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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个人 " 社长找,佐藤!" 当我结束田径队的练习,正在收拾起跑架的时候– 同年级的内田从器材室外面
探头进来,大声的对我说。 “社长?在哪里?” " 第二体育馆前面。" 田径社的练习刚刚才结束。 如果有事,刚才在练习的
时候早该说的呀,干吗故做神秘的选在第二体育馆前面? 那不是远在体育场的另一头吗?我是佐藤智洋。高津川西高级中学
一年八班。隶属于田径社。 我锁上器材室的门锁,走到第二体育馆前面,看到平野社长靠在梧桐树上。 他交抱着双臂,一
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起来不怎么和蔼可亲哦! 是因为什么事被骂了吗? 想想今天在练习的时候并没有出什么大错啊!
“请问……听说社长找我?” 社长点点头。 “佐藤,呆会儿有事吗?” " 没有。" " 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 又要说教了?"
" 不是啦!" 社长嘴里说不是,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好严肃。 看他的样子,我猜想他要跟我谈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去换衣
服吧!” " 好。" 我实在搞不懂,以前好象从来没有在练习赛跑之后被社长个别叫出来谈话的记录。 回到社办时,看到里面
只剩下久野学长。其他的人大概都回家了。 久野学长跟我一样都专攻1 公尺短跑。 他是我跑1 公尺的理想目标,也是
我最心仪的短跑选手。 二年级的学长中,只有他一个人参加过东海大赛。 听说他也参加过高中运动会,但是在东海大赛之
前却因为腿部的毛病而将唾手可得的奖牌拱手让人。大家都说,从那以后,他就整个人越变越阴郁了。 但我却不觉得久野
学长哪里阴郁。 在渐渐变暗的社办里,我没办法清楚的看到学长的脸。 不怎么明亮的蓝白色光芒笼罩着狭窄的社办。 我
打开了位于门口的开关,于是从天板上悬垂下来的灯光便亮了起来。 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不知道是谁脱下的运动衣和运动
裤。 地板上散落着几个面包店的朔胶袋。 打扫社办是我们一年级的工作。昨天明明才清扫过的,今天却又脏成这个样子。
我捡起散乱的垃圾,丢进垃圾筒里。 “学长,我今天做错了什么吗?” " 什么意思?" 学长一副不明究里的表情看着我。 久
野学长的短发和适合他的型。 跟我最喜欢的1 公尺短跑选手阿敏。哈利好象。不管是上扬的眉毛或脚丫,甚至体型都很像
。 就一个1 公尺的短跑选手而言,他的身材稍显纤瘦,但肌肉却非常结实,看起来自有他个人的潇洒味道。 “呆会儿可能
要被社长” 电" 了。" " 电?" " 他把我叫去,说有事情跟我谈。" " 如果要说教,应该在练习的时候就说的。还没听说过有
人在练习过后被单独叫出去说教的。" " 可是社长的脸色好难看。" 久野学长不解的歪着头。 “应该不是说教吧?” " 如果真
是这样就好了。" 我比久野学长早一步离开社办。 来到第二体育馆前,平野社长仍然以跟刚刚同样的姿势靠在梧桐树上等着
我。 我跟社长都是骑脚踏车上下学的。 我们一起推着脚踏车从正门走出去。 平野社长先骑上了车飞驰而去。我追在社长
后面。 平野社长带我到达的地方是位于车站购物街上,某家冰激凌专卖店–杰特拉。 社长说要请我吃冰激凌。 我要了一
份蔷薇冰激凌。 这是一种混了蔷薇瓣做成的冰激凌,颜色是浅蔷薇色的,有蔷薇的香味,非常好吃。 蔷薇是高津川的特
产之一,在高津川市的西北边有一大片蔷薇园。 杰特拉的墙壁全都镶着玻璃,布置的相当漂亮,我和社长面对面坐着吃冰激
凌。 我不懂社长为什么要请我吃冰激凌。 “佐藤。” " 是。" " 你跟森在交往吗?" " 啊?" 顿时我差一点让冰激凌从玉米
杯里掉到地上去。 因为这个问题是我连做梦都没想到过的。 “我说的是我班上的森。” " 没有。" 森学长是三年级理工组的
才子,据说考上东大是必然的事。 他带着一副度数很高的眼镜,身材又高又瘦,一看就是秀才型的人物。 我也知道有流
言指出,我跟这位学长是爱人同志。 我跟森学长确实来往的很密切,可是我们不是爱人。 一般来说,一年级小毛头的我,
是不可能有机会认识三年级的森学长的。如果要探讨我们为什么会成为好朋友,那就要回溯到六月初举行的学院祭了。 在学
院祭的表演节目当中,森学长他们班上制作了一部迷你电影" 青春赋" 。 森学长就是制作电影的总监制。我在校门口被他相
中,因而成了主角。 森学长原本是摄影研究社的社长,所以他制作出来的电影作品有着专业水准。 “你喜欢森吗?” " 社长
所说的喜欢是指爱慕或爱恋吗?" " 没错。" 我不知道平野社长为什么会问这件事,但是我无意逃避社长的问题。 “我是喜欢
森学长,但我想那跟爱情是扯不上关系的。” " 是吗?" 平野社长轻轻地点了两三头。 “那你现在有跟任何人交往吗?” "
没有。" " 有喜欢的人吗?" 我瞪着店里的天板思索着。 喜欢的人?我有吗? 脑袋里浮不起半个人影来。 “没有。” "
其实,我说有事要跟你谈……" 平野社长总算导入正题了。接下来要说的才是真的问题所在。 “我朋友说想跟你做朋友。” "
啊?" " 他请我来问问你的意愿。" " 我的意愿?" 我还是搞不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社长的朋友?是西高的学生吗?” "
不是,是北高三年级的学生。" " 我不是很清楚社长说你的朋友想跟我做朋友是什么意思?" " 简单说来就是我的朋友喜欢你
。所以,他想跟你交往。" " 喜欢我?" " 是的。" " 那个人是女的吗?" 北高是男女合校。 “男的。” " 那个……那个……
你说的喜欢是……" " 是爱慕。" 我的眼睛顿时瞪的老大。 爱慕?北高的三年级男生竟然说爱慕我? “开玩笑的吧?” " 能
开这种玩笑吗?这种事很难为情的耶!" 社长说的没错。" 你不想跟他交往看看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跟男人交往。 说起来
,我连跟女孩子一对一交往的经验都还没有哪! “那个……那个人说他希望我们以爱人同志的身份交往吗?” " 没错。他叫安
西拓马,人长的帅,个性也相当好。" 个性好又怎样,我怎么可能跟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交往?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跟
男人交往这种事。” " 以前没想过没关系,以后可以慢慢想啊!" " 这种事不用想嘛!男同志这种事我是敬谢不敏的。" " 哎
呀!不要说的这么坚决嘛!" 平野学长叽喳叽喳地咬着冰激凌的玉米杯尾。 “你跟森还有小山都那么要好,我一直认为你比较
喜欢男生的……” " 啊?" 我的眼球都快跳出来了。 小山学长是森学长的好朋友,在我演的电影中担任主角,我饰演的是一
个仰慕小山学长的低年级的学弟,也就是爱人的角色。 没错,我就是在电影中饰演同性恋的角色,但是在现实的生活中我却
是一个喜欢女孩子的[ 平凡高中生。 “你可以两三天之后再给我答复。就考虑一下吧,恩?” 就算考虑两三天,我的答案还是
NO。 可是,我还是装作低年级乖巧的样子回答道:" 是。" " 我期待听到好消息。" 平野社长砰砰砰地拍着我的肩膀。
骑脚踏车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好复杂。 这还是第一有人主动表示对我有好感。 读国中是曾经喜欢几个女孩子,可是
我从来没有主动表示过好感,也从来、没有人跟我说喜欢我。在感情方面,我是一个没用的懦夫。 有人喜欢我应是一件值得
高兴的事情。 可是,我没有见过那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更何况是别校的高年级学长。感觉很不对。 什么交往?别开玩
笑了!虽然他透过平野社长来说,我也要断然拒绝。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当我把脚踏车停到车库的时候
,一辆小汽车停在家门前,恒彦叔叔从驾驶座旁的座位上走下来。 很难得的他竟然穿着西装。 大概是有东西忘在车上了,
恒彦叔叔又把头探进车子里,然后很快的把头伸出来。 白色的车子扬长而去,恒彦叔叔消失于玄关内。 佐藤恒彦。真不知
道他算是我们家的一份子还是食客? 他是父亲的弟弟,没什么钱,连公寓的房租都付不起,半年前左右就住进我们家了。虽
然已经三十几岁了,却还是单身。相过几亲,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不管就长相或身材,他都可以算得上是个俊男,但不知
道为什么就是找不到结婚对象。要让妈妈来分析,她一定会说是因为叔叔没有固定工作的关系。或许吧! 叔叔是音乐系毕业
的,有时候打打工,教学生弹电子琴或钢琴,没有固定的工作。专长是作曲。最大的兴趣似乎是和朋友组BAND做现场演奏。
我从来没有看过恒彦叔叔的表演,因为他绝对不会把演奏的地点告诉我们。他不是在高津川市内演奏。可能是在滨松一带表演
,但详细的情形我一概不知。 或许是因为没有老婆吧?他浑身散发出一股飘然的味道,欠缺一些生活感,总是随心所欲,随
风飘荡。 爸爸常对恒彦叔叔说: “像你这种年纪的男人哪一个不是拼命工作的?大家都把振兴日本的工作扛在肩上,只有你
一个人一天到晚无所事事。” 可是我到觉得像恒彦叔叔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比爸爸那种被公司束缚住的生活要好得多。
走进起居室,老妹纱矢对着我猛笑。 念小学五年级的老妹这一阵子色迷迷的,谁爱谁,谁不爱谁成了她最关心的事情,所
以,凡是打给我的电话或写给我的信她都一一检查过。罗嗦的像个老妈子。 “老哥,你有信哦,就是那个人写来的。” 纱矢手
上拿着一封我熟悉的浅粉红色的和纸信封。 这是我三不五时会收到的信,信封上总没有注明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 邮戳是
高津川,是从市内寄出来的。 手写的笔迹带有浑圆味道的漫画风格,这一阵子收到信成了一种乐趣。我从纱矢手中一把抢过
信来。 恒彦叔叔见状猛吹口哨。 “受欢迎的男孩子真让人羡慕啊!人生真是愉快!” " 你什么意思啊?" 我回到自
己位于二楼的房间,打开了信。 信仍然跟以前一样散发出某种香。可能是在信纸和信封上洒了香水。香味总是一样的。
信封里面永远都只有一张信纸。 这一封也跟以前一样,同样的信纸上写了一些女孩子笔迹的浑圆文字。 你好吗? 我经常
在球场的挡球网后面看你练跑。 每当我心情低落的时候,只要看到智洋同学奔驰于运动场上的模样,我就会觉得精神百倍。
暑假快到了。 如果在夏祭当中可以跟你见面就好了。 什么可以见面就好了?没有写地址我怎么回信嘛? 为什么就是不愿
把地址告诉我呢? 要说在挡球网后面看我打球,那边经常有一堆人围观哪! 有一些经常前来观看的隔壁女校的女孩子,她
们总是跑来看棒球社、足球社、橄榄球社的球员练习。至于看田径练习的人就不是那么多了。 就算是那些女孩子当中的一个
吧,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写信来的。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个写信的人可能是我的拥护者而已。 收到这种信固然让我心中窃喜,可
是又有一种瘙不到痒的感觉。 我好想约会哦!我好想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散步。 为什么对方总是只写信联络呢? 真是
的,这种悬在半空的状态让人在兴奋中难免带点无趣感。我呼地喘了一口气,仰躺在床上。 我把手交叉在头底下,望着天
板发呆。 这时有人敲了门,恒彦叔叔打开门走进来。西装已经换成运动服了。 “你呕什么气啊/” “没有啊?” 恒彦叔叔看着
仍然摊开在桌上的那封信。 “我可以看看吗?” " 不已经在看了吗?" " 咦?你们要一起参加夏祭啊?" " 不可能。" " 为什
么?" " 我又不知道对方住哪里,根本没办法回信。" " 有道理。" "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姓名和地址呢?" " 可能是害羞吧?
" " 难道不希望我回信?" 恒彦叔叔坐到我床边来。 “也搞不好是你身边的人,因为怕泄露了身份,所以刻意隐瞒。” " 我身
边的人?" " 你心里总该有个谱吧?" 我思索着。 常来看我练跑,可能会写信给我的女孩子,而且是我身边的人? 根本没
有这种女孩子。 说起来,我几乎就不认识任何女孩子。浮上我脑海的女孩子都尽是纱矢那些念小学的女孩子朋友们,真是一
点情趣都没有。 “哪有什么谱?” " 到时候就知道了嘛!" " 说的也是。" " 你还真是红耶!" 恒彦叔叔用食指戳着我的额头
。 恒彦叔叔虽然是长辈,但是感觉反而比较像哥哥或堂表兄弟一样。 “听说你把西高的两个超级秀才玩弄于股掌之间?” "
我?" " 就是叫森跟小山什么的那两个三年级学长啊!" 我一听,倏地从床上跳起来。 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怎么会传到恒
彦叔叔耳里? “那只是人家胡说八道的!” " 有道是无风不起浪。" 恒彦叔叔笑道。 “是有人故意煽风点火的。” " 谁叫你长
得那么好看。" " 啊?你说什么嘛!" 我窥探着恒彦叔叔的脸。 “叔叔,你可睁开眼仔细瞧了?” " 瞧仔细了啊!" " 我这种
脸到都有的呀!" " 好象不怎么有啊!" 我恨恨地瞪着恒彦叔叔。 “就是这种略带强悍的表情最可爱了。” 我叹了一口气。
可爱?这真是不名誉的形容词啊! “你不记得了吗?” " 记得什么?" " 当纱矢终于会说话的时候,大家不都问纱矢吗?" "
问她什么?" " 人家问纱矢:纱矢喜不喜欢哥哥呀?结果纱矢就说了:我最喜欢哥哥。" 纱矢开始会说话的时候距离现在也快
十年了。 “于是大家又问纱矢,为什么会喜欢哥哥?你知道纱矢怎么说?” " 不知道。" " 她说因为哥哥长的很好看。" " 啊
?纱矢这样说过?" " 是啊!" " 我不记得有这种事。" 我再度躺回床上。 心头盘算着,是不是要把别的学校的三年级学长
要求跟我交往的事情跟恒彦叔叔商量一下?可是,我知道一定会被他奚落一番的。如果又被纱矢知道的话,事情就麻烦了。还
是别说吧!" 哦,我忘了,该吃饭了!" 原来恒彦叔叔是来叫我吃饭的。 我们叔侄二人便一起下楼去了。
第二天的午休时间,我两阶一步的跑向生物教室。 管理大楼在午休时间里也看不到学生的身影。 我是来缴交校外实力测
验的款项的,这星期我刚好轮到当值日生。 我一打开研究室的门,差一点和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撞个正着。 是跟我同班的小
泽周。 他看到我,倏地整个脸都红了。 我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脸红?真是奇怪的家伙。 小泽的脸比我的高度低了一点
点。 我并没有意思要直勾勾地看他,可是小泽却连耳根都红了,惊慌失措地跑下楼去。 我把班上所有同学的款项交给导师
川岛后,立刻就离开了研究室。 生物教室前面有一个宽广的阳台,正对面可以看到高津川城的天守阁(城楼上的了望台)。
我从走廊走到阳台上。 早上下的雨也停了,阳光强的刺眼。 梅雨季节应该该没有过,可是今天天气却出奇的好。 有着
白壁的天守阁就在眼前略上方。 我们的学校就建在高津川城旁边,从教室的窗口或球场都可以看到天守阁。虽然随抬头
可见,但是从这个角度仰望却最可以感受其魄力。 要说我是想在这座天守阁的陪伴下渡过高中三年,所以才选读西高也不为
过。 欧鸟在天守阁上嘎嘎地叫着。 我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思索着刚刚差一点跟我撞个正着的小泽的为什么会红成那样?
我虽然跟小泽同班,但交谈的机会并不多。他很内向,总是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书。从来没有看过他在教室里喧闹或开玩笑。书
念的很好,一张脸又白皙又可爱,睫毛很长,整张脸看起来就像洋娃娃一样,而且比较像西方的娃娃。他的嘴唇饱满浑圆,而
且总是红的好象涂了口红一样。因为他的皮肤白,所以红红的嘴唇显得更惹人注意。 同样都是人,为什么
小泽的嘴唇会那么红呢?真是不可思议啊!是因为他血液的颜色特别的红吗? 注意他嘴唇的人好象不只有我一个,班上的同
学都帮小泽起了个昵名叫" 小草莓" 。 大家都说,小泽嘴唇的色泽就像草莓一样。 不像鳕鱼子。 小泽似乎并不排斥被称
为小草莓。真是令人费解的家伙。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 一个叫铃木大吾的三年级学长趁午休时间到我们教室来。 他是柔
道社的主将,身体像白熊一样巨大,鼻子红红的,毛发好浓。在我们一年级看来,他好象是个难以亲近的人。 那个男生大列
列的走进我们教室,站在小泽面前。三年级会到一年级的教室来这是非常非常不寻常的事。午休时间原本闹成一片的教室顿时
静了下来。我当时也在教室里面,心想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遂定定地看着那个魁梧的男生和小泽。这个叫铃木的三年级学
长弯下他巨大的身躯,将脸凑向小泽,两人的距离近的好象他那红红的鼻子就要顶上小泽的脸了。 “我喜欢你。” 众人闻言皆
哑然失声。这分明是爱的告白!竟然在午休时间、在教室里! 哪个地方都比这里要罗曼蒂克一点的嘛! 壮硕的男生一把抱
住小泽在众目睽睽之下。 被壮男抱在怀里的瘦小少年整个人都埋进了男人的胸前,几乎都要看不见人了。 怎么描述小泽的
反映呢?他既不挣扎,也不喧闹 只是乖乖地任由那个男生抱着。 “愿不愿意和我交往?” 四周一片喧哗。 ――这太离谱了
。 小泽会怎么回答呢? 在众人环视之下,小泽丝毫没有怯色,他就着被拥抱的姿势,用跟平常一样沉静的语气对三年级的
学长说道:" 我有喜欢的人了。" " 女孩子吗?" 小泽慢慢地摇摇头。 啊?原来小泽是喜欢男生的那种人? “是我们学校的
男生/” “恩。” " 是谁?" " 这我不能说。" " 你有喜欢的男生也无所谓。" 小泽惊讶的抬头看着铃木。 “我无所谓,所以我
希望你答应跟我做朋友。” 小泽默默的抬眼望着铃木学长。 然后把视线移向窗外。 窗外绿色的柳叶随风摇曳着。教室的窗
户是面对着中庭的。 小泽把视线又移回学长身上。 “我不能做你的爱人。” " 那么如果只当朋友呢?" 小泽点点头。 “那就
好。” 铃木学长将小泽放了下来。学长的脸上充满了喜悦,好象达成了某种交涉一样。 不当爱人也无所谓吗? 铃木学长在
众人的环视下,像个打胜仗凯旋而归的将军一样,挺着胸膛走出了教室。 好一阵子大家都没有作声。 教室里一片死寂。
小泽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静静地打开下一堂课要上的古典文学课本。 因为有过这样的事情,原本沉静而保守的小泽成
了一个名人。不只是在我们班上,在整个学枚里也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人。因为对他告白的是柔道社的主将,是在高中
对抗费中曾经章到名的入。 我不知道小泽现在是不是还和三年级的铃木学长交往中。 ’ 小泽曾经跟钤本学长说"
我有喜欢的人了" ,过件事在我们班上引起了轩然大彼, 大家都在猜想。那个人是谁? 有入说,一定是我们班上的导师川岛
。 听说小泽经常出入川岛老师办公的生物教室。不但如此,还有好几个同学看过他搭川岛老师的便车。 川岛老师是我们的
导师,同时也是生物老师。年圮在二十到三十之间,在篮球社担任顾问。听说他在入学时是个活跃的篮球球员,所以追赶跑眺
各方面都还不错,不亚于现任的选手。长相也不差,精悍的脸孔活脱就像个运动员。 , 像娃娃一样可爱
的小泽会被川岛老师那样的男人吸引也不足为奇。 刚刚小泽不就是从生物教室走出来的吗? 生物教室里就只有川岛老师一个
人。这么说来,刚刚就只有小泽和川岛老师在―起了。 我觉得自己好俾可以了解小泽为什么会脸红的理由了。 就算他们在
研究室里做了什么让他脸虹的事情也与我无关。 因为恋爱是自由的。 老师和学生恋爱也无所谓。但是,我并不希望发生因
为彼此爱纂,老师就对某个人特别照顾的事情来。 如果川岛老师有自信在公众的场合时公平对待班上的每一个学生的话,那
么他跟小泽做什么事就不干别人的事情了。预备铃响了,我得赶快回教室去。 放学后,我在社办换衣服时,同样正在换衣服
的久野学长小声地对我说: “昨天怎么样了? 被社长念了吗?” .. “啊,他没有说教,还请我吃了一客冰淇淋。” 久野学长
一脸狐疑。 “他找你就是为了请你吃冰淇淋?”" 不是,是谈他朋友的事。" " 他朋友怎么了?" “嗯,那个.....” 人家要
求我跟他交往,这种事我实在说不出口, “他的朋友说要跟我做朋友。啊哈哈!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其实我
跟本没必要脸红的。但是我的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脸颊也一阵燥热。 看我这样子,久野学长不感到可疑才奇怪, “久
野社长的朋友? 是谁啊?” . “说是一个叫安西的。” " 安西? 三年级的吗?" “是三年级的,但不是西高的学生。” " 不是西
高的学生?" “好像是北高的。” " 北高的安西?" “恩。” " 安西拓马?" " 啊,就是他!我记得是这个名字。" 久野学长咻地
吹了一声口哨。 “安西拓马看上你了?” 说什么看不看上,听起来好象主子跟女侍一样。 “安西学长很有名吗?” " 这一带练
田径的人没有不知道安西拓马的。" " 田径?他是练田径的?" " 他练撑竿跳。有人说他像金发的莱因哈特。" " 金发的莱因
哈特?啊?他不是日本人吗?" " 听说他混有日尔曼血统,可能是半混血,要不就是四分之一。" " 他的头发是金色的吗?"
" 是淡褐色的。在太阳底下看起来就像是金色的。当他跳过竿子时,那一头金发就在半空中飞扬,非常好看,常让女孩子在一
旁看得哇哇叫。" " 哦?没想到有这号人物。" " 主动对他献殷勤的女孩子多如过江之鲫,他却没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我还
一直觉得奇怪呢!有人说他喜欢的是男人,原来真有其事。" 久野学长和感慨似的的连点了几头。 “你打算怎么办?跟他交
往吗?” “怎么可能?跟男生交往有什么好玩的?” " 跟安西的话,搞不好可以听到一些好玩的事情。" " 为什么?" " 听说念
小学以前,他一直住在德国。回日本的时候,一句日本话都不会说,还得带个翻译一起去上小学。" " 哦?算是归国日侨啊/"
我们之间的对话因为热身时间的开始而终止了,我跟久野学长便一起跑出社办。 社团活动结束之后,
我跟同班的小野和也决定一起去买很早就想买的中西圭三的CD。 小野和也是我念幼稚园时就认识的好朋友,我们一起考上西
高,幸运的是还被编在同一班。和也充满了都会味道,长的很帅,个子也高,连头脑都一级棒。从国中开始就打排球,当时他
是东中的一流把球手,也是社团的社长。当然也交了女朋友。他的女朋友就是女排社的社长晴美。 看到和也
,你就不得不承认上天会多给某些人一些东西。什么人生而平等/ 那简直是胡扯!神是会偏心的。 我的身高不到17 ,脸蛋
也一副娃娃样,虽然加入田径社,但是脚程没有特别快。课业成绩只能算中等。 可是我跟和也似乎特别和得来,从幼稚园开
始,我们的交情就非常好。 我跟和也约好在校门口碰面。 到了约定时间,和也仍然没有出现。 过了二十分钟之后,他依
然没有来。 我只好决定到体育馆去找他和也。 到体育馆的时候,我发现体育馆的门已经关起来了。 里面也没有灯光,没
有人在里面。 和也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他一向都不会忘了约定的事情的。今天街上的乐器店在CD大特价,全面八折。
我顺便绕到排球社去看看。 里面的灯还亮着。有人在里面。 我敲了敲门,然后轻轻地推开门。 门朝着里面静静地开了。
杂乱的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正面有一扇小窗。 我看到和也和另外一个人站在窗前。和也已经够高了,可是另外那个
人竟然比他还高。 气氛有点奇怪。 那个一向精神奕奕的和也竟然看起来垂头丧气的样子。 与和也相对而立的那个人两手
搭在和也的肩上。 “对不起,小野在吗?” 我朝着室内叫了一声,和也闻声抬起头来。 和也对着那个少年轻轻点了点头。
我发现站在和也前面的那个少年正是我们当初入学时代表在校生致欢迎词的少年。也就是学生会的会长大人。他同时也是排球
社的社长。我记得他叫大仓。 而当时代表新生致辞的正是和也。 他们两人不发一语。 气氛沉闷的太不自然了。 和也
一把抓住放在桌上的背包,来到外面。 “对不起,智洋,你等很久了/” “那还用说?” 和也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哈哈!我再
怎么蠢也猜得出是怎么一回事。 和也搞不好已经那个人进展到某种关系了。 和也在长相、身高、头脑、排球技术方面样样
优秀,在新生当中一向引人注目。 大仓学长看上这样的和也,主动接近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两个人在开学典礼上
,当着全校12名学生面前,各以在校生和新生代表的身份站在讲台上用力地握手。或许可以说,他们的爱情故事是借着学校
的万全准备而展开的。我们骑着脚踏车到了乐器行,买到了我们要的CD。 买到一直想要的CD应该很高兴的,可是和也却一脸
落寞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他心不在焉,真是奇怪了。 我们在乐器行门口打开脚踏车锁的时候,和也小声的对我说: “我有话
想跟你说。” " 什么事?" " 有件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 和也主动想跟我谈事情是很希奇的事。 “智洋,呆会儿……到我家
来一下,好吗?” 和也小声的嗫嚅道。这个一向精力充沛的和也竟然这么地无精打采。 “好啊1” 我决定跟和也一起回他家。
和也的家距离我家只要走个十分钟就到了。 和也的房间和他弟弟的房间相邻,位于南向的二楼上。 和也真是一点精神都没
有。 他用手指头抓着地毯上的毛絮。 “我现在要跟你说的事情不可以跟任何人说哦1” 和也的声音好小。 “我不会说的1” "
排球社的社长,你知道吧?" " 当然知道。不是刚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三年级的学长吗?" 和也点点头。 “他跟我说他喜欢我
。” 我说吧!刚刚我打开社办的门时,那种气氛就相当不寻常了。 “然后呢?” " 智洋,你不觉得惊讶吗?" " 没什么好惊讶
的啊!" 和也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定定地看着我。 “我早就感觉出你跟那个三年级的关系很特别了。” " 你好敏感。" " 别傻
了。" 我用手指头轻轻地推了推和也的头。 “我才刚认识你吗?” " 我一直以为你还是个小鬼头,对这种事情应该很迟钝的。
" " 那是你对我的认识不够。" " 智洋,你会看轻我吗?" " 为什么要看轻你?" " 因为我跟大仓学长交往。" " 怎么会?"
" 真的吗?你该不会嘴巴这样说,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回事吧/" 这到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和也说的没错,我实在无法理解一
个男人像爱上一个女人一样地喜欢另一个男人的心理。 跟男人牵牵扯扯的,我实在很难想象。 与和也聊天的时候,他会提
起大仓学长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以前和也就常常满脸喜悦地提到这个叫大仓的学长。 看着脸上染着红晕,高兴的说着话的
和也,我也曾经觉得不可思议。 我知道这世界上有各种不同的爱恋故事,可是自己的好朋友要开始跟男人谈恋爱还是让我无
法释然。 在这之前―― 我跟和也在许多方面都有同样的兴趣,可是和男人谈恋爱的嗜好我们却背道而驰。 “我的兴趣跟你
不一样,不过,你走你自己的路就好了。如果你想跟他交往,就去交往嘛!我还是想跟女孩子谈恋爱。” " 恩。" 虽然点头称
是,但是和也的声音还是一样没有昔日的劲道。 我所认识的和也是一个凡事往前看,绝不犹豫或者回顾过去的人。我喜欢这
样的和也,可是现在的和也他完全变了个样。到底是怎么了? 我对大仓的认识仅止于他是学生会的会长、排球社的社长。既
然能当社长,当然排球也要打的好罗。 他的身高大概有185 公分,长的很好看。在我们一年级的学生看来,他看起来好成熟
。 也难怪和也会被他吸引。 而这个男生对某个特定的新生做出了爱的告白。 这种事情会不会对排球社的团队或协调产生
负面的影响? “智洋。” " 干吗?" " 你没有喜欢过哪个男人吗?" " 没有啊!" 我简单明了地回答他。这是事实。 对于男
人,我是敬谢不敏的。我一定选择女生的嘛!" 女孩子很可爱,身体构造也是跟男生配成一对的。" 和也闻言瞪大了眼珠子。
他听到我竟然扯到身体构造的话题,一脸愕然。 “两个男人在一起,双方都是凸出来的东西。那不是很伤脑筋吗?” 和也闻
言嘎嘎地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 智洋还是孩子。" " 真是抱歉了。反正我本来就是孩子。" 可恶!在感情这方面,
和也确实是跑在我前头。 和也还在笑。 “有那么好笑吗?” 我用食指在和也的脸颊上赏了他一个指巴掌。 这种打法应该不
会疼的。因为我只是轻轻地打而已。 和也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智洋。” " 干吗/" “你有没有跟谁接过吻?” 冬! 我还没
有跟女孩子交往过,当然还没有跟女孩子接吻的经验了。这一点和也应该知道的。 可是,跟男人的话那到有。这就有点问题
了。 我没有跟和也提起过这件事,那是我在拍电影时跟演对手戏的小山学长…… 啊哈哈!一回想起来,我就满身大汗。
我跟小山学长演的是爱人同志的角色。那是演戏时需要的过程。 “所以我根本没办法跟你谈嘛!” " 谈什么啦?" 说完我猛然
一惊。 “难道大仓学长吻过呢了?” 没有回应。 和也抱着膝盖,缩起了身体。 原来很高大的和也看起来变的好小。 “啊―
―啊――原来如此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砰砰砰地拍着和也的肩膀。我推开排球社社办的门时,那种感觉就很奇怪。 “和也
,刚刚你们在社办也接吻了,对不对?真好!真好!” " 你这家伙!" 和也朝着我扑过来。被和也一推,我整个人仰躺在地毯
上。 和也的头枕到我胸口来,好重哦! “智洋你这小鬼头!” " 少罗嗦!" " 我猜你大概没有注意到。" " 注意到什么?"
" 三年级的森和小山以及二年级的久野。" " 他们怎样?" " 他们对你有意思。" " 别傻了!" " 别傻的是你!难道你不知道
大家都在传这件事吗/" 我知道关于森学长跟我的流言。只是我不知道连小山学长和久野学长都牵扯出问题来了。 “传言中他
们三个都是我的对象吗?” " 没错。" " 这么说来,我好象搞错对象了。" " 世界上这种事多的很。" " 别开玩笑了。" 和也
把头从我胸口移开。 从上方俯视着我的脸。 我望着他,心里想,这就是恋爱中的男人的脸吗? 好一张漂亮的脸 啊!好
象是连续剧中出现的男主角的脸孔。 看起来似乎很适合演一个好男人的角色。 “在你没注意的时候流言就来了。” " 大家只
是觉得好玩,故意取笑我这个小孩子罢了。" " 这个小孩子连吻都没有接过。" " 不好吗?" " 没什么不好。" 和也的脸凑到
我的正上方来。 他的脸不断逼近。 “要不要现在试试?” " 啊?" 一开始我没有搞清楚和也的意思。 “接吻啊!” 和也轻描
淡写地说。" 你胡说什么!" 和也用两手捧着我的脸颊。他的脸从上方压了下来。 “笨蛋!不要!我只跟女孩子……” 和也的
嘴巴叠了上来。 我一脚踢开了和也。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和也的嘴唇确实叠上了我的唇。 上是很一起拍电影的小山
学长。这一竟然和好朋友和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可爱的女孩子在罗曼蒂克的气氛下亲吻才是我的梦想啊! 没想到
被和也半开玩笑的强吻了,真是叫我欲哭无泪。 可恶!一点都不好玩! “生气拉?” " 那还用说!" " 有什么关系?你又没
少块肉。" " 问题不在这里啊!" " 看到你感觉就好奇怪。" " 哪里奇怪/" “好象看到梦中的清纯少女。” " 哪一点像?" "
你一定认为跟女孩子接吻是很甜蜜的,对不对?" 没错。 “其实女孩子是很烦人的。” 和也压低了声音说道。 “如果没有三天
两头的跟她说我喜欢她,就会闹情绪,跟别的女孩子讲讲话,她也会不高兴。好象被用链子绑住一样。我觉得好烦。” " 那是
你的女人运不好。" " 才不是,那是女人的本质。" 有经验的人这么是说,我这个没经验的人当然无力辩驳了。 “算了,到时
候你自然就会懂了。” " 才不会列!我才不会选择那种奇怪的女孩子当女朋友!" " 请便!请便!" 和也戳了戳我的头。 “或
者你这种无可救药的孩子气就是你米人的地方。” " 什么叫无可救药的孩子气?" 我一把拧住和也的手腕。 “好痛!” " 你要
跟我讨论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吗?" " 还没有。" 恩?还没有?还有啊? “大仓不是说喜欢你吗/” “是啊1” “他又问你愿不愿
意跟他交往,对不对?” " 是啊!" " 那不就得了?如果你喜欢的话就没问题了啊!" " 不只是这样。" " 什么意思?" " 我
想听的是你对比接吻更进一步的发展有什么看法?" " 啊?" " 两个人之间总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接吻的阶段吧?" 和也说出了
很大胆的话。 我张大了嘴巴,楞楞的看着和也。 唔。我的脸整个热起来了。 “你说比接吻更进一步的发展……啊哈哈……
" " 笨蛋!你总有一天也会做的嘛!” " 啊……啊哈哈!是吗?" " 你脸红个什么劲啊?" 难不成……和也他……? “你跟晴
美也进展比接吻更进一步了吗?” " 进了一点。" "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 我果然料的没错。 我大概知道和也跟晴美接
吻过。 可是还是今天才听说他们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讨论这种话题让我脸颊发热。我连忙改变话题。 “我从来就不知道你
对男生有兴趣。” " 那你呢?" " 我彻头彻尾是个普通人。" " 什么普通人?田径社的那个二年级又怎么说?有好多人看到了
耶!" " 田径社的二年级?"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谁。 “听说你们在运动场上抱在一起哪!” " 啊?" " 你那个叫久野什么的在
开学典礼那一天……" " 啊……" " 人家说久野几乎是裸着身体把你抱在怀里的。" " 那不过是看了久野学长的正式比赛之后
,大受感动所做出来的举动嘛!" " 再怎么感动,一般人是不会抱在一起的。" 是这样的吗? 我还以为那根本不代表是什么
的。 “那家伙还算及格啦!” " 什么?" " 就长相跟身材来看,他都够资格当你的男朋友。" " 你讲什么鬼话?" " 我跟大山
到运动场去侦察过了。" 大山是我们班上体形最壮硕,从国中开始就混在一起的朋友。 “大山也说,那个人抱着智洋的话,应
该还可以形成一副不错的画面,所以还算可以了啦!” " 讲什么话!你们别随便帮人家凑对!我只要女孩子!" 和也嘎嘎的笑
着。 “你给我规矩点!” 我用两手抓着和也的肩膀,用力地撞他的头。我没有跟和也提到北高的三年级学长要求跟我交往的事
。 反正明天我就要去回绝他了。 第二天,结束田径社的练习之后,平野社长又把我叫了出去。 他要知道我对
那件事的答案。 我没有换衣服,还穿着运动衣和运动裤站在社长面前。 “你考虑过了吗?” " 考虑过了。" “YES或NO?” "
我没有想过要跟男人交往。很谢谢他的美意。不过请社长转告他,我无意做个别的交往。" " 因为同样是男人的关系吗?" "
是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安西学长是什么样的人。" " 交往看看就知道了。" " 不过,我对男人真的没有兴趣。我想我还是拒
绝好了。" " 是吗?我明白了。" 平野社长比我意料中的还干脆。 我还以为他会强迫我答应的,事情有这样的收场真是不幸
中的大幸。正当我想去换衣服时,看到久野学长穿着运动服往外跑。我从洞开的窗户往外看,久野学长正在跑道上慢跑。 他
在做什么啊? 打算自我练习吗? 今天只上半天课,所以社团活动也结束的很早。现在不过才三点过一点点。要
是在平时,现在才刚刚要开始练习。 久野学长从器材室里拿出起跑架,开始安装。 他果然打算自己练跑。 运动场上被足
球社和棒球社占用了,不过,1 公尺的跑道还空着。 我站着看了一会儿,平野社长来到我身边。 “久野那家伙,脚的毛病
不是还没完全治好吗?” 久野学长在练习的时候是跟大家一起跑的。 “他还没有恢复受伤前的起跑水平。他一向最擅长快速的
起跑。” 久野学长开始做起跑的冲刺练习。 平野社长也跟我一起看着久野学长的自我练习。 “久野的姿势还是一样漂亮。”
久野学长的身形本来就很漂亮。所以,当他跑步时,脚和身体的轮廓也像图画一般美丽。 “漂亮是漂亮,可是跑起来好冷的感
觉。” " 跑起来好冷?有这种说法吗?" " 你有没有听说够孤高的短跑选手?" " 没有。" " 其他学校的人都这么称呼久野。
" " 他们说,久野跑步的方式好象想斩断什么思绪一样。" " 斩断思绪的跑法不好吗?" " 不是。只要跑出来的时间漂亮,什
么方法都无所谓。" " 说的也是。" 我好想再近一点去看久野学长做自我训练。 我也想跑好1 公尺。或许可以拿他当借镜
。 我向平野社长轻轻点了点头,便穿着运动服跑向运动场。 久野学长在众人结束练习之后,空无一人的跑道上独自跑着。
运动场上洒满了刺眼的阳光,仿佛真正的夏天在不久之后就要来临了。 这种光芒跟亮丽的盛夏阳光是有所不同的。 “学长,
我可以看你练习吗?” " 看我练习?" 久野学长扬起他那帅气的眉毛。 “不方便吗?” " 无所谓。" 我在位于跑道正中央的升
旗台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久野学长一个人在我面前做起跑练习。 我之所以会参加西高田径社,也是因为当时被这个人跑
1 公尺的美姿所吸引。 同样的地点,就在升旗台前面。 在举行开学典礼那一天。至今我仍然记得一清二楚。 围着运动
场种植的染井吉野樱刚好开得最灿烂的时候。我四走着,参观各个社团的活动。 我早国中时练的是田径,但是我打算进高
中之后换个项目。比如踢踢足球或打打网球之类的球类运动。 读国中时我想跑1 公尺,所以才进田径社,可是最后竟然专
攻起三级跳远了。因为知道老师觉得跳远比1 公尺更适合我。 我并不讨厌跳远,但是,没办法跑1 公尺却让我若有所失
。如果进了高中,我就要向不同的运动项目挑战看看。 绕了运动场一圈,正想绕回网球场的时候。 一个穿着运动背心的少
年经过我面前。 一看就知道他是田径社的。穿运动背心的少年跑向三个站在升旗台前、看起来像新生的学生,而且好象对他
们说了写些什么。 三个新生被经过我眼前的少年带着走向运动场。大概是来参加田径社活动的新生吧? 我不打算进田径社
,也没打算参观他们的练习情形。 我一边看着开始做热身慢跑的二、三年级学长的练习,一边走向网球场。 大约有十五个
人左右形成一个团体跑着。他们正在做轻松的慢跑。 其中有一个少年弹性极佳,脚形极好,跑得很轻快。 我不由得停下了
脚步。 他那轻松伸展着的腿吸吸引了我。让我也觉得好希望有一双那样的腿。 我不是变态,可是却特别喜欢修长笔直的腿
,不管是男人或女人都一样。 这一队人从我面前经过。那两条吸引住我目光的腿的主人有着一副成长为青年之前,带着少年
味道的纤细身材,但是胸膛和肩膀、手臂都有着结实的肌肉。 我可以确信他一定是短距离的赛跑选手。 定定地望着在前方
跑着的少年有一对凛然的眉 毛、温和的眼睛和五官明显的脸孔。算是一个美男子。剪得短短的头发非常适合他的味道。 结
束了热身慢跑之后,二、三年级的学长开始做某些表演,大概是给新生做示范吧? 正不知他们要做什么时,我看到刚刚那个一
直掳 获我视线的少年跟另一个少年正在架设起跑架。大概 是两个人要一起跑吧? 球场的
交界 。 终点线则在运动场的东端。就在笔直延伸的跑道对面。这是……一OO公尺吧……。 一看到一OO公尺的直线跑道
,我就感到异常兴奋。 于是我移往可以清楚地环视整个运动场的位置。 运动场的正中央有升旗台。我站在升旗台最底下;
的一个台阶。 站在这个位置,应该可以将起跑点和终点看得一清二楚。 我原本是打算到网球场去的,可是好像变成来参观
田径社的表演了。 明明不想参加田径社的,怎么会爱成这样? 看看有什么关系? 另一个我这样回答。如果那双腿要跑一OO公
尺的话,看看又何妨? 我对一OO公尺是有那么一点情有独钟。 记得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看过奥林匹克运动会的记录片。 ・
影片中介绍了游泳和体操、马拉松等各种运动项目,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单单被一OO公尺绐迷住了。 我在影片中看到
德国短跑选手阿敏・哈利的跑姿。哈利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个一OO公尺跑出十秒整成绩的人。我记得他缔造这项记录时大概二
十岁左右。至于哈利是哪一点吸引住我呢? 我想应该是他执着于赛跑的热情,以及向十秒整这个时间障碍点挑战的男人雄姿吧
! 银幕中的哈利在我内心晃动着。 之后,我就一直想要参与田径运动。 看过那卷记录片后不久,我就拿到了记录哈利
短跑影像的录影带。这卷录影带至今仍然保存着。那是我的宝物,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看过多少遍了。 哈利创造新纪录是
距今三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所以哈利跑步的姿势跟我们现在的样子一定有所不同。以跑步的姿势来说,或许已经不能当成参考
了。但是每当我看到向记录挑战的男人的雄姿时,内心总会产生强烈的感动。那卷录影带总是可以激起我积极向前跑的雄
心壮志。 那两个少年就定位了。 站在起跑点的少年虽然只是一个日本高中生,但是他的脚形和体型却跟阿敏
・哈利极为神似。 国中时代我自己虽然没有跑一OO公尺,但是一听到一OO公尺就好兴奋,而且,总是很注意世界性的竞技大
赛中的记录。 一直到现在,我只要看到一OO公尺的直线跑道,一颗心就会怦怦跳个不停。有时候我自己也会想,我对一OO公
尺的感觉就好像在谈恋爱一样。 “预备! 砰!“两个少年随着信号响起,同时飞奔而出。 从前倾的姿势飞射而出的西高的
哈利摆动他那修长的双腿,扬起了跑道上的泥土。 好个强力而顺畅的跑步方式。 手臂奋力地摆动着。好美! 在我看来,充
分活动双脚、手臂以及全身肌肉的一OO公尺赛跑,无疑的就是一种赛跑艺术。 活动所有的肌肉,为了和十秒左右的时间决胜
负而全力飞奔。 这短短的十秒钟让人们了解到人的肉体被制造得多么精妙、多么地美丽。这是向人类极限进行的一种挑战。
跑道上的竞技下只有一OO公尺、二OO公尺和四OO公尺也各有其魅力在。我曾经想过,为什么只有一OO公尺会如此地吸引我?
大概是因为我喜欢十秒这个时间。 ; 跑者在短短的十秒之内,将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和技术在瞬间爆发开来。不管是流泪或
者鼓舞欢欣,一切都在十秒之内决定了。 或许就是短时间特有的简洁性吸引住我吧? 眼前的两个少年正要跑过运动场中
央o 。 西高的哈利从中点开始加速展现了充分的效果。他全力地跑着,丝毫不放松。 他先抵达终点,一起跑的同伴慢了他
一点。 我的心狂眺不已。 整个人瘫坐在升旗台的台阶上。 我叹了一口气。好棒! 我竟然不知道西高有这冬好的短跑选手
。・ 原本要前往网球场的我,就这样出神地望着运动场。 国中时,老师说我不适合跑一OO公尺。我想,现在也一样不适合
吧? 可是我还是好想跑。 一OO公尺毕竟还是我的最爱。我不知道原因何在,但是我觉得一OO公尺总是不断地对我施展魔法。
跑道上的表演可能已经结束了,穿着运动背心的少年们开始移往运动场去。那些参观的新生们也开始跟着一起移动。 一行人
走到操场后,其中一个人竟朝着我跑过来。 ・当我发现这个人是朝着我来的时候,一个穿着运动背心的少年已经站在我眼前
了。 . 就是刚刚跑一OO公尺的那个少年。在近距离内看他,他的体格依然那么好,脸孔也仍然那么好看。 爽朗中带有凛
然的气息。果然很像阿敏・哈利。他虽然没有黑人短跑选手那样隆起的肌肉,但是那结实的肩膀和手臂上的肌肉却在在说明了
肌力训练是少不了的。好个没有一丝赘肉、漂亮的身体。 少年对我微笑着。 我却笑不出来。 心头像小鹿般乱撞。 这是
我有生以来第一面对同性时有这样的感觉。 “对田径有兴趣吗?” “啊……是。” 我赶忙站了起来。 跟我面对面站着的少年
比我高个十公分左右。”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要不要看看其他的活动? ’, “好的。” 我全身僵硬,动弹不得。身上满是冷汗
。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接受西高的面试时一样。 我看到了从运动背心底下裸露出来的胸膛和肩膀。 那仿佛经过仔细琢磨的
陶瓷人偶一般,上了淡淡 的小麦色的肌肉散发出光芒来。 怎么会这么美丽呢? 难道他上了油,按摩过吗? 我出神地想着。
怎么做才会变成这种颜色呢? " 啊,那个……” " 什么事?" 少年看着我的脸o ,,. 英俊的脸孔以特写的方式凑到我眼
前来,害我一时之间竟忘了想说什么了。 “怎么了?” “那个……那个……好漂亮哦!” “什么好漂亮?” “你的肤色。” " 啊?"
少年大吃一惊,随即红了脸。" 啊哈哈!这是第一有人跟我说我的肤色漂亮。" " 啊……啊……" 我惊觉自己说了莫名奇妙
的话。怎么可以如此直接地称赞第一见面的学长的肤色呢? " 对不起,我好像头脑不太清楚。" 我低头致歉。 “刚刚看你们
跑步,对我造成了很大的文化冲 击,到现在脑袋里还一片空白。” " 文化冲击?" “是的,我觉得好像中了魔法一样。” 少年
定定地看着我。 “你是新生吧?” “是的。” " 叫什么名字?" " 佐藤智洋。" " 我叫久野。" 久野? " 久野? 就是那个久野学
长吗?" “不是这个或那个,就是久野嘛! 我叫久野良昭。二年级。” 我惊得哑口无言。 久野良昭? 我知道这个名字! 他就是
这一阵子不断改写一OO公尺记录的短跑选手,我一直都没注意到,那个久野选手就是这边的田径社社员。笨蛋! " 你读国中时
参加什么社?" 。 “田径社。” " 那不就得了?" “啊?” “应该是参加田径社,不是吗?” 我原本打算放弃田径的。 “请问……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可以呀!” “如果田径社有我想练的项目,我就可以练吗?” “什么意思?” “老师的判断和干预会不会影响
我选择活动项目?” “没这种事。选择自己有兴趣的项目当然是最好的。” ・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 那我要参加田径社
!" 我几乎是大叫出来的。 “你想选什么项目?” 原本想说出来,顿时又犹豫了。 对一个频频改写一OO公尺记录的真正短跑
选手说,这种事是不是太难为情了? " 就算成绩不好,我也可以任意选择吗?" “当然罗!” “或许我太没有自知之明,不过……
" 我对一OO公尺情有独钟一事连和也都不知道。 恒彦叔叔倒是略知一二。 “我想跑一OO公尺。” 久野学长的脸上顿时散发出
欣喜的光芒o " 跟我一样啊?” " 是的。" . 久野学长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将我带到运动场 去。 久野学长一边走着,一
边把手环到我肩上,好像很怕我临阵脱逃一样。 久野学长的胸口抵在我的肩上。 他的胸膛是那么地厚实、坚硬、温暖,没
有什么汗臭味。 相反的,倒是微微散发出像发雕或者古龙水般的清爽药草味。我原本是打算放弃田径的,没想到绕了一圈又
回到原点了。 要不是看到久野学长跑步,或许我就这样到网球场去,参加网球社了。 ’久野学长跑出的那十秒钟改变了我
的选择。 一OO公尺总是对我施展魔法。 之后三个月。・ 我开始练习跑一OO公尺。 社里有我当成学习目标的久野学长。
我一边跑着,一边望着久野学长的背影。 如果哪一天能跟久野学长并肩一起跑就好了。 我不知道这个梦想是否能实现,但
这是我独自藏在内心的梦想。 ・ 久野学长站到我面前来。 “你不一起跑吗?”" 啊?" “有个一起跑的
伴,我跑起来会比较带劲。” " 我怎么能当学长的陪跑? 我们的速度差太多了啦!" “无所谓。” 。久野学长用力把我一拉,我
顺势站了起来。 我被带到跑道上,做了几个抬腿、起跑冲刺、加速跑等基本动作练习。 当然,我是没办法跟久野学长一起
跑的。我们之间的差距一下子就拉出来了。 “佐藤,要不要试试一OO公尺?” “现在吗?” 学长点点头。 “我们测个时间。” "
啊?" 怎么突然就要测时间? 这太让人紧张了嘛! " 真的吗?" “不想吗?” “学长先跑吗?” “我们一起跑。” " 哇! 那我要跑!"
我高兴得跳了起来。 社团一起练习时,久野学长总是跟二年级的学长们一起跑,从来就没有机会跟我这个一年级的小毛头
一起跑过。・ . 我知道自己跑得慢,可是能跟久野学长一起练习,实在太让人兴奋了,好像在做梦哦! 好高兴! 久野学长
到社团去带了两个二年级学长回来,・手上还拿着码表。 我开始练一OO公尺已经有三个月了,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参加过比
赛。以前在练习时虽然测过时间,但是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比赛过。我知道自己的成绩根本没办法跟久野学长相提并论,然而对
我采说,这是第一的真正比赛。只要我认真跑,不管差距有多少秒,我都不会觉得可耻。― 我装设好
了起跑架。久野学长带来的二年级社员拿着码表,站在终点线上。另一个则站在起跑线上,准备帮我们发号施令。 久野学长
站在我旁边。 尽管这不是真正的比赛,但是我却没来由地一阵紧张。 我呼吸了一下,一脚踩上起跑架。 “预备! 砰!”
一声令下,我往前急奔。 跑了几公尺之后,我就看到久野学长的背影了。 他的背影慢慢地变远了。我们之间的差距拉开了
; 虽然我想好好地跟学长一决胜负,哪知道根本一 开始就沾不了边。 我只有竭尽全力拼命地往前跑。 跟久野学长一起
跑步是我的目标,现在落后他这么多也无所谓。 我现在正在跑一OO公尺。这件事就让我很高兴了。 我喜欢跑步。 我喜欢
跑步时拂过耳际的风。’我喜欢用全身的力量在迎面扑来的风中奔跑的感觉。 风迎面扑来,打在我的身上、我的脚上、我的
脸上…… \ 读国中时也是这样,只要一跑,打在脸上的风就可以让我知道自己的状况。 我可以从吹拂过脸上的风知道情
况顺不顺利? 是不是能跑出好成绩? 现在,望着久野学长的背,一边跑着,我一边注意到一件事。 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学长背
部的纯白色运动背心。运动场上划着白线所圈成的跑道也泛着接近白色的淡茶色光芒。 除此之外,其他的颜色都是绿色的。
各种绿色的线条仿佛横向吹拂的绿色和浅绿色的斑纹绳子一般,从我的腋下流泄而过。 真是不可思议。 我有一种自己在
绿色的光谱中奔跑的错觉。 更不可思议的是当我跑到终点时,虽然才跑了十二秒或十三秒,可是感觉上却好像跑了十倍甚或
百倍的时间。 跑到终点之后,我蹲了下来。虽然才跑一遍,我的膝盖却不停地打着颤。 二年级的北岛学长看着码表说: "
久野跑十一秒四六,佐藤是十三秒五八。" 哇哈哈! 十三秒五八? 这种成绩再跑个一万年可能还是一样落选。 久野学长来到
我旁边坐下。 “怎么了?” " 我的膝盖一直在发抖。" , “还好吧?”" 怎么会这样?" “休息一下吧?“我跟久野学长一起坐到种
在侧面的大樱树下。 第一看到久野学长跑步的那一天,这棵樱树开满了樱。 现在栖树已经长满了绿叶,着上了夏装。
. 不时吹拂而来的风将树枝吹得摇晃不已,从叶缝间射下来的阳光也随着树枝晃荡着。 足球社和棒球社的人正在运动场上
练习。 梅雨季节还没有结束,今天却是晴空万里。 久野学长自然地往前伸展的腿、跟四月份时让我心神荡漾时的形状一模
一样。 “你后不后悔从跳远改练一OO公尺?” ・ . “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 “你在去年的榛村纪念大赛中不是因为跳远而得
奖吗?” “啊,那个啊? 也不过得那么一奖。” 我有点惊讶,久野学长竟然知道我去年的记录。他是从哪里查出来的? " 不想
继续练跳远吗广 “我想跑一OO公尺。” " 那么喜欢一OO公尺?” “嗯。” " 是吗?” 久野学长的声音听起来前所未有的温柔。这
是我第一听到他这样的声音。 在练习当中,久野学长对自己、对别人都一样严苛。久野学长本身既不是那种会向人撒娇的
人,也不是那种会让人耍赖的人。他随时随地都散发出一股孤傲的气息,好像在无形中拒绝别入的亲近一样。我似乎可以理解
到人们称他为孤高的短跑者的理由何在了。 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一直觉得久野学长比三年级的学长更难以亲近
,即使在同一个社团里面,他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 “学长也喜欢一OO公尺吗?” “当然喜欢。” 学长有点难为情似地说
。 我觉得,久野学长跟我一样,都爱上了一OO公尺。 当他说" 当然喜欢" 时的扭捏表情,不折不扣是个恋爱中男人的样子
。 “你喜欢一OO公尺的哪一点?” 这是一个很难用三言两语就说清楚的问题。 “嗯,大概是时间吧?” “时间?” “嗯。我喜欢十
秒这种时间上的简洁感。” 久野学长闻言点点头。 “学长呢?” ’ “或许我的感觉也跟你一样。时间短暂,而且简单。” " 简
单?" “专心一意地往前跑,这正适合我的个性。” 我连点了几头。学长说的没错。 像跨栏运动那种要一边跑一边抬腿的运
动我做不来,而马拉松那种长时间的奔跑也超乎我的能力之夕L 。 “佐藤,我们也可以偶尔一起跑嘛!”" 一起跑? 你是说一OO
公尺吗?" “就当我的陪跑。: “咦? 我当学长的陪跑?” “如果你不喜欢,我也不勉强。” 怎么会不喜? 我高兴都来不及哪! "
我要! 我要!” 叫完之后我才想到。 我是没办法的。 “可是我跑得太慢,不能当学长的练习对象。” " 目前是这样没错。搞
不好过一阵子,我就要看着你的背影跑了。" " 怎么可能?" 、 “这种事是常有的。” 是吗? 久野学长是永远不可能看着我的
背,跟在我后面跑的。 “我真的可以吗?” 学长点点头。" 那么,就请学长多多指教。" 我向学长行礼致意。 我心情愉快得
就快唱起歌来了。 跟久野学长认识才几个月,虽然还没有谈过很多活,但是同样身为一OO公尺的选手,我却可以从他身上感
受到一种从练其他项目的人身上感受不到的认同感。尽管久野学长不说话,但是我却有一种自然就可以了解的感觉。但是或许
这是我个人的感觉;久野学长根本感受不到。有件事我想问久野学长。 “学长。” . “什么事?” “刚刚跟学长跑步时,我觉得
好奇怪哦!”" 奇怪? 什么事奇怪?"" 当我在跑步时,我看到像绿色光线一样的东西。" . 久野学长有点惊讶地问道。 “你看
得到啊?” “嗯。” " 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我却明显地看到了。 现在闭上眼睛,我还是可以看到那种绿色的光线。 “那是什
么东西?” “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自己把它解释为风跟光。” " 风跟光?" “是的。我们的肉眼是看不到风跟光的,可是在跑
步时却可以看到。” " 啊? 真的吗? 原来是风跟光啊――" " 那种风跟光在跑一OO公尺时就可以看见。或许我就是为了看它们
才跑的。" 久野学长笑着说。 “太好了。” 。 “什么太好了?” “你不是那种会把光看成粉红色或萤光橘的人种。” " 我看到很
多种颜色。学长呢? 你看到什么颜色?" “漂亮的绿色;” " 那跟我看到是一样的。" 久野学长点点头,他的表情好开朗。 “很
抱歉勉强你跟我做计时赛跑。” " 没这回事。" " 这是跟你做的第一值得纪念的赛跑,所以我不想随便跑跑。" 我点点头。
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可以理解学长的心情。 我也想认真地跑。 我们闲聊了一阵之后,便结束了练习。 令我高兴的是,久
野学长也答应让我参加他的自我练习。 当我们走向社办的时候,发现有人生在升旗台的台阶上。 那是我欣赏久野学长跑一
OO公尺时坐的地方。因为那个地方的视野很好。 仔细一看,原来是我们班上的小泽,有着红红嘴唇的小草莓。 他在欣赏什
么吗? 我不知道他参加了什么社团,不过好像不是运动 方面的社团。 社办里没有半个人,我换好衣服之后,跟学长一起走
向正门。 ’ / 学长说要去车站前的书店边边,我便决定顺便跟去看看。 我牵出了脚踏车。久野学长是步行上学的,大
概是住得很近吧? 两个很高的人从正门旁边的第一体育馆里走出来,他们都有着相当壮硕的身材。 .仔细一看,原来是小野
和也和学生会长大仓。他们一边谈笑风生一边走着。大仓学长不但人长得高,还身兼学生会长和排球社社长。浑身散发出高大
男人特有的威仪来。和也也很高大,看起来不像是新生。这两个人都是开朗的迷人男生。 他们都没有带书包,
应该不是要回家去。 不知道他们要往哪里去,我便用视线追逐着他们的身影,见他们走进学校旁边的城址公园。原来是要去
约会。 和也那家伙已经进展到亲吻的下一步了吗? 他们要进展到什么地步是他们的事情。 我无法理解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
情,可是大仓学长似乎真的很喜欢和也,而和也也一脸愉快的表情,我不禁觉得和也那家伙好幸福。 我跟久野学长走在流经
学校前面的高津川的堤防上。 堤防上开着红色和粉红色的蜀葵。 “刚刚那个是学生会长。” " 嗯。" " 跟他在一起的是他
一年级的爱人吧?" 原来和也被冠上一年级的爱人的称号啊? " 学长,你对这种事有什么看法?" “你是指男的情侣吗?” “嗯。
" " 我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不过,如果想的话,就去做吧!” “你不排斥吗?” ‘" 没特别排斥。" 是吗? 原来久野学长有些
地方还是蛮个人主义的。 “他是学生会长,又是排球社的社长。要是我,我没办法那么公开地跟社团里的低年级谈恋爱。” "
说的也是。" 有些立场还是要顾虑到的。如果传出不好听的流盲就不好了。 “会长一副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的样子,堂堂
正正地谈他的恋爱。而且对象还是男人。” 我点点头。 我还是别说出大会学长的对象是我的好朋友的事实吧! 我不好意思盲
明。 “这种事你应该有自信吧?” “对什么有自信?” “对自己的生活方式。” 原来如此。或许吧! 我连点了几头。 看到他们
两个人在一起也不会让我产生一丝丝的不快感,这或许是缘于大仓学长那无形中散发出来的自信使然。 久野好似想起什么事
情似地对我说: “那件事怎么样了?” “啊?” “北高的安西。” " 我拒绝了。" " 平野社长没有行使他的社长命令权吗?" “嗯,
没有。” " 你真是受欢迎呐!" “啊? 我?” 我惊得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不是有传言说三年级的森和小山为了你几乎要反目
成仇了?” . ," 这简直是空穴来风嘛! 森学长和小山学长根本没有决裂,他们还像以前那么要好啊!" 我们走过了高津川
桥。 一群看・似小学生的少年们骑着脚踏车冲向河床。 几年前,我也像他们一样四飞奔。好叫人怀念啊! " 学长的脚伤
已经好了吗?" “医生说好了。” " 真是太好了。" " 也没那么好。" " 咦? 什么意思?" “我好像总会在无意识中注意到伤脚。
" " 啊,是吗……说的也是。” " 可能还要多一点时间。" " 没有关系的。我什么事都可以帮学长做。做你的陪跑或者陪你
做伸展操,要跑腿也可以,请学长不用客气,尽管吩咐。" " 谢了。" 久野学长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更高亢。到底是怎么了?
听起来那么地温柔。 我觉得今天跟久野学长讲的话有以前三个月份的总交谈量那么多。 我了解到,其实看似难以亲近的久
野学长并没有那么可怕。练习时,他总是绷着一张脸,可是有时候也会露出微笑的。 我们朝着车站的书店走去,和从车站走
出来的人群擦身而过。突然,久野在急匆匆的人潮中停下了脚步。 我不解地看着他,只见他微微铁青着脸,望着前面。 久
野学长的视线里站着一个穿着上班族西装的高个子青年。那有着宽广肩膀的结实身材,一看就知道是常运动的人。 被太阳晒
黑的皮肤以及宽额轮廓的脸庞散发出异国风情。 他到底是谁? 看起来可能是久野学长认识的人。 “良昭。” " 泽先生・
....." 他们两人之间交换着意味长的视线。 青年看看我。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只好对青年点点头。 "
这位是――?" “是田径社的学弟。” " 朋友吗?" “不是。” " 那么,是爱人罗?" “嗯,差不多。” 咚! 我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
大。 爱人? 我? 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心头像小鹿般乱撞。 久野学长脸色变都不变地回答道。这是怎么回事? " 是吗?" 青
年看着我。 ・ 我不禁脸上一阵热。 “你也跑一OO公尺吗?” “是的。” " 一年级?" “是的。” " 叫什么名字?" “佐藤智洋。
" " 佐藤? 以前我也是跑一OO公尺的。” 原来如此。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啊? " 我叫泽大辅。以前当过良昭的教练。" 我没
有听说过久野学长有教练。不过,我觉得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我也愿意接受他的指导。目前,久野学长应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
教练。 “看你精神还不错。” " 是的。" 久野学长的话不多。 “脚没有问题吧?”" 是的。" 明明不是没有问题,久野学长竟然
回答是的。 正当我心想着,如果是以前的教练,学长理当把脚的问题跟他说的。 这时穿西装的青年突然在人行道的正中央
蹲下。 他一把抓住久野学长的脚,撩起学长的裤管。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不是没有问题。” 青年站了起来。 “佐藤同学,可
以把良昭借我一下吗?”" 啊?" 这个叫泽的青年拦下了一部计程车。手脚真快。 , “我跟佐藤约好有事要做。” " 佐藤同
学,人可以借我吗?" “啊,嗯,不过请你要把久野学长的脚治好。” " 我知道。" 泽先生把久野学长推进计程车的后座。
我不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地方,不过,久野学长就这样跟叫泽的青年搭车走了。 我有一种久野学长被人抢走的感觉。 脑袋
变得一阵茫然。现在是星期六的傍晚,我怎么会觉得如此地郁卒呢? 不想去书店了。 我正想骑上脚踏车回家时。 “佐藤!”
有人呼叫我的名字。 我回头一看,是森学长。 “还好吧?” “哇! 好久不见了?” 小山学长也来了。 这两个人是理科系的顶
尖二人组。他们既是彼此的劲敌,又是好朋友。在学校里,经常看到他们两人形影不离。这两个人是不可能决裂、的。 ,
流言终归是骗人的。一定是有人嫉妒,刻意中伤的。 森学长像电线杆一样,又瘦又高。他戴着眼镜,看起来就是一副秀才书
生样,可是一拿掉眼镜,他却又充满了知性美,相当英俊。 至于小山学长则有着散漫的眼神和长长的头发,给人的印象并不
是很好。对四周的事物似乎漠不关心。那张有着尖尖下巴的脸孔是标准的美男子,一般的女孩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小山学长看起来似乎冷漠难亲近,事实上,他并不是那么冷淡的人。 总之,这两个人才貌兼备,让人不由得要
投以羡慕的眼光。 小山学长从森学长后面探出头来。 他很自然地拢起长长的头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特别适合他。
“哟! 智洋!” 每被小山学长直呼名字肘,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智洋,这阵子老是见异思迁,对不对?” “啊?” “平野为了
你可烦恼死了。” 田径社的平野社长跟森学长他们同样就读三年七班。 我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好让平野社长烦恼的? " 北高的
安西不是对你有意思吗?" 搞什么? 这种事连小山学长他们都知道啦? , 一定是平野学长说出来的。" 哦,原来是那件事啊
? 我已经拒绝了。" " 乎野和安西可都没有死心哦!" “那跟我无关。” 小山学长弯下身体,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我就喜欢你
这一点。” 。 这一点? 我不懂什么意思。 见我瞪大了眼睛,森学长一脸笑意。 原来我被揶揄了。" 两位学长要去哪里?"
我问森学长。 “模拟考刚考完。我们正要去好好吃一顿,调剂一下心情。佐藤也一起来吧?“森学长遨我。 森学长和小山学长
说要去吃面。 我决定跟他们一起去。 我盘算着,如果只吃面,我的零用钱应该还够用。 可是,他们带我去的地方竟然是
JR车站前大饭店里的了望餐厅。 我们三个人面对了望餐厅的窗户,并肩坐着。一边吃面,一边看着开始罩上暮色的高津川市
。我坐在正中央。 我们三个人点的口味都不一样,所以坐在我两边的森学长和小山学长不时地抢我的面吃。 考完模拟考后
在高津川市高级饭店的了望餐应吃晚餐,真是优雅的考生啊! ・ 他们的第一志愿都是东大。森学长是理Ⅲ,小山学长则是理
工。这两个人不但在校内的模拟考时名列前茅,连全国性的模拟考成绩也都排在前面。 “佐藤,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坐在我
左边的森学长小声地对我说。 “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爱闹别扭的小山说他不想考大学,你总知道吧?” “嗯。” " 现在又开
始冲刺了。” " 这么说来,他决定参加考试罗?” 森学长点点头。 我不由得对坐在我右边的小山学长说: “真是太好了!” "
什么太好了?" “你不是又开始冲刺了吗?” “森告诉你啦?” “是啊!” “多嘴的男人!” “有什么关系? 智洋很担心你哪!” “是啊!
是啊! 我曾经是你的爱人啊!” 在森学长主导的电影" 青春赋" 中,我和小山学长演对手戏。 “什么叫曾经,太冷酷了吧? 听
起来好像说现在就不是了。” 以前我们演的是一对恋人。 “我现在好后悔,当时没有跟你跳贴面舞。” 他说的当时是指学园祭
的后夜祭时举办的舞会。我跟森学长跳了贴面舞,可是并没有跟小山学长跳。 “现在可以跟我跳吗?” “你别闹了。” 你能想像
两个穿着西高制服的男生在饭店的了望餐厅跳贴面舞的情形吗? 一定会有人把我们当成变态,然后通报学校,老师一定马上铁
青着脸跑来。 我赶忙改变话题。" 小山学长,你工厂的工作呢? 现在还在做吗?" “考试之前先暂停了。” 小山学长在经营铁
工厂的父亲过世之后,一放学就赶回去跟员工一起打拚。 “你不做行吗?” . “因为找到愿意给我们融资的人。总算可以松一
口气了。” " 那就请你多多加油了。" 小山学长点点头。吃过面条之后,我们一边欣赏着高津川的夜景,一边喝着咖啡。 夕
阳还没有完全下山,天色却已经全暗了。 喝完咖啡,我们搭电梯,来到一楼大厅。 他们两人各帮我出了一半的钱。. 饭
店大庭的天板很高,我看到两个人穿过大厅。 这两个人都三十岁左右,一个穿西装打领带,另一个则穿着P1衬衫和棉裤
。 这两个人我都认识。 打领带的是西高的老师。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在学校看到过他。应该二十好几吧? 看起来
像哪家的少爷一样,与其说他有男人味,不如说长得漂亮吧? 他绝对不是一个会令人讨厌的人。腰身紧缩的身体线条看起来好
性感。 至于穿P凹衬衫的男人则是佐藤恒彦,我的叔叔。 ・ 他们正在饭店的柜台前拿钥匙。" 那不是江
口吗?" 森学长很惊讶地说。 “看样子吻痕之谜解开了。” 小山点点头。 “算了。恋爱是自由的。也没有人规定教师就不能跟
男人谈恋爱啊!” “吻痕是怎么一回事?” 我问走在我旁边的小山学长。 “江口的手腕上好几都有被咬过的痕迹。” " 手腕?"
“就在右手的这个地方。” 小山学长拉起我的手,用手指头压着我手掌的根[ 部。 “有时候又有像胎记一样的红斑。要说在这
种地方留下吻痕,那也未免太奇怪了,可是怎么看都像吻痕。” " 是另一个人留下来的?" “是啊。” 小山学长断言道。 “你怎
么知道是那么一回事?” “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了。” " 我看不出来。" 小山学长戳着我的额头。 “未满十八岁当然不懂。” "
满十八岁就会懂吗?" “正是。” 小山学长对我眨眨眼。 那两个男人消失在电梯中。 “江口老师是西高的老师,对不对?” “没
错,是物理老师。还是我们摄影社的顾 问。” 恒彦叔叔是那个叫江口的老师的爱人? 可能吗? 不会吧? 恒彦叔叔又不是同性
恋。 他明明相过亲的,虽然到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回到家,看到妹妹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o " 纱矢,恒彦
叔叔呢?" “不在。” " 去哪里了?"" 约会。" " 约会? 恒彦叔叔有爱人啦?" “好像是。” " 你看过吗?"" 嗯。" " 他的爱人是
什么样的人?" 纱矢看看我,考虑了一下o " 答应我不跟任何人讲?"" 嗯,我答应。" 纱矢把嘴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 “是
个男人。” 咦? 纱矢竟然知道。 “你怎么知道?” “嘿嘿嘿! 我看到了。” " 看到了? 看到什么?" “看到他们亲吻。” 。. “不
会吧?” “晚上,在我们家门口。” " 恒彦叔叔知道被你发现了吗?" “我想他不知道。” " 你可别对任何人说哦!" “我不会说的
啦!” “连爸爸妈妈都不可以说!” “我知道! 我想,他们大概没办法接受这种事情吧? ’ “啊? 那你能接受吗?” 纱矢点点头。
" 这种事现在很流行啊!” “那又怎样?” “嘿嘿嘿! 老哥也不赖啊!” “我? 什么不赖?” “青春赋。” " 啊,那个啊?"" 那卷录影
带在我们班上很红耶!" “咦? 你有录影带啊?” “我COPY了你的。” " 你别胡来!"" 大家都说,小山先生跟哥哥的亲密镜头应该
更火热一点才好。" " 你说什么鬼话?" “哇! 你脸红了!” “纱矢!” 纱矢从客厅跑开了。逃进了她位在二楼的房间。 这小妮
子! 竟然把自己的哥哥拿去当人家的笑柄。变态的小学生! 墙头草! 午休时间,当我正跟和也在交谊厅喝牛奶的时候。 班上
最高壮的大山走过来。" 智洋,你的男朋友真是厉害呀!" 我的男朋友? 他说的是谁啊? 我想了一秒钟。 如果说是和也的男
朋友的话,那应该是大仓学长。 “我哪有男朋友啦!” “小笨蛋!” 大山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 " 就是森学长嘛!" “他哪是我男
朋友!” “啊? 那不然他是什么?” “我们只不过是认识而已。” " 是吗? 认识而已吗?" 大山不怀好意地笑了。 “那种只是认识
的人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什么刷不刷子的?” “你到中央走廊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山两手交抱在胸前,以梦幻少女的模样猛
眨着眼睛。 由于他体型硕大,看起来就像相扑出身的混血儿一样。" 智洋小哥,你真是大富大贵啊!" “你这坏心眼的家伙,
讲什么鬼话!” “他的分数达到东大理Ⅲ的标准了。” " 谁啊?" “智洋小哥的男朋友呀!” “跟你说不是我男朋友嘛!” “随便啦,
去看看吧!” 于是我跟和也跑到中央走廊去。公布栏前面挤了黑压压一群人。 我跟和也往里面钻,看到布告栏上公布了三年
级的校内模拟考试成绩。 国立理科的总成绩,森学长排名第一。而且数学、物理、化学都考满分。跟其他人的分数拉开了好
氏的距离。 “好厉害! 三科满分。” 和也感叹地说。 “大仓学长呢?“和也的男朋友大仓的名字则排在私立文学系的第四名。
“大仓学长也不简单啊!” “嗯。” 和也点点头,脸都红了。 这个身高将近一八O 公分的少年温驯地红着脸,露出可爱的表情
。 跟和也认识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看到他露以这种表情。看起来比他以前跟女孩子交往时更好看。
我没有问他跟晴美之间到底怎么了,可是看到伯一见到大仓学长的名字就脸红的模样,我突然觉得,恋爱的对象不一定要是
女的。 我的四周有许多充满魅力的男人们。森学长、小山学长,还有久野学长。 , 就连恒彦叔叔也过着属于他自己的、
充满魅力的生活。 这些男人都义无反顾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虽纳每个人的类型都不一样。 排行榜上有森学长的名字,可
是我却找不到小山学长的名字。小山学长、森学长和另外一个人一向被合称为理工组的三大家。照说,他的名字应该会出璃在
上面的。 “智洋。” 站在我旁边的和也用手肘戳了戳我。” 干嘛?” " 来了哟。" " 谁来了?" 我往和也定定地看着的走廊前
方一看,森学长和小山学长正好一起走了过来。 他们是来看布告的。 森学长可能是看到了我,一边走着,一边对着我挥挥
手。 我远远地点头致意。 森学长来到我面前。 和也不知什么时候逃得无影无踪了。 “最近还好吗?” 他问的是田径社的
事情。 “还好。” " 一起去喝茶吧?" 森学长说。 “你不看布告啊?” " 放学后再看就可以了。" ,我们便一起走向二楼的交
谊厅。 饮茶室里有漂亮的桌椅,可以吃简餐和喝饮料。食物和饮料都是自动贩卖机卖的,但总比没有好。 肚子饿的时候派
得上用场。 我们三个人一起坐到一张橘色的圆桌旁。 “森学长,模拟考试相当拼命哦?” “小山大概没努力念书吧?” “少罗嗦
!” 小山学长支着下巴说道。 他用手指头推滚着已经空了的咖啡纸杯。 “这的模拟考来不及准备,我有什么办法?” “所以
,下的模拟考我一定要上榜。等着瞧巴!” “嗯。我衷心期待。” "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期待的?" “小山真是别扭。” " 什么事
啊?" “因为他这一没能跟我拼个高下。” " 啊,原来如此。" " 什么原来如此? 智洋,你又三心二意了哦?" “我? 跟谁?” "
久野良昭。这一阵子,你们常在一起练习。" " 我是久野学长的陪跑啊!" “你们在运动场上卿卿我我的。” " 才没有!" “你知
道吗?” 小山学长好像要说什么秘密似地压低了声音。 “知道什么?” “我很伤脑筋耶!” “啊? 伤脑筋?”" 你跟久野混在一起,
害得森三更半夜打电话找我当听众。" " 你胡说什么? 打电话来的是你耶!" 我望着他们两人。 森学长红了脸。小山学长则
一脸淡然。他把手伸向坐在旁边的森学长的杯子里,抓起一块冰丢进嘴里。 “佐藤纱矢是你的妹吗?” 森学长竟然知道妹妹的
名字。 “嗯,是啊!” “我收到她写给我的信。” " 纱矢?" “她跟朋友合起来十个人左右,一起寄到小山家去了。” " 她?" ,
“她说想知道小山和佐藤更详细、更真实的情形。” " 别开玩笑了! 她才小学五年级耶! 这小妮子到底在想什么?" “不光是纱
矢。也有很多高中女生写信来提出同样的要求。” " 咦?" “怎么办?”" 不怎么办。" " 拍个续集吧? 应这些女孩子的要求。"
" 咦? 你是说电影吗?" “既然不是学园祭要用的,那就可以拍一些比较 激情的画面。比如床戏什么的。” " 我来演吗?" “跟
小山。” " 不要! 我才不要拍那种东西! 小山学长一定也不喜欢,对不对?" “这个嘛……” " 小山学长,你不喜欢,对不对?"
“我无所谓。” 无所谓? 小山学长望着天板。 小山学长在胡说些什么? " 如果对手是智洋,我不反对。" " 不行! 我不要
!" 森学长和小山学长同时笑了出来。 小山学长把脸趴在桌上拼命地笑着。 森学长则拿下眼镜,压着眼尾笑。我又被他们
耍了一顿。; 可是,我并不生气。因为我喜欢他们两个人。 尽管被他们作弄,我却感觉好愉快。 预备铃响了,我便跟森
学长他们道别。 回到家,发现又收到那封用浅粉红色信封信纸写来的信,信散发出一样的香。 这寄来的不是信,只写
了一首像和歌一样的文字。 文字非常华丽,但是我看不懂其中的意思。 我请恒彦叔叔帮我解释。 “上面写的是什么?” .
" 是从万叶集上抄来的吧?" “是万叶集中的歌吗?” “大海人皇子,也就是后来的天武天皇回给额田王的歌。是相闻歌。” " 相
闻歌?" “就是情歌。” , “什么意思?” “如果我讨厌可爱的智洋的话,怎么会如此爱恋已经属于别人的智洋呢?” “啊? 好复杂
哦!” “哪有什么复杂的? 意思就是说,智洋可能已经有了正在交往的朋友,但是我还是一样喜欢智洋。” " 我又没有跟谁交往
。" " 不是有个叫森或者小山的人吗?" “老是有人这么说,很伤脑筋耶!” “这不是很好吗?” “不知道写信的人到底是谁才是最
大的问题。” " 就是大海人皇子嘛。" " 我想知道真正的名字。" " 写信的搞不好是男生。" " 看起来不像男生的笔迹。" "
那是一种伪装。" " 你怎么会这样想?" " 如果是女孩子才不会这么做。一个女孩子如果喜欢你,就会在情人节的时候送你巧
克力,就因为是男生,所以不能这么做呀!" “如果真是男生,那我的梦想就碎了。” " 为什么? 男生还比较罗曼蒂克哪! 女人
太现实了。" 对哦,恒彦叔叔的爱人也是男的。 我正面仰视着恒彦叔叔。 “干嘛?” “恒彦叔叔的爱人是什么样的人?” “我没
有爱人。” " 你有,我看到了。" " 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 “看到你们一起投宿大饭店。” 恒彦叔叔的眼睛瞪得比鱼眼还圆,
眼珠子好像就要进出来了一样。 “你再不小心一点就完了。纱矢也看到了。” " 纱矢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们亲吻。” " 不会
吧?" “你们不是在我们家门口吻别吗?” “糟糕!” ’ 恒彦叔叔用两手抱着头。 “爸爸跟妈妈还不知道,你得小心点,被知道
就完了。” " 知道了也好。" , “叔叔你无所谓,那江口老师怎么办? 他可是高中老师耶!” “江口……你连名字都知道啦?” "
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啊!" “怎么办?” “没关系啦! 目前只有我跟纱矢知道。我跟纱矢都站在叔叔这边。” " 啊呀。" " 我倒比
较担心爱滋病。" " 你是说,我可能会患爱滋病?" “我只是提醒你小心一点,别染上那种病。” " 我跟江口都是阴性反应。"
. “咦? 你们检查过了?” “在跟江口发展出这种关系之前,我们一起去做过检查。” " 检查了?" “当然罗?” “太好了! 真不愧
是我的叔叔。做事总是设想周全。我站在你这边,你要加油哦!” “你也一样。大海人皇子,加油罗!” “嗯。” 我们之间的对话
变得好奇怪。我们竟然彼此激励起来了。 我想纱矢如果在场的话,一定也会雀跃不已地鼓励恒彦叔叔的。 “青春赋” 的录影
带空盒滚在客厅的电视机前面。 也就是说,录影带现在一定在录影机里面。 是纱矢! 那小妮子看过了。 我将按钮一按,
画面上出现我跟小山学长的脸部特写。正好停在亲密的镜头上。 我发现纱矢老是一再重复看着这些画面。 原来女孩子也一
样好色。 我退出录影带,拿到自己在二楼的房间。 不再让纱矢看丁。我要藏起来。 我的床头上贴着阿敏・哈利的彩色海
报。 旁边则贴着今天收到的大海人皇子的情歌。 我躺在床上。 我可以看到放在桌上的录影带盒背的字。 “青春赋。” 这
是三年七班在六月的学园祭时上映的电影。现在学园祭虽然已经结束了,但是这卷录影带却还是在女孩子当中掀起一股热潮。
连我老妹纱矢都成了影迷,还写了支持信函去。 感觉很奇怪。引起骚动的好像是我跟小山学长,可是在电影中的我虽然是我
,却又不是我。 ・ 如果我没有遇见森学长的话,可能就不会演这部电影了吧? 四月三十日,就是我去登记参加社团的那一
天。 我把・一半的登记单交给导师,拿着另一半前往田径社的社办。 从出人口走出来之后有一棵很大的樟树,树梢高得超
过了四楼的校舍,树干粗得我合手环抱都抱不起来。 我拍了拍樟树的树干,朝着运动场走去。 我拍树干算是对树的一种招
呼。 树干吸收了一整天的太阳,摸起来的感觉好舒服。 “喂!” 嗯? 叫我吗? 一个戴眼镜的人从出人口走出来。他是从三年
级教室那边的出入口走出来的,也就是说,他是三年级的学长。 被不认识的学长叫住,我难免感到紧张。 “你能不能再做一
给我看?” 再做一? 做什么? 我不懂。 戴眼镜的人站在我面前。 镜片好厚。 好瘦、好高,看起来就像根电线杆一样
。 两人相距这么近,害我非得仰头看他才行。 “做什么?” “你刚刚做的事。” 我刚刚做的事? 我拼命地想着。 可是,我想
不出我刚刚做了什么? 我只是从出入口走出来而已呀! 看到我皱起眉头,眼镜人笑了。 “你不这样皱着眉头就想不出来吗?” "
是啊!" “森,怎么了?". 又有大约五个左右的人从出人口走出来。 每个人领带上的条纹都是绿色的。绿色是三年级的
年级颜色。 我的年级颜色是酒红色。 毛衣和领带的细条纹都是用年级颜色来区分的所以,只要看领带就知道是几年级的
学生。 这五个人把我团团围在中间。每个人都比我高。我有点不安。他们想怎样? 其中有人留着邋遢的胡子,也有人用橡皮
筋将头发绑成一束,每个人看起来都像大叔叔一样。 难道到了三年级就会变得这么有大人味吗? 简直就像糟老头。 “请问那
个.....” " 你们觉得他怎样?” 戴眼镜的人问其他人。 “可以呀?” “太合了!” 也有人拍手叫好。 “就决定是他了!” "
请问是怎么一回事啊?“戴眼镜的人微微弯下他高大的身子跟我讲话:. “我们打算在这的学园祭里放映一部电影。我们正在
找主角。” " 我吗?” “你的形象跟主角一模一样。” 其他的人都不停地点头。 “我不会啦!” “可以啦! 因为几乎没有任何台词
的。” " 啊?" “你会骑脚踏车吧?” “会啊!” “那好! 合格。” 我实在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我会详细说给你听。" 要
听详细的说明就伤脑筋了。待会儿有田径社的社团说明会。我得马上赶过去才行。 “对不起,我现在得赶去参加社团的说明会
……” " 是吗? 那么,以后再说吧! 我是三年七班的森,你呢?" “我是一年八班,叫佐藤。” " 说明会结束之后,能不能请你
到这里来?"" 这里? 这棵树下吗?", “是的,我在这里等你。”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事,不过还是点点头,然后赶紧跑走了
。可能已经迟到了。 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因为我迟到就不让我人社,不过,给人不好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好事。 我拼命地跑
着,跑向社团长包厢。 在网球场和第二体育馆之间有各种社团的社办,一般人都称为社团长包厢。 我到社办一看,竟然没
人。连门都上锁了。 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我四徘徊,心想会不会是没有说明会时,正要走进旁边的网球社社办的学生告诉
我,田径社的说明会是在外头举行的。 我往那个学生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大家都聚集在第二体育馆的排桩附近。 我又开
始拼命往前跑。 我喘着气跑着,终于跑到了开会的地方。 “对不起我迟到了。我是申请人社的佐藤。” " 怎么会迟到?" 一
个像是社长的人用严厉的语气问我。 社长名叫平野。 “半路上被三年级的学长叫住了。” " 半路被叫住? 为什么?" “我不知
道。” " 不知道?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嘛! " 你是说,你跟三年级的学长站着聊天,聊得连说明会都忘
了?" “不是的。” " 三年级的谁?"" 他说是七班的森学长。" " 森? 怎么会是他?" " 他说他叫森。" " 好吧! 我知道了。就
罚你打扫社办和洗运动服,可以吗?" “是!” 说明会内容包括田径社的练习活动表和年度计划表、今年的大赛预定计划、去年
度的成绩、二、三年级的介绍等,然后是我们新生做自我介绍。从一班开始。我读的是八班,・所以排在最后。
好不容易轮到我了。我站了起来。 “我叫佐藤。” " 佐藤智洋?" 社长说。 “好奇怪的名字。” 这个三年级学长嘴里念念有
词。 于是便有人嘎嘎笑了起来。事实上有很多人都这样跟我说过。 我已经习惯别人嘲笑我的名字了,但是在众人面前遭讪
笑还是让我感到难过。" 听起来好像女孩子的名字。" ・ 有人说。" 很可爱的名字呀!"." 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跑得不快嘛
!" 三年级学长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道。 “佐藤打算专攻什么?” “一OO公尺。” 不知什么人竟然吹起了口哨。 “好帅! 他说要
跑一OO公尺耶!” “国中时也跑一OO公尺吗?” “不是。国中时练的是跳远。” " 为什么想从跳远换成一OO公尺?" “因为我被久野
学长吸引了。” 话一出口,瞬间大家都静了下来,接着,有人拍起了手。 “太帅了! 喂! 久野,站起来啊!” 久野学长站了起
来。 “你听到没有? 这个人被你吸引了哦!” 在一群人当中,只有我跟久野学长两个人站着。 久野学长红着脸。" 今年的一
年级新生好像大部分的人都是因为很单纯的理由就立志加入田径社哦!" 社长平野冷冷地说。 我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这是
个天大的误会。 “不是这样的!” “什么?” “我要订正一下。我想跑一OO公尺的理由是因为在开学典礼那天,我看到久野学长的
跑姿很美,所以被他的姿势吸引住了。” 三年级学长们又一起笑了起来。笑得比刚刚更厉害。 平野社长一边笑一边说; “算
了,你也别勉强解释了。如果你喜欢久野,就直说无妨。” " 不是这样的!" “我们社里并没有规定不准社里的人谈恋爱。但是
,禁止在大众面前做出露骨的行为。” " 那个・....・不是这样的!" 大家都不再听我解释了。 三年级学长开始奚落久
野学长o " 我看到了哟! 久野跟佐藤的亲热画面。" 话越讲越不堪入耳了。我跟久野学长哪有什么亲热画面? 三年级的某个学
长打趣地说: “久野紧紧地抱住佐藤哩!” 久野学长也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什么时候的事?” “开学典礼那天,当我们在运
动场上做表演的时候。” " 啊! 就那个时候啊?" 久野学长轻地点点头。 “真好! 真好! 可以让良昭拥抱!” “久野,你可要好
好疼惜佐藤哦!” “是。” 久野学长也不辩解,只是应了一声o 田径社的说明会结束后,我因为迟到,被迫打扫社办。 三年级
的学长们大言不惭地说两天前才做过大扫除。我想平常一定更脏。 因为做过大扫除,社办内反而显得杂乱无比。桌上散了・
一大堆零食和装面包的袋子,地上则东一只鞋西一只鞋的。 而橱柜的铁门几乎都是凹陷的o 我捡起垃圾,用抹布将桌面擦干
净,然后抱着运动衣往洗衣场云。 洗衣场在办公室旁边。那边放有洗衣机,后面有 挂衣架,设备十分完善,各社团的经理
人随时都可以使用。 我正在洗六个人的运动服时,久野学长来了。 他默默地站在我旁边,往洗衣槽里探看。 久野学长将
脱完水的衣物移到篮子里。 “啊,学长,我来就好了。” 久野学长开始晾起衣服。 “我帮你。” 由于学长的帮忙,我被赋与的
工作结束得比预期中还快。 回到田径社的活动室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大家都回家去了。 我和学长走向正门。 天色已
经开始暗下来了。 久野学长是走路上下学的,我牵着脚踏车跟他一起走着。 突然,我看见一个高高的人影,站在已经变暗
了的出人口的樟树下。 他靠在树干上。 ,当我们走近樟树的时候,那个黑黑的人影微微地动了一下,站到我们面前来。・
." 佐藤?" 咚?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人。森学长。 我不是忘了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在这里 等我。。森学长?".
“等你好久了。” 久野学长站在我跟森学长之间。 “没想到是真的。佐藤参加说明会时迟到了:他说是因为半路上被森学长叫
住的,可是平野社长却半信半疑。所以就罚他洗衣服,洗到刚刚才洗完。” " 迟到惩罚?" “因为已经这么晚了,我还以为森学
长已经走,了。” ’ “你受罚是因为半路被我叫住?” “啊,没这回事。” " 就是这么回事。" 久野学长面对三年级的学长一样
面无惧色。 “抱歉,平野那边我会跟他说一声。” 森学长把手搁在我肩上。 “佐藤,现在总有时间了吧?” “嗯。” 我在正门前
跟久野学长道别,然后和森学长一起走向流经学校前面的高津川的堤防。 “去喝点什么吧?” “啊?” “或者吃点东西?” “啊,不
用了。” " 没关系啦! 是我勉强你来的。" 并肩走在一起,我才发现自己比森学长矮了一个头左右。 “烧烤小吃,你不排斥吧
?” “啊,是的。” 森学长把我带进学校附近一家叫吉村的烧烤小吃店。 我以为这是间供应一般简餐的店,没想到我们是踩着
洒了水的踏脚石走进店里的。这种店是要脱鞋上到铺榻榻米的房间吃饭的。 其他的客人都是一些穿着西装的客人。 这可是
高级的烧烤小吃店耶! 桌上铺着铁板,但不是客人自己烤着吃,而是由店家烤好送出来的。铁板大概只是用来保温的。 森学
长把当时叫住我的理由说明给我听。 三年七班打算在六月举行的学园祭中放映电影,而森学长可能是担任总监督。 剧本已
经完成了,目前正在积极寻找适合的角色。 “你的样子很适合和主角演对手戏。、我们一直在物色人选,可是总是找不到形象
相符的,所以正想重新改写剧本。” 森学长把一本B5大小的册子放在桌上。 “这是剧本。只有影像和音乐,几乎没有什么台词
。我们打算拍出有幻想风格的青春日记。所以一直在找看起来很有灵性的少年。” 我怎么会演电影? 我打算推掉这个邀约 "
我不认为自己有演技。" 不需要演技。我们会用远镜头拍摄你的日常生活。然后再由我们重新剪接编辑。" " 我想不会有人想
看我出现在画面中的。" " 会的。我就想看。" 森学长一脸正经地说道。 可是他越是正经,我越感到难为情。 “啊哈!怎么
会……” 总之,就算你拒绝,我还是希望你先看过剧本之后再说。不要现在就拒绝我,可以吗?" 戴着眼镜的细小眼睛笔直地
看着我。 他看起来像是正派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才对。 “那么我就先看过再说。” 我答应他先看看剧本。 照一般的习
惯,当一个高年级的学长跟你说话时,不菅他说什么,低年级的学弟都只有点头称是的身份。 “看完之后,打个电话给我,好
吗? 或者到三年七班来找我?” 森学长给了我一张名片。名片上写着" 高津川西高等学校摄影研究社社长 森学" 。还附有地
址和电话号码。 “好棒哦! 学长竟然还有名片,真好!” “这种东西用文字理机就可以做出来的。” " 可是,如果什么职称都
没有的话,做出来也没意思啊!" “你说这个职称?” “嗯。” " 你知道吗?" 森学长眼镜后面的眼睛带着淘气的色彩看着我。 "
有人说摄影研究室就是西高的分子哥儿集团。我是里面的社长,也就是公子哥儿的头头。" 我的朋友中没有什么分子哥儿。
和也和大山的性格也跟公子哥儿没什么缘。 我不是很了解所谓的公子哥儿头头是什么意思,不过,跟森学长聊过之后,我猜
想他们大概是拥有行动的信念,而且对自己的高人一等又相当自豪吧? 这时两个穿着西装的青年走进店里来。 吧台那边已经
坐满了人。而铺榻榻米的座位则只剩我们旁边空了一桌。穿着和服的招待人员把这两个人带了过来。 “哟! 森。” " 高取老师
?" “没想到你会跟一年级的学生约会,真是难得啊!” “我正在说服他。” " 你终于也开窍啦?" “谈谈一些有趣的事情也无妨啊
!” “说的也是。不过,我这个当你导师的人可要担心了。” " 担心什么?" - " 担心森是不是要沉溺于美色当中了?" “没问题
的。” " 希望如此。" 森学长和这个叫高取的老师似乎很熟稔o " 喂! 森,这的实力测验如果你都考满分,我请你吃饭!" "
这的数学考卷是高取老师出的吗?" “没错。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考满分的。就算只扣一分,你也要请我客。怎么样? 敢接受
我的挑战吗?” “可以,就这么说定了!” 我小声地说道: “森学长,你跟老师的交情真好啊!” “他是我的导师呀!”" 你们说什
么挑战、请客的,那是什么啊?" “我们是在讨论测验题。高取老师不想让我考一百分。所以把出一些钻牛角尖的问题当成毕生
职志。” 森学长也压低了嗓音说。 “难不成森学长跟高取老师用数学测验在玩游戏?” 如果我说YES 的话,你可能会觉得我不
够庄 重,不够事实就是如此。" " 好厉害哦! 我真是不敢相信竟然有高中生跟高中老师用测验来玩游戏的。" " 这件事可别
跟任何人说哦!" 森学长把手指头抵在嘴巴上,做出嘘的样子来。 这是森学长和高取老师的秘密。 我点点头。" 森学长,
你的数学很强吗?" “是啊! 我最喜欢数学了。” " 啊! 我可头疼了。" " 是吗? 我倒觉得很好玩。" 我实在不敢相信竟然有人
会觉得数学很好玩。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森学长就是理科系的顶尖秀才 。 回到家,我打开森学长给我的剧
本看。 剧本的标题名称叫" 青春赋" 。 主题是" 心灵的交流" 。 上面还附注画面要拍得像水彩画那么美。 外景的拍摄
地点是学校、高津川城址、高津川河床。 小道具是越野车。 光看这些说明并不能很清楚地知道到底在搞什么。正如森学长
所说,几乎没有什么对白,剧本上面只写着谁有什么动作以及摄影机的拍摄角度。 主要的人物只有一个三年级学生和一个一
年级的学生。 故事内容从这两个人的邂逅开始,以学校或旁边的城址公园、高津川的堤防为背景,描绘两个人的心灵交流。
有很多画面是两人一起骑着越野车奔驰。 两个少年之间的心灵交流。 很像是淡淡的恋情。 这是一部清凉、像诗一般的
作品。 如果我可以胜任的话,或许可以试试看。 可是,有一个问题在。 三年级少年有一个假寐做梦的画面。在梦中,两
个少年亲吻了。 就是这个问题。画面中会有亲吻的镜头。对我来说,这是一件大事。 就算是演戏,要我跟一个不认识的男
人亲嘴,是万万做不到的。如果删掉这部分,或许我会说OK。 明天去推掉吧! 第二天,我利用午休时间到三年七班去。 一
个人到三年级的教室去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没有把森学长的事告诉和也,只好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去了。 来到三楼,把
森学长叫了出来。 “怎么样?” . “故事我喜欢,而且我也相信可以拍得很漂亮,但是……” " 但是? 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
……剧本中有接吻的画面。” " 啊,那个啊?" “如果没有那个画面,或许我可以接受……” " 真的?" 森学长用两手紧紧抓住
我的肩膀。 “问题只有这样?” “是的。” " 好! 那就删掉那个画面。我会改的。" " 可以改吗?" 我们把画面改到你满意为止
。" " 我重写剧本。" 在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之时,演出的契约就此订,定了。" 交涉成功!" 森学长对着教室里面大叫,于
是一堆男生便从教室里冲出来。 这些人把我跟森学长团团围住,有人拍手叫好,- 有人猛吹口哨。 大家拼命打着我的头和
肩膀。 当场,我就在森学长的介绍下认识了演对手戏的、人。 主演的少年叫小山升,有着一张尖下巴的秀气脸庞,堪称英
俊,难怪会被选为主角。 他的头发很长,刘海底下的黑色眼睛充满了思考的色彩,很有哲学味。 如果换一种形容词来形容
的话,那就是显得阴郁、冷漠,尽管其他人喧闹不已,他却一副管它电影也好,学园祭也罢,完全不关他事的表情。 拍摄的
工作决定在过完黄金周之后开始。 他们用望远镜头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我的日 常生活拍了下来,只有跟小山学长一起
拍的时候才需要有演技。 看到小山学长时,我想到的问题是,我是不是能巧妙地表现出剧本上所写的那种令人憧憬的气氛来
? 今天才见到他,我不知道他这个人好不好相,只知道他很难得笑。 他没有戏剧主角常有的华丽感觉。 我不知道森学长
为什么会选他当主角。 三年七班的电影制作工作从五月的第二个星期真正展开了。经过十天左右的拍摄,剩下的
工作就是将影片剪接编排得带有诗歌的味道。主要的出场人物只有我跟小山学长,其他的还有贩卖部的欧巴桑和办事员欧吉桑
。 因为我抗议过,所以森学长改写了剧本,接吻的画面被删除了。 进入摄影工作之后,拍了几我跟小山学长一起骑着越
野车奔驰的画面。 我对小山学长一无所知。・ 最初他给我的印象是沉默。一起工作之后,也不觉得他会引起我的心灵悸动
。不但如此,他甚至让我觉得无聊得想逃。 森学长应该知道我的感觉。 可是,森学长什么话都没说。也从不告诉我该怎么
做。 森学长只是站在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旁边,有时候给一点指示,剩下的时间便是默默地看着我跟小山学长表演。 小山
学长也没什么演技,视线也没有跟我正面对过。 演戏的两个人如此这般的相情况,能够将两个少年的邂逅和友情淋漓尽致
地表现出来吗? 我很担心。 我不知道哪一天会把森学长给惹毛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主演的小山学长请假没上学。 当
天的拍摄就停摆了。 、 我心想,既然不拍摄,那我就去田径社练习,正走向运动场途中。 “佐藤。” 森学长把我叫住。 "
我有话要跟你说。" " 是关于电影的事吗?" 森学长点点头。 我大概猜得到他要讲什么。他一定会说我演技太差,没有办法
表现出和小山学长的心灵交流。 这一点我自己也清楚。我跟小山学长根本就无法沟通。 森学长从正门走向校外。他并没有
带摄影机。 我退后一步,跟在森学长后面。森学长走进学校旁边的高津川城址。 城址现在成了市民公园,小丘上建有天守
阁和外城殿。 我们走进可以仰望天守阁的庭园。 这边有铺着玉石的池子。 庭园在天守阁的后面,夕阳余晖从树缝间投射
而下。 森学长走到池边。 我也站到他旁边去。 池里有鲤鱼游着。 “小山跟我说他要退出电影的拍摄。” " 所以他今天才
没有来吗?"" 是的。" " 是我不好。" 鲤鱼开始集结到我们脚边。 . “如果小山学长不演,那我也退出好了。你们可以去选
一个跟小山学长台得来的角色。现在还来得及。” 森学长转过来正面看着我。 他实在高得我得仰头看他才行。 “他并不喜欢
我。” " 没这回事。" " 我跟小山学长合不来。" " 他不演是因为太忙。他必须在放学后就马上赶回家。" " 他忙什么?" "
家里的工作。" " 家里的工作?" “他是小山铁工厂的支柱。” 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山是我念小学时就认识的好朋友
。他跟我的兴趣一样,就是制作录影带,我们的目标是进同一所大学,一起参加电影研究会,两个人一起制作电影。 由他写
剧本,我来拍摄。然后,我们一起剪接编辑:在这之前,我们也一起制作过几部实验电影,虽然都是短片而已。” " 写青春赋
剧本的也是小山学长吧?" “那是他最后的一本剧本。” " 是的。" " 为什么?" " 他没有时间写了。" " 家里的工作更忙了?"
, “是的,他父亲去年夏天过世了。留下了一大 贷款。事实上,他想尽了办法才将差一点就要被查封 的工厂和房子都留了
下来。现在,他代替父亲撑起那 家工厂。” 森学长坐到长板凳上。 我也坐到他旁边。 “他打消上大学的念头,也放弃念书
了。上课时一直睡觉,上完课就直接回工厂去。他的名字就从排行榜上消失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念书。他原本想要辍学
的,可是在他母亲和祖父的恳求下,他决定好好念完高中。” " 原来是这样啊!" 我一直觉得小山学长跟
其他人不一样,原来他背后有这么一段故事。" 我觉得好遗憾。就快考试了,他却必须工作,这不是很可惜吗? 他父亲死得那
么早,真叫人遗憾,欠了一屁股债也叫人遗憾,所有的事情都叫人遗憾,可恶!"’ 森学长握紧拳头,重重地敲打着长凳的板
子。 “最让人遗憾的是,因为他的缘故,我什么都做不来了。如果我再大一点的话,或许可以想想办法,可是,一个高中生又
能做什么? 我感觉好无力,无力得觉得自己好没用。” 我了解森学长的心情。 我默默地点点头。 “因为班上的同学都要参加
考试,所以他跟大家就疏离了,变成孤单一个人。所以,我才强迫他参加学园祭的演出。” " 小山学长知道你的心意吗?" “他
知道。所以他出现了抗拒的反应,拼命抵抗。” " 那我在其中算是什么? ’: “你是一帖清凉剂。” " 清凉剂?" “没错。对我
、对小山,还有对三年七班的人而言都是。” 我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小山学长的清凉剂,但是我暂时不加反驳。 “小山这阵子
也难得跟我说话了。” " 如果小山学长真的不演了,那怎么办?" “那部电影就作罢了。” " 这样没问题吗?" “怎么会没问题?”
" 那怎么办? 就不参加学园祭了?" “我跟其他工作人员商量的结果,我们想拍一部完全不一样的电影。” " 由谁主演?" “小山
跟佐藤,人物一样。’ “你是说改变剧本?” “形同没有剧本。我们打算拍成一部记录片。” " 记录片厂’ “你知道校刊上有一
个叫‘此人登场’的专栏r 吗?” 开学典礼那天是有分发一份叫西高新闻的东西, 但是我没有记住上面有什么
报导。 森学长从口袋里拿出折起来的校刊。 其中一个版面的左上角有一个二十公分左右的方块栏,上面写着” 此人登场"
的标题。上面还附有脸部的特写照片,介绍的是参加高中运动大会的箭道社社长。 “我决定这校刊的这一栏由你负责写。”
" 啊?" “新闻社已经正式委托我写了。” " 什么意思?" “我要求他们让我写,他们的社长也说OK了。” " 你要求他们让你写…
…而你要我写?" “是的。” " 我不会写。而且,我又不是新闻社的人。" " 不是新闻社的人也可以写报导。你写的时候我会帮
你。" " 那此人登场要写谁?" “小山铁工厂的小老板,小山升。” " 要我写他?“森学长点点头。 “我认为要写小山学长的话,
应该是跟他比较亲近的森学长来写啊!” “我是总监督,负责掌镜。” " 掌镜? 你要拍什么?”" 我要以拍摄记录片的方式拍下你
写报导的经.过。" " 还是我吗?""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不是吗?" “什么一石二鸟?” “既可以写报导,又可以拍电影。” 森学
长笑了。 森学长这个人真是满脑子鬼主意。" 所以我去跟田径社的平野社长交涉过了,我请他在下一周把你完全借给我。"
" 完全借给你是什么意思?" “他说,如果佐藤是要帮我们拍电影的话,下一周可以不参加社团活动。” " 平野学长这样说吗?"
" 平野也有义务帮忙啊!" “义务?” “他也是三年七班的人啊!” 是吗? 原来如此! " 那么,拍出来的记录片就是我变成了新闻
记者,去采访小山学长,然后写报导?" “就是这么一回事。” " 小山学长一定会因为讨厌我而拒绝的。" " 这就要看待会儿我
们怎么跟他交涉了。" " 待会见就要交涉了?"" 没错,现在就到小山家去。" 森学长说完便站了起来。 “我们去请小山接受采
访。” " 我也去吗?" “当然。” 就这样,我从田径社被借往三年七班整整一个礼拜。 我负责的工作就是采访小山学长,将他
写成一篇报导,好奇特的工作。 这种戏不需要演技,感觉起来固然比较轻松,但是我觉得小山学长不会轻易地就答应接受我
的访问。 森学长带我去的小山铁工厂位于和西邻的城镇交界附近的田中。 小山学长穿着一件沽满了油污的蓝色工作服。
他站在机械前面,制造像瓶子一样的东西。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四、五十岁的作业员正在操控着机械,有的在做东西,有的
则在检查成品的精密度。看来好像是在制造汽车零件。 森学长把中止原先的计划,然后改拍记录片的事情告诉小山学长。
工厂的机械吵杂声几乎要把森学长的声音给掩盖下去了。 小山学长默默地动着手。 光是看他的表情并不知道他是否听得到
森学长讲 的话。 小山学长仍然跟以前一样,面无表情,而且冷l 漠。 森学长说过他跟小山学长是好朋友。可是,实在看
不出来。 “他负责采访,然后写成报导。” 小山学长第一把头转向森学长。 小山学长以让人想像不出他们曾经是好朋友的
冷漠眼神看着森学长。 ’ “故意让我生气吗厂 “是啊!“森学长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也用冷漠的眼神盯着小山学长o " 是你
擅自退出不拍的。让人讨厌是理所当然 白勺。 " . “一开始我就说不想拍的。” " 这是班会决定的。” " 谁要做那种不民
主的会议所决定的事?” “我了解你工作忙,不能参加演出。所以我改变 了计划。你什么都不用做。” 森学长一把拉过我,让
我站在小山学长面前o " 这小子跟我们所有工作人员一起做。” " 为什么要让这小子做?" 小山学长吊着眼睛瞪着森学长o "
为什么你不自己来?"’ 小山学长比森学长矮一点。 小山学长以微微仰视森学长的姿势站在森学长面前。 “或者你想向我炫
耀? 说这么可爱的小子已经成了我的了?” “不是的!” “你说不是,可是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 别人只是猜测。" 小山学长笑
了。 “既然如此,森,这小子就给我吧!” 森学长默默地回望着小山学长,什么话都没说。 “在新的剧本中加入我跟这小子的
亲吻镜头,这样我才愿意加入。” " 我明白了。" " 森学长,你什么意思?" 我扯着森学长的上衣袖子。 森学长明明听到我
的话了,可是却故意装做没听见。" 我不要!" 我挺直背,把嘴巴附在森学长耳边说道,以免声音被机械的吵杂声盖过去。 "
我不要! 请你们不要擅自做决定!" 森学长在我耳边回答道。 “这件事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 森学长到底在说什么? 这跟先
前的约定不一样嘛! 如果有接吻的画面,那我就拒演。 我跟森学长离开了小山铁工厂。 事情变得好奇怪。 回家的路上,
森学长对我说: “佐藤,要不要到我家坐坐?”" 森学长的家?" 森学长点点头。 森学长刚刚跟我说以后再说,也就是说,或
许我们会在森学长家讨论这件事o " 我去你家打扰方便吗?" “如果不方便,我就不会主动约你了。” 说的也是。 我点点头,
把脚踏车牵到森学长旁边。两人在暮色中飞驰于高津川的堤防上。 月见草开满了整个堤防。 森学长的
家位于桔梗山丘的南斜面,地新兴住宅的一角,由于天色已经有点暗了,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是一栋相当漂亮的西式
洋房,玄关旁边还有藤架。 我被他带往二楼的房间。那是森学长个人的房 间。 一走进他房间,最先让我感到惊讶的是除
了窗户之外,所有的墙上都是高达天板的书架。而且,录影带占了书架三分之二的空间。 大型AV器材之类的机械放在钢架
上头。 大概是剪接带子时用的吧? 都是一些昂贵的机械。 “好棒哦!” “因为我对录影带很有兴趣,所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 .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拍录影带的?” “小学的时候。” " 将来想朝录影带或电影方面发展吗?” “我的梦想是成为影像作家。
" 上到中央走廊去看张贴出来的校内模拟考的排行榜时,大山曾经说过。他说森学长的第一志愿是东大理Ⅲ。 “你的志愿不
是理Ⅲ吗?”” 嗯? 志愿啊?" , “看来跟影像作家没什么关系嘛!” “所以我才烦恼啊!” 森学长脱掉运动衣,挂在椅背上。 "
烦恼什么?" “烦恼进理Ⅲ之后,要怎么样才能成为影像作家。” 一般而言,想成为影像作家的人是不会去念理Ⅲ 的。因为理
Ⅲ是医学系。 . “佐藤,坐到那边。” . 森学长指着电视前面。 我依言落座,森学长便打开了电视。 森学长也坐到我
旁边来。 “不介意看一下吧? 我跟小山制作的影片。” , 萤幕上出现了一排横写文字,片名叫"WORKING WOMEN’ ’。 “WORK
INGWOMEN’ ’是一部拍摄街上各种工作中女人的记录片。, 画面中有我们生活周遭的人,有我们叫” 欧巴桑" 的贩卖部的欧
巴桑、图书馆里管书的欧巴桑、车站报摊的欧巴桑、超市里的收银欧巴桑。 影片拍下了她们在日常生活中活生生的表情。
有趣的是,“WORKINGWOMEN"中出现的都是中年以上的女性。 “都没有年轻的女人耶!” “你注意到啦?” 森学长笑了。 “我跟小
山都只把镜头对准跟我们自己母亲同年龄层的女性。大概是在潜意识中就做了选择吧? 事后我们自己也觉得好笑。” " 不过,
每个欧巴桑看起来都活力充沛、身强体壮,好像都过得挺快乐的样子。” " 不错吧?" “这部影片也是小山学长写的剧本吗?” "
这是记录片,所以没有剧本,不过是小山企划的。" . 这部记录片感觉相当不错,我可以理解森学长引.以为傲,想让别人
也参考看看的心情。 跟森学长一起制作这种影片的小山学长应该是在 他父亲过世之后才放弃制作电影的吧? " 小山原本是
可以做得出这种影片的人啊!" 森学长用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我自己都可以感觉得到,跟小山联手制作出来 的影片,会让
我有一种脊背打颤的冲击感。” 刚刚森学长让我看的记录片也是一部具有冲击力的作品。 我觉得自己似乎可以了解森学长的
心情。 “可是小山学长好像对这学园祭要用的影片制 作没什么兴致。” " 因为是我们勉强把他揪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
我自己心理因素使然,森学长的肩膀看起来好无力、好孤寂。 森学长好似思索着什么,望着已经变暗了的室 夕I 、。 我
也望着已经完全笼罩在夜色中的窗外,同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不是为了那件事才跟森学长到他家来的吗? " 森学长。
那个……你要改写剧本,再拍那个画 面吗?" “啊,.那个啊? 形式上我们是这么做,没问题的。绝对不会造成你的困扰的。
" " 可是,有就是有啊!” “我们把剧本换回以前的。不过,接吻的画面只拍出脸部靠近的样子,并不拍出嘴唇重叠在一起的部
分。” " 可是,搞不好这种拍法没办法让小山学长接受。" " 你是说,如果他无论如何都要跟你接吻?"" 啊・....・也不
是这么说啦・。...." 一谈到这种话题,我就会口齿不清。 ÷我自己很清楚,我的脸已经有点红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
说想跟你接吻?” 我摇摇头。 ." 他只是想刁难我。那是对我的一种挑战。所以我才会答应他。" 站在我的立场而言,我的
吻被拿来当成森学长和小山学长的抗争道具实在造成我相当大的困扰。 “我觉得很对不起你。竟然把你扯进我跟小山之间的问
题当中。” 森学长望着地板,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没关系,不过,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你是指跟小山接吻?” “啊,是的。
" 没问题。如果他坚持要这么做的话,到时候,我会当你的替身。” " 啊? 当替身? 你是说由你跟小山学长……?“当初订契约
的时候是答应你不做这种事的。我当然要守信。” 我瞪大了眼睛,森学长却觉得好笑似地笑了。 “别担心,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子的。” 说别担心,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用担心。 “小山不这么说难消心头之气的。也就是说,他只不过是耍要性子而
已。” 只因为要性子,所以要跟我接吻? 我真是搞不懂了。 “明天他会到拍摄现场来。” " 不到工厂去?" 森学长点点头。 "
他脸上的表情是这么写的。" , 我倒看不出采。我只看到小山学长对森学长恶形恶状的。森学长装上另一卷录影带。 出现
在画面上的是我。 “咦? 是我。” 森学长吃吃地笑了。 “没错。我是用望远镜头拍摄的,所以你没有发现。” 说的也是。我怎
么可能知道自己被拍了下来? 录影带里收录了我早上骑脚踏车上学时的情形、进出出入口的情形、在田径社里做热身操、训练
、练习起跑时的种种情形。 、 这是我第一看到自己跑步时的样子。感觉好难为情。 “看到你跑步的样子就觉得心情很好
。” " 咦?" 森学长笑了笑。 “以后你还是会持续跑下去,对不对?”" 嗯。" 森学长带着温和的表情看着我。 他是三年级的
学长,可是却从来不会用高压的态度对待我这个新生。 “我喜欢跑步时的你。” 听他这么说,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森学长
平常总是戴着厚重的镜片,但是他一拿掉眼镜,感觉却相当好。 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什么资优生,倒像是一个思路井然,擅长
做理性思考的青年才俊。 “我很难相信自己竟然可以跟三年级的学长这么亲切地谈话。” " 我也一样,作梦也没想到会跟一年
级的学弟聊得这么轻松。" 这个坐在我旁边,亲切地笑着的三年级学长让我觉得好像跟一个大我十岁、、二十岁的成年人在讲
话。 “你决定要跟谁跳学园祭之后的后夜祭舞会中的最后一支舞了吗?” “还没。” " 那么,我可以请你跳这支舞吗?" “啊? 跟
森学长吗?” “不喜欢吗? 你不用勉强。” " 啊哈哈! 怎么会,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突然觉得很难为情。 我不禁低下了头。
脸好热,一定又红了。 “是我用高年级的权限勉强你说YKS 的吗广森学长小声地问道。 “不是。没有这种事。” " 真的?” "
嗯。" 我也小声地回答。 在我们西高,从学园祭最后一天的傍晚开始到晚上有一个后夜祭。 一年级的所有学生被赋与扮成
女生陪三年级的学长们跳舞的任务。 所以,我们也早就有所觉悟了。 这种一年级新生男扮女装的活动是西高由来已久的惯
例是学园祭中有点疯狂,但是大家又都有些期待的传统活动。 与其跟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跳舞,不如跟森学长 跳。 我对森
学长的提议没有任何异议。 第二天,小山学长参加了影片拍摄的工作。小山学长提出条件,他说他愿意协助拍摄但是
不能拍我当记者的故事要采用原先的剧本。 结果大家都接受了小山学长的条件,回到原来的" 青春赋" 。 森学长小声地对
我说: “他这不是来了吗?” “嗯。” 森学长对我眨眨眼。" 可是,如果回头拍原来的剧本,那就得推掉新闻社那边的工作了。
" " 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完全是我掰出来的。" " 啊?" “我知道,如果告诉他校刊上要报导他们工厂的事,他一定会排斥再怎
么样也会硬着头皮上场。” " 算是给他压力吗?" “没错,是给他压力。” 森学长很愉快地笑了。 小山学长整个人好像变了个
样似的。 他针对某些我不懂的专业知识跟森学长展开激辩。 和其他工作人员的沟通也进行得颇为顺利,好像把所有的疙瘩
都去除了。问题是我跟他的相容性。 小山学长总是用茫然眺望的眼神看着我。因为这部影片要传递的概念就是两人之间那似
淡淡的恋情又似心灵交流的感觉,所以我实在搞不懂小山学长这种淡然的眼神到底是他的演技,或者是他真实的感受,但是,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表现正符合剧本的要求。 在这一的拍摄过程中,小山跟以前不一样,有时候会看着我,有
时候还会对我笑笑。 当平常没有笑容的人对你微笑时,那种感觉很让人兴奋。 一个完全不会笑的人突然对你微笑时,那种
笑容的价值数倍于平常就笑口常开的人的笑容。 工厂的事情应该很忙的,可是小山学长却在学校里留到很晚,埋首于剪接编
辑的工作中。 一开始我跟小山学长在一起的画面不是在图书馆里不期而遇,要不就是在路上擦身而过,彼此微微笑点点头,
几乎没有任何台词。 森学长告诉我们,就因为没有台词,所以更要注意眼神的变化和手指头的活动方式。真是好难啊! 等我
们两人的关系比较亲密时,影片中就出现了我们交谈的画面,或者在旁边的城址公园里散步,或者一起到街上的书店去的画面
。 至于我一直耿耿于怀的接吻镜头,事实上我们并没有接吻,但是摄影机移动拍摄的方式所拍出来的画面看起来就像我的脸
和小山学长的脸重生在一起。 那是我们两人躺在高津川的堤防上,交抱着手眺望着黄昏天空时的画面。 在我们的头顶上有
梅雨尚未开始之前,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 像秋天的天空一般蔚蓝、辽阔,而且高耸。 我们仰躺着的高津川堤防上开满了
野生的月见草。 大概有几百万株之多吧? 草高约有五十公分左右。看起来像黄色的小蝴蝶。 我跟小山学长就仰躺在月
见草丛中。我们都把外套丢在堤防上,穿着白色衬衫。 由于采用了望远镜头的拍摄手法,所以从我们所在的地方看不到摄影
师,也看不到森学长的身影。我,不知道他们藏身于何。 没有现场收音,所以我们可以随便聊我们想聊叫事情。 “竟然找
我当电影的主角,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 可是小山学长长得这么英俊,被选为主角也是没办法的呀!" 小山学长一听,噗
哧笑了出来。 “英俊? 第一有人这样说我。” 小山学长还在笑。 “剧本是我写的,可是竟然还被打鸭子上架押来演主角,太
过分了!” “你没拒绝吗?” “拒绝了呀!” “可是,最后你还是答应了呀!” “是啊,败给森了。” 嘴里说着败给森了,可是小山学
长似乎为这个失败感到很高兴的样子。 “我在想,或许看看森搞什么鬼也不错。” 小山学长的话比平时多了许多。接下来应该
要有接吻的画面了,可是我们之间根本没有那种气氛。 “你也被拖累了,对不对?” “可是我觉得很快乐呀!” “森怎么跟你说我
的?” “他跟我说你们家很辛苦。” " 还有呢?" " 他说,跟小山学长一起制作电影时往往都能做出让他觉得脊背直打颤、具有
冲击性的作品。" " 他这样说?" “而且他又说了好几遗憾。” " 哦? 那家伙也有遗憾?" “他说,你没有时间准备考试让他觉
得很遗憾, 你的父亲那么早就过世他很遗憾,你们工厂有那么多要还的贷款也让他感到遗憾。” " 讲的不全都是我的事吗?"
“嗯,森学长一直很担心小山学长。” " 这我知道。" " 他还说,最遗憾的是他不能为你做什么。他说他充满了无力感,觉得
自己很没用,如果他大一点,或许就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 森那家伙倒是把什么事都跟你讲了。" " 因为我是一年级新生。
" " 我不这么认为。" 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任何理由。 “你去帮我跟森说,就说我谢谢他,只要他有这份心就够了。” " 我想,
由小山学长自己去说一定可以让森学长更高兴。" " 如果面对面可以说得出口就不用找你帮忙,了。" 我想问为什么没办法面
对面说出来? 想想又打消引这个念头。 小山学长默不作声了。 我也不说话,因此我们之间的交谈就此结束了。 现在的气
氛也不适合演亲密画面。 关于这件事,森学长只说交给小山学长负责就好,并没有给我任何详细的指示。 我听到远传来
钟声。 是学校的钟声。 “爸爸的死,我最遗憾的是・...。.” 沉默了好一阵子的小山学长落寞地说。 “不是他留了一屁
股债,也不是我没有时间念书,而是他的死法。” 森学长没有告诉过我,小山学长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小山学长开始娓娓诉
说。他的声音是那么地平淡,感觉不出一丝丝的感情。 “我父亲是意外死亡的,所以可以领到保险金。我们用那笔保险金还了
部分的债务。他是在自己的工厂死的,死在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工厂或许是爸爸的希望,可是,就算同样是意外,我倒希望他
有不同的死法。我爸爸是被工作人员驾驶的堆高机和仓库的门给夹死的。” 小山学长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
该说什么。 “我曾经咒骂过那个工作人员。” 我歪着头看着小山学长。 小山以两只手臂为枕,定定地望着浅绿色的天空。
小山学长侧脸上的鼻子和嘴巴形成了柔和的曲线。 好漂亮的侧脸。 泪水从他眼角流出来。 三、四朵黄色的月见草在小
山学长的头顶上绽放着,好像在窥探着小山学长一样。 “他就快退休了,说是工作人员,其实简直就像爸爸的伙伴。爸爸创立
工厂的时候,他就一直跟着爸爸做。他当然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 . 小山学长淡然地说道,好似在说给自己听。 “是我爸
爸跟那个男人一时疏忽所造成的。我了好长的时间才让自己的心态调整到能有这样的想法。后来,他自杀未遂。那个时候我
才发现,这个男人不会比我好过。所以我跟他约定,既然他不要那条命了,就把命给我。我要他帮我把工厂重新做起来。”
. 听着小山学长诉说着事情始末,我只觉鼻头一阵痒,泪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其实痛苦只由我们一家人承受就好了,
可是,爸爸却是那样死的,结果造成了其他的人作茧自缚,过得比我们更痛苦。” 我松开了交缠着当枕头的手指头,压住两个
眼睛。 “现在一想到他的心情,我就觉得比失去父亲更痛苦。” " 森学长也考虑到小山学长这种心情了。" 小山学长默默地点
点头。 “其实他跟爸爸都没有错。” " 谁都没有错,可是为什么要发生这种事?“我一边哭着,一边愤怒地说。 “人生就是这样
的。” 我把头枕上躺在我旁边的小山学长的胸口上。 我想起来了。这应该是亲密画面。可是,照这种情形看来反倒变成流泪
的悲哀画面了。 我用脸颊隔着棉衬衫感觉着小山学长那坚实的胸膛。 小山把手环到我背上来。 “你是为我而哭吗?” 我枕
在小山学长的胸口上点点头。 “谢谢你。” 我听到小山学长的心跳声。 小山学长的爸爸停止了心跳。 被堆高机和仓库的门
给夹得停止了心跳。 “我可以听到你的心跳声。” " 那还用说?” “小山学长,请你不要太劳累,在工厂和考试都兼顾的情况下
好好加油。” " 不要太劳累?" 小山学长笑着说。 “不劳累还要兼顾两边,那太难了。” " 太劳累不好。" : “或许吧!” 、
小山学长把手放在我头上,我觉得好温暖。 傍晚的风缓缓地吹过来。 在我们四周的月见草随风摇曳着。 “起风了。” "
风啊?" 风势虽然不强,可是掠过河面而来的黄昏的风却带有一丝丝凉意。 。 “我好想化成风。” 小山学长自言自语似地说
。 “如果化成风,感觉一定很好哦?” " 那就可以一眼望尽高津川的街道和学校,还有旁边的城址了。" 小山学长支起身体。
我也起了身。 我们抱着膝盖坐在堤防上。 小山学长默默地看着那随风摇曳的黄色丛。我也不作声。 “想化成风的有森、
有我、还有三年七班的所有同学。” " 我也想广 “嗯。” 小山学长看着我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小山学长好像想起什么似地
,用平 静的声音说道: “爸爸也化成风了。” 说着,他抬头仰望着天空。 好像看着风一般。 、 “他化成了紫色的风,飞
到天上去了。・ “你看到了?” “看到了。” " 真的吗广 “是真的。我看到紫色的烟像细线一般,从火葬场的烟囱慢慢飘向天空
。那是我父亲最后的身影,” 我试着去想像飘向天空的紫色烟雾。 我没有去过火葬场,所以还投有看过火化人体的烟是什么
样子的。 “你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我竟然连爸爸化成紫色的烟的事都跟你说了。” " 我不会跟任何人讲的。” " 不知道为
什么,跟你在一起,我就想讲出这种事情。" ’ 小山学长把脸转过来,看着坐在他旁边的我的脸。 “佐藤。” " 是。" " 当
森第一把你介绍给我认识的时候,我并不喜欢你。" " 啊!"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听到有人当面跟我说不喜欢 我。 “我不
敢相信只知道用功念书的森竟然会那么宠爱一个一年级的小鬼头。一直认为他是被鬼迷了心窍。” 小山学长用食指戳了戳我的
脸颊。 “我还很瞧不起他只凭脸孔选人。” " 脸孔? 我这张脸?" “没错,就是这张脸。拍电影不光要有一张好看的脸。空有一
张脸,心灵却是空洞的,这种人我才不要跟他一起演电影。” " 我的心是空洞的吗?" “不是。” 小山学长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
上。 “现在我知道,跟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在一起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可爱的小孩子? 是……我吗? 以前还没有人说过我可
爱哪! " 一开始我很讨厌你,不过现在却很喜欢你。" " 啊?" “不只是一点点,而是很喜欢。” 小山学长把另一只手放在我的
肩上。 “要不是你属于森,我一定会马上把你推倒,撕裂你的衣服,吻遍你全身。” 小山学长满口胡言乱语。 “啊? 啊……?”
这时候我该怎么反应才对呢? 小山学长很愉快似地笑了。 他的表情不像在做爱的告白,反倒像是一个揶揄小孩子的大哥哥。
“如果我真的这么做的话,一定会被森打死的。我不会做的。不过,说真的,我真的很想这样做。” " 啊・.." ・啊哈哈!
你说什么啊?" “我不会推倒你,可是……” 我被小山学长抓住肩膀。小山学长的脸斜倾着,当我发现他要靠过来时,突然觉得
左脸颊被亲了一下。 “在你脸上亲一下,森应该可以接受吧?” 森学长明明说,如果小山学长想亲我的话,他会来当替身的,
可是森学长怎么没有出现? , 我不知道摄影师到底在哪里? 我甚至感觉不出有人在附近。" 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答应
出现在电影上。” " 不会。我很高兴能跟三年级的学长认识。" " 跟三年级的交往并不轻松哦!" “可是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 也会教你不好的事情。" " 不好的事情?" “譬女口・.....” 小山学长在抓住我肩膀的手上加注了力道。 我被他一推
,仰躺在堤防上。 我看到小山学长的脸在我上方。 小山学长嘴角带着微笑。小山学长的脸从上方压下来,亲吻着我的左右
眼帘。 我闭上了眼睛。 小山学长的嘴轻轻触着我的唇。 这是我真正的初吻。 小山学长在电影中饰演我的爱人。 问题
是,我并不排斥这件事。 小山学长的嘴巴再度压了上来。 这的吻跟刚刚那一完全不同。 当小山学长的嘴巴碰触我的
嘴唇时,我的嘴自动地张开了。 仿佛期待已久似的。 我的嘴开始配合着小山学长的嘴唇蠕动了。 脑袋里一片空白。 只
是想着:啊! 这就是接吻啊? 我喜欢接吻。 搞不好原来我还是个好色的人哪…… 当我们的嘴唇离开时,我们一起支起身体
。 小山学长把我的肩拉往他的胸口似地抱住我。 我的脸颊刚好抵在小山学长的衬衫上。身体、脸都好热。 ‘我没有力气
动了。整个人愣愣地发着呆。 小山学长跟我就保持这个姿势在堤防上坐了好一会儿。 在我们四周开了好几株高及我们肩膀
的月见草。 这一带的堤防有一整面都是月见草。 “不要把刚刚接吻的事告诉森。” " 啊,是。" " 这是我跟你之间的秘密
。" " 是。" 小山学长走了开来。我觉得好难为情,迟迟不敢抬起头来。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月见草。小山学长捡起运动衣,
站了起来。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摄影师应该清楚地拍下来了吧? 刚刚确实上演了一幕亲密画面。我觉得那股浓烈的感觉远
超过剧本的要求。 “我喜欢你。” " 我也喜欢小山学长。" 小山学长笑了。 小山学长毕竟是个英俊的人。 当初认识的那个
,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小山学长简直就像另一个人似的。 “我们的意思好像有点不一样,不过,算了吧!” 我们走出了长满月见
草的堤防。日落之前的高津川在投射于水面的太阳光的晕染下呈现出的橘色。 我跟小山学长背对着太阳,踩着自己的影
子慢慢走着。 学园祭当天,青春赋在三年七班的教室上映了。 在青春赋完成时,哉跟森学长要了一卷拷贝的带子
。 主角正值一边忙着应付功课和模拟考试,一边偶然会产生" 我到底是什么人" 的矛盾想法的十八岁青春年龄。 这个主角
在图书馆遇到了一个一年级的少年,那就是我。 这两个少年之间开始滋生的似爱情般的淡淡感情抚慰了考试和课业的疲惫。
故事的主题是这样。 除此之外,学校的景色、公园旁边的天守阁、流经学校门前的高津川、绽放在堤防上的黄色片见草
等的影像,还有学校附近糕饼店的欧巴桑和贩卖部的欧巴桑也都出现在画面中。 接近森学长目标中的像水彩画一般的作品完
成了。 看到自己出现在影片中让我觉得好害羞。 里面没有我跟小山学长接吻的画面。 只有我们一起躺在堤防上的情景。
我觉得不可思议,便跑去问森学长。森学长说因为当时的气氛太好了,所以他中途就撤走了工作人员。 那时的气氛好到有人
问" 真的有那么美的画面吗?" 学园祭当天,我成了班上推出的" 休息站" 的茶娘,在后头忙着准备凉粉。现在就算到三年七
班去也没办法悠闲地看影片,反正我已经有拷贝带了,不在学校看也无所谓。 茶娘让每个人负责两小时的轮班制。我绑着暗
红色的束腰,穿着醉白点的和服,戴上浅绿色的手背套和绑腿,头上红着女孩子专用的头巾。说可爱是很可爱,但是,大家都
不会化妆,所以看起来都很土,活像脸颊上上了两坨胭脂的乡下姑娘。 和也是一个高大的茶娘,一涂上
粉底和口红,跟和也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当和也轮班的时候,大仓学长来了。因为还有其他的客人在,他们根本没
办法有什么亲热的举动。 他们两人的视线交缠着,不停地眉来眼去。 从他们身上,我知道了人是可以光靠眼睛体验刺激的
。 来捧我场的客人也不少。 首先是久野学长。 学长是来揶揄我的扮相的。" 佐藤,很适合你耶广" 别胡说八道了!" 久
野学长环视着教室。 出人口挂起了碎白点的布帘,每一张桌上都放了插了一朵的瓶。营造出日式饮茶的气氛。 久野学
长拿着羊焚的公券。 “佐藤,后夜祭你跟谁跳舞尸 “森学长。” " 电影监督跟女演员啊?” “我不是女演员。” " 总算是女演员
的替身吧?" “可能吧? 不过,拍电影倒挺好玩的。” " 我看过‘青春赋’了。" " 啊哈哈! 很不好意思。" " 里面有你跑步的
画面。" " 只有一点点。" " 你跟森在交往吗?" “怎么可能?” “有这种传言。” " 只是传言。" 久野学长吃完羊羹之后,又支
着下巴看着我接待其他的客人好一会儿。 久野学长回去之后不久,来捧场的是纱矢。 纱矢也是特地来看我扮成茶娘的样子
的。 “老哥,很适合你耶!” 纱矢跟几个同年级的女孩子一起来,看到我,,每个人都兴奋不巳。 “哥哥是所有的茶娘中最可
爱的一个哟!” “我看过‘青春赋’了。・ “咦? 你看过啦?” 原本不想让她知道的,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 “听谁说的?” "
恒彦叔叔。” " 恒彦叔叔怎么会知道了。" " 恒彦叔叔什么都知道。" 我明明已经跟恒彦叔叔交代过了,不要让纱矢知道的。
" 我以为会更精彩的,没想到只是普通的爱情故事嘛! 真无聊。还以为会让人心跳加速的。什么叫更精彩的? 她到底有什么样
的想像? 难道她以为会有更情色的演出? 预定在学校的教室里放映的片子怎么可能有多少想像的空间? 这个可怕的小学五年级
小妮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 老哥,后夜祭你跟谁跳舞?" “关你什么事?” “告诉人家嘛!” “不要!” “有什么关系?” . 如果不
告诉她,恐怕后果难料。 我改变主意,决定老实说。 “是森学长。” " 就是东大理Ⅲ的那个吧?" “咦?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 " 森学长是超级有名的人哪!" 我从来不知道纱矢竟然是西高通。 “老哥,你可真是长命富贵啊!” 什么长命富贵? 纱矢
站了起来。" 加油罗!"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聒噪着。啊? 加油什么? 纱矢她们正要走出教室时,森学长刚好走进来。 我
把纱矢她们介绍给森学长认识。 女孩子们纷纷要求森学长签名,然后欢天喜地地走了。 ’ “纱矢妹妹真是个美人。” , "
啊哈哈! 是吗?" “跟你很像。” " 或许吧? 谁叫我们是兄妹。" 经常有人说我们长的像。 “三年七班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算
是马马虎虎吧? 大部分的人都把整部片子看完了。” 森学长很高兴地说。 我不知道看完整部片子需不需要上十分钟? 观众
愿意把整部片子看完就很值得庆幸了。 “口碑如何?” .我战战兢兢地问道。 如果得到的评价很差的话怎么办? " 有很多人
说拍得很好。" " 太好了!" “是你跟小山表现得太好了。” " 我们的角色很好演啊!" “有很多女孩子在打听你的名字。” " 啊
?" “很多都是东高的大姊姊。” " 为什么?" “那还用说? 当然是想对你采取攻势罗!” “啊? 不要! 我才不要大姊姊!” 东高的
二、三年级? 太恐怖了! " 我很期待后夜祭的舞会。" " 说的也是。" " 舞会上就可以看到你穿裙子了。" " 啊哈哈! 我一定
会变成一个可怕的人妖。" 没错。我得在舞会上扮演人妖。 还好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所有的一年级都要。 学园祭的最后一
天。 随着太阳西沉,运动场上开始展开后夜祭了。 在举行过闭幕式之后,会有一个请乐队现场演奏的舞会。 前半段是迪
斯科,后半段则是充满情调的布鲁士和华尔滋。 舞会当中,所有的一年级新生都要扮成女生,负责当三年级学长的舞伴。二
年级的学生只好和尚对跳,或者咬着手指头作壁上观,相当凄惨。 所谓舞会中的女孩子,基本的定义就是要穿上裙子,不能
穿工作裤。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一年级新生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利用午休时间在体育馆接受舞蹈特训。 就只有这一天,平常全
是男生的学校里会出现许多奇怪的女孩子。 一年级新主要穿上很不习惯的丝袜,涂上口红,再套上借来的裙子。不管你身材
再怎么高大,就是非得扮演女孩子不可。所以不时可以看到像小人国历险记中的女巨人。 更有趣的是也有人刻意在胸部塞满
东西,身材就像真正的女人一样凹凸有致。当然也有让人看了就想吐的人妖。 我穿上跟妈妈借来的浅粉红色薄裙。轻柔的雪
纺纱非常飘逸,还印有罂粟的固案。这件裙子我一向很喜欢。 我还借了一双高跟鞋。我的脚比较大,不过勉强可以挤进去
。 妈妈很兴奋,还把同样是粉红色的耳环跟项炼一并借给我。 我按照妈妈告诉我的方法把所有的衣服、饰品穿戴起来。
因为跟森学长约好了,所以我并不打算跟其他的人跳舞。三年级全部穿着夏天的制服。 白色敞领的棉质衬衫和灰色的格子长
裤。 我跟森学长面对面站着,很斯文地跳着迪斯科。 后半段开始后不久,森学长把我借给了小山学长。 我不熟悉的民谣
风的节奏响起。 小山学长牵起我的手,配合着旋律,开始慢慢跳起来。 “很好看哩!” 小山学长一边跳舞一边跟我说。 “啊
哈哈! 很不好意思。” " ‘青春赋’中没有接吻的画面。" " 嗯。" " 森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 他明明知道只有我们两
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情的。可是他竟然就先离开了。" " 是这样吗?" “搞不好我是中了他的计。” 小山学
长的口才比平时好很多。 或许是因为后夜祭让他在情绪上比较放松吧! " 就连今天晚上,他还把你借给我。不是给我,而是
借我。就像图书馆里的书一样。我也真够傻的,还喜孜孜地就借来了。" " 什么借不借的,我又不是书。" " 我知道。" 小山
学长的脸就近在我的脸旁边。 我们没有对看,但是彼此的声音就近在耳畔。 “要是书就简单多了。如果要同样的书,到书店
去就买得到了。” 小山学长只跟我跳了两支舞,就把我的手牵回森学长手上。 “还给你了。” " 不想多跳几支?" “再这样下去
就真的要出事了。我很舍不得还给你,不过我还有工作要做。” " 晚上还有工作?" “还有加班的工人。” " 是吗?"" 这算是
欠了你一份人情。" " 你说什么? 。" " 谢了!" 小山学长说完就跑走了。 原本默默地目送小山学长离去的森学长也拔腿追
去。 ・ 我在不明究里的情况下,也追着森学长跑了起来。. 我踩着高跟鞋,飘飞着裙子,没命地跑着。 穿着裙子跑让
我感觉两腿发凉。夏天还好,若是冬天,穿裙子一定很冷。 、 森学长在校门口追上了小山学长。 他一把抓住小山学长的
肩。 “小山,等一下! ・ “干嘛?” 小山学长回过头来。 . 两个高大的三年级学生在没有点灯的校门口对立。” 以后你怎
么打算?" “去工厂啊!” “不是啦! 我是指明年。” " 我当然只能接下家里的工作。" " 大学呢?" “不念了。” " 是不念了? 还
是不能念了?" “说穿了不都一样?” “不一样!"・ 小山学长把两手插进口袋,吊起眼睛看着森学 手。 ・ 我以为森学长要
打小山学长o ’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森学长竟然紧紧抱住了小山学长。” 在准备学园祭的过程中,我还以为你又回到
我们当中了,可恶!" 森学长一边骂着一边抱紧了小山学长。 “森,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把班上的表演活动从鬼屋变成电影制作
。” " 只是想要大家一起制作电影而已嘛?" 森学长很生气地说。 小山学长把头枕到森学长的肩上。运动场上,乐队的演奏
好像进入了最后的混合曲 了。 等这首曲子一结束,后夜祭就落幕了。 我站在不远,看着他们两人。 我觉得不是我出
声的时候。我静静地离开现场o ,我偷偷地走向运动场。当我经过体育器材室前面的时倭。 有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是森
学长他们班上的导师高取。 “那两个人怎么了?” “他们在说什么谢谢啦,明年的大学要怎么样啦 之类的事情。” " 是吗?" "
森学长跟小山学长是好朋友吗?" “他们是好朋友,也是彼此最大的劲敌。不,或许应该说曾经是。” " 过去式吗? ’ “因为小
山主动放弃了。他主动退出考试、学校生活,就像潮水一样,一下于就退得不见踪影了。” " 所以,森学长想把小山学长拉回
人群当中,对不对?" 高取老师连点了两三头。 “小山学长很清楚森学长为什么要把他的剧本拍成电影? 为什么自己会被推
荐出来当主角,对不对?” “是的。他们彼此洞悉对方的行动,然后才采取自己的行动。 “森学长也知道小山学长洞悉了他的意
图,而且刻意恶言相向,对不对? 这种朋友关系真是难得一见啊!” “不知道学园祭结束之后,小山有什么打算?” “小山学长这
一阵子好像为了家里的工作而没有办法念书了。” " 是啊! 小山曾被密为西高的理科三大家之一。没有念书的时间一定让他很
难过吧?” “眼看着小山学长沉沦却又束手无策的森学长好像也很痛苦。” It我这个当导师的也不好过啊!" “啊,说的也是。”
我不停地嗯、嗯点着头o " 佐藤,你好像变成三年七班的一员了。" 说的也是。 因为电影的拍摄工作,我参与了他们很多事
情。 跟他们在一起之后我发现,三年七班虽然面临考试的压力,但是他们不只把能量往内压缩,也同时往外释放,以取得适
度的平衡。 或许这与高取老师的个人领导风格也有关系。 如果没有参加学园祭的电影制作,我这个一年级新生也不会认识
森学长和小山学长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 站在桌子前面,拿起青春赋。 这是一卷掺杂了我许多回忆的录影带
。 因为这部电影的关系,我和小山学长经历了我的初吻。 “老哥! 吃饭了!” 楼下传来纱矢呼叫我的声音。 社团活动开始
之前,我发现自己做了一件糗事。我拿错了和也的背包。这么说来,他一定也拿了我的背包。 结束练习之后,我跑到排球社
社办想跟他换回背包。排球社位于第一体育馆旁边的社团长包厢的最旁边。 里面没有点灯,难道他已经回家了? 门虽然已经
关上了,但是窗户却还留了一点缝。 我把脸凑到缝里,往里面窥看。 排球社社办跟其他社团的社办没什么两样,墙边并排
着一些橱柜,正中央摆着桌子。 室内虽然没有点灯,但是却有人在。桌上好像有人。 光线很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
以看到黑影在蠕动。不是一个人,是两个。 “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 啊・....・啊・....." " 我竟然会对一个男
人这样着迷。" " 啊……这点……我也一样。我一直在想大仓学长,脑海中尽是大仓学长的影子……" 是和也的声音,他们好
像正忙着。可能发展到比亲吻更进一步的阶段了。 我突发奇想,想突然打开窗户吓他们一跳,可是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我悄悄地离开窗边,避免让他们发现。 和也那家伙真是的,要在社办里约会倒无所谓,可是要记得把窗户关好嘛! 怎么料得
到会是谁偷看呢? 真是太不小心了。 如果被老师撞见,少不得一顿惩戒。 而且对方还是学生会会长哪! 万一泄漏了秘密,
铁定是一桩丑闻。 我决定明天再去跟他换背包。有什么办法呢? 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从社团长包厢走向脚踏车停放。
雨开始稀稀疏疏地落下来了。 如果没有趁雨真正下大之前回家就完了。我不喜欢淋得全身湿漉漉的。我尽可能小心地在泥地
上走着,突然啪的一声,有东西落在我脚边。我差一点就踩到,赶忙缩脚一看,原来是一本素描簿。 是从哪里掉下来的啊?
哗啦哗啦! 又有两本同样的素描簿落下来了。 是从教室的窗口掉出来的。 校舍的最边边是美术教室。 是有人不小心将素
描簿从美术教室里掉下来吗? 说是掉下来,其实那种样子看起来反倒像是丢下来的。 美术室里没有点灯,但是里面却传来争
吵的声音。我捡起素描簿,这时咚的一声,这掉下来的是人。 连背包也一起掉下来了。 “无情的人! 竟然玩弄我的感情,
只知道画那个臭小子!“怒骂声像狮吼般震动着窗户。 郡声音好熟悉。 跌出来的那个人趴在地上,无意爬起来。” 你没事吧
?” 我问道,对方闻声抬起头来。" 佐藤?" 他知道我的名字? 是熟人吗? 我定定神看看他,原来是小泽,我们班上的小草莓
。 刚才那个声音一定是三年级的柔道社主将铃木大吾。他们正在交往当中。 玩弄感情、无情的人等等情人之间吵架时所骂
的话都出笼丁。 “怎么了?” “我跌倒丁。” 我当然知道你跌倒了。 小泽并不想站起来。 “你的脚怎么了? ’ “脚踝很痛。’
・投办法站吗?” 。‘小泽没有回答。 他不回答,只是蹲在地上。我也蹲了下来。 “我肩膀给你扶。’ “不用了。” " 没关
系,你不是没办法站吗?” 我把小泽的手臂环到我脖子上。 然后把手绕到他的腰上,帮他站起来。 小泽没有穿鞋子。他用
只穿着袜子的脚勉强地站起来。 我的身高和体重都在平均之下,但小泽比我更瘦小。 “你现在要回家吧?” “没关系。” " 哪
会没关系? 我送你回去。” " 不用了。" " 你家在哪里?"" ……弥生町。" 弥生町就在学校北边,很近。 “走路? 还是骑车?”
" 骑车。" 小泽看来是没办法骑车了。 “我用我的车送你回去。你的车就先放在学校。” ’我拉着小泽的手站起来。 我想把
他带到脚踏车停放去,小泽却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 脚好痛……" 他用充满歉意的声音说道。 “走不动吗?” 小泽点点
头。 我走到他前面,把背对着他。 “我背你。” " 不用了。" " 你再拖拖拉拉的,雨就要下大了。" 雨滴已经开始滴滴答答
变大了。 小泽或许是放弃挣扎了,靠到我背上来。他比我想像中的还轻。 小泽把自己的背包背在背上,然后拿着那三本素
描簿,还帮我拿和也的背包。 到了脚踏车停放,我让小泽坐到后座,我想把他送回家。小泽脱下了他的衬衫。我不知道他
想干什么,结果看他把脱下来的衬衫包住素描簿。 我也脱下我的衬衫递给他。" 我的也拿去用吧! 弄湿了就不好了。" " 不
用了。" " 人家的好意你就别再拒绝了。" 小泽默默地接过我的衬衫,将素描簿又包上―层。 我跟小泽现在都只穿着背心内
衣。 小泽用一只手拿着以衬衫包裹起来的素描簿,用另一只手客套地环住我的腰。和也的背包则挂在肩上。 “抓紧一点。”
" 嗯。" " 快一点,雨要开始下大了。" - 嗯。" 小泽很抱歉似地用力环住我的腰。 我知道小泽的胸口紧紧地靠在我的背上
。 大概是雨水的关系吧? 我觉得有点湿。 就这样,我载着小泽,开始踩着脚踏车在正要罩上暮色的街上疾驰。 雨从刚刚
就开始下了。 车子一开始跑,小泽就把脸颊贴在我背上。 “喂! 小泽,你没事吧?” “嗯。” 在小泽的指引下,我骑着车来到
了一栋应该比较适合称为公寓的建筑物前面。 我停下脚踏车,再度把小泽背到背上。 我跟小泽的肩膀和背心都被雨水淋湿
了。头发跟脸也都湿了。 我把小泽背往他所指的房子。 名牌上写着" 川岛" 。不是小泽。 “这里是你家吗?” 小泽点点头
。 “川岛?”" 我住在哥哥家。" 小泽的哥哥大概还没有回来。房里是暗的。 一张毯子放在餐厅的正中央,房间角落的一张小
桌子上排放着生物教科书和参考书。 小泽把我的衬衫还给我。 小泽怕被雨淋湿的素描簿完好如初。 素描簿有三本。他小
心地检查,怕被雨水淋到。看来他把素描簿看得比自己的脚还重要。 小泽拿了条毛巾给我擦头发。 “你的脚怎样了? 还好吧
?” “等哥哥回来,我再请他带我去看医生。” 看来小泽是跟哥哥两个人一起生活的。 “你哥哥结婚了吗?” “还没。” 我实在搞
不清楚,既然没有结婚,怎么他们的姓会不一样? 我想问小泽,又觉得这么冒失地问人家私事太不礼貌,便把话收了回去。 "
你参加美术社啊?" 小泽点点头。 我想打开素描簿来看,却一把被小泽推开了。 他似乎不想让我看。 “不能让我看看吗?”
“不行,因为我画得不好。” " 有什么关系?" “不行!” 小泽把素描簿藏到身后去。 白晰的脸配上鼓起的红色嘴唇的小草莓
瞪着我。 那种眼神好似坚决地告诉我绝对不让我看。 “有什么关系嘛! 让我看看。” ’ “这些不行,其他的倒是可以让你看
看。” " 小气鬼!" 虽然我跟小泽是同班同学,但是以往交谈的机会并不多。 我对小泽的认识只限于知道他是有着一张可爱
脸孔和红色嘴唇的小草莓。我甚至不知道他在画画。 小泽还是把素描簿藏在身后。 人家越是不想让你看的东西你就越想看
,这是人之常情。 “你不用说得这么严重吧?” 小泽吊着眼睛看着我。 “我不是说其他的素描簿可以让你看吗?” “我就是想看
那些嘛!” 小泽的脚受伤了,而且个子又比我小。如果我真要看,可以很简单地就把素描簿给抢过来的。 我跳向小泽,抢也
似地扯过他手上那三本素描簿。 小泽瞪大了眼睛拼命抗拒,可是我只用了一点力气将小泽的肩膀一压,小泽就整个人倒在榻
榻米上了。 我把抢过来的素描簿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用黑色铅笔画出来的黑白人物画。每一张画画的几乎都是同一个人。穿
着我们学校的制服。也就是说,小泽是以某个人为模特儿画素描的。 画中的人或跑、或走、或笑、或一个人站着,各种姿态
都有。 “还我!” 小泽大叫。 我不理会他的抗议,翻阅素描簿的书页。 “小泽,你画得真好!” 我觉得他真的画得好。我没
有选择美术社,而且我实在也没画画的天份。 “这个人是谁啊?” 其中有好几张是某个少年奔跑时的模样。 画中人穿着运动
背心和运动裤。这是田径社的制服。 背心的背上还标有号码牌――“1816 佐藤。” 是我的号码牌。咚! 三本素描簿上画的全
是我。 里面还有几张全裸的画。现在回想起来,当我跟久野学长一起跑一OO公尺的时候,曾经在升旗台上看到过小泽。 或
许那时候小泽就是在画画。 我抬起头来,发现小泽正看着我。 他的脸是红的。变成一个不只是嘴唇,连整张脸都涨红了的
小草莓。 “这是我?” “是啊!” 小泽一脸恐惧的样子瞪着我。 我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用那种表情瞪我。 “为什么要画我? ’
" 因为我想画,所以就画了。” 有道理。一定是这样的。 “小泽,你真的很厉害耶! 你想上荚大吗?” “还没有决定。” 小泽很
粗鲁地回答我。 可能还在对我抢他的素描簿一事感到生气。 “你看过我的裸体吗?” “怎么可能看过?”" 可是素描簿上面有啊
?" " 那是凭想像画出采的。" 唔。这么说,小泽是想像着我的身体画出来的罗?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对话好像变成对答了。 "
刚刚把你从窗口推出来的是三年级的铃木,对不对?" 小泽没有回答。他避开我的视线,望着榻榻米上面。 “你跟他在交往吗
?” 小泽还是不说话。" 那川岛怎么办?" 小泽闻言抬起头来。 “川岛?” “是啊!” 小泽一脸恐惧的样子瞪着我。我搞不清楚
他为什么要用那种表情瞪我。 “为什么要画我? ’ “因为我想画,所以就画了。” 有道理。一定是这样的。 “小泽,你真的很
厉害耶! 你想上美大吗?” “还没有决定。” 小泽很粗鲁地回答我。 可能还在对我抢他的素描簿一事感到生气。 “你看过我的
裸体吗?” “怎么可能看过?” “可是素描簿上面有啊?” " 那是凭想像画出采的。” 唔。这么说,小泽是想像着我的身体画出来
的罗?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对话好像变成对答了。 “刚刚把你从窗口推出来的是三年级的铃木,对不对?” 小泽没有回答。他避
开我的视线,望着榻榻米上面。 “你跟他在交往吗?” 小泽还是不说话。 “那川岛怎么办?” 小泽闻言抬起头来。 “川岛?” "
川岛老师啊! 大家都说他是你的真命天子啊!“小泽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跟川岛同居耶!" “啊?” " 这里就是川岛的家。" 对
哦,门牌上是写着川岛。 竟然跟导师同居,太厉害了! 没想到我们班上的小草莓竟然会是一个谈恋爱不亚于和也的前卫高中
生啊! 玄关的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是川岛老师。小泽的同居人。 “这不是佐藤吗?” 老师看到我时大吃一惊。 “你跟佐
藤说了?” 小泽摇摇头。 “我的脚受了伤,佐藤刚好经过,就把我载回来了,就只是这样。” 老师和小泽交换着只有他们两人
才懂的对话。我好像变成多余的人了。 川岛老师在小泽的脚上贴上湿药布,然后用绷带卷起来。他的手法好熟练。 川岛老
师跟我说;他担任篮球社的顾问,对伤势的紧急理自然有一套。 川岛老师帮小泽料理好之后,就准备再度外出了。 “就快
没时间了,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加油罗,周。佐藤,你就再留一会儿吧!” 川岛老师说完便走出去了。 “他刚才叫周,是
在叫你吗?”" 是的。大家都叫我小草莓,他叫我周。" " 哦? 真是奇怪的名字啊!" “还好吧?” “好可爱的名字,跟你很配。”
小泽闻言又红了脸。 “我可以也叫你周吗?” 小泽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脸还是一样红。 “可以呀……” " 他说快没时间了,
什么快没时间了?" 小泽抱着膝盖跟我并靠在一起坐着。小泽看着我的脸。 “下学期我就要搬家了。” " 跟老师一起搬走吗?"
" 不是,哥哥不走,只有我。" " 哥哥?" ’" 川岛正俊。我哥哥。" " 哥哥? 你们不是同居人吗?" “川岛老师是我哥哥呀!
我们虽然不同姓,但却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泽。 “就快没时间了,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加油罗,周
。佐藤,你就再留一会儿吧!” 川岛老师说完便走出去了。 “他刚才叫周,是在叫你吗?” “是的。大家都叫我小草莓,他叫我
周。” " 哦? 真是奇怪的名字啊!"" 还好吧?" “好可爱的名字,跟你很配。” 小泽闻言又红了脸。 “我可以也叫你周吗?” 小
泽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脸还是一样红。 “可以呀……” " 他说快没时间了,什么快没时间了?" 小泽抱着膝盖跟我并靠在一起
坐着。 小泽看着我的脸。 “下学期我就要搬家了。” " 跟老师一起搬走吗?" “不是,哥哥不走,只有我。” " 哥哥?" ’ "
川岛正俊。我哥哥。" " 哥哥? 你们不是同居人吗?" “川岛老师是我哥哥呀! 我们虽然不同姓,但却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我
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泽。 小泽耸耸肩。 班上没有人知道小泽是川岛的弟弟。他们长得也不像。川岛属于运动型的人,而小泽
则像个洋娃娃。 就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一直有小泽的真命天子是川岛的流言。 “你们瞒着大家啊?”" 原先并没
有这种打算的。" " 如果大家知道的话,铁定吓呆了。" " 或许吧!" “你要搬到哪里去?” “札幌。” " 札幌? 好远耶!" 从静
冈的方位来看,北海道是个位于日本北端,得搭飞机才能前往的世界。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到过比东京更东边的地方哪! " 你要
转学吗?" “嗯。” " 为什么?" “我妈妈在札幌,很早以前她就一直要我去。” " 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感觉好寂寞哦。" 小泽
把三本素描簿重叠在我面前。 “你把我画你的素描簿拿去吧!” “你是说要给我?” 小泽用力地点点头。 “全部都给我?” 小泽
再度点点头。 “告诉我,其中你最喜欢的画有哪几张?” 小泽打开素描簿,很快地选出其中三张。 一张是我在跑道上奔跑的
样子。 第二张是我趴在教室的桌上睡觉的模样。 最后一张则是我两手插在裤袋里,微微带着呕气的表情靠在墙边。 我把
那三张画从素描簿上撕下来。 “你干什么?” 小泽惊叫着。 “你去札幌的时候把这三张带着,其他的我留下。” 小泽愣愣地张
着他那红红的草莓嘴巴,定定地望着我递给他的三张素描。 “拿去吧!” 明明是他自己画的画,小泽却好像第一看到这些画
一样。 “谢谢。我会珍惜这些画的。” 小泽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去札幌?” “结业式那天。” " 那么快啊?" 小
泽点点头。 已经七月了,再两个星期就结业式了。 “那个……佐藤……” 小泽红着脸说道。 “什么事?” “我可以去看你练田
径吗?” “可以呀!” 要看我练跑,也不过剩下两个星期了。 “不会造成你的困扰吧?” “不会啦!” “谢谢。” 。 然后,小泽就
什么都不再说了。 因为小泽不说话,我也不做声了。没想到沉默的气氛让人感到好沉重。我抱着小泽送我的素描簿,骑着脚
踏车从小泽家离开了。 雨已经停了。 我一边在没有雨的夜路上骑着车,一边想着小泽周。我们就读同一班,以前却从来没
有说过话。 甚至可以说今天是第一跟他交谈。 他的素描簿里满满都是我的画像。 再过半个月他就要到札幌去了。 我
手边却有他留下来的三本素描簿。这样会了无遗憾吗? 在他离开之前,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我对他一无所知。只有他留给我
的素描簿。 一想到这里就让我觉得好难过。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如果能有多一点的时间,或许就可以跟他多聊
一 点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太短了。 在小泽前往札幌之前,我要问清楚。 我要知道他为什么要画我? 为什么不是别人,而
是我? 第 六 章 小泽周自从把素描簿送我之后的隔天起,就每天坐在升旗台的台阶上看我练跑。手上还拿着素描簿。 我
陪久野学长做练习时,也看到他的身影。 一等我们结束练习,他就消失了。 我知道他一定是回到美术教室去了。 结束田
径社的练习之后,我就到美术教室去看看他。如果小泽在里面,我就从美术教室的窗口跳进去。 我会跑到小泽洗笔的地方跟
他聊些有的没的,骚扰他的工作。说话的大都是我,小泽多半都充当听众。因为还有其他的美术社社员在,我们没办法谈个人
的私事,只能谈电视节目、新闻等任何人都知道的事情。 有时候我到美术教室去时,只有小泽一个人留下来。 “真难得啊,
大家都走了?” “因为轮到我负责锁门。” 我拿起小泽的素描簿打开来看。 是用木炭画的人物素描。全都是我。 “你不画其他
人吗?” “不画。” " 为什么?" “因为现在我只想画你。” 他回答的语气好似在叹气o " 我真是一点都搞不懂。" " 你怎么可能
会懂?" “为什么?” “因为你看不到自己的模样。” " 如果没有照镜子怎么可能看得到自己的样子?" “我却经常在看你。” " 听
起来根本就不成理由。" 我跟小泽一起走出美术教室,小泽将门上了锁。 我们牵着脚踏车,从正门来到校外。 我们站在流
经学校前面的高津川的堤防上,朝着河川下游绵延而去的天空染着日落之前的暗红色。 我跟小泽回家的路是完全不同的,在
某个红绿灯的路口就要分别朝北方跟东方走了。 “佐藤,想不想骑脚踏车跑一跑?” 小泽难得主动提出什么建议。这可能是有
始以来的第一。 “去哪里?” 小泽指着西边的天空。 “我们去追夕阳,好不好?” “OK!” 我们并骑着脚踏车朝着下游飞驰而
去。 我使尽全力和在我旁边踩着车的小泽并肩跑着。 越往下游跑,暗红色的天空就变得越明亮。 “周,我们是在追着太阳
跑吗?” ・" 是啊!" “如果我们一直追着它跑,太阳就不会下沉了吧?” “骑脚踏车是追不上的。” " 如果是速度很快的车子或
飞机就可能吗?" “如果以不输地球自转的速度就可以了。” " 是吗? 自转速度啊?" 脚踏车是不行的。 我们可以持续跑多久
呢? 当太阳下沉一半时,我们停下了脚踏车。 我们来到离市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堤防两侧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 我们躺
在堤防上面。 把手交枕在头底下。 天空还残留一些阳光。 从天空蓝蓝的颜色来判断,梅雨季应该接近尾声丁。 “周,你
跟大家提过你要转学的事情了吗?”" 没有。" " 那太过分了。" " 为什么?" “如果你突然不见了,大家会很难过的。” " 反正
你知道就好了。" ‘ “我可以跟大家说吗?” “不行!” “为什么嘛!” “那会更难过。” " 现在不能改变吗?" “改变什么?” “不要
去札幌,留在这里。” " 不行啦! 我妈妈一个人在那边等我。" " 是吗? 那就没办法罗?" ‘ 虽然嘴里说没办法,我却有一
股难以释怀的感觉。 我突然有一股想狂奔的冲动。 我倏地起了身。 “我去跑跑。” 我一个人在高津川的堤防上跑着。 我
朝着下游的方向跑去。 。 在重重叠叠的黑色屋顶对面,不断西沉的太阳看- 起来好大。 我的动鞋底部感受着堤防的泥土
和石块、杂草的触感,那种感觉跟在学校的跑道上奔跑是截然不同的。 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杂草和泥土的湿气,以及四周的空
气温度。跑了将近四OO公尺,我一屁股躺到堤防上。 我丢下了小泽。 那家伙是不是生气了? 我抬起头往上游看过去,只见
小泽骑着脚踏车追过来。 脚踏车踩了紧急刹车停了下来,小泽跳下车来。 他坐到我的头部旁边。 我可以听到小泽呼呼的
喘气声。 小泽调整好了呼吸之后对我说: “你刚才跑步的样子好好看哦!” “咦? 我吗?” “第一看到你在运动场上练习时,
我并不知道你是短跑选手。” 听到他说我是短跑选手,我不禁觉得难为情。 “少来了! 我还不够格当短跑选手哪! 我是进西高
之后才开始练短跑的。” " 那你以前在国中是练什么的?"" 跳远。" " 跳远? 这个运动跟你的感觉也很合。" " 哪里合?" “你
的性格很有跳远的味道。” " 咦? 跳远的味道是什么样子的?" 小泽吃吃地笑了。 “不过,你也很适合跑一OO公尺。” 我适合
跑一OO公尺? 这些话听起来不是很让人高兴吗? " 不过,这不是合不合的问题。最重要的是速度够不够快。" " 或许吧? 不过
那些创造记录的人都是很适合一 OO 公尺项目的。" 有道理。仔细想想,或许是这样。 我最喜欢的阿敏・哈利也是一个" 很
适合跑一 OO公尺的人" 。 小泽抬头仰望着开始罩上暮色的天空。 从我的视点可以看到小泽的喉头。 白皙的喉头被夕阳
染上了橘红色。 “你为什么要练田径?” 小泽望着天空问我。 “很简单哪!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跑。” 这是我可以毫不犹豫就回
答的问题。" 为什么要从跳远改成短跑?" " 因为我想跑一OO公尺。" " 你喜欢一OO公尺?" “嗯。我爱上了一OO公尺。” 哇哈
哈! 我说出来了。这种话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 “一OO公尺。这是全世界的男人向十秒挑战的比赛。” " 没有错。" "
喂,你喜欢赛跑的哪一点?" 这我倒没有想过。 我喜欢赛跑的哪一点? 两只乌鸦飞过高高的天空。 在那么高的地方飞翔的
感觉一定很好吧? " 我喜欢哪一点啊?" “很困难的问题吗?” “大概是风吧……” " 风?" 这个答案可能是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小泽的声音好像一下子低了八度。" 你说风,是什么样的风?" “不可思议的风。” " 跟平常吹的风不一样吗?" “不一样。那种
风不是用吹的,而是穿过。” " 穿过? 穿过哪里?" “我的身体。” 小泽从上方窥探着我的脸。 好像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一样。 “很奇怪吧? 风是不可能穿过身体的。可是,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当我在跑步时,风就穿也似地流经我的四周。不但如
此,风还穿过我的身体。我想,就是那种感觉让我觉得好舒服,好想跑步的。” " 好棒啊!" 小泽若有所感地说
。 “没想到风竟然会穿过身体。” " 是吗?" “嗯,真的很棒。” " 风本来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借着风,我了解了许多事
情。" " 了解? 了解什么?" “了解当天的情况,了解自己是否能跑出好成绩。当我在赛跑时,我就可以靠着风了解这些事情。
" " 哦,有这种事?” “没错。因为风,我连零点一秒的时间都可以感觉出来。” " 真的?" “就我个人而言,从拂过我脸颊的风
,就可以了解这许多事。” " 真厉害。" " 没什么厉不厉害的。赛跑的人都知道啊!" “那种感觉很好吗?” “什么?”" 当风穿过
身体的时候。" " 那是最棒的!" 我支起身体。 我和小泽生在一起,把脚伸到草堆上。 “我好想成为穿过你身体的风哦……
" 咦?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另有含意的话,这句话不是就很重要了吗? 我看着小泽,他露出喜悦的表情笑着。 或许是夕阳映
照的关系吧? 他那红红的嘴唇看起来不像草莓的红,,反倒更像火焰般的艳红。从小泽的表情来看,他是那么地天真,不像另
有含意。 “啊,原来是这样啊!” 小泽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 “我看到了耶?” “看到什么?”” 看到风穿过你身体的样子。" "
啊! 那可以看得见的吗?" “看得见的。就是上你跟二年级的学长一起跑一OO公尺的时候。” 他指的大概是我跟久野学长一起
赛跑的事。 “你在赛跑的时候,你的身体被一股淡淡的光包住,整个身体的轮廓开始微微地发着光耶! 跑到终点的时候,你的
身体变得好透明,看起来就像风跟光混在一起的颜色。” " 啊? 那会不会是你的眼睛看错了?" “不是我的眼睛产生错觉。” "
那久野学长呢?" “久野?” “就是当时跟我一起跑的那个人。他的速度比我快,是真正的短跑选手。” " 他也一样。你们两个人
看起来好漂亮。" 。 听到久野学长的情况也一样让我好高兴o " 我想画下那种风和光,但那却是素描没办法表现出来的。"
小泽很遗憾地说道。 “你赛跑时的样子好好看。” " 别这样说嘛! 这样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 你专攻一OO公尺吗? 。" " 从
今年开始。" " 为什么是一OO公尺? 你喜欢一OO公尺的哪一点?" “或许是因为距离短吧? 还有,我还是喜欢风的感觉。” " 一
OO公尺的风跟其他的风不同吗?" “颜色不一样。” " 颜色?" “嗯。” " 风也有颜色吗?" “有啊!” “是吗?” 小泽很感佩似地点
点头。 “你要不要猜猜看是什么颜色的风?” “啊?” “你一定认为我猜不到,对不对?” 说对了。 是的。我认为他不可能猜中
的。 因为我也是上跟久野学长一起跑时才知道的。 “是绿色的风吧?” “咦? 你怎么会知道?” 真是吓死人了。我瞪大了眼
睛,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小泽见状吃吃地笑了。 “那么惊讶吗?” “那还用说? 你怎么会知道啦?” “除了绿色,我想不出会有其
他颜色。” " 为什么?"" 上看到你跟那个叫久野的二年级学长跑一OO公尺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我看到你跟久野都好像被淡绿
色的光包住。好漂亮哦!" 我心想,小泽是在揶揄我。 “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当时已经傍晚了,太阳光明明是橘色的,
可是你们两个看起来却被绿色的光包住。好不可思议哦?” 小泽的表情好严肃。不可能是在揶揄我。 “你还是会继续跑下去,
对不对?” “嗯。” " 我再也看不到你跑步的样子了。" 小泽这一番话说得我喉头一阵哽咽。 ・ “你啊! 为什么不早说呢?” "
说什么?" “搬家的事啊?” “我根本不打算说。” " 那太懦弱了。" 小泽不说话了。 “如果想画我,只要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
“因为我没有跟你说就把你画下来,所以你生气了?” “生气是不会,可是你一直都在观察我,你知道我许多事,可是我对你却
――无所知,这太不公平了。t , “你不用知道我什么事。” " 我想知道嘛!” 小泽瞬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把视线移开。 "
你喜欢田径吗?" “大概吧?” “以前就喜欢?” “没有。是看到你赛跑的样子之后,我才开始产生兴趣。” " 你跟柔道社的主将在
交往吗?" “只是朋友。” " 大家所说的交往,都是在做什么?" “午休时间一起到餐厅去吃午饭。” " 每天?" “是的。” " 只是
这样?" “只是这样啊!” “这么说来,那个像白熊一样的三年级可有得熬了。” " 我们是这样说好的。" " 把你从美术教室的窗
口推出来的也是他吧?"" 是我自己跳出来的。" " 因为你感觉有危险?" “你怎么会问这种事?” “我不是说过,我想更了解你吗
?” 小泽拔着长在他脚边的杂草。" 那只白熊闯到教室来时,你当着大家的面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不对?" “我忘了。”
" 人家都认为你的心上人是川岛。可是,应该不是,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 " 那个人是谁?" “什么人都无所谓,不是吗?”
“难道是・.....” " 你是说,难道是你?" 小泽带着笑意。 我不敢确信,但是自・从看到那三本素描簿之后,我就一
直记挂着小泽。 心里记挂着他,可是他却要跟我说拜拜了,这样 会让我消化不良的。 “如果真的是你,你怎么办?” 打算
怎么办? 这倒挺伤脑筋的,可是我还是想知道。想知道小泽到底在想什么? 小泽看着我。 那像成熟草莓一般的红色嘴唇欲言
又止似地半张着。 那是一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嘴唇。怎么会那么红呢? 那么红、那么柔软、那么濡湿的嘴唇,我很早就喜
欢他的嘴唇了。 “如果是我的话……” 我把脸凑近小泽的脸。 小泽的脸没有动。他在极近的距离内仰望着我。 “我会这样…
…” 我用嘴唇轻轻碰触小泽的红唇。 小泽并没有逃。 我轻轻地吻上去,小泽闭上了眼睛。 好像娃娃的一张脸。 鲜红而
紧绷的嘴唇在我眼前半开半阖着。我知道小泽是男生。 我也知道,再一个星期他就会消失了。 所以,机会只有今天这一
。 我再度用自己的嘴复上那可以看到白晰牙齿的红色嘴唇。 这个吻跟和也开玩笑时的接吻不・一样。跟小山学长演戏时的
接吻也不同。 我吻他是因为我想。 我没有跑步,可是呼吸却是忽浅忽快。 如果没有做呼吸,可能就要窒息了,可是我
却没办法呼吸。 小泽的嘴唇比草莓更软,感觉更好。 坠落的是我。 看到那三本素描簿的时候,我感到一阵晕眩。那种
感觉绝对不会不愉快,而是一种让我心情平顺,意识似乎要随之远去的美好感受。 “佐藤・....・不行・.....” "
什么不行?" “会被人看见的。” " 看见就看见。" " 不行!" “胆小鬼!” 我们亲吻了两三,然后在黄昏的堤防上跑着。 回
到学校前面之后,我们分道扬镳。分手时,我骑在脚踏车上说道: “周,你一直都喜欢我吗?” “笨蛋!“小泽把脸别了开去。 "
我很认真地问你耶?” “喜欢哪!” 小泽很生气似地说。 “你喜欢我哪一点?” “风。” " 啊?”" 我喜欢你破风而跑的样子。" "
原来如此。" "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是指接吻?” 小泽骑着脚踏车跑开了。我追到红绿灯。 “你生气了?” “不要做那种
事。” " 有什么关系? 我也喜欢你啊!" “别骗人了! 你是因为知道我的心意,才故意揶揄我的。这一点我很清楚。” " 你太过
分了。看到你的素描簿时,我也喜欢上你了呀!" “骗人!“小泽周泫然欲泣地大叫。 然后头也不回地骑着车走了。 怎么会是
骗人? 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嘛! 很早以前我就爱上他那红艳艳的嘴唇了。 可是我一直没说出来。因为我不想被当成变态。 第
二天,我把小泽要转学的事情告诉了和也。 就时间上而言,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召开班会了。于是我跟和也成了执行委员,
决定代表班上的同学送纪念品给小泽。 很快地传阅板就在避开小泽的情况下给班上每个人都看过了。 传阅板 我们班上的
小泽周将转学至札幌。 我们打算送卡片给他当纪念晶。请你写下一句送他的话。 他即将在结业典礼之后,搭高津川开出的
下午一点十五分的上行新干线。 有时间的人请到m 车站送行。 执行委员 佐藤智洋・小野和也附注:有人传言小泽同和川
岛老师同居,在此敬告各位同学,小泽周是川岛老师的弟弟。 卡片跟传阅板同时在班上同学之间传送。 第二天,卡片送回
来了。全班的同学都写上临别赠言。 我们也收到一些捐款,于是决定送他相片。 体育祭结束之后,我们全班在教室里拍过
团体照。老师也在其中,大家都到场了,所以我们决定把这张相片放大,裱进塑胶相框送给小泽。 我并没有把这阵子一直跟
小泽一起回家的事或者跟他亲吻过的事跟和也说。 因为班上同学一直问小泽搬家以及他跟川岛老师的关系等等的事情,所以
小泽自然就知道我把秘密泄漏出去了。 小泽也只是说了一声” 智洋你这个长舌男” ,并没有特别地不高兴。 , 我在结束
社团活动之后到美术教室去吵小泽。 美术教室里还有别人在,而且在回家时也很快就分道扬镳了,所以说我们虽然一起回家
,但也不过是短短五分钟的路程。然而,我还是每天到美术教室去。 结业式的前一天。 我结束了社团活动之后,一如往常
到美术教室去,可是我没看到小泽。 小泽昨天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他说他不再来这里了。 我一直以为今天是最后一
天,没有注意听他说不再来了。难免有点失望。 我心想,不如到川岛家里去看看吧! 当我骑着脚踏车正要走出校门时。 后
面来了一辆脚踏车。 来人骑着车到我旁边来。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小泽。 “哟! 是周啊? 在美术教室看不到你人,正想到
你家去呢!”" 嗯。" 我不知道他嗯什么意思,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明天的这个时候,小泽就不在高津川了。 可是,我
没有讲出来。我害怕讲出这种事。 我努力装出开朗的表情说道: “待会儿找个地方逛逛吧?” “嗯。” " 你想去哪里?" “都好
。” , 什么地方都好就伤脑筋了。 “到我家去吧?” 纱矢在家可能会搞得鸡犬不宁,不过我想让周看看我的房间。 和也在
国中的时候经常跑到我家来玩,但是自从和大仓学长交往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因为那家伙现在正在热恋当中。 “我可以
去吗?” “可以呀!” 我们穿过商店街,走进住宅区。 高津川虽然号称为市,但是毕竟是个乡下的小城镇,商店冲也没多长。
我们闪躲着傍晚时特有的大量车潮,来到了我家前面。 纱矢的鞋脱在玄关上。被那小妮子看到就糟了。 我马上带着小泽上
到自己的房间去。 小泽看着我贴在墙上的海报。说是海报,其实只是将以前的照片用彩色放大而巳,粒子很粗,实在不是多
好看的照片。 “这是谁啊?” “阿敏・哈利。” " 一OO公尺的短跑选手?" “是的。第一个跑出十秒成绩的人。” " 是白人吧?" "
他是德国人。" " 跟那个人很像。" " 哪个? 谁啊?" “跟你一起练习的那个人。” " 你是说久野学长啊?" “你不觉得吗?” “说
的也是,大概是有点像吧?” 这么说来,认为久野学长跟哈利神似的不只我了。他们果然是很像。 “佐藤,你喜欢他,对不对
?” “咦? 你是说久野学长? 我吗?”" 你们的感情很好啊!"" 真是胡说八道。他是我的学长,怎么可能谈到喜欢不喜欢什么的。
在运动社团里,这种上下关系是很烦人的。" " 你们还一起跑步。" " 我是久野学长练习时的陪跑,哪谈得上喜欢不喜欢的?"
“他可是很喜欢你哦!” “傻瓜你说什么鬼话?” 我用手掌轻轻地拍着小泽的脸颊。 “不可能有这种事的。” " 你还真是迟钝啊
!" “什么迟不迟钝的?”" 看你们一起练习我就可以感觉出来了。" " 我感觉不出来。" 我下楼到厨房去拿了两罐罐装果汁。是
葡萄柚和苹果汁。 小泽拿了苹果汁,我则拿了剩下的那罐葡萄柚汁。 我们靠在床边,并肩坐着。 窗外已经全暗了下来。
我把三卷事先准备好的录音带放到小泽面前。" 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我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不过如果你愿意带去札幌听
的话,我会很高兴的,所以就拷贝了一份。" " 送我的?"" 算是素描簿的回礼。" " 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 是我的一点心
意。" " 谢谢。" 小泽很高兴地笑了。 我们一起坐着喝着果汁。 小泽很小声地喃喃说道: “佐藤,能不能让我喝一点你的
果汁?” “啊? 我的比较好喝吗? 。” " 不是的。我只是想对半着喝。" " 好啊! 那么,你的一半要给我吗?" 小泽把苹果汁罐
递到我面前来。 我喝着跟他交换来的果汁。小泽却不喝。明明是他说要换的,真是个怪人。 “你怎么不喝?” 小泽只是定定
地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果汁罐。 “搞什么? 因为我喝过,你觉得喝起来不舒服吗?”" 才不是的!" 小泽抬起头来,脸上又是一片
红晕。 “那是为什么?”" 我喝就是了。" 小泽把果汁罐拿到嘴边。 他带着奇怪的表情,好像喝毒药似地闭上眼睛,慢慢地喝
下去。 我刚刚喝过广葡萄柚汁从他那像红草莓的嘴唇当中流下去。 我在一旁看着小泽那白白的喉头上凸起的喉结慢慢地上
下滑动着。 喉结的缓慢滑动看起来好冶艳。其实我只从外面看到果汁流进小泽的喉头里面,可是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某种让
我身体打冷颤的黄色画面一样。 果汁罐离开了小泽的嘴巴。 那浑圆的草莓似的嘴唇被果汁濡湿了,发着亮亮的水光。 那
是很久以前就吸引住我的红唇。 我把手搁在小泽肩上。 “我可以吻你吗?” 小泽看着我,慢慢地点点头。 , 慢慢地
,就像慢动作一样。 我把嘴唇叠上小泽的红唇。 一开始是略带犹豫的,然后,我张大了嘴巴,将小泽的嘴唇包也似地含在
嘴里。 这不是亲吻,反倒像吃东西一样。 我用嘴唇和舌头、牙齿细细地品尝着红草莓的触感。 我闭上了眼睛。 一闭上
眼睛,就看到了像鲜红色的草莓一般的嘴唇。 心里想着:我现在正在吃草莓的时候,身体突然好像颤动了起来似的。 经过
一段长吻之后,我轻轻地松开他的嘴唇,有着一张像娃娃般脸孔的小泽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小泽的呼吸好急促。脸红得连
眼角都染着红晕。 “谢谢你。佐藤,感觉好棒。” " 我也一样。我觉得脑袋好像要糊掉了一样。" 仅只是接吻就让我们两人感
动得身体宜打颤。 有人说光接吻是不够的,那是骗人的。 把小泽带到我房里的时候,我原想,或许可以进展到比接吻更进
一步的阶段。可是,现在我的身体已经虚脱到不听使唤了,根本没有办法再往下发展了。 我们两人都呆呆地靠在床边。 。
阴暗的房间里也没点灯,我们也没有拥抱,只是彼此靠着肩,手紧紧地握着。 快八点的时候,小泽回去了。 我请他留下来
吃晚饭,可是他说今天晚上要跟川岛老师到爷爷家去晚餐。 我送他到玄关,一想到这是两人最后相的机会,心里一阵难过
。 我一把将小泽拉到玄关旁的车库去,紧紧地抱住小泽。 “周,你要保重。” " 嗯,你也一样。" 最后的亲吻是小泽采取主
动的。 小泽两手捧着我的脸,挺直背,将嘴唇压了过来我目送着骑脚踏车离去的小泽,心想,这也是我的一段恋情。 这才
知道,爱上男人不是不可能的事。 有开始就有结束。 我没有流泪。 结业式之后,我们在月台上把卡
片和相片递给小泽。 小泽似乎没有料到还有礼物送他。他那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的脸上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 “不要哭,太难
看了。” 我小声地对他说,小泽便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大家行了个礼。 除了一些要参加社团活动、时间不方便排出来的
人之外,所有的同学都到m 车站来送行了。 川岛老师也来了。 我们热热闹闹地在剪票口前送行,只有老师陪着小泽一起到
月台上去。 我没有去。 应该还会有一个人到新干线的月台上送行的。 我把小泽所搭乘的新干线的时间通知了三年级柔道
社的那只白熊。 白熊不知道小泽要转学。小泽果然没有跟他说。 白熊是很喜欢小泽的,他有权利来跟小泽道别。 我就是
基于这种想法,才打了匿名电话通知他的。 大家三三两两地从m 车站走回学校。 我跟和也走在一起。 “没想到小泽竟然是
川岛老师的弟弟,我们都被蒙在鼓里。” " 是啊!" “如果他是川岛老师的弟弟,那么他的真命天子又是谁?” “哪有什么真命天
子的?” “绝对有1” 和也断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 “那家伙昨天跟那个男韵见面了。” 咚! 和也好厉害。 “你怎么连这种事
情都知道?”" 当然。有吻痕!" " 在……在哪里?" 我受到太大的惊吓,说话有点语无伦。 我并没有在小泽的脖子上亲吻
。怎么可能会有吻痕? 如果有的话,那就表示他在见过我之后去见了另一个爱人,然后被烙印上去的。 “嘴巴。” " 嘴巴?"
和也点点头。 “嘴巴也会留下吻痕?” “当然会罗!” “这我就不明白了。” " 小泽的红嘴唇上不是有紫色的斑吗? 那就是了。"
我倒没有注意到有没有斑。 “有人昨天贪婪他吻了他的草莓唇! 真好! 小草莓真是幸福啊!”" 可是,他搬家之后就见不到面了
呀!" “可以谈长距离恋爱呀! 不过,毕竟很不看好。因为要维持一段长距离的感情真的是太困难了。” " 应该是吧?" “就是这
么回事。” 和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跟和也一起走在高津川城的路上。 我想起小泽以后要居住的札幌。 总是只有在
下大雪的时候才会在电视上看到。高津川是不下雪的。 我很难想像在雪中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札幌听起来就蛮舒服的
。 旁边天守阁里传来的挥声震天价响,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抬头一看,上面是蓝蓝的夏日晴空。 札幌的天空是什么样
的颜色啊? 如果是漂亮的蓝空就好了。 结束田径社的练习之后,我到车站前的书店去。 我犹豫着要不要买田径杂志。 如
果可以站在书店里看的话,我得趁着还没有卖完的时候去看。 书店里混杂着内各个高中的学生。 我想看的田径杂志只剩一
本。 心想着:不得了了,只剩最后一本了,正想伸出手去拿的时候。 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跟我同时抓住了那本杂志。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高个子的青年满脸惊讶地俯视着我。 没错,个子好高。我简直是在他的俯视下。 这个男人好帅,帅
得会让人两眼发直。 他的头发染成明亮的茶色。身材也相当结实,好迷人。 从浅绿色的半长袖PO凹衫里露出来的手臂也都
是结实的肌肉。 他穿着长裤看不到腿,不过我想,他的一双腿一定也都是结实的肌肉。 “啊! 你……你请……” 我立刻把手
缩了回来。" 没关系,我让给你。" " 不用了。我只是想看一眼而已,跟朋友借就可以了。" " 你想看里面的哪个部分?" “我
只想看短跑的练习方法的解说部分。” " 那么我们到那边去影印吧?"" 啊?" “没关系,来吧!” 我被他带到柜台去,他买下了
那本杂志。后来,他把我带到几步远之外的便利商店去,他说要帮我影印我想看的部分。真是一个亲切的人。 很难相信这么
帅的男人会这么亲切。我有一种偏见:举凡漂亮的男人或女人都会因为自我膨胀过度而讨人厌。 我决定接受这个英俊男人的
好意。 在书本的主人看到书之前就先拷贝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是把想看的部分全都拷贝下来了。 “谢谢你。” 我
向他道谢,青年露出迷人的微笑。 可恶! 好迷人的笑容――他的笑容就是这么地迷人。让人不禁想骂脏话。 “你有空吗?” "
啊? 嗯。" 青年把我带进附近一家叫绿林子的餐厅去。 这个不知名的人请我吃冰淇淋。 “你也在练田径啊?” “是的。” " 短
跑?" “嗯,你也是吗?“青年点点头。 “你练哪个项目?” “撑竿跳。” " 哇! 那不是很难吗? 不过,也挺帅的。” 利用一根棒子
,就可以靠着反弹力跳到半空中,我想都不敢想。 往上跳的时候,血液不会往脑门上冲吗? " 你念哪所学校? 大学吗?"。 "
不是,我念高中。” " 啊? 你是说,你是高中的田径选手?" “是的。” 真不敢相信! 在我眼前的这个青年,怎么看都像是二十
二、三岁的大学生或社会人土。 不只是因为他身材高大,还有他那沉稳的举止和举手投足间散发的威严,都不该是高中生所
拥有的特质。 “你……你是哪所高中?” “市内的北高。” " 北高?" 青年看着我的眼睛点点头。 他的表情就好像强忍住笑一
样。 北高练撑竿跳……平野社长的朋友也……。 久野学长说过,有人说他像金发的莱因哈特 ‘’’’’。 金发……咚! " 请
问,你的头发是染的吗?" “不是,这是天生的发色。” " 那个……难不成,你就是……安西学长?" “没错。我叫安西拓马。你
是佐藤,对不对?” “啊……是的。” 像杂志上的模特儿一般英悛的青年微微地笑着。我不禁要感叹,漂亮的男人连牙齿也一样
漂亮。平野社长曾经说过。说安西是个好人,长得很英俊。看到他的笑容就知道他不像是坏人,而且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英俊男
子。 薄薄的嘴唇和挺直的鼻梁都不像日本人。那张脸充满了异国色彩,会让人联想起希腊的雕像。 久野学长说安西
拓马有日耳曼的血统。发色褐得近似金发。眼珠也不是黑色的,是一种明亮的灰。而且肤色是粉红色的。好漂亮的粉红。小泽
的肤色也很白,但是他的白跟小泽又不一样。是一种健康的粉红色。真是太漂亮了。 难道他的身体也是这
种粉红色吗? 笨蛋! 我在想什么! 我竟然会跟安西拓马在这种情况下认识,真是老天爷的恶作剧。我竟然透过平野社长,拒绝
跟这个人交往! " 我就是被你甩了的安西。" 安西学长微微笑着。 “对、对不起!” 我满怀歉意地向他道歉,头都快撞到桌面
了。 “那个时候,平野社长突然提出那个要求,我又不认识安西学长……” " 今天总算认识了。" " 是啊?" “我就是这种长相
、这种人。我要再度向你提出要求。” " 啊? 再度?" “愿不愿意跟我做朋友?” 被安西学长盯着看・,我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 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人像他这么漂亮的。好像模特儿。他是那么地优雅、英俊、稳重,如果我是女人,一定会对他一
见钟情的。" 交・...‘‘交朋友・....那个・....." " 不愿意吗?" “那个!” “什么?” “做朋友是可以。” " 没
关系。" " 不当爱人也无所谓?“安西学长吊起了眉毛。 “你有爱人了?” “没有。” " 那么当爱人不行?". “不行。” " 为什么
?” “我决定了。” " 决定什么?" “我的爱人一定要是女的。” 安西学长吃吃地笑了。 “我懂了。没关系。我可以当你的一个男
的朋友。就算你把我排在最后一个位置,我也愿意。” 男的朋友听起来好猥亵的感觉。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可以。” "
我有哪个地方好?" “脚跟脸。” 我差一点把冰淇淋吐了出来。 一句脚跟脸说得我心惊胆颤。 “大概是五月份的时候吧? 我无
意间看到你在跑道上跑步,不知不觉间竟看得出了神。看你的制服我知遭你是西高的田径社选手。所以我立刻就跟平野连洛,
然后到你们学校的运动场去玩。那时候平野把你的名字告诉了我,我问平野能不能帮我从中拉线,结果被你一口回绝了。”
" 我只有脚跟脸有可取之吗?" “其他的得交往之后才知道啊!” . “一个男生只有脚跟脸吸引人够吗?” “不够!” “如果只
有这种优点就会被淘汰吗?” “你不是只有脚跟脸吸引人。刚刚跟你谈过之后 我就晓得了。” " 刚刚? 我们也不过才谈五分钟
或十分钟而已。" " 这样就够了。" 唔……我好像没有哪一点比得过他。 为什么他看起来不像高中生呢? 这并不是好事。那
会让我感觉好像在跟大人讲话,自己就显得好幼稚。 “以后还可以再见到你吗?“透明的蓝灰色玻璃似的眼珠笔直地看着我。
浅色的头发在白皙的额头一带翻起了波浪。 他真是漂亮得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这会是个高中生吗? 在这么迷人的男人的盯视
下,怎么可能说得出 NO 这个字? 可是,要说出YES 也要有相当的觉悟。 我把视线移向桌面,望着插了一朵的绿色手工玻
璃瓶。瓶就放在我跟安西学长之间。 瓶里插着半阉半开的鲜红色玫瑰。 有点下垂的苞看起来似乎含羞带怯。 等待
着不久之后的盛开。 玫瑰的香味弥漫在我跟安西学长之间。 我抬起头,看到金发的莱因哈特正看着我。我慢慢地点点头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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