的挨着宁依愿:“哥哥……季叔怎么了……洛洛怕……”
宁依愿长叹口气,把洛洛抱到身前侧坐:“季叔被坏人打了,伤得很厉害……”竟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洛洛见哥哥竟是要哭的样子,吓坏了,他哪里见过哥哥这幅模样,学着哥哥以前哄他的样子,抱住哥哥:“哥哥不哭,不哭,乖~洛洛在。”
宁依愿本就强忍悲伤,被洛洛这么一劝,仿佛心里被打开了个缺口,悲意涌流而出。猛地抱紧洛洛,头埋在洛洛颈脖中,无声流泪哭泣,后来憋得厉害,渐渐呜咽声起。
洛洛最初迷迷糊糊,后来居然听见哥哥的哭声,有些急了,拍拍哥哥的后背,但哥哥仍然是颤抖着低声悲凄哭泣。洛洛害怕了,也开始跟着哭起来:“呜呜……哥哥……不哭……不哭……呜呜……哥哥……呜呜……哇~”居然哇哇大哭起来。
宁依愿不得不收拾起自己的低落情绪,安慰起洛洛来,轻轻摇晃着洛洛:“洛洛乖,哥哥不哭了,洛洛也不哭啊。”
“嗯~”重重的鼻音,洛洛伸出小手给宁依愿擦去泪水:“洛洛乖,不哭了,哥哥也不要哭。”
“好。”宁依愿用脸蹭蹭小脸蛋,额头抵住小脸,又陷入了沉静。
正在此时,谢惊风敲门进来,说道:“宁公子,屋子已经收拾好了,你可要去歇息一下?”
宁依愿摇摇头:“不用了。”抬头凝视谢惊风,眸中仿佛灼烧着热焰,缓缓说道:“谢公子,你曾说过,可以助我达成个愿望或解决个烦恼,作为照顾你们少主子的报酬。现如今,可作数?”
谢惊风也猜测到他大概要说什么,毅然答道:“自然作数,在下及我教必会竭尽所能、不遗余力。”
“好,很好。”宁依愿缓缓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谢惊风竟忽然觉得似有一股阴风吹过。

逝去

纪大夫为林季施针开了个药方,但季叔一直昏迷不醒,宁依愿十分焦虑地倚床照顾,喂药、喂水、擦洗等。洛洛也跟着宁依愿在屋内待着,他见哥哥心情低落沉默,也乖乖不吵不闹,帮着拧把毛巾之类的。夜晚,宁依愿怕季叔醒来,也不肯回屋里睡觉,打算趴在桌上眯会就好。洛洛向来与宁依愿一起睡的,见哥哥如此,也不愿回屋睡,非要陪着宁依愿。

“洛洛乖,你还小,回隔壁屋里睡去。小孩子睡眠不够会长不高的。”宁依愿摸摸小家伙的头,劝道。
“不,洛洛陪哥哥。洛洛一个人不敢睡。”小家伙仰头看着哥哥,奶声奶气地说。
“让谢公子陪你睡,好不好?”宁依愿好累,有气无力。
“哥哥累了,洛洛给哥哥按摩,让洛洛陪着哥哥嘛。”洛洛伸小手在宁依愿肩头拍拍抓抓。以前见哥哥给季叔按过,好像就是这样的。
“呵呵”虽说心情低落,但被小家伙这么一闹,也稍安慰了些,就让他在这吧,也是孝心一片:“你个小手力气这么小,给哥哥抓痒么?好啦,你陪哥哥,只是你不能趴桌,要不然谢惊风也不答应的,让他帮忙在这搭个床吧。”
“嗯、嗯!”洛洛见哥哥答应了,其他都好说,手上越发地用力给哥哥“按摩”。
“好了好了,”宁依愿抓下在他肩上乱拍的软软小手,都红了,心疼地吹吹、揉揉:“洛洛痛不痛?”
“不痛~”洛洛闪亮闪亮的眼睛望着哥哥,哥哥揉得他好舒服。
“好,去叫谢公子拿两个条凳和床板过来,说要在这屋搭床。知道吗?”
“嗯,知道,洛洛就去。”小家伙跳下宁依愿的腿,撒腿就往外跑。
是夜,宁依愿和洛洛在季叔屋内搭的床上,睡了一夜。谢惊风守护少主子,则在桌上趴了一晚,他行走江湖,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这不算什么。
宁依愿睡得很浅,就怕季叔中间醒来。但季叔一直都没有动静。
日清晨,宁依愿一起来便看季叔的气色,还是脸色暗沉没有好转,心里再责备自己做事冲动。
早膳后,纪大夫再给林季施针。一柱香后,纪大夫将数十枚银针逐一拔出,收好。宁依愿忙递上汗巾,给纪大夫拭汗,关心地问道:“大夫,怎样,季叔他……”
“唉,内出血十分严重,怕是就这几天了,小愿啊,你得想开点。”纪大夫十分不忍,才是个半大的孩子。
宁依愿急切地问:“开些药,行不行,灵芝、人参……我们有钱……大夫,求求你。”
“唉,他已伤及内脏,吃了也无法进补,对身体无益。” 纪大夫叹息摇头,摸摸宁依愿的头走了出去。
宁依愿只觉得火烧五腑,来此异世界以来,一直小心事,唯一一任性而为,就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一条人命。前所未有的悔恨充斥内心。心好痛,痛到蹲下抱膝,压抑这份痛苦,眼却已经流不出泪水。
洛洛也大概明白纪大夫的话,不是好的意思,再见哥哥呆滞痛苦的表情,心里隐隐的有些害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跟着蹲下抱住宁依愿的脖子。
宁依愿接触到洛洛,如同飞雪寒天里,抓到一丝温暖般,紧紧抱住洛洛软软小小的身体,痛苦喃喃自语:“哥哥是坏人,哥哥是个傻瓜,是个笨蛋。哥哥害死了季叔……”
洛洛死命摇头:“不是不是……不是……哥哥是最好的人,是那些坏蛋坏……哥哥最好,洛洛最喜欢哥哥……最喜欢……”
稚嫩的童音安抚着内疚的心灵。
良久,宁依愿终于站起,满脸冷酷:“谢公子,贵教是否无甚势力在明城。”
“是,我教势力主要在北方,此地南端,所以较为薄弱。但主子派遣前来接应少主子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快则两天内到达。在下是紧急赶路,所以先行了一步。”谢惊风答道:“宁公子,有何吩咐?”
“我希望贵教能为我报仇,不知可否?”
“但凭吩咐。可是要我去把那人杀了?”谢惊风像在说切萝卜一样平静。
“没这么快,慢慢来。”宁依愿也像挑萝卜一样,轻描淡写:“你先帮我查查那明城太守可有什么后台。及太守家所有亲戚包括他那小妾、小舅子末枝细节的事情,可以吗?还有那些个动手的街头混混,每个人的身世背景、喜好都查清楚。”
“不是在下自夸,若把那人杀了,绝不会留痕迹的。宁公子这样做,是有所顾忌还是如何……?”谢惊风以为宁依愿是怕惹上官非,所以小心行事。
“不,我要让他们死得其所,死得人尽皆知。”宁依愿冷淡摇头否认,只是这样就杀死他们也太便宜他们了。。
谢惊风更加觉得宁依愿不似普通人家小孩,但据他的调查,又的确只是没落富商家的孩子。虽然疑惑,但仍是点头答应。

傍晚,霞光红染。
突听得屋内宁依愿惊喜的低叫声:“季叔,你醒了么?!”
屋内床榻静卧的林季,微睁开了眼睛,眼神茫然,似乎不知发生了何事般。
宁依愿俯身,靠近,轻声道:“季叔,你觉得如何?可要喝水?”
“少……少爷……你……没事吧?”沙哑无力的声音,此时依旧关怀着宁依愿。
“嗯、嗯,我没事。”宁依愿强压住泛酸的鼻子,眨巴眼睛防止出水,努力挤出个笑容:“谢公子的武功很厉害,可以保护我们,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季叔你……都怪我逞强,祸从口出,害得你这样……我……对不起……”到最后哽咽着,无法语言。
“不……不是……”林季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宁依愿哭过,着急了,欲挣扎起来安慰他一直呵护的小少爷,却觉得全身完全不听使唤,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了一般。
宁依愿见状,忙再靠近,压住林季的肩:“季叔,你别乱动,你伤得很重。”
“少爷……别难过,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傻孩子……别哭……季叔会心疼的……咳咳……”缓慢艰难,断断续续地说道,慢慢从被中抽出左手,伸向宁依愿的脸。
“嗯,季叔你别说话了,我不哭……不哭……”宁依愿粗鲁地擦一把眼睛,抓住林季的手,贴在脸上。
“少爷……笑起来时……最可爱了……季叔最喜欢了……要一直开心哦……”林季动动手指,摸摸少爷的脸,他家少爷最有孝心了,心最软了,若自己出事,少爷一定会闷在心里难受。
“洛洛……”林季唤道。
“季叔,洛洛在。”宁依愿把洛洛抱上床,洛洛小心翼翼地趴在林季旁边。
“好好……照顾哥哥……永远”洛洛身世不凡,必能护佑小少爷。
“嗯,洛洛会的,一直……洛洛有很乖,给哥哥按摩,季叔快点好起来,哥哥很担心,洛洛也好害怕~”六岁的孩子,还不懂生老病死,不懂得生离死别。
“呵呵……真乖……要记得……答应季叔的事情啊……少爷……要开心……”林季有些疲惫,只和蔼地望著宁依愿,不再说话。
宁依愿感伤地点头,洛洛也乖巧地点头。
慢慢地……慢慢地……林季眼中闪现不舍的眸光……但渐渐……再也没有气力……眼睛渐渐合上了。
宁依愿睁大了眼睛,不让眼泪涌出,努力扯动嘴角,摆出微笑。
一盏茶时间后,谢惊风不忍宁依愿一直坐在床沿,勉力强笑:“宁公子,林恩公已经走了。”
宁依愿依旧保持着那僵硬的笑容:“我知道。但季叔在天上看着呢。谢公子,能麻烦你去买副上好棺木和寿衣吗?我想让季叔尽快入土为安,纪大夫也不好太过麻烦。”
“好。”谢惊风转身出门。
当夜,宁依愿便把林季入了棺木,让谢惊风帮忙扛到琏山,寻了溪水潺流、绿草青青的地方,挖地,把棺木放入,立了个木刻墓碑,写着:宁依愿义父林季之墓。宁依愿和洛洛在墓前,磕头跪拜。从同康医馆出来到琏山,宁依愿都不悲不喜,不言不语,神情冷淡。“季叔,你放心,你的债我会讨回来的。”宁依愿抚摸下墓碑,平静地说道:“季叔,我回去了,以后会回来看你的。”
说完,牵着手洛洛的手,与谢惊风下山了。

策划

翌日早晨,宁依愿依旧平日的时间醒了,轻轻扒开搂住他胳膊酣睡的洛洛,悄声下床。洗漱,洗米做早饭。以前都是季叔做好了,才来叫他们两起床的,现在只能宁依愿自己动手了。生火向来不是他擅长的,在灶里把细长木柴架空,下面塞些易燃的刨木,用打火石点燃了刨木,再渐渐地把柴给烧着了。试了两三后终于成功,宁依愿脸上也已是沾了黑灰的小脸了。
正蹲在灶前,看着火。忽听得,屋内传来洛洛的哭喊声:“哥哥!!哥哥!!!……”

怎么哭了?连忙跑回屋内,边跑边应着:“哥哥在这……”
进到屋内,只见小家伙头发蓬乱、歪歪扭扭穿着个小短裤,赤着小脚站在床前,慌乱的眼神,泫然欲泣。
一把抱起洛洛,放在床上,一边轻声责备:“怎么不穿鞋呢,地上那么凉。都这么大了……”
洛洛死命搂住宁依愿的脖子,含着泪光的眼睛委屈地望着哥哥:“哥哥不见了,洛洛醒来,哥哥不见了。”
“唉~”宁依愿叹口气,这孩子太依赖他了,把洛洛侧抱在腿上,给他穿衣服:“哥哥去煮饭给洛洛小懒猪吃了嘛,你个小爱哭鬼!”
洛洛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睛还含着泪水,却羞羞地笑笑,糯糯地小声抗议:“洛洛……不是……小懒猪……”
“还不是?哥哥都要煮好饭了,你才醒来。”宁依愿用布巾擦擦小脚板,给他穿上袜子。
“哥哥脸……是小猫……”洛洛发现宁依愿脸上的灶灰了,伸小白肉手帮哥哥擦擦。
“好哇,还敢取笑起哥哥来了,那洛洛以后自己做饭饭吃去。”宁依愿装作生气地说。
小马屁精立刻撒娇,在哥哥怀里扭着软软小小的身子:“洛洛错了,哥哥不气洛洛,哥哥不是小猫。”
“呵呵,好了,我得去看看火灭了没有,你自己去洗漱。”宁依愿微笑,把洛洛抱下地。还好有这个孩子陪着他,让他不至于陷在哀伤情绪中无法自拔。
“哦~洛洛自己去洗漱。”洛洛跟着宁依愿亦步亦趋,走出了屋子。
等出来,看到谢惊风已经把粥弄好,端上桌了。三人围桌而坐,用早膳,间隙洛洛偶尔叽叽喳喳说几句话。待吃完,谢惊风看着宁依愿似有话说。“谢公子,可是有事。”
“宁小公子托我查的事有眉目了。”谢惊风望了洛洛一眼,说道。
“哦?如何?”宁依愿稍微轻松下来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明城知府胡伟全,家有一妻一妾,妻江氏,育有一儿一女,五年前已过身。一儿一女皆在家中,未嫁娶。江氏过身不足半年,便娶了妾李氏,无生育。李氏家有父母和一弟,弟弟便是那李利升。李家本是明城郊外一菜农,女儿嫁给了胡伟全才发达起来。尤其是李利升变得目中无人、飞扬跋扈,流连烟之地,尚未婚娶唯一可取之就是,对家中老父母,尚算孝顺。”
宁依愿听到此,眼神一沉,满含戾气。
“那些动手之人,是明城臭名昭著的混混,领头的是刘庆,其余有何东、张华、李二强、吴金、卢海、王俊平、杨明、陈玉斌、吴波,共十人。刘庆家有一母,妻子刚产下个儿子。何东、张华、李二强未娶,家中俱有父母。吴金、卢海、王俊平、杨明、陈玉斌五人,孤儿,无父无母。吴波家中只有老父一个,有个青梅竹马的小情人。”谢惊风有条不紊地一一道来。
宁依愿冷酷说道:“我们先对付了大蚱蜢,再来捏死小蚂蚁。那胡伟全在京城可有什么背景势力?”
“没有。”
“呵呵,很好很好。”宁依愿怪笑。
继而低头对,听得稀里糊涂的洛洛说道:“洛洛,去回屋里去,哥哥和谢公子有话说。”
“不嘛~”洛洛蹭蹭宁依愿。
“听话,这些是小孩子,不能听的,乖~”
“洛洛不小了……”小家伙嘟着嘴,不满的嘟喃道,但却乖乖地挪向屋内。
宁依愿见洛洛走远了:“谢公子,能否再帮忙准备些,蒙汗药、迷魂药、烈性春药。”
谢惊风眼皮跳动,他一个孩子,怎么知道这些,还春药?!“宁公子……你想怎么做?”
宁依愿嘴角挑起一抹残酷的笑容:“如果,明城知府家中,儿子与小妈通奸,小舅子强Jian知府女儿,被知府与家中仆人全部亲眼所见,知府怒火攻心,疯狂成状,拿刀砍死小妾及其弟,如何?这出戏精彩不精彩?”
谢惊风愣住,不是吃惊内容暴力,而是吃惊小小年纪就会用如此手段,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绝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人身上。
“只是时间上要把握妥当,得让所有人看见了,若是有忠心仆人上前劝阻,得让人暗中给拦了。而且如果此时,李氏父母刚好来探望女儿,见得如此惨状,与那知府拼命,两败俱伤,通通死光。”宁依愿如同谈论天气般语气说道。

“这样暗人手得多些,那得等我教其他人到明城后,动手比较妥当。预计这两天就能到了。”谢惊风道。
“没关系,我们不急,可以慢慢筹备这场好戏。”宁依愿冰冷邪笑:“药物方面也得备好了,得让李利升兽性大发,让胡大人的小妾与儿子失了心魂,让胡大人狂性大发。若人凑不到一起,就强行抓人入房,下药,等事实即成,便引人过来观赏。”
“好的,公子。”谢惊风暗自想着,此人真是怪异非常,其慎密之,可比教中智囊杜奇亮;其残酷态度,可比江湖行走之人;其冷静模样,连普通大人也会自叹不如。但身体却是个十多岁男孩……向教主禀告下好了……谢惊风想着,走出院子,准备去了。
宁依愿也回到屋里。“哥哥,说完了么?”洛洛扑上来。
“嗯。”在桌边坐下。
“哥哥,今天不开面馆了么?”洛洛爬上宁依愿大腿,坐着。
“不开了。哥哥得把坏人给灭了,否则开了也没用。”
“哦~”洛洛把头搭在哥哥颈脖上:“打倒坏人,哥哥就不伤心了。”
“嗯。对坏人绝不能手软,知道吗?要以牙还牙。”
“嗯!”小家伙重重点头。
“今日无事,洛洛习字吧,哥哥教你。”洛洛好多天没学习了,宁依愿说道:“去拿书本笔墨来。”
“哦~”洛洛爬下膝盖,往隔壁房跑去。
宁依愿望着小小身子的背影,真是舍不得这小孩啊,如今能教得他一些是一些了。

报仇

五日后,明城举城哗然。街头巷尾、客栈酒楼皆在传明城知府家的命案。八卦的人,说得眉飞色舞;老实人,也听得频频摇头。
“我家邻居可是在那知府府里做厨子的,昨日他是亲眼所见啊。那胡大人拿了把菜刀便往那淫妇身上砍啊,那就一个血肉模糊!啧啧,听说那小妾的手脚当场就给砍断了。那小妾哭哭啼啼求饶,但那胡大人绿帽带得怒火冲天,哪听得进去啊。那小妾也怪,怕是心虚也不知逃命,只瘫坐在床,任人宰割。”茶楼里的客人甲吹嘘道,一群人围着他,嗑着瓜子,喝着香茶,津津有味地听着。
“那他儿子呢?”路人乙问道。
“他儿子见被他老子捉奸在床,竟没用到昏了过去。那知府毕竟虎毒不食子,虽是气愤,但却放过了自家儿子。他儿子虽然活了下来,但与小妈行苟且之事,有违天伦,天都不容他,受惊过度,已经疯了。现在成天在府里喊着:爹,我没有啊,我没有。” 客人甲啜了一口乌龙茶,润润喉咙。
“不是说那小妾家的弟弟、那混蛋李利升也命丧当场吗?他可是为了救他家姐姐给知府砍死的?”听客丙幸灾乐祸地兴冲冲问道。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客人甲立即兴致勃勃起来:“那李利升仗着自己是知府小舅子,调戏民女,乱收管理费,无恶不作。居然胆大包天,看上了知府家中的美貌独女。这狂妄之徒,竟然在知府府里将那独女给强Jian了!!”
众人哗然,砸开了锅。奸淫虐掠向来是最为人不齿的。
“安静安静,听我继续说呀。” 客人甲拿折扇敲桌子,见起了效果,接着说道:“那胡伟全砍伤了小妾后,冲出房门,听得一仆人说李利升醉酒闯入小姐房中,闩上了门,然后便传出小姐的哭叫声。那些个小姐婢女害怕自己也遭殃,不敢阻挡,跑出来求救。待那胡伟全踹开房门,冲进去时,那畜牲已将小姐那什么了。你们想啊,那胡伟全正杀得兴起,见到女儿被辱,便把那畜牲也给杀了。”
“怎么可能呢,李利升那么身强力壮,胡伟全年老体弱,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杀了啊。”听客戊提出异议。
“嘿,绝对是真的,我那邻居亲眼所见啊,李利升不知是刚泄过体力乏了还是怎的,根本无还手之力啊,眼睁睁瞬间被胡伟全给砍死了,那个凄厉叫声啊~~皮肉外翻,根本不成人样了~~”客人甲言之凿凿。
“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人呐,千万不能作恶啊。”一老者感叹道。
“可不是嘛,李利升素日作恶多端,如今算是得了报应了。”大家纷纷附和。
“还有更巧的事呢……”客人甲卖关子。

“什么什么,快说啊……”众人催促道。
“真是所谓无巧不成书,那李氏的双亲正好来探望女儿,见到如此惨状,儿子女儿都没了,再也没有顾忌,与那胡伟全拼命起来。虽说已过半百,但心中怨恨,两个对付一个,三人撕扭在一起,最后全部毙命。” 客人甲长舒口气。
“哇,这不全死光了么……”
“不还有知府儿子和女儿么……”
“儿子都疯了,女儿估计也该疯了,被侮辱,还亲眼见到杀人惨状……啧啧……”
“造孽啊造孽啊……”
众人议论纷纷。
此时,茶楼角落,一十多岁少年牵着一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走出了茶楼。
少年出得门口,抬头仰望晴朗无云天空,艳阳高照,把心中阴霾也驱散了一些。
“哥哥?”小男孩拉拉少年的手,疑惑叫道。
“走,我们回家去。”少年低头对小男孩微笑道。
“嗯~!”小男孩仰头回报一灿烂天真笑容。
二人前行,身后跟着三四人,个个简装肃容,脚步轻盈,俨然是练家子。
而此时,明城数户家中,也是愁云弥漫。
吴金、卢海、王俊平、杨明、陈玉斌五人,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孤儿,住在一块,一起在刘庆手下混饭吃,不时去敲诈敲诈小摊小贩,调戏调戏民女。这天一早,五人刚刚起床,正商量着去哪家店里吃霸王餐,只见三个褐衣蒙面男子,从天而降。
五人一愣,随即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低沉声音答道:“送你们去西天之人。以命还命。”
不待五人反应过来,三个褐衣男子已经抄刀向五人砍去,瞬间已经卸下了吴金的左手和卢海的右臂。
“啊~~!!”两人凄厉惨叫一声。
王俊平、杨明、陈玉斌见状不妥,转身欲逃,但已来不及,被一片银光笼罩,“啊、啊……”阵阵痛苦嘶叫,王俊平左腿被连根砍断,杨明左脚筋被挑断,陈玉斌背中一刀匍匐在地。
“大侠……饶命啊……为什么要杀我们啊……”吴金声泪俱下,苦苦求饶。
为首的褐衣男子示意其他人停手,点拨他们,让他们死得瞑目,冷酷简洁说道:“数日前,你们打伤我们恩公,后来不治身亡。”
卢海瞪大了惶恐的眼睛:“难道……难道是那家面馆?!”
“不错。”冰冷的回答。
“啊~~,不关我们事啊,是那李利升指使我们的别杀我们啊……”吴金忍住痛意,再三哀求。
“知道,所以他也下了地狱。”让人战栗的冷酷声音。
“难道……知府家中的惨案是你们……”
“不错。你们可以死而瞑目了。”褐衣首领眼中杀意四起。
瞬间,五人断手断脚,悲惨凄厉毙命。
褐衣男子在院内洒上些许银两、银票,并把血迹斑斑的刀放入死者手中。

日后,衙门对此案件的结论是,争夺银两,自相残杀。
而隔了两条巷子的吴波家中,吴波抱着一女子身体嚎啕大哭:“玉儿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哇……”此时从屋顶传来一鬼魅寒冷声音:“杀人亲人者,也尝尝失去所爱之人的滋味。这个女人是因你而死的。”
“谁?!谁?!你是谁?!!” 吴波惊惧地抬头,四张望。
“替天行道之人!”
“啊~~是我做的坏事,为什么死的却是玉儿啊?呜呜……玉儿,是我害了你啊……”吴波头撞墙以发泄心中悲痛。
……
而之后夜里,在何东、张华、李二强家中,突然燃起不明之火,无人逃逸而出,其人与其父母统统丧命在烈火之中。

同时,刘庆家中正在用晚饭,老母娇妻幼子都围桌而坐,好一副温馨画面。忽然,门外传来鼓掌声:“好温暖的家啊。”只见一少年和一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刘庆抬眼一看,那黑衣男子不正是在面馆中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吗?立即站立,喝道:“你们竟然敢闯进我家中,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呵呵”少年笑,眼中却无一丝笑意,反而杀气横溢:“来看看你的儿子,可爱不可爱啊。来,抱来给我看看。”
“休想!”刘庆话语未完,只见眼前一,本在妻子怀中的小儿,不知怎的,已经在少年手中了。
少年的手,轻轻抚摸着婴儿的脸,细声说:“好可爱的孩子呀……脖子好细啊……若不小心捏断了……会如何呢?”
“不!!”刘庆妻子尖叫着扑上前,却被无形的力量阻挡住了,跌倒在地。刘庆忙上前扶起。
“不?”少年挑眉:“你相公前几日可是非常强悍地殴打我义父,人都打死了,你还有资格说不?嗯?!!”
“哇哇~~你个杀千刀的,又干坏事去了,你做什么要连累我的儿子啊!” 刘庆妻子捶打着刘庆痛哭喊道。
“大侠,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刘庆跪地磕头。
“不敢?说句不敢,人能复活么?”少年鄙夷地说道:“我最后给你个机会,若你愿意自己了断,便放过你儿子和妻子。”
“哐当”一声,一把匕首扔在了刘庆面前。
刘庆颤抖着手,拿起匕首,举到眼前,惊惧呆滞地盯着匕首。募然,抬头,眼露凶光,手执匕首冲向前,欲刺往宁依愿。却不知怎的,刺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啊~~”刘庆妻子尖叫昏倒过去。
“哼,自作孽不可活。”少年冷哼道。
刘庆目光呆滞抱着儿子的尸体,几欲疯狂,半晌,举刀刺向胸口,自尽身亡。
少年冷眼看着这一切,随后转身离开。
……
回到家中,刚进到屋内,洛洛便从床上跳下,扑过来:“哥哥好晚哦~~”
宁依愿接住,抱起他,上床:“不是让你先睡的嘛。”
“洛洛要等哥哥嘛~~”小家伙在宁依愿怀里蹭蹭,好困哦。
“洛洛,哥哥若做了坏事,你还喜欢不喜欢哥哥。”宁依愿紧紧地抱着软小身体,汲取着力量,慰藉刚才见过血腥场面而产生无法辨明的复杂情绪的心灵。

“喜欢!洛洛永远喜欢哥哥。哥哥才不会做坏事,只对坏人做坏事,那样就是好事了。”洛洛脸贴着哥哥的脸,坚定的说道。
“呵呵,没错。”宁依愿亲亲娇嫩小脸蛋:“只要洛洛不在乎,哥哥也不在乎。”
“嗯!”洛洛乐呵呵地笑弯了眼,也嘟起粉红小嘴,在宁依愿脸颊上亲了一亲。
“呵呵,洛洛困了,睡吧。”宁依愿盖好被子,躺下。
洛洛靠着宁依愿的胸膛,睡着了。

生离

日已东升,明媚的阳光透过格窗子,投射在白色墙壁上,分外眩目、清爽。
宁依愿被那明亮的光线唤醒,微微睁开眼睛,舒展地伸了个懒腰,这一夜睡得分外香甜,连梦都没有。右手边依偎着小家伙,许是昨日太夜睡了,此时还在甜甜的酣睡。小家伙的眉目都舒适的舒展着,挺翘小鼻均匀地呼吸着,粉红小嘴微微张开,小手搭在宁依愿的腰上,宁静乖巧地睡着。
宁依愿坏心忽起,用食指中指轻轻夹住小家伙的鼻子。洛洛呼吸不通畅,小脸微皱,“唔~”的嘤咛一声,拧头摆脱掉魔爪,往宁依愿的怀里更埋过去。魔爪不依不饶地跟上前继续骚扰可怜的小家伙,终于洛洛被弄醒了,睁开迷蒙的双眼,见是哥哥,不满的咕哝一声:“昂~哥哥坏~”。说着手脚并用,爬上宁依愿胸口,趴伏着,继续眯眼小睡。
宁依愿苦闷,这小家伙重了不少啊,还以为是小时候么,老把他的身体当作高级床垫。但……算了……也没几机会让他垫了……就顺了他吧……宁依愿眼中带着满是宠溺的目光,摸摸小家伙柔软顺滑的黑发,头发长长了呢,犹记得他小时候头发只到耳边,乖乖的伏贴着,像个精致的娃娃。现在已经都过肩了,还是很柔顺伏贴,不像他的头发粗粗的,睡醒了就像只刺猬样。
过了三盏茶时间,洛洛终于睡醒睡够了,小手揉揉眼睛,张小嘴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的说:“哥哥早~”
“不早了,洛洛小懒猪,太阳都照你的小屁屁了。”宁依愿促狭说道。
“唔~”洛洛把小脸埋在宁依愿怀里,拱来拱去,拱掉初醒来的迷糊,边闷闷的说:“洛洛不素小懒猪,小屁屁也不热……”
“呵呵呵呵~小屁屁不热,就代表太阳没出来么?”宁依愿好笑,拍拍小家伙后背:“好了,快起来了,哥哥的胸部都被你压扁了,幸好我不是女人了。”
“嗯~”洛洛翻下身来,却仍不起床,伸小肉手在宁依愿的胸口按按摸摸,稚气的童音说道:“哥哥不痛,洛洛摸摸。”
“呵呵,不错,洛洛以后可以做按摩师了。”
“洛洛是不是很乖?”小家伙抬头,满含期待夸奖的小狗眼神看着宁依愿。
宁依愿含笑凝视小家伙:“是啊,我的洛洛最乖了。”
“嘻嘻~”小家伙立即展现绚烂如春的纯真甜美笑容,然后自动的侧脸凑过来,讨亲亲。
“~嘛~”大大响响地在粉嫩脸颊上嘴了一口。
“好了,别懒床了,快起来吧。”宁依愿催促小懒虫。
“嗯。”
两人打点好,来到厨房,谢惊风与其他人已经准备好早膳,就等他们两个了。宁依愿有些赧然:“你们先吃就好了嘛,不必等的。”
谢惊风淡然平静地道:“应该的。”
“好了好了,大家坐下开动吧。”宁依愿把洛洛扶上凳子,也坐下。
早膳在安静的气氛中用完了。
宁依愿擦擦洛洛的嘴,轻声问:“洛洛,谢公子他们做了早饭,你去洗碗好不好?”

“嗯,好~”洛洛答应,以前在面馆他也经常帮忙的。
谢惊风见状正要开口阻止,宁依愿立即开口道:“谢公子,我有话和你讲。洛洛去吧,小心别打破碗,划了手。”
谢惊风遂不再多言,跟着宁依愿来到了大厅。
宁依愿站定后,先向谢惊风弯腰行了个礼,缓缓说道:“季叔的仇,多谢贵教众兄弟了。”
谢惊风忙扶起:“宁小公子折煞在下了。季叔本是我教恩公,应该的。”
宁依愿站起,眼神复杂的望着谢惊风,仿佛有些艰难的说道:“大仇得报,相互抵消。洛洛……洛洛……你带回去吧……他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你定要护他平安开心长大。”
谢惊风有些欲言又止:“少主子……他颇是依赖宁公子,我怕……”
宁依愿淡淡轻声说道:“没事,我会劝他的。若他……执意不愿意……你……便点他睡穴,带他回去吧,你去准备车马吧,唉~”说到最后竟似是已精疲力竭,垂头。
“是,有劳公子了。”谢惊风揖手。
宁依愿仍是低头,挥手以示不客气。谢惊风退出。
过了片刻。
“哥哥~洛洛洗好了哦。”洛洛从外面跑进来,冲到宁依愿面前。
“是吗?好厉害哦。”宁依愿宠溺地说道。
“嘿嘿~”小家伙傻笑:“哥哥,今天干什么呢?还是习字么?”
“不了,今天看洛洛这么乖,哥哥带洛洛去玩好不好?”
“耶~好哦~好哦~”洛洛拽着哥哥的衣袖,兴奋得直跳。
宁依愿牵着洛洛的小手,走出街去,洛洛蹦蹦跳跳兴高采烈,身后跟着四个褐衣男子,谢惊风也在内。来到明城最华的街道,人流络绎不绝,商品琳琅满目。宁依愿专挑卖小玩意和小吃食的店铺逛,小家伙手上拿满了,棉糖啊小糖人啊糖葫芦啊……还有些糕点在谢惊风手里。
“哥哥~看~”洛洛右手紧握着糖葫芦,犹有余力地指向某店铺:“那个纸鸢好漂亮哦~”
宁依愿放眼一看,是只翠绿的蜻蜓纸鸢,低头柔声问:“喜欢么?”
“嗯嗯~”小脑袋立刻点得如小鸡啄米。
“洛洛喜欢就买下来。”未待宁依愿话音落下,谢惊风已经过去付帐了。
“哥哥好好哦~”洛洛拿满小吃的双手,环抱住宁依愿的腰,仰头露出灿烂讨好的笑容。
“好啦,别把你满嘴的糖渍子擦我衣服上。”宁依愿轻嗔道。
待谢惊风拿着纸鸢出来,一行人来到山下一草坪,玩起纸鸢来。微风徐徐,云朵遮住了太阳,正是户外活动好时候。宁依愿跑了半圈,把纸鸢放起来,便交给了在一旁兴奋无比的洛洛。
宁依愿在一树荫下盘腿而坐,目光眷恋的看着四奔跑的小身影。空中回响着小家伙清脆、响亮、愉悦的笑声,间歇也有担心纸鸢掉下的惊叫声。
跑了大半个时辰,小家伙终于累了,把纸鸢交给一直跟在身边的谢惊风,朝宁依愿跑来,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呼~呼~呼~”洛洛喘得说不出话来,只抬头对着宁依愿灿笑,仿佛得到了全世界般的满足和快乐。
“看你,满头大汗的。”宁依愿拿出手绢,给洛洛擦拭额头小脸的汗水。见身子也出汗出得厉害,伸手进洛洛衣服里面,给他擦拭,省得着凉得风寒。
“咯咯~痒~”洛洛大笑,歪扭着身子,躲开。
“别动,哥哥给你擦干净汗。”宁依愿张开双腿圈住扭来扭去的小家伙。

“哦~嘻嘻~”洛洛忍住不动,但还是乐呵呵笑。
宁依愿给他擦好了,小家伙偎靠着他歇息。 “洛洛,你看那。”宁依愿指着远一对砍柴的爷孙。
“哦。”洛洛望去,不明所以的应答。
“亲情血缘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尤其是人老了,会特别希望子子孙孙承欢膝下。懂么?”
“哦。”洛洛还是一头雾水。
“所以呢……洛洛应该回去好好孝顺你的爷爷。”宁依愿终于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像是抛出了个重担,但即使如此,心中仍是沉甸甸的。
洛洛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转身扑进宁依愿怀里:“哥哥!!洛洛只要哥哥。”
宁依愿抱住他,柔声劝道:“洛洛的爷爷,这么多年来没见到洛洛该有多想念啊。你想想对不对?”
洛洛直勾勾地看着宁依愿:“对~但是……”
“洛洛是好孩子,忍心让老人家失望么?”宁依愿紧追紧打。
洛洛目光痴痴的注视着宁依愿,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带着哭腔问道:“哥哥不要洛洛了么?”
“不是,当然不是啦,洛洛这么可爱、这么英俊、这么潇洒、这么乖巧、这么粉雕玉琢,哥哥怎么会不要了呢?”宁依愿忙拍哄小家伙。
“呵~”小家伙听得懂,含泪笑了下:“那哥哥为什么要我……”
“因为哥哥不能那么自私,哥哥很喜欢很喜欢洛洛,但洛洛的爷爷也很喜欢很想念洛洛。”宁依愿不舍的抚摸尤有泪痕的小脸。
“那哥哥也去么?”洛洛热烈的眼神看着宁依愿。
宁依愿长叹一声:“唉~,哥哥不去,那不是哥哥的家。但以后洛洛可以来看哥哥啊。”
“不要!”洛洛大声坚定的宣布:“洛洛不要离开哥哥。”
“洛洛~”宁依愿无奈,感情太好也有不好的。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洛洛竟然撒起赖来,把身子埋进宁依愿怀里,不愿意出来。
宁依愿只能作罢,看来是没法说服他了。见到小家伙哭,心疼,狠不下心。
两人又休息了一会,才回了家。
用膳、沐浴、洗漱,因为洛洛玩疯疲倦了,早早就上床了。但一路上,不论吃饭还是洗澡,洛洛都紧紧拽住宁依愿的手,生怕他不见了似的,紧紧粘着跟着,亦步亦趋。就连上了床睡着了,都八爪鱼般扒着宁依愿。
宁依愿恋恋不舍地凝视洛洛半晌,终于长呼了口气,轻轻对着门外叫了声:“谢公子。”
此时,谢惊风轻声推开门,悄悄走了进来。宁依愿点头示意,谢惊风出手点了洛洛的睡穴。“车马衣服都准备好了么?”宁依愿问。“都准备好了,宁公子无需担心。这是五千两银票,作为感谢宁公子多年来的照顾之恩。”谢惊风递上一叠银票。
宁依愿没有客气推委,默默收下。然后下床,把小家伙平时爱玩的玩具,拿块布抖开包上,有竹蜻蜓、陀螺等。“这些给他带回去吧,他最爱玩的。”
谢惊风接过,仿佛想开口说什么。
“走吧,赶快带着他走吧。刚开始或许会哭闹一番,但久了就没事了,小孩子忘性大。”宁依愿不愿多言,挥手让谢惊风出发。
“宁公子,就此告辞,多保重。”谢惊风拱手行礼后,抱起洛洛,出了屋子。
宁依愿缓缓回到床上,蜷成一团,侧卧着。心好像有一大块被挖走了,好空好失落,怅然若失。他张着眼睛,愣愣地瞪着床帐,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却又仿佛看见洛洛从小到大的各种画面。
一夜冷寂,彻夜无眠。

返家

宁依愿到凌晨才浅浅地睡了会,日午时才醒过来。抱着被子在床上滚到左边再滚到右边,不想起床,百无聊赖。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首赖床呢。若以往,不是被季叔唤醒催促洗漱,就是被洛洛闹醒,要带他去洗漱。终于又回复了一人的生活。前世里,他离开家乡来到大城市,一直一人独来独往,虽也有朋友不时聚餐旅行,但无论租房还是买房,都是一人独居,即使是男友也各自保留着自己的空间。
来到这,生活中一直为季叔和洛洛所占据,现如今,两人都不在身边了,让他顿觉空虚,十分不惯。默默反复念道: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一人轻松、轻松……虽如此念叨,但心中好像总有块大铁锤,坠坠地,心情沉重。
也曾问过自己,是否要与洛洛一起回去。但毕竟不是他宁依愿的家,他人屋檐底下要低头,他不愿意委屈自己。而且那什么教把洛洛给扔出来,保不定是什么龙潭虎穴,洛洛有亲人护着自然无碍,但他名不正言不顺的。况且,之前曾许诺过,为季叔报得仇,便恩怨一笔勾消,人家也不欠他什么了,凭着什么身份去呢。
看着空荡荡的厨房,想起生火的麻烦,懒得动手自己做饭,晃荡晃荡来到大街,随便找了家酒楼,点了二三个菜,独自一人开吃。
谢惊风给他的银两,够普通人家过一辈子了,还真是大方。这样他就不用为生活而犯愁了。面馆他一人也开不来,关门罢了。以后如何生活以后再算,现在情绪不佳,无心思考虑这些。
宁依愿吃完饭,在街道上晃晃悠悠,走遍了明城大街小巷,他不愿意回到家中,家里每个地方,都充斥着洛洛明亮的笑声,耳中仿佛扔能听见那童稚的叫声:哥哥~哥哥~。
溜达到了傍晚,不得不回家。懒洋洋的烧水,懒洋洋的沐浴,懒洋洋的上床,懒洋洋的依旧在床上翻来覆去。
……
第二日白天也是如此颓废地过了一天。
傍晚,宁依愿正在家中没事找事做,拱着小小的屁股弯腰擦桌脚的时候,又听见洛洛的细细的叫声了。“擦!擦!擦!”宁依愿越发地卖力,动作加速地擦洗,以灭掉脑中的幻听。
“宁公子!”
咦?咦??咦???怎么是谢惊风的声音?幻听的对象扩大了。
宁依愿依旧埋头,摇摆着屁股,擦擦擦。
“宁公子!!”哇,好大声啊。
宁依愿这下确定应该不时幻听了,难道……难道……洛洛出事了?猛地起身回头,动作太过剧烈,眼冒金星,再加上屋外夕阳照射的白光,晃得他头晕目眩,望不清门口的人。
“谢公子?”宁依愿急切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哥哥~”弱小的声音。
宁依愿僵住。洛洛?!
此时眼睛渐渐清明,看清谢惊风站在门槛之外,而在他身前的是洛洛!!小家伙眼眶微红,倔强地直直站立着,眼睛注视着宁依愿,眼神中含着一丝委屈,一丝气愤,一丝难过。
“洛洛……你?”宁依愿疑惑问道。
但洛洛仍是不发一言,直勾勾地瞪着宁依愿。
宁依愿只得把狐疑的目光投向谢惊风,询问。
“少主子,自醒来发现离开后,便未曾进过食。谢某无法……”谢惊风貌似十分头痛地低沉说道。
“啊?!两天都未吃饭?!”宁依愿惊讶、担心,大步上前,在洛洛面前蹲下:“洛洛……”
未待宁依愿说完,洛洛猛扎到宁依愿怀里,小手小脚并用,扭打起来。嘴里哭喊着:“坏哥哥~坏哥哥~不要洛洛,呜呜呜……洛洛讨厌死哥哥了……呜呜……”

宁依愿也不躲不闪,任他宣泄。小手还挺有劲,打到他的锁骨,还真有些痛。宁依愿“哎呦~”一声痛呼,洛洛听见,顿时停下手来,只是依旧声泪俱下,讨伐宁依愿。
宁依愿向谢惊风使个眼神:“去酒楼或客栈买个菜粥回来。”
“是。”谢惊风出去。
“不要!不要!不吃!”洛洛呜咽着反对。
宁依愿紧紧把小家伙拥在怀里,此时才感觉到,心里的遗失角落,重又补齐了。原来,怀中这软软小小的家伙,自己是如此的放不下,放不低。
洛洛依然在伤心流泪,他的哥哥居然把他交给外人,不要他了!!哭得“嗝儿、嗝儿”地倒抽气。
宁依愿把洛洛抱起来,坐到椅子上。拍抚洛洛,轻声哄着:“不哭不哭,洛洛不哭哦。”
洛洛抬头泪眼汪汪看着宁依愿,被哥哥哄着,更觉得委屈了,嘴一扁,哇哇大哭起来:“哇哇~哥哥不要洛洛~哇哇~坏哥哥……坏~”
宁依愿抖动双腿,轻轻晃着小家伙,柔声劝道:“好,好,是哥哥坏,洛洛打也打过哥哥了,骂也骂过了,不哭了好不好?两天没吃饭,还这么哭,伤身体的。”
“不好!反正哥哥不要洛洛了,洛洛就不吃饭。”洛洛赌气说着,泪水却渐渐少了。
“怎么会呢?哥哥最宝贝的就是洛洛了。”宁依愿拿起袖口,给小脸擦拭泪珠。
“就有!!哥哥把洛洛给了别人!!”洛洛义正言辞地指控。谢惊风都和他说了,是哥哥出的主意,坏哥哥!!臭哥哥!!
“呵呵~”宁依愿还是第一见洛洛如此生气,如同只炸了毛的小猫。煞是可爱啊。
宁依愿失而复得,洛洛怎样都是可爱的。
“哥哥!!”洛洛见宁依愿居然笑盈盈的,越发生气。
“哥哥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么?”宁依愿忍了笑,柔声道。
“宁公子,粥买回来了。”谢惊风盛了一瓷碗,端上。
“哼!”洛洛扭头,没好脸色给谢惊风看。
“乖,洛洛喝点粥,饿坏了,哥哥会心疼的哦。”宁依愿左手端起,右手拿勺子搅动。
“洛洛不要吃。”小脸依旧是不妥协状。
“哥哥喂洛洛,来,啊~”宁依愿舀了半勺,吹吹,摆在洛洛嘴前。
“以后哥哥不许抛下洛洛。”小家伙谈判下通牒。
“好。”宁依愿笑笑答应。
“洛洛不回去。”小家伙再进一步。
“好好,若回去,哥哥也一起。好了吧,来,喝了。”宁依愿依旧笑笑的。
洛洛闻言,犹豫了下,慢慢张小嘴,咽下。想了想,说道:“哥哥去哪,洛洛就去哪。”
“嗯,知道了。”
一炷香功夫才喂好了小猫。洛洛又绝食又哭又闹,大耗精力,早就困顿不堪了,却强撑着,迟迟不肯睡去。
两人躺在床间,洛洛一遍又一遍的说:“哥哥不许让谢惊风点洛洛……洛洛不睡……”
宁依愿看他不安的样子,想必是被吓坏了,心疼地抱住小家伙:“哥哥不会了。哥哥不是答应和洛洛一起回去了么?”

“哥哥不骗洛洛?!”小家伙强睁着眼皮,看着宁依愿。
“不骗。哥哥何时骗过你,睡吧睡吧。”宁依愿手指轻轻压住小家伙的眼睛,让他闭目入睡。
如此,洛洛才紧抱着宁依愿,渐渐睡着了。
半夜,洛洛惊醒二、三,害怕又在睡梦中被带走。宁依愿都耐着性子,轻声细语地哄着、安慰着。

路途

和煦暖风,草长莺飞。
官道上一匹马车,正徐徐前进。有两匹白色骏马于前头领路,车侧,尚有五、六人策马护送。
马车内,倚坐着一清秀少年,少年怀里抱着一俊美孩童。那孩童眉飞色舞俏皮叽喳地说话,少年浅笑盈盈看着孩童,偶尔答上几句。
晌午,行至一潺流溪水,众人止步停车。策马之人下马支起锅炉,洗米生火煮饭。
粉雕的孩童,自己跳下车,奔向小溪,回头欢快地叫道:“哥哥,快来呀,水里好多小鱼哦。”
少年满脸无奈,缓缓从马车而下,轻声嗔怪:“每都蹦哒得这么快,猴子转世么?”
孩童挽起裤脚,露出白玉小腿,脱下鞋袜,小手提着裤管,小心翼翼地踏入水中,虎视眈眈地看着水中无知无觉仍畅快游逸的小鱼儿,屏住呼吸。双手合拢,掬成弯,弯腰捞鱼。
少年随他玩去,悠哉地看男子们如何野外生火搭灶。与他漫不经心态度成反照的是,谢惊风绷直身体,站在溪边,目光紧随小身影,随时准备营救的身姿,蓄势待发。
“哥哥~”洛洛立于清澈溪水中,笑容灿烂地双手捧水高举:“我捞到一条鱼了!”阳光洒在溪水上波光闪耀,洛洛身上仿佛也批了层金色的薄纱。
“好了,上来吧,水凉,别玩太久。把鱼儿给谢公子用锡杯装着。”宁依愿招手。
“哦!”洛洛应着,微侧身,面向谢惊风,高举着手。
谢惊风立即回马车拿出饮茶用的锡杯,装了那被逮住的鱼苗儿。
洛洛踏上岸,赤足踩在绿草上,有些痒痛,蜷着脚趾,立在那。宁依愿见状,拿着手帕上前,在小家伙前蹲下,先把两条小腿上的水珠拭净,再让洛洛倚靠在自己身上,抬起小左脚板,慢慢擦拭。洛洛适意地趴在哥哥肩上,呵呵直笑。
“以后若是身上有汗,就不许下水玩,知道吗?那样会得风湿的,膝盖会痛哦。若是玩,也不能玩太久,会着凉。”宁依愿此时此刻十分觉得自己像个絮叨的保姆。
“嗯,洛洛知道了。”洛洛直点头,哥哥最厉害,什么都懂,好孩子应该听哥哥话。
擦好小肉脚,套上布袜,穿上鞋。牵小手去吃饭。

一路走过乡村城镇,走过密林河流。北上,渐渐从葱绿春色变成了白雪冬景。在马车里坐了十多日,宁依愿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洛洛虽以哥哥为人肉垫子,稍好些,但毕竟年幼,也变得精神萎靡,不再成日唧唧说话。
“谢公子,若是行程不太赶,是否能在前方城镇歇息几日?”宁依愿掀车帘扬声问道。
“是,宁公子。”谢惊风也见少主子脸色不是很好,歇息一、两日也无妨,现在已经到他们泠教势力范围之内了,应该无大碍。
傍晚前,到达了玉煦城,一行人投宿于明月客栈,要了五间相连的上房,宁依愿与洛洛的房间在最中间。
舟车劳顿,饭桌上,洛洛不太有食欲,宁依愿哄着才吃了半碗饭。

饭后吩咐小二送了大桶热水,在房里舒舒服服泡澡。“呼~”宁依愿通体舒泰地靠在桶边,惬意长舒气,三日前在个小村里洗过澡后,就再未曾碰过热水了。
“哥哥……”洛洛也是赤条条的背靠着宁依愿,糯糯叫道。
“嗯?”闭眼轻哼。
“洛洛的家快到了么?”有些支吾的声音。
“是啊。洛洛不开心么?”宁依愿顺顺小脑袋的黑发。
“也不是,有哥哥陪着洛洛。”洛洛回转身,趴在宁依愿胸前:“只是……洛洛的爷爷会是像季叔一样的人么?一样疼洛洛。”
看来小家伙去新的环境,还是有些害怕和担心的,轻揽住小家伙的肩,安慰道:“洛洛的爷爷自然是很喜欢洛洛的,否则也不会派这么多人来接洛洛啦。但他也是一教之主,或许会很忙或者是个很威严的人,不会像季叔那样生火做饭细琐地照顾,但心里都是一样疼洛洛的。”
“哦~”洛洛稍放心了,头搭在哥哥肩膀上好舒服。
“只是……或许有别的人会排斥洛洛的出现呢。”宁依愿沉吟。
“是坏人么?”洛洛坐直,抬头问道。
“也不一定……”
“洛洛不明白。”洛洛眨眨长长的睫毛,疑惑地望着哥哥。
“有些人呢,外表会很和蔼慈祥,但背地里或许想害你。有的人,外表看起来冷酷无情,实际却是个好人。像谢惊风就是了。”
“洛洛不喜欢他……”洛洛嘟嘴。
“呵呵,还在记上的仇啊。”宁依愿好笑。
“那如果有人要害洛洛怎么办呢?怎么知道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呢?”小家伙有些一头雾水。
宁依愿一下子也无法和他说清楚讲明白:“这样吧,除了洛洛的爷爷外,洛洛都很严肃的直直地盯着他,礼节到了就好,不说多余的话。这样,若是有坏心的人,见了,也会有所敬畏,不敢随意欺负上头。若是尊重你这个少主子的人,应也不会有所不满。”
“严肃的直直地盯着?什么叫严肃?”洛洛歪着小脑袋,不解。
“唔……这个啊……”宁依愿头痛思索,小孩子真不好带:“洛洛不是最不喜欢吃胡萝卜了?!”宁依愿也不爱吃,所以只逼洛洛吃青菜,不逼他吃胡萝卜。
“嗯!”洛洛重重点头:“那个味道好怪的~”
“呵呵,那洛洛就把那些人想成,一直一直地逼你吃胡萝卜,洛洛不妥协,就直直回视了。”宁依愿出主意。“来,洛洛瞪下哥哥试试。”
洛洛崩紧了小脸,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宁依愿。不一会,小家伙就忍不住了,嘻嘻笑着,又偎依回哥哥怀里:“哥哥才不会逼洛洛呢~”
“呵呵,没关系,明天对着谢惊风练习就好了。”宁依愿陷害谢惊风。
“嗯。”小羔羊乖乖走上歧途。
“该起了,水要凉了。”宁依愿拿布巾擦干,跨出浴桶,着上单衣。再起拿另一条布巾。洛洛很自觉的举平双手,等哥哥抱。宁依愿给他擦干上身,便把小家伙从水里捞出来,全身擦干。
异常疲惫,两人很快就陷入了甜梦乡。

接下来数日,洛洛一直练习用“严肃”的目光紧盯着谢惊风。把谢惊风看得心里发毛。一日,终于忍不住,悄声问宁依愿:“宁公子,少主子他是否还记恨上将他带走之事?为何他这些日子,老用那眼神看着我呢?”
宁依愿差点喷水大笑,咳了咳,装作若无其事状:“有吗?不会的,你多心了。”
谢惊风郁闷无比。

五日后,一行人等终于到达了目的地DD泠教总坛。

泠教

泠教总坛位于元汀城外东北九十里,碧渊崖上。三座山峰并列,中间山峰最高,两侧山峰簇拥着。
宁依愿站在山脚,仰头望峰顶,巍峨耸立,半山腰以上已是云雾缭绕,不见真面目。
“少主子,山途陡峭艰险,请让属下背您上去。”谢惊风恭敬对洛洛说道。
洛洛看看宁依愿,宁依愿点头:“那麻烦另一位大侠背我了。”谢惊风指派了另名褐衣男子,背上宁依愿,几人御风而上。

三盏茶功夫后,越过一密林,来到一气势磅礴依山而建的楼庭前。放下宁依愿与洛洛二人,一人前去通报,其他人慢慢走入。此建筑沿袭北方的简单大气风格,与南方的山水环绕绿姿妖娆完全不同,昂立松柏,飞檐隐现。

穿过几个庭院后,来到一匾额高挂的大堂前,有位年旬六十、目光炯炯、精神奕奕、身体壮实的高大老者,立于门槛前。待谢惊风领头的一行人走近了,老者脸上有些许的激动,注视着紧拉着宁依愿手的洛洛。

谢惊风上前单膝跪地,低头恭敬禀报:“禀教主,少主子已带回。”
老者挥挥手,示意他起来,终于禁不住,踏前一步,对着洛洛喊道:“言儿……”
洛洛瑟缩了下,悄悄移到宁依愿身后,偷偷看着老者。
宁依愿打哈哈,圆场:“洛洛,怎么了,快叫爷爷啊。”摸摸小脑袋,推了推他。
洛洛看了看哥哥,再看了看老者,嗫嚅地叫:“爷爷……”
“哎~”老者嘴唇抖动,似是十分激动,却强忍着,搓了搓手,吸口气,转头对手下的人说:“去,给少主子准备膳食与洗漱。”
然后打量了宁依愿一番,拱手:“宁公子是么?在下雷谷航,我孙儿这么多年有劳费心了。”
宁依愿也学着拱手:“客气。洛洛已如同宁某的亲弟弟,感情厚。洛洛不愿离了我,因此宁某只好厚着脸皮打扰贵地了。”
“呵呵,这是弊教的荣幸。宁公子的智谋也有所耳闻,够利落绝情,老夫喜欢,哈哈。”老者一阵爽朗大笑,果然北方人作风。
宁依愿暗忖,定是谢惊风给说的,这叫绝情么,比起他们江湖中人来应该不算什么吧。依旧云淡风轻微笑道:“与那些人本就无所谓情,所以也谈不上绝情。只是杀人偿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而已。”
雷谷航心想:这小少年,年纪轻轻,却也不卑不亢,见到他毫不畏惧,也不阿谀奉承,谈吐对应自如,谢惊风果然没夸错。言儿想必受益匪浅。又一阵饱含欣赏之意的笑声:“呵呵呵呵,宁公子自小便如此了得,日后定不可低估呀。可有兴趣加入我教?”
宁依愿却不肯轻易答应,但在人家屋檐下也不可能断然拒绝,委婉说道:“我与洛洛情同手足,他若以后继承贵教,于情于理我都会帮他的,不可能袖手旁观。”
“嗯,好。” 雷谷航未再究,挥挥手:“来人,把宁公子的行李送去益松居。”
“洛洛要和哥哥一起。”洛洛仍然是双手紧抱着宁依愿右手。
“雷教主……这个……”宁依愿一脸为难的看着雷谷航:“洛洛从小便与我同吃同住,一下子怕是不惯。”

雷谷航沉吟一会,一起也无妨,遂吩咐:“把宁公子和少主子的行李送去凝言居。”下人答应而去。
宁依愿闻言暗忖,凝言是洛洛的名字,取名叫凝言居,看来他还是很重视洛洛的。

“言儿和宁公子去洗漱下吧,多日奔波,必是劳累了。言儿,爷爷待会再去看你。” 雷谷航慈爱的眼神看着洛洛。
宁依愿微笑答道:“好的,雷教主。”然后拍拍洛洛,小家伙才“嗯”的应了一声。
雷谷航有些遗憾,自家孙儿与自己如此生疏,也知道急不来,只好无奈转身离开。
有个绿衣婢女带着宁依愿和洛洛前行,来到后院东面的凝言居。院内种植了许多紫竹,倒显得十分优雅宁静,徐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四君子中,宁依愿独爱竹之风姿,他惬意踱步欣赏。洛洛跟在他身边一蹦一跳的。宁依愿好笑地说:“怎么这会又有精神了?刚才却不声不响的。”
洛洛嘟嘟粉嫩小嘴:“刚才那个爷爷,一直看着一直看着洛洛,洛洛觉得好怪哦。”
“傻瓜,什么那个爷爷,就是你亲爷爷。”宁依愿敲敲小脑袋。
正说着,绿衣婢女行福礼:“少主子、宁公子,浴室到了,请二位洗漱。”
四个蓝衣窈窕少女正在里面,各自拿着布巾,等待伺候。宁依愿皱皱眉峰,还真不习惯如此多人伺候着,低头问:“洛洛可要这些姐姐们伺候洗漱?”小家伙很有默契的摇摇头:“不要了,洛洛很乖,自己会洗。”宁依愿笑道:“嗯,洛洛最乖了。几位姐姐,你们先退下吧,我帮你们少主子便是了。”
几位少女对视一下,正欲答话,宁依愿挥手道:“放心,若你们教主问起,我便说是你们少主子的命令,不会为难你们的,可好?”
“是。”众女子退下。
宁依愿把沾了热水的布巾拧干,递给洛洛,洛洛自己擦起了小脸。宁依愿待小家伙打理好了,招手:“洛洛~过来~”
洛洛把布巾往脸盘架子上一扔,跑过去,攀上哥哥的膝盖,软软的叫:“哥哥~”
“洛洛,你要知道哦,现在你爷爷是这最大的头,所以你要好好表现,待会见到他主动叫他,好不好?也别躲在哥哥身后,这样洛洛爷爷会伤心的。洛洛爷爷伤心了,就不喜欢洛洛和哥哥了哦。这样,坏人就会乘机欺负上来,洛洛想哥哥被人欺负么?”宁依愿可不想得罪饭主。
“不想不想,洛洛不让人欺负哥哥。”洛洛连忙摇头。
“嗯,那洛洛记得哥哥和你说过的哦,对爷爷要主动亲近,对别的人呢,就是让洛洛吃胡萝卜的人,冷淡应付便罢了。哥哥以后的好日子,可就指望洛洛了哦。”宁依愿开玩笑地说。
“嗯!”洛洛重重点头,小脸满是严肃,挺起小小胸膛信誓旦旦地说:“洛洛会保护哥哥的。”
“呵呵呵呵,”宁依愿大笑,摸摸小脑袋:“好啊,那哥哥就靠你了。”

午宴

待过了半个时辰后,已是午时。所有衣物用品,婢女们都收拾进了主房。两人无事牵手在院子里赏景。阳光洒满院子,炫目明亮,但因是山间,并不觉得温暖。
“少主子,宁公子,该用午膳了。”谢惊风走进,对着洛洛二人拱手行礼。
“嗯。”宁依愿点头,往外走去,和谢惊风寒暄说道:“这楼庭颇多,若无人带路,还真不会走呢。”
“宁公子放心,刚才教主要我专门来凝言居,跟随少主。”谢惊风淡淡说道。
“哦?这不委屈谢大侠了?从心腹变保镖……”宁依愿打趣道。其实心里是放心的,谢惊风是可靠之人,办事也利落。而且他也不喜欢那么多部相识的婢女服侍在旁,谢惊风来了,就能遣散掉几个了。
“在下听从教主安排,无所谓委屈,都是为教主办事。”谢惊风依然一千零一号表情。

“好,那就有劳了。”宁依愿微笑,低头对洛洛说:“有了谢公子保护我们,就放心了,洛洛要谢谢人家哦。”
洛洛虽对谢惊风仍怀芥蒂,但哥哥说过他是个好人……乖巧地道:“谢谢~”
谢惊风站定,还了个大礼:“少主折煞属下了,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洛洛抬头看看宁依愿,好像在问该怎么办。
“洛洛要知道,当洛洛在睡觉的时候,谢公子要蹲在寒风中守候,虽然是他的职责所在,但还是很辛苦的,对不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洛洛要珍惜。”宁依愿教育道,一来是他的确如此想的,毕竟没什么强烈的阶级观念。二来是故意说给谢惊风听的,他服从雷谷航,并不代表就会听洛洛的话,收买忠诚刻板之人的人心,莫过于打感激重用的牌了。
“嗯,对,洛洛会的。”小家伙看着谢惊风认真点头。
“属下惶恐。”谢惊风礼行得更了。
宁依愿笑道:“谢公子快带路吧,别晚了,让人误会洛洛骄慢。”
“是。”谢惊风继续往前走。

宁依愿虽然方向感不算好,但也看出来了,这庭院虽多,但很方正,没有回廊,都是直直的路,挺立的松柏也是整齐划一,一排列过去。而且整个建筑都是四方,前方是议事,后方是居住。

穿过后院,走到前院西侧,膳味堂。
三张红木圆桌,摆满了菜肴,二十余人围桌而坐,最首端坐着的是雷谷航。他见洛洛二人,来了,和蔼招手:“言儿,过来,来爷爷这。”
宁依愿正犹豫松开洛洛的手,自己可能不便坐首席,毕竟是客而且初来乍到,低调做人的好。
但小家伙用力拽着宁依愿的手,不松开。
雷谷航何等眼力,招手:“宁公子也来这坐下吧。”比了比身旁的位子。
既然如此,宁依愿也不做作谦让了,微笑有礼回道:“雷教主叫我依愿就好了。”牵着洛洛在雷谷航身边坐下,自己则挨着洛洛入座。
洛洛抬头乖乖叫了句:“爷爷~”
雷谷航很是激动,迭声应道:“哎、哎。”满是老茧的大掌,摩挲着洛洛的小脑袋。洛洛直直傻坐着,任自家爷爷摸,但左手还拉着宁依愿的手不放开。
宁依愿暗自偷笑,小家伙有些怕生呢,若是个女的再热情些抱抱亲亲的,他估计得全身僵硬。
雷谷航摆一手势,即时大堂安静下来。雷谷航举杯,扬声说道:“各位,今天是我们泠教的大日子,我的孙儿雷凝言,得以安全回到泠教。今日大家就放开肚皮吃肉喝酒。”
说到洛洛名字的时候,洛洛抬眼面无表情地扫了大家一眼。
宁依愿忍笑忍得肚子痛,小家伙还装得挺像,刚才特意与他交待的,莫要羞怯,莫要害怕,要“严肃”直视所有人。
雷谷航话音刚落,众人纷纷贺喜,举杯仰头饮尽。一时间,喧哗声起,众人开怀大吃起来。雷谷航心情十分好,脸上一直带笑,此时低头慈蔼地看着洛洛,夹了块鹿肉到他碗中:“言儿,来,吃块鹿肉,这是鹿仔肉,很嫩的。”
洛洛这才收起“严肃”的表情,回了一个笑容,很有礼貌的说:“谢谢爷爷。”哥哥说过要有礼貌,而且要讨好爷爷,这样大家才不会欺负哥哥和洛洛。
“呵呵,言儿不用和爷爷这么客气,来来,快吃吧。” 雷谷航又是开心又是感伤。
“哦~”洛洛看下左手边的哥哥:“哥哥也吃。”
宁依愿真心微笑:“好,洛洛真乖,洛洛也吃,这是专门为洛洛准备的,别辜负了爷爷的心意。”
“嗯!”洛洛重重点头。

雷谷航眼里看着这一幕,未曾言语,暗忖,正如谢惊风所说言儿极为依赖此人,见这少年的眼神,对言儿的关怀也不似作假,言语能做假,但眼底那抹溺爱是装不出的。只是不知道他……以后对言儿会如何……金钱权利会腐蚀人心……
雷谷航再示意众人安静:“这位宁小公子,是言儿的恩公,这些年全靠他,养育大了言儿,也是我雷谷航的恩人。来,我敬你一杯。”仰头一口气饮尽。
宁依愿连忙站起,端起茶杯:“雷教主言重了,恩人什么的不敢当,这也是我与洛洛的缘分,是上天的安排。莫要再如此客气。依愿以茶代酒,回敬雷教主。”说得不亢不卑。
“呵呵,好,好。依愿也莫教主长教主短的了,你既待言儿如亲弟,也随言儿叫我爷爷吧。”
“使不得,依愿便称你雷老爷子吧。”宁依愿依旧走低调路线。
“嗯,也行。”雷谷航倒也不是那么坚持。
这时坐于宁依愿左侧的二十五六的男子,也向宁依愿举杯:“宁公子,在下杜奇亮,也敬你一杯。”
宁依愿这才认真打量了下此人,着月牙白长衫,腰系同色素带,右侧佩挂一璎珞翠玉,儒雅翩翩,眉目俊秀,眸光明亮,在一群壮实的江湖人中,分外脱俗。能坐在首席,必不是简单人物。
宁依愿堆笑:“杜公子,客气了,叫我依愿就好,未曾作过什么,却被如此赞赏,实在是惶恐。”
“呵呵,好,依愿小小年纪就谈吐不俗,应对得当,杜某很是佩服。” 杜奇亮目光炯炯意味颇浓的望着宁依愿。
宁依愿有种被X光照射的感觉,干笑:“杜公子实在过奖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开过几年面馆,也习过几个字,一些场面话多少学会了些。”
杜奇亮不予置啄:“依愿可否愿意跟我学习?”
宁依愿暗想,这人初识就如此热情邀约,打的什么主意?面上依旧微笑:“不知杜先生是教什么的呢?依愿素来笨拙,有些事物,怎么学都是学不会的。而且依愿不敢劳烦先生,毕竟依愿姓宁。”先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有兴趣的自然学,什么琴棋就免了吧,还不如带小孩的好。而且他是个外人,对方能看在洛洛面上收留他已是不错。
杜奇亮笑容更甚:“依愿过虑了,教主既然刚才都如此说了,肯定不会亏待于你的。”仿佛知道宁依愿的顾虑似的。他继续说道:“琴棋书画、医毒八卦,在下都略知一、二,依愿可自行选择。”
“哥哥,不吃么?”就在这时,洛洛来搭救了。
宁依愿暗舒了口气,回头对洛洛一笑:“吃,这就吃。洛洛自己也吃。”然后再拧头对杜奇亮说道:“杜先生的好意,容依愿想想,届时再来打扰。”
“呵呵,没关系,到时依愿来我的冕逊居,找我便好了,随时恭候。”
“好。”宁依愿心里发毛,这人也忒热心,热心得有些诡异。等混熟些,打听打听情况再说。

安排

酒过三巡,众人纷纷散去。雷谷航嘱咐谢惊风:“惊风,你带少主与依愿下去歇息会,一个时辰后,再带来书房。”“是。”谢惊风答道。宁依愿也拱手告退,牵着洛洛的手回到了凝言居。
在院中绕了数圈,消了食,才进了里屋。两人坐在窗前檀木塌上,依偎着,宁依愿把玩着洛洛的小手,若有所思。“哥哥~”洛洛趴到宁依愿胸口。“嗯?怎么了?” 宁依愿从思绪中抽出。
“哥哥在想什么?都不理洛洛。”小家伙撒着娇,小脸蹭了蹭宁依愿。
宁依愿拧拧小家伙的粉嫩腮帮子:“在想洛洛刚才很厉害啊,都没怯场。对爷爷也很有礼貌。”
“嘻嘻……哥哥教的洛洛都有记得。”洛洛仰头得意地邀功,大眼睛弯成弯月状,可爱透了。
“呵呵,嗯~洛洛最棒了。”忍不住低头在小家伙红润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嘻嘻~”小家伙有丝赧然,却也直起身子,回亲了下。然后头靠在哥哥肩膀上,打了个哈欠。
宁依愿手搂着洛洛,问道:“困了么?那我们睡会?”

“嗯~”宁依愿摆好布枕,扯过薄锦被,抱着洛洛滑下躺平。
两人依偎着,甜甜入睡。
大半个时辰后,谢惊风叫醒二人。洗漱后,带去前院书房。宁依愿路上问道:“谢公子,可知雷老爷子找洛洛有何事,要在书房谈?”“属下不知。”谢惊风一如既往的谨慎少言。
待来到书房,只见雷谷航坐在酸枝大书桌后,杜奇亮则立在靠墙红木书架前好似在寻书籍。雷谷航见谢惊风领进二人,不带谢惊风行礼,便出言招呼:“言儿,过来,过来爷爷这。”洛洛抬头看了下宁依愿,宁依愿微笑鼓励:“去呀。”
洛洛乖乖的,小步走到书桌后,细细叫了声:“爷爷。”
雷谷航大悦,弯腰抱起洛洛,侧放在大腿上,抚摸小脑袋:“言儿啊,你可曾习过字呀?”洛洛点点头:“有。哥哥有让先生教我,洛洛已经学完三字经了,哥哥说洛洛很厉害。”
“哈哈哈哈,”雷谷航被洛洛的童言逗乐:“是呀,我家言儿这么厉害哦。”洛洛被夸奖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个爷爷还是很亲切的,于是继续说道:“洛洛还会术学,还会背乘法表,都是哥哥教的,洛洛还教了二胖呢~,二胖好笨的,老是背不出来。”
“哈哈,我家言儿这么聪明呀。” 雷谷航边笑边看了眼宁依愿,不知是何意味。
“爷爷~”洛洛拉拉雷谷航的袖子。
“嗯?怎么了,宝贝儿?” 素来对下属严厉的雷谷航,此时像个平凡的老人,宠溺着孙儿。
“为什么爷爷叫洛洛作言儿?”洛洛疑惑问道。
“因为你的本名叫雷凝言,是你爹给你取的。” 雷谷航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丝落寞。
“但是……但是……”洛洛瞄了瞄雷谷航,支吾着。
“但是什么?宝贝儿。”
“洛洛喜欢洛洛这个名字……”洛洛嗫嚅道。
雷谷航沉吟。
宁依愿打圆场:“呵呵,洛洛被我宠坏了,雷老爷子莫要生气。” 雷谷航不笑的时候,威严十足,不怒自威,颇有几分吓人。
洛洛嘟嘴,不高兴,哥哥说他,他才不是那些不听话不乖的坏孩子。
“呵呵,怎会呢,洛洛喜欢的话,就做小名,大名仍叫凝言,好不好。”雷谷航让步。
“好。”洛洛开心地偎到爷爷胸口,这个爷爷是个好人,虽然看上去有点凶。
雷谷航抱着胸口软软小小的身子,感慨万千,黄金万千、珍珠万斗都换不到这份亲情温暖。
宁依愿暗舒了口气,刚才还怕洛洛惹怒了雷谷航。

“咳~”杜奇亮清嗓吸引注意:“教主,少主习武之事……”
“呵呵,对,洛洛可愿意学习武功?” 雷谷航低头问道。
小家伙眼睛发光:“武功?!像小鱼儿和郭靖那么厉害么?!!”小手拽着雷谷航的衣袖,急切问道。
雷谷航一头雾水:“什么小鱼?”
“哥哥给洛洛讲的故事,里面的人武功好厉害的,爷爷要教我么?”洛洛这下起劲了,崇拜憧憬的眼神望着雷谷航。
“呵呵,你哥哥懂得真不少啊。洛洛喜欢,爷爷就教你。” 雷谷航笑盈盈看着洛洛。
“哦!哦!哦!爷爷真好!”小家伙激动万分,喜形于色:“那哥哥也学吗?”拧头看宁依愿。

宁依愿见雷谷航面色犹豫,心灵剔透,立刻说道:“哥哥不用了,习武得从幼小时练起,哥哥已经大了。”
洛洛好生失望,求证的望着雷谷航:“爷爷,是吗?”
“嗯,的确如此。不过学些轻功还是可以的。”雷谷航安慰道。
洛洛随即喜开颜笑:“那哥哥也和洛洛一起。”他就是想和哥哥一起学嘛,以前习字都是他一个人,哥哥认识的字好多的,不用学了。
“好。”既然雷谷航同意,他也不介意,聊胜于无。

“依愿的术学如此好,可否愿意和我学八卦布阵?”杜奇亮儒雅有礼地询问宁依愿。
宁依愿讪笑:“不会太麻烦杜先生么?”
“不会,”杜奇亮眸光明亮:“在下十分期待依愿的表现。”
这下宁依愿笑不出了,暗忖,这人为何对自己如此感兴趣?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看他斯文儒雅,彬彬有礼,但能在雷老爷子身边混下的,估计不是什么善茬。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宁依愿又岂是怕事之人,更何况八卦摆阵,很是神奇的感觉。于是点头答道:“那如此便麻烦杜先生了。”
“好说好说,明日起,午后一个时辰便来冕逊居学习吧。” 杜奇亮似是十分期待。
“嗯,如此甚好。午前于韧院习武二个时辰,由谢惊风来教导。”雷谷航说道:“午后于冕逊居习文,杜奇亮为先生。洛洛也一起。”
谢惊风和杜奇亮俱恭敬答应。
洛洛也很开心,能和哥哥一起学习了呢……
只有宁依愿若有所思。

学习

雄鸡刚鸣,天色灰蒙,大地寂寥。
“叩叩~”敲房门之声。屋内无声息。“叩叩叩叩”再敲门声,屋内依旧无响应。屋内门闩被挑起,门被打开。昏暗屋中,床边站立着一个黑影:“少主~~少主~~”
宁依愿迷糊中觉得好像有人,微睁开眼,看到个黑影,十足吓了一跳,喝道:“什么人?!”“是我,宁公子。”是谢惊风的声音。“呼~你想吓死我啊?”宁依愿怒道。他当年落水,落得全年手脚微凉,早上也有小小的起床气,现在天还没,却被吵醒,十分不爽。
“哥哥?怎么了?”洛洛也被吵醒了,含糊的声音问道。
“找你的!”宁依愿十分不客气地把胸前的小孩扒开,自己翻身朝里,继续睡觉。
洛洛弄不清状况,下意识的挪过去,趴在宁依愿背后,脸埋在那。
“少主~该起床了,要练武。”谢惊风弯腰恭敬说道:“少主~~少主~~”
“唔~好吵,洛洛起来,你去!”宁依愿有些冒火了,弯肘推开身后的小家伙。
“昂~不要~”洛洛抱着宁依愿的腰不放。
“少主~”阴魂不散的声音。
宁依愿“噌”的转过身,瞪着洛洛:“宁!依!洛!”

宁依愿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地这么叫洛洛。洛洛知道,嘟了嘟嘴,不情不愿地起来,对谢惊风埋怨道:“做什么这么早,吵到哥哥了,讨厌!”
“少主恕罪,练功素来要这么早起的。”谢惊风轻声解释道,拿起架上的衣物,伺候洛洛更衣。
“哥哥也要练功呀。”洛洛想和哥哥一起学武功。
“宁公子只学轻功,不需如此早。”
“哦。”沮丧的声音。
两人不再说话,轻手轻脚打理好,出门往韧院去了。
宁依愿听得二人出去了,才又渐渐入睡了。

半个时辰后,一直迷迷糊糊似梦非梦中的宁依愿挣扎而醒,脑袋有些晕沉,抱被在床愣了半晌才渐渐清醒过来。一大早被吵醒,后来又睡得不舒服,宁依愿心情比较低落,闷闷地换了衣服,闷闷地让婢女上了水,闷闷洗漱。
用过早膳后,有人领他过去韧院。去到只见一个宽敞的练武场,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半蹲着,旁边立着谢惊风。
“哥哥!”洛洛见到宁依愿,大声叫道,正欲站起,被谢惊风喝道:“不许起来,继续练。”
宁依愿暗忖,这谢惊风素日里何曾这样厉声说过话,看来是个严厉负责的老师,雷谷航没找错人。
“专心练。”宁依愿绕圈打量置于练武场内的兵器架,还挺多种类的,大刀、剑……其它的叫不出名字……
“宁公子可要习轻功。”谢惊风不知何时来到宁依愿身边。
“好。”宁依愿少语点头。
谢惊风拿起几个沙袋绑在宁依愿两只小腿,简洁道:“跑十圈。”
“吓?!”宁依愿倒吸口冷气,这么多?!
谢惊风不为所动,回到洛洛旁边继续监视。
宁依愿认命,决定若跑不动就不跑,先试试看,绕圈跑起来。跑了二圈就支撑不下去了,宁依愿耷拉着身子缓缓走回。洛洛已经蹲完马步,也是疲惫不堪。“哥哥,洛洛腿好累~”洛洛撒娇道。“唔。”宁依愿一个屁股坐到地上,喘着粗气。
“哥哥好累吗?”洛洛靠过去。
“嗯。”宁依愿伸手把沙袋解下。
“宁公子先去屋内等会,待我教少主三招拳式后,再来教您内力心法。”谢惊风并未再强迫宁依愿继续跑。
“啊~?不要,洛洛要和哥哥一起~”洛洛扒住宁依愿右胳膊。
“听话,洛洛练好武功,保护哥哥。”宁依愿一点都不同情的,拍拍洛洛的头,往武场正前方的屋子走去。他估计在武学方面没太大潜力了,累死人不偿命,他还是算了吧。
小家伙嘟着嘴,不满,但还是乖乖听话,跟着谢惊风练起来。
一炷香功夫后,谢惊风进屋,教了宁依愿一套心法口诀,并要他凝神,聚气丹田,看能否凝聚内力。宁依愿盘腿眯了半天,都要睡着了。谢惊风扔下一句:“日日练习。”便走了出去。
一个上午便在韧院痛苦地度过了。

中午两人用完饭,很自觉的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哥哥,洛洛腿好酸。”“嗯,刚开始都这样,用手揉揉,晚上再用热水敷下。”“哦。”洛洛没理自己的腿,乖巧地趴到宁依愿肩上:“哥哥,今天不高兴么?”
“嗯。今晚我去别的房间睡。”宁依愿不想再被吵醒了。

“啊?!不要不要,洛洛不要。”小家伙急了,整个身子压上去。
“不要!”宁依愿的起床气一直延续到现在。
“昂~~哥哥~~不要嘛~~”洛洛在宁依愿脖子蹭啊蹭。
“不要!”毫不心软。
“洛洛让谢惊风以后不许吵醒哥哥嘛,哥哥不要不和洛洛一起睡嘛。”不抱着哥哥睡觉,不舒服而且根本就睡不着嘛。
“嗯,行,下不为例。”宁依愿淡淡说道。
“嗯嗯。”重重点头。洛洛知道了,千万不能让哥哥睡不好,很严重呢,撒娇都没用,以后要注意。

两人午憩后,来到杜奇亮的冕逊居。杜奇亮先教洛洛习了《书经》,类似于《孔子》,是这个世界的启蒙书籍。洛洛基础不错,领悟得很快。而宁依愿,杜奇亮扔给了他一本《八卦阵经》便不理他了。宁依愿拧着阵经,郁闷非常,里面的文字都是文言文,什么阴爻、阳爻、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看得他头痛,看了一会便把书扔在桌上,无聊听杜奇亮给洛洛的授课。
“怎么了,为何不看?” 杜奇亮来到宁依愿的书桌前疑惑地问道。
宁依愿很认真地看着杜奇亮:“看不懂。”
杜奇亮大受打击状:“怎会?!你术学不是很好吗?”
“是啊,是很好。”宁依愿平淡地说着毫不谦虚的话。
“那为何会……?”向来儒雅淡定的脸上有丝裂痕。
“古文,看不懂。”宁依愿依旧平静毫无羞愧的说道。
杜奇亮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他从谢惊风的禀告和少主的言语中,一直以为宁依愿是个百年难得的奇才,十分期待……没想到,却连文章都看不懂……但杜奇亮就是杜奇亮,泠教第一智囊,很快冷静接受事实:“那你和少主一起学。”
“不用了,你教会我与八卦阵相关的就好,其它的诗词歌赋我没兴趣。”
杜奇亮拧眉,半晌才道:“待我教完少主,再来教你。”
于是,杜大先生收了两个启蒙学生,都从头教起。

立威

宁依愿和谢惊风从后山竹林,往韧院走回去。在宁依愿的要求下,让谢惊风带他体会了一把,纵风飞跃、踏草疾飞的感觉,别说,立于竹顶,迎风而立的感觉,真的很帅气牛B,本打算放弃练轻功的宁依愿,因此而转了念头。
他们回到韧院,穿过练武场,来到屋前,听到一个陌生聒噪的声音:“什么少主啊,以前从未见过,谁知道是真是假?”
谢惊风神色一凛,欲推门进去,被宁依愿拽住衣袖阻止。眼神询问,宁依愿示意噤声。
只听得洛洛不客气的说道:“你是什么人?”
另个年轻的声音:“少主息怒,肖翼御下不严。小单不得无礼。”“本来就是嘛,少主离开的时候那么小,还一走就五六年,谁都没见过啊。”
“见没见过,与你何干?”洛洛冰冷的声音。
宁依愿在门外赞许点头。谢惊风则面色阴沉,拳头紧握。

“没见过,大家就觉得狐疑了嘛。”那小单仍是大放厥词。“小单!”肖翼略带责备的声音。
“那你可以去问我爷爷。要不要我帮你转达下你的狐疑?”洛洛毫不退缩的声音。笑话,以为他孩子王是白得的称号么。
“呵呵,少主,何必和一个仆人计较呢?” 肖翼维护。
“呵呵,那该和谁计较呢?”宁依愿推门而入。看到那肖翼是个十七、八岁男子,瘦高身材,宽额尖下巴。那仆人也就十四、五岁样子,个小嘴薄。
肖翼见到宁依愿倒没什么反应,但见到他身后跟进来的是谢惊风,便有些慌乱了,掩饰笑道:“啊哈哈,和少主说笑呢,说笑,嘿嘿……”
“哥哥!”洛洛见到宁依愿,有些委屈,习惯性地撒娇。
宁依愿握住洛洛的手,安抚地笑笑:“你可有问清肖公子是何人啊?可记得哥哥以前教你的?”
洛洛点头,问谢惊风:“他是什么个人物?”
“回少主,肖翼之父肖天诚,乃孔方堂堂主。”谢惊风答道。
“孔方堂?管钱的?难怪如此目无尊上了。”宁依愿淡淡的讽刺道。
“教主一声令下,堂主也可以不是堂主了。”谢惊风面无表情说道。
“哦~这样啊,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主呢。”宁依愿毫不客气,敢欺负她家洛洛,找死,就算雷谷航不出手教训,他都要出手。
“随便说说,随便说说的……”肖翼冒冷汗:“小单,你还不给少主跪下,求饶。”
小单扑通一声跪在地:“少主恕罪,小单再也不敢了。”
宁依愿冷哼,说得倒轻巧,下再爬到太岁头上来动土。洛洛抬头望了望宁依愿。宁依愿微笑:“你不如问问谢公子,教里一般是怎么置目无尊上的下人的。”
洛洛随即转头问谢惊风:“是怎样的?”
谢惊风冷然道:“仗毙。”
小单全身哆嗦,磕头求饶:“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看来肖翼面子比洛洛这个新少主强,求他不求洛洛。
肖翼也有些慌了弯腰作揖:“少主请放过小单,他跟随我多年……”
“跟随多年……应该仆人肖主,洛洛知道吗,仆人是主人的影子,主人是如何想的,仆人自然如何做。”宁依愿教导道。
“哦,这样说来,是他的主人对洛洛不满咯?”洛洛用非常严肃的眼光看着肖翼,倒有几分雷谷航的影子。
“属下不敢!”肖翼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跪下后,与洛洛齐高。
“哼!”谢惊风毫不客气的冷哼,教内换了批新血,肖天诚算是新血中较受雷谷航重用的,还没用个几年,就这么嚣张了。他素来管护卫武功教导这块,与肖天诚少有交道,今日才知是个这样的人。
洛洛看看哥哥,不知道该如何置。宁依愿继续诱导:“洛洛,我们刚初来咋到,坏了教里的规矩可不好,你觉得呢?”
“嗯,就按平日里的规矩办吧。”洛洛记得哥哥以前说过,对坏人不能心慈手软,对坏人心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哥哥最聪明了,就听哥哥的。
谢惊风拧起已经吓晕的小单,吹了声响哨,让院门口之人进来,带小单去了刑堂。
肖翼则跪地不敢言语。

宁依愿牵着洛洛的手,往凝言居走,谢惊风跟在十步之后。

“哥哥,洛洛不喜欢这里。”洛洛仰头望着宁依愿。
“因为刚才的事么?”宁依愿了然道。的
“嗯,他们不喜欢洛洛。”孩子的直觉从来都是准确的。
“洛洛,既然已经来了,便走不脱了。不要害怕他们,他们都是纸老虎,只要洛洛够强势,他们就不敢造了。”宁依愿夸奖道:“刚才洛洛的表现很棒哦。”
“哦。呵呵”洛洛停了停,犹豫问道:“刚才那人真的会被打死么?”
宁依愿蹲下,搂住洛洛:“洛洛不忍心了么?”
“嗯~”洛洛顺势依偎进哥哥怀里。
“但他就算不被我们惩罚而死,只怕他的主子为了表示忠心,都会死他的。而且如果这放过了他,以后就会有更多人,敢欺负上来了。还不如,一就杀鸡儆猴,一了百了。哥哥不是说过,对坏人不能手软的么?”宁依愿亲昵地附在耳旁说。实则是未免谢惊风反对他这种教育法。
“嗯,洛洛知道了。”大力点头。

从那日起,泠教下人中便传开了,说新到的少主,冷酷无情,嗜杀,千万不能得罪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五年

耀日东升西落,岁月如梭,转眼已是五年后。

冕逊居书房内,宁依愿手抓毛笔,在纸上划数字算来算去,时而沉吟思索,时而奋笔疾书。杜奇亮走入房时正看见这清秀少年拧眉思索的样子,微笑,拧起绢帕,来到少年身侧,轻声说:“看你,又弄得一手墨,还不擦擦。”
宁依愿从阵卦数字的思绪中回神,对杜奇亮展颜一笑:“那个迷阵,可以再加多二重,变成三重阵,这样一般的江湖人士也能被困住了。只是,还要先算算清楚才知该如何摆。” 杜奇亮见不得那白皙纤细手指沾了斑驳的黑墨,把狼毫笔从他手中抽出,用绢帕给宁依愿轻轻擦拭。
“呵呵。”宁依愿有些赧然地笑。
“你呀,和笔有仇吗,老是弄得满手墨,字也写不好……”轻声责备。
“谁叫这毛笔软趴趴的……”宁依愿不满的嘟喃。
“什么话,笔不都这样的。借口,就是不好好练字。” 杜奇亮白他一眼。
宁依愿撇嘴,心想是你没见识而已。
杜奇亮心里好笑,这个人,言语常常看透世事、聪颖无比,十足十个大人样。偶尔却有些少年的小性子,昭显他仍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因此这些小动作,显得分外可爱逗人。伸手揉揉他的头:“你今日没去孔方堂么?林又好似在找你。”
三年前,肖翼犯上,连累了他家老爹肖天诚,孔方堂堂主职位被撤。此时,宁依愿翩然站出,淡淡毛遂自荐,若是雷谷航信得过他,由他来掌管孔方堂。众人哗然,纷纷斥责,不自量力。只有雷谷航、谢惊风、杜奇亮三人默不作声,而洛洛则是大力相挺。争吵一番后,雷谷航大手一挥,着杜奇亮与宁依愿一起暂时掌管孔方堂半年,若效绩不佳则撤换。但一直至今都未撤换,反而是杜奇亮撤出,由宁依愿一人独掌孔方堂。
“什么事都要我出马,要他们是干什么用的?!”宁依愿不屑地老气横秋的说道。
“你呀!”杜奇亮宠溺地轻弹宁依愿额头:“就是想偷懒,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三年来,杜奇亮与宁依愿亦师亦友,宁依愿的许多想法和点子,常常让他惊奇和骄傲,让他愧为人师。但某些地方,宁依愿的迟钝让他也很头痛无奈,比如说那手字,宁依愿的字无骨无笔锋,只能勉强认出是哪个字。但某个懒人,便借机说了,能认出就够了,字所肩负的任务已经完成。偏偏这人脸皮厚外,还固执得很,怎样劝都无所谓。
“哼哼,出个点子就够了,若不放手让他们去做,怎么成长啊。”宁依愿可不承认自己懒,管理人员就该放手,莫要事事管治。否则还不得累死嘛。

“好,好,你有理!”杜奇亮刮刮他的鼻子:“刚才你说要怎样改迷阵?”
宁依愿皱皱鼻子,有些不满杜奇亮像看个孩子样对待他,杜奇亮也不过是三十岁,比起前世的他,大不了多少,他从来都是把杜奇亮当同龄人,没有什么对长辈的尊重。只是这人的学识渊博,许多现代知识一点即通,并且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倒是有些钦佩。当初初掌孔方堂,虽是雷谷航亲点,但在别人眼中他是个外来的小屁孩,明面上无法打击,暗地里使绊子总可以吧。一直是杜奇亮帮他,他才走了过来,对此他是心怀感激的。对一个初识的外人,能得到这样的信任并不是理所当然的。
“在本来阵面上,加多两重,以原阵为基数,第二重为基数平方,第三重为基数立方……”宁依愿拉过杜奇亮,兴致勃勃地娓娓道来。
……
午饭后,宁依愿漫步在后山竹林中。今日一大早,洛洛便随谢惊风下山了,今天午后散步就他一人。
“依愿哥~”女子清脆的叫声。
“希儿?”宁依愿望去,是器堂堂主之女范希儿。
“依愿哥,散步呢?” 范希儿笑颜盈盈问道。
“是啊,如你所见啊。”宁依愿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
“嘻嘻,我陪依愿哥一起。” 范希娇笑着拉着宁依愿的胳膊。
范希儿性格活泼开朗,青春灿烂,素日话语多多,宁依愿很是与她合得来。
宁依愿促狭道:“你有这么好心?难道找我没事?”他的点子多,范希儿若是要淘气,经常来找他出主意。
范希儿不依地说道:“依愿哥~哪有啊,说得我好似平日里不关心你似的……”红唇嘟得老高。
“呵呵,好,好,关心~关心还不成吗?”宁依愿向来对女子是比较宽容的,不与她计较。
“依愿哥……”范希儿好似有心事。
“嗯?”宁依愿边走边等小丫头自动说出心事,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
“唉~” 范希儿叹了口气。
宁依愿有些讶异,这丫头素来是乐天派,还未曾见过她叹气:“怎么了?”
“依愿哥,人为何要长大呢……我不想长大……”闷闷不乐的样子。
“呵呵,不长大我们希儿怎么嫁人呢?”宁依愿坏心取笑。
“依愿哥!!”范希儿大叫,甩开他的胳膊:“你怎么和爹爹一样啊,我才不要嫁人呢!!”
宁依愿不说话,盯着她,直直地盯着她。
看得范希儿打了个冷战:“依愿哥,你不要这么糁人地看着我……”
宁依愿沉地问道:“你真不愿意嫁人?一辈子都不嫁?!”
范希儿见他认真了,张了张嘴,嘟喃道:“也不是……一辈子……只是……人家不要爹爹随便选个人嘛。”
宁依愿仍是严肃认真表情:“我可以和你爹说说,真一辈子不嫁也没关系的,女子也可以自强自息。”
范希儿急了:“不是不是,依愿哥,我不是不嫁,只是只想嫁给他……”
宁依愿坏笑:“哦~~只想嫁给他啊~~哈哈哈……”
“啊~!!依愿哥,你坏!!你坏!!取笑我!!!” 范希儿发现上当,羞愧地捶打宁依愿胸口。
“呵呵,好了好了,你还要不要依愿哥帮你啊?”宁依愿抓住范希儿的双手,还真有点痛,传说中的断掌手。

范希儿脸颊微红,低头,半天才说:“要~”
虽说北方女子,豪爽大方,但仍是女孩子家,羞涩得很。
宁依愿强忍住笑,轻声问:“他是谁呀?”
范希儿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了个名字。
宁依愿有一刹那的怔仲。

“哥哥!!”略沙哑变声期的少男叫声。
宁依愿回头一看,原来是洛洛。少年细长身影,背光,周身染了圈金色,正大步踏来。展颜灿笑。

为何

“哥哥!”洛洛疾步走到宁依愿面前,那秀气眉峰紧锁,双手抓住宁依愿的右胳膊。

宁依愿才反应过来,放开范希儿的手,对她浅笑颔首:“我知道了,希儿先回去吧。”

“哦,好。”范希儿在少主面前不敢放肆,少主素来不喜自己接近依愿哥,时时黑着一张脸,虽是俊美无比,但仍让她心有所悸:“少主,希儿先行告退。”福了个礼,提着碎长裙急急离去。

宁依愿好笑促狭地转身看着身边及肩的少年,剑眉秀目,纤长浓密睫羽,鼻梁高挺,薄抿红唇,已是出落地俊美清朗。只是此时这清秀面目,明显布满了不满的情绪,似怨似怒的眸光直勾勾的望进宁依愿眼里去。

“怎么了?这么快便回来了?我以为你要去一整天呢。”宁依愿如往常一样话着家常,举步欲往凝言居走去,谁知却被身边少年紧紧抓着胳膊,无法动弹。小家伙如今功夫已有小成,若混迹江湖,普通成年的二流功夫人士,已不足为惧。宁依愿很是欣慰,自觉得这与他的督促和教导分不开。但现在这内力用在这了……

收回脚步,回转,无奈点点少年不满撅起的小嘴:“可以挂个油罐了,怎么了,嗯?”教中的众人莫不说少主严厉无情,声色荏苈,少有笑颜,虽然年幼,但已御下有方,培养了一批卫队,直接听令于少主。只有在教主面前稍稍展现少年本色,和颜柔笑。

但……在他面前……小家伙仍是小家伙……还是那么爱撒娇。甚至有时会觉得,小家伙因为在众人面前装冷酷,少话语,把所有话都积累着说给他了,在他面前话有增多的趋势。

“哥哥刚才和范希儿在说什么?挨得那么近!”洛洛像只小狗般在宁依愿胸口闻来嗅去:“哥哥身上都是一股脂香粉腻味儿了。”非常不满地指出鼻子嗅觉巡视结果。

“呵呵。”宁依愿双手捏住少年吹弹可破的粉颊,扯开:“怎么像只小狗一样。”

洛洛见宁依愿不把他的不满当回事,更加不依不饶地搂着哥哥的腰,把脸埋进哥哥怀里,滚来滚去,左蹭蹭右蹭蹭。

宁依愿好笑地低头看乌黑小脑袋在胸前动来动去:“做什么呢,小傻瓜。”

半晌洛洛抬头满意说道:”这下没她的味道了都是洛洛的味道了。”

戳了戳那光洁的额头:“傻小子,连这都吃醋,嗯?”

以前宁依愿与洛洛解释过吃醋为何意嘟喃着说:“洛洛不喜欢她,哥哥老是和她走得那么近,刚才还拉着她的手。杜先生说过,男女授受不亲。”

“臭小子,还管起你哥来了,嗯?”宁依愿重重地弹了下洛洛的额头:“你以后迟早也要成亲生子。”

洛洛揉揉额头,秀气的眉峰拧得更紧了:“洛洛不成亲,哥哥也不要。哥哥都喜欢范稀泥,都不喜欢洛洛了。”

小家伙只有在他面前,说话还是像个小孩,像占着个玩具就是不给别人一样,心被这稚气委屈撒娇的话,捂得软软的,伸指抚平那眉峰:“哥哥不会成亲,但洛洛应该是要成亲的,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想的了。而且,小傻瓜……”宁依愿亲亲那被他弹红的额头:“谁都比不上我家洛洛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现在大了,宁依愿很少亲他额头或脸颊,而且……哥哥的洛洛……嘻嘻……所以虽然很不认同哥哥对他成亲事宜的看法,但……下再说……先不破坏气氛,洛洛满意地笑嘻嘻地偎在了哥哥颈侧。

宁依愿笑盈盈,小家伙还是这么好应付过去,哄哄亲亲便可以了。“回去吧。”转身。

“嗯!”跟上,牵住哥哥的手。

下午,宁依愿终究没有逃过林又的追捕,被逮去了孔方堂看帐册,开议事会。由于某人美其名曰:春天不是看帐日,实则为偷懒,未去堂里整整半个月,因此现在……宁依愿看着堆在桌上半米高的帐册,抚额呻吟:“林又……不是让你们自己看这些的吗?”林又恭敬答道:“属下等已看过,但最后得堂主亲自过目,方可。”
宁依愿又是声呻吟:“为什么~?我绝对相信林又的可靠度。”
林又仿佛额头出现黑线:“谢堂主的信任,但仍请堂主过目。”
宁依愿第1的认输投降,打开账册,一一核对起来。

日落西山,斜阳如血。青山暮霭,叠峦重重。若是有心有情有空闲之人,必定会临风而立,好好欣赏一番。只可惜……“啊~~!他奶奶的,终于对完了!”好不粗鲁的话语……最后一本账册重重摔到书桌上。宁依愿斜眯了眼林又,优雅地端起杯茶,细细抿了一小口:“林又啊~~”拖长的腔调,让林又身子一僵,生硬道:“是,堂主。”

“我特任你为堂主特助,即日起生效!”宁依愿认真诚恳地望着林又的乌黑头顶。

“特……特助?”林又抬头,疑惑目光望向他家年少堂主。

“嗯!”宁依愿大力点头:“就是说,我的工作你全权过目负责,然后口头简要概括给我汇报即可。就这样,我回去了。”志得意满走出大堂,心想着:和我斗?哼哼,小样。让你成天来逮我!!

林又同学欲哭无泪地寂寥地立于孔方堂,夕阳照进窗,孤单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宁依愿捉弄完人后,轻快地走出。走着走着……却走到了冕逊居。没来由的,微扬的心情,渐渐低落。五年来的一幕幕,纷纷浮现在眼前。

肖天诚旧部下阻挠他的账目管理新改革时候,其他人都冷眼旁观如同看好戏,等着双方争斗结果,等着投靠胜利一方。只有杜奇亮轻描淡写一句话:“就照他说的做,”

之后,具体实施之时,每出现小人做手脚时,杜奇亮都会出现,不声不响的惩治某些人。

渐渐地,表面上,大家都服从宁依愿了。

待等到宁依愿,想要建赌坊时,众人皆反对,有温言相劝的,有不屑讽刺的。唯有杜奇亮全力支持到底,身体力行,诸事巨细,一一亲为。如此才有了第一家雷鸣赌坊,第二家……

好像每遇到难题……他都会在身边……而且是全部的信任……

为什么呢?

宁依愿很困惑……

为什么听到希儿说喜欢杜奇亮……
他的心……

有点沉沉的感觉呢?

宁依愿直立于冕逊居外,眼神缥缈,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迷茫着。

心中正在纠结中,好像眼前出现了幻觉,那白衣翩翩如玉男子,迎风而立,风吹衣襟,好似蝴蝶展翅。宁依愿自顾自傻笑,他怎么会是蝴蝶,他外貌气质虽是温文如玉,但那腹中实则黑着呢,看他平淡如水地置肖天诚即可知了。腹黑啊大大的腹黑,只是这腹黑,从来没黑过他,只护过他。

正乱糟糟地想东想西时,突然脸上有个热乎乎的东西覆上来,宁依愿回神定睛一会,呀,杜奇亮放大的脸,堵在眼前。只见他眼中满是担忧:“愿儿,你怎么了。”杜奇亮远远便看到他傻傻表情奇怪的立于那,叫了两声,也不见应答。快步走上前来,看到他露出前所未有的表情,像是个迷了路的孩子,有一丝脆弱,有一丝彷徨,还有一丝迷茫。

杜奇亮不禁有些着急,这个半大的孩子,睿智非常,心智也早熟,何曾见过他有这等样子。搭住宁依愿的腰,手覆上那已长开的脸颊,凑前柔声细问。

宁依愿下意识地仰头退后,但好似动弹不得,只得乖乖站好,恍惚间脱口而出:“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杜奇亮眉梢高挑,好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又如何?”

宁依愿仿佛没看到杜奇亮的表情般,喃喃道:“那你怎么还不成亲。”

杜奇亮一时之间哭笑不得,为什么会说上这个话题:“愿儿如此关心我啊。”见依愿仍直勾勾地看着他,只得半认真地回答:“未有心仪之人。”

宁依愿也认真地问道:“如果有人爱慕于你呢?你考不考虑?”

杜奇亮心中一动,难道……低声唤道“愿儿……”

“嗯~?”宁依愿仰头哼答。

杜奇亮微笑:“或许会考虑。”

宁依愿觉得心往下一沉,闷闷说道:“哦。”挣扎开杜奇亮的手,转身就走。

杜奇亮愣住,本欲抓住宁依愿的胳膊,但自己心中也杂味纷陈,头绪混乱,犹豫了下,便这样让宁依愿擦身而过。

宁依愿回到凝言居,进入内室,和衣斜倒在锦缎木床上,瞪着淡蓝帐帷顶,心中烦乱,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被褥里。

不一会,背后传来轻微脚步声,听得洛洛轻轻的声音:“哥哥?”

宁依愿不想动弹,哼了声。

“哥哥原来醒着的啊,洛洛还以为哥哥睡了呢。”洛洛也躺下,把头挨到宁依愿脖颈:“哥哥别闷在被子里,缺氧的。”把以前宁依愿说过的话,还给他。

宁依愿仍是丢了个轻哼给洛洛。

洛洛把宁依愿翻转身子过来,趴上去:“哥哥不开心?”

“洛洛……”宁依愿看着挨近放大的小脸,伸出两手,夹住娇嫩的脸颊,压扁,小嘴给挤嘟出来了。再上下搓揉搓揉,小脸变形得厉害。

“得得~~”抗议的声音响起,由于正被蹂躏,无法正常发音。

“呵呵……”宁依愿终于逗乐,良心发现,放开被蹂躏得粉红的小脸。

“哥~~欺负洛洛~~”洛洛不满地嘟嘴,瞪视:“脸好痛~~”

“那怎么办呢?”宁依愿懒懒笑道:“给你配点药膏?”他这些年除了奇门遁甲,还习了些医术。

“不要!要哥哥亲亲。”洛洛断然拒绝。

“亲亲就不痛了?”宁依愿好笑。

“是~是~就是~”洛洛耍赖扭动身躯。

坏哥哥捧住小脸,从左边亲到右边。皮肤好好,滑滑的,又多亲了几下。

洛洛心满意足状,每哥哥亲他,都觉得是哥哥手心里捧着的宝贝一样。虽然哥哥很疼他,但有时候就像刚才样,老逗他欺负他,还是亲亲最舒服。

宁依愿烦乱的心情被这样一弄,一扫而光。两人照旧在院子凉亭里吃了饭,散步后,各自洗漱完毕。宁依愿在书房正拿着一本异国奇事阅读,洛洛在桌前做雷谷航给的作业。洛洛是雷谷航的唯一继承人,对他寄予重望,除督促用功习武之外,各堂事宜都让他渐渐接触,因此洛洛现如今是很忙碌的。宁依愿一般也不插手,除非洛洛有难题问他,他才解答一二。

“叩叩~~”敲门声,婢女V儿的声音:“少主,公子,杜先生求见。”

“进来。”洛洛扬声道。

宁依愿则微愣,他这个时候来干嘛?

正怔忡间,杜奇亮已推门而入。

“先生,有何事?”洛洛在长辈面前还是很有礼貌的。

“见过少主。我来找愿儿的。”杜奇亮温和笑笑,向洛洛略行礼后,望向宁依愿。

“先生找我何事?”宁依愿放下线装书本,站起。

“愿儿,去外面走走可好。”杜奇亮柔和望着宁依愿。

“好。”两人踏出书房。

洛洛则不自觉的拧着眉,咬着狼毫笔头,久久望着已经关闭上的木门。

杜奇亮宁依愿二人,行至后山,夜风习习,竹叶声声。月牙弯弯,晕黄淡淡月光。

杜奇亮止步,宁依愿随后也止步。

“愿儿……”许是这夜晚,许是这婆娑竹影,杜奇亮的声音显得低沉诱惑。

“嗯?”宁依愿并不看他,与他并排而立,望向黝黑的前方。

杜奇亮搭住宁依愿双肩,将他转过身来,轻声道:“傍晚,我说,可以考虑……”宁依愿身子一僵。

杜奇亮将这略微瘦小的身子,再拉近一步:“我……以为……是你……”

宁依愿惊讶抬头,望向黝黑眼睛,嘴张了张,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我以为你说的是你。”蛊惑的声音再响起。

“呃……是……是希儿……”宁依愿断续说道。

“哦?”杜奇亮紧盯着宁依愿的表情:“那我说可以考虑她,愿儿,是否是在不开心?!”

宁依愿有丝被看破心事的窘迫和惊讶,调转视线,正欲否认:“我才没……唔……”

白色素长衫男子搂住清秀少年,俯身覆住那未说完话语的红唇,轻轻在唇间摩挲。

宁依愿怔住,全身僵硬,脑中一团浆糊,眼睛圆瞪。

一会,杜奇亮放开,见宁依愿这样子,不禁好笑:“愿儿,傻了么。以后习惯了就好。”看那傻愣可爱样子,又低头啄了啄嘴唇。

牵起少年的手,送回凝言居:“愿儿,进去吧,我不着急,我会待你想清楚了。”

于是,宁依愿愣愣回房,愣愣上床。好像有人和他说话,但他倒头就睡,无瑕理会。

初精&性教育

朦胧中,男子温柔地亲吻着嘴唇,吮吸一番后,沿着脖子轻轻亲吻而下。似乎朦胧中将他的衣物除尽了,啊~~,男子舔咬着他的胸口红果。宁依愿努力地想睁开双眼,看看到底是谁,覆在他身上,但只依稀看到男子黑色头颅,随着舔咬,长长青丝也轻轻摆动。

宁依愿觉得浑身仿佛着了火一般,口舌干涸,下腹有股燥热积聚,继而乱窜。好难受,宁依愿急切找寻发泄的出口,猛地,他全身僵硬,那男子居然来到他的下腹,将他青涩的小弟弟含在口中,快感加剧。宁依愿不禁将下身往那地方送去,磨蹭复磨蹭。终于,快感达到了顶点,喷泻而出。

“哥哥……”迷糊中,似乎有个声音一直缠绕耳边。
“哥哥……哥哥……哥哥……”
是洛洛的声音……宁依愿神志渐渐清醒,脑中渐渐回想起刚才……他不敢睁开眼睛,天啊,他居然做了个春梦,好像还……还……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醒醒啊!”洛洛略带焦虑的声音不停叫唤。
宁依愿叹口气,无可奈何地睁眼,瞪着绣帐顶。
“哥哥!哥哥醒了啊,刚才做噩梦了吗?”洛洛见宁依愿醒来,趴上去:“哥哥刚才叫了好几声,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洛洛叫了好久,哥哥都不醒来。”

他居然叫出声了?!宁依愿羞愧地脸颊发热,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没有,哥哥没事。”

洛洛爬上宁依愿胸口,眼对眼,鼻子对鼻子,今天的哥哥很奇怪:“哥哥,是不是昨天杜奇亮欺负你了?”

宁依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难道是因为那个吻,才做这个梦的?!不会不会,那梦中的男子看不到脸,应该不是他。而且梦遗嘛,这个年纪很正常,正常。宁依愿自己给自己做着心理辅导。
“不是,没有。”强扯个笑容出来,给眼前关心他的人。

“咦?哥哥,你的裤子怎么湿湿的?”洛洛不小心碰到宁依愿的亵裤,感觉手感不对,顺着宁依愿的身体滑下,掀开被子。

“啊~~”宁依愿难堪无奈地手捂双眼,平躺不动,一付破罐子破摔状。

“哥哥?你……尿床?”洛洛很是不可思议的样子,盯着有些漉湿的亵裤,但又没有……那股味道啊…

“唉~”宁依愿叹气,求知欲太强也不是件好事,坐起靠床,再一把把洛洛拉起来,不让他关注自己那尴尬部位:“洛洛,那不是尿床。”

“那是什么?”洛洛微歪着小脑袋,认真好学地问道。

“咳咳”宁依愿清嗓子,尽量让自己像个传道解惑的先生:“这是遗精。一般男子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如此,这代表了男子的长大成人。以后洛洛大了,就知道了。”
洛洛有些似懂非懂:“哦,这样啊,那哥哥长大了,是件好事。”

“嗯……也没啥好不好的。”宁依愿见洛洛懵懂状,心虚尴尬的心情没了,开始认真的进行性教育:“这个呢,是男子身体里产生的一种东西,它若排到女子体内,就可以让女子怀孕,然后生个小宝宝出来。”

洛洛皱眉:“哥哥要和别的女人生宝宝?!!”

怎么说到这了?宁依愿好笑“呵呵,不是。”

洛洛搂住宁依愿脖子,认真十足地说道:“哥哥要最喜欢洛洛!”

这个小东西!宁依愿不禁咧嘴笑开,拧拧洛洛挺直鼻子:“知道了,洛洛在哥哥心中是最重要的。”

洛洛立即眉开眼笑,仿佛得到了全世界般的明媚动人:“洛洛也最喜欢哥哥了。”

“嗯。洛洛,今天的事,是哥哥和洛洛两个人的秘密好不好?”

“好~~”洛洛听话点头。

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

接下来的几日,洛洛依旧跟着谢惊风练习武功,最近似乎加大了训练强度和时间。宁依愿十分支持,等洛洛武功好了,他就可以横行了,可以狐假虎威了。他依旧被林又偶尔抓去孔方堂对对账册,决定决定重大决策。仍然每日随杜奇亮习奇门遁甲和医术,只是两人间的关系和氛围,与前有些不同,就像现在。

杜奇亮仍是坚持让宁依愿习好字,此时正握住宁依愿的手,一笔一划地写字,整个人覆在他背后,鼻子贴着他耳朵,鼻息热乎乎的,弄得耳朵发痒。

宁依愿对着亲密的状态不是很习惯,自己都觉得身体有些僵硬,只注意着那贴着自己暖哄哄的身体,无法集中注意与毛笔上。

“呵呵”杜奇亮轻笑,胸膛震动:“愿儿很紧张呢。”说着亲昵地亲了亲宁依愿脸颊。

宁依愿恼羞成怒:“你是在教我习字,还是在吃我豆腐?!”

杜奇亮毫不掩饰地微笑答道:“都有。”说完更变本加厉的吻上宁依愿的唇。

宁依愿则宛转相就。良久,杜奇亮才放开宁依愿,两人都有些微喘,见他脸颊红晕,嘴儿润红,又凑前啄了啄。

缠绵片刻,继续习字。

如此这般,平静地渡过了三个月。

与杜奇亮的关系,宁依愿渐渐习惯,与他相时觉得很舒服,也颇觉得甜蜜。有时候,钻牛角尖时,也会去想,两个男子会否惹人话柄;杜奇亮是否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大责任;他们两能走到哪一步……但大多数时候,宁依愿并不去想这些,毕竟多活了一世,有些东西不再那么强求和执着,多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

世间,许多事情,都是有心载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或许是因为无心的时候,没有刻意等待,心情平缓,因而心理上觉得来得容易;又或许,无心的时候,心态良好,更能自然发挥,得到好的结果。

宁依愿以为,至少在这一两年内,他与杜奇亮会这么平淡而又甜蜜的走下去,谁知,天不从人愿,那一日……

是不是秘密

那一日,宁依愿依例来到冕逊居,意外的,杜奇亮居然不在。他的随从带话说,让他稍等片刻,他家公子过会便回,上了杯碧倩茶便退下了。

宁依愿若是素日里,可能自己在书架上翻本书籍,边看边等待了。但这日有些倦怠,不想动脑子背医书或研究术阵,晃晃悠悠,从书房来到了杜奇亮的寝室。宁依愿百无聊赖地歪头,想了想,好像他从未进过杜奇亮的卧室呢。现在他们俩也算是非一般的关系了,参观下也无妨吧。

如此想着,宁依愿推门而入,印入眼帘的是一片儒雅之气,没有多余的家具和装饰,都是些字画,春夏秋冬风景各一幅,走进仔细看题字,居然是杜奇亮自己的大作。宁依愿虽不太懂画,但仍是看得出那画的布局是很好的,画风也很娴熟,微笑,心中不禁有丝甜蜜,这样一个人,懂阵术、医术、画,却在喜欢着他。

宁依愿情不自禁地轻抚那些画儿,仿佛在抚摸着那个经常使坏的人儿,食指从春画轻轻划到了冬画。咦?画后好像有些不平整……宁依愿轻轻将画掀起,赫然发现有个接近墙壁颜色的木盖,盖上有条凹进去的长形,宁依愿从那轻轻挑开木盖,里面有本微黄的旧书籍。

宁依愿颇是犹豫了下,仍是伸手将那书取出,略微瞄了一眼,上面正楷写着“天罡魇殇阵法”,舒了口气,心中愧疚感稍退,只是本阵法书而已,不算偷看辛密,不算。

小心翻开扉页,意外的是,并没写阵法布置,而是写着:阙倾赠予莫言。最心血之作赠与最珍爱之人。

宁依愿暗忖,看来这个阵法的创造者还挺浪漫的嘛,前世就常见有人在书的扉页写,赠予亲爱的某某某,看来这情爱在任何时间空间都是相似的。

宁依愿继续往下看,那阵法果真厉害,多重布置,一环扣一环,另还加上迷魂药等,让入阵者陷入幻觉中,变得嗜杀,甚至自虐,就算意志力强者,也会陷于阵中,因无食无饮而亡。

宁依愿咋舌,果真是狠毒至极的阵法。他至今学的阵法,都只是将人困数个时辰,迷路往返。从未曾想过,会有如此厉害的阵法。宁依愿因对这奇门遁甲之术,研究许久,早已热爱上了,如今鼻息微急促,热血沸腾,如饕餮者见到了美食般兴奋。宁依愿细细看了看那阵法,默默诵读,记于脑中。

待记住了,宁依愿接着翻阅,后面数页却与阵法无关,像是那阙倾写的日记或者说是心情记事。

大致是说那阙倾与莫言相互倾慕,莫言却背叛于他,让他痛彻心肺、悲痛欲绝……写了许多悲风悯月之词句,最后一页颇为触目惊心,居然是用血,写着“君即负我,心已死,欲赴黄泉,孑然一身,邀君同行。便以此阵为我等埋葬一切。”

宁依愿看得直冒冷汗,好是热烈决然的爱,不知是真是假,那阙倾真与莫言同归于尽了吗?难道是用这天罡魇殇阵来自尽的?
来泠教数年,从未曾听过此二人姓名,莫非是老早老早的人?还是这二人之事,与多年前洛洛被遗弃给他有关?

宁依愿脑海中思绪万千,手中却也不慢地将书摆回原状,轻盖上木盖,再将画摆正。若光看那书籍内容,对宁依愿来说,并不觉得有什么神秘或值得知道之。只是,杜奇亮如此慎重的收起,怕是另有故事缘由。

宁依愿回至书房,仔细在书架上找,是否有天罡魇殇阵相关的阵法。寻找了半天,总算找到本,提及了数句,只说了说那阵法是古代失传阴险狠毒可怕之阵法,未有具体布阵内容。宁依愿正低头详阅,忽然有条胳膊横过腰来,背后随即贴上一热乎胸膛,微转头,便迎来了热辣亲吻。

温存完毕,杜奇亮慵懒的下巴搭在宁依愿肩上,问道:“在看什么?”

宁依愿若不经心状,挥挥手中书物:“看到个阵法,好像很是厉害,名字也很震撼,叫天罡魇殇阵。”嬉笑着转身面对杜奇亮。

杜奇亮脸色一凛,眸光闪烁,有些不自然的干笑道:“呵呵,是么,那要见识下了。”

宁依愿心中一沉,如有万千蚁虫纠结在心,啮咬啃噬,他,为何要骗他?明明他知道有这么个阵法,却装作不知。以他们如今的关系,需要对这种事情,有所隐瞒么?

但脸上却看不出半分,依旧若无其事的指着书中所写:“呐,你看,这里写着呢。”

杜奇亮眸光扫过,轻松语气说道:“哦,这个呀,定是古人吹嘘的,哪会有如此厉害的阵法呢,许多事,以讹传讹,便把山鸡说成凤凰了。来,愿儿,我们今天继续练字吧。”杜奇亮将宁依愿手中的书收起,放回书架高。拉着他来到书桌前,将狼毫笔塞入他的手中。

宁依愿装模作样哀号一声:“又练字啊,不要啊~~”

“不行,每日三百字,已是很少了。”杜奇亮毫不留情地督促。

宁依愿这下只好乖乖地埋头苦写。

杜奇亮在旁看着,满意点头,今天宁依愿很乖也很安静,没有写几个字就耍赖讨价还价。

宁依愿一直一直安静地写字临帖,未说一言半字。

杜奇亮反而有些不惯了,笑道:“今日愿儿怎么这么乖?”

宁依愿抬头白他一眼,继续低头写。待写到“树欲静风不止子欲养亲不待”时,宁依愿边低头写,边问:“洛洛的父母叫什么?前些日子洛洛问起来,说是都未曾祭拜过。”

头顶上过了片刻才传来声音:“少主父亲叫雷莫言,母亲是袁氏。”
宁依愿手中一顿,随即继续写,随意说了句:“名字挺好听的,下让洛洛去祭拜吧,百善孝为先,该好好教导他才是。”

“呃……应该的……”杜奇亮略有些支吾说道。

这日,宁依愿早早就回到凝言居,未在冕逊居逗留。

秘密之后的秘密

宁依愿回到凝言居院落拱门,抬头看见那原木黑色大字:凝言居,忽然脑中灵光一现,记得以前曾有无意中,听见两个老仆从的对话中,提及过“莫言居”三个字,话语中似乎就是指这凝言居。当时他就略觉得有些奇怪,观遍整个泠教也不见有什么莫言居,原来凝言居的前身就是莫言居,名字随主人而变。

宁依愿心中有如猫爪抓绕般,欲寻找出答案。但至于是什么问题的答案,他也纷杂混乱,不知所以。想要去相信,脑中却老有一丝清明,在控诉着,他在撒谎、撒谎。想要去完全割舍这份情感,不光是朦胧的爱恋,还有数年来的信任和依赖,却又不舍,抱着或许他情有可原的一份期待。

乱的思绪,让宁依愿开始在凝言居内大肆翻寻查找。每个角落、每块地砖、每个箱子,期望找到点什么,来佐证自己的猜测。是好是坏,都好过,在猜忌中摇摆。

书房、浴室、起居室……无不一片狼藉,书籍满地,架移位,床榻歪斜……但宁依愿能无停手之意,现在正钻进床底,敲地上砖石。从左边敲到右边,从前面敲到床边,都是实心的……宁依愿累得叹了口气,找了这么久,估计也是没有的。正欲撑起身子爬出,一个不小心后脑撞上了床板,宁依愿“哎哟”痛呼一声,手抬起正想摸摸受伤的脑袋,手背好似触碰到什么东西,不像床板的触感。

宁依愿艰难地在床下有限空间里,从趴伏转身为仰卧,定睛一看,床板上系着条布带,布带上方塞了本簿子。宁依愿忙取下,爬出床底,顾不上拍去身上的灰尘,便急忙翻阅起来。宁依愿站立于卧室中,翻阅了一盏茶功夫,终于知晓当年发生了何事,难怪杜奇亮对那阵法如此忌讳、避而不谈。

雷家三代单传,从雷谷航的父亲起,便是独子。雷谷航之子,即洛洛之父,雷莫言仍是独子单传。这本没什么,但雷莫言却与阙倾相恋,这便是大问题了。这个世间,男男相恋甚至男男成亲都是有的,但雷莫言一脉相传,泠教得有后传承。雷莫言虽然也是爱那阙倾,但传宗接代观念也颇重,在老父的劝说下,在阙倾一长途外出中,与一女子结了胎珠,生下了洛洛。自然那阙倾的外出是雷谷航安排的。

待那阙倾回来,勃然大怒,雷莫言怎样安抚解释劝慰都没用。阙倾性情刚烈,觉得被爱人背叛,还故意设局骗走他,居然把孩子都生下了,这是何等的剐心裂肺。最后竟欲杀了那女人和孩子,虽然雷莫言对那女子没有感情,也对阙倾含愧疚,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阙倾杀了自己的骨肉,否则一切都白费了。这让阙倾更加怒火中烧,心灰意冷,竟摆下了天罡魇殇阵,要让所有人伤了他心的人同归于尽。

雷莫言与阙倾恶斗一番,阙倾受伤,雷莫言将洛洛救出后,交给谢惊风,自己整理交待一番,并告知当时尤年少却懂阵术的杜奇亮,此阵的解法,便抱着阙倾进了那天罡魇殇阵。

想必两人阵亡于阵中,情殇而逝。

至于为何后来谢惊风携少主出逃,宁依愿猜测,怕是有人趁火打劫,火上加油。

宁依愿呆立了好一会,把那簿子放回原。他们俩那强烈轰动的爱恋,他虽有些动容,却并不认同,许是他经历过一回生死,这样热血沸腾、激烈起伏的感情已磨平,最多便似刚才那样,心中郁结烦闷而已。若要他真做出什么要生要死的事,怕是难了。

宁依愿现在有些体谅杜奇亮了,想必这个天罡魇殇阵对泠教解难幸存留下的人来说,是个噩梦,都不愿提及想起,所以他才对他说谎吧……宁依愿虽如此劝慰自己,但心中仍是有些芥蒂的,杜奇亮太过不信任于他了。

宁依愿刚才一番翻寻,弄得灰土满面,吩咐婢女送来热水。

泡在木桶中,宁依愿舒适地长舒了口气,有些时日没静静享受这泡澡了。前世,寸土如金的地方,有个房子就不错了,浴室没那么富裕可以做个浴缸或木桶的。如今有这条件,有人伺候,不腐败白不腐败。

正闭目养神,听见洛洛的叫声:“哥哥!怎么这么早就泡澡呢?都还没用晚膳呢。”

宁依愿睁眼一看,那小家伙正冲进浴室来,想是刚习完武,额前青丝湿贴着,脸颊红润。

“哥哥,我也要泡~”洛洛水汪汪的眼睛渴望地望着宁依愿,他好久没和哥哥一起泡澡了。

宁依愿撇嘴示意旁边的夷子,说道:“先去洗干净了,再过来泡。”

小家伙三下五除二地洗了一遍,立即迅速地踏入浴桶中。和宁依愿一模一样地惬意长舒口气,靠在宁依愿胸口。

“哥哥……”洛洛蹭蹭脸颊边的胸口。
“嗯?”

“洛洛好久没和哥哥一起泡澡,连吃晚饭都好久没一起了。”洛洛不满,微嘟嘴道。
“唔……泡澡是好久没了……你都去练武了。但吃饭有吗?”宁依愿慵懒靠桶说道。
“有!有!都三天了!!”洛洛睁大眼看着哥哥,抗议反驳。
“呵呵……”宁依愿笑得宠溺,仍是那个粘人的孩子:“那今晚一起吃,好了吧。和谁一起吃不都是吃么,傻瓜。”伸手拧拧那因热水熏得粉红的白嫩小脸。
“呜呜,哥哥,痛……”洛洛一付可怜状讨饶。
“呵呵。”宁依愿哪里不知道他是在撒娇,习武之人怎会这么点都觉得痛,但仍是不忍心再下手,放开嫩嫩肌肤,将小孩揽进怀里。
“和哥哥一起吃饭才香。”洛洛仍记得回答。

宁依愿微笑,不再言语。

突然,宁依愿想起什么,说道:“洛洛,你可知道你的爹爹叫什么?”
洛洛眨眨大眼睛,疑惑的眼神:“不知道。”
“叫雷莫言,记住了。”宁依愿点点小家伙额头,再如何,都是生身父亲,名字总要记得的。
洛洛没有太大反应的点头:“哦~”
想来是自小没有父亲的概念,所以……这么……平淡,宁依愿暗忖。

“莫言……”洛洛若有所思,抬头望向宁依愿:“哥哥,今天我好像听见爷爷说起他了,原来他是洛洛的爹呀。”

最后的秘密

“说什么?”宁依愿可有可无的搭话。
洛洛歪歪脑袋回想:“爷爷说:‘你做得很好,让他的心系在你身上,我绝不让莫言的事再发生,即使是一丁点火苗都要扼杀,泠教必须由我雷家子孙传承下去,莫言不在了,就由莫言的儿子,莫言的孙子继承。’然后杜先生……”

后面洛洛说了些什么,宁依愿已经听不见,只觉脑中一声巨雷轰响,脑海中只有五个字:他虚情假意,他虚情假意……

原来,是害怕洛洛与他……重蹈了阙倾和莫言的覆辙……所以……所以他杜奇亮杜大先生,泠教智囊,泠教第二把手,委屈地做了回美人计中的美人!哈哈,他宁依愿何德何能,能得到如此厚爱。

宁依愿百味杂陈,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怨怪,充斥全身。他禁闭双眼,身子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拳头。他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待他?!就因为,将来或许洛洛会喜欢上他,而设下感情的陷阱?!若是将来洛洛并不喜欢他呢,那杜奇亮是否就将他抛之脑后,用完即甩,像个玩物一样?!他如同个傻子般,任人玩弄于掌心,难道范希儿也是被安排来试探他的吗,一股被玩弄的羞辱感已远远压过了被辜负这件事,宁依愿突然觉得谁都不可信。
一直支持他呵护他的杜奇亮不可信,一直对他和蔼有加的雷谷航不可信,一直在他面前天真可爱的范希儿不可信……

若是杜奇亮真心对他,后来移情别恋,都好过现如今,至少曾经真心过。但……原来平时那些甜言蜜语、恩爱缠绵……都是假的!杜奇亮牺牲可真大呀,或许人家根本就不喜欢男人,或许人家根本就觉得男人间很恶心,却碍于教主之命,不得不……哈哈哈哈

宁依愿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但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洛洛讶异地看着宁依愿,他表情怪异似哭似笑,身体颤抖,竟让洛洛产生了一丝害怕的感觉。
“哥哥!你怎么了?”洛洛转过身来,紧紧抱住宁依愿。
宁依愿闭眼感觉着温热滑腻的身体,紧紧贴在身上,有丝恍惚,他……这个从小到大、从腿高长到胸口高的孩子……也是假的么?缓缓睁开眼睛,细细打量眼前这俊朗的孩子,细细打量,想要看到他的心里面去。

洛洛见宁依愿面无表情,泛着寒光的眼睛直盯着他,有些着急了,叫道:“哥哥,到底怎么了,告诉洛洛,别吓唬洛洛嘛。”

宁依愿拧着眉,淡淡问道:“若我和你爷爷意见起了冲突,你听谁的?”
洛洛有些摸不着头脑,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哥哥了。”
“若爷爷要你离开哥哥呢?”宁依愿再问。
洛洛双手搂住宁依愿脖子,十分认真地说道:“洛洛不会离开哥哥,不管是谁说。”

宁依愿此刻有些动容,将脸埋进那薄弱的肩膀:“我还有你,还有你……”似叹息似感慨。
“嗯!哥哥还有洛洛,一直都有。”洛洛虽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却知道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宁依愿头搭在洛洛肩头,青丝垂落,遮住了脸,看不到表情,洛洛抱着宁依愿的腰,两人相互依偎,相互支撑,独成一体。
过了一会,一直埋头的宁依愿带有几分倦怠的声音说道:“洛洛,我们离开可好?”
毫不延迟的回答:“好。”
宁依愿抬头,看向洛洛:“在这有人伺候,吃穿无忧,能学武功,以后还能做教主,你这么舍得?”
洛洛坚定地回视:“哥哥去哪洛洛就去哪,哥哥不要这些,洛洛也不要。”小脸严肃凛然。
宁依愿前一刻掉入冰窟的心,此时仿佛被暖被簇拥,温暖无比,眉松开,嘴角上扬,微笑:“洛洛是个傻瓜,有福不享。”
洛洛不满地瞪大眼睛,蹭蹭:“哥哥~”
“不过,哥哥最喜欢傻瓜洛洛。”宁依愿满是笑意的眼神柔和地投注洛洛身上。
“嘻嘻~”洛洛眉开眼笑,软软趴回眼前的胸膛,哥哥终于恢复原样了,他放心了。

两人泡到水都凉了,才起,用了晚膳。

饭后,一大一小靠坐在院中长榻之上,屏退婢女,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
“哥哥,刚才可是有人欺负哥哥了?”洛洛见宁依愿神色无异了才问出了刚才的疑惑。
宁依愿手中把玩着洛洛脑后柔顺的青丝,点点头:“是啊。”

洛洛“噌”的一下子坐直,皱眉问道:“是谁?敢欺负哥哥。”
宁依愿眼神复杂,轻叹一声,默然。
洛洛神色冷厉道:“哥哥,是谁?洛洛定不会放过他!”
宁依愿将横眉圆目的孩子拉进怀里,揽抱住:“傻孩子,你还没这能耐……”

洛洛身子一僵,半天没有声响。
宁依愿觉得奇怪,将胸口的小脸抬起,那小孩的眼睛居然泛红了,柔声问小傻瓜:“怎么了?怎么了?”手轻抚上那眉眼间。
小孩本就水汪汪的眼睛,渐渐泛上水气,含糊地说:“洛洛……没用……保护不……了……”

宁依愿的心被这话浸得都要化了,这小傻瓜比自己受了欺负还紧张还气愤,将小孩紧紧地紧紧地箍在怀里,如小时候一样摇晃着他,安慰:“不是,不是,洛洛已经很厉害了……只是时间太少,人太小……哥哥的洛洛是最厉害的……”
喃喃地一直细语,安慰这傻孩子。

许久,两人拥抱着,静静不语。
凉风轻拂,星点萤火虫飞舞。

“洛洛……”轻唤,轻如那缕夜风。
“嗯?”还残留点鼻音。
“我们不走了好不好?”
“好。”
“哥哥教洛洛变得更强好不好?”
“好。”
“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好。”

五年后

五年后。
鹿启城,观月楼,二楼,兰沁厢房。

“哈哈,宁公子年轻有为,老夫佩服。”一阵爽朗大笑出自北方马场商贾贺漾之口。只见这贺漾白狐坎肩金丝绣边蓝长衫,一身贵气扑面而来。
“哪里,能和贺老板合作,是在下的荣幸。”一俊眼修眉青年微一拱手,向来无笑容冷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如同和煦阳光穿透云层遍洒大地般温润,摄人心魂。

其中就包括金铃燕的心魂,金铃燕是贺漾得力左右手,人长得颇为明艳动人,腮凝新荔,虽早过了普通女子的成亲年纪,却仍心头高高,挑肥拣瘦。这三五日来,宁公子的无论是风度还是行事,都让她折服不已。一出手能买下他们马场今年四分之一的马匹,可见其家业丰厚。他虽对马匹是门外汉,但句句询问都切中要点,稍加点拨解释便即刻明白,聪颖慧智。
金铃燕娇笑盈盈地望着俊朗青年,嗲声说道:“既然生意谈成,那何不用了膳食,我们带宁公子好好逛逛鹿启城,这些天都在马场里辛苦。若来这鹿启城,不去鹿塔一观,便可惜了。”

贺漾呵呵赞成:“燕儿说得是,宁公子初来乍到,一定要好好观赏观赏。燕儿是从小在这长大的,让她带宁公子各走走吧。”
青年DD宁依洛,无表情,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金铃燕笑若春,秋波洋溢的眼神投注在眼前这男子身上。

是夜,金铃燕在心满意足地陪了宁依洛一下午后,回到了贺氏马场。经过厅堂见到贺漾在里面饮茶,遂走了进去。
贺漾见到她,满含意地问道:“燕儿,如何啊?你那心上人可有所表示?”
“贺大哥~~”金铃燕娇嗔叫道,她虽与贺漾是雇主伙计关系,但多年来已如同兄妹般亲近。
贺漾见她如此,哈哈大笑:“呵呵,我们燕儿还害羞起来了。今日我可是帮你说了好话,还躲到一边,好让你们两单独……呵呵呵……”
金铃燕微颦眉,不满的语气:“哪是单独啊。宁公子那两个侍卫,如影随形啊。那宁公子也是个木头,话言寡少,不知情趣,我说什么便‘嗯嗯是是’几声。贺大哥,他可是嫌我年纪已大?”说到最后竟自嫌起来。

贺漾好笑摇头,看来这泼辣妹子还真是动了心了:“怎会呢?燕儿好歹是我贺氏马场第一美女子啊,他怎会嫌弃。我看他就是那冷淡性格,对谁都是如此。不过话说回来,若燕儿能攀上这门亲,以后吃穿不愁,荣华富贵了,就再也不用你抛头露面了。”
金铃燕扬眉:“贺大哥这么肯定?那宁公子虽出手阔绰,但以往都没听过他的名号,马匹用于何,他也一直没有明说……”
贺漾摇头:“你看他那银票便知,依银钱庄的百两黄金票额,非富即贵啊。宁公子必是化名,人家的隐私不说便罢了,莫要询问。而且他虽然年纪轻轻,办事却老道谨慎,必是家门渊源。更何况,他还风度翩翩、顾盼神飞,虽寡言了些,但这样更沉稳可靠,我们燕儿可真会挑夫婿啊,哈哈哈……”
“贺大哥~”,金铃燕娇羞跺脚:“人家都还没表示呢,什么夫婿不夫婿啊。”
“凭燕儿这样貌,多出去逛逛几,划划船,对对诗,那宁公子必会心地与你的。”
“嘻嘻~~”金铃燕眼冒红心,满脑已是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开两边,各表一枝。
这厢,鹿启城,缘来客栈,二楼西面丁戊房。
“禀教主,宁公子已回到教中。”黑衣男子跪地禀报。

原本垂目养神男子,立即神采飞扬:“哥哥回去了?!习木,你速速收拾行李立即回教。吩咐习金、习土留待此将马匹运回。另,记得向贺老板打声招呼,就是家有急事,先行回去。”
“是,教主。” 习木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泠教现任教主DD雷凝言,小名洛洛,化名宁依洛,立即亲自动手,心情愉悦地将衣物收拾好,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回去。

翌日,得到消息的贺漾和金铃燕满心失望,居然这么突然地就走了。
尤其是金铃燕,满脸沮丧,她都还未和他单独相多久,那人,就这么急匆匆地走了,让她……情何以堪……
贺漾此等年纪,自然知道金铃燕心中所想,安慰道:“他必是有急事,才会如此。以后,还有生意往来,不会就此断了来往的,你此后便负责宁公子所有的生意吧。”
“贺大哥……”金铃燕感激抬头。
贺漾拍拍她头,没再说什么。

鹿启城前往元汀城的官道上,两匹通体白毛的骏马疾速飞驰。马上之人,躬体提缰,夹鞍甩鞭。一人是黑衣束体,面目平凡。一人是蓝衫飘扬,俊雅非常。两人似乎十分着急,奔向目的地。
本来要两天一夜的行程,在急速奔驰下,一天一夜便到达了元汀城外泠教。

宁依愿正在凝言居西南偏角的小书房内,整理这一个月来,外出巡查的账本和数目。
正精神集中地划划写写,依稀听得院中有些声响,并不为所动,仍是飞快地心算。
“叩叩”两声敲门声后,不待宁依愿反应过来,门便被推开,夕阳光射进来,弄得宁依愿微眯眼,门即刻又被关上,下一刻,宁依愿已被一温热身子抱住。呃,应该说是缠住,某人像只无尾熊样吊在宁依愿身上。
“哥哥~~”爱娇的声音从颈边发出。
宁依愿这才看清,是洛洛这家伙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在鹿启城么?我以为你最快都要明日才回。”轻轻拍拍洛洛后背。
“人家听说哥哥回来了,昨夜急速赶回来的嘛。”洛洛抬起头,撒娇的邀功。
宁依愿皱眉:“干嘛这么赶?又没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就赶回来了吧。来人,备饭和热水。”
“是。”门外传来习木的声音。
洛洛蹭蹭宁依愿脖子:“洛洛想哥哥了嘛,哥哥都出去一个多月了,好久好久哦……”
好像他们还是第一分开这么久,宁依愿模糊想到。
洛洛双手双脚缠着宁依愿,直到热水送上。
“下来,去沐浴去,满身泥汗的。”宁依愿拍洛洛后背,示意其放手,
“不要~~哥哥抱洛洛去。”洛洛紧抱着哥哥脖子不放手。
宁依愿无奈:“都这么大人了,还耍赖……幸好没有别人看见,否则啊,眼睛都要跳出来了。”边说着边托着身上的无尾熊往浴室走去。
“嘻嘻~~没人敢随意进来的,不怕。”得逞的洛洛舒服得靠着宁依愿的胸膛。
而唯一的见证人DD习木同学,视而不见,低头跟随。

“此可还顺利?……”宁依愿抱着某教主,声音渐行渐远……

~~~

洛洛光溜溜的跨进巨大浴池中,这个浴池是两年前,洛洛派人建造的,底下悬空,堆薪少量加热,保持水温。
“哥哥,你也下来泡嘛~~”洛洛靠在一侧,脸颊粉红,挥动白皙手臂叫唤道。
两人虽然亲近,但为了掩人耳目,从五年前起,两人便在人前装得没那么亲密,自然就很少一起沐浴了。三年前,洛洛继位,做上教主后,仍是谨慎行事,人前一套两人单独时一套。直至两年前,洛洛掌握了实权,各堂安插了亲信,两人才没有那么小心。
现如今,凝言居的手下,皆是在洛洛的亲信,在这里,他们无须掩饰。但因为两人实在是各自太忙,能像今天一样,惬意泡澡的机会实在不多。

宁依愿宠溺笑笑,也伸手将腰带解下,褪去衣物,跨入浴池。刚一坐下,洛洛便依偎过来。
宁依愿舒臂将他揽进怀中,给他捏肩膀。洛洛舒服得半眯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咕的舒服声音,像只爱娇的小猫咪一样。
“以后不许这么不顾身子,宁可晚一天半天回来,知道吗?”宁依愿摸着因长时间骑马而僵硬的肌肉,板着脸说道,手下却依然柔力按捏。
洛洛委屈地嘟囔道:“洛洛想早点见到哥哥嘛~~”拧回头,水汽粼粼的大眼望向宁依愿。

宁依愿毫不留情地狠狠拧了把嫩嫩的脸颊:“哥哥说不许就是不许,这样多伤身子啊,听见没有?”
“呜呜……动动(痛痛),得得~~”洛洛求饶。
宁依愿见到那微扭曲的小脸,好气又好笑地松手,改拧为抚:“洛洛的身体健康最重要,你想让哥哥心疼死么。”
洛洛闻及,立即扑进宁依愿怀中,闷闷说道:“洛洛以后不会了……”

宁依愿想起这五年来,这怀中的孩子是如何的努力,每日毫不松懈的习武自然是不在话下;三年前年幼的他,继任教主之位,他为了避嫌只能整日窝于书房,做出不问世事状,让洛洛一人面对,教中明里暗里的挑衅、难题,雷谷航也完全不加援手。这样,让一个稚嫩的少年,迅速成长为了个果断绝厉的教主。

而为了宁依愿的私心,他不想为雷谷航和杜奇亮能有任何能力掌控他的人生与自由,自洛洛任教主后,他便想尽办法DD收养孤儿、培养心腹;创建自己在教外的生意,尽力赚钱。常常都是两人夜里讨论至夜,宁依愿出谋划策,洛洛白天实施。

小肩膀渐渐变得结实,可担当起重任。

宁依愿看着眼前已与他一般高的孩子,眉目俊朗肌肤白皙,据雷谷航说,这是像他的娘,那美丽不可方物却从未得到相公之爱的人。骨骼不算大,是偏细瘦型,即便习武良多,却也并没有肌肉横生,精瘦精瘦的,定是累得如此的。宁依愿心中微微泛酸,轻抚着洛洛背脊,柔声问道:“洛洛,怪不怪哥哥让你这么辛苦?让你一个人面对外面那些……”
洛洛使劲摇头:“洛洛不怪,洛洛说过要保护哥哥。而且都是哥哥在出谋划策,洛洛一点都不苦。”
宁依愿抱紧这个傻孩子,在外,他渐渐变得狠厉,为了不让人因年幼而被人看低,常是扮得冷酷少言,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变成了那样的人。
宁依愿看在眼中,自然十分心疼,于是凡事能顺着他的便顺着他,聪明的小孩感觉到了,顺着杆子而上,变得比以前更加爱撒娇耍赖,宁依愿宠溺的全盘接受,只是洛洛会伤身的事情除外。

洛洛见宁依愿有些难过的表情,安慰道:“哥哥,现在不怕了,现在洛洛有能力了,哥哥想干嘛就干嘛了。”
宁依愿展眉一笑:“这是自然,我们这些年的努力不是白费的。”言语中充满了掌握了全局的自信和自如。
“咕咕……”洛洛赧然,他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宁依愿瞪他一眼:“以后看你还敢不敢不吃饭乱来……”
洛洛连忙抱着宁依愿的胳膊晃悠,打断道:“不敢了,不敢了,洛洛饿了,哥哥一起吃饭吧。”暗自吐舌头,好久没被哥哥这样骂了。
宁依愿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但吃饭要紧,便不再多说。两人出了浴池,去到饭厅用膳。

用完晚膳后,洛洛去给雷谷航请安。虽然现在雷谷航已不管教中事务,但身为洛洛的爷爷,向长辈请安也是应该的。
宁依愿则着亵衣在房中掌烛夜读,顺便等洛洛。
“哥哥,我回来了。”半个时辰后洛洛回到。
宁依愿抬头:“今晚别练武了,将衣物换了,早些睡吧。”
“哦~”洛洛听话地走到屋内绸锦屏风后,换置衣物。

“哥哥!!”不一会,洛洛从屏风中冲出来,不满地大叫一声。
“啊?”宁依愿不解地再抬头,看向洛洛:“怎么不换衣服?”
“哥哥,这是什么?”洛洛不答反问,手中拎着一方事物质问,晃来晃去。
宁依愿皱眉凝神定睛一看,不以为然地道:“哦,这个啊,是块手绢啊。”

洛洛将那手绢晃得更厉害了,十分不满宁依愿的回答:“是女子用的!!女子!!!”
宁依愿好笑地将洛洛那摇晃得厉害的手拉下:“知道,是女子用的。”
洛洛瞪着本就很大的杏眼,不放松地逼问:“哥哥为何会有女子的手绢。”
“是妩楼的女子,偷偷放进来的,我看那竹子绣得不错,便拿来用了。”宁依愿拿起书继续看。他素来喜欢看竹。
洛洛气急败坏,将宁依愿手中的书压下:“妩楼?哥哥去那种地方了?!还收了她们的手绢?!!”

宁依愿有些奇怪望着眼前这个激动的孩子:“是啊,应酬嘛,那些人素来爱去烟之地的。收了也不意味着什么,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激动……”
洛洛仿佛头顶都要冒烟了,一运内力将手帕裂成了粉碎,然后猛地扑进宁依愿怀中扭动:“我不要哥哥去!!不要不要!!手绢也不要!!!”
宁依愿将怀中扭动不停的身子按住,抱到膝上:“洛洛怎么了?在闹什么别扭?”
洛洛大叫:“洛洛讨厌哥哥去!讨厌!”
宁依愿心平气和问道:“为什么呢?”

洛洛想起那些莺莺燕燕围绕着宁依愿转,就觉得心里难受:“洛洛心里会不舒服。”
宁依愿扬眉:“那哥哥不去了。”
洛洛松了口气,然后又想起什么:“手绢也不能要。”
宁依愿从善如流地点头:“好。”

洛洛闻及,这才觉得心中的烦躁消散了。
“以后只要我的娘子,你的嫂子给的手绢。”宁依愿貌似不经意地随口说到。
洛洛觉得好是刺耳的一句话,秀气的眉毛紧紧拧着拧着,盯着宁依愿。

表白

洛洛秀气的眉毛紧紧拧着拧着,盯着宁依愿:“洛洛不要嫂子!”
“洛洛以后也要成亲,洛洛知道什么是成亲吗?”宁依愿谆谆教导:“就是和个女子,亲亲嘴,行行周公之礼,生生小孩。这个年代是可以娶多个女子,但哥哥不希望你多娶,一夫一妻才最公道。所以洛洛呢要找到个相爱的女子才行……”
洛洛粗鲁地打断:“不要!洛洛不娶亲!不要和别人亲嘴!”
“你还小,以后自然就会想了。”宁依愿知道
“以后也不会!洛洛只想和哥哥在一起!”洛洛坚定说到:“哥哥也不要娶亲。”

宁依愿就当他小孩子天真懵懂,不想再争论下去,青春期的孩子越说越反叛,拉起他站起来,来到床边,将缎被掀开:“睡吧。”边说边躺进被窝中。
洛洛气呼呼地也转进了被窝,整个人压上宁依愿,像小时候一样,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哥哥!”
宁依愿哭笑不得:“你给我下来,你以为你还像小时候那么轻么,压死我了。快睡,你昨晚就没睡。”
洛洛却出奇地没有乖乖听话,认真地望着宁依愿说道:“哥哥,洛洛不要别的人,只要哥哥。”说完,眼睛边望着宁依愿的表情,边放低头,嘴唇轻轻压在宁依愿的红唇上。眨了眨雾气蒙蒙的大眼,停着不动。
他们俩虽然亲密,搂搂抱抱,亲亲脸颊,是时常有的,但这亲嘴,却从来没有过。
宁依愿此时不知是震惊还是如何,一时间百样情绪交杂其中,握住洛洛双肩,稍微推开些许,板着脸以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说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要胡闹,其他事哥哥都可以随你,但此事不是说笑的。”
洛洛看到宁依愿那冷然的脸,听着那严厉的话语,一时间心头涌上委屈、伤心,觉得心仿佛被撕成了许多许多的碎片,喉头、鼻子立即酸意翻滚,大眼睛涌现水汽,越来越多,积聚成珠滚落出眼眶,愈落愈多,泪珠成串扑簌扑簌落下。
宁依愿见状,忙抱着他坐起来,这孩子自来到泠教这么些年都再未流过泪,更别说这样伤心的无声无息地哭泣了,心中有丝心疼,也有些手足无措,手忙脚落地拍着洛洛后背,轻哄着:“不哭,不哭,洛洛乖,不哭……”
洛洛被这轻声细语一哄,更加觉得委屈,哥哥居然那么说他,这么歪曲他的心意,愈发心酸,愈发哭得凄惨了,泪已满面,间或抽噎几声。

宁依愿手指拭去那些泪水,却总擦拭不完,“唉”轻叹一声,宁依愿捧起洛洛梨带泪的小脸,覆盖上那柔嫩的红唇。
洛洛一下子傻眼了,也忘记了哭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呆住。

宁依愿碰触到那柔软,轻轻磨碾了几下,试探地吮吸无意识微张的小嘴。
洛洛慢慢意识过来,哥哥在对他做什么,“哄~”血冲大脑,白皙嫩脸,热得通红通红,全身无力,哪还有力气哭泣,只是手指紧紧抓住了哥哥肩部的衣服。
宁依愿感觉到怀中之人,软软地瘫倒在自己怀里,呼吸微喘。那瞬间不知为何物所魅惑、所鼓舞,探出舌头伸进小嘴中,遇到了丁香小舌,轻轻地滑动了几下。
“唔~”洛洛喉咙发出意味不明的呻吟声。
宁依愿听在耳中,竟有几分快意,血液中仿佛有什么在叫嚣。但他毕竟是个前世有些这种经历,理智的人。神志渐渐清明回来,轻轻放开紧闭双眼、脸颊粉红的洛洛。
“哥哥……喜欢……哥哥”洛洛睁开湿漉漉的杏眼,半是娇羞半是喜悦地低声说道。

宁依愿定了定心神,小心措辞说道:“洛洛,你还小,接触的人不多。从小与你交心的,就只有哥哥一人。或许你以后遇到的人多了,无论男女,就会想要别的选择了。”
洛洛闻言,张嘴欲说些什么,宁依愿却手指点住小嘴继续说:“而且,洛洛对哥哥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怕你自己都分不清。我们生死相依偎多年,这浓烈无他人介入的亲情,也是会有占有欲的。而洛洛对哥哥是怎样的感情呢?”
宁依愿略一停顿,看洛洛是真心听进去,没像刚才样哭泣,才接着说:“洛洛若到最后仍坚持选择哥哥,那哥哥也并不排斥,刚才已试过了。”坏坏一笑,意有所指地看着红唇。
“但,洛洛必须自己认清自己的心才行。”宁依愿总结结尾。

洛洛静静听完,靠向宁依愿,头搭在他肩膀上,思考了片刻,轻轻地说:“哥哥说的,亲情爱情的区别,洛洛不太明白。但洛洛只知道,从小哥哥便十分聪明,陈秀才也比不过哥哥。洛洛以为是因为洛洛年幼,所以自然不如哥哥。但后来发现,即便是杜先生,也有许多不知道,哥哥却知晓。洛洛一直一直很努力,想要追赶上哥哥,但怎样怎样都好像追不上。爷爷还有很多人都说洛洛才智出众、聪颖无比,他们不知道,这些都是哥哥教的。哥哥在洛洛这个年纪的时候,不知比洛洛聪明了多少倍……”

宁依愿有些愕然,他从不知道,洛洛会这样想:“洛洛,其实哥哥是……”

洛洛再收了收抱在宁依愿腰上的手臂,自顾自地说下去:“有好些个女子,明里暗里对洛洛有些表示,但洛洛都放不进心里,不想多看她们一眼。但哥哥对杜先生那样好,却让洛洛心里很难过很难过,洛洛好怕哥哥会喜欢杜先生多过洛洛。杜先生对哥哥好,我也不喜欢,总想着把他调开哥哥身边。哥哥,这也是亲情么?”小脸仰起,忧郁满面。

宁依愿哑口无言……他该如何是好……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这个他一直呵护在掌心的孩子,该如何是好?

洛洛见宁依愿没所表示,一阵阵失落,按住那沉甸甸的地方:“哥哥……洛洛胸口好闷好闷……”
宁依愿回过神来,心疼地帮他推按几下:“洛洛,给我们一些时间可好?你再好好想想,哥哥也乘这些日子,理清下可好?”
“好。”洛洛乖巧展颜而笑,至少,哥哥会考虑……

宁依愿心中暗叹一声,那杜奇亮和雷谷航,不知道是乌鸦嘴还是神算子,居然如他们预料中一样。若洛洛真心坚持,而他又不排斥的话,他不会因为别人的反对或某些所谓道德观,而牺牲自己的幸福。但是,关键在于,他们两人怕都很难理清,对对方是亲情还是爱情。他最怕洛洛,大些了时候,懂世事情爱种种后,才发现对他的感情只是仰慕或亲情,让他情何以堪。

“哥哥,在想什么?”洛洛有些不安地问道。
宁依愿安抚一笑:“没什么,睡吧,夜了。”说着抱着洛洛躺下,给两人盖好凉被。
洛洛快速地亲了亲宁依愿的嘴:“哥哥晚安。”然后不敢看宁依愿的表情,头埋到他肩膀,手环着腰,睡了。

这小家伙,自动把晚安脸颊吻升级为了嘴嘴。

宁依愿难以入眠,直到天快亮了,才浅浅入睡。临睡前,还犹暗叹,这个害人的坏家伙。

定情

接下来几个月洛洛在雷谷航的安排下,与十数名女子,见面认识。自洛洛十五岁开始,之前雷谷航便频频提起了,但都被洛洛所拒绝。现在洛洛同意见人,雷谷航欢喜非常,以为洛洛终于开窍,懂得男女之事了。
艳阳天,碧湖凉亭。洛洛与一鹅黄裙衫女子,坐于石桌前品茶。女子似乎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逗得素来在外人前冷漠的雷凝言雷大教主,扯起嘴角微笑起来。女子见状,更加欣喜,娇笑起来。
正在这和谐的时刻,突然有一人来势汹汹地冲进来。
各位看官,觉得是谁?宁依愿么?自然不是,是范希儿之妹―范[儿。
范[儿一屁股坐在洛洛和黄衣女子―钱玲珑的中间,完全无视钱玲珑,对着洛洛说道:“言哥哥,[儿自己做了些银耳糖水,言哥哥可要尝尝?”
钱玲珑皱眉,带刺说道:“范姑娘,我们正在说话呢。一般淑女是不随意打断别人的谈话的。”
范[儿嗤一声,不屑说道:“我和言哥哥,不需要讲这套。不像有的外人一样……”
钱玲珑脸部抽搐,强压下:“爷爷把我接来的那天说,把这当家里一样……”
……
相公争夺战展开。

宁依愿站在假山后,远远看着这一幕,不知在想什么,毫无表情。
“愿儿……”一声轻唤,在身后响起。
宁依愿一僵,随即回头,点头示意叫道:“杜先生。”
杜奇亮无奈一笑,缓缓走近:“愿儿,你我何必如此生疏。”
宁依愿垂目,不欲与他多说,也没什么可说的。一个不经意,却被人拉进了温热胸膛中。

“愿儿……”如凄如怨的声音:“你可是在怪我?”
宁依愿双手抵在杜奇亮胸口,推了推:“怎会?是我提出不要在一起的,和你无关。”
杜奇亮却更加抱紧了:“愿儿,你虽嘴里说男男不合伦常,不能给少主作坏榜样,但你心里还是希望我否决的,可是?”
宁依愿心中一紧,他果然聪明,看人剔透,他的确是以此来试探他,而他果然……“都是以前的事了,又何必再提呢?”

“愿儿愿儿……”杜奇亮贴着脸,喃喃道:“我们重新来过可好?现在少主也在选姑娘成亲了,不怕了……别再躲着我了……愿儿……”
宁依愿努力后仰着头,尽量离杜奇亮远点,可惜效果不大,心中有些犯疑,不知他又想耍什么把戏,难道在洛洛娶亲前都不放心么。有些生气,他以为他是什么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么,都想忽悠他?!!厉声道:“放开!!”

“愿儿……”杜奇亮忧郁的眼睛望着宁依愿。
“你们在干什么?!”不远传来一阵暴喝声。
杜奇亮只觉得背后一阵痛,怀中的人儿已经没有了,定睛一看,原来是他家少主。忍住疼痛,行礼:“见过教主。”
哪知洛洛毫不领情,脸色暗沉,大声叱责:“你若再敢如此,我定不留情面。”说完,抱起宁依愿,运气纵身而去。
杜奇亮望着手中空空的,那份失落无法言语,呆呆站立,天下起小雨,也不自知。

屋内,空气一片紧窒,乌云罩顶。
洛洛暴走了半天,终于吼出了一句:“我再也不要见那些女人了!!”
宁依愿暗自好笑,这傻孩子怎么这个时候说这个,点头:“好啊。”

洛洛猛地冲到宁依愿怀里,紧紧地抱着:“哥哥不许喜欢杜奇亮!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
宁依愿咧嘴直笑:“好啊,不喜欢。”
洛洛怎么觉得一个拳头打进了棉里面啊,一股子气没法撒:“哥哥以后不许让他抱!!这里只许放洛洛!!”
宁依愿笑意加:“好啊,就只要洛洛。”
洛洛突然安静下来,静静看着笑盈盈的宁依愿:“哥哥……你说什么……哥哥……喜欢洛洛……了么?……”

宁依愿抬起这让人心怜的人儿的下巴,亲了亲小嘴,重复说道:“哥哥不会喜欢杜奇亮,只要洛洛。洛洛也不用去见那些女子了。”
某小孩有些傻了,愣愣地、呆呆地问:“为什么?”
宁依愿好笑,逗他:“不要么?那好吧……”
“要要要……”洛洛连忙搂住宁依愿脖子,蹭来蹭去。
“傻瓜……”宁依愿觉得好是开心、轻松,终于决定了。

“但……哥哥……为什么呢?”洛洛抱着一丝莫名的期待问道。
宁依愿这没再说笑,轻声道:“看着洛洛,被那些红叶绿的莺莺燕燕包围着,哥哥心里也不舒服呢。所以啊,哥哥反悔了,不管你以后怎样,先把你给锁定了再说。”
洛洛心中如同有儿开放了,那绽放时刻的声音都清晰可辨,那股愉悦和开心,那股满足,无法用语言表达,只是呆呆地,似哭似笑。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微嘟了嘴,贴到宁依愿唇上。

宁依愿看着小兔子般的家伙,呵呵直笑,洛洛又羞又恼地瞪着宁依愿。

“喜欢哥哥吗?”宁依愿含住小家伙的下唇。
“喜欢~~”含糊不清的声音,随即就没声了:“唔……”

宁依愿此细细品尝,上未尝的甜蜜,独属于他的甜蜜,在那小嘴里一番纠缠,逗弄丁香小舌。
“嗯……唔……”洛洛觉得脑子一片模糊,全身无力,完全倚靠在宁依愿身上。

许久,宁依愿放开已是气喘吁吁的洛洛,白嫩的脸颊染上了层粉红色,好可爱~~
洛洛睁着犹自雾气朦胧的双眼,柔柔地望着宁依愿,满心欢喜:“哥哥,喜欢哥哥……”
“嗯,知道……”

嘿咻

这些日子,洛洛和宁依愿时时腻在一起,连教中事务都被洛洛带回了凝言居那小小的书房。这些年,宁依愿多窝在这小书房中避嫌。小小书房里放了一大一小的红木雕书桌,宁依愿在大桌前凝神查看账本,而雷大教主则委屈在那小桌上,查看习木等上上交的报册。但某人一点都不觉得委屈,看着看着时不时抬头望望宁依愿,然后傻笑,傻笑完毕又低头看报册。

在第N被注目后,宁依愿终于抬头,迎向那执着的视线。洛洛笑得更欢了。
宁依愿翻个白眼,招手:“过来。”
洛洛立即小狗般蹦Q过去,自动地做上大腿软座,手搂住脖子,闪亮的眼睛眨啊眨。

宁依愿拧拧挺翘小鼻子:“傻笑什么呢?”
洛洛眸光流转,笑得甜蜜:“洛洛觉得好开心。”
宁依愿心中沦陷,被这知足而傻气的话,嗔道:“小傻瓜”低头温柔地亲吻小傻瓜。

一会儿即放开。
洛洛好不满足蜻蜓点水般的干吻,添舔嘴唇,嘟喃道:“洛洛还要~”
“你这小色鬼……”宁依愿被他无意识的动作,引得下腹一紧,狂风暴雨般攫取起红嫩的唇瓣,使命四周搅拌、吮吸,将那小舌头勾出又推回。

“啊……唔……”洛洛几不可承受,颤抖着睫毛,急剧呼吸。
宁依愿恋恋不舍的放开甜蜜的小嘴,头埋在发里,平复下腹的欲望。
洛洛胸膛起伏剧烈,粗重呼吸。

宁依愿看着那小胸脯一上一下地起伏,鬼使神差的将那衣襟解开,雪白的胸膛,一起一伏……
宁依愿好奇地摸了摸那右边的小红珠。
“啊!”本来半眯着眼的洛洛一震,躬起身惊叫一声。
宁依愿倍受激励地低头埋首于白皙胸膛前,伸舌头舔舐。
“啊!……哥……”洛洛不知所措的,扭动,想要躲开这奇怪的感觉。
宁依愿将洛洛分腿跨坐在他大腿上,手拦小腰,专心品味起来,被袭的红珠已经完全硬立。
“啊~~”洛洛紧抓着宁依愿的肩,难奈呻吟。
宁依愿换一边,大力吮吸。
“哥哥……呜呜……不要……”洛洛摇晃着脑袋,泫然欲泣。

宁依愿停下,手指在他胸前左划划又划划:“真的不要么?”
洛洛难受得要死,刚才酥酥麻麻的想要停下,但停下了却又有个空洞空荡荡的,想要填补。“呜呜……哥哥……洛洛难受…”无意识地前后移动,磨蹭起来。
宁依愿食指绕着肚脐,轻轻划圈,魅惑问道:“哪里难受?”
被那手指一划,洛洛更难受了,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得法地磨蹭扭动:“啊……呜呜……哥哥……昂……”
宁依愿诱惑道:“洛洛,要不要~~”
洛洛醉眼迷蒙:“要……要哥哥……”

宁依愿将金边素色腰带慢慢解开,将洛洛的裤子轻轻拉下来,看到那可爱的小家伙已经微微抬头了。那未经世事的小家伙,颜色好浅,正羞答答的要挺不挺要立不立呢。
而洛洛已经整个头埋在了宁依愿脖子里,背脊僵硬,紧张。

宁依愿轻轻点了点,小家伙的顶端。
“唔~~”洛洛闷哼一声,双腿紧紧夹住宁依愿的腰。

宁依愿握住洛洛的小朋友,慢慢上下套弄起来。洛洛惊呼一声,觉得那脆弱的地方要炸开来似的。随着宁依愿手上动作,洛洛呻吟声越来越大:“啊……唔……嗯……”脸颊飞红,身体前挺,头后仰,手掐进宁依愿背后。

水渍声愈来愈响,宁依愿手中的小家伙,弹跳了几下,宁依愿更加加快了套弄速度。
“唔~~”洛洛脚背绷直,大喝一声:“啊~~!!!!”
白液喷薄而出,沾得宁依愿衣服上到都是。

宁依愿抽出手帕,擦擦干净。洛洛则瘫软在宁依愿肩膀上,急急地喘息。
待洛洛喘息平复,糯糯地叫道:“哥哥……”
“嗯?”宁依愿拨了拨洛洛汗湿的头发。
“洛洛……洛洛……”脸红红没能说下去。
“这就叫周公之礼,虽然没完成,哥哥还没有呢……”宁依愿狠狠地咬了一口白玉耳垂。
洛洛痛呼一声,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直瞅着宁依愿。
宁依愿哑着嗓子,一把拉过洛洛,紧贴着自己火热下腹:“你若再诱惑哥哥,哥哥可不保证能顾忌你年幼而不把你给吃了。”
洛洛满脸通红,却仍怯怯地说:“洛洛愿意让哥哥吃……”
宁依愿大脑“哄”的一声,望着娇羞俊朗的小脸,理智的线断了……

正在此时……
“宁公子,杜先生求见。”习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噢~~”宁依愿挫败地叫道。

洛洛有丝慌乱,想挣扎着起来。
宁依愿一摁:“别动。”然后帮洛洛整理好衣服,坐着不好整理,大概拉了拉,合拢了衣襟,将他侧抱后,便叫道:“让他进来。”

“愿儿~~”杜奇亮推开门,立即呆立僵硬。那暧昧的气氛,洛洛那异常的红润,那麝香味……无不昭示着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半晌,他反应过来:“愿儿?!少主?!你们?!!……”

宁依愿无视他那震惊失落的脸,淡淡问道:“杜先生,有何事?”
“愿儿,你曾经说过,不给少主立坏榜样,现在却……你!”杜奇亮一脸悲愤状。
“那他都已经喜欢上了,也就无所谓榜样不榜样了。我自然不会拂了他的意。”宁依愿轻描淡写。
“你!你!!”杜奇亮的手直指宁依愿,抖了又抖:“你为何不考虑我?若你喜欢男子的话?”
洛洛不满了,简直完全无视他嘛:“杜先生,为何哥哥非要考虑你不可?”
宁依愿会心微笑。

杜奇亮整了整表情仪态,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因为愿儿喜欢我。”
洛洛大吃一惊,但强自镇定:“你胡说,哥哥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五年前,愿儿就喜欢我了,我能看出来。”杜奇亮自信满满地说,情款款地望向宁依愿:“愿儿,我知道你是在生我气,现在也是故意气我,是不是?”

洛洛拧头,目光炯炯地望向宁依愿:“哥哥!!”
宁依愿微微一笑,亲了亲洛洛的小嘴,洛洛立即鸵鸟的将脸藏起来,杜奇亮则脸色灰败。“我之前的确对你有些动心……”洛洛身子一僵。“但,我只对真心之人付出真心。”

杜奇亮一颤:“你什么意思?”
宁依愿撇嘴:“你自己心里明白。”然后不想和他多说,提声叫:“习木,送客。”
习木无声息冒出:“杜先生,请。”
杜奇亮咬咬牙,跺脚离开。

霹雳

自打那日为杜奇亮撞破后,他倒也没什么举动,只是面色憔悴了好多。宁依愿倒也不怕他和雷谷航会有何举动,现在泠教各堂都在他们亲信的掌控之下,许多老一派的人,早被各种理由间歇不引人注目地换下台来。雷谷航早就放权不管事,只剩下杜奇亮还会偶尔参与些事务理。
而自从洛洛听到宁依愿亲口说,他曾对杜奇亮动心后,变得十分缠人。宁依愿倒也不以为忤,好似十分享受。
晚膳后,两人正牵手在凝言居院内散步。
“哥哥,爷爷的生日快要到了呢,要怎样庆贺?”洛洛问道。
宁依愿并未将雷谷航和杜奇亮算计他的事告诉洛洛,因此洛洛都还是比较尊重雷谷航的。他沉吟一会说道:“就我们几个亲近些的吃吃饭便好了,不要弄得那么隆重,毕竟现在做教主的是你,风头不能盖过你。”
“哦。哥哥还是不放心爷爷么?”洛洛听出了宁依愿话中的隐含之意。
“也不是,但你爷爷毕竟掌权多年,一山不容二虎,一军不可二帅,否则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就很难服众了。”宁依愿说出原因之一。
“哦~”洛洛听话点头。

“今日事情都办完了吗?”宁依愿随口问道。
“嗯,办完了。哥哥要歇息了么?”洛洛两眼放光的笑嘻嘻问道。
“是啊~”宁依愿抱住洛洛,语带暧昧说道:“洛洛要干嘛呢?”
洛洛脸颊红云晕染,害羞望着宁依愿说道:“洛洛陪……哥哥一起……歇息……”
宁依愿坏笑:“怎么陪……?”低头含住洛洛的耳珠,果然,小孩立即就受不住地,趴在他怀里了。

“嗯……哥哥说怎……么陪……就怎么……唔……”小孩艰辛地说出,最后被伸进耳朵里软软的东西,弄得全身酥麻,再也说不出话来。
宁依愿呵呵一笑,打横抱起双脚发软之人,回屋内恩爱去了。

三日后,雷谷航的寿辰。依宁依愿所说,就几个亲近的人,坐了一桌,大家喝酒吃肉,人虽少气氛倒也热闹,各个都乐开怀。
“爷爷,这是洛洛亲自炒的,你吃吃看。”洛洛给雷谷航夹了一筷子菜。
“呵呵,好好。你也多吃。”雷谷航笑得见牙不见眼,多有孝心的孙儿啊,位居高位,居然还亲自洗手做羹。
其他人也都一一送上了贺礼,宁依愿送的是自己写的寿字贴(绿:你怎么这么寒酸啊,近几年不是赚了很多么,这种东西也能送出手?!宁:切,礼贵在心意,而且这老家伙算计我的帐都没算,凭什么给他送贵东西?!绿:……记仇的人……宁:过奖。绿:……)
杜奇亮送的是一精致镶玉锡香鼎,其他的俗气的有珠宝,文雅的有字画,等等。

闹了大半夜,大家亢奋之余,都有些疲倦了。雷谷航便让大家散了。
“洛洛,来,跟爷爷去,爷爷有个家传之物要给你。”待人走得差不多了,雷谷航对洛洛说道。
洛洛随雷谷航去了他的住。
既然人家说是家传之物,比然是珍贵不示外人的,宁依愿也很识相的自己缓缓走向凝言居。今天大家都有点喝多了,宁依愿也不例外,他的酒量不算太差但也不算海量,刚才喝了五、六杯,此时已经有点上脑了,脑中有些晕乎,但神志很清醒,步伐也比较稳健。
“愿儿……”
宁依愿停步,十步远前,站着的正是杜奇亮,皱眉,不回答,继续走,绕过……
“愿儿!”杜奇亮一把抓住宁依愿的胳膊。
“做什么?!”宁依愿头更晕了,极力保持平衡。
“你上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真心不真心的。”杜奇亮死死抓住,他不甘心,定要问个明白,但素日里少主都在旁边,问不着。

宁依愿嗤笑:“呵,什么意思?那要问问你了,还有你那老教主。我其实一直都很佩服你,居然美男计都使出来了,真是委屈死你了。”
杜奇亮脸色铁青:“什么美男计,我不明白。”
宁依愿心中一阵厌烦,真是虚伪:“为了让雷家有后,为了让洛洛不重蹈他爹的覆辙,你想套牢我的心,虚情假意!!不择手段,玩弄感情!!”到最后一句是吼出来了。

杜奇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如何知道……不是……我不是……”
宁依愿冷哼:“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杜奇亮一把把宁依愿抱进怀里,痛苦说道:“愿儿……若我对你无心又怎能对你说那样的话呢?又怎会这些年来时刻想着你呢……”
宁依愿原本挣扎的手,慢慢停下。
杜奇亮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更加抱紧抱紧:“愿儿,你信我!虽然老教主又过那种想法,但我的确是真心的。别再生气了……”

宁依愿平淡的声音缓缓道出:“那为何我说莫给洛洛做坏榜样之时,你就退却了,你何曾没有担心过,因为担心,因为要对雷谷航尽忠,所以你退却了。”
杜奇亮如被人打了一拳般,松手,后退一步:“我……我……”
宁依愿平静的眼光看着他:“你能为他做到这步,真是辛苦了。”
杜奇亮如同打败了的公鸡,低声说道:“如果没有老教主……就没有我在这人世上……愿儿,泠教还要传承下去,你劝劝少主,至少留个后……”

冥顽不灵!
宁依愿毫不客气尖酸说道:“泠教和我有何关系?!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提这个要求?”
杜奇亮顿时哑口无言。
宁依愿甩袖离去。

好像刚才火气一上来,更加加快了酒精的挥发,宁依愿此时脑中更重了,随便擦了擦脸,便倒头睡了,梦都没做一个,直到天亮。

宁依愿被刺眼的阳光唤醒,眯了会,转了个身,咦,怎么身边没人?宁依愿摸了摸床,凉的,这么早就起了么,还是没睡?
刚洗漱完毕,就听婢女来报说杜奇亮求见。
宁依愿颦眉,暗忖,他又来干什么,昨晚不都说清楚了。但人还是不能不见。

“愿儿,我来找少主。”杜奇亮仿佛昨晚从来没发生过任何事般,斯文优雅说道。
宁依愿也很客气:“洛洛不在。”
“哦,这样啊,老教主有请愿儿和少主。你和我一同去找少主可好?”杜奇亮风度翩翩地询问宁依愿意见。
宁依愿向来伸手不打笑面人,颔首:“好的。”

两人从凝言居到议事堂都没找着,突然一个小厮跑来,在杜奇亮耳边说了几句。
“少主原来昨夜宿在老教主那了,我们过去吧。”杜奇亮笑着解释道。
宁依愿点头。

来到菩轩居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前,杜奇亮与小厮确认:“少主在这?”
“是。”
杜奇亮“哦”了一声,随即将木门推开了些许。
宁依愿往里一看,全身僵硬,大脑呆滞!洛洛居然抱着一个女人,侧卧在床上!!而那从被窝中伸出的胳膊,是赤裸着的!!!

凄凄戚戚心碎无寻

宁依愿仿佛被当头挨了一棒,一霎那,心痛到呼吸都停止了。他看着那睡得酣甜的熟悉容颜,床上散落四周的衣物,心痛一波又一波涌来。紧咬下唇,吸口气,控制住颤抖的双手……咦?是什么味道?牵裙惹意夜连欢……

宁依愿一步一步,沉重走到床前,拿起已凉的茶壶,毫不客气的将整壶水泼在洛洛脸上。过了会,洛洛缓缓睁开双眼,呢喃了声:“哥哥……”,待他看清眼前的女子,大吃了一惊,怎么……怎么会有个女人?!随即发现自己没穿衣服,低头看了看,满脸震惊,还带着一丝迷惑。
待洛洛抬起头来,发现宁依愿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几步之后,倒抽了口冷气,惊慌失措,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颤抖着:“哥……哥……我……我……不是……”
宁依愿一身寒气,黑黝黝的眸子如同无底的寒潭般,冰冷声音说道:“你中了‘牵裙惹意夜连欢’,能令人神志不清的顶级春药,饶是武功再高强之人也无力抵抗,看来这些人对雷教主真是用心良苦。”
拧头斜睨了眼杜奇亮讥讽道:“杜公子也很煞费了苦心,将我及时地带到此,亲眼目睹,你们如此费力演出,真是辛苦了。”
从未见过宁依愿如此寒冷表情,洛洛惶急解释:“哥哥,哥哥,洛洛什么都不记得,我没有……没有……”
宁依愿无视他,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当然要配合一下了。”说着,走上前,粗鲁地将一直害怕地望着他的洛洛推倒在床,将洛洛身上遮盖的被子掀开,低头打量。那原本只属于他一人的地方……此时白迹斑斑,宁依愿心中一阵抽痛,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不失控,无论如何失了底子也不能失面子,面无表情说道:“果然好药。”
洛洛此时害怕到血液都停止流动,他情愿哥哥破口大骂,甚至抽他一顿,都不要哥哥现在这样如枯井无波,看都不看他,让他好是心悸。
宁依愿一咬牙,将被子全部掀开,床上两人顿时无遁形。那女子还在昏睡当中,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光光,否则必撞墙以死明志。那女子上身赤裸,印满了红色吻痕。宁依愿见状,死拧手中锦被。目光往下移,那女子下身……外裤已经去除,但……却遗留着条贴身短亵裤。
短亵裤上也是白迹斑斑。
宁依愿嘴角一扯,满脸嘲讽。但他仍不停手,毫不客气也不讲男女之防地把那女子的亵裤一扯,弯腰低头将女子私隐大大分开。
“哥哥!”洛洛不禁惊呼。
杜奇亮也大为骇然,这……这也太伤风败俗了……还有旁人在场……
宁依愿看了个仔细后,站直,冷酷刻薄说道:“杜公子,你和雷谷航真是愚蠢,你们该将女子衣服脱尽了,再送到床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药力之猛烈。这下可好,让人来不及脱了裤子就泄在体外了,还怎么让人家受孕呢?你以为这女子是圣母玛利雅么,不受精就能怀孕?哼,可笑至极!”
洛洛和杜奇亮虽不能完全明白,但也懂了个七七八八,一个稍微松了口气,一个则顿时颓然。
杜奇亮怎会想到宁依愿敢如此大胆的仔细观察,常人而言,见到第一眼便就会愤怒离去,他的愿儿啊~总是这么特别……

宁依愿进屋后,第一正视洛洛,冷漠生疏地说道:“雷教主,您能在教内被人下药暗算,还真是御下有方呢,贵教怕是要好好整顿整顿了,在下是个外人,先行告退。”说完转身扭头就走,无一丝留念,一丝拖泥带水。
洛洛听得宁依愿叫他“雷教主”,浑身一震,悲戚惊惶,凄惨哀呼:“哥哥!”
却也留不住宁依愿的脚步。

洛洛欲狂奔追随上去,去发现自己未着一物,立即将床上衣物捡起穿上。待他将全身衣物整理好,脸上已经换上肃杀表情,大喝一声:“来人!”
昨夜被绊住,刚从别院赶来的习木立即现身:“属下在!”
“将杜奇亮送回冕逊居,无我命令不得放出!老教主也不准踏出菩轩居半步!”洛洛眼中怒火燃烧。
杜奇亮惊呼:“少主,不可啊,老教主是你的爷爷,你怎可如此待他?!”
洛洛寒光射向杜奇亮,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要记住,现在我才是教主,而不是少主。来人,带下去!”
“是!”

宁依愿进得书房内,即将门闩插上,然后颓萎坐于椅上,双手撑头,无声无息。外表平静,内心却在翻滚,种种情绪如同辣椒水撒在伤口上,痛彻心扉。他不是不知道洛洛是被陷害设计……但一回想起,他的洛洛抱着那个女人的场景,心就好像块毛巾样被拧了。还有那些白斑……女子身上的红印……女子私隐被磨得红红的痕迹……虽隔了层布,没能进到该进的地方,但其他该做的都做了……一想起洛洛和那女子缠绵的画面,他就烦躁不已。一气之下,将桌上的毛笔全掰断,扔到地上四飞溅。
不知过了多久,宁依愿保持那姿势一动不动。

“哥哥……”门外传来洛洛细细的略带哭音的叫声。
宁依愿眸光一闪,未出声。的
“哥哥……”颤抖的叫声。
宁依愿吸口气:“我想一个人静下。”
洛洛在门外,望着木门,伤心欲绝,更多的是害怕。眼中的酸气凝成泪珠,终于忍不住的滚落而下,他死死地捂住嘴巴,按住哭泣呜咽之声。哥哥从来没这么冷淡的对他,也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从来没有不理他……眼泪扑簌扑簌……

宁依愿一直待在书房中,直到日暮霭霭,直到夜如水,直到翌日旭日升起。
洛洛也一直立于房外,不吃不喝,痴痴望着屋内。

离开

宁依愿揉了揉发麻的腿,勉强站起身,站立了片刻,待脚感觉好些了,才往外走去,拉开木门。一打开门,便见到憔悴凄凉的洛洛站在台阶下,雾水沾发,白茫茫,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夜白头。
“哥哥……”洛洛泫然欲泣,眼巴巴地望着宁依愿。
宁依愿扫了他一眼,又调开眼睛,吩咐道:“来人,上早膳。”

宁依愿坐在桌前,埋头专心无声无息地喝豆浆加油条。洛洛坐在旁边,手足无措地两只手绞在了一起,看着宁依愿,欲言又止。
宁依愿依然不看他,低沉说了句:“吃。”
“哦哦。”洛洛忙连不迭地点头,应道,手忙脚乱的拿起糕点,快快地咬了几口。吃得太快,有些噎住,咳了几声,忙喝了点豆浆,硬是吞咽了下去。
宁依愿余光扫过,没说什么,只是眼中闪过一抹的光。

吃完,宁依愿擦擦嘴,起身,走向居室。
洛洛连忙亦步亦趋跟上。
洛洛见到宁依愿,在床上摊了块大布,然后往里面放衣服,惊慌问道:“哥哥收拾行李做什么?”
宁依愿边收拾边低沉说道:“我要走。”
“走?!”洛洛惊呼:“走去哪?”
“我自己的庄子。”宁依愿思虑了一晚,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他本就不是这泠教之人,他从来都只是个外人。那他又何必待在这?他已经受够了,这些年偷偷摸摸,还要被人算计,凭什么?!他凭什么要承受这些?!

洛洛听了,也不再言语,也去把自己的包裹布拿出来,收拾起行李来。
宁依愿见状,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宁依愿提着包袱走出,洛洛则跟随其后。
出到门口,才发现习木、习金等人跪在院子里。
宁依愿见状皱眉,绕道而行,洛洛也跟着。

习木悲壮大叫一声:“教主!宁先生!我等护主不力,恳请惩罚。但主子去哪,我们就跟随去哪。”
洛洛望了望宁依愿,见他不出声,于是说道:“你等就留着此,各司其职。莫要让人钻了空子,乱了阵脚。”
宁依愿暗自点头。
习木却无论如何都不答应,跪地纠缠。
宁依愿出声了:“好了,别吵了。习木、习金跟随,其他人等好好看着这里,若有捣乱者,杀无赦!”宁依愿从来不相信善良和忍让能得到和平,世界的真相是弱肉强食,他可以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受到侵犯,定要狠狠加倍还击。否则侵犯还会不停来袭。

“是。”习木喜形于色。没被点到名的众人则愁眉苦脸,他们也想跟着主子啊,自小便跟随主子,为他们所收留,教习武艺,教授谋策体贴众人,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若无主子和宁先生,他们或许还在街边乞讨或是做苦力,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主子,您可还会回来?”习火壮着胆子问了句。
宁依愿不语,转身就走。洛洛连忙跟上。
在马车上坐了一天,习木和习金赶车,宁依愿和洛洛则坐在车厢内。宁依愿一直靠着车壁闭目假寐,洛洛则蜷缩着腿,抱着,眼巴巴地一直看着宁依愿。
午餐晚餐都在马车上啃干粮了,晚上将马一栓,就地休息。

宁依愿看了洛洛一天的委屈样子,心有不忍,想将他抱入怀,但这时就想起那个刺眼的画面,洛洛与女子相拥的画面,他的手又收了回来。转身侧卧,面对车壁,蜷身而睡。
洛洛见状,眼眶发红,细贝牙齿紧咬着红唇,悄悄地缓缓挪过去,离一寸之停下,吸着哥哥的气息,感受着哥哥那微弱的体温,哥哥还在生气……呜呜……

一大清早,宁依愿和洛洛两个都顶着一对黑眼圈,都没睡好。
四人继续坐车赶路,到下午总算到了宁依愿在两年前置下的庄子。这里离泠教不是很远,本想找个远些的,但这里有个温泉泉眼,这里的人不以为奇,但宁依愿就欢喜非常,将那附近的地买了,就地建了个庄子。请了一对老实夫妇,守着庄子。

下了车,敲门,一五旬男子开门,看到宁依愿大喜:“老爷,老爷,您来了啊。”
宁依愿听到这个称呼,仍是觉得好笑,却也不去纠正他:“田伯,这三人你安排下,然后让田婶准备下晚膳。”
田伯答应着就下去了。
宁依愿拿着自己的包袱,进了自己的屋里。洛洛怯怯地粘着他,跟在后面,见哥哥没出口反对,把自己包袱也抱了进去。

宁依愿瞄了他一眼,洛洛顿时僵住。
宁依愿看他抱着个包袱,怯生生地僵着身子站在屋中间,暗自好笑:“去洗洗,让田伯带你去。”

“哦。”洛洛忙放下包袱在桌子上,挑了几件衣服,奔了出去。

宁依愿正在屋内收拾,听得有人敲门,习木的声音响起:“宁先生?”
“进来,何事?”
习木有些担心说道:“主子进浴室已许久了,唤也不出来,属下有些担心……”
宁依愿皱眉:“知道了,我去看看,你退下吧。”
“是。”

宁依愿走进那半露天的温泉池时,看到的是,那个白光光的身躯,正低头用力拿布巾使命擦身体,浑身都擦得通红了。走近了细看,那细嫩的皮肤,有些地方都给擦破了,洛洛却仍是在用力用力地擦。
“你在做什么呢?!”宁依愿喝道,走上前弯腰将他手中的布巾抽掉。
洛洛仰头,小脸被温泉熏得绯红,眸中泪水盈盈:“洛洛洗干净,哥哥就不生气了,洛洛脏了,哥哥不喜欢……”
宁依愿长叹一声:“唉~”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心思。
抖开干布巾,轻声道:“上来。”
洛洛立即扑上来,宁依愿用干布抱住他全身,大致擦了擦,然后在洛洛腰间围了一圈。洛洛则把脸埋在宁依愿胸膛,不肯离开。
宁依愿拍拍光滑的后背:“去,穿衣服。”
洛洛紧紧搂住宁依愿脖子,整个小脸埋进去,摇头不出声。
过了会,宁依愿便感觉到热烫的液体,滑下他的脖子。他又叹口气,安抚地拍拍:“好了,不哭了。”
“呜呜……”哭声反而渐渐响起,不时抽噎几声,还抽空哽咽说道:“哥哥……不气了……不气洛洛了……洛洛错了……”
宁依愿轻“嗯”一声,也不再劝慰,只站着,让洛洛好好发泄出来。

好半晌,洛洛不哭了,软软靠在宁依愿身上。
“回房,得给你上药。”宁依愿将衣物递给洛洛。洛洛一穿好,立即拉住宁依愿,好像怕宁依愿走了似的。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温泉室。

疼爱

“去床上,将衣物去了。”宁依愿嘱咐道,走去桌边将包袱里的伤药给取出来。待他回头看见,洛洛已经脱得精光,坐靠在床上。
坐下,手指挖出些药膏,往那些红肿破皮的地方抹去。药膏凉凉的,洛洛打了个激灵。
“疼吗?”宁依愿低声问。

“不疼。”洛洛痴痴望着宁依愿答道。

宁依愿皱眉看着两条原本白皙细腻的大腿,现在红迹斑斑,血丝点点,那隐私地方也被他弄得有些伤了,不禁生气道:“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下手这么重?!”
洛洛委屈道:“哥哥生气,洛洛洗干净……”
宁依愿轻“哼”一声,手上却轻柔地将药抹在大腿上,抹在那软趴趴的小家伙上:“你这白嫩肌肤和小家伙都是我的,不许你乱来。”
洛洛带着丝害羞的明媚笑容展开,轻轻靠在宁依愿肩上:“洛洛全部都是哥哥的。”

白皙酮体横陈在前,口吐兰气在耳边,宁依愿眼眸一暗,上床靠坐,低哑着声音说道:“那洛洛证明一下……”手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抚摸着那圆润修长的大腿。
洛洛脸颊飞红,却仍开心地将宁依愿衣物解开,跪坐着,低头轻轻含住宁依愿胸前的红珠吮吸。宁依愿半眯眼,适意享受那红嫩小舌带来的快感。湿滑的小舌沿着胸膛一直往下,要腰侧亲了亲、舔了舔,宁依愿闷哼一声,那是他的敏感带。洛洛颇有成就感的再舔了下后,转到肚脐,往下再往下……红润小嘴一口含住了宁依愿半挺的欲望。
“呃~”宁依愿呻吟一声,手插进洛洛柔顺的黑发中,不知是想推开还是按得更。
丁香小舌绕着愈来愈坚硬的欲望舔弄,小脑袋上下移动,套弄。
宁依愿吸口气:“好了,够了。”再不停,他就直接射了。

洛洛疑惑的大眼望过去,泫然欲泣,哥哥还是不要他么,以前他们都是“六九式”(哥哥说的)相互抚弄,直到……直到那快乐到顶点的感觉出现……但现在……哥哥说够了……呜呜……
宁依愿看他那可怜样,自然知道小家伙在想什么:“过来!”
洛洛跪爬过去,喃喃道:“哥哥,还是生气么?”
“小傻瓜”宁依愿邪魅一笑:“今天哥哥要真正吃了你,要好好惩罚惩罚你,让你可怜求饶才行。”说完,狠狠封住犹在微喘的小嘴,巡视了遍粉红的小口、莹白的牙、卷住甜蜜的小舌……
“唔……嗯……”洛洛仰着纤细的白嫩脖子,被动地承受着这暴风骤雨般的亲吻。

眦着牙,狠狠啃咬洛洛胸前的突起,右手则捻转另个红果。
“啊!!痛……哥哥……轻点……”洛洛呜咽道,下面的小家伙却感觉强烈地变大了。
放过两粒小红珠,往下,手在大腿根部来回巡走。
“嗯……哥哥……”洛洛难受地扭动:“给洛洛……给……”
宁依愿看着看着精神抖擞,歪在一边的欲望,突然怒上心头,一手猛的握住那稚嫩的欲望,紧紧握住。
“啊~!!哥哥!痛!!”洛洛惨白着小脸,艰难地抬头叫道。

宁依愿阴沉着脸,不放手:“说!你是我的!”
洛洛反应过来,双手攀上宁依愿脖子,亲亲他的嘴唇,柔声道:“洛洛是哥哥的。”
“若再敢碰别的女人……”
“不会,再也不会了,洛洛只是哥哥一个人的。”洛洛如乖巧小猫般轻舔宁依愿颈侧,眷恋缠绵。

宁依愿满意地讨了个吻后,掘出一大坨药膏,往洛洛身后的洞穴探去。
“唔……哥哥……”洛洛身体一僵。
“乖,放松,让哥哥得到全部的你。”宁依愿轻声诱哄。
洛洛轻“嗯”了声,头埋在哥哥脖子里,似乎十分羞怯。
宁依愿将洛洛两条修长的腿,大大分开,在洞口摸索轻按,试探地将食指伸入。
“唔~~”洛洛不适地皱眉轻哼。

宁依愿转头亲住洛洛的小嘴,趁他迷醉之时,手指左右上下扩张,渐渐放进两根手指,放进三根……
扶住自己的欲望,对准洛洛粉红的洞口,慢慢推了进去。
“啊!啊……”洛洛皱眉叫道,好难受,好胀,无助地看着宁依愿。
宁依愿啄了一口小嘴:“乖,一下就好了。”手抚上洛洛那又萎靡了的欲望,上下逗弄起来。
“嗯……”洛洛渐渐松弛下来,沉浸在欲海中沉浮。
宁依愿见状,在那紧窒热烫的甬道里开始小小地抽送起来。
“啊、啊、啊……”洛洛的呻吟声,伴随着宁依愿的每插入动作。

性感的叫声、绯红的脸颊、水雾雾的眸子,在自己身下摇晃的白皙酮体,这一切让宁依愿无法控制自己,疯狂快速地抽插起来,一阵阵快感,如电流注入脊柱,达到大脑。
“啊~啊~~啊~~~~~”洛洛乱无章法地大声呻吟,他受不了了,呜呜,他受不了了,好像在大海中飘荡的小舟,上不挨天下不着地,好无助,全身酥软。在这酥软之外,还有股奇怪的感觉,空虚的感觉,明明已经这么激烈了……但他还要……还要更多……

宁依愿手扣洛洛腋下,微抬起,然后坠下,身体再狠狠撞上去,体内的欲望在叫嚣,快感在积聚……
“啊……哈……”洛洛被这撞击撞得雾眼迷蒙,脑袋晃动,双脚紧夹宁依愿的腰。

宁依愿将洛洛推倒在床,将两只脚架起,做最后的攻击。
“啊!!啊!!!!”洛洛哭声叫着,猛烈摇头,青丝在白枕上晃动:“哥哥……不要了……受……受不了…了……啊~~~~!!”

宁依愿罔若未闻,这叫声更助长了他疯狂的抽送,床帐晃动,糜烂气息。
一个猛击,“啊~!!”宁依愿长喝一声,在那紧热甬道内喷发而出。
洛洛身子弹跳一下,也尖叫着,紧绷脚背,发泄出来。

满室只剩急剧喘息声,此起彼伏,还有就是那恩爱的麝香味……

宁依愿气息略平息后,将瘫软无力的洛洛揽到身前,青丝湿汗,娇喘声声,说不出的性感。啄啄红艳欲滴的小嘴,促狭问道:“喜欢吗?”
洛洛完全无力气答话,只好瞪了瞪水汪汪的大眼。
宁依愿呵呵大笑,既而暧昧私语:“哥哥很喜欢呢。”
“嗯……”洛洛轻哼着。
“怎么了?”
“那里……那里……粘粘的……洛洛不舒服……”洛洛说完立即将头埋进宁依愿胸膛。
“呵呵,哥哥帮你弄出来。”宁依愿披了个大披风,将两人裹住,来到温泉浴室。

两人泡在温泉里,宁依愿伸指清理洛洛内壁,清着清着,欲望又起,于是……
宁依愿不记得要了洛洛多少,只知道后来腿都软了。
洛洛不记得被哥哥要了多少,只知道后来嗓子都叫哑了,全身都软了,面条一样。

尾声

洛洛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吃喝都让宁依愿喂了。
“还疼么?”宁依愿手滑进洛洛的亵裤里,在那肉墩墩的地方按捏。
“哥哥~”洛洛飞红了脸,把宁依愿那不老实的手抓出来:“不疼了……”
宁依愿啄啄小红嘴:“不疼就好了,哥哥以后不这么鲁莽了。”
洛洛细蚊子般的声音:“洛洛喜欢……哥哥那样……”
“呵呵”宁依愿将洛洛抱起横坐自己大腿上,再亲亲:“喜欢也不行,伤身子,哥哥以后会克制的。大不了,用别的法子泻火便是了。”勺起一调羹粥,放于红润小嘴前。
洛洛急了:“哥哥不许找别人,哥哥是洛洛一个人的。”紧揪着眼前人的衣襟不放,水灵灵的眼睛瞪着,绝不善罢干休样。

宁依愿呵呵直笑,哄道:“不找不找,张嘴,啊~~”待圆目竖毛小猫吃下了一口粥,才说:“不用洛洛的后面,就用洛洛前面的小嘴啊。”
洛洛立即脑冲血,满脸通红。
宁依愿忍不住凑前亲了亲这可爱的小家伙。

两人在这庄子里,惬意休闲生活,每日睡至日上三竿,若有兴致,就嘿咻一番。一般都会早膳午膳一起吃,下午看看账册,逛逛街市。傍晚回家,两人用完膳,散步一番,便相拥屋顶看星聊天,或与院落里饮茶闲聊。
此时,洛洛整个人窝在宁依愿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宁依愿手轻轻抚弄他后背,洛洛舒适如小猫通体舒泰。

“泠教可是有来信?”宁依愿不经意问道。
洛洛惊起直立身子:“哥哥……我……”

低头把玩洛洛的白葱玉指:“是雷谷航还是杜奇亮?”
“是爷爷,他让我回去,但我没有理会。”洛洛急切说道。
宁依愿微笑:“小傻瓜,这么紧张干吗,哥哥怎会不明白你的心意。”拉近,口舌缠绵一番。
“呼呼……”洛洛微张红粉小嘴喘息:“哥哥……”
“嗯?”宁依愿鼻子摩挲着细腻小脸,时不时舔舔小耳垂。
“唔……爷爷有封信……给哥哥的……”洛洛娇喘着说道。他本想隐瞒下来,但见哥哥态度如此,怕万一隐瞒下来,日后被哥哥知道了反而不好,不如及早坦白。
“哦?”宁依愿邪笑道,放过通红的耳垂:“习木,拿来!”

宁依愿展信而读,大致内容是说,让他劝洛洛回教,他们之间的事雷谷航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宁依愿不齿,求他还这么高身段,哼!待利用完他,又要一脚踹开了。
“这老匹夫!”宁依愿一甩那张纸。
“哥哥?里面说什么了?”洛洛之前没敢偷看,好奇问道。
宁依愿撇嘴道:“还能是什么,要我劝你回去,宽宏大量地不计较你我二人之事,切。”
洛洛嘟嘴亲亲:“哥哥不气,洛洛不回去。”
“若泠教为外人掌控,你会如何?”
“若不是哥哥要我回去,几年前洛洛也不会回去的。”洛洛眨眨眼睛认真说道。
“好。”奖励了个湿吻:“那我们去四游历吧。”
“嗯。”

于是两个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