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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图》(全+番外)BY 墨清
第一章
“老爷,您要的人已经带来了,一切都按您的意思办好了。”我的贴身侍卫疾风跪在地上。
“嗯,辛苦了,去休息吧。”把手中的书卷放到一边,对这旁边略显不安的小离说:“怎么啦,别怕,师傅画完这就歇手。”
“师傅,我们都有那么多银子了,几辈子都吃穿不完,别去惹那个人,万一……”
“没有你说的那种万一,”我耐心的纠正着我的小徒弟,“师傅名气那么大,一定得找个万众挑一的人来给我辉煌的绘画事业画上圆满的……”
“可那是宰相的公子,皇上御封的龙图阁大学士!”我那个可爱的小徒弟撅起小嘴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我。
“是啊是啊,可那也是名满京城的“明玉公子”,京里大小娘们的梦中情人,”真是欲哭无泪,“这种无聊的对话还要继续吗,谁是师傅啊?”
乘着他一时语塞,我赶紧拉着他朝西厢房跑去,边跑边继续晓以大义:“这是师傅人生中最辉煌的一笔了,这个人选师傅都挑了很长时间了,小离就忍心让师傅抱有遗憾吗?再说了,也许名不副实呢,万一是个丑八怪,师傅就让疾风立即把人送回去。”
“但愿是个丑八怪。”小离嘟囔着被我拉进了房间。
精致的雕大床上躺着一个淡青色的人,他被下了药,无知无觉的这么昏沉沉的睡着。我慢慢的走近了看去,果真是名副其实,此人无愧“明玉公子”这个雅号。白皙的肌肤,优雅的轮廓,修长的剑眉,挺而微翘的鼻子,润红完美的嘴唇。即使是睡着,周身也散发出儒雅的气质。我轻轻拉起他垂在一旁的手,手指纤长,指甲圆润光泽,指尖漾出淡粉色的光泽。
看过那么多的美人,能美成这样且儒雅入骨,气质出众的似乎只有此人。看来京里的那些小姐们诚不欺我啊,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太满意了。
“幸会,明玉公子。”我心情不由大好,在他指尖轻轻一吻,“小离,去准备一下,师傅我现在就作画。”
“哦,”小离从恍惚中被我叫醒。走上前去,手脚麻利的把他的衣服尽数解开,不多时,那人便光溜溜的躺那儿任人宰割了。小离轻轻的分开他修长的双腿,回头问道:“师傅,用那种药膏?”
“这个嘛……”我眼珠一转,“绿色的”。
“师、师傅”小离显然是下了一跳,没能来得及消化我的指令。“那个,是最猛的,会不会……”
“你懂什么”,我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你想想,让最高贵的公子用上最猛烈的药,那种效果……每张画最起码能值十万两黄金。”
小离无奈的打开放在抽屉最里面的那瓶绿色的药膏。瓶盖打开,那种特殊芳香的气味慢慢的溢满了整个房间。用指尖挑了一点后轻轻的送进了沈明玉的身体。显然,明玉公子是从来没有过这种体会的,即使是在沉的睡眠中,他的身体仍然本能的进行着排斥。修长的眉头微微的皱起,嘴角轻轻的抿紧。
小离才不过十岁,手指较大人要细幼得多,因此不少药膏很快就进入了明玉的身体。而我,就眼光灼灼的等着看他的反应。
极乐膏是我们柳家的镇家之宝。对于一个以画极品春宫画来谋生的家族来说,蒙汗药、极乐膏和出众的画功可是三件法宝缺一不可。
第二章
蒙汗药,顾名思义就是用来弄晕人的。家训:只有美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才会无所保留的展现自己最妩媚的一面。极乐膏,自然是让美人们春情澎动用的。不过,这在沈明玉身上用的可是极品中的极品。老爹那一代我不知道,至少在我手上这是第一也是最后一用。至于画功嘛,不是我吹嘘,绝大多数人看了我画的春宫图后鼻血狂喷实属基本反映。一,一个乡绅竟然看的过分激动晕了过去。唉,不过还是比不上我爷爷,想我爷爷那时胆大包天居然画了皇帝老儿未过门的准媳妇。被抓时已叛了斩立决,可是当皇帝老儿看到那幅画后,马上改变了主意,不仅立马无罪释放,还将我爷爷提升为宫廷御用画师,并赐免死金牌。回想起祖辈们的辉煌,我真是除了唏嘘感叹外,只有自愧不如啊。不过,这可能是我最后一展示自己风采的机会了,又有如此上佳的人选,一定能突破自己单品卖出的最高价。
思即至此,旁边已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了。小离站在床边愣愣的看着。沈明玉雪白的身子已被药效烘出淡淡的粉红,修长匀称的身体慢慢的不自觉的扭动着。额上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两粒莹白的贝齿轻轻的咬住下唇
………………
思即至此,旁边已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了。小离站在床边愣愣的看着。沈明玉雪白的身子已被药效烘出淡淡的粉红,修长匀称的身体慢慢的不自觉的扭动着。额上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两粒莹白的贝齿轻轻的咬住下唇,似乎正在强忍着那种煎熬。完全的失控的身体,这个骄傲的人儿还在试图制止那种冲动,他温润的外表还真看不出来竟是个倔强的人。
有趣,我暗暗笑着淡淡的开口:“小离,把那盒都用了吧。”从来还没碰到过有人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要控制自己的欲望。
“师傅!”小离惊叫:“会出人命的!那个后果……”
我斜斜的睥了他一眼,慢慢的抽出自己最心爱的冰雪宣,轻轻的抚摸,那柔滑的感觉一如那人滑腻的肌肤:“用吧!”
看着小离颦着眉,慢慢的将整盒药膏都送了进去。一时间,房内飘满了那股清新又浓郁的迷人芬芳。我拿起桌上泛出青紫光的墨,提着雪白的袖口,和着清水,用力平均,慢慢地磨研,磨到墨汁浓稠为止。抬眼看去,明玉公子已在床上不住的左右扭动,雪白的俏脸此刻已涨的通红,嫣红的小嘴半开,里面柔腻的红舌若影若现,乌黑的青丝已全然湿透,一缕粘在在颊边,衬着白皙的肤色竟显分外妖娆。
如此温润的公子,竟然有着这样火一般的艳丽与妖娆。等到这画画成,不知又有多少贵妇千金要从此魂牵梦萦。明玉,你不可怪我,谁让你如此出众呢?木秀于林啊。轻轻一叹,起身到窗前,慢慢的打开窗户。窗外红色的梅映着白雪开的正艳。寒风吹过,几片嫣红凄零辗转落于白雪。我可不是伤春悲秋的人啊,眼下正事要紧。
“小离,去将波斯的毛毯与矮几放在梅树下,我要在那里作画。”小离应声而去。我走上前去,弯腰轻轻抱起已在情欲中陷的美丽人儿,他感受到我的拥抱,竟主动的打开双腿缠紧我的腰身,脸更是埋在我的胸前不断的磨蹭,喘息着。毕竟是一个书生,我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他打横抱起,走向屋外。我家里仆人很少,白天他们更是从不进到内院。
将那赤裸的人儿放在价值千金的波斯地毯上。阴沉的天飘着星点小雪,红梅怒放,那个绝色的人横卧在色复的地毯上,竟是如此苍茫、妖艳、震撼人心。
第三章
提起外衣下摆,跪在雪地的矮几前。明玉,今日所为终究是我的一己私心,这一跪,也算是一些略微的弥补吧。提起桌上的羊毫,蘸了蘸墨,望着那个绝色的人儿在雪中辗转呻吟媚态横出专心下笔。
由此佳人又有此良辰,不到两炷香的时候,两幅画均已画好。但见画中之人,有着修长的腿儿,纤细的腰,单薄却又不
是挺拔的胸膛,精致的锁骨,还有那可爱的粉红色挺立在寒风中微微轻颤的分身,鲜红双唇半开着无与伦比的妖媚与清艳的神情相融合,都被我用婉转细腻的笔锋画了下来。那种呻吟和渴求仿若扑面而来,看得我自己都觉得有些热血澎湃。
“师傅,快看,明玉公子……”小离带着哭腔急喊道。
沈明玉此时已全身红透,雪飘落在身上即可便化作轻烟。额上、颈脖的血管向外凸出,这分明是气血大崩之兆。我赶紧上前将他一把拉进雪地,用雪将他略微埋住,手指轻轻探入下身菊穴,将剩余药膏挖出。此时的菊穴一片热软湿润,感觉到有物探入,立即紧紧吸住。那美丽的人儿感觉到了有人在旁立即手脚相缠的贴近怀中,渴求的呻吟喘息着。我低下头,吻住了那两片红润的嘴唇,辗转入。明玉立即发出一声痛苦又夹杂着愉快的呻吟,更紧的依偎进来,手脚越发的纠缠着我的衣物,想更进一步的探索。我把手指从他的密穴中抽出,他立即咕哝着一些不满的呻吟。我暗暗发笑,稍稍用力的握住了他前端的欲望,不住套弄,不时的用指尖轻按那甜蜜的顶端。他已完全沉醉于情欲之中,柔软的身子随着我动作不住的起伏颤抖,明亮的嗓音因为情欲的熏染变得逐渐沙哑。
“明玉,明玉……”我边吻着他精致的锁骨慢慢转下到胸前红透欲滴的茱萸,不住的叹息。他仰高了修长的脖子,不住大口的喘息,湿润的长睫慢慢的映出水渍。就是这么一个闺阁小姐的梦中之人、朝中鼎鼎大名的才子,此刻却在我的身下婉转承欢。看着他周身的肌肤都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宛如水中之玉,双腿的内侧已不由自主的颤抖痉挛着。突然间,他修长的身体紧绷,我知道极限就要来临,不由的加快加重了手中的动作。
“啊……啊……嗯哪……”明玉的身体在一阵紧绷后剧烈颤抖,我的手中顿时被洒满热液,他修长白皙的身躯在我怀里慢慢的软了下去。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动作时,那双被长睫覆盖的明眸突然毫无预警的睁开,我一下子愣住了。那双眼睛如同一汪春水,潋滟盈盈又不可测。我随即一心慌,竟然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到了他纤细的脖子上,他却又突然对我微微一笑,然后双眼一翻晕了过去,美丽的头颅轻轻侧垂,嘴角慢慢的流出一丝血丝。
我心中顿感微微一痛,终究还是伤了他。轻轻抱起已经晕厥的美丽人儿,用旁边小离递上的白狐披风把他包的紧紧的进了屋。轻轻放在榻上后,回头对小离道:“去把那支老参炖汤拿来。”
“师傅,那是太师傅千辛万苦找来给你用的。你的身体……”小离倚在门口不走。
“罗嗦,我一个习武之人还需那玩意,是爹爱瞎操心。快去,明玉可拖不起。”我毫不犹豫的打断他,“快去。”
小离极不情愿的嘟着张小嘴去了。我知道那孩子是心疼我,可是,不管怎样,现在的明玉比我更需要他。我坐在床边,看着榻上那个毫无知觉的人,脸色已经苍白的像纸一样,整张脸上唯一的色彩就是乌黑修长的眉毛与浓长的羽睫。摸了摸他的脉象,脉细而弱。起身拧了块热毛巾,替他将身上激情的痕迹轻轻擦去。扶起那绵软的身子,将刚才落下的衣物尽数穿戴上去。浅青色的云罗绸可是千金一匹,但穿在明玉修长柔韧的身上,将他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全然的衬了出来,果真是翩翩好儿郎啊。轻轻握起那只微凉纤细的脚掌,只见那白皙的脚掌骨肉亭匀,润泽光华。我轻叹一口气,将白色罗袜套了上去。明玉明玉,过了今日就当我们从未相见吧。
第四章
“师傅,参汤好了。”小离端着冒着热气的参汤一脸不情愿的蹭了进来。
“谢谢,小离真乖,给我吧。”我家的小徒儿标准的吃软不吃硬。
轻轻捏开明玉尖尖的下巴,将参汤吹了吹舀了一勺送进了那浅色的双唇。那人却已神智全无,根本无法自行吞咽。参汤沿着轮廓优美的嘴角往下流去。我暗暗叹气,只得含了一口在嘴中凑了上去。用舌尖顶开他的牙关,一边慢慢的让参汤流入,手还一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喉咙,帮助他下咽。嘴里满是参汤的苦香却让我想起刚才在雪地中吻他时那美丽人儿口中的淡淡清香,如牵如萦,让人销魂。碗中的参汤不知何时已经喂完,可我却一点都不像放开那柔腻的软舌,温软的身子。
“师傅!”
“嗯,”我有些依依不舍的转过头,却见小离双颊通红,满面怒容。轻轻的放下怀中之人,有些疑惑:“怎么啦?”
“天色已不早了,师傅不赶紧安排疾风把人送回去吗?”
“哦,对呀。”想了想后说道:“叫疾风备马。
“师傅,你……”
“我想亲自送送他。”
已近黄昏,凄冷的山路上了无人烟。用披风裹紧怀中昏睡的人儿,服下参汤后,他的脉象平稳许多,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但纵使这样回去之后仍免不了要小病一场。
这让疾风下手是挑了皇帝派他秘密出京,查盐税一事。为避人耳目,明玉身边只有一个书童和车夫随行。这倒方便了一直打着他注意的我,疾风轻松的就在树林中将这主仆三人尽数迷晕了过去。
很快,疾风就找到了明玉的马车。马夫与小僮依然没有一丝要清醒的迹象。将怀中那绝色的人儿放进了车内,抚平他袍子上的细细皱褶。看着他平和俊俏的面容,我不由叹道:“明玉……”,低下头把脸的埋在他的颈窝里贪婪的吸着他身上特有的那股淡淡的青竹香味。疾风拿出解药给他们三人喂下,我恋恋不舍的看着明玉,犹豫了一下,将自己随身佩戴的血玉解了下来,给他戴上。血红的玉石衬着明玉白皙的肌肤显得格外的炫目。
“老爷……他们很快就会醒的。”疾风已在一边催促。
“明玉……”我咬咬牙,陡然转身下车,翻身上马,一夹马肚:“走吧!”
我们二人骑至树林,我勒马回望。只见那车把式已然清醒,歪着脑袋开始赶车。
“疾风,你留下,暗中护送他们到前面的城镇。”
“是,老爷您自己路上小心。”
“我省得。”
天色已完全的暗了下来。这会儿明玉他们应该都醒了吧,那三人不知会怎样的奇怪今天的事情,莫名奇妙的在树林里睡了,又莫名其妙的醒了,还什么都没少。想到这儿,我不由噗哧的笑了起来,鼎鼎大名的明玉公子怎么会什么也不少呢?到家的时候,小离正站在门口不住的张望,看到我后,飞快得迎了上来。
“师傅”,看到他甜甜的小酒窝我也觉得心情大好,可是下面的话没把我气死,“我还以为你不舍得回来了呢。”
立马赏了他一个爆栗,“怎么说话的,你师傅我是这么抵不住诱惑的吗?”
“那是谁喂药喂的恨不得把人家吃下去的。”
“你……”我总算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当初是怎么会决定收留这个小兔崽子的。板起脸儿,道:“多日未见你用功,原来心思都在管教为师身上了。”
“师傅……”小离的气焰明显矮了许多。
“你既已知画有六法,明日起便学画狗马。”
“是。”小离乖乖的答道。
哼哼,臭小子,敢跑到我头上动土了。
第五章
一夜无梦早上醒来,天空已然大亮。闻着香炉里冷却的残香,看着头顶浅蓝色的布幔,不觉昨日之事竟如同春梦一场,了无痕迹。从今日起,我便是一个普通的人了,再也不是那名震天下的画师了。昨日便完成了祖辈留下的规定:柳家后人必须为皇家画满二十幅春宫图。培育好接班人后,便可逍遥江湖。
画是画完了,接班人嘛,小离的资质还是很不错的。想到小离,我不由笑了起来,那小子,昨晚居然被我唬住了。记得当初收养他时,只觉得他可怜又可爱,漂亮的不得了。越是相久了,越觉得他聪敏、懂事,就是有的时候有点倔。今日反正无事,去看看他吧。
小离的院子离我住的很近,转过一道弯,便看到了。他同我一样都喜梅,只是我偏爱红梅而他则更喜白梅。时节正值隆冬,院落里的白梅开的正艳。一个小小的人儿穿着一袭白狐裘正趴在树前的石桌上用功,只见他神情专注的在宣纸上练笔,旁边练过的宣纸已有一叠,真是个用功的好孩子。走上前近看,他的运笔虽说稍嫌稚嫩,但对他的年龄来说已相当不错:用力平均,起讫分明,笔笔送到,既不柔弱,也不挑剔轻浮。
“小离记住,用笔有三病:一曰板;二曰刻;三曰结。上乘用笔应有“干裂秋风,润含春雨”之妙。太湿则无笔,太枯则无墨。笔内含水不要太多,这样运笔则苍;行笔涩重有力,就能把水份挤出来,这样运笔铡润。”我摸了摸那颗小脑袋。
“师傅”,小离高兴的扔开笔,就往我怀里扑。“师傅昨日说要教小离画狗马的,怎么那么晚才起来啊。我都偷偷潜伏进来两了,你都在打呼噜。”
“乱说”,毫不犹豫的赏了他一个爆栗:“昨日为师说你没用功看来是错怪你了,小离,近来进步很大啊。“明师出高徒”这句话果然没有错啊,呵呵。”
“师傅一天到晚的那么忙着找那些美人,我就是进步那也是自学的,好不好?”
“>_<……”我第一百零一被我的宝贝小徒儿堵的哑口无言。
“好吧,昨日一天忙于作画,今日就放松放松带你去玩吧。”
“啊,师傅真好!”小离到底是小孩性情,脱不了个“玩”字。
带着小离走上了华的街市。小离兴奋的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一会儿看看这个小摊,一会儿嚷着要吃那个小吃。我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老了十多岁,带着自己宠爱的孩子出来玩,看着他高兴的小脸蛋,觉得有一种淡淡的幸福与满足。
人生所求不过如此……可是此时明玉那双水光潋滟的邃的眸子又忽然的在脑海中出现。那眼神竟是如此的清澈、纯净又带有一丝的妖艳的牵动人心。
“师傅……”小离在一个小摊前看到了一个漂亮的风筝,猛地转身对着我招手。
我恍然回神,发现自己竟在路边恍惚了起来,不禁黯然失笑。
整了整思绪后,抬步向小离那儿走去。
“师傅,漂亮吗?”小离拉着我的手,指着一个漂亮的美人风筝问道。那风筝上所画的美人体态婀娜身段飘逸,眼神灵动栩栩如生,行笔流畅,画工细腻是幅好画。
“嗯,不错。小离喜欢吗?”刚想询问小离意思,一旁便插进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喂,这美人风筝多少钱,我们要了。”
“这位小爷,承惠三两银子。”
“师傅,我也喜欢。”小离拉紧了我的手。
“好的。”我拍拍他的小手,“老板,可还有这样的风筝?”
“哎呀,抱歉,这位公子。这个风筝是个秀才画的,只此一个,要不您再看看别的东西?”
小离的拗脾气又上来了,“别的我都不喜欢,何况这只风筝是我先看到的。”
“先看到有什么用,得出的起钱买才是真的吧。”那脆生生的声音是一个清秀的小僮,两只明亮的大眼睛正不屑的斜睥着小离。
“你……”
“竹儿,不得无礼。”过来了一个儒生打扮的年轻人,他对着我们微微弯身,“竹儿年幼不懂礼数,请兄台见量。”
我见他长得眉清目秀,眼角隐含威严及妩媚,说话行礼风采出众,俨然大家之气,又见他主仆二人身着衣料甚是名贵,不由心中一动。
“一个黄口小儿,我也不会与他一般计较。”我刚想开口倒被小离抢了说去。
那竹儿一听,双目圆睁,“你……你这个臭小子!”
“我是臭小子,你难道就不是小子?哈哈哈,笑死我了。”
看着他们两个小孩子两双大眼互瞪的滑稽模样,我忍俊不禁的开了口:“小离,不可如此。”
那竹儿拉住他主子的袖子,噘着小嘴不依道:“公子,您也帮着外人编排竹儿。”
“呵呵,相逢必是有缘。鄙姓赵,草字书安。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是否愿意与在下共饮一番。”
“在下李清,今日实在不巧,与弟子外出办事途经此,他日若有缘再相见,必当酒水相待。”说罢,我对他一揖。
他竟也不避,看了我一眼后淡淡说道:“既如此,书安祝李兄事事顺利,就此别过。”
“赵兄好走。”
看着那主仆二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小离拉着我的袖子疑惑的说道:
“这二人好生奇怪啊,师傅对他行大礼,他也不避,反倒好像司空见惯。还有那个小厮,那么嚣张。师傅,为何要隐瞒真名呢?”
我俯身捏了捏他挺秀的小鼻子说:“嗯,我家小离可是越来越聪明了。那两个人可来头不小啊,师傅我刚想过几年逍遥的好日子,可不想去惹什么是非。”
第六章
带着小离把街市中好玩的好吃的都尝了个遍后,那小子还意犹未尽的不想回去又提议要去湖上泛舟。唉……两个男子又没有佳人相伴,湖面上一派萧条的冬日氛围,这舟都快被冻着了,百无聊赖的看着周边的冰景,在我打了第五个响亮的喷嚏后这才同意跟我回家休息。
匆匆洗罢后,披着白狐裘缩在卧房内烤着火。小离已经被我抱回去睡觉了,毕竟是小孩子,回来的路上都已经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想着玩。最后实在撑不住了,竟在我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满意的睡了过去,那全然放松的姿态,估计把他扔了都不会醒。
将那火拨的旺一些,手习惯性的抚摸上了胸前的那块血玉,摸了个空后方才想起那玉应是陪着那个玉般的人儿,也不知昨天的大雪对那人的身体可有影响。紧了紧狐裘后起身拿出了那两幅画。
两幅画略有不同。一幅画将那人儿无论是绝色秀美的外貌还是修长白皙的身子都描画的清清楚楚栩栩如生,那是留给我自己的。另一幅面目只与明玉有三分像,倒是将那妩媚的神情急迫的需求曼妙的姿态一一尽现,那是给宫里那主儿看的。不由想起那人动情失控的模样:乌黑柔亮的长发直直的披散到雪地上,白皙修长的身体在色复的织毯上辗转起伏,浓密的羽睫湿润欲滴,嫣红的嘴唇被雪白的贝齿紧紧扣住,仍然止不住那一声声的急迫呻吟。
“明玉,明玉……”手轻轻的抚上画中那个美丽的人儿,那如同美玉一般的人儿,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够窥视的?罢了,还是先将正事理好吧。
将画像轻轻卷起,收放进自己最珍藏的箱子里。另一幅用绸布包好,对着外面说道:
“去唤疾风。”
“是,老爷。”
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衣物,将画放在最里面,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扣门声以及疾风恭敬的声音:
“老爷。”
“进来,疾风。”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说:“去收拾一下,明日随我上京。”
“是。”疾风行了个礼后就转身离去。
我慢慢的把自己包进被子,可脑中还是挥不去明玉的影子,翻来覆去的迷迷糊糊到了快天亮才睡了过去。
梦中竟然也都是明玉的脸,沉迷于情欲中迷醉的神情忽而又转成清醒时害羞的样子继而又是大怒之极……我的心也仿佛随着他的喜嗔而起起落落。直至房门被突然大力推开发出“砰……”的声响,我才从梦中惊醒。
“师傅,”小离直冲我床边,“怎么突然今天要出门,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要去!”
我勉强撑起一丝沉重的眼皮,撇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你去做什么?”
“师傅……小离可以照顾你啊。”
“唉……”叹了口气,我慢吞吞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拧了拧眉头,“昨天不知道是谁让我抱回来的。”
“师傅,你,你嫌小离是累赘……”倒好,还学会控诉了。
掀被,起身,拿起一旁的白缎嵌银丝的夹袍,边穿边道:“小离,我这是去办正事。京城情况多为复杂,你还小,别往里掺和。”
“……”
俯下身,拍拍他嘟着小嘴的脸蛋:“我会尽快回来的。你每天好好用功,等我回来后要检查。”
小离忽然用双手抱住我,把脸的埋在我的衣服里,半晌,才闷声道:“师傅一切小心,早点回来。”
“我知道,多则半月就回。”
用完早餐后,便与疾风分别骑上两匹神骏的马儿,朝京城方向奔去。小离倚在门前的柱子上,一声不吭,眼巴巴的看着我们远去。
行在山路间,看着道路两旁树木凋零的风景,可心里总是隐约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疾风一言不发的紧跟着我。约莫半日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小镇。
我略微的拉了拉缰绳,转过头对疾风说道:
“今日便住在这里吧,去找家像样的客栈。”
“是,老爷。”疾风从来都不是多话之人,说完便一踢马肚先我一步而去。
我依旧骑着马慢悠悠的走着,随看看这个不知名的小镇。不多时,疾风便赶了回来,
“老爷,前面有间月露客栈,据说是此最好的了。”
“行,就那儿。”
我们刚到店门口,便见那掌柜的已躬身立在檐下:“请问客人可是陆公子?”
第七章
我与疾风对视一眼,见他微微的摇了摇头,我随即道:“正是在下。”
那掌柜听到我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抬头看了我一眼后又赶紧低下,恭敬的说道:“陆公子请进。鄙店已为陆公子准备好了酒菜,都是些乡野粗食,望陆公子不要见怪。”
“不敢。”我翻身下了马,将缰绳扔给了伺候在边上的小僮,整了整袍子:“多劳掌柜的费心,还要请问掌柜如何得知在下要途经此?”
“奉我家主人之命,在此恭候陆公子大驾。”
“你家主人如何称呼?”
“主人名讳我们不敢提及,主人吩咐了,要陆公子一路放宽心,好好休息。他会在前面等陆公子的。”
还真是个有趣的人,我暗暗的把自己认识的熟人都排查了一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位神秘的主人与我有任何关系。转过头去,疾风正看两眼灼灼的等着我的指示。我微一点头,疾风便朗声对那掌柜说道:“我们想先清洗一下,再用晚餐。”
“是是。”那掌柜忙不迭的答应了,像是松了一口大气般。
客栈后院是一个小小的澡堂子,倒是也收拾得干净,不过现在客人已全部被清空,整个客栈就像是为我和疾风二人开的。这个偏远的小镇居然得天独厚的有着一眼天然的温泉,客栈的澡堂里就直接引了温泉的水进来。
我舒服的趴在池壁上,满足的叹了口气。骑了大半日的马,只觉得腰酸背痛,膝盖由于前日作画时在雪中跪久了今日又被寒风一吹,感觉又麻又痛。
“老爷,舒服吗?”疾风拿着块布巾,力道均匀得在我背上擦拭。
“嗯……,”我转了转身子,都快舒服的睡过去了:“只是让你这个高手来帮我擦背,实在是……”
“老爷救了疾风,疾风这条命都是老爷的。”
“怎么又提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啦。”
我那时才5岁,那里懂得救人。在山里玩时,碰上了伤重的疾风,把随身带着爹娘给的糖丸都给了他吃,没想到误打误撞的居然救了人。
再后来疾风索性投入我们陆家门下,做起了我的侍卫。不过,自此疾风教我武功和定期用内力给我暖身子后,我就再也不用吃那什么糖丸了,据说心脉也强劲了许多。想起那些陈年往事更让人昏昏欲睡,疾风温柔得声音飘进了耳内:
“老爷可知道了这个神秘的主人是谁?”
“嗯……不知。”
“那……”
“疾风,该来的是躲不过的。既然有人好酒好茶的招待着,那你我就好好享受吧。”
“是……”
洗浴完毕后,我散着滴水的头发,懒洋洋的往桌边一坐。桌上已摆了满满一桌的菜肴。说不上多名贵,但就这个偏僻的小镇来说已是难得。那掌柜的站在下首,躬身说道:
“陆公子看看这菜可合您口味,需不需要再添点什么?”
“这些就足够了,有劳掌柜了。”
“不敢不敢。请二位慢用,小人先下去了。”
“掌柜慢走。”
一顿酒足饭饱,接着一觉又睡到大天亮,我感觉身体已然恢复活力了。走出客栈,那掌柜躬身立于门前,两匹马儿被照顾的及其神骏也早已在门口候着了。对着掌柜一抱拳:“多谢款待,请代向贵主人道谢。”
“不敢,陆公子客气了。我家主人已在前方等候着公子,祝公子一路顺风。”
就这样,我和疾风一路行来,每到一,必有人口称奉主人命的尽心招待。我与疾风也不多问,该吃便吃,该睡便睡,只是那神秘的主人一直未曾露面。
第八章
就这样一路有人好吃好睡的伺候着到了京城。望着华的街道,我对疾风淡淡的说:“这京城里最大最好的客栈就属京华楼了,就去那儿安顿吧。”
“是,老爷。”
果不其然,我们二人骑着马慢吞吞的走到京华楼的门口,掌柜的已在檐下躬身久候了。想我陆临清何德何能居然能让人一路这般服侍。
“请问客人可是陆公子?”
这句话一路上我已听了十来遍了,委实有些腻味了。懒得回答,索幸挑了挑眉毛算是答案了。
那掌柜到底是京里最豪华客栈见过世面的,微微一笑便接着有礼的说了下去。总算下一句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新意:
“我家主人已在雅间等候公子多时了。”
“哦,好。”倒真是没想到这位神秘的主人在我一到京城便迫不及待的出来了。
“老爷……”疾风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我对他微微的一笑,摇了摇头,翻身下马,疾风便紧随我后面。
“主人吩咐了:陆公子的随从一路多有劳顿,请上房休息。”掌柜的站到了疾风面前对他恭敬的说道。
是想单独见我吗?我也有些被挑起了好奇心,一路行来,眼见这神秘的主人权势如此之大,便告诫自己要静下心要沉着应对。我略微的平复了一下心情,给了疾风一个安抚的眼神后,对这掌柜道:
“贵主人真是周到,临清先谢过了,有劳掌柜带路。”
那掌柜没有从正门进去,倒是倚着墙边进了一道小门。行了一段后竟发现里面居然楼阁重重,雕廊曲长,庭院广,别有洞天。不多时,便将我引到一个月洞型门口,
“主人便在内厅等候公子,公子请。小人就在此拜别公子。” 对我一施礼转身便走了。
从门洞向里望去,里面波光粼粼竟是一个极大的人工湖泊,一座九曲桥蜿蜒的从岸边直通到水中殿台式的宴宾大厅,玲珑璀璨的琉璃灯盏,流光溢彩,映得原本就雕梁画栋美仑美奂的厅殿如同琼楼玉宇,天界楼台。
厅中琉璃盏下支了张不大的圆桌,有三四道人影围坐在桌前,因隔得远面容望不清楚。我定了定神,信步朝那里走去。
行至桌前,才看清座中央之人面容清秀,威严贵介,不正是路上偶遇的赵书安吗?刚想见礼,他却低沉一笑起身迎上道:
“李兄一路辛苦啊。”
我实在有些啼笑皆非,这人既早知我真名,这会子是在调侃我吗?想他位高权重,还需谨慎应对。暗暗叹了口气,行了个大礼,
“临清多谢四殿下一路照顾,先前多有得罪,望殿下海涵。”
“哪里的话,不知这一路安排可还合意?”他微微一笑,忽又正经,双眼如炬,直直的盯着我。
“再好不过,再好不过。”我觉得背上有些虚汗。
“满意就好,要是这帮奴才有半点不到之,本王必重重罚他。”他的眉头皱起,脸上闪过一丝杀意。又看了我一会儿,才满意的展眉对我道:
“我们都在等你,一同入座吧。”
“是,殿下先请。”
刻意比赵书安晚半个身子入座,他的陪客都站在一旁,纷纷过来见礼。
“在下沈明玉,陆公子,幸会。”一道清亮温和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却如获雷击,半天回不过神。
我怔怔的抬起头来,只见眼前之人一袭青衣依旧,素袖如云,笔挺乌黑的眉下那双明媚的凤目却是出奇的清亮凝静,愈发显得秀美清雅,如同美玉生辉。
他见我半天不答话,面上虽微显诧异,但仍然有礼道:
“陆兄,久仰了。”
我见他如此衣衫款款,翩然而至,心中早已沉醉。听得这句话,不得已定定神,回礼道:
“沈兄有礼。今日得见沈兄方知所谓:君子瑞方,温良如玉。”
这话一出口,我便暗想不好,怎么能同一男子一见面便这样直白的称赞人家。果然明玉的脸上微微一红,赵书安倒是哈哈大笑:
“明玉,看来你不但折服了我们整个京城的姑娘,还把这天下第一的大国手也折服了,哈哈哈,有趣……”
我暗叫不妙,赶紧打岔,对着赵书安身边的另外那个人说:
“临清见过先生,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那人一派文士打扮,年龄已逾不惑,此时也在忍俊不禁,见我说话,也温文回礼道:
“在下只是王爷府上一个食客,不敢称先生。公子只需唤在下名字柳承即可。”
我与他眼神一触,只觉他神清内敛,看来不会是个普通的食客,怕是近身幕僚吧。见过礼后,便纷纷坐下准备开始用餐。
第九章
各自安坐下后,赵书安淡淡一声:“开宴”,一群年稚貌美的少女,端着各色罕见佳肴,排着整齐的队形映着璀璨的琉璃盏走了进来。皇家奢华向来不是民间可比,看着这满桌的山珍海味还真是世间少有。酒过三巡,大家都渐渐的热络起来。赵书安低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临清这来京城可有要事要办?”
我淡淡一笑,本不想言语,这陌生人有好奇心,恐怕更有大雄心。琴书画三绝也好,御用画师的传人也罢,平平淡淡的日子我很满足,无心与谁相争。但是实事恐怕不能违背,一个天璜贵玮,为了你一介布衣那么劳师动众,甚至自己出面相陪。罢罢,该来的是躲不过:
“临清此进京,是为皇上贺寿而来。”
“哦……不知临清为我父皇准备了什么贺礼?”他倒是像更来了兴趣。
“在下乃一介布衣,身无长物。而皇上富有四海,在下只有将生平封笔之作敬献给皇上。”
赵书安细细端详这句话,一时并未作声。明玉倒是显得有点意外,他温和开口:
“小弟愚钝,不知路兄如此年轻为何有封笔一说?”他说话语速不快,声音清亮好听,幽幽徐徐,在清寂的夜里,格外入耳。
“这是祖上的规矩,凡陆家子弟一生为皇家作画二十幅。”
我缓缓道,眼仍定在明玉身上,看他在琉璃盏下端坐,青色水袖映着皎月,清润出尘,不由眸光流连,由衷心赞。
“临清的墨宝父皇从不轻易示人,连我都无缘看一眼,”赵书安显得有些意兴遄飞,毫不客气的对我提出了要求:
“不过,不知我们今晚可有幸,能听听临清的琴音?
我微一犹豫,可又一想今天的主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礼得罪的,便欠了欠身:
“恭敬不如从命。”
一边的案几上放着一把精致漆色,古朴纹的筝。随意的拨弄了一下琴弦,那琴发出“铮铮”声,音质纯厚悠扬甚是悦耳,是把好琴。我跪坐在琴前,略微的定了定神便开始抚奏……
东篱采菊南山望的清远……
菩提树下拈笑的淡然……
醉饮高歌卧长安的洒落……
闲敲棋子落灯的悠然……
一曲尽罢,满座无语。望着寂然无声的殿厅,我淡然一笑:
“临清献丑了。”
“果真是风姿绝代,天下第一的琴,”赵书安举起酒杯:“听闻临清的琴素来只为好友而抚,看来今日我等缘福不浅,得此好友,哈哈,即使大醉一场又有何妨?”
说罢,便先干为尽,明玉等也陪了一杯。我也只得从新入座,举杯而饮。
“这琴音已绝妙至此,想来陆兄的书画也必定令人倾倒。”明玉抬眼一笑,最美的莫过于那双墨色的眼瞳,敛如海,又纯净似泉,顾盼间横波流转,刹那时便惊艳人间,眸光,又像有什么在流转:
“明玉有一个请求不知陆兄可否答应?”
他坐在我身边,言语未到,身上淡淡的清香已温暖的绕了过来,丝丝缕缕,悠远温文。莹白的俏脸上眉目如画、笑语嫣然,不过那雪白的下巴好像比前段日子初见时更尖了点,不由觉得心中微疼,而那双乌黑的眸子正波光滟潋的瞅着我等着回应。我暗暗叹气,果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啊。
“沈兄请讲,在下若能办到一定尽力。”
他闻言微微一笑,雪白的双颊上梨窝隐现,长睫轻扬,端的是一派天真风流:
“明玉并无兄长,今日却对陆兄一见如故。现距圣上寿典尚有时日,若陆兄不弃,便在舍下安住可好?”
“这……”我倒有些犹豫:“相府忙,若是打搅恐有不便吧。”
“临清莫要推辞,沈相爷早就另有赐住,就在宫墙之外,以便父皇随时召见,”赵书安笑着打断了我的犹豫:“你可知沈家的状元红可是京城第一啊,这可真是有口福了。”
明玉也陪在一边温和的笑着,我看着他期待的目光,也只好点头,起身一揖:
“既如此,临清先谢过沈兄了。今日已晚,不如明日再到府上打搅。”
他笑盈盈的起身回礼:
“陆兄切莫客气,明玉正求之不得。”
一顿饭下来谈古论今倒也宾主尽欢,待到酒足饭饱已是月上中天。乘着清冷皎洁的月色走出大门,疾风已在门外等候了。
“多谢殿下盛情,临清拜别殿下,”我对赵书安一揖到底。
“临清早先安歇吧,本王就先回了。”
“小弟明日就在家中敬候陆兄大驾了,”明玉微笑着缓缓道。
与他们一一拜别后,我与疾风信步踱行,慢慢回到了京华楼后面的中庭小院。京华楼覆地宽广,内有两个小小的院落,赵书安细心安排,我与疾风一人一座厢房,我生性喜清静,倒确实喜爱这样。进了院门,听得身后仍有脚步声,不由微微一笑,低声道:“疾风,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后面并无回答,我只好停下来,回头问道:“怎么了?”
“老爷,听说那主人是个王爷。他为何要如此……”
知他是关心我,不由觉得心中一暖:“疾风,我们陆家儿郎向来如同闲云野鹤,从不在名利红尘中打转。家训如此,我亦是如此。可是现在,我虽不愿在这些人中斡旋,但来者是天璜贵玮,不能轻易失礼得罪啊。”
“老爷……”
我抬手止住了他要劝我的话,仰头望向天际,空中一轮玉盘,皎皎清辉遍撒人间。
“皎皎者易污,只要心存高洁,还是不要太秀于林的好啊。”我看着他,微微一笑:“疾风,我自有分寸。”
第十章
第二日自然也是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懒起身。听得我的声响,在外面久候的疾风轻轻推门而入:
“老爷起了,睡得可好?”
“很好,一夜无梦,”我掩住口打了个哈欠。
“老爷今日如何安排?”疾风恭敬的递上衣服。
“我们今日便搬去宰相府住,昨日与明玉约好了的,正午去那儿吃饭吧……哦,不用穿途中那些简便的衣裳了。”
“是。”
疾风给我换上了一袭白色锦云缎银线滚边的外袍,袍角和袖边都用银线绣了几株梅,系上浅紫银扣的腰带,长发用紫玉簪挽住,望了望铜镜自觉满意,回头道:
“先去留R轩看看,选样上得了台面的东西送人。”
“老爷把家传的血玉都送给明玉公子了,还能有什么更贵重的东西可送?”难得疾风的调侃。
“疾风,”我故作正色道:“那是两码事。”
留R轩也算是京城里最有名气卖古玩字画的了,我与疾风在那里挑了半天都未有中意的,玉石黄金总有些匠气,况且他爹是一品宰相,家中这些显摆的东西也必不会少。一番周折后,那店家看我们实在懂行,总算被逼得拿出了镇店之宝:一幅黄庭坚的真迹。不过,要价也真够狠,我硬是吸着气拿出了十五万两的银票才得以成交。走出店门,便觉太阳明晃晃的直晒着人头晕。
“疾风,你说我们陆家为何一定只许子弟画二十幅画呢?”
“……老爷,我想那是老老太爷喜爱清贫吧……”
“>_<……”
一边郁闷着,不知觉中已到宰相府门口。门口站着一个小厮,正不住的四张望。看到我们来,赶紧笑着迎上行礼:
“陆公子,您可来啦,我家公子一早就命小人在此候着,”说着便笑着恭敬的为我们引路。
走进沈府,倒是让人有新鲜之感。虽说是一品的宰相府,占地甚广,但是家中布置倒是不显奢华,反倒有些雅趣。屋内少有金银玉石等富贵之物点缀,倒是四缀以名人字画、楹联盆景,显得秀丽淡雅。
那小厮躬身解释道:“府中分为东西两部,中间以复廊相隔,原老爷夫人便住东边,公子则住在西面。”
我见院内中间廊壁幽长窗精致,沟通着东西景色,得以增加景。廊西便的是明玉所住的轩馆,以庭院建筑为主,曲廊环绕亭院,缀以木石峰,从曲廊空窗望去皆成意蕴丰富之画。
那小厮将我们引至轩馆正厅,便躬身退了下去。我看着厅内所挂的书画,等着明玉的出现。随着门响,一个俏丽的小婢端着茶走了进来:
“您就是陆公子吧,馨儿给您请安了。”说罢,福了福,望着我抿嘴一笑。
“姑娘请勿多礼。”我起身回礼。
“哪里有姑娘啊,”那个小丫头有些调皮的左顾右看,闪着大眼睛道:“陆公子就唤我馨儿吧。”
“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好名字。”
“陆公子真聪明,怪不得我家公子那么看重您。”
不知明玉为何还不出来,不过被一个丫头片子称聪明,我还是头一遭。干笑几声后,问道:
“沈公子是否有事,要不我们明日再……”
“不行。陆公子,您可不能走。公子他上朝去了,还没回。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们一定好生招待公子。您若走了,我们可是要挨罚的。”
“……也好,那我们就在此等吧。”
“嗯,要不,我带您先去看看您住的厢房。公子昨夜回来也不休息,就忙着指挥着我们给您布置房间,都弄到下半夜呢。”
“……实在是有劳姑娘了。”
“我可没什么劳的,辛苦的是我家公子,没眯着多少时间就得赶着早朝了。”
说着话的时间,就到了房门口。推开厢房的门,我随着馨儿走进了这间透着儒雅气息的房间。里面的摆设错落有致,看似随意却用心。墙上挂着的竟然是曹知白的《群峰雪杞图》。我极爱他的笔墨情润,意境疏淡,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真迹。
馨儿一边打量我的神色,一边问道:
“陆公子可还喜欢?”
“很好,你家公子实在是费心了,多谢!”我正色向她一揖。
“陆公子千万别客气,馨儿只是有点好奇,”她脸上微有红晕:“我家公子从未对谁这样用过心,不过……”
“……嗯?”
“今日见到陆公子,方知我家公子所做的都是值得的。”
“……”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她的话,一个温文清亮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
“原来陆兄已到了,未能及时相迎,失礼了。”
十一章
我一回头果然是明玉来了。见他一身紫金官袍与往日的青衣素袖不同,多了一份凝重与肃穆。脸上有着淡淡的疲倦,不过一双凤眼倒是出奇的清亮幽凝,将脸上若有若无的疲惫压了下去。他就这样站在我身边温温浅浅的笑着,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映着他雪白的脸颊越发显得风姿俊秀,秀雅出尘。
“陆兄看看这房间还需要添置些什么吗?”
“不敢不敢,这已经是太劳烦沈兄了,”我连忙施礼。
“嗯,”他微微点头,“馨儿,你先带陆公子去饭厅,我换身衣服稍后便到。”
看着他衣抉轻扬的转身出去,馨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家公子真是的,还不放心,下了朝衣服都不换就巴巴的跑来了。”
“……哦。”
“哎呀,陆公子,您就别愣着了,走吧,吃饭去吧。”那小丫头拉着我的袖子,一边走一边还喋喋不休:“陆公子,您也是的,怎么和我家公子还那么生分啊,我都看得出来,公子他很喜欢您这个朋友,您就别跟他客套了,我听着都觉得别扭。”
“……是……多谢指点……”
进了饭厅,虽说屋外是寒冷的隆冬,屋内却十分暖和。从窗子望出去,外面茫茫白雪中几株红梅正开的灿烂,一片嫣红的雪白,实在是动人。
有小婢端上温热的洗手水,我将手放在盆子里泡了泡,馨儿这个小丫头又在一边说开了:
“公子知道您是南方人特意让人在火墙里生火,本来我们这儿都是用几个火盆的,简单省事儿,可公子却说烧明火有炭气,怕您不习惯,只得作罢。还有今天的菜色……”
“你这个丫头又在乱嚼什么呢?”明玉换了一身便服,笑着打断了馨儿的话:“这丫头被我惯坏了,不懂礼数,陆兄切莫介意。”
“哪里,我只求自己莫要再给沈兄添什么麻烦……”
他笑着摇了摇头,对馨儿温和的说:“传菜吧。”
不多时,桌上便摆了六碟小菜,还有些许点心。我见那些翡翠鸭蓉,醋溜三白都是南方长见菜,可现在身北地,弄出这些个地道的南方菜倒也非易事。再看那些精致的点心:水晶烧卖十分鲜香,里面似乎加了点蟹肉,胭脂玉露粥熬的火候也正好,软腻清香。
“尝一下,看看合不合口味?”
我忍不住抓起筷子便吃了起来。这一路行来,已多日未食家乡菜。虽说一路上有人用心伺候,可到底还是口味不习惯。看看眼前这些都是很普通的菜色,没有如往日的菜色般许多高贵材料,许多琐工序,看起来却是清淡爽口,味道更是极好。
我心中一阵感动,不由脱口道:“明玉……”见他有些微诧便自觉失言,微赦道:“抱歉,我唐突了。”
“……哪有,”明玉似乎很高兴:“我一直仰慕陆兄高名,此得见实乃三生之幸。若陆兄不弃,我愿与陆兄兄弟相称,不知陆兄……”
“临清求之不得。”
“如此甚好,”明玉莞尔一笑,“那下月明玉就满二十了。”
“临清虚长两岁,便不客气了。贤弟,哈哈!”
“馨儿,去取些酒来,今日要与大哥不醉不归。”
这顿饭吃的十分高兴,与明玉谈古论今诗词曲赋,什么都聊,不知觉中外头竟然已是月上中梢。沈家的状元红果然不同凡响,清冽绵软,口感极佳。喝着喝着,两人都有些醺醺然。我竟然嚷着要弹琴给明玉听,也不知道弹了几曲,反正明玉总是笑吟吟的看着我。到后来,他也忍不住了,索幸也拿起凤萧与我合鸣,不过酒后气力难免不济,咿咿呀呀有些滑音,总之到最后一阵乱音,惨不忍闻,我俩相视哈哈大笑。
我见他雪白秀气的脸上被酒气熏出一片绯红,醉态可鞠分外诱人,不由心中一动,抓住了他的手,果然软腻温滑,
“明玉……”
“嗯……”他歪着头看着我,明媚的眸子湿润透亮的却是一片坦诚之态。
我叹了口气,悄然松手:“以后再喝,今天不喝了。”
“好……”明玉掩着嘴,小声的打了个酒嗝,“大哥也早些休息吧。”
十二章
一夜酣睡,梦中皆是明玉的含笑的脸。早上醒来,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将脸埋在温暖的被窝里偷笑。
“老爷醒了,可是做了美梦?我见您梦中也在笑呢,”疾风给我递上温暖的袍子。
“……啊,真是这样,我梦见明玉……”我刚要起身下床,忽然,从心口传来一阵悸动,接着就是熟悉的绞痛。“……嗯……,”我无力的一头倒在床上。
“老爷……”疾风赶紧上前把我轻轻扶在胸前,一只手按着我的背心要穴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输了进来。
在他内力不断的催动下,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胸口烦闷逐渐消失。
“可以了,疾风,我觉得好多了。”
“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复发了,怎么今日突然又会这样呢?”
“许是路上劳累了吧。”
“嗯,”疾风点点头,搭了一下我的脉搏后,松开手拿起一旁的衣物替我穿戴:“可能还是血玉的关系。老爷,那块血玉可是有平脉散淤的功效,您当时就不该轻易送人。”
“知道了,”我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都送了还能怎样,况且他当时情况也不太好嘛。”
“要不,老爷去把那玉要回来。”
“这怎么行,”我都快跳了起来:“这不成不打自招了。”
“那……”疾风思索半响,缓缓开口道:“不如这样,反正京城离盛产人参的举县不远,我去一趟,替老爷找几支好参回来。”
“也好,去一趟不容易,索幸多买点回来,咱们吃不完就去卖了,赚个差价也好。”我点头同意。
“……>_<”疾风眼角抽搐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瓶,无奈道:“我不在的时候,您每天早晚各服一粒,若是突发像刚才那样就立即再服两粒,明白吗?”
我点点头,问道:“疾风,你何时能回来?”
“最多三日,您千万记住,再不能像昨日那般饮酒了。”
“知道了。”
“还要每日早晚运功一个时辰,保证血脉畅通。”
“知道了。”
“还有,不可再在雪地中作画,不可……”
“知道了,知道了。疾风,你好像老婆婆啊……”
“>_<……”他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送走了疾风,我闲来无事,便到闲逛。明玉不在,那些下人看到我要么傻傻的愣住,要么就是恭敬的行礼,也无可说话之人。只得回到房中,拿出准备送给明玉的那幅黄庭坚的“气熏人”出来把玩。“气薰人”是黄庭坚的小品之作,一首二十八个字的小诗,以随意自在的笔法写来,把平日严谨的中锋线和草书中的宛转结合起来,构成一幅完美的小品,是欣赏书法不可多得的佳作。我越看越喜,索性卷起袖子,摊开宣纸,磨起书桌上的墨来,开始慢慢临摹。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拿起了我搁在一旁的墨条,慢斯条理的磨了起来,听到明玉淡淡轻柔的说道:“书画同体而未分,象制肇创而犹略。无以传其意,故有书;无以见其形,故有画。”
“明玉,”我惊喜道:“上朝回来啦。”
“嗯,”他对我微微额首,眉间眼梢皆是笑意,“我未见过大哥的画,不过看大哥的字,虽是临摹可也是昂藏傲岸,笔法精奥,无怪人说工画者多善书。”
被他这样直白的夸奖,我不由觉得脸上微红,
被他这样直白的夸奖,我不由觉得脸上微红,
“……过誉了,”看他还在替我磨墨,赶紧伸手道:“快别磨了,你堂堂一个大学士可别学人红xiu添香,我可担当不起。”
没料,一伸手刚巧把他磨墨的玉手抓了个正着,一如昨日的软腻温滑……
“啪”那块可怜的墨掉到了地上,我一个激灵赶紧回神:
“……啊,抱歉,我唐突了。”
他扭过头去,我只见他美好弧度的侧面,长睫微微颤动并不言语。半响,一丝红晕从耳后淡淡的漾了开来。
望着明玉有如子般白皙小巧的耳垂,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再也顾不上别的,突然一把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如火如荼般地吻了下去――
这便是思想了无数日夜的红唇,甘泉般甜蜜,柔软而清甜,带著明玉特有的清新体香,让我一吻便沈迷的无可自拔。贪婪地探入那张因惊愕而微开的小嘴,尽情地舔舐品尝著,不放过任何一缝隙,火热的欲望随著这个吻的入而漫卷全身,来势汹涌得几令我疼痛。然而,我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望着被吻得神智半昏的明玉,嫣红得小嘴半开,丁香小舌若隐若现;明眸半掩,眼中一片迷蒙和些许情欲。伸手轻轻抚摸他秀气的脸颊,
“明玉,我从未当你是好友,可是我喜欢你,是情人间的喜欢,你明白吗?”
他闻言身子一震,盈盈双目向我看来,却依旧一言不发。
“明玉,告诉我,你愿意做我的情人吗?”
他绯红着双颊,张口又无言,我的心跳得如同鼓捶,紧张得不得了,莫非是我的一厢情愿?
仔细看他脸上并无怒色,只是眼神幽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略略放了点心,还是止不住有些黯然“明玉,方才是我唐突了,我知你是君子……”
“大哥,”他伸手按住我的嘴,一双妙目盈盈地看着我,闪过一丝的羞涩,“这种话我从没说过……我其实也喜欢你,真的,见到的第一眼我就开始喜欢你了。只是从没想过两个男子之间也能如此,我只是吃了一惊……太突然了,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原来不是我一人动情,原来我喜爱的人也是如此的喜欢我,原来这便是两情相悦,我只觉得心中涌起了无限的喜悦,那种惊喜简直要冲出胸膛,直上云霄。
刚才在等明玉回答时,就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现在看来,倒还是因祸得福了,没有今天的突然一吻,照明玉这温吞的性子,等着他的告白,不知要到哪一天呢。
温柔的拥紧他,感受着心上人柔软温热的身子柔顺的贴着自己,便觉得刚才压下去的那股欲望,又开始蔓延,而且来势汹汹的另人无法抵挡。
“那……我们再做些情人间常做的事情,好吗?”
明玉只管红着脸,紧闭双眼,贴着我的颈脖不做声。
我暗暗偷笑,将他轻车熟路的再度揽紧:“不说话,我就当你允了。”低下头,啮住了明玉温润的耳垂,湿润的舌尖轻轻的舔着他精致的耳廓。他身子轻颤,纤长的睫毛无助地颤抖着,渐渐的软倒在我的怀中。
我凝视著紧闭双目的明玉,那温润的玉颜上透出情欲的红晕,身子也这般的无力,隐隐透出一缕脆弱来。从没见过明玉有过这般无助的表情,一时只觉心头爱怜无限,禁不住微笑起来,轻轻道:“明玉,把你自已交给我,不用怕。”
怀里的躯体微微颤了一颤,我一把将他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腾出一只手将他身上那些衣物尽悉除去。慢慢的,明玉雪白的身子露了出来,胸前那两柔粉色也在空气下僵硬了起来。还真是敏感啊,我愉悦地笑著,复又轻啮舔舐著不放,一双手,已自然地在秀美的身子上游走起来,或轻或重,挑弄不停。努力很快就有了结果,对情欲一窍不通的明玉怎当得了这般熟稔的逃逗,雪玉似的肌肤立时染上了一层粉色,日光下更显明W动人,不可方物。
此时的明玉神智已模糊,身子已全然软了下来,细白的牙齿无意识地咬著下唇,偶尔发出一两声难以压抑的呻吟,似怨非怨、欲嗔还休。随著我的手指所到之,他的身子便不由自主随着颤动起来。
子怀春,最是动人。
我的爱抚如火,漫漫地卷过了明玉全身每一,耳畔只听见他的心跳和喘促,还有便是克制不住的柔媚呻吟:“……嗯……啊……”
这必定是在做梦罢?能将本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触碰的心上人拥在怀里,恣意轻怜蜜爱,任性儿调弄。那个有着天人之姿的明玉……我心心念念的明玉……
明玉的肌肤当真是如玉般,既滑又嫩,散著淡淡的竹香,我痴迷地一寸寸吻了过去,直到那最私密之。耳听怀中人的呼吸越来越不平稳,头也难耐的转来转去,我再也管不得顾不上了。
但是知道不能这般急促地要了他,我继续耐心吮吻挑弄,一只手却已探了下去,在那菊穴入口边揉弄按摩起来,贵公子娇弱而未尽人事的秘极为敏感,不多时便在手下缓缓开放……先是一指,再是第二指,最後第三指……明玉不住的大口喘息:
“不行了……大哥……嗯……啊……啊”只见明媚的眸光已如雾如水,盈然欲泣一般,红唇微张,美玉般的胸膛顶著两艳红不住起伏,似在发出诱惑而急切的邀请……
我用尽了最後一分自制,低喘著,继续给他施力。
“啊……啊……大哥……快……”
明玉的呻吟已隐有哭音,两条修长的腿儿更是像藤蔓一般地绕上了我的腰。我见他挣扎在情欲中不能自解,此刻的明玉既艳且媚,风情张致得几将入骨,我再也忍耐不住,将他修长的双腿高高托起,一个挺身,便进入了早已盛放的怒张,渴望已久的身体。
火热的摩擦,空气中的欲望气息浓郁得似要让人窒息,情潮汹涌如浪,无休无止的索取着,缠绵著,翻卷著,间夹著明玉几声销魂入骨的低吟――妖娆如梦,令人难醒。
…………
帷幕低垂,沉香浓郁,日光映进重绿窗纱,幽幽地在粉墙上照应着。我贪恋地看着雪白的枕巾上,明玉黑发散落,沉沉睡去的容颜。我哑然失笑,竟然克制不住,一连要了他三,把他累坏了吧。
望着那张在心里翻覆了千百遍的清丽容颜,犹带梦中的安祥宁静。如果可以这样看著你,直到天荒地老,便教我什麽都不做,我都心甘情愿。明玉……
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和馨儿的声音:
“公子,陆公子,用饭了……”
我望了望明玉,见他皱皱眉头往被窝里缩了缩,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我不禁暗暗失笑。轻声下床,替他掖好被角,穿戴好后走到外厅,看见馨儿正在门外候着。
“馨儿,我与你家公子有要事要谈,午饭我们已经用过了。”淡淡的开口,脸不红气不喘。
“……啊……”馨儿睁大了那双圆圆的大眼睛。
我望着她可爱的样子轻笑出声:“去吧,别让人来打搅。”
“……哦,是……”她福了福,疑惑的走了。
打发走了馨儿,我轻声的关紧房门,走进内室。明玉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靠坐在床边,窗外的阳光淡淡的斜照在他的脸上,越发的显得肤色白皙近乎透明。那双盈盈凤目正望着我,眼中敛如海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慢慢的踱到他跟前,拿起搁在一边的袍子,轻轻的披在他肩上。明玉似乎震了震,一片红晕慢慢的布上了他秀气的脸颊。看着他弱不胜衣的样子,我不由心中一紧,喃喃道:“……明玉。”
他垂下睫毛轻轻颤动,不言不语。半响,抬头看着我,幽幽道:
“……大哥……我……很是欢喜……” 那双带着一丝羞怯的眸子里一片晶莹剔透,映着脸上那层淡淡的阳光,竟是清秀温润,不可方物。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在跳:“明玉……”
“大哥……我心里觉得好欢喜。”他眼中微光一闪:“我初醒时,只道自己会觉得荒唐可笑,可坐着想了会儿,我却知道我……其实觉得很开心。”
我静静的听着,伸手握住了他那双纤长温润的手,软腻滑润,如牵如萦,是一辈子都不想放开的感觉,微笑道:“明玉,你不用说,我都明白。方才我便表示过心意了,现在终于……明玉,从今以后,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我也很是快乐。”
明玉听后脸上红晕更甚,他微微一笑:“大哥……明玉从小就受圣人教育,一言一行无不遵行……虽说男子之风我朝也有,可是未遇大哥之前我从未想过。直到前几日遇上了大哥……我便觉得,”他顿了顿,眼中似有光芒闪烁:“大哥切莫笑我,我本不信什么前世今生的,可是那在四殿下宴上初遇大哥,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身子一颤,面上有点僵硬,将他紧紧拥入怀中,语气诚恳:“明玉……我对你之心天地可鉴,”伸出手指抬起他秀气尖尖的下巴,“……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你。”
“嗯……我相信,”明玉语气轻悠却十分坚定:“明玉相信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都是因为喜爱明玉……”他脸上闪过刹那羞涩的神情转为坚定:“从今往后……明玉愿意长伴大哥左右!”
我叹了口气,将他拥得更紧一些,望着窗外纯净灿烂的阳光,忽然觉得异常的刺眼。
“明玉……记得你今日的话,我只当你允了我,再不准更改。”
“……明玉无悔,”他揉了下困倦的眼睛打了个哈欠,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哥……何出此言?”
“……没什么,”我淡淡一笑,搂着他重新睡下,“只是世事多变,略有感叹而已……”亲了亲他光洁的额头:“再睡一会儿吧,我陪你……”
“嗯……”他微微抬头,我俩相视一笑,情义无限,觉得周身都暖烘烘的。
不多时,明玉又倚着我沉沉睡去。我望着他清润的眉眼宛如一朵无暇的睡莲,轻轻的抚摸着他修长的眉毛,吻了吻他诱人的红唇,小心翼翼,不愿将他惊醒。
明玉……今日你我身心相吸,情义缠眷,他日若你得知我曾对你……又当如何?我叹了口气,将怀中温软的身子抱得更紧了些。
以后的几天,明玉只要下了朝,必定整日整夜的到我住的西厢房来陪我。他这几日初尝云雨滋味,整个人显得眸光湿润容颜鲜研,唇边笑意似隐还现,分明是坠入了情渊。我见他如此心中当然欢喜,可一想起那事该如何告知他,还会感觉有些沈闷,当然面上却仍是清风明月一派安然。
明玉坐在我对面,拿起手中的茶壶,往桌上两个炻器杯中斟茶。我看他姿态闲雅自然,修长十指更是被这套灰色茶具衬的莹白如玉。合上手中的书卷,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清香扑鼻,竟是从未喝过,不由赞道:“好茶。”
明玉抬头对我嫣然一笑:“这是御茶,世间只得这二株茶树,每年只产两盒茶叶,便是大内的娘娘贵人们都不能轻易尝到呢。年头皇上赏赐了一盒给父亲,父亲却只爱铁观音,这才便宜了今日的你我。”
“那我们岂不是还要谢主隆恩了。”
“那倒也不用,”明玉对我有些顽皮的一笑:“大哥只要对我作揖就行了。”
我见他浅笑盈盈,梨窝隐现
,分外撩人。便一把将他抓至怀中,不由分说将唇压了上去,便是一个长的热吻。良久,松开他,望着他全身无力不能抵抗的乖巧模样,邪邪一笑:“行啊,要不去床上作揖?”
他一个扭身,轻巧的避了出去,红晕满脸,连连气喘的微嗔:“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去四殿下府中做客了,你怎能……”
我一笑,揽过明玉的双肩,望着那双明媚清亮的凤眼,柔声道:“明玉,我敬你、爱你,无时无刻都想与你在一起,……想吃了你。与我在一起,你可后悔?”
“没有,”明玉摇摇头,低声道:“可以与大哥在一起,明玉此生不悔。”
“嗯,”我愉快的低下头亲了亲他嫣红的嘴唇,“来,我有样东西送你。”从架子上取出黄庭坚的“气熏人”,交至他手中:“看看可还喜欢?”
他展开书卷,望了半响,叹了口气:“涪翁的字自然是极品,明玉很是喜欢,只是大哥,这画定是让你破费了,”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微微一笑:“可在明玉心中,大哥的字画才是真正的世间珍品。”
“好,只要你喜欢,我随时都可以为你挥毫。”
“明玉先谢过大哥了,”他思量了一会儿,将随身的凤萧解下,温言款款的说道:“明玉身无长物,只有这凤萧陪着我有些年头了,倒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大哥若不嫌弃……”
“我要,我要,”急急将凤萧拿过,往怀里一揣。
饶明玉平素待人温文有礼,此刻见我如此,竟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见他眸光如星,笑意初展,真是说不出的动人,手指刚动,他便先抢着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大哥,我们该去赴宴了。”
我郁闷的仰天长叹,他倒在一旁笑得眉眼弯弯。
与明玉同乘一车到了王爷府,有个修长的人影渊然的站在门口,迎着来往宾客。见我们马车一停,忙几步赶了过来,行了个礼:“可是沈大人与陆公子到了?”
明玉揭开帘子,淡淡笑道回礼:“正是,子承兄久候了。”我也下了车,见那人真是前几日夜宴上遇见过的柳子承。一阵寒暄后,我与明玉进了宴厅。
里面已是灯火辉煌,人声笑语一片。一共三张圆桌,陆续的坐了不少官员。中间为首的大圆桌上主位坐着一个人,身着酱色的小羊皮领的锦绸袍子,腰间系着一条明黄色的腰带,面容清秀隐含威严,不是赵书安是谁。
我与明玉齐上前行了礼,赵书安哈哈大笑道:“快来,快来,给你们留着位置呢。”
我见那桌只有两个空位,便与明玉一同坐下。还未坐久,便听得傍桌一人“哼”了一声道:“一个庶民也敢与王爷同席而坐。”
我微微皱眉,未及说话,却见明玉面色一沉,缓缓站起,在旁边徐徐的开了口:“陆公子乃王爷贵宾,圣上御用画师,何来庶民一说,更何况自古将相本无种。”他的声音一向清亮悦耳,此刻却有些缓慢低沉。
明玉此话一出,原本有些喧哗的宴厅慢慢的静了下来。
那人未料明玉会出口相帮,似也一愣,慢慢的站起身来,对明玉略一行礼:“沈大人。”见那人国字脸,黑粗眉,生的一幅草莽样,我脸上虽然仍带三分笑,心中却十分厌烦。听这人语气,要是自己蒙了眼胡说倒也就罢了,若是有旁人在一边唆使或是几个王爷间彼此的小试探,可就……
我忽觉一寒,在台下轻轻的捏了下明玉的手,示意他不可再说。却不料明玉反转手与我相握,耳中便听他缓缓朗声道:“张大人向来善恶分明令人佩服。大人可知,今日所到之人皆是王爷的贵客,不分官阶大小,无谓大夫庶民,”他顿了一下,微微转身对着赵书安:“王爷,下官斗胆所言对否?”
赵书安连忙正容道:“正是。临清乃天下有名的才子,书画琴更是世间少有。本王对他仰慕已久,这他可是本王费了不少劲才得以请来的。”
此言一出,底下倒又重新热闹起来。有奉承的“王爷真是慧眼独具,德及四海啊”,“陆公子人中龙凤啊”等等云云,也有暗自窃窃私语打量着我或者是揣测王爷意图的。我垂下眼睫,不耐去看那些众生百相。
“临清……”我听得赵书安唤我,连忙抬起头正眼望去,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拿起面前的酒杯:“一回生,二回熟,以后你就和明玉经常到本王府上走动走动,如何啊?”
彼此都是玲珑剔透之人,他这么当众说出来无非是想拉拢我入他一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能拂他意思,微微一笑饮完杯中酒,满脸真诚的说:“临清才疏学浅,承蒙王爷抬爱。”这个答案似是而非,主要是大庭广众彼此都留点面子为好。
他听后,微微一笑,也不言语,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底下那些趋炎附势之辈见到王爷竟然是先敬我酒,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纷纷找理由寻借口上来敬酒。即便是我的酒量再好,也经不住如此车轮大战。
等到酒宴过半,我已经开始有些晕忽了。明玉在一边也是干着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多替我挡酒。我想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可眯着眼看过去,总是发现明玉我眼前晃来晃去,看得我头晕。不得已用手支着额头,刚想试图清醒一下,便听到赵书安在旁边关心的说道:
“呀,临清莫是醉酒了,来人,扶陆公子去上房歇息。”
依稀有人扶着我走了一会儿,将我轻柔的放在柔软的床上,终于让我可以平躺了,我那仅存的清醒便到这里也为止了。后来有婢女擦脸宽衣,我是一概不知,昏沉酣睡。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有些清醒过来。胃里烧得一阵阵的难受,头还有些昏沉,刚想起身,发现自己原来落在一个温暖有力的陌生怀抱里。是谁?我努力的抬头睁眼去看……
“可看清楚了,我是谁?”那人在头顶轻笑。
我眨眨眼凝神望去,这人面目儒雅,神色和蔼却自有一股华贵气象,迥异常人。
呆了一呆,没想到会竟会是他,挣扎起身便要行礼:“王爷。”
“这里没有外人,临清不必多礼。”赵书安扶起我,笑道,“倒是你醉酒后是否头疼恶心?”
我不料他如此温言款语,一时无法适应,只点点头说道:“有点。”
他闻言拿过桌上温着的醒酒茶,端至我面前竟是要亲手喂我。
“王爷……”,我赶紧挣扎下地。
赵书安放开我,凝视半响,叹了一声,“你坐罢。坐下将这茶喝了便会好受些。”
“是。”简简单单地道了一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会在此,”他摇了摇头,“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呢。本来倒是为了迎合父皇崇文的风尚,我广交天下文士,你也不例外。”
“王爷……”我心中一叹。
“男风我并不好,可是那在街上初见你――”顿了一顿,叹息了一声,“真真是芝兰玉树,世间少有。与你相谈后,更觉得你是真君子,又带着三分不羁,言行举止中进退有度,举手投足间更是韵味天成、绝代风华,我一直就像要这么一个人,可以做我的知己,肱助,……”
“王爷……”我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以后就跟着我吧。”他眸光中微微透着热切,“我信任你,重用你,你我共创一片锦绣天地,可好?”
他语出真诚,看得出发自内心,只可惜我心不在此。
沉吟了良久,才缓缓开口:“王爷厚爱,我心领了。但我……不能。"
他良久无语。气氛在我们俩的僵持下,渐渐的冷了下来。半响,他轻哼一声,
“哦?”赵书安的声音略略低沉,无形中已带了几分肃杀寒意。
我坦然的望着他,静静道:“蒙王爷垂青,臣实不胜感激。只是臣心已定,不在庙堂之上,只在山水之间,望王爷成全。”
窗外一片漆黑,不见月光。我心中澄澈清明,无畏无惧,微微一笑:“王爷仁贵谦和,待下更是礼贤有加,天下早有美名。世间贤士也必多愿为王爷效命。”
赵书安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至于临清,”我淡然一笑,“除了会点琴棋书画外,并无其他所长……”
他是沉历练人物,话一入耳便知其意,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今日是铁了心不随我的意了。”
“临清心无高志……”轻叹一声,“王爷又何必强求?”
烛光跳动,我顺手取过面前茶具,翻转洗杯后,倒了一杯热茶端放在他面前。光晕浅浅流动,映在我端茶过去的手上。我见他直直的盯着我的手,心道不好。
他盯着我的手,半响转到我脸上,徐徐道:“本王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男子中别的不说,沈明玉也算是相貌姣好了,可为何无人能同你这般,举手投足间便丰姿醉人。
我只是一笑:“王爷谬赞。沈公子何等智慧,我怎敢相比。王爷也不用感到可惜,我朝风物华,俊杰辈出,王爷心中之人,早晚是会来的。”
“哼,”他眼中戾气闪过,慢吞吞的说:“你就那么笃定,本王不会杀你?”
“临清既如此选了,生死之事,就是我自取,再不怨别人。”
赵书安面上隐现一抹气恼:“你为什么不愿意?为什么不说定会效忠于我?你可知你的命还在我手上,我若要你死,谁也救你不得?
室内一片沉静,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书安突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临清,你可是心中已有人了,所以才会这般决定?”
跟着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追问了一句:“听说他为了让你住的舒服,可是在府上大大的折腾了一回?你这些时日与他相下来,感情应是不错吧。”
这个他是谁,我们两人自然也都明白。赵书安见我如此情冷至绝,毫不为自身作想的决定,终究是起了疑心。
这本是我的私事,被人一再问及,心里自然也不好受。沉吟了一下,缓缓道,“其实今日这个答复,不与任何人有关联。陆家祖训便是要子弟远离庙堂纷争,淡然出世。况且,以我之个性若到了朝中,只怕会得罪很多人……挡不住众人的嫉妒,下场未必有今日之平和安宁。”
赵书安久居宫中,人情翻覆也看得尽多,明白我所说确是世态实情。他默然不语,眉宇间有几分沉思,又似有几分落寞,“其实我并不想杀你,临清,但我很羡慕他,”对着烛光黯然一笑,抬眼看着我:“罢了,人各有志。今日你出这扇门,便与我再无瓜葛。朝中派系暗中向来纷争不断,这个今日在酒宴上你已经见到了。”
“多谢王爷指点,临清只待皇上寿辰一过,便立即回乡。”
赵书安神情慢慢转向往常一般的潇洒豁达,眉宇间却藏了些许自嘲,又夹了一抹宠爱无奈,种种复杂情愫,转眼皆过。他将我送至门口,淡淡开口道:
“去吧,一切小心,切莫在朝堂之上惹出什么事情……”
我已明白他决心放我,自然也不愿再为我出面平事,了然一笑,一揖到底:
“临清多谢王爷教诲,山高水远,就此别过,王爷珍重。”
乘着夜色,一个人在寂静的街道上慢慢的走着,只有隆冬的夜风刮过身边的声音。夜露寒重,酒席不知何时已结束,也不见明玉。紧了紧身上的白狐裘,料他定是不好当着众人面久等我,先回了。拐过街角,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带着一顶青衣小轿转了出来,躬身道:
“陆公子,我是沈府的下人。我家公子吩咐了要在此候您。”
明玉还是细心,我顿时感到心中一暖。不多时,便到了沈府门口,我向内走去,看到西厢房内还有光线透出,料是明玉不放心还在等我。
我搓了搓冻得冰冷的手,推开门,笑道:“明玉……”
“老爷……”里面熟悉的身影走出来,却是多日不见的疾风。
“疾风,”压下心里小小的失望,微微一笑,温和道:“回来了,辛苦啦……”
“老爷……不虚此行,”疾风笑着端起桌上的碗:“熬好了,给您温着呢。”
“哦,”我端起碗,屏住气灌下。眼睛四下转悠,没见到明玉,心里总有些不安。
“老爷在找什么?”
“嗯……没什么……”
“老爷……,”疾风慢斯条理的弄着烛芯,“……明玉公子刚刚来过了……”
“什么?”
“他的样子有点着急呢,老爷……您和明玉公子什么时候那么亲近了?”
“……那个……疾风,我和他……我们已经……是……”我搜肠刮肚的找词。
“情人,”疾风好笑的看着我,“我猜就是这个。”
我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上,老爷送走他的时候,我就看出点不对劲了,那么珍贵的血玉,老爷竟然毫不犹豫……”
“是吗……上我就已经做的这么明显了?”我摸了摸脸,有些失笑。
“不过……老爷,再过几日就要献寿礼了,您还打算将明玉公子的那幅春宫图敬献给皇上?”
“这个……,”我也觉得有些难办啊……
忽然,疾风眉头一皱,警觉的站起来,一个错步挡在我面前,对着门口沉声道:“什么人?”说话间,右手指尖微弹,一缕劲风急射而出。
门吱呀的慢慢打开,我不自觉的朝外望去,不料却看到明玉一脸惨白的站在那里。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脸色也渐渐的沉了下去。往门口走了几步,就呆呆的站着,竟不能动弹。
那个原本温文秀气的人,那个曾经脉脉含笑的人,那双曾经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灿然夺目的眼睛,如今却是一片枯涸,就这样直直的看着我。
我只觉得心被紧紧揪起来,暗暗叫苦。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越是玲珑剔透的人越是心思细,事事都要细思量………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听了多少,但是看他如今这样子……
“原来……是你……是不是?”
极低极低一句话,传到我的耳中,却如同轰鸣。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只觉脑中一片眩晕,明玉的口气竟是如此的绝望……
“…………是……,”我慢慢的低下头,竟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第一感觉到将别人伤得如此之。
明玉听后身子巨颤,他紧紧的闭了下眼睛,仿佛在抵御那种心如刀搅的感觉。我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明玉的容颜从惨白变的灰败,瞬间便极度憔悴起来,直直的望着我一动不动,眼神渐渐冷起来,再不是平常那种光彩,令我心惊的是,分明看到一丝恨意从他眼中闪过。
“……没想到我沈明玉还能让大国手看中……能为大国手效劳还真是明玉的福分呢……”,他低沉的笑声听在我的耳中凄绝悲哀的简直如同杜鹃啼血……
一时间,磨灭了爱意,竟是面如死灰。
我只觉得胸口阵阵刺痛,耳边嗡嗡著,明玉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低沉得声音仿若在耳边轰鸣。
“……明玉……我对你是真心的……那件事情……”,我不知该如何解释,看着他的样子一时间只觉得心乱如麻。
“……大国手还呆在这里……莫不是还要用明玉入画……,”他的语气一比一冰冷。
我听后如同置身冰穴,脑中一片昏眩,耳中反复的响着明玉冰冷决绝的声音。我的明玉……说了什么?他……不要我了?脑中翻来覆去的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一下子,只觉得心痛无比,后悔无比,真望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那件事,没有画过那幅该死的画,没有……没有……
可是如今,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前些日子,那铮铮誓言还仿若在耳边回响,今日便……
可是毕竟错在自己。那样的伤害他,欺瞒他,其实早已后悔的蚀心入骨……真想要过去他身边,低声道歉,抱住安慰,却是被他那眼光看得竟是挪不动步子,动也不能动。听他这么说着,这么冰冷的眼神,决绝的态度,心里却仿佛被揪了起来一般,竟是忍不住的痛,一波一波的,向我袭来。
我面色惨然,张了张口竟发不出声音,喉咙已被哽住。吸一口气,勉强一笑:“明玉……是我对不住你……我……这便走,你自己多保重……等过几日,你气消了,我在来陪不是……”
“不送,”他淡淡的开口,却语气冰寒:“……只是希望以后莫要再见。”
我听后,身子不由一晃,仿佛收到重击,眼眶渐渐的热了起来。我努力的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慢慢的转过了身子,向外边走去。
“……站住。”
我立在当,惊喜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玉……
他顺手抛来一物:“……将这等龌磋的东西一并带去。”
呆呆接过,打开锦布,一块血玉好端端的躺在那里。心重新回到那冰冷的感觉,麻木的好像已经停止了一样。嘴唇哆嗦着,就是吐不出一句话来。原来,他竟已是厌恶我至此……
看着明玉转过身后那傲然决绝的背影,热意一阵阵的朝眼中涌来。我徒劳的闭了下眼睛,握紧了手中的玉,将它放在桌上。半响,嘶然开口:“……我送出去的东西,便不会收回……明玉,我的心你应当明白的……你若不喜见它……就……扔了吧……”,的望了他一眼,仿佛这样就能刻在我心上一样,别了,吾爱……黯然的转过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外面寒风凛冽,原本皎洁的明月也黯淡了下去,灰暗的一片,看不清周围。我混混沌沌的向前走去,想起之前在这里,与明玉的耳鬓厮磨,温柔缠绵竟如同梦一场………
“……老爷……,”疾风轻轻叹息着将狐裘披在我的肩上。
我依旧这样麻木的向前走着,疾风,你可知,我心已寒,任何狐裘都温暖不了……出了府门,望着依旧如昔的有力苍劲的“沈府”二字,嘴里阵阵发苦,真的要别了,明玉……
开门的小厮好奇的朝我这边张望了一下,便闪身关门进去了。望着空空荡荡的大门口,我勉强的转过身,摸出了怀里的凤萧,吸了口气,凑到嘴边。临行之前,以箫音相赠,明玉,我对你的万千情义都在一曲中。幽怨的箫声呜咽的回旋在寂静的大街上……
……人生愁恨何能免?
……销魂独我情何限!
……明玉……明玉……我千算百算,你我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一想到他冰冷的带着恨意的眼神,只觉得心口一阵收缩,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阵阵发黑……
“老爷……,”疾风赶紧扶住我“……别吹了……”
我黯然放下凤萧,望着萧管上复的纹,想到当日他赠我此物时的情意绵绵,心口又是一阵剧痛,浑身颤抖着,耳中听着疾风的惊呼,眼前一片漆黑的慢慢的倒了下去。
混混沉沉中,好像有人在耳边叹息,是明玉吗?明玉……我对不住你……害你如此伤心……
睁开眼睛,只见室内一片昏黄的烛光。我呆呆的看着头顶白色的床幔,不再是明玉特意为我准备的天蓝底色的鹤舞白沙图。一阵痛楚从心底慢慢的漾了出来,纠缠着我的心越发的显得疼痛。我将身子慢慢的蜷了起来,试图抵御那种疼痛。
“老爷……,”疾风见我醒来,俯身过来关心的说道:“别想了……明玉公子只是一时气愤,等过几日,他的气消了,老爷再上门陪个罪,也就是了……”
我黯然的点点头,默默无语。半响,抬头望了下陌生的周围:“这里是……”
“我随意找了家客栈,老爷……您刚才心疾又犯了,外头又这么冷,我只好抱着您找了家最近的,您若是觉得这里不合适,要不去京华楼……”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不知晓,我已得罪了四殿下……”
疾风叹了口气,也不说话,只轻轻上前,将手放在我的胸口,一股暖流从他的手心渐渐的涌入了我冰冷的心脉。良久,麻木的四肢终于有了些暖意,我费力地慢慢坐起身:
“疾风,将那幅画拿来。”
“老爷……是指明玉公子的……”
“对,拿过来。”慢慢展开手中的画卷,那绝色的人儿妩媚销魂的神态、曼妙的身姿都跃然纸上。闭了闭干涩的眼眶,捏紧手里的画卷,下了决心,涩然开口:“将火盆挪过来……”
“老爷……,”疾风想劝我,张了口也没说出来,只又叹了口气。
我望着烧得正旺的火盆,狠了下心,将手中的画卷扔了进去。画卷很快的就被烧着了,同时带起了一阵浓烟……
“咳咳……咳咳咳……”我趴在床边拼命的咳嗽。疾风见状,赶紧打开窗,将火盆移到屋外。我拼命的咳着,仿佛连心都要被咳出来一样……那个人会不会就如同这画一样,从今往后,再也见不着了……一想到这儿,又立即剧烈的咳嗽起来,胸口更是说不出的烦闷,脸涨的通红,只觉得喉咙口一阵腥甜,竟冲口而出……
疾风见状立时慌了手脚,连忙上前扶著我,一边抚著背帮着顺气。过了好一阵,我才慢慢停了咳嗽,缓缓的倒在疾风怀里,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疾风皱着眉头,十分担心摸了摸我的脉象,温和的问道:“要不要喝点水?”
我摇摇头,只觉得身子昏昏沈沈的,似乎有些发热,想睡也睡不著,却又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累的只想就这么一辈子也别醒过来……可是有些事情还没做好,怎麽能就这麽……
混混沌沌中,渐渐的一些与明玉在一起的旧事零零碎碎的想了起来,都是些片断,只是每个片断里都有他,有自己,那个时候我们在阳光中笑容飞扬,正是两情相悦无比幸福的时候。
从没有想过在这之后会有那么痛苦的诀别……会恨自己恨的生不如死,痛苦如毒蛇般啃蚀著我的灵魂,痛不欲生……
心里头胡思乱想着,直到天快亮时,才朦胧睡去。
再睁开眼睛,天已大亮了,疾风趴在我的床边睡得正沉。他为了我这些天一直在外奔波,昨天刚回来又遇到这遭子事情,一定累坏了。我没敢动,怕惊醒他,只好呆呆的看着顶上的床幔。
昨夜,明玉的眼神那么的冰冷决绝,我该如何与他解释……怕是他也未必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唉……
我低低的叹了口气,不想疾风还是被我惊醒了,他睁开眼睛便问道:
“老爷,您感觉如何,心口还痛吗?”
“……我没事,辛苦你了,疾风。”我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淡淡一笑:“……世事无常,我也看开了。明玉那边我会再想办法的,只是……若实在不行,那也强求不得。”
“……后天就是皇上的寿辰,依律今天就要进宫献礼了,老爷,您的贺礼怎么办啊?”
“……去了再说吧,总有办法的,”我对他微微一笑:“别担心,疾风,不会有事的。”
疾风担心的看着我,叹了口气,拿出了绯色的官服替我换上:“老爷……一切小心。”我点点头,对他一笑,翩然出屋。
不知什么原因,我们陆家一向圣眷优渥。其他的御用画师一般没有奉召不得私自作画,而我们家训就是只画二十幅图,而皇家居然也默许。从父亲到我也算是有些出格的了,仰仗着小有名声,暗中卖了好几幅画中饱私囊,也不知道若是被发现了会怎样。脑子中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中已走到宫门外,不少大臣们已在外边候着了。
我凝目望去,见明玉一个人站在柱子边上,神色冷淡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脸色有些苍白,一双清亮的凤目也黯淡了不少,心中一痛,刚思索着怎么上前招呼,他的眼光便转了过来,却是冰冷而陌生。
我只觉得周身慢慢的冷了下来,如同浸在了冰水之中。吸了口气,踌躇的走向他,低声道:“明玉……好歹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不会再瞒你了……”
明玉神色微变,眼中寒意更甚,有着我从没见过的邃难测,静静看着我不语。
我看着他那双眸子,有刹那间无法呼吸,强撑着,对他淡淡一笑:“明玉,是大哥的不对……你能否原谅……”
他淡淡笑了,有惨淡的意味,更似嘲讽:“岂敢……明玉还不知自己的身子也很有价值呢……”
我紧紧盯住他的笑容,心里却有块地方似乎在裂开般得疼。长吁口气,低低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晚上……我再去府上负荆请罪……”
他望了我一眼,眼神冷冽却隐有凄凉之意:“我们的情分到昨日为止……不要迫我在此地割袍……,”转身便走向那群大臣攀谈起来。
我身子一颤,只觉得心再度被冻结,茫然的望着周围,只自己一人在这群陌生人中立着,茫茫天地,竟然又只剩了我孤身一人。
无数画面在眼前脑际纷乱涌来,如怒涛拍案,云翻雪卷,直直刺心。
……梅树下,妩媚多姿,明月夜,琴箫合鸣;
……暖室中,云雨缠绵,阳光里,笑言不悔。
呆呆的站了良久,直到有太监过来,高声道:“皇上宣诸位臣工觐见。”那些大臣们都噤了声,低着头,鱼贯而入。我落在最后面慢慢的跟了进去。
第二十二章
进入内殿,随可见一派金壁辉煌,天家气派。随着那些大臣们三叩九拜高呼万岁,因为只是个五品画师,我站在最末。暗自打量了一下,没见到朝中的那些王爷和重迹看来皇上此主要接见的是一些文臣?“众爱卿平身……,”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前方响起:“明日便是朕五十岁的寿辰,难得大家都有这份孝心,朕心甚慰……朕先说了,你们都是些文官,平素一向清俭,不得赠贵重之物……沈爱卿,你来点名吧……”
“领旨。”明玉施然出列,我听得他的声音,心中猛的一颤。
接着,一个个的官员们按照官阶顺序被明玉叫到,被叫到之人自然不能免俗的大赞一番天朝气象,皇恩浩荡,福寿延绵之类的话……我暗暗的思索待会儿轮到我该如何应对,可是明玉那冷静自持的声音总是隔会儿就传进耳中,搅得我心神不宁,无法细思。
“……陆临清,”明玉清亮的嗓音如旧,可是不带一丝的情感。
还在怔怔出神,旁边的人推了我一下,赶紧一个激灵,躬身出列:“……微臣在。”
“……陆爱卿,很久未见,倒是越发的内敛了,不过这沉静中藏有傲气倒是一点没变,就是像你们陆家人。”
“多谢皇上夸奖,臣惶恐,”顿了一下:“……臣长期住在民间,便用民间最常用的“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来恭祝吾皇万寿无疆。”
“呵呵……别人都是费劲脑汁长篇大论,你倒好,精简的很……嗯,民间的祝寿词,不错不错……朕也算是与民同乐啊,呵呵……”
我听着上头浑厚威严的笑声,心里微微松了松。
“听说,爱卿这准备给朕送封笔之作,朕也很是期盼,这冠绝天下的画到底是什么?”
暗暗叹口气,来了,该来的是避不过的。跪在地上,朗声说道:“启禀皇上,臣有罪……”
“……哦,卿何罪之有?”
我磕了个头,抬头坦言:“那幅画……臣昨晚不慎将其掉入火盆……画……已毁……请皇上责罚。”
一语既出,大殿上顿时寂静无声,一片沉寂。
半响,一个陌生的声音缓缓响起:“皇上,陆临清胆大妄为,竟然连圣上祝寿之物都未能妥善保存,是为大不敬之罪。”
我直挺挺的跪着,一言不发的看着皇上。
良久过后,他看我的眼神渐渐转柔:“……此事宫中未有先例,朕想想再说。”
身旁的明玉始终冷着脸,微眯着双眸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而那位大人显然不愿意放过我,继续说道:“先帝三年,藩国未能及时送上贺寿之礼,先帝怒而发兵,致使我朝版图扩充,其他藩国从此再不敢有任何异心。”
我垂下眼睫,遮住眼中淡淡化开的笑意,直至完全淡去。党争……四殿下这你可是将我害惨咯。
“这……,”皇上显然没有意料到,这事居然能扯上先帝,“……众卿家有何看法啊?”
大殿上开始有着小声的议论。其实皇上的意思很明了,只要有人替我开脱一下,他便能顺水推舟的将此事化开。明玉微微转过身子,却仍是一语不发,静然而立。
心又被重重的捶了一下,痛得我有些麻木,喘不过气,明玉……你竟已恨我至此……
皇上见无人出声,微愣了一会儿,才道:“陆卿虽说是坏了宫里的规矩,可是现今是朕的好日子……先押入天牢,等过几日,朕自有发落。”
身边立刻就有两个侍卫过来,我俯身磕了个头,便转身而去。
明玉,明玉……我欠你的,如今便还……
第二十三章
被带进牢里后,我把身子靠在墙上,然后缓缓的滑落地面,全身的力量好像被一下子抽干,只剩无限的疲累。缘生则会聚,缘灭必离散,聚散苦匆匆,世事本无常。
在这世间走了一遭,只剩下一个美丽的梦,梦中伊人俊秀,许下承诺,现在想想当真是痴狂若梦……
看着阴暗潮湿的墙壁,许多事慢慢的回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胆大包天,如果皇上知道他的御用画师,竟敢私自毁画,那我就可以不用再去看明天的太阳了。
摇头苦笑,心里空落落的,点点滴滴检视与明玉相至今的每一件事,我心中开始怀疑。
我于明玉,究竟是什么?无知时的被骗?情动时的耻辱?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不能再想了,疑问一个接著一个,像水底冒出泡泡,在我心底浮沉。明玉……你可知道,我对那些入画所用之人,其实从不正眼相待,我只知道,那是我一出生便该完成的使命,我只知道,我要的自由自在是在这些事情之后。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可好笑的是,皇家就是有这种要求……
而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也不过是信任。
原先曾想过,只要我不肯放开,就这么痴缠你,你一定不会离开,你会一直是我的,明玉…………
可走到今天……你的那种冰冷的眼神,决绝的身影……我坦然的说,我绝望了,对我们之间曾有过的真情而绝望。那种绝望可怕至极,仿佛有什么卡在脖子上,无法呼吸般的绝望,每过一点时间便更绝望一分,连带着呼吸都沉重至极,心里永远像被揪著一般的痛,无可排解。
情已逝……爱已绝……
在黑暗的牢房中,依稀可以透过头顶的缝隙看到日换星移,我在每一道曙光射进墙角缝隙时,用指甲在石灰抹墙上划下一道印记,强迫自己每天至少吃一点狱卒送来的饭菜。
在划下第五道印记的那天,天牢里来了一位访客。
“圣旨到……陆临清接旨。”
是熟悉的声音,我抬眼望去,有些惊讶:“王爷,”上前几步,长跪于地:“……罪臣陆临清接旨。”
他瞥了我一眼,正容道:“口谕……陆临清未能妥善保管寿礼,实属不该,但念其家族有功于朝廷,可将功补过,朕出一题,着其以画作答,若能合朕的意,便恕无罪。”
“遵旨,谢皇上。”
赵书安俯下身,将我从地上扶起,仔细的看着我,半响,轻轻一叹:“临清……你这样叫人如何放心得下?”
我闻言一震,不着痕迹得避开他的手,一揖到底:“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你也不必谢我……是父皇对你们家向来恩宠有加,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他抬头望了下四周,皱了皱眉头:“临清,这几日你可受苦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何况我确实有所不该……”,我微微侧头,望着烛火淡淡说道。
“那个在朝堂上出言无状的人本王定不会放过他,你今日所受之苦,他日定叫他加倍偿还。”他的眼光如炬,紧紧的盯着我,幽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柔情。
奈何我心已死,对这些再也激不起半点涟漪,嘴角轻扬笑意微显:“万万不可,王爷……临清只想置身事外,此事一了,便是我归乡之期,以后在朝堂上相见不知要到何日……王爷素来知我,求您承全,此事就此作罢吧。”
“你……,好吧。”他似有不甘,脸上隐有忿忿之色。
淡淡一笑:“王爷……不知皇上所出何题?”
“……父皇说,要你就“山藏古寺”这句诗来做幅画。”
“嗯,”我点点头:“是句好诗。”
摊开赵书安带来的文房四宝,慢慢的磨着墨,静静思索。山藏古寺,这难就难在藏字上……
第二十四章
对着烛火细细思索,手里拿着墨块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赵书安也不搭话,在一边安静的坐着。耳边只听到头顶的缝隙中刮进的寒风咝咝作响,不过有个堂堂的王爷在此,早有伶俐的下人端进了火盆伺候,一时间这天牢里头倒也温暖如春。
烛影摇动,我突然灵光一现,心中有底。铺开宣纸,用刷子蘸了点矾水在舌尖上尝了一下,验了验宣纸的生熟程度,有轻微涩味,应该是刚刚好。旁边放的一些画笔,按照我以前的习惯,画山水时各种型号都要准备一点,一般“小山水”、“大山水”狼毫各备一枝,“小白云”、“大白云”羊毫笔各备一枝,再有一支羊毫“斗笔”就可以了。新笔锋多尖锐,只适宜画细线,皴、擦、点擢用旧笔效果好。但看眼前的笔,都具有圆、齐、尖、健四个特点,使用起来运转自如,都是些上上之品。
果真是细心,我侧头望了他一眼,感激的对他微微欠身,轻柔一笑以示谢意。随即沉气凝神低下头,提笔便画,手腕灵动间运笔如风,不多时一幅山水画便完成了。
“……真是气韵生动,辉煌大度,”有个声音近在耳畔响起。
我一惊,这人何时到了身边的,微微转身,有些尴尬:“王爷谬赞。”
“哪有……,”那人越发的贴了上来,口中的热气暧昧的呼到了我的脸上,“临清果然是才情过人,无人能及啊……”
我艰难的再往边上挪了一点,脑中急转:“……王爷,这画还没完成呢。”
那人却撩起我垂至腰下的一缕头发,轻薄的放在鼻尖轻闻,一脸的陶醉无赖样:“临清……原来你身上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是作画时的颜料墨香……真是好闻呢。”
这个人……我觉得耳根开始发热,有些恼羞成怒,声音不由大了点:“王爷”将手中画笔“啪嗒”一扔:“下官画不出了……”
赵书安收敛了调笑的神色,装作有些幽怨的看了我一眼:“……真是开不起玩笑,”走到凳子旁故作潇洒的转身坐下:“继续吧……本王就在这里看。”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提起画笔,在山水下的小溪边上开始下笔,首先以羊毫笔蘸赭石画脸,青画衣袍。再以小狼毫笔勾脸部及衣袍的线条,以赭墨大区分阴阳面,最後补景落款,完成全画。
望着那个在挑水的小和尚的脸,我有些得意。
“临清……这个……,”赵书安走过来看着画,一脸的苦笑:“你就算是不高兴,也不用把本王画成个小和尚吧。”
“臣岂敢……这个小僧虽说是年轻力薄,可是眉宇间隐有沉持稳重之态,假以时日,必成一方宗师。”
“……好,好,”他被我噎的只能摸脸苦笑。
我想了想整了下衣袍,对着赵书安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他被我吓了一跳,赶紧过来,边扶边说:“……临清,这又怎么了,突然行此大礼?”
“王爷……,”我俯下身,中规中矩给他磕了个头:“王爷对臣如此大恩,臣实在是无以为报……臣不敢高攀与王爷做朋友……只是今后,若王爷不弃有所差遣,临清定然不辱使命,在所不辞。”
“……起来吧,”他放开我,看着摇曳的烛火,叹了一下,有些疲惫的说:“你一直是这样伤人的吗?”
又突然转身,那邃的眼睛如炬般直直的盯着我,脸上霸气隐现:“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与沈明玉之间的事情?前几日,你的那个忠心的侍从跪在沈府门前一天都没人理睬……那天在朝堂之上若他替你开脱,你还用在这里受苦……临清,你究竟为何啊?”
他言辞锋利,我无法招架,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舔好的伤口,又被这样毫不留情的用力撕开……那种痛,那种冷入骨髓,侵入五脏,活生生的简直如同要了我的命一般。
第二十五章
我究竟为何?为何?为何?到如今,我竟也不知……只觉得愁肠百结,诉无可诉,眼前的烛火却越来越暗,越来越模糊,天地间都在旋转……身子一软,竟斜斜朝地面倒去。
赵书安一惊,连忙将我纳入怀中,轻拍脸颊:“……临清,临清……”
我听得他焦急心痛的呼声,奈何半点力气也没有……许久,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动,想说话,喉咙里却咯咯作响,一阵腥甜竟冲口而出。
“临清……,”耳畔的声音又像是高了几分,“来人,快宣御医。”
“……不……不可,”我用力的拉住他的袖子,努力平复了下喘息:“此事不宜闹大……王爷,一个罪臣如何能请御医呢?”
“本王不管,你的身子要紧……,”他搂紧我,手微微的颤抖着高声到:“来……”
“王爷!”我掩住他的嘴,疾声道:“临清求您了……只是血不归经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可……唉……,”他抱紧我:“对不住,临清……对不住,本王一时昏了头瞎说,你别动气啊,”他将头埋在我的颈边,反复低声的道歉。
我觉得这个怀抱虽然温暖却有些紧的让人透不过气,便朝外面挪了挪,赵书安也发现了赶紧松开我,扶着坐下,眼睛紧张的盯着我:“临清,现在感觉如何,好受些了吗?”一只手还不停的抚着我的背。
我点点头,轻拍他手背示意他停手,喝了一口他端来的热茶平复了一下,觉得缓过来点了,“王爷不用紧张,只是一时间血不归经而已,以前也有过,不碍事的。”
他望着我,邃的眼底竟有苦楚:“临清……我们在一起不好吗?我……断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的,”他欲言又止,面上有些微红:“……你要是……考虑……那个事情……我明白的,沈明玉能做到的,我也愿意……”
我听他说的越来越荒谬,只得苦笑出声打断:“王爷……,”心念一动,若是今日不能让他彻底断念,今后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情来:“临清已说过,臣心在野,而王爷在朝,王爷难道要为临清放弃苦心经营的一切吗?”
他听了我的话后,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神色间有些犹豫。
我暗中叹气,继续说道:“王爷天璜贵胄,贵不可言……王爷既是天家人,就理应以天下为重,如今天下虽太平,可吏治腐败已见端倪,圣上年岁渐高,正是王爷们为万民造福的时机,王爷难道忘了自己的抱负吗?”
“可是……临清……”
“王爷……,”我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一字一字的慢慢说出“至于……臣与明玉之间……那是臣情之所钟,无怨无悔。”
“你……,”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我清楚的看到了里面的伤痛和失落。
“是……”从他身旁滑落至地面,跪在他脚边,“请王爷承全……”
他脸上闪过种种复杂情愫,宠腻又夹杂着失望,痛心又有些不舍……最终恢复平静。他低下身,将我从地上拉起,展平衣服,轻轻拥入怀中:“临清……让本王抱一会儿吧……,”我也无言,就这么静静的立着。良久后,在我头顶轻吻数下,叹了口气便放开我,转身过去将桌上的画卷起:“这画本王就带走了……父皇已有意放你,不出几日,你便可以回家了,自己一切当心。”
“……是,多谢王爷。”
他轻勾嘴角,仿佛自嘲一般,走到牢门口又停下,淡淡说道:“我们相交至今,这句话你说的最多……”
随即大步走出,再不回头。
第二十六章
赵书安走了之后,这阴暗的天牢内就再无访客。
而我的身体也似乎变得越来越虚弱,咳嗽几乎不曾停止,指甲因为气血不足而变软,墙上刻画的痕迹也越来越淡。
其实我所受到的照顾比其他牢房的囚犯来说,也算是十分的细心了。牢中稻草、净水每日都更换,饭菜虽不精致但也不是那种粗糙的冷饭。只是到了随后的第二天时,我已无力起身照料自己,只有躺在干稻铺成的地铺上咳个不停,阴寒冰冷的牢房内只有我不断的咳嗽声和寒风刮进的咝咝声在回荡。
明玉……我欠你的也该算是还清了吧……那么从此以后……但愿勿复相见……
心中慢慢平静,我的思绪渐渐的回到了家中,那明亮宽敞的房间,自由自在的生活……
好想念疾风……
好想念小离……
我在半梦半醒中思念,在滚烫的体温中思念,在剧烈咳嗽中思念,我开始想,或许我会在见到他们之前就死去……不行……我好想回家……
可能是我的意识已经混乱不清,所以在有人踏入牢房时,我恍恍惚惚,没有察觉,直到他们把我带出牢房。一路上似有颠簸,耳边也有说话声,可是我实在没有力气去听,总是昏昏沉沉的。
真正清醒过来,是在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中,上面有水滴轻轻滴下将我的脸颊渐渐打湿。那个熟悉的体温……
“疾风……,”我用尽力气,可没想到出口竟是沙哑的声音。
“老爷……是疾风无能,您受苦了。”他一向平静的声音忽然有了颤抖。
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心中只有这个念头异常明晰:“……我想回家……”眼前又开始模糊起来了,只觉得身体又开始一点一点的软下去,我强撑起精神,紧紧抓住疾风的衣袖,等着他的回应。
“是,老爷请放心……,”疾风将我紧紧抱在怀中,柔声向我保证。
心头一松,终于可以安心的休息了,我几乎立即陷入沉沉昏睡。
不知过了多久,神智开始慢慢的清醒。身体再接触到的,是柔软的床铺;耳里听到的,是涓涓的流水声;鼻里闻到的,是梅吐蕾的馨香和淡淡苦味的药草香。
可惜我烧的昏天暗地,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看看四周,但是我知道到家了。虽然身体很难受,可是心里却觉得无比的安宁。
隐约感觉自己或许撑不下去了,这样排山倒海般的病,第一发生,我不认为自己可以熬的住,只觉得这对于自己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身边非常安静,感觉不到有一点点人的声音,我身边没有人吗?我将孤寂的离开这人世吗?
此刻,许多往事竟然都涌上心头。幼年勤奋,少时出名,名动天下,终成累赘……如今便要离开,心里并没有太过喜悦或悲伤,只是早知有今日,又何苦来这人世间呢……
心口又是一阵剧烈的收缩与疼痛,几乎将我的呼吸阻断,可我早已无力气去抵抗,只得任由它再将我的意识剥离,混混沌沌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便是大限了吗?
第二十七章
混混沌沌中只觉得身体渐渐的轻了起来,身上的痛楚也没有了。好像离开了床铺向上方飘去,远有一个白色的亮光在召唤着我,我努力的向那边飘去……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箫声,空旷清灵,宛转绝尘,我心头一震,不由停了下来,细细品味。那箫声出尘清灵,仿佛已悲至及喜至及,无忧无嗔,无泣无叹,隐有看透红尘却大悲天下之意……
若心能安定,心即本然,透空一切凡尘烟……
我只听得灵台一阵清明,慢慢转身继续向上飘去,但觉这箫声便离我越来越远,渐不可闻。我却实在喜这箫声,略一犹豫,便转身沉身下来,想细细再听,忽觉身子一重,那种窒息般的绞痛又起,不由吸入一口气微微蜷起身子来抵御,便再无半分气力。
耳边隐约听得有人松了口气的叹息声,接着便道:“……这一关算是过了,各位放心……但是心肺俱伤,需好生调养才是……”
随即,嘴被轻轻捏开,放入了一个药丸,清香扑鼻,入口便化。我只觉得那个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待想细辨,一阵睡意浓浓涌上,便沉沉入睡。
待到再清醒,便听得耳边涓涓的流水声,阳光似乎暖暖的照在脸上,身子虽然还是无力可是那种心口的剧痛已消失了,我微微一笑,原来自己还活着。
“陆公子可是醒了?”又是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有些疑惑的扭头看去,那人文士打扮,温文儒雅正是赵书安麾下的谋士柳子承。
他看到我疑惑的目光,淡淡一笑道:“在下略通医术,那日接公子出来说要回家时,王爷便吩咐了,要子承陪同前往照料。”
原来又是他的安排……这样的情叫人如何能还的清呢……
柳子承见我低低叹气,继而又道:“陆公子心如皓月清空,世间少有,我家王爷有爱慕之心也着实难怪……不过,公子请放心,王爷断不会让公子为难的……”
“……是我为难了他,”低声叹道,对那个人总有些愧疚。
“王爷说了,此生得陆公子这个佳友便足矣……六月初三是王爷的寿宴,请陆公子务必将身体养好,去京城贺寿。”
“……好,临清必去祝寿。”我望着窗外,想起那人的温和笑腼,霸气又温柔的眼神,又是一叹。
柳子承也不多说,起身施礼道:“公子好好休息,切莫再多想伤神。”
“等等……,”我见他要离去,出声阻止:“柳先生,我在昏睡中曾听到一阵绝俗的箫声,莫非是……”
“正是在下所奏……那时见公子状况危急,便试以箫声定神。”
我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眼:“如此多谢先生用心了。”
他微微一笑,施礼告退。
我望着床顶,愣愣出神。原来只料想这柳子承足智多谋,是个八面玲珑的谋士,没想到医术也非同一般,且从那天的箫音来看,此人胸襟开阔,修为甚高,看来王爷身边真是藏龙卧虎啊……
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了过来,嚎啕大哭:“师傅……师傅……”
我有些无奈的被抱了个满怀,怀中小小的身子还在伤心着,大有水漫金山之势。我艰难的从他紧紧的怀抱中抽出一只手来,抚抚那瘦小的背脊:“好了……小离,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个不停……”
“你还说……,”小离从我怀中抬起头来,圆圆的大眼睛里全是泪水,小嘴一瘪,眼看这眼泪又要摇摇晃晃的往下掉了:“说过会好好的回来的……怎知,竟然……”扑到我怀中又是一顿猛哭。
“好了,好了,”这个小祖宗,哭得我头都大了:“你若再哭……我这身衣裳又要换了。”
小离也不管,仍是死死抱住不肯放。过了半响,抽抽噎噎的从我怀中起身,说道:“师傅,可是那个坏蛋皇帝欺负了你?”
我看着他天真倔强的小脸,不由轻笑出声:“……是那个皇帝救了我。”
“是吗……”他的大眼睛里明显闪着不相信:“那你怎会入天牢?”
又是那段往事,我不想再被提起。摸了摸他的头:“为师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先出去玩好吗?”
“不要,我就在这里看书,陪着师傅。”
说着便坐在桌边,也不容我拒绝,像模像样的拿起一本书开始看。我重新躺下,望着他认真看书的小小身影,不觉竟回想起了自己的幼年时期,也是如此……想着想着便觉得眼皮开始沉重,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从那日以后,我与小离的位置仿佛颠倒了过来,小离每日最重要的功课便是盯着我吃药。我不止一的怀疑柳子承是否将药弄错了,怎么一碗药汤闻着竟然腥辣刺鼻,喝的时候更是苦涩热辣难当。
那日我清醒时的第一喝药是疾风端来的,就那个味道,我理所当然的和他磨蹭了半天,结果药凉了,都没喝上几口。疾风叹了口气摇摇头,也没说什么就出去了,可没想到下顿端药来的是小离。在弟子面前,我这个师傅总不好太那个吧。于是,暗暗的在心里建设了半天,每当小离端着药过来时,我便以壮士断腕的决心,一仰脖子,把药一口灌下,肚中一阵气血翻腾,真是恶心欲吐。小离便会立即体贴的端上温水让我漱口,足足用了两大杯水才好受些。我还得小心的不能露出难忍的表情,不然小离会斜着眼睛,慢吞吞的说:“师傅,古人云:良药苦口利于病。”唉,整个一本末倒置。不过,身体倒还是一天天的好了起来,渐渐的有了力气,可以下床走动了。
“嘀嗒、嘀嗒”窗外传来滴水声,清脆悦耳,好像珍珠落入玉盘之中。走到窗边看去,原是冬末屋檐上的雪融化了,滴下来的声音。倚窗坐下,看着屋外,院子里的红梅已开至最艳,鲜红怒放,香气沁鼻,顺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
门外传来了轻轻有礼的敲门声,我放下手中书卷道:“请进吧。”
见来人儒衫长袍,温文尔雅,我赶紧起身,微微行礼:“柳先生……”
“陆公子切莫多礼,今日子承是来向公子辞行的。公子身体已无大碍,子承惦记王爷,便想回京了……”柳子承淡淡笑道。
“哦,可是京中有要事?”
“王爷每日都遣信鸽,一来询问公子病情,二来京中事务多,多一人帮王爷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这赵书安还总觉得身边无知己,还在众里寻他千百度,眼前这人儒雅蕴秀,心思玲珑,一派泱泱君子风范,世间又何尝多见。我笑了笑,说道:“临清多谢先生费心照顾,既然先生归心似剑,临清也不好阻拦,就让疾风代我送先生一程,聊表寸心。”
柳子承坦坦荡荡也不推却,对我一揖:“如此就有劳了。”
“先生且慢,”我忽然心念一动,从架子上抽出一个卷轴:“请先生将此画带给王爷,就说临清多谢王爷的照料……。”那是幅春日夜景图,明月高挂,柳絮轻飞,百含露,丛明灯如火,有一个窈窕的背影淡淡如烟袅袅婷婷。落款题有一句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但愿那人能惜取眼前人……
柳子承接过画,微微躬身道:“子承就先代王爷谢过公子了,请公子勿忘六月初三之约,子承告辞了。”
“先生好走……。”我微微一笑,将他送至门外。望着他云淡风清的背影,一时竟生出感慨万千。情之一物,若能得之,当是万幸……
送走柳子承后的几日,我不是在屋内看看书,就是提笔作画消遣时间。算算时间,疾风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小离裹着白狐裘,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手里拿着几支刚从树上摘下的红梅,小脸上也不知是冻得还是跑得整个儿红通通的,衬着圆圆的黑眼睛分外可爱。
“师傅……看,漂亮吗?”
我含笑点点头,看着他蹦跳着去寻了个瓶,将插了起来。
“这红梅真好看,不知京城中是否也有啊?”
我见他歪着头,拿着梅枝左摆右弄的,像是漫不经心的在问,便眼睛微眯,淡淡答道:“当然有。”
“哦……那不知宰相府里有没有?若有的话可太好了,听说皇上要将公主下嫁给明玉公子呢,红梅映着喜气儿,多好啊,你说是不是啊,师傅?”
沉默倾刻,我淡淡一笑,抬眼朝窗外远望,正是天高风清,
“……对。”
第二十九章
小离那边没有了声音,我转过头去,见他神色间有些微愣,心下自然明白了大半。略想了想后,拿起了一幅小离作的画,柔声的开了口:
“小离,为师看过你这段时间的功课了,进步不少,可见你确实很用功,不过,在画树的时候,可以不计土石的分野,依画面的需要而决定藏根或露根,但要画出从土中崛起,
坚韧稳固的特性,不可画成如插在土面 一推即倒的感觉。你明白了吗?”
“……是,师傅,”他低声答道。
“再去练一下,一会儿拿来我看,疾风应该回来了吧,去把他叫过来……”
“……哦,”小离低着头出去了。
我望着窗外怔怔出神,疾风来的很快,他恭敬的施礼:“老爷……”
“嗯……回来了,辛苦了。”我淡淡的说道,并未回头,还是看着窗外那株红梅,他站在一旁也不作声。
半响,我叹了口气,转身过来,看着他,开口道:“快过年了,你去备点年货给父亲那里送去,今年我身子不爽利就不过去给他老人家拜年了……”
“是……”
“另外……疾风,不要再让小离来试探我,”我叹了口气,拧了下眉头,声音有些疲惫:“他还小,不该将心思全放在我身上,这些事情知道了对他没有好……”
“老爷……我……”
“我明白你是关心我……疾风,我现在很好……至于心境,就如今天的天气,也无风雨也无晴……过去的我已不想再提起……”
“是……疾风逾矩了。”
“下去吧……”
我转身望着窗外的梅,冰枝嫩绿,疏影清雅,色美秀,幽香宜人,茫茫天数早命定,世道兴衰不自由,就这样过一生不也很好吗?展开桌上的文房四宝,摊开宣纸,凝神下笔:
桃未芳菲杏未红,冲寒先已笑东风。
魂飞庾岭春难辨,霞隔罗浮梦未通。
绿萼添妆融宝炬,缟仙扶醉跨残虹。
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搁下笔,轻轻的对着宣纸吹了吹,淡淡的笑了。门口传来小离怯怯的声音:“师傅……我重新画了一幅,你看一下……”
“过来吧,”我微笑的向他招了招手。仔细的看了他递上来的画,满意的点点头:“我们小离真是聪敏,一点就通,嗯,画的不错……”
“谢谢师傅,”他仰起小脸对我灿烂的笑着,讨好的说道:“师傅,那……可不可以带小离出去玩啊,我都好久没有出去过了……”
看着他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扑闪着渴望,心头涌上一股宠腻:“……好吧,你想去哪儿玩?”
“师傅,你太好了,”他高兴的冲上来抱住我咯咯的笑:“我要去集市,那边有好多好吃的,还有杂耍,还有……”
“好啦,就依你,去集市。”我笑着捏了下他可爱的小鼻子。
午后的集市依旧热闹,小离到底还是小孩性情,一会儿嚷着要吃这个,一会儿又不知道钻到哪个人群中看热闹去了,我笑着摇摇头,慢慢的跟在他后面。出来了大半天,看着他东奔西跑的快活背影,我倒感觉也有些乏了,心口又有些烦闷的感觉。刚想开口去叫他回家,小离却一脸紧张的以一种保护之姿冲回在我身前,神情戒备的看着前面。我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他紧张的神情,疑惑的抬眼望去――一道修长的身影就站在我们的前方。
重云有些散去,阳光浅浅的洒了下来,照耀在来人那如温玉般光洁的面庞上,有些透明的苍白,颊上却有一抹奇异的红晕,温润秀美有如山间青竹,眉目间隐自有一股清岸高标之意,唇角微挑,似笑非笑,站在风中衣袂飘飘直如画中之人。
第三十章
一时之间,相互对望,竟也无语。直到那人提步向前进了一步,小离忽然跳了起来,尖声道:“你……你来做什么?”
那人像是没听到,只望着我,淡淡一笑,眼中光晕流转,清柔不可方物,温和的开了口:“……我来看看你……”
小离冲口便出:“是来看我师傅死了没有吧?”
那人似一震,继而轻轻一叹,默默无语。我俯下身拍拍小离的手,示意他不可如此,起身淡然一笑:“既然来了……若不嫌弃,就去舍下坐坐吧。”
牵着小离的手,转过身去,刚要迈步,忽觉一阵晕眩,身子不由晃了一下。
“师傅……,”小离赶紧撑住我,“你不舒服吗?”
我努力的定了定神,对小离安抚一笑:“只是一时头晕,现在好了。”身体的另一侧被一双手温柔有力的扶住,耳边传来一声:“……大哥……,”宛如低低的叹息。
我有些恍惚,如同隔世。心中却一片宁静,轻轻将手臂抽出,淡淡说道:“多谢。”便携着小离慢慢的踱了回去。途中小离还面色不善的频频回头,我捏了捏他的小手,要他安心,小离却一脸忿忿之色的瞟着我。
走到家门口,疾风已在门口候着,见到回来的是三个人,眉尖一挑也不说话,只是有些担心的看了我一眼。
“疾风,故人来访,让厨房晚上多备些酒菜,我有些乏了,你代我作陪吧,”转过身温软有礼的对他说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疾风开口,一切随意,我就不作陪了,请见谅。”
他默默无语,眼中光芒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笑了笑:“既如此,明玉便打扰几天了。”
我暗中叹气,点点头,便转身离去。小离有些惊讶,跑了过来,拉住我的手:“师傅,我送你回房。”
院落中红梅馨香浮动,小离却似无心欣赏,边走边闷声说道:“气死我了……师傅,我们不要留他了,让疾风赶他出去,好不好?”
我望着渐渐暗淡的天空,薄雾轻笼,淡淡说道:“我心如止水,他这几日住的无趣,便会离开,况且,他还御婚在身,不会久留的……”
“……可是,师傅,我心里总感觉不踏实……要不,今晚,我和你睡……”
我哑然失笑:“又不打雷,你躲过来做什么……放心……他终是一个谦谦君子……,”拍了下那颗总是有着稀奇古怪思想的小脑袋,“别陪着我了,去吃饭吧。”
“哼,”小离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我才不要和他在一起吃饭呢,那种苦差事让疾风一人去做就够了……要不,师傅你先去洗澡,我去厨房弄点菜,我们俩在房间里吃,好不好?”
我被他那个可爱的样子逗笑出声:“好吧……”
洗了个澡,倒觉得精神恢复了一些,走进房间,那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桌边忙活着,菜竟然快摆满了一桌子,我忽觉有些头疼:“小离……我们俩能吃的了那么多吗?”
“师傅,”小离拽着我的手,入了座,像模像样的学着柳子承说话的样子,一边还对我挤眉弄眼十分滑稽:“你要多吃点,柳先生走之前吩咐过了,要你注意营养,好好调理。”
好笑的看着他耍宝,一顿饭倒也吃的开心。我明白小离是担心我看到明玉后伤心,来陪我解闷。这孩子是越来越懂事了,可是他不知道,无知者无畏,无爱者又何来伤心呢……
烛火轻摇,夜已渐,将小离劝了回去,我一人坐在桌前,怔怔出神,不知明玉来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为了告诉我他快当上驸马爷了,要我恭喜他……
长叹一声……苦笑摇摇头,当真是自己作孽。起身吹灭了蜡烛,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好像是下起了小雨,听着滴滴答答的声音,明日落红应满园了。迷迷糊糊中想起了一首词: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反复低吟,直到天快亮时才朦胧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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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迷糊中隐隐听到门外似有人说话声,睁开眼睛,天色已亮,屋外的雨声还是一如昨夜,淅淅沥沥的没有停,还有人刻意压低声音在讲话,隔着门也听不真切,懒懒起身半坐,对着门外开口唤道:“疾风……”
“是,老爷,”疾风恭敬的答道,推开门走了进来,服侍我起床。
我配合着进行穿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谁在外面说话,是小离吗?”
疾风细心的替我绑好腰带,系上玉佩,拿起梳子,将我的头发挽起,
“……是,老爷,”他看了一下我的脸色,小心的说道:“……明玉公子一早去了集市买了些镇上出名的糕点回来,见老爷没有醒就在门外候着,被小离碰上了,说了几句……”
我接过他递上的热毛巾,捂了下脸,“唔……,这会子人呢?”
“都还在外面呢,老爷……明玉公子站了半天,身上的衣服像是都被雨打湿了……”
我叹了口气,“把小离叫进来,明玉买的东西也拿进来吧,让他先去换身衣服……”
“是……老爷,”疾风恭敬的退了出去,我怎么看他的脸上都像有一丝笑意,奇怪了。
门外有些声响,不一会儿,小离蹦蹦跳跳的进来了,疾风将一包东西放在桌上便躬身退了出去。
我看那包东西外边的包装原是浅蓝色的,认得是镇上云记的香酥芝麻糕,那家的点心确实不错,老字号,每天早上都有人排队,去晚的话还买不到。可是现在这个外面的纸被雨水一淋,颜色掉了不少,显得倒有些斑驳凄凉之意。
小离侧着头,看着那盒点心冷冷的“哼”了一声,继而又眼珠子一转,回过脸对我甜甜一笑:“师傅,早上厨房熬了八宝粥,好香啊,我去端来,好不好?”
也不等我作答,顺手拿起桌上的那包芝麻糕便出去了,我只得苦笑的摇摇头。
“师傅,来吃吧,”没过多长时间,小离端着个托盘进来了。上面放了两碗粥,还有些别的小点心之类的,独独不见了明玉的那包点心。
我有些怔住,小离见到我看着他,低下头,小嘴一瘪,有些委屈的说道:“师傅……干吗这样看着我,不就是包点心嘛,我打开看过了,里面全湿了,根本没法吃,所以……就扔了。”
“你……,”我只得长叹一声,罢了,“吃饭吧……”
“嗯,师傅,这碗红枣多,给你……”小离笑嘻嘻的看着我,坐下高兴的端起了饭碗。
吃完饭,打发小离去做功课,我独自泡了壶茶,坐在窗前,院子里的红梅已被昨夜的一场雨,摧落的枝凋零,地上一片红藉。
门外传来有礼的敲门声,我暗暗叹气,该来的是躲不过的,“请进……”
明玉那修长的身影走了过来,我一指对面的椅子:“请坐吧。”
他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一双乌黑的眼睛从一进门起就没有离开过我身上,的看着我。
我看他脸色苍白,头发还有些湿,应该是被雨淋的,轻轻一叹,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热茶放在他面前:“故人来访,以茶代酒,请――”
他也不动,就这样死死的看着我,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仿佛是忧伤:“大哥……你……可是在怨我?”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拿起杯子喝了抿了一口茶,手指在杯沿上慢慢的转圈,徐徐的开口:“……不是……我从未怪过任何人……”
他听了似一震,脸色更是苍白,嘴唇有些哆嗦,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三十二章
我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用力紧紧的抓住桌沿,手背上的青筋都有些露了出来,头低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见那浓黑的羽睫不住的颤抖,显得格外的脆弱。
无奈转眼望向窗外,那株红梅散落下的嫣红渐渐被雨水打散,化在尘土中。
“大哥……你……还做我的大哥吗?”他语声颤抖,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激动。
我微皱眉头,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只要你愿意,就是吧。”
“那……大哥……你……你可还喜欢我?”他突然抬眼热切的看着我,眸子里充满这渴望。
我心中长叹,淡淡的叉开话题道:“明玉……你看那株红梅,期过了,便谢了……你纵使想尽办法,它现在也不会再开了……”
明玉闻言大震,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成惨白,那双清亮光芒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他紧紧的闭上了的眼睫,不多时,一丝水渍慢慢将纤长的眼睫润湿开来。
屋外的寒风吹进,将原本就清冷的房间更带出几分凄凉。
过一会儿,他的声音再缓缓响起,原本清亮的声音却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和虚弱:“大哥……那时我确实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说了些重话……可是……如今,我知道错了,可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我了吗?”
我淡淡的望着窗外,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心中有一丝诧异和微微的苦涩,却没有一点留恋和心动,随之而来的似乎也只有无止境的疲惫。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淡淡的说道:
“明玉……其实解释与否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从未怨恨过你……只是我们之间缘已尽……你我也不必再去强求……”
明玉没有接话,我转开头去,不忍去看他那究而痛苦的眼神。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俩就这样坐着,相对无言,直到桌上的热茶也渐渐冷去。半响,他幽幽一叹:“……我不会放弃的……大哥,”说罢,起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留我一个人独坐半响,面对残,黯然无语。
到午后,雨渐渐小了,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水汽,显得雾蒙蒙的。去看了一下小离的功课后,独自一人在院落里走着。天阴沉沉的,空气又冷又湿,仿佛连带着骨头里都沁着阴寒,让人极不舒服。我轻轻拍去粘在身上的水汽,朝后院的温泉池子走去。
在院子后面有一个独立的浴池,是引得山间的温泉,以玉石砌成,玲珑可爱,外面看上去倒与普通的厢房无什两样。
这种天气泡在温泉中是及舒服的。我散开长发,把身体浸入暖暖的温泉中,浑身的毛孔都像是完全的舒展开来,舒服的开始呼吸一样。趴在池壁上,任由温暖的水波一阵阵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背脊,浑身都觉得暖烘烘懒洋洋的,渐渐的思绪开始远去,脑海中一片空白。
直到有个木屐声“哒哒……”的由远至近的走来,我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看了过去,顿时愣住了。
池边站着的赫然是明玉,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袍,腰带也没有系紧,露出了大半个白玉凝脂般的胸膛,脖子上挂着一个嫣红似血的玉石,石中光芒流转分明就是我送他的那块血玉。他显然也未料到会在此时碰见我,半张着嘴,怔怔的站在池边。
半响,他回过神,轻轻一笑,羞涩中含着妩媚,眼中更是春意横生,柔声说道:“……大哥,不介意明玉与你同洗吧。”
我暗暗叹气,闭上眼睛,此等情况下相见,叫人如何应对呢……
第三十三章
听到水飞珠溅玉的声音,不一会儿,水波朝我这边涌来,一具温暖修长的身体随之贴了过来。我依旧闭着眼睛,默然不语,静静的趴着,任由他去。
明玉从后面轻轻的伸出手环抱住我,我们俩同时一震,不知怎么的,我感觉他的身子像是比这温泉还要热。
“大哥……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明玉的嗓音有些沙哑幽怨,伴着池内袅袅的白雾,和温泉流入池中发出的叮咚声,幽幽徐徐听上去却格外让人牵动心弦。
“我知道你在气我牢里的事情……可是……你也想想,我那时的心情,”他说着似乎有些哽咽,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从未想到过你就是那个给我下春药的人,那秘密出京回家后,我生了一小病,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风寒,可是大夫说是中过极烈的春药又受过寒气所致……幸而身上有血玉可护住心脉……可我知道那块血玉也来的不明不白,十分蹊跷……我自有便读圣贤书,从未想过此等龌磋荒谬之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也不敢派人去查,生怕露了风声以后不知该如何自……后来就遇见了你,那日我见你便觉得脸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错……你在我那儿的时候,睁眼看过我,可是后来又晕了过去……那件事情,是我的不对……”我语气诚恳的向他道歉,这件事确实是我的不对。
“不……大哥,我现在才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的……后来那日在朝堂之上,你突然说画毁了,我真的很震惊……没有开口替你求情是因为我感觉到了皇上压根就不想杀你……后来,过了几日,我反覆的想着我们之间的事情,觉得你对我是一片真心,不管怎样,我都应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所以我进宫去求皇上放了你,等到回家,仆从说你的侍卫在我府门口跪了一天……我真的很抱歉,大哥……可后来又听说四殿下早就替你求了情,你身体不好,他还亲自去牢里接你出来……还有些你们之间的传闻……我又有些犹豫了……直到前几日,四殿下亲自跑过来跟我说了许多,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为了我拒绝了他……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哥,大哥……我不想放开你……所以就过来找你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渐不可闻。可惜,太晚了,明玉,太晚了,我心已死……
这些话我听在耳中没有半点感觉,往事如风,仿佛是在说与我无关的别人的事情。半响,肩上的湿意越来越大,我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明玉……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真的感觉很疲倦,已经没有再去爱人的力气了……你明白吗?”
“不……大哥……不要这样说……”,他抱紧我的身体,死死不肯放手,红润的嘴唇凑了上来急切的亲吻着我的唇畔。
“大哥……抱我,抱抱我,好吗?”
他的体温高的有些发烫,紧紧的贴着我,让我感到有些热的难受。用力拉开了他的胳膊,推开他,提高了一点声音:“明玉……别这样子……”
他脸色一下子降到了惨白,脸上的神情似哭非哭,哀伤欲绝,只呆呆的站着,我有些不忍看他如此,迅速抱着衣服上岸,也不回头,边走边说:“你洗吧……我先走了。”
“大哥……大哥,你告诉我……我们之间究竟还有没有可能?大哥……”
身后传来他有些急切哀怨的叫声,我脚步匆匆向门外走去没敢停留,可这声音听着异常摧心,尤其是最后一句问话,像是和着心头的血喊出来的,竟然让我感觉有些凄厉,那声之后便没有了动静,只听到里面有“扑通”一下的水声。
我停在门口,心如乱麻,不是说心已死,不会再起涟漪吗?那么现在心底的一丝酸酸的痛楚又为何来呢?后面的池子里半点声音也没有再传过来,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不及细想,咬咬牙,转过身又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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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池中烟雾袅绕,可是却没有了那道修长的身影。我有些心慌,赶紧朝水中看去:
明玉静静的沉在了清澈见底的温水中,白皙修长的身体委屈似的蜷缩在一起,没有一丝活泼的生气。
他闭着眼睛,睫毛在水下显得纤长有致,格外柔软;而飘在水中的一头长发,乌黑而亮泽。
那双一向吸引人的美丽眼睛是闭着的,不再象往常一样散着清亮幽凝的光芒,也没有了偶尔可见的固执和冷漠。挺立的鼻梁下,那原先红润的双唇现在变得一片苍白,微微张开着,象已凋零的失色瓣。
“明玉!”我见状大惊,迅速地冲下水池,一把将他抱了起来,那人身子滚烫可神智全无的摊软在我的怀中。
我将他平放在地上,跪在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没有任何气息流动的感觉……不要,明玉,不要这样子……
我有些心慌失措,对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去请大夫!”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幸好还在微微的起伏,额上的汗不知什么时候已流满脸颊,我也顾不得擦,赶紧将明玉的头微微朝后上抬,捏开他那灰白色的唇瓣,渡了口气过去。这样总共渡了七八口气,明玉终于开始浅浅的有了呼吸,接着便呛咳着吐出了一些水。
我看着他双眉紧锁的难受样,将他抱入怀中,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帮着他顺气,“明玉……明玉,好点了吗?”我在他耳边低声呼唤,可是他依旧双眼紧闭没有反映。
抱紧怀里昏迷不醒的人,我顺手取过一边的狐裘将他一裹便急急回屋。
大夫来的很快,可是我看着他诊脉时越皱越紧的眉头,心里就开始着急。半响,那大夫放开了明玉的手腕,我连忙上前问道:“……如何?”
“唉……”他微微摇头:“……太凶险了,若不是你急救得力,这位公子怕是……”
我一听,心更加慌了:“那现在……”
“他本就受寒发热的厉害,后又溺了水,加上长期的心思郁结,这病已入肝肺,难啊……这样吧,我先开个方子,五天内这烧若能退下来,人能清醒过来,应该就无事了,若是不能,唉……你们就早做打算吧……”
我一听,如雷轰顶,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半响说不出话来。不会的……明玉……
倒是疾风在一边有礼的说道:“既如此,就请先开药方,请尽管用药,勿虑钱银。”
我只觉世界一下子变成了死灰,呆呆的走向床边,坐了下来,握住了明玉搁在被外的手,一如既往的软腻润滑,只是触碰间一片冰凉无半点生气。
四周的人不知何时散去了,只我坐在床边做伴,我看着明玉苍白秀气的脸,不觉泪湿满面。那眉还是那么浓那么修长,鼻梁还是那样俊挺,嘴唇被烧得有些裂开,可还是那样的好看。
象是受了什么莫名的诱惑和吸引,我忽然有些失神,想起了方才那温柔邀约,慢慢低了头,俯向了那苍白的楚楚可怜的唇瓣。
明玉……你一定要醒来,你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呢……可是我现在不说,等到你醒来后,我再亲口告诉你……好吗……明玉……
一向年光有限身,
等闲离别易销魂。
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
落风雨更伤春。
不如怜取眼前人。
《全文完》
后续
明玉躺在床上昏沉沉的睡着,由于高烧的缘故,他呼吸起来有点吃力。而我只能坐在一旁,心酸的看着他困难的一呼一吸,握紧他的手痴痴的陪着他,不知不觉自己的呼吸也渐渐的跟随着他艰难的起伏着,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些他的疼痛难受似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离端着药轻轻的走了进来。
“师傅……,”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哭音:“药好了。”
“嗯,”我回过神,小心的松开了握着明玉的手,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
“……我已经吹凉了些,”小离在一旁擦着眼泪,哽着喉咙说道:“……师傅,你骂我吧,都是我不好,早上还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去故意气他……”
“小离,”我轻叹,拍了拍徒弟哭得红通通好不凄惨的脸颊:“……明玉是个知书达理性情温和的人,他不会与你计较这些的,别哭了,乖……”
转过头,看着床上知觉全无的人,心又紧了起来,被小离哭得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涨涨的热热的感觉,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俯下身,轻轻捏开他的下颚,含着一口汤药渡了进去,手慢慢的抚摸着他的喉咙以帮助他下咽。
这样的动作在不久之前也对明玉做过,可是那时伊人风流妩媚,哪知如今气息奄奄,竟来日无多……
不……明玉……我不会让你死的……
努力的压下心中那无边无际的恐惧,用舌头小心翼翼的送进每一口的药汁,一点也不舍得浪费,直到最后一口。用小离递上的温热毛巾替他轻轻擦净嘴角的水渍,明玉是真君子,向来修仪容,最爱干净的了。将他身子放平舒展好了,盖上暖被,轻轻的抚摸着他垂落在枕巾上那乌黑的发丝。
“师傅……今晚,我来陪明玉公子吧,你去休息一下,好不好?我一定会仔细的照顾好他的。”小离在一边轻轻的问道。
“不……我就在这里陪着他,一步也不会离开,”我转过头去,认真的看着小离的眼睛:“明玉对这里不熟悉,只有我在他身边他才会安心。”
“……那师傅,我去端晚饭过来,你再怎么样也要吃点。”
“小离……我实在是没有胃口,过一会儿再说吧。”
“不行,师傅,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也不比明玉公子好到哪儿去,如果你撑不住了,那明玉公子那边怎么办呢?谁来照顾他,给他鼓励呢?”
我忽然发现自己一向疼爱的小徒儿长大了,心中有些宽慰,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应该为了我们两个人多吃一点的。”
“嗯,”小离破涕而笑的用力点点头:“我这就给师傅准备去。”
我努力的咽下了那些食不知味的饭菜,小离满意的出去了,屋内静悄悄的,只剩下我和明玉。他俊秀苍白的脸在烛光的摇影下显得那么的空落而不真实,我有些害怕,掀开被子,将他往里挪了挪,也脱了衣服上了床,把他轻轻的搂在怀里。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青竹香味还是一如往昔,温柔的萦绕在我的鼻端,柔软的身子滚烫,却没有发出半点汗。这样不行啊,我抱着他,用棉被将我们两个裹紧,被中的温度渐渐的高了起来,热的人有些难受,我依旧牢牢的抱着他,明玉热的难受开始有些微微的无力的挣扎……我狠下心将他的手脚按住,依旧陪着他捂在在热烫的被窝里。
我身上的汗很快的就将衣服打湿,可是明玉身上依旧燥热的半点汗也没有,他手脚被缚住,开始难受的低低呻吟,急急的喘息,我听着当真是心如刀绞,恨不能以身代受。
我曾经以为我们之间不可能再会有什么了,牢房中的绝望是那样的真实彻骨,以为自己的爱已经被磨光了,那种悲伤的感觉如此的鲜明,这种痛苦经过了时间的沉积只怕会愈加的浓厚。于是从那时起,我便把心藏了起来,用厚厚的淡漠作为伪装,以为再也不会心动了也就再也不会有那样的痛了。
可是如今我错了,错的很离谱,我对明玉的爱其实一天也没有减少过,现在看到他如此这般,我真是万分的后悔在浴室中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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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抱着他半昏半醒的挨到了天明,我一直不断的在做梦,睡的不怎么踏实,外面有些光亮就自然醒了。连忙起身看着怀中的人儿,惊喜的发现明玉开始慢慢的出汗了,摸着他微湿的身子,已经没有那么烫手了,呼吸也似乎平顺了些,心里又是开心又是酸楚。
“明玉……明玉……你听到了吗,我就在你身边啊,”我附在他耳边,哽咽着轻轻的唤到:“……我会陪着你慢慢的好起来的。”
那人依旧昏昏沉睡,长睫轻合,没有半点反应。
“老爷……,”门外传来疾风恭敬的敲门声。
“进来吧,”我起身穿衣,替明玉继续将被子压紧。
“明玉公子好些了吗?”疾风一边替我穿戴一边关心的问道。
“终于出汗了,烧好像是退了些,看来这个大夫的药还挺管用的,疾风,你再跑一趟,去请他来看看。”
“是……”
“还有,疾风,”我叫住了他:“……明玉要我代他向你道歉,他那日进宫了,不知你在他府前跪了一天。”
“老爷,我已知道了,”疾风轻轻的爽朗一笑:“前日我陪着晚饭时,明玉公子已经说过了。况且,我也没往心里去,那时候他心里不痛快着,就算是真有点脾气也没什么。”
“哦,那就好。”没想到疾风倒是比我豁达许多。
打开一线窗户,让屋外的新鲜空气慢慢的渗进来。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已经照得外面一片灿烂了,我惊异的发现那株我们以为被雨水打光的红梅树上赫然又开了零星几朵红梅,小小的、瑟瑟的可是芳香依旧,被金黄色的阳光一照,照样风姿俨然,楚楚动人。
“明玉……,”我高兴的走到床边柔声呼唤他,可他依旧双眼紧闭对我的呼唤没有半点反映,我心头一阵黯然。暗暗吸气,振作了一下,重新展颜在他光洁的额头映上虔诚的一吻:“那日原来我们都错了……那株红梅又开了,你闻到了吗,那股清香……”
将他绵软的身子连着被子一并抱在怀里,像个小婴儿般只露出了脑袋,我轻笑的亲了亲他苍白又漂亮的脸蛋:“明玉……我抱着你看梅可好?”
他没有反应,依旧眉目舒展的在我怀中安然沉睡,我死死的望着他那纤长浓密的睫毛,没有一丝的颤抖,忽然有些生气,想看他那双明如秋水的眼眸。伸手撩了撩那柔软的长睫,“明玉……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他还是不为所动,继续昏睡。我将手覆在他纤薄的眼皮上,那双如琉璃般璀璨夺目的眼眸正安静的躺在里面,不愿与我相见。
“……我再给你三天时间睡,明玉,我知道你累了,可三天后你一定要醒过来……”我贴着他的脸颊喃喃的说着。
疾风在门外轻轻敲门:“老爷……大夫到了。”
“请进……,”把明玉抱到床上,轻轻展开他的手腕,方便诊脉。
大夫切着脉,半天不语。我瞧着有些着急,忍不住问道:“……如何?是好点了吗?”
那大夫依然沉默不语,半直起身,又掀了下明玉的眼皮看了看,然后皱着眉头不解的说道:“这个……昨天的脉象分明是大危之兆,可今日的脉象竟平稳许多,奇怪……”
“你是说明玉没有危险了吗,”我有些不敢置信,狂喜的拉住大夫的衣服:“那他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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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陆老爷,”那个大夫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尴尬的任我拉住他的衣袖:“……也可以那样说,这位公子应该随时都有可能醒来的。”
“疾风!”我欣喜的转眼看着他,他则用温柔的视线回应我,微笑着点点头,又仔细的开口问到:“大夫,我们可还需要注意点什么?他醒了后可以马上进食吗?”
“对,”我马上附和道:“他身体完全好的话要多久呢?”
“呵呵,二位莫急,”大夫非常的善解人意,他温和的笑着说道:“现在的药依旧用着,我另再开一帖新药,等他醒了后就开始换服这贴新药,起初几天以清淡易消化的食物为主,过个三四日也就行了……完全康复的话,要看病人的具体情况,不过他还年轻,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的。”
“多谢您……”我激动的一揖到底,心里头那酸酸涨涨的感觉直冲眼眶,哽咽着再说不出话来。还是疾风见状后立即对那位大夫彬彬有礼的致谢,并请他到外屋开药方。
“对了,”那大夫走到门口突然回头,“他身上既出过汗,就应当立即擦干,免得再受风寒,有条件的话,若能沐浴,那就更好。洗浴以宣畅其气,浴后阳气上腾,气血调畅,神志安逸,对身体是大为有利。”
“是,是,”我如同学童般频频点头:“后屋就有一眼天然温泉。”
“如此更好,每天都让病人泡上半个时辰,以助血脉通和。”
“是……多谢了。”
明玉终于渡过了这关,这个消息让我高兴之余竟感有些微微脱力。从昨天的溺水到今天的脱险,我的心情经历了从未有过的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方知眼前人对于自己的重要意义。
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仰头灌了下去,平息一下激动的心情,慢慢的踱到床前,看着他平静秀美的睡颜,不由苦笑:
“明玉……你倒是睡得四平八稳的,我的心却在油里水里的,来来回回煎了七八了,这份情,你以后怎么还我啊?”
他依旧没有半点动静,我俯下身去,轻轻的舔着他有些干裂的嘴唇,继而舌尖灵活的钻入他的热润的口内,里里外外反复品尝吮吸,感觉却是温馨甜蜜,再也不愿放开了。好半天才起身,微笑道:“这个先算作还利息吧,”拧了下他挺翘的鼻尖,“你这个坏小子,怎么还不起来,莫非真要我吃了你不成?”
又喂了一药后,我轻柔的抱起明玉去了浴室。
温泉池中依然温暖如春,水雾袅绕,碧波荡漾,可是我的心境却再也不同。那时的心情凄冷、灰心绝望如今却变成了温软甜蜜,意怜心迷。
微微含笑将他身上的衣物渐渐除去,露出那具极品白玉般无暇的身子。将他轻轻的搂紧在怀中,慢慢的浸入温水池中。低下头来凝视,见他容颜黯淡,脸色苍白,眉间似微微皱起,越发楚楚可怜,心中不由大痛,用力的将他揉入自己的胸口,明玉……你一定会好的,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呢。
其实应该早点这么说的,该早些放下过去的,该早些便这般紧紧拥抱他再也不放开的……如今心中所有痛都淡了,低下头亲亲怀里的可人儿,只觉得满心的欢喜,就仿佛满天的阴郁散去,如现在屋外的阳光般让人舒服。
拿起搁在池边的布巾,温柔的替他擦拭着身上。温暖的泉水加上我力道均匀的擦拭,明玉那白皙的身上渐渐的泛出淡淡的透明般的粉红。我着迷的看着眼前的美景,手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依旧中规中据的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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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手渐渐往下,擦拭到下身的时候,我摸到腿间,突然一僵,明玉居然有了反应。我有些惊讶的低下头看,明玉双颊泛出红晕,嘴角似翘非翘,纤长的睫毛却一动不动,明明是没有清醒啊,可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羞涩啊。
我眼珠一转,无声的咧开了嘴,低声笑道:“明玉……我们再来确认一下,可好?”
刚才完全是目不斜视,一心只为他的身体着想,可是现在……手轻轻沿着他美好的身线划下,在他的腰腹部轻轻揉捏,炙热柔软的舌尖灵活的探上了他胸前那可爱的茱萸啃咬打转,留下了一个个灼热的痕迹。
明玉那修长的身子仿佛又热了些,红晕已彻底的布满全身,下身那漂亮的昂藏也高高的竖起,涨的通红,平稳的呼吸更是急促了不少,一阵阵热乎乎的喷在我胸前。
明玉……我伸手抬高他的下巴,将他的头仰起,一个炙热湿润的吻便落了下去,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他软腻的舌头,不放过口内任何一,手终于握住了他欲望的前端,轻捻慢拢,细细挑逗。明玉的欲望越加的勃发粗壮,在我手中渐渐的变成了红色。我时而轻捏铃口,时而又或轻或重,忽快忽慢的抽动着明玉的欲望。他俊俏的脸一片绯红欲滴,呼吸也越加急促,我的动作幅度也随之增大,频率越来越快,直到明玉那修长柔韧的身子忽然一僵,欲望用力的弹跳了两下,一股白浊慢慢的浮上水面,又随着水流缓缓向外流去。
我紧紧的抱着他,感觉着他的身体从紧绷到慢慢放松,终软倒在我的怀中。
“明玉……舒服吗?”我低低的笑道,“醒来,好吗?”
他依旧双目紧闭,恍若未闻,在我怀中沉然安睡,身子软的没有半点力气,靠在我身上任由我摆弄着。
“算了,你也累了,休息吧……,”我轻吻了下他的脸颊,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望着自己那抬头的欲望苦笑着说:“我怎么办呢,唉……”
他身体不好尚未清醒,我也心疼他,再怎么也不愿对着个昏迷的人做那些事情,只得叹口气,握着明玉软垂在一边修长的手掌,将那柔软无力的手附在了我忍得有些疼痛得欲望上轻轻抽动。虽然这滋味不如在明玉体内那样的销魂,可是被他那柔腻修长的手抚摸着,倒也很快的就释放了出去。
看着那带着我们俩激情的浊水慢慢的流了出去,我苦笑摇头,抱着明玉又泡了一会儿,提他擦上苏膏后,便起身回屋。
将他轻轻放在柔软的床褥之上,疾风很是细心,已命人将明玉睡湿的被褥换过,干净的被褥散发着芳香,有着一股淡淡的阳光的味道。明玉被温泉泡过的肌肤越发显得透明柔腻,雪白中透出嫣红,当真是温润如玉。
他安安稳稳的睡在身边,我轻轻揽住他,竟觉是从未有过的安心。拉上被子,听着明玉在枕边温温浅浅的均匀呼吸声,鼻尖萦绕着属于他的淡淡芬香,精神不由慢慢的放松下来,这些天我也着实不得安逸,不多时,便心定的抱着他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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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金猊香冷,红烛半残,我才幽幽从梦中转醒。心里充满着平和安宁,周身也是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望着桌上烛影摇曳,暗暗决定,此生便再不与他分开了。
心念已定,不由微微一笑,转头望向怀中之人。不料却是一怔,接着便是无际的惊喜――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不知何时睁开了,正幽幽的看着我,墨黑的瞳中光芒流转显得异常的幽亮邃。
我心头一颤,柔声唤到:“明玉……,”原本轻柔的揽着他的手臂不由收紧,将他牢牢的抱在怀中。
他听到呼唤浑身一震,默然不语,半响,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渐渐的聚集起了雾气,显得湿漉漉的分外柔亮,鼻尖也慢慢的红了起来。
我看了不禁一阵心疼,当下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慰,便只有更用力紧紧的拥着他,但觉没一会儿胸前的衣服就被热热的打湿了,热意一阵阵的烫的我心痛。
又是心疼又是爱怜的轻拍他的后背,轻轻说道:“明玉……我想过了,那日在浴室中你提及的那个问题……”
只觉怀中之人柔软的身体突然僵硬了起来,似乎还带有些绝望的轻颤,我有些不忍,轻叹一声:“别怕……明玉……我说,我愿意,我们从新开始好吗?”
他纤长的手指死死的抓住我的衣襟,浑身颤抖,口中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室内很安静,只听得明玉压抑的呜咽声回响在四周。我轻轻挪动身体,抬起他的脸颊,果然一片湿痕狼藉,好不凄惨。
低下头,将温暖的嘴唇放在他冰凉的唇上慢慢厮磨,徐徐开口声音如同温柔的夜风:“明玉……我……爱你,此生不渝!”
他似乎大惊,身上不住的打着颤,双目圆睁脸上苍白,一片泪眼惺忪的望着我,我坚定的微笑着点点头,“明玉……我不是怜你才如此说,我是真心待你……愿与你一生好合。”
他颊上升起淡淡红晕,合上眼睫,顺从的打开唇瓣,任我长驱直入,辗转吮吸,其间还不忘生涩的回应着我。
半响,才气喘吁吁的从我怀中抬起头来,羞涩一笑,红着眼睛,哽咽着说:“大哥……我也永世爱你。”
两情相悦的感觉竟美好如斯,我只觉得心中涨满了浓重的喜悦。闭上眼睛,闻着明玉秀发上的馨香,不觉喉咙口也阵阵发哽,轻叹着只吐出两个字:
“明玉……”
他轻声回应,泪痕未干却微笑着主动奉上双唇,任我采撷。
正是意动情迷之际,门外却传来小离的轻声呼唤:“师傅,吃饭了……”
我只得叹气作罢,用指腹抹去明玉脸上的泪痕,淡淡道:“进来吧……”
小离将饭菜放置桌上,走过来关心的问:“……明玉公子好些了吗?”
我一笑而起,掀起帷幕,明玉斜靠在床上,墨眸温和友善的看着小离,和气的答道:“多谢关心,我好多了。”
小离一阵惊喜:“啊……明玉公子醒了,太好了,师傅,”扑到我怀中,和我挤眉弄眼的,想要我为他说点好话。
我故意转过头不理他,小离只得悻悻的一揖:“咳咳……明玉公子,前些日子我多有得罪,你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
“哪里,小离也别太往心里去了,你为你师傅说话,是个孝顺的好徒弟啊,我羡慕都来不及呢,哪里会生气,”明玉雅笑盈盈,语气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雅。
明玉倒是厉害,温温浅浅的一番话就轻易的把小离的心给收了过去。
果然,那小子偷偷给我一个白眼,却对着明玉讨好的笑道:“那公子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小离真是细心,被你一说还真有些饿呢,我不挑食,随便什么都行。”
“好,我给你端些粥吧,容易消化。”
“如此,多谢了。”
我望着小离开心出去的背影,只能以手抚额,连连摇头:“真是会挑时候来,我还饿着呢。”
明玉“扑哧”笑出声,双颊微红的说道:“……饭不是给你端来了嘛。”
我似笑非笑的眼光在他身上一转,嘴角轻勾也不说话,明玉却在旁边笑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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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日,明玉心结解开,再加上药力精准,饮食有度,身体恢复的很快。小离每天都过来关心他,从早到晚一日三餐从不拉下。我反而成了那两人的陪衬,每当看到那两个人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边说边笑着用眼睛瞥我,然后小离一脸调皮精怪,而明玉则是用温和的笑脸看着他,两人十分默契相视而笑,我便觉得头疼。
于是,今日我无论如何都端出了师傅的架子,把那个小子轰出了房间,让他自己用功去。
灿烂的冬日阳光洒满室内,映着屋内一片暖暖的金色。我微微眯起眼眸,看着静坐在桌对面一手支着腮,凝眸盯着窗外的人。那人虽端坐凝视,可神色间竟有些恍惚迷离。阳光轻轻落在他未束起的长发上,整个人像是被金黄色的光晕暖暖包围着,散发出淡淡的儒雅的光芒,如美玉般温逸,不可逼视。
“大哥……,”半响,明玉轻声叹息:“我们还在一起……”
执起他的手,十指相扣,温暖柔软,浅笑相应:“……而且不再分开!”
“大哥,”明玉低头看着交缠的双手,盈盈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愿原谅我呢。”
“两人之间既已交心,谁对谁错何必计较太真,”有些自嘲一笑:“何况,终是我错在先,倒是你能想开来找我……”
“嗯,大哥,现在想来很多事已不必再说……可那时,我只知道我对你付出真心,你却未能以诚相待,况且那事终究荒唐……,可是后来我那样的做是伤了你也伤了自己,人生短短一瞬,找到一个与自己相爱的人已属不易,何必还要彼此伤害呢……那些日子我总在想,我是否太武断了,你宁死也不愿献画,可见对我也有真情,我应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的,不过……现在,我觉得什么也不必再解释了,”明玉抬眼看着我,那双邃的眼眸里充满着温柔的爱意,澄澈又坦然:“我们应当谈现在,说未来。”
“说得好,”我紧紧扣住他修长的手指,与他眸光相交,那之间的万千情义、千言万语,竟在不言中。
是啊,事已至此,何必再纠缠与以前。就让以往的相互猜疑与伤害,躲闪与逃避,冷漠与灰心都随风而去。从此往后,便是两心相依,天荒地老。
不过,我心中还有一根小小的,非常非常小的刺。
从眼皮下悄悄打量他,见明玉神色安宁,笑意温和。脸上便故作出一派清风明月,像是随意的淡淡的开了口:“前些日子,京城里有个消息……”
那双明如春水的眼波果然扫了过来,里面波光闪烁邃的有些莫名的东西在里面。
我继续沉住气,缓缓说道:“说是关于你的……是皇上准备给你指婚……”
没想到对面那人嘲弄一笑,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吃惊:“就是嘛,还想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呢?”
我忽然之间觉得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脑子一下子好像转不过弯来。
“那是柳子承给疾风出的主意,你也相信,说是要再试你一试,人家都看出你嘴硬心软了……”
“……哦。”
“……所以我才敢来啊,皇上指婚那是压根没有的事,后宫的公主适婚的都嫁人了,还留一个六岁的,你要不要?”明玉悠闲的摆弄着袖口上的皱褶,口气却含着一丝嘲讽。
“……哦,”原来是这样啊。
“小离这两天就在和我打赌,说是你一定憋不过三天,我还不信呢,看来还是你的小徒弟了解你啊。”
“……哦,”那个臭小子,回头看我收拾你。
“大哥……,”对面那个人忽然起身,朝我怀中靠了过来。软玉温香的我自然不会推却,更何况还是主动投怀送抱的。
低下头,轻车熟路的寻找那迷人的红唇,准备一亲芳泽。刚待下口,一根修长白净的手指堵住了我的嘴,“大哥……小离这两天可跟我说了不少你的趣事,有些好像还与我有关呢。”
他把“趣事”二字咬的格外的重,我听着有些止不住的想打颤。
既然明玉如此说了,看来该知道的他全知道了,现在就是给个机会等我坦白了。小离,为师我将来一定会好好的栽培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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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现在明玉的话,我只得将那事情和盘托出。定了定神,有些硬着头皮的开了口:
“明玉……我没什么可瞒你的,”唉,先自我开脱一下,总是不会错的,“其实,当日那春宫图不是只画了一幅,而是两幅。”
他神色不变,淡淡接口:“那还有一幅呢,是送人了还是卖了?”
我咽了下口水,艰难的说道:“没有……嘿嘿,我怎么舍得,在我这里藏的好好的呢。”
他眸光往我脸上冷冷一扫,语气还算温和:“拿来我看。”
“哦,”我连忙起身小心翼翼的从箱中将图取出,献宝似的递到他面前。他展开画卷细细看来,沉默不语,脸上忧喜难辨,只是那修长的眉毛轻轻拢起,眼眸内幽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在一旁看得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讷讷的开了口:“……明玉,你若生气,就责骂我好了。”
他如若未闻,看了半天图就是不理我,好半响,那双清亮的凤目冷冷的扫了过来,鼻内哼了一声,双手一个用力突然将那幅图撕了个精光。
看着好端端的一幅上佳之作倾刻间变成了一地的废纸屑,我实在禁不住有点心疼,可被他冷冷的目光看着又不敢流露出半点心痛的模样,只好站在一边陪着笑脸。
不料,他却微微转身背对着我,伸出手三两下的将浑身的衣物脱了个精光,露出白生生的美好身段,温暖的阳光细细照在上面,透出晶莹的光泽。我看着有些微微的眩目,心跳立即加速起来,但听得明玉清冷的嗓音:
“画吧。”
“……啊,明玉,这这……”我愣是没反应过来,那颗骚动的心被噎在了嗓子口,站在一旁张着嘴发着呆。
他清雅的脸上闪过一丝窘意,眉角眼梢却隐含冷冽,那双明如一汪春水的眼波在我身上溜溜的一转:“那图脏了,因是我心不甘情不愿的,现在不同……你画幅干净的,罗嗦什么。”
“……>_<”我彻底无语,忍不住想仰天长叹。
他见我如此思索了片刻,突然抬脚走向了床边,优雅的坐下,“你是喜欢躺着还是坐着?”
“明玉……,”我唯唯诺诺诚惶诚恐:“你身子刚好,小心再受风寒,”。
“多事,既知担心,还不速速动笔,愣着干吗?”明玉闭着眼睛,斜斜的靠在枕上,乌黑柔滑的发丝蜿蜒的沿着身线直垂落到床下,红唇中吐出的那些字倒是一个个硬邦邦的蹦了出来,一点也不含糊。
我被他支使的稀里糊涂的站在桌边,暗自咽了咽口水,拿起砚上搁着的墨条有一下没一下的磨了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理不出个头绪来。
眼前那诱人的美景却还嫌不够乱似的,在那儿淡淡的开了口:“你画一幅图大约需要多久?”
我想接口抬起眼看他,却被眼前的美色震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明玉肌肤光泽细腻,身线优美如水,双腿笔直修长,又是一丝不挂,大白天的,室内光线绝佳,什么地方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秀美的脸上一派冷冰冰的却隐有一丝羞怯,双眼紧闭,纤长的眼睫却在不住的颤抖,那单薄却柔韧的胸膛略微有些急促的起伏着……
我愈发的觉得口干舌燥,体内阳火呈直线上升趋势,搁下手中的墨条,轻轻走到他身边,俯视着他,心念一动,微笑着开了口:
“这可不一定,要看人而定,”伸出手指滑过他曲线优美的颈项,“……关键是配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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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闻言,明眸半开的看着我,神色有些古怪:“……那你要如何配合?”
轻勾嘴角邪邪一笑,贴在他耳边暧昧的喃喃说道:“这样就行,”乘他没有反映过来,一把抓过他的双手放在头顶上,拉过帷幕的挂绳就将他的双手在头顶绑了个结实。
敢和小离串通一气的来整我,还把我唬的一愣一愣的,哼哼,明玉……老虎不发威,你就当我是只病猫。
今日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就不必客气了。
“你……你要干吗?”明玉有些惊慌,未料我会如此,不安的扭动着身子。
“作画啊……不是应你的要求吗?”拿起一边的画笔,轻笑着问道:“明玉……你是喜欢羊毫还是狼毫啊?”
“你……放开我,”他越发的用力挣扎起来,秀目大睁脸上有些怒意。
“小心啊,”我检查了一下绑住他双腕的挂绳,没伤到皮肤,还好。伸手拍拍他漂亮微翘的臀部,眨眨眼睛,坏心的说:“别怕,大哥替你决定了,狼毫太硬,就用羊毫好了。”
言罢,拿起羊毫蘸了点清水在他胸前缓缓滑过。
“……住手……陆临清……你给我住手!”明玉何曾受过这种遭遇,顿时气的满脸通红,身子不住的打颤。
将冰凉的笔尖滑过他的肌肤,引起了一阵颤僳,我满意的笑了笑。低头吻上他喋喋不休的红唇,舌头灵活的辗转而入,倾尽平生所学,不留一丝余地的开始狂热的掠夺着他的一切,当然包括神志。
唇与齿的相交,火热间的对触,仿佛无止境的吮吸舔咬……
“唔……嗯……,”明玉随着我舌尖的不断入,僵硬的身子渐渐的软了下来,开始迷迷糊糊的回应着我,半刻过后,我慢慢抬起头,明玉不出所料的已软如一汪春水融在我的怀里直喘气。
我望着他神色宛转星眸半闭,嫩红的双唇微微张开,一幅任我摆布的模样,心中大乐。继续使坏将手中的羊毫沾上水绕着他胸前嫣红可爱的茱萸慢慢打转。时轻时重,粗糙的羊毫在敏感的地带一再流连打转,那可爱的红珠渐渐挺立涨圆,明玉绷紧了身子,一阵阵的轻颤,口中更是难耐的流出一丝呻吟。
局势完全颠倒。
我眉开眼笑:“明玉……可还要继续作画啊?”笔尖慢慢的滑到了他微凹的肚脐,用力的转了一下。
“啊……你……嗯啊……”
将自己早已抬头的欲望隔着衣物轻轻的摩擦着他修长笔直的腿,禁不住曼声的抱怨:“看你在欺负我呢……明玉……你要负责啊……”
那人从未有过这种体验,此时已陷情欲之中不可自拔,双手被缚在头顶,精致的身子不住的往我身上来回的蹭着,以获得一丝快感,自然不会对我的话语有所回应。
我只能瘪瘪嘴,继续自说自话,手还是一刻不停,搓揉着他的优美的腰线、胯骨,里里外外前前后后。
潇洒的仍开手中的画笔,调笑道:“不画了好不好……不如,我们来演个活春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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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那雪白的身子随着我的动作起伏而剧烈颤抖着,嘴里已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只有那几声销魂难耐的呻吟。
我轻轻探向他的腿间,果然一片湿腻,勃然欲发。
他那头乌发已被汗水渐渐打湿,粘在颊边,胸膛上,衬着白皙粉红的肤色分外的妖娆。屋内异常安静,只有明玉急促的呼吸和那销魂的呻吟声在慢慢环绕着。
真是柔媚的近乎刻骨的张致……
明玉……我的挚爱……
心中爱意一片,微笑着俯下身,再不忍心看他受那情欲的折磨,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盒药膏,指尖轻蘸一点,向他的身后探去。
轻轻旋开那稚嫩幽密的地方,里面又热又软,我的手指刚刚探入立即被牢牢的吸附住,果真是个热情的小东西。另一只手伸向他头顶解开了缚住双手的挂绳,重获自由的双手立即攀上我的后背,紧紧抱住我,口中含糊不清的低喃:“啊……大哥……快……快点啊……”
“嘘……别急……,”我轻声抚慰,手指慢慢的增加旋入,不想弄伤他,应该让他更为享受那种欲仙欲死的快乐……便含笑低下头温柔的含住明玉早已挺立的欲望,轻轻用舌头来回舔弄吮吸,缓缓吐出复又吞入。
明玉浑身一震,修长的身子顿时频频抽搐,嘴里更是似有哭音的无意识的呻吟呓语着,我明白时机已经成熟,将他双腿叠向胸前,露出密穴慢慢的挺身进入。
一片炙紧的感觉,舒服的让人一阵目眩,我微微呼出一口气,便开始小心的慢慢抽动。身下的明玉脸上通红一片迷醉,如痴如狂,我伸手去握住他漂亮的前端,随着我抽动的节奏慢慢的抚摸,时而又轻捏那铃口。
番外
春日的暖意(明玉反攻得逞记)
不知不觉,竟然与那个人在一起一年多了,实在是没想到日子竟能过得如此快活。
临清显然认为我已经与他和解,从此放下心结,恩爱缠绵,对我竟是说不出的柔情起来,放开了阴郁的心情,每天都用他那双桃眼温柔的看着我,说话温和,语意缠绵,再接着便是一整晚的销魂……
我自然也高兴的由他去弄,他见我如此的随着他,整个人越发的明朗俊秀起来,简直如同明珠发了光一般不可逼视。
今天,托人带来的东西终于送到了,我望着那个精致的瓶子不由轻笑出声。
“什么事,笑得这么高兴?”他教完小离功课回来,用手摸了摸我的脸颊。
“啊……没什么,晚上有好东西让你尝尝。”我笑着回身抱住他,看着我的英俊的情人,忍不住亲了亲他的侧面。
他挑了下修长墨黑的眉毛,并不做声。说实话,我的情人真的很漂亮。他不是那种带有脂粉气的漂亮,完全是男子味道的清俊,举手投足间更是无比的优雅性感。尤其是这段时间,他春风得意,那双勾魂的桃眼水汪汪的斜斜一瞥,常引诱得我忍不住白天便与他亲热。每每在他身下半推半就后忍不住喘息呻吟时,总能听到他得意的轻笑。他的声音本就十分悦耳世间少有,在床第间动情时更是低沉叹息磁性十足,撩的我心弦乱颤。
但是,他不知道我为了今天已计划良久。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空气既清新又甜美。正是三月初春的天气,屋外是料峭的春寒,屋内却是十分温暖,从窗子望出去,外面点点新绿中几只黄鹂在愉快的鸣叫,一派春意盎然。
“临清,我们去水边踏踏青,如何?”
“好啊……,”他毫不犹豫。
“……你将琴也带去吧,我想听……,”扑到他怀里忍不住偷笑,抚琴讲究精、气、神合一,比较劳神。
“……嗯。”他拧了下我的脸颊,替我系上披风。
“你自己也多穿点……外边冷,小心受寒,”我笑着说。
“……那你以前怎么就能……狠得下心呢……”,他叹了口气。
“所以说,我用一辈子来补啊……”,我扑到他怀里,咬了他一口:“……还记着呢,存心呕我呢……”
他哭笑不得的将我拉起,替我系上带子:“行了……走吧。”
我们二人在外边消磨了大半日,他自然是被我四支使,但是仍然好脾气的用他那双邃的眼睛看看我,微微一笑,尽力满足我的要求。
我托着头,看着他专心抚琴时俊秀出尘的侧面,有点按耐不住,万分期待夜晚的降临。
当晚风轻叩着窗棂,夜幕终于降临了,我站在窗边,看着远天边的火红的晚霞,每暗淡上一分,心情便更好上一分。
身后的桌子上已摆好了两杯酒,酒色浅黄透明光亮,色泽清澄,有着浓烈而优美的特殊芳香,是上好的状元红。盛酒的耳杯也很漂亮,呈椭圆形,两侧附耳,造型风韵雅致,是用粘土作胎,外施酱色釉,造型纤巧,端庄中显生动。当年王羲之兰亭聚会,曲水流觞所用的“觞”,就是这种耳杯。
边上放置的烛台,更是我精挑细选的,底座是以仿生法做展翅乳燕,双爪立于圆盘内凸起龟背上,头出烛阡。燕的羽毛均用白釉表现,盘内侧填彩釉纹,如此的小巧精致,点上蜡烛,摇曳的烛火映衬着那对小燕子像是要展翅高飞一样。一对小燕子,背插一对高高的红烛,呵呵,真是让人喜欢呢。
我满意的拨弄着烛芯,暗暗窃笑,真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哦,是我的东风。
“回来了……,”我体贴的起身迎了上去。
那人看到桌上的东西明显一愣,有些思索着开了口:“明玉,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
我伸出白皙的手指,压住他轮廓优美的唇:“……嘘……别管他什么日子,我今儿特别想和你喝酒……陪我吗,大哥?”
“当然,”他抓住我的手指,凑在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
我走到临清的背后,得意的翘起了嘴角,双手扶着他的肩,将他轻轻按到了椅子上,再款款的走到对面的座位上,翩然入座,还不忘记抛了个媚眼过去。
他果然一怔,有些不适应。我嘴角含春,特意将衣袖微微拢高,执起酒壶给他斟酒,纤白细腻的手腕便在他的眼皮底下晃来晃去,白生生的好不耀眼。他眼中的欣赏之意不加掩饰,举杯仰头喝下,伸出手来按住了我的手,轻摩指腹细细把玩。
我脸色一红,一段妩媚羞意,隐隐自眉梢眼角泛起,微微侧了头,露出雪白的一截颈肌,曼声道:“临清……这酒好喝吗?”言罢,又给他杯中斟满。
“沈府的状元红自然是天下极品。”他斜斜的看了我一眼,眼神幽有些摄人,又是一个仰头将酒喝下。
合着吐气如缕,果然风流无限。我有些着迷的闻着他说话时的淡淡酒气,看着他淡定从容的样子。他从来都是这样的,心定如静水,风度翩翩临危不乱。
从第一眼看见他,那样施施然的从外面走来,步态悠闲沉静,风采高贵醉人,只觉满屋璀璨的琉璃盏都及不上他周身散发出的绝俗光采,满桌的人包括王爷在内都被震住了,这样的人全天下都找不出一个来。后来近而交谈,被他那天生双含情勾魂的漂亮眸子一瞥,我便更觉得心跳开始加速,忍不住的想去亲近他,想用最好的东西去取悦他。
而如今,这样一个冠绝天下的人竟然愿与我长相厮守,真是太幸福了。想起往事,我禁不住唏嘘一叹,呀,怎么走神了,眼前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呢。又含笑着给他倒满了一杯。
他有些奇怪的看着我,不过见我倒酒,还是二话不说,一干而尽。如此,我便含笑再倒。
如是再三,他俊俏的脸上开始泛出了粉嫩的红晕,见我又执起酒壶,他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剑眉微皱:“明玉……你要作什么?”
“喝酒啊……,”我故作无辜的眨眨眼睛,“大哥……不愿意吗?”
这么一说,他好像是明白过来一样,不再发问,见我倒酒便仰头喝入,毫不含糊。他的酒量还是不错的,只是酒量再好的人疲倦了以后空腹喝酒也应该醉的很快。
燕子背上的红烛燃到一半时,临清眼神渐渐的迷蒙了起来,有些倦意。不过他的酒品倒是很好,喝多了也不多话,只是俊脸酡红,唇色鲜艳欲滴,眼波朦胧,一脸乖巧安静,惹的人想犯罪。
我的心情越来越好,偷偷的拿出藏在袖中的小瓶,往他的杯中倒去,据说这种后宫极品的春药只要三滴就够了,我硬是倒了数十滴才罢手。嘿嘿,接下来,该是我报仇的时候了。
我看着他那样子也差不多了,哄着他又喝下了这杯特殊的“酒,”便扶着他坐到了床边。
俯下身,反复的亲吻舔啃,情难自禁的啃噬着能够触碰到的每一寸的肌肤,感受着生命的脉动。
心跳如雷。
我再也无法自持,抓紧他的胯骨,在他体内乱撞起来,那里面越发的湿润温热,我只觉得快感一波紧接着一波从四肢百骸中蜂拥而来,更加速了扭动抽插,将自己得火热的身体推向一波波更高得颠峰。忽然,眼前一片灿烂,我竟然那么快就到达了这等高峰……
如梦似幻……
极度放松后的身子是懒洋洋的,说不出得惬意,缓过来后,我嘴角轻勾的拥着他,抬头去看他。
却意外的发现那人已经醒了,脸色褪的苍白,乌黑邃的眼眸正半掩着,没有半点酒醉后的混浊,我有些吃惊,刚想开口,便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好了吗?”
我呆呆的点点头,有些心虚的呐呐道:“你醒了……”
他嘴角扯了扯,勉强一笑,“那就出来吧。”
我赶紧抽身下来,看到他双腿间便愣住了,那一道道混合着白浊的鲜红的血随着我的抽出迅速的流了下来,滴在床单被褥上好大一片有些吓人。
吸了一口气,脑中不由有些晕眩,想找块毛巾擦拭,临清倒自己慢慢的艰难的撑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的指甲里竟然也都是血。
原来竟是这样……
原来,他早就痛醒了,只是顾及着我的感受硬是忍着没有吭声,我却浑然不知。看着他忍痛缓慢的坐起身子,心中便觉得又酸又涨,扑到他的怀中,满心的惭愧道:“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
“没关系的,明玉,你没有经验啊……,”他拍了拍我的后背,柔声说道。
我立刻大窘,面红过耳,不知该如何搭话。只是想着他平素是如何顾及我的感觉,总是忍着自己的欲望为我做足前戏,才温柔缓慢的进入……
而如今我却只顾着自己……
自责到无以复加,半响,才低声道:“你既不舒服为何不叫我呢?”
“这……不是你一直的愿望吗?”他苦笑道。
我听了一阵心疼,原来他竟是如此的了解我,宠爱着我,不由脱口道:“大哥……以后还是你在上边的好……”
怀中之人微微一震,声音有些古怪:“明玉,你说什么?你真愿如此?”
我坚定的点点头,泪眼婆娑的抬眼看他,却看到那人来不及掩饰的一丝得意神情。
忽然有种上当的感觉,“你……,”好像是踏进了早已设计好的圈套,我不由有些怒气,但当视线划向他苍白的脸色,修长的身躯上斑斑的血痕时,禁不住长叹一声,哪里还能动得了气,这人真是我的冤家,算了,今日终究是我的不对。
还是小心的扶起他,“先去浴池中洗洗罢。”看着他一脸煎熬的被我拖到池中,身上的伤口被温泉一浸,在旁边嘶嘶吸气的样子,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人却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蹭了过来,轻声抱怨:“明玉……你还没帮我清理呢……”
看着他有些憔悴的神色,心也软了,无奈的抱住他,伸手到后面轻轻抚弄。那人双眼轻闭的靠在池壁上,一脸坦然的享受模样。
他的肌肤还是有点凉,“……好点了吗?冷不冷?”
那人歪在我身上,舒服的眯起眼睛,喃喃道:“哪里会冷……有明玉陪在身边,这个春天很暖和呢。”
我也微微一笑,依偎在他在身边只觉得周身洋溢着淡淡的欢喜和放松,心中自然也温暖无比。
“明玉……刚才说得话,现在就能兑现吗?”
我就知道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斜睥他一眼,“……就现在,你行吗?”
那人立即兴致高昂:“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无奈的被他搂在怀中,翻转过身子,忽然想起,那个该死的药……
咬咬牙,罢了,临清临清,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啊……
番外完
守候一生 <春宫图番外,疾风>
疾风的番外
守候一生 上
我是个孤儿,从小由师傅抚养长大,传授武功。师傅大字不识几个,武功却不错,他过世之后,我就下山开始一个人快意江湖的生涯。
结交了几个朋友,也结下了不少梁子。在一被人暗袭中,我仗着丛林密布侥幸逃脱,而后便身负重伤昏倒在了树林之中。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个幼童的身影,而后嘴里似乎被塞入一物,清香微苦,便又晕了过去。待到醒来,方知被一家姓陆的小少爷所救。小少爷正巧在林中游玩,便用随身的药救了我。
待到身体好了些,我便央求照顾我的丫鬟,要见见这位救命恩人。
“小少爷说了,你身子不好,一会儿他过来看你。”没过多久,丫鬟过来回话了。
我坐在房内等着,没过多久,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大约五、六岁的年纪,白嫩的脸蛋,下巴尖尖的,微红的眼眶里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怎么像是刚哭过呢?那双眼角微微上翘的大眼睛里由于蒙了一层泪膜显得特别地水润黑湿,长长地眼睫上挂满着泪珠子,格外地让人心疼怜爱。
心里漾起了酸酸的感觉,俯下身,轻轻问道:“怎么了?”
他慢慢地摇了摇头,真是个特别的孩子,如此平常的动作让他做出来有种说不出的娇憨与优雅,“你的身子好了吗?”
“好多了,多谢小公子相救。”
他微微摇头,“不必客气,我要先回去做功课了,等有空了再来看你。”
不知为何,我有些舍不得这个孩子,希望他能多坐一会儿,脑中还在思索着该如何挽留,那个正准备出门的小小的身子忽然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软了下来。我见状大惊,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他。
“呀,小少爷的心疾又犯了,快放他到床上去。”丫鬟在旁急声说道。
我抱起怀中小小软软的身子,将他平放在床上。丫鬟在一旁熟练地从他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轻轻捏开他的嘴,放入一颗芳香的药丸。这个香味很熟悉,应该就是我昏迷前服用的那种药丸。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不那么苍白了,好像缓了点过来,我也稍稍安了下心。伸手搭了下他的脉搏,依旧轻而无力。
“小公子这病经常犯吗?”
“嗯,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看了不少大夫,都说难治,”丫鬟叹了口气,“可怜的小少爷,从小就不停的吃药,还被规定不准乱跑,今天你瞧见他哭过了,定是又被老爷训了……”
我望着床上的小人,脸上少有血色,长长的眼睫安静的覆在脸上越发显得下巴尖尖,真是可怜,略一思索,手中暗催内力,从他的心口胸腹间缓缓注入。
片刻,他缓缓睁开双眼,嘟着嘴说道:“真讨厌,又来了,别告诉我爹啊”,他低了低头,看着我放在他胸前的手,漂亮的眼睛里有些疑惑的说道:“胸口暖暖的,好舒服啊,是你弄的吗?”
我微笑着点头,收回手掌。又搭了一他的脉搏,虽然还是跳动的很轻,比刚才却有力不少。
(中)
关于内力可以对陆家小少爷的病有帮助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陆老爷耳里。一时间,我立即从病人的地位上升到了陆家的贵客,每天来看我的人络绎不绝,问东问西的,因为从没和习武之人打过交道,大家对内力这个东西都好奇的不得了,我不善言辞,所以大多时候只能沉默以对。
厅堂之上,陆老爷一脸慈祥的问我:“侠士好武艺,不知可否教些与小儿?”
摇摇头,还是说了实话:“小少爷天生有心疾,不适合练武。不过,疾风倒是可以教他一些呼吸吐纳之法,也可强身健体,应该对小少爷的病会有所帮助。”
“临清这病,唉……大夫都说极难根治,必须静养,所以我对他的管教是严厉了许多……”
“哪有男孩子不好动的,陆老爷请放心,我会随时陪在小少爷身边照顾他的。”
就这样,我便在陆家安顿了下来。陆老爷原本是要我做小少爷的师傅,被我坚决的推辞了。
陆家在当地是个望族,陆家人大都学问厚、志行高洁。我一介武夫,大字也就是认识而已,若要我做篇锦绣文章是断无可能的,光是会些拳脚功夫,这么点子东西又怎么能当他的师傅呢。
临清非常聪明,脾气也好,没有一般世家子弟的傲慢浮夸之气,可能是小时候不太玩的缘故,小小年纪倒是显得比同龄小孩要沉稳大气许多。慢慢的没过多久,他就把一般吐纳的心法全部融会贯通了,气色也是一天比一天的好起来。
他雪白的小脸越发的粉嫩光彩,尖尖的小下巴开始圆了一点,脸颊上红扑扑的,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倒是越发的光亮生动,简直有点顾盼生辉的味道。他的眼睛生的极好,大而明亮、乌黑邃,眼角微微上翘,笑起来长睫一眯,大眼弯弯真是天生的一双桃眼,让人禁不住地要打心底里去疼他。
“疾风,疾风。”
我听得呼唤,走到窗边,果然探进来一颗可爱的小脑袋,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我皱皱眉头:
“今天怎么这么早?”
临清眨了下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瘪瘪小嘴,“夫子让我做篇文章,我写好了,他看后激动的胡子乱颤,说没什么可以再教我了,找我爹请辞去了。”
我听后心中暗惊,他才不到十岁,而这附近有名的夫子都已教遍了。
“我们去后山玩吧,现在应该会有许多的鸟蛋吧。”
“那老爷那边……是否要去请示?”
“不用不用,夫子现在一定和我爹在一起长吁短叹的,没个两个时辰是不会完的,去吧,疾风,去吧。”
看着他渴望的神情,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的巴巴的企盼让我不忍去拒绝,“……好吧,至多半个时辰,不能跑得太快,不能跑得太远,不能……”
“知道了,疾风,你好像老婆婆啊。”他居然还像个大人模样的叹了口气。
“>-<……”
还是随着他在山林中玩了许久,毕竟他平时每日用功,拿来玩的时间实在太少了。日暮西山,我跟在他身后,劝说道:“小少爷,时间差不多了,该回了。”
他不满足地嘟起小嘴,悻悻地说道:“……好吧。”
我和他一前一后的沿着来时的山路回家,走了一会儿,我发现他的速度慢了下来,脚步也似乎越来越重,想必是累了,柔声问道:“累了吗?不如我背你下山?”
他摇摇头。我俯下身子,微微一笑,“没关系的,是我嫌你走的太慢,回去晚了,小心被老爷责罚。”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软软的说道:“谢谢你,疾风。”
幼小的身子信任地伏在我的背上,带来一阵温暖的感觉,我觉得心中一片温馨,便加快了步子朝山下走去。
没走多久,忽然觉得肩上沉了点,轻轻扭头看去,原来是睡着了。真是个要强的孩子,明明很累了也不说。将他轻柔的放下抱在怀中,脱下外套将他裹紧,黄昏时分,山间已拢起薄薄的轻雾,我担心他着凉,便施了轻功朝山下赶去。
怀中的小人儿依旧酣睡着,长长的眼睫静静的垂落,脸上漾出淡淡的粉红,呼吸均匀绵长,嘴角微微上翘必是在做着好梦吧。我小心翼翼的搂紧怀中软软的身体,加快了速度,穿梭在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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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便这样一天天的流逝。他用功的时候,我练武;调皮的时候,我陪在一边默默保护着;生病的时候,我尽力用内力去缓解他的痛苦。在所有人的眼中,我就是陆家最宝贝的小少爷的贴身随从。
我看着这个救过我一命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长成一个清雅俊秀的翩翩美少年,他的气质也越发的脱俗出众。渐渐的,我已分辨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只知道他的一颦一笑我都牵挂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我都格外留意,细细观察。我时常想,只要是能够这样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看着他,也就足够了。
想起自己能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看着他,不知为何,我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喜悦,那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我知道这应该就是人们所谓的幸福吧。
而他对我的心情全然不知,对我一直亲切有礼。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身上慢慢的更多的涌现出来的是一种凝聚力,一种亲切的威严感和让人目眩神迷的纯真的优雅。他的所到之,总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令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他身边,守护着他。
今天的太阳依旧早早升起,灿烂明媚,陆府的众人都如常的起身忙碌。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中透着一丝与往常不同的肃穆感,因为今天是陆家小少爷的十八岁成人礼,也是他继任下一任族长的重要日子。
陆家的每一任族长都是在直系的平辈之间选出的。陆家的家族虽大,直系只有三家,所以在一个月前,陆家德高望重的现任族长和几个长辈对这三家的五个有望继任族长的少年经过了一番综合的评定,选出其中的优胜者来接替下任的族长。
陆家在当地是个富甲一方的大家族,地位也是举足轻重。陆家的每族长的选拔都是公开进行,因此也成了当地的一件盛事,远近的文人墨客都会来观战,场面热闹的不得了,比试时不但有琴棋书画,还有治理家族的能力与道德品行。
而那场族长的选拔,最后是临清胜出的,也就是从这场比赛中他少年成名,人称“南绝”,与当时的“北孤”凤无雪齐名。
我清楚的记得他获胜时的神情,在人群相拥中没有流露出狂喜的表情,只是安静的轻轻仰起头,双眼微闭,嘴角似翘非翘,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他才十八岁的年轻的脸上,透明而又灿烂,微风轻抚过他身上,衣带款款迎风飘动,越发显出风姿出众翩然若仙。边上的人都用欣赏的目光默默地看着他,是啊,那样绝俗的丰采又如何不令人心折?
“疾风……”
“嗯,”我回过神,“少爷?”
“我的那条紫玉腰带呢?”
我好笑的看着他在屋里东翻西找有些着急的模样,“别急,看看是不是落在床底下了。”
他俯下身子,仔细的去找,初升的阳光照在少年柔韧清瘦的背上,带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果然在呢,疾风,还是你细心”,他直起身子对我浅浅一笑。
“时间差不多了,少爷快些准备吧。”
他低下头笨手笨脚的弄着腰间的玉带,我暗暗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帮他在身后轻轻一扣,“好了。”
“谢谢疾风”,难得他清雅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
我仔细的看了看他今日的装束,整齐庄严、恢宏大度,很好,对他点点头。
“走吧。”临清转过身子,步态稳重闲雅的走了出去。
下)
就这样,我守护的人从称呼上由少爷变成了老爷。我跟着他又重新另立了门户,只是两个人的日子有些冷清,加上他盛名在外,经常有人前来要求切磋,委实也让人感到厌倦。
每天晚上,他都喜欢弹弹琴,我虽不懂这是什么曲子,可是从那悠扬的琴声中却能听出他的寂寞。果然在一天的夜晚,他抚琴到夜,曲罢良久,幽幽一叹,“曲高者和寡……弦断有谁听?”
我的心被紧紧的拧了起来,一阵阵的疼,原来在他心里我从来都不是个知音,从来都不是!
自卑让我越发的沉默起来,他是那么的光彩照人,与之相比我只会舞刀弄剑而已。我开始有些害怕与他相,每天都让自己忙于其他琐事,除非必要否则我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家里越来越沉闷,每临清对我和颜悦色的问话,我都以沉默或是点头摇头来回答。他虽从来未表示过生气,但是我偷偷的看到他望向远方的眼神充满着的是寂寥。
直到有一天,在街上碰上了个落魄的少年小离,临清收了他做徒弟,从那以后这个家总算是热闹了点。
小离很喜欢临清,这我看的出来,只要和他接触过的人很难有不喜欢他的。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像我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小离居然也很喜欢粘着我。
“疾风,你教我学武吧”,小离张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
“为什么突然想学武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小离有些地方很像临清,对他的要求我也很难拒绝。
“学好了武功可以保护师傅和你啊”,他歪着头笑眯眯地说。
这个孩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是不用你来保护,教你武功也可以,但是我不希望你用在别的地方,比如说像报仇之类的。”
小离默默不语了,半响,我看到他瘦弱的背影在微微的颤抖着,“怎么了,小离?”伸手将他的身子转过来,果然小脸上布满泪痕。
心头微微一酸,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怎么了?”
“疾风,我心里难受……”,小离扑进我的怀中,紧紧的拽住我的衣服,呜咽着大哭起来。
我有些感动,是被人信赖被人重视的感动。临清小时候也在我面前哭过,可他都是自己默默的扛着,从不对我吐露心事,稍大点后,越发的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谁都看不出他会有什么不高兴。
轻轻的拍着小离的背,温和的开口问道:“小离……可是想家人了?”
他闻言身子一震,从我怀中抬起头来,一双含泪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我点点头,“……他们死的怨,我想给他们报仇。”
可怜的孩子,才十四五岁样子,竟然背负着那么重的冤仇。“小离,你的事情我们多少都能猜到一些,我可以教你武功,但是这是给你强身健体的,不是给你用来杀戮的”,替他抹去挂在脸上晶莹的泪珠,“关于你家里的事情,你应当努力博取功名,在朝廷上给你父母翻案,这样才能让你爹青史留名,这才是真正的报仇,你明白吗?”
“嗯”,他噙着泪珠,对我点点头,闷声说道:“谢谢你,疾风。”说罢,又紧紧的抱住我。我轻轻的回抱住他,一样是少年特有的柔软清新的身体,可是与临清的不同。临清偶尔的拥抱虽然亲切,可是我却体味不到被重视的感觉,而现在小离的拥抱中充满着信赖与温暖,我竟然有些激动,眼角也开始有些微红了。
下下
小离实在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他很用功,武功进展的也很快。随着日子的推移,他的个子长高不少,在一纠正他动作姿势时,我惊讶的发现,小离已经长到我的眉毛高度了。
“疾风,这个姿势对不对?”
看着他那颇为神似的明亮的大眼睛,我有些微微的失神。
“疾风,疾风?”
“嗯,怎么了?”我赶紧回过神。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常常走神,看到小离乌黑的大眼睛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临清少年时的样子。那时候,他的眼睛邃明亮,纯净如水,和小离的不同,小离眼底始终有着几分不像少年人的那种沧桑的感觉。
“疾风,你的身体没事吧?”小离关心的问道。
我微微一笑,心里暖暖的,“没事,我的身体好的很”。
不知什么缘故,看着临清和明玉耳鬓厮磨的样子,我忽然发现自己以前那个“要守候他一辈子”的这种想法好像有些多余。
我从来没想到过临清也会对人有着这样一种狂热的感情,我真的感到很吃惊。那时候安王爷把他从牢里救出来时,人已是奄奄一息了,嘴唇烧得干裂开来,嗓子都嘶哑了。可当我小心翼翼的从王爷手中将他接过来时,清楚的听到他喃喃的说着:“明玉……明玉……”那低哑的嗓音,那滚烫瘦弱的身子,那苍白凄楚的神情……我从未想过自己一直守护着的珍宝竟然会落到这种地步,为什么明玉不珍惜他?
心头一阵抽痛,头一我落泪了,忍不住的眼泪落在他昏迷中黯淡的脸上。他修长漂亮的眉毛微微皱起,勉强睁开了那双天底下最好看的眼睛,无力的眨了眨长长的眼睫,在看清楚是我后,陡然放松了下来,说了句“回家”,便在我的怀抱中安心的陷入沉睡。
我抱着他绵软的身子
,他安然的在我怀中沉睡,神情全然放松毫无防备,一如他小时候那样。用手缓缓划过他清俊的眉眼,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原来他对我的感情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原来在他心目中我一直是他的亲人,也……只是他的亲人。
后来,明玉公子来了,他们两人终于和好如初,按理说我的心也该放下来了,可是为什么总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悲伤呢?真的还有继续守护的必要吗?
“可是疾风,你知道吗?你的眼中总有些淡淡的哀愁呢。”小离贴了过来,眼神锐利的盯着我的眼睛。
“是吗?”我摸了摸眼睛,自己的一向隐藏的情绪在别人眼中竟然那么的明显?小离都能看出来,那么临清……
“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小离越发的靠近,温热的呼吸喷到我的脸上。
“没有”,压下心底淡淡的苦涩,故作轻松的说道:“来,小离,我们比试一下。”
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松开手,转过身子,“不比了,时间到了,我要去师傅那里学画了。”
他的背影清秀而挺拔,如同山间的新竹,有着一股清新而柔韧的感觉,相比之下,我是老了。去年已过了三十,今天早上忽然发现自己的眼角有了浅浅的皱纹,我有些心惊,不知这是不是代表着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之后的几日,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干什么事情都觉得没劲。和小离练功时也经常走神,我这是怎么了,真的是年纪大了吗?
天气也不好,时阴时雨,淅淅沥沥的让人平添几许惆怅。白天练功时一个失神,被小离击中腰侧,这小子进步还真快,看来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出师了。一个人摸着隐隐疼痛的腰,百无聊赖的看着烛火。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刚想起身开门,腰侧便传来一阵痛楚,
“嘶――”我倒吸一口气,忍住痛,扬声道:“进来吧”。
小离推门进来,看到我隐忍的表情,微微皱眉,“怎么了,疾风,很痛吗?”
你下的手啊,暗自翻了个白眼,怎么说我都比他们要年长许多,风度自然也是要有的,“还行,不怎么痛了。”
小离狐疑的走到我面前,伸手在我腰侧轻轻按了一下,一股钻心的疼直达心脏,我一个哆嗦,强忍住要跳起来的感觉,却发现自己嘴唇抖的说不出话来了。
“好像是伤到骨头了,疾风”,小离年轻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我轻轻的吸着气,努力的咧开嘴想给他一个笑容。小离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怜悯的表情,伸手擦了一下我的额头,“真可怜,疾风,你疼的冷汗都下来了,让我来看看。”
我摆摆手示意不用,可是小离好像没看到一样,不由分说的把我扶到床上,唉,他连力气现在都不比我差了。
小离示意我躺下,轻轻的解开我的衣衫,露出了受伤的腰侧。他的手指有些冰凉,轻轻的按在那块疼的火热的地方,倒有些舒服。忽然,他手指一个用力――
“嘶……”,我紧紧的抓住枕巾,肌肉陡然绷紧,在他试探性的触碰下,疼的我浑身一颤。
“对不起,疾风,都是我不好……”小离充满着歉意的说着,边用药酒在伤口轻轻按摩揉搓,让药力散开。
“没事,是我自己不注意,”我努力的调整着呼吸,尽量不让痛楚在脸上显露。
“我看了一下,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扭伤的很严重。”小离的声音沉闷的有些奇怪。
“哦……那是我老啦”,我故作轻快的说着,“到底是比你大那么多……”
“谁说的,”小离毫不犹豫的打断我,语气中似有一丝不快,“在我眼里疾风一点都没变过,还是那么英挺。”
我无声的咧开嘴笑笑。
“疾风,你还觉得我是小孩子吗?”
我想点头,可转念一想,小离最恨别人把他当小孩看待了,虽然这两年他长高不少,年纪也算是个少年了,可在我心目中,他就是个孩子,一个喜欢找我撒娇的可爱孩子。
“疾风?”
“啊,还好还好。”我眯起眼睛企图蒙混过关。
“困了吗,疾风?”
“……有点。”被他轻柔的搓着腰,伤口有药力慢慢的渗了进去,好像缓解了一点疼痛,周身这么放松的躺着,好像真有一点睡意了。
“如果困的话,就把眼睛闭上睡吧,我会小心帮你按摩的”,小离的声音轻的如同一缕温柔的夜风,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我含笑闭起眼。
小离的手仿佛不知疲倦的那样有规律的在我腰上揉搓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说着闲话,我感觉到格外的温馨与放松,竟然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临睡着时,耳边还传来幽幽的叹息,“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么严重……疾风……别怪我……”
清晨,天色渐渐变的浅蓝,早晨的第一缕香静静的在空气中飘散,周围十分安静,只是偶尔几声隐约的鸟鸣。
我渐渐从梦中转醒,腰好像没有昨晚那么痛了,小离真是个贴心的孩子。转动手臂想要起身,却意外发现臂弯中有沉沉的感觉,似有东西,忙低头看去――
竟然是小离一脸惬意的睡在我的怀里!日光淡淡的映进帷幕,照在他的脸上,白嫩的脸蛋透出粉红的光泽,神情安然,样子十分的乖巧。看着他嘴角隐露的淡淡笑意,必是在做着美梦吧,我也忍不住微笑起来,这孩子只有睡着时才是最乖的。
不忍心去弄醒他,只好一动不动的继续维持着这个姿势,我实在无聊,只好把他长长的眼睫来回数了个遍。
他忽然动了动,嘴里嘟哝的说了句:“疾风……”,我以为他醒了,正要接口,没想到他手脚越发的缠了上来,头往我怀里蹭了下,又睡了过去。
老天,我只能继续维持这种两个人挤在一起的奇怪姿势,可是肌肤相接的温暖却让我感到异常的安心,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
再醒来是被唇上奇怪的感觉弄醒的,好像有什么湿湿的东西在舔着我的嘴巴。我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却看到小离那张放大的脸。他看到我醒来似乎一惊,有些脸红的说道:“你,你醒了。”
是觉得在我怀里睡着不好意思吗,这孩子!小时候难道还睡得少了?
从他身下抽出被压麻的手臂,揉揉他的脑袋,“还不快点起来,天都大亮了,该练功了。”
“哦”,小离一脸不情愿的慢慢的从我身上挪开,在身体相交的刹那,我感觉到了他腿间那又鼓又硬的变化,顿时笑容一僵,呆呆的看向他。
他倒是双眼异常的晶亮,直直的看着我,里面幽光闪烁,透着不知名的情绪。我心头一颤,随即故作宽慰的对他说道:“小离,你也长大了哦……嗯……这个……男人嘛,是正常的……”
他的神情一下子变了,忿忿地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说道:“这种事情……不劳你提醒。”飞快的穿上衣服出去了。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最近古里古怪的,又不知怎么了。
今天白天出奇的忙,族里的两个远房的联姻,我陪着临清去参加了婚礼。他的气色极好,白皙的肌肤里透出健康的浅粉色,漂亮多情的眼睛顾盼生辉,族里人来了很多,都往临清身边凑热闹的很,那对新人的风光全被这个居简出的族长大人给抢了。
“族长,您什么时候成亲啊?”
临清无懈可击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又恢复了平常那老幼通杀的迷人笑容,“那要看缘分了。”
“族长的年纪还小,不急,倒是疾风你啊,怎么这么大个人还是光棍啊?”
我如遭雷击,呆愣在当场,呐呐的说不出话来,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这个弯也未免拐的太快了点吧。
“是啊,仔细看,疾风也是好相貌啊,到底是族长身边的人呢,就是不一样。”
“对啊对啊,疾风,我有个外甥女,今年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人长的标致懂事,要不……”
天哪,我的头立马大了起来!往临清身边挪了挪,求助的看向他。临清那幽黑漂亮的眸子也正静静的看着我,看到我躲之不及的样子,他轻轻的笑了,替我解围道:
“行了,今天是新人们的好日子,大家都去那里闹吧,疾风的事情,回头我会听他的意思的。”
那些个三姑六婆的这才从我身边渐渐散去,我顿时松了口气下来。
晚上回去的路上,我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沉默跟在临清身边。不过一天忙碌下来,这腰好像又开始隐隐的痛了起来,微微皱眉,调整了一下坐姿,还是不行,算了,回去再抹药吧。
“疾风,你不舒服吗?”临清关心的问道。
“还好,昨天练功时腰不小心扭了一下。”
“疾风”,他似乎轻叹一声,“你在我身边也有十多年了吧。”
握住缰绳的手不由一颤,怎么了,难道他也觉得我年纪大了吗,要打发我出去成亲了吗?
心有点冷了下来,低低的回答:“是。”
“这么多年了,都是你一直默默的守候在我身边”,临清放松了缰绳,任马在林中慢步而行,转过头来看着我,“疾风,谢谢你。”
我越听越觉得这话像是在离别送行一样,心紧缩了起来,的吸一口气,忍着这种难受的酸楚慢慢过去,涩然的开口:“老爷,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原来这一天还是来了,临清幸福的生活里已不需要我这个局外人在一旁守候了。想起与他从小一起相的点点滴滴,就如同走马灯般在我脑中急转起来,带来一阵晕眩,我带着绝望,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疾风,疾风?”
耳畔传来临清有些焦急的呼唤,我微微睁开眼睛看他。
“疾风,你身体真没事吧,脸色看上去很不好。”临清骑着马靠了过来,仔细的看着我的脸色。
“谢谢老爷关心”,我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后背不知何时开始冷汗淋漓,都湿透了,“不知老爷刚才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你陪伴我那么多年,我到今天被那些个大婶们一说,才发现对你关心的太少,疾风,你不会怨我自私吧。”
黯然摇摇头,怎么会呢,临清,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的。
“疾风,他们今天说得那个事情,你怎么想的?”
要说到正题上了吗?临清,你想让我怎么回答呢?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皎皎如玉,又岂是我这种泛泛之辈可以得到的。自失一笑,疾风,你真是痴心妄想!
“疾风听凭老爷安排。”
“疾风,你又来了。你陪着我那么多年,在我心里早就和亲人一样了,你自己的终身大事由你自己作主,我安排什么。”
我有些微微的诧异,我想错了吗,或许,临清没有那个意思呢?
“真的吗,老爷,若是我想留在你身边不想成亲呢?”
“随你啊”,他苦笑着挨过来,修长漂亮的手握住我牵着缰绳的手,“疾风,我尊重你的选择,不会逼迫你做些你不喜欢的事情的。”
我的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激动,原来临清真的没有要我走的意思,原来……原来我没有被人嫌弃……
眼角有些微红,我掩饰着自己的激动微微侧过头去,假装看着路边的景色。
“疾风,你和小离都是我的亲人,我希望你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看着他温和清雅的面容,我不由看着他,微笑着点点头。
“对了,疾风,你觉得小离怎么样?”临清脸上闪过一丝捉狭的笑意。
“呃?”怎么突然这么问,我对小离的感觉?今天从早上起一天遇到的事情就很奇怪,心情也大起大落的,忽然听到的这个问题,让我觉得脑子反映不过来。
“小离最近好像很喜欢粘着你……”临清微笑的对我说。
“哦……”我觉得这个微笑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小离以前更喜欢粘着你好不好,现在到我这里来,是因为你的时间都被明玉公子霸占去了。
“你不喜欢小离吗?”这些问题怎么都透着一股子怪异啊!
“喜欢啊,”从小看大的怎么会没有感情呢,微微皱起眉头,“老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嘿嘿嘿,”他干笑几声,对我做了个鬼脸,一夹马肚,向前奔去。
回到家里,腰酸背痛的,到后屋温泉泡了一会儿后,便回屋准备睡觉。没想到屋内灯火通明,我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谁在里面等我?
推开门,一个温暖熟悉的身体便扑到怀里,是小离。看来临清说得没错,这孩子最近是特别喜欢粘人。
稍微拉开他一点,那么大的冲力一下子撞得我腰疼,“小离,你怎么在这里?”
“不想看到我啊,那我走了”,他脸色一变,嘟着嘴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不是”,赶紧拉住他,唉,这个小祖宗,“我是说,这么晚了你怎么不会去睡觉?”
“等你啊,”那脸上又重新堆上开心甜蜜的笑容,“你不是腰疼吗,我给你按摩啊。”
这下我可不敢再说半个“不”字了,只好乖乖的任由他将我推倒在床上,提起我的衣摆。
“嘶……”,被他的手按了下,我禁不住呲牙咧嘴的吸气。
“疾风,好像更加严重了,很疼吧。”小离俯下身子,长长的发丝垂到我的脸上,痒痒的。
“还好,”微微翘起唇角,刚才临清的表态让我的心情大好,加上小离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来回在我脸上轻拂,带来一阵阵痒意,忍不住轻笑出声。
“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啊?”小离凑下头,在我耳边轻轻问道,“难得看到疾风的笑容啊,很好看呢。”
他说话带来一阵阵热热的湿气喷在我的耳后,让我感到阵阵的酥麻,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体内慢慢升起。
“小……小离……”,我艰难的把头往傍边挪了一点,因为身体被他压着,所以就是移动了一下脖子,可带来的距离也是小的可怜。
“什么事?”他全然不知我的难受,越发的贴近,索幸把湿润的嘴唇都凑到我的耳朵上来了。
一阵奇怪的感觉从体内升起,仿佛有人在体内燃了一把火,全身都觉得酥麻了起来,腿间更是逐渐挺立,竟还想要索要更多。我禁不住有些心慌,直起半个身子,诺诺道:“小离……”
“怎么了?”他的脸离得我那样的近,乌黑的眸子不见底闪动着不知明的光芒,连修长的眼睫都根根分明。
“我……”,我看着他放大的面孔,不知怎么突然感到有些慌乱,语无伦的说着,“我,我想睡觉了……”
“好啊”,他的眼睛更亮了,水汪汪的盯着我,简直像在发光一样。
见他拉过被子在我身边躺下,手脚缠到我的身上,我急着说道:“不是的,小离,你睡自己那边去……”
他刚才还兴奋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沉着脸,眉尾轻轻挑起一点,我知道那是他要发脾气的征兆。
“小离,你已经大了,我们两个不能一直睡在一起,这样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我喜欢。”
“小离……”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他再呆在我身边,不想让他知道我身上的变化,“可是我不喜欢。”
他不语了,只是粗重的喘着气。半响,有些尖锐的冷笑了一下,一字一字慢慢的说道:“最好是师傅吧。”
“呃?”
“你喜欢的是师傅吧。”
我如遭雷击,呆坐在床上,脑中一片混乱,浑浑噩噩的说不出话来。
“要是师傅的话,你就会留住他吧。”小离那漂亮的红唇里,继续说着伤人的话语。
我紧紧闭住眼睛,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轻轻的发抖,原来在你心中我是如此的不堪,我的默默守候简直如同是一场笑话,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说我是自作多情,痴心妄想?
室内一片寂静,半响,烛火“啪”的爆了一下,我慢慢回神,看见小离站在我跟前,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说些什么,可我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他说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见,一个字也不愿听。慢慢的开口,冷冷的说了两个字,“出去。”
“疾风……”
“……出去。”我扭过头不再去看他。过了片刻,听到门轻轻合上的声音,我颓然放下肩膀,将脸的埋在手中。
原来他们都知道了,我还天真的很,认为这是我永远的秘密。那时,自愿丢弃了一切想陪在临清身边的,他怎么样都好。
我没有什么追求,也没有原则,只一心希望能看着他和明玉两个人,安稳平和地过完下面的人生,再也不要有意外……就好了。
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我相貌平淡,也没有才学,不幽默,也不健谈,更无知,就像一个农夫走进了一个风流才子的世界。
生活就是这样子,我早该想到,农夫始终就是个农夫,不会不受嘲笑,不会不被轻视,而且还是个老去的农夫,再怎么奋力追赶,只有越发显得自己的卑微。
像这样的一个地方,窗明几净,高雅宽敞,不是我这种人可以待的,我应该更适合去农田里做一个耕夫,找一个朴实的女人来延续我不知来自何的香火。
站起身,看着铜镜里的人容颜黯淡,神情灰暗,自己看了都觉得有些恶心,何况别人呢?略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只带了两件半旧的随身的衣物,和师傅临终前留给我的匕首,打了一个小小的包。我竟量没有多拿东西,这几年所有的物件都是临清给的,既然在他们心里我已是如此的不堪,还是少带点东西走吧。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不是很用力,只是隔一段时间小心翼翼的响起几声,显得极有教养。
“疾风……别生气,我和你道歉好吗?”
是小离,那么长时间他一直守在门外吗?毕竟已是夜,外面还是挺冷的,我有些不忍心,一个在我身边多年的孩子,我还是有些心疼的。
“你回去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疾风……”他拉长了声音,有些撒娇的意味。
“去睡吧。”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这下全然安静下来了,他是真的走了。我愣愣的坐在床边,周围什么声响都没有,静谧得冷清。
小离一直就像个孩子,这也是如此,他好像意识不到自己伤了人的心。现在这么低声下气,我会觉得他不是有意的,几乎就要心软了。摇摇头,躺下身子准备眯一会儿,刚闭上眼睛,“咚”一声惊得我一个激灵。
忙睁开眼睛朝窗台望去,小离竟然从窗口爬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见我愣在那里,对我展颜一笑,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疾风……我就在这里陪你好不好,你睡觉,我陪着。”
“刚才都是我蒙了心瞎说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如果实在是生气的话,就打我两下也行,只要你觉得解气。”
如果只是些平时的事情,他光是这么说,我就几乎原谅他了,这样就好,他肯这么低头,已经够了。
可是我这不同,既然已经知道在他心里是怎么看我的了,我就不愿再被这种假相所迷惑。
虽然我本来一直以为,会永远都这样与他们亲密无间的生活下去。
刚才还在想明天一早乘没人知道时,偷偷的走掉,或许会留一张纸条。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就现在把话说清楚也未尝不好。看着他低下头,站在我面前作出可怜低下的姿态,我笑了笑,说道:
“我要走了。”
他猛然抬起眼睛,“什么?”
“我要离开这里。”我平静的与他对视。
他望着我,半天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我想过一种全新的生活。”我提起早已打好的包袱,站起身,“我知道这么好的房子我住不上,大家都是才子,也不是我配交的朋友,”我有些激动,不知不觉自己的眼角有些发红,“谢谢你今天提醒我,让我早点从这个荒谬的梦中醒来。我想我走了,对你们而言,应该也没什么。”
我喘着气看着他有些惊讶的脸。
“谢谢你,小离,和你们一起渡过的日子真的非常愉快”,我放低声音,“我走了。”
转过身绕开呆立在屋里的他,慢慢的朝外面走去。
他们在我心目中的分量竟然那么重,我有一种失去亲人的感觉,压得我的腰都觉得直不起来,步子异常的沉重。
“别走!”腰上突然被温暖的手臂紧紧的围绕着。
这曾是我以前最喜欢的感觉,感觉被依靠着被重视着,就像是亲人一样亲密无间,可现在……
轻轻摇摇头,“小离,放手。”
“疾风,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是那个什么,我的意思是……”小离神色激动,有些语无伦的急于表达着。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但是小离,我是该走了。”淡淡的站着任由他把我的腰越搂越紧。
他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我忽然发现他不知何时起,已经长的和我一般高了。
“你在说谎,疾风”,他的眸子从清澈变为沉,“你眼睛里有泪,你伤心了。”
我伸手拂了一下眼睛,果然,泪水已经盈眶,勉强自嘲一笑,“最近真是变软弱了。”
“不是的,疾风,你曾经说过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
“是我伤了你的心,真的很抱歉。”
他抬起手抚过我的眼睛,似有些犹豫,半响,挣扎着说道,“……我嫉妒了,疾风。”
我望向他,感到莫名有些不解。
他关上房门,转过身来,握住我的手,总爱撒娇的漂亮的脸上竟然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定了定神,缓缓的说道:“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那在街上为了逃避追捕,冲撞了师傅的轿子,是你把我从地上扶起的,那样的有力和温柔,是我逃亡生涯中第一感受到了依靠与温暖……后来我和你们在一起了,师傅这个人,如同会发光一样,只要是呆在他身边,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你我都不例外……可是日子久了,我开始发现,疾风,你总是默默的付出,从不计较回报……但是你的眼神里总是充满着寂寞,你的温柔下面总是带有着忧伤……”
“疾风,你不知道,那样的你,是多么的让人动心?”
“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越来越喜欢和你在一起,你不爱多说话,没关系,我来说啊……每看到你宠溺的看着我的专注眼神,我都忍不住怦然心跳……后来,师傅也找到了他最喜爱的明玉公子,看着他们俩之间那含情缠眷的眼神,我忽然发现原来我早就喜欢你了。”
“怕你不接受我,我只能慢慢的找借口多接近你,赖在你身边,哪怕是多一刻也好。在我们一起练功的时候,偷偷享受着你的每一贴身的指导,每一步细心的讲解。”
“但是日子久了,我开始慢慢的急躁起来,我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你也喜欢我。我怕,你对我的好只是师徒间的那种,否则你不会多看我一眼,和我亲近一步的。我不是一个善于攻心计的人,但是在你身上我真的了很多心思……就连师傅他们都看出来了。”
“他们找我谈了一,我把对你的想法和他们都说了。师傅只说了一句:疾风是个死心眼的人,你若喜欢就一定要好好待他。”
寂静的房间内只有我低低的抽泣声和小离幽幽的说话声。
“相信我好吗,疾风,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一切来的如此的荒谬与突然,我一直宠爱着的孩子居然对我抱有这种感情,虽然他的语气真诚,但我依旧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难道仅仅一的不对就让你对我失去所有的信心了吗?”此时的小离眼中有些失望的悲凉。
“不是的,小离,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看着他那落寞的眼神,我竟有些不舍得。
半响,他有些委屈的看着我,“疾风,你还要走吗?”
低头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紧紧的拽着我的包袱,刚要开口,又听见小离急急的说道:“如果你还要走的话,就把我也一起带走算了,反正你去哪里我到哪里,就是不和你分开。”
这个宝贝!无奈的叹了口气,摸了摸那个可爱的脑袋,温言说道:“好了,我先不走就是了。”
“疾风!”他闻言激动的猛地扑到我的怀中,禁不住抽噎起来,“我……呜呜呜……以为你真的不理我了……”
轻轻的拍拍他的背,胸口的衣服早已被他的泪水烫湿,他努力的压抑着,可是从抽噎的声音和颤抖的身躯来看,效果显然并不明显。
这么多的泪水是为我而流的吗?心中微微一颤,“小离,别哭了”,刚才好像被伤到的人应该是我吧。
“谁哭了,我才没哭呢。”他从我怀里抬起头来,像是要证明一样的,“我是太高兴了。”
“嗯。”没有和他去争论,真有人能高兴成这个样子吗?他的大眼睛被泪水洗刷过,显得格外的黑亮,修长的睫毛湿漉漉的眨巴着,鼻尖也红的可怜兮兮的,红润的嘴唇嘟着,仿佛他才是受尽委屈的那一个。
我心中微微一动,对他的这个有些撒娇的样子最没辙了,那种神情真是说不出的可爱,特别是那红润的嘴唇,不由伸手去摸了摸,果然柔软又有弹性。
“疾风……”小离舔舔嘴唇,红唇越发的水润起来,薄光透亮的很是漂亮。
“唔?”把视线从那迷人的红唇上拔了出来,看着他。
却看见他对我微微一笑,乌黑的眼眸中有着说不尽的情意,身子软软的贴了上来,“我好喜欢你啊,你……喜欢我吗?”
喜欢小离?我想应该是吧,他虽然有时会有些倔强但是大多数的时候还是非常可爱的,再说都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对他的脾气都很了解了,应该是喜欢吧。
“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他的嘴巴不满意的微微嘟了起来。
“不是的……”不知怎么的,看着他期盼的眼神,我的心就是跳得厉害,想好得答案反倒说不出口了。
“算了,我会再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他低低的咕哝了一句,便倒在床上。
看着他又睡在我的床上,不由微微蹙眉,害怕再惹出像刚才那样的事端来,放软声音,和他轻轻的商量:“小离,你回自己的房间睡,好吗?”
“为什么?”他睁开一只眼睛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抱住我的腰,“我喜欢这个床,有你身上的味道,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小离……”我竟有些着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可是,只有……只有和喜欢的人才能睡在一起啊。”
“我已经说过喜欢你了啊,”小离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眶慢慢的又红了起来,乌黑的眼眸里显得有些忧伤,“难道你不相信?”
看着他黯然的样子,我有些不忍心,在我记忆中他没有那么爱哭啊。算了,他爱睡就睡吧,“好吧,那就快点睡吧,马上要天亮了。”
“嗯,”他美滋滋的抱住我,把头埋入我的颈窝。我轻轻闭上眼睛,有些疲倦。
……
“小离,”我有些受不了的低声叫他。
“怎么了?”
“能不能别往我的脖子上吹气,痒的很。”
……
“小离!”
“啊?”
“你把手伸到我的衣服里面干什么?”
“……我冷。”
……
“小离!!”
“疾风,我的耳朵快聋了。”
“你的手……在干……干什么?”我简直要跳了起来,这小子竟然把手钻到我的裤子里去了。
“唉……疾风,你的话真多,真是的……”
一股湿润的气息热乎乎的扑面而来,我刚想开口,嘴巴里就被塞进一根舌头,软腻腻的在我的口内翻江倒海。
“小……唔……”
半响,当他放开我的时候,我气喘吁吁的快提不上气了,这小子,也不考虑一下我这个老人家。
“疾风”,他的声音竟然变得那么的慵懒而又沙哑,他轻声细语的说着,“你有反应了。”
我被这句话震的哑口无言,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下身刚抬头的欲望就被他熟练的捏在手中,反复的搓揉着,一股股的火热从身体涌来。
“疾风,别咬嘴唇,放松些,会很舒服的……”
他在我耳边喃喃的轻语,那一阵阵的热气垂在我的耳中,带来了一波波的酥麻感觉,我只觉得嘴中又被填满,反复的抵舔吮吸,整个嘴巴都被火热的唇占据着。
身体越来越热,满在的欲望已彻底的被挖掘出来,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谄鹄础…等到身上一重,小离紧紧的抱住我压了上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我身上的衣服已被尽悉除去,赤裸的肌肤间的相接,火热的触感,更是让人神魂荡漾?
小离越发激烈的开始掠夺起来,我心跳如雷偏偏全身一点劲也使不上来,只能紧紧的抱住他,任他随意摆弄。身体在他忘情的抚摸下,开始微微的颤抖,渴望在叫嚣着,要得到更多的……
他的手仿若带着魔力,阵阵的抚摸揉搓,让我辛苦的大口喘息。但从背脊传来脑神经的尖锐麻痹让我再也忍不住地逸出呻吟,啜泣。
“小离……小离……啊……嗯啊……”
他慢慢弯下身子,牙齿在我的胸前啃咬,直到我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好像失去了控制,随着他的动作不断的抬起落下。
当他湿热的唇探下去,紧紧包裹住我的欲望,给予唇舌的滚热湿腻,我再也无法做任何的思想,只是不断的大口的喘气。
当他炽热的舌头划过顶端,忽然脊柱内有一种针刺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开始从我的尾椎骨向上延伸:“啊……”我的手插进他的黑发,忍不住受控的叫喊。
“疾风……,”小离的手指不知蘸了什么药膏轻轻的探向我的后庭。
正在受着欲火煎熬,难受的忍不住来回扭动的身子顿时僵硬了起来。我的头脑稍微的清醒了一点,好像又恢复了语言能力:“……小离?”
那个说出来的声音,把我自己吓了一跳,这是我的声音吗?带着磁性的沙哑,尾音还有些微微的轻颤,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撩人心弦。
小离紧紧的抱住我,吻了吻我的耳垂,连带着耳廓都被他火热的舌头舔洗了一遍,我禁不住又是一阵颤抖。
黑暗中他似乎轻声的笑了笑,“疾风……把自己交给我,好吗?”
见我默然无语,又放软了声音,手更是四点火,“你……不愿意吗?”
其实我的脑中早已一片混乱,身体已被挑逗的极其敏感,全身的欲望都因为这突然的停止而开始叫嚣的近乎疼痛起来,我渴望着他能带给我更多更多……
难受的扭动了下身体,口中喘息着,双手不受控制的紧紧的抱住他。
“……不说话,我就当你允了。”小离带着笑意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
身体被大大的打开,后庭似乎被温润清凉的药膏渐渐塞满。前面的欲望被他牢牢的含在嘴里,吮吸舔弄,火热的感觉在体内不断的沸腾着,我的脑中一片空白,身体越绷越紧,就快到极限了……
忽然,眼前如同一阵白光闪过,我高仰脖子,再也忍不住的大声呻吟,人仿佛飘到了九天之外,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一波又一波的热流从体内激射而出,浑身竟是说不出的舒泰……
正在身体轻飘飘的说不出的舒服时,忽然被翻转过来,后庭被塞进一个硬物,“……啊”,我倒吸一口冷气,双腿不由自主的夹紧。
“放松……疾风,放松些……”身后传来小离隐忍的声音。
前端再被落入掌控,很快,我发现自己又开始兴奋起来。随着前端韵动的节奏,后庭也慢慢的抽动着。我开始发现后庭中似乎变得越来越热,越来越空虚……忍不住有些急躁起来,我想得到更多……
扭了扭腰,刚想舒服的叹息,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控制住了,小离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疾风……你再这样动下去,我快摒不住……啊……”
身后开始了快速有力的撞击,一阵阵的酥麻从后庭传来,前端也同样的被揉搓抽动着,两人之间那火热的触感,炙热的喘息,似乎连空气都开始燃烧。
身体被摆成各种各样奇怪的姿势,耳边似乎总有些赞叹,
“疾风……身体真柔韧啊。”
“哦……这个姿势太销魂了!”
“疾风……你实在是太棒了!”
我的神智逐渐模糊,意识似乎越飞越高……身体只觉得是从未如此的舒坦过……浑身上下都不被自己所掌控……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小离急切的叫唤,“疾风,醒醒,醒醒,怎么身子这么烫……”
我很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仿佛被重物压着,无论我如何用力都不能动弹一分,过一会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额头上忽然传来清亮的感觉,我的神智逐渐开始清醒过来,听到傍边有人轻声的在说话。一个清朗温雅的声音:
“小离,你实在是太胡闹了……起码的清理也不做,难道没有常识吗?”
“我怎么知道……又不像你是个公子,什么都懂……”,这个闷闷的声音应该是小离的。
脸上扑来一阵暖暖的气息,一个温和雅致的声音缓缓想起:“他的睫毛在动好像快醒了,临清我们回去吧,免得疾风醒来看到我们不好意思。”
“好,小离,你给我好好照顾着!”
“我当然会好好照顾着,但不是为你,是因为我喜欢疾风!”
门似乎被“吱呀”一声打开,又合上了,手被握进一个温暖光滑的掌中,细细揣摩着。窗外随着清风飘进只字片语,“临清……小离为什么说你是公子……难道你以前……”
“明玉……明玉……”
“……”
身上的棉被被轻轻掀开,双腿被慢慢打开,一块温热的毛巾开始擦拭着我的下身。全身软的没有力气,腰部以下更是酸痛无比,后庭一片火辣辣的痛。被热的毛巾一敷把我的伤口疼的一个激灵,不知那里来的力气,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所有的事实都在告诉我,昨晚纵欲过度了。
我看着小离,他正轻抿着嘴唇,神情十分认真专注的替我擦拭着下身。窗外洒进的阳光淡淡的照在他俊秀的脸上,雪白的皮肤在柔和的光线下更显温润,眉眼越发显出清俊。
我的脸迅速的烧了起来,想起了昨夜的那些荒唐的事情。小离在我心中一直就是个孩子,虽然有些任性喜欢撒娇,但是对我们都很好。
可是……昨晚的事情过后,我还能把他当作孩子来看吗?
今后,与他之间我该如何自呢?
我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又会怎么想呢?
小离现在口口声声的说他喜欢我,但是等他长大了,见识的人多了,是不是会觉得我又老又无用呢?
想到这里,身子不由的轻颤起来。
“疾风,你醒了?”小离抬起头来,高兴的看着我说。接触到我的眼神后,他突然脸上也有些微红,替我悉心的穿上衣服后,轻声的说道:“疾风,抱歉,弄疼你了。”
“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你没有拒绝我。”
“小离,”我定了定神,努力的开口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不用再提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声音有些冷了下来,“接下去,你是不是要说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昨晚的事情就当他没发生过?”
我被他凌厉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微微的转过头。
“疾风……”,他伸出手来把我轻轻的抱在怀里,叹了口气,“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昨天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要和你在一起。”
“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对着师傅黯然神伤的时候,心有多痛,那时候,我就暗暗下定决心,要一辈子都对你好,再也不让你有这种神情。”
“我的人生要从你这里重新开始。疾风,你和师傅从来都不知道我的身世,你们也从来不问。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我其实是十年前因杨大将军谋反一案被株连到的傅家幺子,傅学离。”
我听后一片震惊,临清也曾猜测过小离定是官家之后,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前丞相之子!
看着我震惊的表情,小离淡淡的一笑,低下头来亲了亲我的脸颊,继续说道:“疾风,我把我所有的秘密全部告诉你,到底要不要为我家报仇昭雪,也要听你的意思。你说过怨怨相报何时了,我知你本性厚道不喜杀戮,相信爹娘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怪我的,他们一定希望我们能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眼睛又开始酸涩起来,小离……不知在何时,竟然对我用情如此之。
“其实,无论日子多么艰辛、疲累和委屈我都能付之一笑,难以忍受的是孤独,那种难言的寂寞,我只想找个人陪着我说说话,不想要那种‘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的无奈与苍凉。疾风,我不断的在暗示、明示,总在乞盼着你能相伴着我共同度过一生。”
他轻轻吻上我的眼睛,语气忽又轻快起来,“疾风,刚才乘你睡着的时候,我画了幅画,送给你。”说罢,便拿起桌上的卷轴,献宝似的送到我手上。
从他手中接过画卷,慢慢展开:一个少年,抱膝独坐在风中,没有雨,泪水却在风中飘扬。远有一个人影,默默的注视着他。
“疾风,这副画就叫《守候一生》,你喜欢吗?天下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太多了,我很高兴真的被我遇到了,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寻觅了一生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时会是怎样的心境:欣喜、伤怀、庆幸、悲哀、不知所措……或许天下所有能想象得到的情感都一齐涌入心间……于是我便起了兴致信笔涂鸦,我想你会明白我的心……”
我无语,只觉得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咙口,一把将他抱入怀中,摸着他温暖的身体。
面对小离如此强大的感情,我的那些自怨自艾简直不值一提。虽然他的年龄比我小,但是在用情方面他又是如此的沉。面对他的情,我有些心疼,这天底下也有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人独独的钟情与我,这样的感情,又如何会不去珍惜呢。
“疾风……你愿意……接受我吗?”他在我怀中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离,”托住他尖尖的下巴,“我的年纪比你大,这句话好像应该由我来问吧。”轻轻一笑,低头擒住了他的唇,他顺从的开口相迎。
微笑着相吻,我们都明白,世上的路也许并不好走,也许并不如意,但是有这样一个人愿意与你共同渡过,共同分担,这一生,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全文完
番外一 尘世中的初相逢
我本生于官宦之家。只因家道中落,族人尽数落难。只我一人为忠心仆妇所救。潜逃途中,偿尽人间苦难。而仆妇年事已高不幸染病竟至病故,所有的盘缠都为她用做了后事。
街市依然喧闹。我站在热闹的酒店的门边,贪婪的闻着里面传出的各种香味。换作以前家中,母亲定然是温言软语的只为哄着我能多吃一口,而我多半是满脑子的玩乐主意,无心吃食。物是人非,想起母亲温柔的眼光,摸着饿得扁扁的小肚子,我不由感到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起来。
“臭小子,别老站在咱们店门,看你这邋遢样!哎呦,还哭成这样,去去去,上别家哭去,平白被你哭来了晦气!”店小二势利的把我拉离了店门。
“大叔,能不能,能不能赏我点剩饭……”我眼巴巴的看着这个胖胖的店小二。
“剩饭?行啊,拿银子来。”
“没……没有。”我低头看着自己破掉的鞋尖,柔软的锦缎怎么经得起长途的跋涉呢。那店小二顺着我的目光往下瞧,不由的尖声道:
“小叫化子竟然穿锦缎鞋,一定是哪里偷来的?走,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不是,我没偷。”我吓得转身就跑。在慌不择路中,不知觉冲撞到了人家的轿子。
“哎呦……”我被狠狠的摔倒了地上,半边身子全麻了,动弹不得。旁边走来一个身长玉立的青年用他温暖的双手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轿子被我这么一冲也停了下来。一个略低却优雅的声音从轿内传了出来:
“怎么回事,疾风?”
这么平淡的一句话被那声音说出来真是有说不出的悦耳亲切。把我从地上扶起的青年对着轿帘躬身答道:
“老爷,是一个孩子冲了过来”。
“哦,可曾有撞伤?”那清越的声音也使得周边嘈杂的人群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那被唤疾风的青年把我浑身摸了摸,恭敬的答道:
“伤倒没有,不过像是饿了很久。”
“问问是谁家的孩子,去把人送回去。”优雅的声音继续说着。不知为何,我忽然很想见见这个声音的主人。
“我们家的人都死绝了,只剩我一人。但我做事光明磊落,从不藏头藏尾!”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我突然大声的说着。
周围一阵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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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泛起一阵难堪,脸至耳根一片通红,眼睛更是被窘的流出了眼泪。飘泊流浪这些时候,倒把家训忘得一干二净,活像个泼皮小无赖。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清越悠扬的声音再度响起:
“呵呵……好吧,小君子,不知可有胆量到轿中来见见我这个藏头露尾之人呢?”
眼角瞟到刚才的店小二也赶了过来,不得细想,一跃冲进轿内。
轿内宽敞,座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人穿白衣的人。我冲势太足,刹不住车,直接冲向那人怀里。挣扎着手忙脚乱的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看之下顿时愣了过去。
活脱脱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眉眼间清俊之极。我不由喃喃道:“神仙。”
“呵呵……”那人像是被我逗得很开心的大笑起来:“你确定吗,小君子?”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倒想起先前的窘事来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却对我眯了一只眼睛,做了个可爱的鬼脸。天哪,我怎么会把这个人叫神仙呢?看他眼角的一派调皮样。
那人伸出一只手扶住我坐在他身边,对着轿外淡淡说道:“疾风,回家。”
轿子继续平稳的走着,轿外喧闹的人声渐渐离我们远去。我看着扶住我的那只雪白的袖管,素白的锦缎上有着淡淡的同色纹,简洁又脱俗。娘亲在世时,也最喜此布料,唤作锦云缎。想起娘亲,低头看着自己现在的境,眼泪不由自主的簌簌往下掉。那人倒像慌了手脚,也不嫌我脏,一把把我抱到膝上拥入怀中,轻轻的拍着我的背,柔声说道:
“别哭啊!相逢就是有缘。如果没有家人,就和我住一起,好吗?可怜的孩子……”
那个声音如此优雅,如此纯净,那人的身体如此的温暖、如此的……想着想着,随着轿子规律的晃动,我竟然在那人怀中慢慢的睡去。
从逃亡的那天起,就从没睡过如此踏实香甜的一觉。我慢慢的睁开眼睛,闻着香香暖暖的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睁开依旧迷蒙的眼睛,看见窗前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乌黑的长发直垂到腰间。那一瞬间,我真的产生了错觉:
番外一 尘世中的初相逢
“娘亲……”
“真是个小孩子,怎么到认娘啊……”伴随着悦耳的嗓音,那修长的身影慢慢走近。清俊脱俗的五官却戴着一丝顽皮的笑意,这样的矛盾却又是如此的亲切。
他坐到我的床边,乌黑透的眼睛看着我,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家里只剩你一人了?
“家道中落,姓氏……在家中大家都唤我小离。”
“好吧,小离,你可还有别的去?”
“我的命是拣来的,天下虽大,实在无我可去之。”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抹去我脸上的泪痕,思片刻说道:“我还缺个磨墨的书童,小离你可愿意?”
~~~~~~~~~~~~~~~~~~~~~~~~~~~~~~
后来我才知道磨墨的书童的含义。
早春三月,柳树发芽,黄鹂鸣叫,一派明媚,暖暖的阳光把人照得玩心大动。那个人居然今天破天荒的没有带我出去溜达,只因一早疾风神秘兮兮的告诉他“人已带到”。
他转过脸微微的笑着对我说:
“小离,看你的举止倒像是出身世家,今日便看看你的磨墨水平。”
“老爷你要写字?”
“不,是做画。”他挑了挑飞扬的长眉,调皮的对我一笑:“画春宫图。”屋外明媚的春光照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肤色白皙五官灵透脱俗。
“春……春……”我张口结舌,脑袋顿时不灵光起来。
迷迷糊糊的发着愣却被他拖进了一间内室。房间不大,布置的相当简洁,只有靠墙的一张做工考究的床和屋中央那张大的离谱的书案。此时这张床上正躺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小离,去,磨墨。”他气定神闲的站在床边慢慢的打量着那个女子。然后忽然走上前除去了这个女子身上的衣物。
“啪嗒……”我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手中的墨更是不知何时掉了下去。从生到现在我从未见过女子的裸体,何况还是个年轻貌美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你……你要干吗?”
“唉……”那个始作俑者走近,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墨,“画画。我陆临清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君子也出少年啊!”
“陆临清!”我跳了起来,“那个号称书画琴天下第一的陆临清居然是你!”
“天下难道只有一人可叫陆临清吗?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何人敢称第一,又有何人配称第一?”他对我微微一笑。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笑,以往他的笑中都是清俊又带点调皮的笑容,可今日的笑容里我分明见到一样东西叫寂寞。“你……”不知为何,我突然很想去靠近他,安慰他。
“过来,磨墨。”他拿起了桌上的羊毫,开始挥毫。我站在旁边看着他的俊秀的侧面。原本柔和的线条此时由于专注有些绷紧显得凌厉,只有那纤长的睫毛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遮掩着凌厉又明亮的眼神。我想或许他真的是天下第一呢。
“晋时有人说画有六法。可古往今来能六法兼之的,也只有二人。古时的画,注重骨气但是遗漏了形似;如今的画就算时得到了形似但是又气韵不生。所以说物必在于形似,形似须全其骨气。但是如果连被画之人都忸怩作态,不能动作天然,我就是再努力的画都不可能会有佳作。现在那女子,虽说是被迷晕,可是她神情自然气韵周全,所有动作都是自然可爱,韵味天成。小离,你可明白?”说罢,他阁下笔,两道幽黑透的目光直直的向我扫来。
“嗯。”我忙不迭的点着头。
他满意的笑了笑,低头继续做画。
就这样,我完成了自己第一的帮凶生涯。现在想想明白什么明白,不过是说了一套大道理来把我搞晕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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