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之舞

大都会219。

1

昂星带着几分疑惑的表情,随着飞龙走进了香岛市最大,也是亚洲最大的夜总会天空城。

“你知道我不泡夜店。”

“这个就是新任务。”

昂星隶属于亚洲最大、历时百余年的黑社会组织― 一生堂的杀手。看外表,没有人能猜的出这个27岁的、脸容平和、长像普通的男人是杀手。倒不是杀手有脸谱,而是说从外表,最起码昂星长得和那些影视剧中一般的杀手样子不同,他看起来,更像邻居家那个亲切友好的大哥。

飞龙拉着昂星坐到了天空城大舞厅的吧台前,叫了威士忌,看着周围穿梭的衣着清凉的美艳舞女,自顾自笑咪了眼睛。

天空城香岛市最大的夜总会,也是亚洲最大的夜总会,一所夜之城。夜夜笙歌,灯红酒绿,是有钱人的销金窟,也是堕落者的天堂。这里,有最醇的酒,最美的人,以及红尘世界中的一切可以出钱买下的剌激。

天空城是一所综合性的夜总会,表面看起来,无非热闹些,舞厅和卡拉OK人多些,似乎很有迎客之道。其实除了正常的娱乐生意之外,这里同时还兼营赌场、妓院等其它生意,这是统统有执照的,因此更显得不同。凡是能在夜晚寻找到的剌激,这里都有,红黄黑白,一应俱全。

昂星静静地喝着酒,一面看着飞龙,直到两人都干掉了两杯,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在这儿真有任务?”昂星凑近飞龙,压低声音问,不动声色间,目光四逡寻着。

“在这儿动手?是什么人?不会太引人注目吗?”

飞龙”噗”一声笑出来。

“你看你,职业病。不急,再等等我跟你说。”一面说,目光却注视着舞池内的一个少年舞者。

大舞池之内,舞客们跳的正酣。领舞的人背对着吧台,从背影看,是一个少年。乐队奏着恰恰舞的音乐,十分欢快,一群人个个跳得兴高采烈。领舞少年细细的纤腰随着乐声款摆,端得十分好看。

“飞龙,你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快说!”昂星再也忍不住了,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一生堂的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姓名。

“昂星,你不是一向很沉得住气的吗?”

“我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那真是遗憾了,未来的一段时间,你可能会常来。”

“为什么?”昂星一脸诧异。

“新任务不是杀人,是保护人。”飞龙终于要切入正题了。做为一生堂黑组专门走私军火及做暗杀生意的分组的连络人之一,他还是比较了解自己负责联络的杀手分队中的每一个人,同时也知道自己是以有任务为名,引昂星出来的,如果太长时间不说出任务,以昂星那个性板正的脾气,可是真的会生气。

“看到领舞的那个男孩子了吗?穿大丝衬衫那个,三个月之内,保护他。”

“什么?”昂星大惊,”你把我当保姆!你?我!”

“别生气,组织是考量过的。”

“喂,飞龙,开玩笑不是这样开法,你老实给我说清楚。”昂星一脸严肃。

飞龙燃起一只烟,拉昂星到长长吧台的一个角落。

“天空城有多赚钱,你知道吧。”

“嗯。”

“天空城能帮我们洗多少钱,你知道吧。”

“嗯。”

“我们在天空城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是第一大股东,你知道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飞龙露出坏坏的笑脸,能这样逗逗昂星真是好玩。他吸一口烟,终于还是认真说了:”黄组的朱雀,很重视这个堂口,而你要保护的那个男孩子,是这天空城的招牌。”说着,抬手一指。

“你说什么?”昂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要我保护一个舞男?”他看看舞池中的男孩,”他还是个孩子,舞男?”

飞龙笑笑,“他是天空城的另一大股东东乡门钱老大手下的红人。都是在这个堂口发财,朱雀的意思是,不想把事情做的太难看,钱老大开口请我们保护,理由是一生堂的人更可靠,朱雀同意了。上面选了你来保护他。”

“喂喂喂,说清楚些,他为什么要人保护?谁会和他结怨。”

“我不是说了他很红的吗,”飞龙叹口气,”开价很高哦,比咱们赚的多。”

“谁跟你说这个,快往下说。”

“因为红啊,用某种形容来说,可以说是艳冠群芳,艳名远播啊。所以,也难免持靓凌人,持宠生骄,结果当然会得罪人了,而且也可能会有其它组织的人嫉妒,于是想要做掉他。前几天收到了消息。他现在可是这天空城的招牌,东乡门不想他有意外发生,但是也不想做的太明显,事情闹大了会影响整个天空城的生意。这里生意好,多少眼睛盯着呢。钱老大开了口,出钱请一生堂的人保护他,所以。。。”飞龙摊摊手,”上面就安排你保护他,三个月左右,他没事,太平了,就OK,收工数钱。”

“真的是舞男?”昂星重复。

“舞男,又称牛郎,别看不起人家。”飞龙知道昂星的为人个性,怕他瞧不起那孩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

飞龙再抬起下巴一指,“看,就是那个,长得可真不错。”

昂星抬起头,仔细地打量远的少年,他背对着他们,看不见脸,但从背影看已经可以判断出还是个少年,也就是十七、八岁左右,个子不很高,应该只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一头看似凌乱的挑染过的短发,实际是发型师精心的设计。

这时,乐声渐低,客人们纷纷走回坐位休息,有人走向那少年的身边,低语,少年向昂星他们坐的方向看来,然后随着那人走了过来。

飞龙按熄香烟,迎了上去。

“我来介绍一下,昂星,你的保护人。”飞龙对那少年眨眨眼睛。

这么近的距离,昂星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由地在心中叹道:总听人说美女美女的,原来也真有美少年这一说。

眼前的少年,有着淡蜜色的肤色,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的肌肤光滑细腻,在灯光下闪着缎子般的光泽,柔和的五官,完美的面形,整张脸仿佛经造物主精心设计,又遣专人打造出来,纯黑而邃的清澈眼眸,水汪汪的像会说话一样,真正是一双媚眼,长而极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似希腊的雕塑一般,小巧红润的嘴唇,尖尖的下巴,极诱人的纤细锁骨细腰,修长的甚至有几分夸张的腿。这少年真的非常非常的美,他一身兼具着少女的清纯柔美与少年的狂放不羁,尤其是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媚惑、几分狂傲、几分迷茫,让人猜不透,不由的想走近他,为之着迷。

但是昂星的注意力并没有停留在少年美丽的面容上,他更多地,是注意着少年的眼睛,那双眼睛,似曾相识,眼底,有着一抹仿若透明般的伤感,仿佛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曾经见过。在哪里见过呢?又想不起来。

“你的名字好怪。”少年皱着眉头,他也在打量着昂星。

昂星个子很高,有195公分高,短短的寸头,棱角分明的面孔,但是整个人并未透出凌厉之气,相反,他总给人一团平和的感觉,他身材很高大,但不魁梧,应属于健康型,并不会让人觉得这个保镳是只大猩猩。

“喂,大个子,未来的三个月,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哦。”少年侧着头,轻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屑。

“你叫什么?”昂星问。

“倾城。”

是了,他并不是配不起这个名字,虽不是女子,一样具有颠倒众生的本钱。

“你姓什么?”

“我没有姓。”

倾城拨了拨头发,露出一副”你怎么那么无聊”的表情,问:”那,你们打算怎么保护我,说来听听。”

飞龙笑答:”昂星是晚班出租车司机,每天下午7点左右上班,日早3时下班,时间方面配合的正好,他上班时就先送你来天空城,然后你大约会在凌晨3时左右下班,先通知他来,让他接你回他住的地方,而他就下班。未来的三个月,你们要同住。你不在天空城的时间,都和他在一起。”

“什么!和他!”昂星和倾城同时叫起来,接着瞪向对方。

“我不要,我才不要和陌生人住在一起。”倾城马上反对,一想到要住到陌生而且很可能不会舒适的地方,就油然而生一股厌恶之情。

“放心,”飞龙马上回答,一脸坏笑,”昂星那里不会比你想的糟,而且,我们可以保证,和他在一起你绝对安全。”

“那,要是他就是其他组织派来害我的人呢?怎么算?”倾城突然问。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一生堂的人如果不可靠,那么,你也没什么可以信的人了。未来的三个月,你必须要相信他。”飞龙认真地回答。

“哦。”倾城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漫应着。

“那,”倾城突然露出一丝媚笑,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唇,”如果他对我做了什么,”他停一下才又说,”我要怎么办呢?”

飞龙明白他的意思,乐了,”不可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一生堂经过选择,才指定昂星做你的保护人,就是明白你所想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接着,飞龙又补了一句:”他可能会对任何人出手,但绝不会是你。绝对不会。”

“哦,”倾城挑高一边浓眉,露出一副”有意思”的表情,“那,要是我对他做了什么,可怎么办。”倾城又问,媚眼如丝般地盯着昂星。

昂星听出了他的意思,只觉得双耳烧的很热,同时又觉得,人长的好还真是占便宜,随随便便一个表情就很吸引人。

“没关系,那就便宜你了,免费送给你吃。”飞龙一脸戏谑。

这时,跟着倾城的东乡门的人开口了,”公司是这样安排的,倾城你暂时需住在昂星先生那边,因为很可能现在你住的地方或是天空城里都不安全了,我们是希望给你提供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护。不在公司的时间,由昂星先生全程贴身保护会更安全些。明天,会送你日常用的东西过去那边。有其他需要只管提。”

“好吧,”倾城懒懒道,”多多关照了,昂星。”然后,挥挥手,转身离开。

离开天空城,飞龙开着车,一副轻松的样子。昂星则一肚子的不快。

2

“我讨厌这个人。”

“嗯。”

“我说我讨厌这个人!”昂星在飞龙的耳旁叫,”毛都没出齐的小家伙,什么态度嘛,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

飞龙不怒反笑,”那你还想他怎么样?一见面就对你鞠躬问好不成?我说你这个人就是不够意思。你刚才去了一趟欧洲,咱们想着让你休息休息,刚好有这么个优差,对你来说还不是玩一样的就干了,正好休息一下,三个月之后数钱就行了。有什么不好,而且这一票赚的也不差。上面让你接,是看中你,朱雀亲自向青龙开的口,怎么,朱雀大姐这不是明摆着表示,你是很出色的一个吗?你还在这儿给我大小声,不领情?”

昂星一下子变得讪讪的,眼高于顶的朱雀是从不轻易表露出看重了一生堂其他组别的人的,这实在是黄组掌门给自己的面子。

“而且,上面说,你刚出埠回来,交份轻松工作给你,让你喘口气。你连着出了两趟外差了,是也应在大本营留一留了。”飞龙看一眼昂星。

“老规矩,”飞龙正色说:”我现在问你,接,还是不接?”

“好啦。三个月哦。”

“咄,你以为人家愿意在你那儿长住,人家赔客人出去外游一趟开什么价,那都是天文数字!呆在你那儿。要不是真怕有人伤着这棵摇钱树,哼。”

“好吧,我保护他,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还得让他住在我那儿?”

“是上面的意思,我想大概是这样的贴身保护更安全吧,你要知道,他以前二十四小时在天空城,可是这样的非常时期,天空城太大,呆在天空城反而不安全。我倒觉得你那边更好。”

飞龙看着昂星露出的厌烦表情,再哼一声,”他赚得远比我们想的多,东乡门钱老大当他是个宝,生怕他有什么差错。你好好看着他吧。”

昂星回到家。他住在一可以看到海景的大厦的28楼。那是一保安很严密的大厦,这一切当然是精心挑选过的。

他没有见过他的任何一个邻居,他有时甚至觉得,自己是否有邻居,或者,这栋四十层的大厦,只有他一个住户。

不是没有孤独感的,但是,昂星自觉已是成年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昂星进门,先倒一杯水,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住所。

他从不当自己住的地方是家,那是因为他从来不觉得那是个家,在昂星的心中,家应该是有家人,有爱的地方,孤儿的他,几乎没有过”家”的感觉。

当然,和组织里的其它几位好友在一起时喝酒时,偶尔也突然让他有一种”与家人在一起”的感觉。但那是极少有的。

昂星住的是大厦中的一个小单位,只有一个卧室,以及客厅、厨房、卫生间和露台,每个房间的面积都比较小,只有卫生间大些,因为放了一只大浴缸。这是必要的,有时出任务回来浑身淤青,浸一浸热水当然很好。

昂星盘算着,真没想到会有其他人侵入自己的空间,他一向习惯一个人住,这下得把客厅理出来,放一只床进去应该没问题。那人来了让他挑好了。

想到这儿,昂星干脆马上动手整理,把自己的用品以及天天看的报纸、杂志和桌子、衣柜等都整理过,再做打扫,一直干到天明才睡。

第二天,天空城的保安组与昂星连络,然后为倾城送来一批用品,除了被褥和舆洗用品,另有一个大型移动衣柜和大批衣服,外加梳妆台。

用品和衣柜等都直接放入了卧室,昂星想,不用等他挑了,并没有送床过来,看来自己要睡客厅的沙发了。

东西安放好之后,昂星过来看视,骇笑不止。送来的东西中,除了大批在他看来里胡俏的各式服饰之外,而有为数众多的保养品及男用香水。

对于昂星这种粗线条的男人来说,将要搬来与他共住一个屋檐下的人,无异于外星生物。

正笑着,通讯器响了,昂星取过,看了看号码显示,接通,通讯器另一端传来一把轻俏的女声。

“昂星,怎么样啊,要有新房客喽。”

“玫瑰,你好吗?”

玫瑰是昂星的好友之一,相识多年,可算知交,并曾搭档出过任务,关系十分亲密。她在一生堂具双重身份,在黄组理娱乐及赌场生意的分支中,她是隶属天空城的红牌舞女;在黑组,是名杀手。这个聪慧的女子把两种身份理的极好,即使是在一生堂中,他们这一圈子里,除了少数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她的双重身份。

“新工作不错嘛。”

昂星苦笑,”玫瑰,你少糗我了。”

“听飞龙说你不想接。”

“那当然,这算什么,我可不想当保姆。”

“给你说,这个任务也不简单。倾城可是天空城的台柱。而且,到现在也查不出要整他的人是什么人。天空城里人太多太杂,点他的客人又多,谁知道这位小爷又得罪了哪路神仙。”

“朱雀很重视他?”

通讯器那端的玫瑰笑了,”换作你是朱雀你也重视他。我知道你可能会不乐意。没关系的,三个月,小意思。”

昂星微笑,这玫瑰,端的是水晶心。

“对了,还要告诉你,那倾城可也不好服侍,难缠的很。”玫瑰坏坏地笑起来,收了线。

昂星摸着脑袋,闷闷不乐得坐下来。

吃过晚饭,昂星开着出租车上班了。他的出租车所属的车行是一生堂的股份,所以,他不用担心身份的暴露。他偶尔也会想,车行里的其他人,是否也均属一生堂呢,只是,即使他留意,也从来都看不出其他人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他不知道他们,是否也看不出自己异于常人的地方。

凌晨四时许,通讯器响了,响的是一只新的,倾城专用的通讯器。昂星看了看文字显示,把车开往天空城的方向。

香岛市的这所不夜城,在这时依旧灯火辉煌,乐声人声响声一片,要过了清早五时,这里才会渐渐安静下来。

此时的倾城,一副喝得不少的样子,走路脚步晃来晃去,嘻笑不止。他身边,东乡门的人,仍在喋喋不休讲述着明天的工作安排,”倾城,明天别忘了,李夫人已经预约好了,还有陈小姐。。。。。。”倾城摇摇晃晃的点着头。

侍者扶倾城上了昂星的车,让他躺在后座。昂星轻轻把准备好的小毛毯盖在他身上,一路往住所开去。

昂星有几分担心,时时用倒后镜看着后座的人,心想,看样子他今天喝得可真不少。

突然,倾城用手捂住嘴,做势预呕。

昂星连忙把早就准备好了的大纸袋取出给他,再把车停在路边,轻轻扶他出来。

倾城大力呕吐起来,表情颇为痛苦,昂星用手轻拍他的背,倒有些放心,喝了那么多,吐出来总是好的,吐完了人就舒服了。

等倾城吐完,昂星又取出清水给他漱口。倾城抬起头,戏谑地一笑,”准备充份啊。”

“不打无准备的仗。”

“我们之间会有战争吗?”

昂星心想,三个月之后任务结束,我会去庙里送瘟神。

站了一会,倾城觉得舒服多了,走回车子,抓起毛毯看看,拉上身躺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星昂看在眼里,想:恁你怎么样,也是个孩子。

回到住所,倾城第一时间走进浴室。

星昂做了三明治,一面吃,一面打开电视,静静看新闻,同时翻阅报纸。他不能肯定倾城是否要吃东西,就先没有准备他的份。

过了许久,倾城才出来,披一件大的浴衣,赤脚,也不擦头发,一面四打量。

“喂,大个子,当时见你,感觉你应该是混得不错的么,怎么就住这么小的地方。”一面说,一面用不屑的眼光四打量着昂星的住所。

“住的舒服就行了,要那么大干嘛。”

四寻视一番,倾城发现这里一色黑色家俱,东西真的不多,客厅只得电视,两只大沙发和酒柜、茶几,一件多余的家俱也无,没有任何摆设。一个人可以将身外物控制在如些的地步,也不是易事。

倾城走到酒柜前,倒一杯威士忌出来,坐在昂星旁边的沙发上,一面品了一口,皱起眉头。

“喂,你这什么牌子的,什么味道,真难喝,你会不会喝酒?”

昂星回过头来,”你还喝啊,还没吐够。”又一看,”你怎么不擦干头发,还不穿鞋。”

倾城缩缩腿,坐的舒服些,”你烦不烦啊,你管我,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一样。”

昂星一下子噎住,心想:我还没说你像女人呢,你倒说起我来了。但是又不能不管他,现在是自己要保护他啊。停一刻,说:”你不擦干头发,会着凉,现在才三月。”

“着凉更好,生病就不用上班了。”倾城说得很轻松。

“没有责任感的人。”昂星心想,干脆不去理他。

过一会,还是忍不住说:”你可不可以穿厚一点,现在的天气,出门只穿一件薄衬衫,很容易着凉。”

倾城喝完酒,放下杯子,对昂星一笑:”我喜欢这样穿不行啊?性感!”说着,冲昂星抛个媚眼,走回卧室。

昂星几乎气的发抖。

看完新闻,又看了一会儿报纸,整理了浴室和客厅,昂星也打算睡了。取出毛毯,正要躺下,想想不对,又轻轻来到卧室门外,看看里面的动静。

倾城正趴睡着,脸朝着房门,借着灯光,昂星再一仔细看这艳名四播的男孩子的脸。不由在心中又叹息,他真的很美,极其细腻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脸型,浓眉长睫,红润的嘴唇,尖尖下阖,真正得天独厚,恐怕女人见了他都要嫉妒,而且倾城胜在气质突奇,时时流露出少女的清纯妩媚又带点羞涩的神态,可又有少年的狂放不羁,浑身上下充满一种媚惑的感觉,似时时在诱人犯罪般。真可惜,要是生在好人家,努力向学,那么。。。

正想着,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什么看!讨厌!色眯眯的。”

第3节

正想着,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什么看!讨厌!色眯眯的。”

昂星一惊,立时烧的满面通红,嚅嗫着说不出话来。

奇怪,他没有睡着吗?

倾城半撑起身子,抚着唇轻笑,”是不是看入迷了?”

“这个坏小孩。”昂星想,瞪他一眼,转身要走。

“哎,别走。”倾城叫住他。”进来。”

昂星走进来,站在门边。

“我又不是老虎,站门口干什么,过来。”倾城抬手招他。

昂星无奈,只得走过了。倾城拍拍床上自己身边的地方,示意他坐下,昂星无奈的坐下来。

“谢了。”

“谢什么。”昂星心想,哦,你也会说谢字。

“我想谢我就谢,要什么理由。”

“那,不用。”昂星心想,像你这种人一定视任何的规律为无物。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倾城突然问。

“我对你好?”昂星反问,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啊。”

“我对你好什么了?我怎么对你好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下子昂星更是一头雾水。

“毛毯、纸袋、水,还有,”倾城侧着头想,”很多,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他环视四周。

“那我要做说明了。你的东西是天空城的人搬的,我只是腾出地方来。毛毯之类的是给客人准备的,晚班车上我都会准备这些,因为时常有喝醉酒的客人上车,服务好些会有多些小费,你不是第一个用的人,不用谢我。”昂星板起面孔。

“哦,”倾城轻轻的应一声,俯身趴在膝上,头搁在手臂上,”但是我觉得很舒服,所以就当作是你对我好吧。”

“随便你。”昂星想走开。

倾城轻轻的拉住昂星,坐起来,看着他,黑黑的眼眸中晶光闪动,似上演不知名的剧目。

昂星有些不明就里,只觉得眼前少年的眼神似会放电一般,电的自己动摊不得。

倾城轻轻的偎在昂星的身上,抬起手,一颗一颗解开昂星衬衫的钮扣,然后抱住他,一翻身将昂星压在床上,闭上眼,轻轻地,将自己的唇,印在昂星的唇上。

昂星先是一呆,他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艳遇”,着实被吓到了,突然一下子清醒过来,然后像被电了一样,”哇”一声怪叫,一把大力将倾城掀开,即时弹跳起来。倾城的头撞在床柱上,乒的一声,随即捂住头雪雪呼痛。

“你疯啦!”倾城转过头来,看着昂星,一面还捂着头。

“疯得人是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昂星脸涨得通红。

倾城一楞,倒冷静下来了,微微一笑,”谢你啊。”一面挑逗地看着昂星,一手解开睡衣的带子,示意昂星,”过来啊。”

“不,不。”昂星一连声的说,双手乱摆,不知所措。

倾城对他飞个眼色,”没关系,不用不好意思,过来。”

昂星冷静下来,脸色一变,”如果你再这样对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请你记住。”

倾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的,来嘛,一个人睡怪无聊的,你不想要我?对我,没兴趣?”

昂星眉头紧皱,一脸的厌恶不耻,转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狠狠地加一句:”你真令我恶心,下流!”然后关门离去。

倾城趴在床上,一面仍然揉着肿出包来的头,耸耸肩,跟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日下午四时许,昂星起身,做早餐。由于职业的缘故,他是一个下午吃早餐,清晨吃晚餐的人。

他和倾城都属于生物钟与正常人正好相反的人,白天睡觉,晚上工作。

昂星想了一会,终于还是做了两个份。多了一个人,还真是不习惯,他一向是如军人般,生活极之有规律的一个人,现在突然凭空多了一个人分享他的空间,他觉得自己需要时间调适。

准备了牛奶、煎蛋、青瓜三明治等西式早餐,昂星自己则喝一碗白粥,一面看新闻台。正吃着,倾城起身了,仍穿着浴袍,还是不擦干头发,赤脚,啪啪地走过来,抓起食物就吃起来。

“味道不错。我不知道你会做饭,看来,未来三个月我可以在这里吃了。”倾城一面说,一面探头过来看昂星的碗,”咦,你吃白粥。”

想到昨晚的事,昂星还是有些不舒服,又觉得自己最后的话说的有些重,一时也不好开口,索性沉默。

倾城吃完,盘子一推就走,昂星也不说什么,静静整理。

约五时半了,昂星来敲门,准备送倾城去天空城,发现倾城正在梳头,细细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心中不由地窃笑。

倾城出来,带来一阵古龙水的香味。昂星一向讨厌娘娘腔、用香水的男人,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其实倾城是舞男,但他并无娘娘腔之,自有一番清新而帅气的气质,和自己以前接触过的舞男不一样,而且他用古龙水很自然,毫不逶琐。

送倾城进了天空城,看到迎上来的东乡门的人,昂星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未来三个月要天天如此,就觉得心很烦。

才过了一天,他就觉得累的不行。

“我想,我比较不合适照顾小孩,我和他们有代沟。”昂星自语。

出了天空城,昂星并不急于做生意,而是接通了一生堂同人的电话。

“铁手,我是昂星,有些事要请你做。方便过去吗?”

铁手,是一生堂黑组的技师,专门负责制作特殊的、组织需要的东西,擅长改装枪支。表面上,他是一家小美容院的发型师。

“有新任务?”铁手问。

“也不算正式任务。要我保护一个人。”

“需要些什么?多配一只枪?”

“那倒不用,你配多一只可夜视的瞄准仪给我。”昂星想着,还要些什么用的着的东西呢?

铁手一面替昂星检查配枪,一面问:”那你现在住在哪儿?总部?总部最安全。”

“不,在我自己那儿。”

“奇怪了,要保护自然是总部最安全,要不,黑风堂也可以,怎么让他住在你自己那儿。”铁手奇怪地问。

“大概因为要保护的不是自己人或是正经的委托人吧。”

“是什么人。”

“东乡门的人。”

“吸血钱的手下。”

“是。”

铁手冷笑,”怎么是他?他一向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一点江湖规矩都没有。”

昂星老老实实答,”大概因为和他共守天空城这个场子,他开了口,也不好拒绝。三个月就好了。”

昂星看着铁手工作,静静地,也不说话。

铁手做完,问:”怎么也不吭一声,你这人,真正有棱有角。”一面说,一面用双手的姆指和食指比出四方的形状来。

“我只是在想,会怎么下手。”

“还能有什么新招数,不外是伏击、偷袭、暗算。”

“会不会泼硫酸。”

“泼硫酸做什么?”铁手诧异。

“要保护的是个舞男,脸比较重要。”

铁手哗哈哗哈大笑起来,”要你保护舞男,哈哈哈,难道上面不知道你的脾气,飞龙太有意思了!”

昂星哼一声,扭过脸去不理他。

铁手笑够了,想一想说:”那我做一只材料可以防强酸强碱的背包给你,让那人带着,必要时可以遮脸。”

“谢谢。”

“还有,我住二十八楼,如果要逃生,怎么做比较好。”昂星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铁手听了,陷入沉思,”二十八楼,不好办哪。”过了一会儿说:”我设计一只小型喷气式飞行器给你,可以使下落速度减慢,背上它自窗户跳下,可滑行至安全地带后慢慢落地。对了,告诉我你和他的体重。”

昂星一直在铁手呆至日早上。

离开铁手,昂星一面开着车在街上绕,一面想像着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以及如何应对。

毋庸至疑,他是一个极之负责任的人。

连续的一周,昂星晚上上班前,先送倾城到他上班的地方,然后再做出租车司机。到日凌晨时左右,再来天空城接倾城,一同回家。

一直平安无事。

不,不会这样简单,昂星在心中一直提醒自己,不可以放松,一定在某,有暗藏的危机。

可是现在似乎并不是隐藏着的凶手可怕,让昂星头疼的是,他和倾城之间的相。

倾城每天回到住,必定第一时间占用浴室,然后,就会呆在客厅,霸占电视,把热门音乐放的山响,或是接上电子游戏机打的天昏地暗,大呼小叫,昂星多叫他注意,夜人静不要打扰到邻居,倾城只充耳不闻。

倾城似乎有意在给昂星找别扭。

他的存在,打乱了昂星的一切。

每天,昂星都需戴上飞机上用的眼罩和耳机,才能保证休息,苦不堪言。

但是昂星也很快发现,倾城的有些姿态,是装出来的。每天晚上,他必定要喝很多酒,一面大肆批评昂星酒柜内的存酒不够档,一面喝个不停,最后总是喝的烂醉,然后才睡。

终于有一天,昂星忍不住了,”我说,你还是少喝点吧。你这样年纪轻轻的,糟蹋自己的身体,伤害自己,有什么好。”

倾城斜睨着昂星,”你管我!我愿意!我就是要糟蹋自己,怎样?”又露出一抹异样的笑容,”怎么?心疼啦?是心疼你的酒呢,还是心疼我?”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什么不行?”

“会缩短你的生命。”昂星正色道。

“我不想活那么长。我天生犯贱,我找死,不行?”倾城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

昂星一听,不再说下去。

可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他真的不能不管他。每当看到倾城向喝水一样的喝酒,昂星总是在心底暗暗为他担心。

一天, 倾城突然说:”咦,奇怪,你的酒,好像只有我在喝。”

“我不太喝酒。”

“那你准备这些干什么?”

“偶尔朋友会来,酒是待客的。”

倾城想想,也是,他几乎没有见过昂星喝酒,他喝咖啡,或茶、或水,很少很少喝酒。而且也不吸烟。

“原来是用来待客的,怪不的都是便宜货。”

昂星皱眉,不悦的说:”谁说的?”

“我,”倾城看着他,”像我这样的酒国高手,怎么会分辨不出酒的好坏。你这些,统统是普通货色,没什么高级的。”

“因为我不太喝酒,所以也分不出酒的好坏,看见什么酒打广告,就买了。”昂星替自己辩解。

“要不要我教你?”

昂星看看倾城,不知他打什么主意。

“要付学费哦。”倾城笑。

“多少?”

倾城盯着昂星看,好一会不说话,看的昂星有些不自在了,”问你呢,要多少钱当学费?”

倾城并不直接回答,而是伸手,去摸昂星的手臂与前胸,”你的肌肉练的挺不错的,看起来很有力量,但是又不像别人那样,练出那种一大块一大块的肌肉,看起来的好像大猩猩。你看起来很健康。”

倾城的触摸,让昂星觉得很不舒服,他一把把他的手打掉,”我不用练成那样。我是杀手,不是打手。”

倾城微笑,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昂星,慢慢用手指顺着自己的下颌划着,自脖颈而下,扯开浴衣的领口,露出纤细而精致的锁骨。

倾城的身材清瘦,锁骨向前略凸,形成一个容器的模样,看着他的锁骨,昂星想起玫瑰对此”很性感”的评价。

“我想要什么,你该不会不明白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听不懂。”昂星压下心里的怒火,用平静的口吻反问,这小子,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看你身材不错,人长的也可以,而且蛮成熟的,总之,整体感觉不错,所以,想和你试试。”

“不必了。你找别人吧。”

“为什么?不试试怎么知道感觉好不好呢?”

昂星实在是讨厌倾城这种无所谓的口吻,终于忍不住了,”试试!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又以为我是什么!?为什么?因为我讨厌你!你不觉得你是一个很讨厌的人吗?在你身上,毫无道德与公德可言,一切规矩都没有!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以自我为中心。”昂星停一下,”而且,你真是肮脏!下流!”

倾城哈哈大笑,”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笑够了,倾城盯着昂星,”我不以为我是什么,我也不以为你是什么。我可不觉得我讨厌,喜欢我的人多着呢。别人的感受,有人考虑过我的吗?”他直直注视着昂星,目光中充满挑战,”肮脏?有人可喜欢呢!肮脏!哈!”

“一个杀手还会和别人讲道德,别笑死人了。”

“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倾城”哼”一声,不理昂星,起身回卧室,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问:”真的不和我亲热一下?”然后在昂星的怒火爆发之前,抢先逃进卧室,锁上门,在门里乐的哈哈大笑。

昂星气的半天睡不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直没有任何的有人想害倾城的动静。

昂星内心十分平静,他始终紧绷着心里那根弦,时时留意任何风吹草动。

一天四时许,他提前来到天空城。

大舞厅的台上,倾城与一众辣妹们正在跳热舞,台下一群男男女女不住的拍手叫好,口哨声此起彼伏。

昂星只是觉得很吵,独自坐有角落里。

他看着台上的倾城,虽然现在每天可以见到他,但是昂星仍然觉得,舞台上的倾城和平时稍有不同。

也并不是觉得他长相出众,虽说倾城的长相,令到他在一大群人中,也十分突出,但是他的街舞,真的是跳的极出色。倾城不仅会跳炫目的街舞,国际标准舞和各国的民族舞都有精通的,这一点很是让没有舞蹈细胞的昂星羡慕。

看着倾城在台上跳跃、旋转,如精灵般飞舞,昂星露出欣赏的微笑。

“怎么,来早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昂星耳边响起。

昂星一回头,玫瑰穿着火红的缎子晚装,正站在身旁。

昂星忙拉玫瑰坐在身旁,为她叫一杯橙汁。

“在这里,也亏你开的了口叫得出这种饮料来。”玫瑰纤细的手指在杯口轻划着,一脸笑意。

“怕你喝的多,喝喝橙汁解下酒。”

玫瑰微笑着低下头。昂星永远对身边的兄弟们很体贴,对女孩子们更是照顾有加。

玫瑰看看舞台上的倾城,”怎么样,相还愉快吗?”

“现在的小孩!咳。”昂星不欲至评。

玫瑰马上猜到几分,笑,”我就知道。他一定故意给你找了不少麻烦。像他这样个性的人,和你碰到一起,有慧星撞地球的感觉。”

“我只盼着三个月早早结束。”

“有什么动静吗?”

“什么都没有才让我担心。”

玫瑰把手放在昂星肩上,”朱雀选对人了,你一定会很负责任的看好这三个月的。只选了你一人,完全够了。”

喝一口橙汁,玫瑰想到什么,突然笑起来,”喂,你要有心理准备哦,如果三个月没什么动静,也许,会再让你保护三个月也说不定。”说完,咯咯咯笑起来。

“啊,”昂星张大嘴巴,表情夸张,”不会吧,这么惨!我宁可去西伯利亚!”

玫瑰开心地大笑,手在昂星手臂上拍打着了几下,然后轻轻地依偎在昂星肩背上。

这时,乐声早已换成慢板舞曲,而倾城已从舞台上下来,走了过来。

倾城看到玫瑰伏在昂星肩头大笑,和昂星状甚亲密,不由皱起眉心。

看到倾城过来,玫瑰停止了笑,站起身,抿着嘴,又看昂星一眼,”我先走了。”

“好。”昂星应着,仍在想玫瑰刚才的话,有点懊恼,目送着那火红色的苗条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走吧。”倾城看着昂星的表情,语气中有几分不悦,但是昂星根本没注意到。

坐在回去的车上,倾城一路无语,也没有像以往一样打开车上的收音机,把热门音乐放的山响。

“你要不要吃些东西?”回到了住所,昂星问。

“不用了。”倾城斟一杯酒出来。酒是他自己带来的,他看不上昂星这里的他所谓的”便宜货”。

昂星做了泡面,一面吃,一面看电视新闻。

虽然昂星对于倾城的日常行为,很看不惯,但是又觉得不想再和小孩子计较,干脆眼不见为净,只是一味的回避,而倾城,大概因为也闹够了,并不太再做出格的事,常是回来后喝点酒就休息,两人总算是相安无事了。

“你好像只看新闻台。”倾城坐在昂星旁边。

“嗯。”昂星不想和他多说,只埋头吃饭。过了一会儿,只觉得耳畔一阵阵热流传来,一回头,倾城正凑近他耳旁,两人的唇几乎相碰。

昂星猛然闪开,一脸戒备,”你想干什么!”

倾城轻靠回沙发另一侧,满不在乎,”你紧张什么。看你吃得那么香,我闻闻都不行。”

“你不要离我那么近!”

“为什么,你怕我?”

“杀手从不让别人离他的距离太近。”昂星一字字答。

“吓我啊,告诉你,我吓大的。”倾城冷笑。

过了一会儿,倾城抬脚踢踢昂星,”你和玫瑰很熟吗?”这才是他迟迟撑着不睡真正想问的。

“我们是朋友。”

“你是她的客人?”

昂星转过头,严肃地看着倾城,”我说,我们是朋友。”

“你把她当朋友?没有其他什么关系?”倾城不信,刨根问底。

“我说,我们是朋友。”昂星再重复,面沉似水。”回你房间去。”

倾城抱住沙发靠垫,脸上笑意渐浓,”我不信你们的关系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昂星心中一动,莫非这小子看出什么来了?外人只当玫瑰是舞女,若是被其他组织里的人,知道了玫瑰在一生堂黑组的身份,可不是好事。

“你不用不好意思啊什么的,你有女人,很正常,杀手也是人嘛,”倾城说,”玫瑰姐是你的女人吧。因为怕你们的身份,给彼此带来困扰,所以不公开,是不是?”

昂星在心里悄悄舒一口气,原来这小子是这样以为的。

“我说了,我们是朋友。”

“男人和女人之间,怎么可能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倾城坐正些,一脸认真的表情,”对了,现在我在这里,是不是让你们,不方便啦?”他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什么不方便?她想来坐坐,一样可以,我很欢迎。”

“哎哟,你还装,要是真的不方便来这儿,在天空城也是一样的。”倾城对昂星眨眨眼睛。

昂星不是不明白倾城的意思,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我再重复一遍,我和玫瑰是朋友!”看着倾城一副”你不用再解释了,我知道”的表情,昂星只觉得气不打一来,“告诉你,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只是当玫瑰是妹妹,是朋友。有时间有机会了,会约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玫瑰是个善解人意的温柔女子。女人哪里找不到,这样贴心的知己却不容易寻觅。你以为我会那么笨,把我们的关系搞的庸俗不堪!”

倾城愣了,想一想,低头不语。

过片刻,倾城抬起头,盈盈眼波注视着昂星,”那是不是说,你身边都没女人的。”

“有没有不关你的事!”

“我可以当你的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倾城看着昂星,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眷恋。

“不用。”

“别硬撑,你最起码要和我在一起三个月,很久的哦。”倾城话里有话,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式。

昂星心中无名火起,忍这个人已经很久了,他总是无缘无故的挑逗自己。于是一把抓起沙发上的倾城,扛在肩上,动作十分的粗暴,倾城忍不住大叫:”哎,好疼,好疼。”

昂星一脚踢开卧室门,再一把将倾城扔到床上,然后转身,走到门边,突然停下来,”喂,如果你是要用这个,来证明你的魅力的话,告诉你,不用了!第一,你的魅力已经很够了,无需再证明什么;第二,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那些对我没用。明白了吗?

说完,砰得用力从外面关上门。

倾城被这一扔,摔得晕头转向,不住叫疼。过一会,他才缓过来,趴在床上,退却玩笑的脸容,凝视着梳妆台上,镜中的自己。镜中人,露出诡秘的笑容,”真的没用吗?我不信!咱们就来试试看。”

昂星去铁手取自己订制的东西。铁手教给他使用方法。

“最近有发现什么情况吗?”铁手关心地问。

“没有。就是这样我才担心。”

铁手露出了解的笑容,拍拍昂星的肩。

近三周过去了,仍然没什么动静。

昂星十分沉着,他早已做好准备,不论是行动上或心理上。同时他也发现,倾城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

倾城不再大声放热门音乐或是打电动,而是让出电视给昂星看新闻。每天回来后,也会帮忙在厨房打打下手什么的,虽然他只会越帮越忙,但是昂星可以感觉的到,倾城似乎在有意地讨好他。

这一点,让昂星感觉到很不舒服。

“我要提防整他的人就已经很累了,现在还的提防他。”昂星向玫瑰报怨。

玫瑰轻笑不止,”没来由的,你提防他做什么?”

“怎么能不提防他,他不是我们的人。”

“是哦。”玫瑰点头。

“他现在会在我做饭时打下手,帮我洗碗,泡咖啡给我,帮我放洗澡水,而且。。。”昂星一一历数。

玫瑰打断他,”哎,你教育的不错,我们这位小爷在天空城里可是从来只有人服侍他,没有他服侍人的,他肯为你做些事,是给你天大的面子。”

“罢了罢了,我可不要这等面子。”昂星一脸愁容,”他有心把倾城的另一些举动,也告诉玫瑰,让她明白自己为什么怕了倾城,可是又说不出口。

玫瑰笑够了,把头轻靠在昂星肩上,伸手去拨昂星的衣领,这是两人多年来一个亲密的小动作。

无需语言,昂星能够感觉到,玫瑰在安慰他,她还是知道他的,顿时感到心里暖暖融的。

倾城正送客人出来,远远的见到这一幕,收敛了笑容。

“怎么,不高兴了?”身边的女子觉察,一脸关切。

“没什么。”倾城答的十分敷衍。

女子凑上来和倾城吻别,倾城吻的十分勉强,眼睛都不闭上,匆匆一碰了事。

在回去的车上,倾城似无意地问:”你现在,好像来的越来越早了。”

“没有。我是按点来的,一般都在四时左右。”

“我怎么感觉你来的越来越早了。”

看看昂星不回应,倾城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是来见她的吧。”

“谁?”昂星不解,反问,心里猜测着倾城问话的用意,难道他又发现什么了?

“还装?玫瑰啊。”

“噢,”昂星放心了,这小子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以后,自己需更加注意才事,万不可为了一任务,让其他组织的人知道了一生堂不能泄露的事。

“只有一声’噢’吗?”倾城又问。

昂星面无表情的答:”那你想听什么?”

“你们怎么认识的?”

“大家都在这个码头上混饭吃,自然而然的就认识了。”

“认识多久?”

“也有一段时间了?”

“上过床么?”

昂星沉下脸,不回答,心里暗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看样子是还没了。你要加把劲哦。”倾城一脸不怀好意的嘲弄笑容,凑过来说:”要不要我帮你啊?”

昂星狠狠瞪他一眼,不理会。

倾城坐回去,坏坏地笑。

车子驶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倾城嚷起来:”停车,停车,我要买东西。”

“买什么?”

“你管,我就是要买东西。”

昂星无奈,停好车,和倾城走进超市。

凌晨四时许,超市仍有很多顾客,不夜之城。

倾城在超市内四闲逛着,似乎没有要买东西的样子。凡是走过他身边的女性,无一例外的被这个少年的英俊所吸引,都不由自主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而倾城,也对每一个女性,不论年龄,都送上似有若无的媚眼,迷的那些女人晕陶陶。

昂星看在眼里,心想,真应该把这小子以在公众场所乱放电的罪名抓起来。

逛到一个角落,倾城突然取下货架上的商品,一样一样往背袋里塞。

那只背袋是昂星为他在铁手订做的,材料特殊,体积也比较大些,正好可以放下倾城随手”牵”来的东西。

“你干什么!拿出来!”昂星一回头,看在眼里,沉声喝问。

“你管我!”倾城白他一眼。

“拿出来!”昂星的语气开始不客气。

“不!”

昂星伸手,握住倾城的手腕,稍一用力,倾城的脸马上涨的通红,但是仍然用另一只手紧抱住背袋,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管我,放手,好痛!”

“到都是监视器,你是不是不想走了,还是想在警察局喝咖啡?”

倾城露出揶揄的笑,”你怕?你怕警察?”

“不,我只是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倾城反问。

“三个月之后,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管不着。现在,不行!”

倾城歪着头,还是不把东西取出来。

“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昂星问。

“是啊。”

“那买下来好了。”

“我没钱。”倾城答的很干脆。

“我有。”昂星答的更干脆。

两人走到收银台结账。

收银的女孩二十出头的模样,一面记账,同时露出一副对倾城很想仔细看看,又不好意思看的样子,不时用眼角瞟他。这样英俊的男孩子,真的很少见呢。

等记过账,昂星正要淘钱,倾城突然对女孩说:”哎呀,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我不想要了。”

昂星气的发愣,又不好发做,只得对女孩说:”对不起,不好意思了,对不起。”

倾城一面微笑,一面对女孩眨眨眼睛,似乎是在说:刚才,都是为了多看看你,才做的。

女孩飞红着脸颊,”没关系。”

倾城伸手,自收银机旁的小货架上,取下一包口香糖,眼睛只管盯住结账台的女孩了个劲儿地放电,”现在,我只想要这个。”

那女孩子好像已经有点站不住了。

昂星更气,脸色反而平静了,取出零钱付账。

两人一同走出来,倾城递一片口香糖给昂星,”要不要?”

昂星也不看他,一手推开。

刚转过街角,昂星一把扯住倾城,倾城不明就里,”哎你干什么?”

这时,倾城突然发现,远昂星的车旁,站着三个黑衣男子,都戴着黑色镜片的大眼镜,看不清面孔。

倾城一惊,他不是没见过这等阵势,只是,当真有要害自己的人出现了,自己是事主之一,仍不免心慌意乱,手脚发抖。

昂星心里暗道:可出现了。脸上不动声色,伸手揽住倾城,护在身后,轻声说:”把你的包,挡在脸上。

倾城下意识的脱下背包,抱在怀中,低下头。

三个黑衣男子,慢慢地走过来。

昂星只一扬手,轻轻的”啾”一声,一个黑衣人马上倒下。

昂星早有准备,小小一只掌心雷特制手枪上,早有消音装置,而且,他也实在不想和那些人多说什么废话。

另两个人马上愣了一下,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快、准、狠。

对方静立不动,两边对抵起来。

倾城似乎受不了这种无形中的压力,他猛转身,要逃。

昂星想去拦,已经迟了。

对方马上箭一般扑出去。

昂星一个虎扑,将倾城按倒,开枪。

对方也开火,昂星只觉得肩头一热。

倾城尖叫。

又一个黑衣人倒下,剩的那一个转身逃离。

昂星急忙检查倾城是否受伤。

倾城紧紧抱着背包挡在脸前。他受伤了,对方射过来的酸液,烧伤了他的手背,不过并不严重。

但是很明显,他吓坏了。

昂星抱起倾城,走到汽车旁,取出车内准备好的水,替他清洗伤口,冲掉酸液,然后做简单的包扎。

“我带你去看医生。”

昂星驾车急驰,取出通讯器,”灵芝,我昂星,现正赶往你。我保护的人受伤了,被酸液烧伤手背,请准备药品,十分钟后可到你。”

“去医院?”倾城问,惊魂未定。

“是。”

倾城看着自己的手背,几皮肤已变赤红,痛入心肺,咬牙忍着。

突然,他发现昂星左肩上一片色痕印,伸手去摸。

“啊,”昂星一闪身,”别动我。”

“你受伤了?”倾城又是一惊,没想到他为了自己受伤,而且还一声不哼。

“皮外伤,不打紧。”昂星答的简单。

“我看看。”

“不用。自有医生看。”

车子驶到一所小小兽医院门前,兽医院显然已打烊,并无灯光。

“怎么来这儿,这是兽医院。”倾城不解。

昂星拉他下车,熟捻地来到一侧门,由此进入内室。

灵芝正在等他们。

灵芝是一生堂黑组掌门青龙的军师之一,表面上,是一所小小动物疹所的医生,专替猫猫狗狗看病。

“快让我看看。”灵芝迎上来。

昂星推倾城过去。

“你也受伤了。”倾城回身。

灵芝笑,”等一下自然看他。”

灵芝熟练地替倾城再清洗伤口,消毒、包扎。

“怎么样?”昂星问。

“小意思,只灼伤表皮,涂上这外用药,一周左右即好。”

昂星明显的松一口气。

“还有他呢。”倾城叫。

“过来我看看。”灵芝让昂星坐到病床上,脱下他的衣服。

昂星左肩,被削去一块肌肉,伤口并不,但面积挺大。

“火力不小啊。”灵芝与昂星交换一个眼色。

昂星的左肩被包起来。

“一周之内,每天来换药。记得。”灵芝叮嘱。

“谢了,蒙古大夫。”昂星亲腻地称呼灵芝的绰号。

“你再叫我蒙古大夫,当心我治死你。”灵芝做势板起面孔。

“这就是你现在的任务吗?”灵芝看向倾城,”真是名不虚传,天空城的招牌果然与众不同,真漂亮。”灵芝一面赞叹,一面伸手,拨了一下倾城的下巴。

倾城吓了一跳,没躲闪开,脸涨的通红。

“哦,还会害羞,好可爱。”

倾城的脸涨的更红。

“好了,你老毛病又犯了。”昂星推开他,对倾城说:”你不要在意,他就这毛病,见了漂亮的人,就爱动手动脚,斯文色狼。”

倾城打量灵芝,见他已脱下医生袍,改穿整齐的三件套西装,五官清秀,戴一副金边眼镜,笑眯眯的,还真有些”斯文色狼”的样子,不由”噗”一声笑出来。

“我回去了。”昂星看看表。

“小心。”灵芝叮嘱,昂星点点头,灵芝一笑。

待昂星离开,灵芝取出通讯器,说了几句,然后站在桌前,抱着手臂若有所思,脸上,闪出神秘凝重的表情。

“你的伤真的没事么?” 回到了海景大厦,倾城一进门,先问。

“皮外伤,没事。”

倾城推昂星到沙发坐下,动手解他的衣扣。

昂星皱起眉头,用力推开他,”你又来这一套,告诉过你多少了,我不是,少占我便宜。”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倾城看着昂星的眼睛,他真的感觉到抱歉。

“有什么好看的!”昂星一脸不耐烦,”你以为是参观儿童乐园?走开走开,去休息去。”一面说,一面干脆关上大灯。

“你是为我才受伤的。”

“我才不是。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我在做我的工作。”

“如果你不是受伤,是死了呢?你,会为我死吗?”倾城突然问,一脸凝重的神情。

“死也不是为你!”昂星断喝道,”你少一厢情愿地胡思乱想。我是为了我的工作,保护你是一生堂交给我的工作,死,也是为一生堂死,绝不是为你!少像个女人一样,自作多情。”

“你,会后悔吗?”

“不会。我从没有为我的工作后悔过。”

倾城松开手,低下头,轻轻说:”对不起。”

昂星平静下来,”没什么。”

“谢谢你!”

“不用。”

倾城抬起头,黑亮的眼眸紧紧注视着昂星,借着窗外的灯光,看到倾城眼中一闪一闪跳动着的火焰,让昂星觉得很不自在,被盯了一会,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你。。。”

没有等他说完,倾城猛地把昂星扑倒在沙发上,狠狠地吻住他。

昂星先是一呆,然后马上想把身上的人摔开,可是被他压住,肩上的伤又在疼,一时竟使不上力,只好任凭倾城在他的唇上狂吻,又舔又啄。

倾城火辣辣的热吻,令昂星有片刻的晕旋,他只觉的倾城的唇,贴在自己唇上,感觉竟十分的甜美,小小舌尖,香滑细软,一瞬间,有身在云端的感觉。

但是只是一瞬,马上,理智战胜一切。

昂星猛一起身,一把推开倾城,他用的力太大了,倾城整个人被从他身上掀起,重重地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咚的一声。

倾城痛的面孔扭曲。

过片刻,倾城抬起头,瞪视着昂星。两个人,一个坐在地上,一个坐在沙发上,像两头狮子,狠狠地对视。

“为什么?为什么推开我?,刚才的感觉,不是挺好的么?”

昂星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不出口,他狠狠地用手背、衣袖擦着自己的嘴唇,同时也想擦去刚才那一瞬间,迷惑的想法。

他实在不想和倾城再多说了,站起身,走向浴室。

“你干什么?”倾城仍坐在地上。

“刷牙!”

倾城凝视着昂星的背影,过片刻,站起来,走回卧室。

一生堂黄组的总部火宿堂,位于市西区一栋一至三楼为一所私人图书馆的商务大厦的顶层。

在火宿堂金色色调的会议室内,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对着门的位置。他中等身材,一头乌发中已有缕缕银丝,宽宽的额头,阴沉的眼神,方形脸,上唇有两撇八字胡,一身西装,沉稳而略显阴郁的气质。他就是一生堂黑组的负责人青龙。

在会议室的窗前,站着一个的女子,足有185公分高,看不出年龄,身形略瘦,宽肩,穿一袭橙色的行政人员式套装,一头利落的短发长及耳畔,雪白的皮肤,美丽的面容,面无任何表情,黑的发蓝的眼瞳,似千年不化的寒冰,左眼角下一颗鲜红的痣,似坠非坠,像一滴泪,永远抿紧的嘴角,高傲冷艳。这就是一生堂黄组的负责人朱雀。

“事情进展的如何?”青龙问。

“一切都很顺利,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朱雀答。

青龙喝一口茶,”灵芝怎么说?”

“昂星左肩有受伤。”

“左肩!”

“有什么大不了的,皮外小伤而,不必紧张。”朱雀回过头来,不满于青龙的态度。

“我以为他可以不必受伤。”

“怎么能不安排,不然不是太奇怪了吗?”

停片刻,青龙缓缓开口,”你这的计划,会不会太复杂了些。”

“难道喊打喊杀的计划,就简单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把握并不大,而且费时费力,倒不如。。。”

“不用你教我,”朱雀打断青龙的话,”这几年龙王一直希望我们比较正常的做生意,低调做事,高调赚钱。我也希望尽量兵不血刃,所以才会安排这计划。你只要配合我一下就可以了。至于计划成不成功,你看着不就知道了吗?”

青龙叹着气摇了摇头,”你啊。”

“你到底支不支持我的计划。”

“支持,支持。要人出人,要力出力。”

“只是意见多多。”

“我也是关心你。计划进行到尾声,一切如你所愿,到时,你要如何向龙王交待?”

“还没想好。”

“如果龙王怪罪下来,我一样脱不了干系。少不得替你扛。”青龙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对了,你可千万不要再伤着昂星。”青龙不能不再强调。

“是。你以为只有你关心手下人。”

“派出的那批人可不可靠?”

“你自己的人,你还信不过么。为了这一,我特此招他自泰国赶来。”

“你这也算的劳师动众了。”

朱雀不回应,只为青龙的茶杯续水。

“你还有用人的地方,可以直接向灵芝交待,我已吩咐过他。你的计划他只略知一二,你不愿多说,不对他讲就是了。”

“谢了。”朱雀点头,”对了,牡丹后天就到,我叫她来给你请安。”

“你连玉梨的人也用上了。”青龙一听,坐直身体。

“怕什么,玉梨那边少她一个一时也不打紧。白组工作狂最多。”

“知道玉梨工作辛苦,还用她的人。”

朱雀横青龙一眼,”就你知道疼小妹,我不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有分寸,牡丹是最合适人选,莫她莫属。”

青龙捧起杯子喝茶,不再说话。

日,倾城手上包着绷带去天空城。

知道他受了轻伤,东乡门的人十分紧张,但看伤口确实不打紧,且没有伤到脸,又都放下心来。

一众客人得知倾城受伤,纷纷前来慰问。

倾城包着绷带的手,倒好像成了什么功勋似的,受众人瞩目。

倾城一面向众人献宝似的展示手背,一面在心中冷笑。

有谁真会关心他的死活呢?一想到这里,倾城心底,有莫名的悲哀,于是索性放开,又唱又跳,一味痛饮,今朝有酒且今朝醉。

凌晨四时许,当昂星来接倾城时,倾城看起来,已是喝的烂醉。

“你没事吧。”看着倾城的表情,昂星有些担心。

“我的酒量,这点酒,不算什么!”倾城口齿不酒地回答。

“你还是少喝点吧。”

“你少管我!”倾城的语气十分不悦,”喝不喝是我的事,有的喝当然喝了,等死了,想喝都没的喝了!”

昂星明白,昨天的事,让倾城害怕。他毕竟不同于自己,夜总会内能有什么风险,哪比自己成天出生入死,早已司空见惯。

一进门,倾城便走到酒柜旁,斟一杯出来。

“你还喝?”

倾城看昂星一眼,不答腔。

“要不要吃些东西?”

“不用了。”

昂星取出药箱来,见倾城正站在窗边吸烟。他夹烟的手势十分熟练,头靠在墙上,凝望着窗外灯火,年轻而稚气未脱的脸,眉宇间,却有着与年龄不相衬的痛楚沧桑无奈。

倾城回过头,看见昂星,吐出一口烟,冲他笑一下。

昂星走过来,拉他离开窗边,一手放下百叶窗,”不要靠近窗边。”

“为什么?”

“危险。”

昂星让倾城坐在沙发上,打开药箱,准备为他的手换药。

“我想起来了,那个叫什么灵芝的人不是说,要你去换药的吗?去了没?”倾城问。

“去过了。”

昂星小心地解开倾城手背的绷带,熟练地替他清洁伤口、涂药、包扎,轻手轻脚,生怕碰痛了他,他的手比倾城的手大,相较倾城细致的皮肤而言,他可就粗糙多了。

“你很熟练嘛。”

“多少懂一点。不说医人,但求医已。”

倾城手背上的伤,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伤口烧成火红色,只是还好伤口的面积都很小,即使留下疤痕,也不会明显。

看到昂星那样认真的为自己换药、包扎,一脸凝重认真的神情,倾城觉得,他倒是真的关心自己的伤。

“哎,”倾城唤他,”别对我这么好,我会误会。”

“想什么呢,不过帮你换药罢了。”

“可是我就是会觉得你对我很好,很体贴啊。”

“我对人人都这么好,人人都误会,那我可赚了。”昂星想岔开话题,”天空城里不是也有很多人关心你么?”

“他们,”倾城冷笑,”他们不是关心我,是关心身边的一个小玩意儿。没人把我当人看,我只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儿罢了。”

“不要这样说。”

“你不要以为我没感觉。我说的都是事实。让你保护我,也不过是不想我这小玩意被打碎罢了。”

“好了,”昂星说,”动动看。”

倾城笑着挥挥手,”没什么,早不疼了。”

“那,你休息吧。洗澡的时候小心些。要不要我找个什么防水的东西给你包上。”

“不用。”

昂星煮了面,捧来客厅吃,一面看新闻,突然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倾城披着浴袍,斜靠在卧室门口,定定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昂星问。

“没什么,看看你。”倾城答的淡然。

“你怎么还是不擦干头发,很容易着凉,还总是不穿拖鞋,地板是大理石,很凉。”昂星埋怨他,”真不会照顾自己。”

“那,以后你照顾我好不好?”

“怎么可能,”昂星笑,”你又不是小孩子。而且,我们不同组织。”

“对哦。你是一生堂的人,我是东乡门的人。”倾城喃喃自语。

“你会照顾玫瑰吗?”倾城突然问。

“当然。”昂星奇怪,”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我和玫瑰,哪个比较好?”

昂星笑,”你们怎么比,什么都不一样,什么好不好的?”

“谁比较漂亮?”

昂星看着倾城,倒答不出来了。按说,玫瑰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但是真论面孔美,倾城远胜于玫瑰,倾城的容貌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倾国倾城了,如果硬要说缺憾,那只能说,他是一个男孩子,而且,倾城身上透出的那种少年的不羁潇洒,有一股青春逼人的魅力,同时不经意间,他又会流露出几分少女的清纯羞涩,形成十分独特而突奇的气质,真的与众不同。

“问你呢?谁比较漂亮?”倾城见昂星迟迟不答,追问道。

“你们是不一样的,不能比较。”昂星皱起眉头。

“你想不想要我?”倾城很直接地问。

昂星早已习惯了他的这类问题,摇摇头,置之一笑。

“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

昂星调小电视的音量,语气温和地说:”你去休息吧。”

倾城又站一会儿,砰地关上门。

昂星悄悄松一口气。总是受这种试练,不多修行修行涵养工夫还真不行。

昂星又在四时许,来到天空城,,早有东乡门的人告诉他,倾城还无法下班,有人客需他陪。于是昂星叫一杯酒,悄悄坐在舞厅一角。

舞厅另一边,倾城正陪着一位看似只三十出头的贵妇。

贵妇手放倾城肩上,半边身子偎在倾城身上,握一杯酒,笑个不住,一面不住用手指轻抚倾城的脖颈。

“你最近都好像无心工作似得。”贵妇怨到,”约你往东南亚一游,都不肯答应。难得我现在有空。”

倾城握住贵妇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我最近不方便出门,我老板不让我去。”

“为什么。”

“有人要整我呗。”

贵妇瞪大眼睛,”什么人这么大胆!”

倾城就着她的手,在她杯内喝一口酒,”我都不怕,你紧张什么。只是近期不便离开本市而已。”

贵妇握住倾城的手,细细看他英俊的脸,”你可不能出事,我会伤心的。”

“真的吗?”

“当然,人家最担心的就是你了。”

倾城再喝一口酒,将唇凑近那妇人,吻住她,将酒喂入她口中。贵妇似八爪鱼般紧紧抱着倾城不放。

真的担心我吗?倾城在心中冷笑,真的仅仅只是担心我吗?

昂星目睹这一幕,别转脸。

“嗨。”有人打招呼。

昂星抬头,”玫瑰。”

玫瑰穿一袭银红色的丝绸吊带长裙,美好身段尽显,一脸柔和的笑意,轻轻坐在昂星身边。

“来接人?”

“是。来早了点。”

“不,是客人加了钟数。”

玫瑰向倾城看了看,”那女人出手相当大方,东乡门的人对她十分巴结。倾城人很聪明,很会得哄客人开心,长客不少。”

昂星不语。

“你知道为什么他这样的小孩子这么受欢迎吗?”

“不知道。”

“因为年轻啊。年轻就是一切,什么也敌不过年轻。年轻真好。”玫瑰轻叹。

昂星笑了,”玫瑰,你一样年轻。”

“不。”玫瑰不无惆怅,”我老了,真的是不比十八二十了,你看看现在这天空城里当红的,都是才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子。”

昂星轻轻把手放玫瑰肩上,”玫瑰,但是你是最善体人意,最温柔可人的玫瑰。”

“昂星,你真会哄人开心。”

昂星看出玫瑰已有七分醉意,于是轻轻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玫瑰,你知我从不讲大话。”

“谢谢!”

远远的,倾城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意凝结,眯起眼睛。

好不容易送走了贵妇人,昂星带倾城回家。

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倾城没有第二遇袭,于是东乡门里有人沉不住气了,开始向钱老大建议,可否答应客人的要求,让倾城外游。

但是朱雀反对。

自有一生堂的人传朱雀的话过来:”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

钱老大权恒再三,还是同意朱雀的观点,让昂星继续保护倾城,一切小心从事。他们真心怕这根摇钱树受到伤害。

越是平静,背后就越是有危机。昂星十分清楚这一点,多年来杀手的职业素养已经令到他十分的沉稳。他不动声色,但是内心不时提醒自己:注意!注意!

倾城似乎早已不把上受伤的事放在心上,东乡门自然也有人跳出来说了:”谁敢动我们的人,不想活了!”他仍不可外游,并仍与昂星住在一起,于是天天嚷无聊。

昂星也觉得同住的生活很无奈,因为以往,都是自己一个人独享所有的空间,但是现在变成两个,还要适应对方的生活习惯,个性如他般的人,仍觉得不十分习惯。一向安静的他,面对倾城带来的种种噪音,也要时间调适。

但在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开始习惯有对方的生活。

昂星慢慢发现,倾城并不象初见的那般讨厌。他只是有时对于自己不喜欢的客人,态度冷淡些,说话尖刻些,在天空城内,他唱、笑,陪客人跳舞喝酒,一个牛郎能做的,他全做。但是回到住,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喜欢打电动,听热门音乐。

最重要的是,昂星发现,倾城其实很寂寞,也很怕寂寞。他总是在天空城内尽情释放自己年轻的能量,喝大量的酒,回来倒头就睡,以此逃避。

昂星也寂寞,但是,他会用其他方法来排缱。

与昂星斗法,似乎成为倾城愉乐自己的一部分,他会在回来后,故意不停地吸烟,昂星本人并无烟瘾,也讨厌人家吸烟,倾城就故意与他唱反调,昂星无奈,只得多装一具空气调节器。

反正,倾城似乎就想激怒昂星,但是为什么要激怒他,激怒他之后会怎么样,他完全不考虑。

而昂星,似乎天天在修练着自己的涵养工夫,如老僧入定,不为所动。

昂星想,日子长了,倾城总会自己觉得无聊而停止的,他必竟还是个孩子,而且,离任务结束的时间,只剩两个月了,一想到这儿,他就会忍不住开心起来,那时,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去请自己一生堂里的一众淘伴来家里了。

昂星比预想的时间要早的来到天空城。

有人告诉他,倾城在十楼,19室,昂星上来一看,十楼有客房及二十一点的赌厅。他选了偏厅一角落坐下来,正好可以斜看到19室。

昂星要一杯啤酒,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19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一身高级白领的名贵衣饰,低下头整理了袖扣,脸带满意表情,勿勿离去。

昂星不由心中纳罕,记错房号了。

正想着,一转头发现玫瑰走过来。

穿着钉有亮片的T恤和牛仔裤的玫瑰,脚上穿着一双大红色的高跟缎子拖鞋,看来她这爱红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玫瑰笑着打招呼:”来啦。还不请我喝一杯?”

昂星叫了一杯酒,一面递给玫瑰,一面凑过去小声说:”你知道倾城在哪儿吗?”

“你不是正看着呢么。”玫瑰一脸诧异,”19房啊。”

“我刚刚见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

玫瑰细细打量着昂星的表情,发现他真的是一脸诧异,于是脸色沉了下来,”昂星,你不是今天才出来的吧。”

“什么?”

“这么好的人物,钱老大怎么可能只让他做女客的生意。”玫瑰唇边露出一丝冷笑。

昂星的心似一下子沉入湖底。这时,他才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少年眼中,偶尔流露出来的地痛楚无奈;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做贱自己;明白了为什么他的脸上,总流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明白了他为什么可以很无所谓地问自己为什么不想和他上床。

可是,他还是个孩子。

玫瑰发现昂星脸色不对,不再多说什么,轻轻拍拍他的肩,扭身离开。

又再过了一会,倾城自19室走出来,头发湿湿,显然刚洗过澡,一面扣衬衫纽扣。

一刹那间,昂星突然对眼前这个少年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怜悯,他一直以为,倾城不过是陪陪各色怨妇,吃吃软饭,但是真没想到,他竟然。。。

一时间,昂星心内五味掺杂,他是真的真的没想到只有十七岁的倾城竟然一直在如此的讨生活。

正想着,倾城已经看见他了,一径走了过来。

回到住所,倾城照例先进浴室。

昂星做了三明治和炒饭,一面看电视,一面吃饭。

正吃着,一回头看见倾城握一杯酒走过来,穿着一件大的和式浴袍。倾城似乎不论天气冷热,永远在住所都是穿一条短短的运动短裤,配一件比短裤长不了多少的和式浴衣。

昂星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天天只见倾城一身大大紫的穿着。但是又不由得承认,人长得美,穿什么都好看。倾城穿上这样的浴袍,还蛮可爱。

倾城一面看电视,一面不住的用手去摸自己的脖颈,不时扭动。

“今天真是腰酸背痛。”

“谁让你一天到晚跳舞跳得那么疯。”他可是见过倾城与一众辣妹热舞的样子了。

“开心哪,那样跳舞很HIGH很过瘾。”

“那你还抱怨什么。”

倾城撇嘴,”但是我肌肉酸疼。”想了想,突然笑起来,一面凑过来,说:”你一定会按摩的对不对。一定会,你们这一行应该人人都懂点医疗常识的吧,可以自医嘛。帮我按摩一下?”

昂星看着他闪亮的黑眼眸,想一下,就站起身。”在沙发上趴好。”

“哦哦,”倾城有些诧异,这怪人居然答应了。

昂星只按了几下,倾城就叫喊起来:“喂喂喂,你轻一点,轻一点。”

昂星耻笑他,”看你细皮嫩肉的,一定缺乏锻炼。”

“我又不当打手,你管我缺不缺的。轻一点轻一点。”

昂星想到一个问题,”你没有纹身?”

“没有。”

“为什么?”昂星知道,倾城的许多行家,都有纹身图案,他们认为这样才算入格。

“因为怕客人不喜欢。我可不像那些街边货,我是很高级的,我的客人也是高级的。凡是高级的客人会不喜欢的东西,我都没有。”

昂星想想,也是,倾城虽说在他看来,穿衣品味实在不高,但他人长的美,也没人计较这一点,而且他真的没有很多其他行家的特征,他不纹身,不化妆,不戴耳环戒指项链等任何的饰物,指甲也修剪的短而且整齐,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年轻、清新、充满活力的感觉,就好像随时可在街头、球场、快餐店见到的那些少年们一样,同时,虽然倾城长得“貌美如”,但是,他身上并无一丝一毫的脂粉气,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吸引大批人客了。

随着按摩的手势,倾城的浴袍向下滑落了一些,整个脖颈露了出来,昂星一眼看到上面几青紫色的唇印。他回想到天空城的那一幕,心中不油的又生出几丝怜悯,于是又不由自主地转而想到自己,自己的经历、身份,昂星觉得自己和倾城之间,根本无所谓谁怜悯谁,一时之间,突然思绪纷杂,不知不觉停下手。

“你怎么停了?”倾城回过头。

倾城一叫,唤醒了星昂,倾城看到了昂星的表情,突然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一抬手,捂住自己的颈间,眼中露出怨毒的神色。

两人对视着。

终于,倾城站起来,转身回房间。

昂星长长的轻叹一声。

今天一开车,昂星就觉得不对劲,有一辆黑色的跑车,不急不徐的跟在自己的车后,即不驶近超车,也不离得太远。他从倒后镜仔细地看过,那辆车并无车牌。

昂星对后坐上坐着的倾城说:“快点,坐到我旁边的位子上来。”

“为什么?”

“别废话。我们被盯上了。”

倾城显然惊慌起来,急忙由后座爬过来,坐在昂星身边,一面紧张的回头看,”哪个车?”

昂星一手把他按倒在座位上,”别回头!”说着,按动车上安装的保护装置,一面透明的墙自两排坐位间升起来。

“这是什么?”

“防弹墙。不想死就老实别动,头低下。”昂星并没有加速,但是小心的观察着跟踪自己的车,一面盘算着对策。

倾城趴在自己膝上,抬起脸来看着昂星。昂星平静的面容没有丝毫的紧张,他看起来十分的沉着、冷静,双眼中满是坚毅。

昂星撇一眼倾城,看到倾城的表情,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摸了摸倾城的头,”放心,有我在,我绝不会让那些人伤到你。”

倾城怔怔地想着他的话,出神。

昂星的车是经过改装的,但是他感觉到,性能方面,还是比不过后面的车,他在想:到底该怎么办?他们有几个人?是回住所、黑风堂、亦或是找个地方,干掉那几个人?看不清后面车里到底坐了几个人,可能是四个,也许更多。看来对方早有预谋。

既然对方要动手,不见血恐怕是不行,不如干脆点。昂星打定主意,方向盘一转,开往码头。

“你要开到哪儿,我们怎么办?”倾城问,这个少年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略带惊慌。

“哼,没见过大场面的人。”昂星在心中暗笑,”我像他这样大时,我早就。。。”口中却只淡淡地说:”你只要听我的就可以了,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哦。”倾城语气中不无迷惑。

车子驶近了码头的一货仓,昂星停下车,走出来,静静站在车旁。

倾城缩在前坐上。

后面的黑色车子开了过来,缓缓驶近,停住。

车上走下三个黑衣人。

倾城注意到,昂星一向平静温和的面容,露出啸铩的阴凉,像变了一个人,沉的眼中,寒光一闪。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开枪。

对方的两个人应声倒下。

根本无需与对方对话。

第三个人马上以车身为掩护,与昂星火拼。倾城掩住耳朵,原来近听,枪声是如此之震耳。

对方的枪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毫无动静。

倾城从车内探出来,”他们都死了吗?”

“回去!”昂星一声怒喝。

来不及了,对方已经开枪。昂星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替倾城挡住。

倾城感觉到昂星的身体一震,他中枪了。

为了保护他,他两度受伤。

对方的车内,同时又扑出两人。

昂星的表情极之平静,左手又取出一把枪,左右手同时开火。

对方两人应声倒地。

昂星吁出一口气。

倾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把抱住昂星,”你受伤了!”

昂星冷冷地低声喝:”放开我!不要借机又吃我豆腐!”

倾城一呆,慢慢放开手。

昂星取出通讯器,”飞龙,我现在在码头。我干掉了五人。你来收拾一下。我中枪了,不重。请灵芝看一下我的伤。”

昂星把车驶离码头。

“那几个人怎么办?”倾城问,”会不会有人报警?”

“不会。一生堂自会理。”

“那。。。”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只要看好自己就可以了。”

“你的伤。。。”倾城怯怯地开口。

“没事。小伤。”昂星答的极其简单。

“现在去哪儿。”

“去黑风堂。我要去看医生。”

车子驶到市效一栋看似私人别墅的大宅前。这里,是一生堂黑组在亚洲的总部黑风堂。

早有人迎出来。

昂星一手揽住倾城,走进大宅。

走进大厅,早有人迎上来,对昂星说:”灵芝在二楼等你。”

昂星把倾城交给来人,吩附道:”给他一点热饮。”一面交待,一面走上二楼。

倾城感觉到,昂星在这里,似乎很有点地位。

倾城被带进一个像餐厅的房间,有人送上热咖啡。倾城不安地四打量。

这栋大宅的所有家俱与地板,全部都是黑色,一切装修都极其简洁,无任何装饰品,衬着雪白的墙壁,无比的肃穆。

等了好一会,倾城忍不住问,”昂星怎么还不回来。”

”灵芝正在看他的伤,可能需要多点时间。”

“我想去看他。”

“现在不可以。”

倾城低下头,抱住手臂。

楼上的医疗室里,灵芝正在给昂星包扎,他的腰侧被子弹擦中。

“你还真是幸。每都是小小皮外伤。”灵芝的语气不无戏谑。

“你想我受重伤么?”

“那样我就可以施展我高超的医术了啊。”

“一天到晚把兄弟们当实验品。”

“总是和动物打交道,有机会治治人当然好了。”

“好了,走走看。”

昂星站起身穿衣,”谢了。”

“对了,你怎么带他来这儿?”灵芝问,一生堂黑组的总部,外人极少有机会进来。

“那怎么办,难道让他等在门外?”

“咳,看看飞龙安排的任务吧,累你两度受伤,白便宜了东乡门的人。”

“算了。再两个月就好了。”

两人一同下楼。

倾城看见昂星,立刻奔过来,”昂星!你没事吧!”一脸的紧张关切。

“咳。”灵芝咳一声,”基本上有我这位医生在,他一定没事。”

昂星用手肘撞撞灵芝,”蒙古大夫。”

灵芝伸出手来,摸一下倾城的脸,”又见面了。”斯文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邪邪的笑,转而又握住倾城的手,轻轻抚摸着,同时用手指轻挠倾城的手心,又对倾城抛去一个媚眼。

倾城一呆,随即涨红了脸,手足无措。

“什么时候,我也应该去捧捧你的场才对。”灵芝笑道。

倾城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如果是客人,他自然有无数种方法与之周旋,但是面对着昂星的朋友,他竟不知如何应对。

昂星看到了,”你小子一点也学不乖。到占人便宜。”

又对倾城说:”别理他,他就是这副德行。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他是个斯文色狼。”

灵芝躲开昂星的拳头,”受伤了还这么有劲。又不是你的人,紧张什么。”

昂星做势欲踢,”你有完没完。”

倾城却被这一句触动了心事。

在回去的车上,倾城又问: “你的伤真的没事么?”

“皮外伤,没事。”

一进门,没等昂星打开灯,倾城就推着他坐到沙发坐下,一面解他的衣扣。

“你又要搞什么把戏!”昂星极其不耐烦,一把将倾城打开。

“我想看看你的伤,重不重?”

“不重。不用你参观了。”昂星没好气的说。

倾城抬起脸,注视着昂星,水汪汪的眼睛,眼神幽幽地、柔柔地,”对不起,害你两受伤。”

昂星平静一下心情,淡淡道,”没什么。”

突然,昂星一把将倾城拉进怀里。

倾城十分惊愕,难道他想。。。

昂星捂住倾城的嘴,在他耳边低声说:”别出声,门外有人。”

倾城更加惊愕,瞪大双眼,随即,恐惧感涌上心头,不由的紧紧抱住昂星。

昂星低头看看他,”不用怕。”

望着昂星眼中的果敢与自信,倾城更紧地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这一,会怎么做呢?偷袭、暗算都用过了,难道会。。。门和锁都是特制的,即使他们用炸药,我也还有时间。”昂星心想,轻声走到书柜前,取出一件衣服,低声命令倾城:”穿上!”

倾城不接,他已经猜到这是避弹衣,”你呢?”

“你别管。”

“你不穿我也不穿。”

昂星不想再和倾城多说,一把抓住他,强行给他套上。

又取出小型飞行器和一个小盒子。是的,28楼,守在这里,不一定可以胜得过对方,而且楼下很可能还有人,这是最好的选择。

昂星背好飞行器,把小盒子放在客厅中间,然后轻轻拉着倾城,打开露台的门。

他看看楼下,又看看倾城。

“抱紧我。”昂星简单地命令,拉开露台的窗户,一步跨上窗台,纵身一跃。

倾城把脸紧紧地埋在昂星的胸前。

如果就这样死了,那么,就和他死在一起。

两人急速地下落。

飞行器弹出一对滑翔翼,同时向下喷出强大的气流,两人下落的速度马上减慢。

这里,两人的上方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强大的气流推过来,昂星早有准备,操纵着飞行器避开。

两个人在夜空中的大厦间穿行。

倾城慢慢探出头,看看周围。

还好,现在是凌晨五时许,四月,天仍是很黑,没有人发现天上飞着两个人。

“我第一从这里看霓虹灯,好漂亮。”倾城喃喃自语。

生死忧关亏你还有这等心思,昂星在心里说,不知死活的家伙。

“如果死,能和你死在一起,或是死在你的手里,我会很高兴。”倾城喃喃说。

昂星不理他,心想,谁要和你一起,两个月后你东我西,我才不要看到你。

昂星慢慢操纵飞行器降落在一所大厦的楼顶。接着取出通讯器,”飞龙,我昂星,我们遇袭,现在在山顶道某大厦,快派人来接我。”

飞龙十分诧异,”还遇袭!”

“少费话,快点。”

“好,马上来。”

两个人又回到黑风堂。

灵芝一面笑,一面迎了出来,一伸手拉住倾城,凑近他耳边说:”又回来啦,是为了我吗?”

倾城慌忙抽回手,看向昂星。

“蒙古大夫,你的毛病什么时候才改。”飞龙走过来。

“没事吧,昂星。”

“没事。只是住的地方没有了。”

“不妨,再安排就是了。今天先在这里休息吧,你们都累了。”

昂星正躺下准备休息,倾城抱着毛毯闪进门来。

昂星猛地起身,沉声说:”你干什么!”

倾城站在门边,”我怕。我想和你睡一起。”

昂星用手抚着额角,”老天!一个晚上遇袭两,你不累,我还累呢,拜托你不要搞了好不好。”

“我怕!”

“怕什么!这里是黑风堂!不想活了才会和一生堂的杀手组总部对着干,你怕什么!”

“我就是怕嘛。”倾城的语气中有撒娇的味道。

“要不,我睡地下好了。”一面说,倾城一面把一半毯子铺在地上,然后躺上去,盖上另一半毯子。

“不管你了。”

躺了一会,昂星轻轻探起身,看看地下睡着的倾城,他背对着床,缩在毯子里,纤瘦的肩。昂星心中浮起一股怜悯之意。现在气温还很低,他会着凉。

“喂,”昂星轻唤。

倾城马上转过身。

“过来吧,地上太凉了。”

倾城抱着毯子,躺在昂星身边,舒服地叹气。

“不许碰我!不许靠近!保护距离!”昂星令,一面背过身去。

倾城也转身背着他,但是悄悄地笑。

慢慢地,两人都睡着了。

灵芝自门缝悄悄看了看,脸上浮出一丝诡秘的笑,点点头。然后轻轻转回自己的房间,接通了通讯器,低低声说:”一切顺利。”

火宿堂内,朱雀尚未休息,正在小会客室与人密酌。

“目前,这是你的任务,明白吗?”朱雀对身边的女子说。

那女孩点点头。

“委屈你了。”

“哪里。”

“对了,见到龙王了吗?”

“只刚拜见了龙王和青龙。”女子的语气十分恭敬。

“其他人我看你也不必见了,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是。”

“玉梨好吗?”朱雀问,语气中透出了亲腻。

“还不是老样子,午夜梦回,恨事多多。”女子低头轻叹。

“她呀,永远放不下。”

“都背着,多累。”

“回去了,代我问候她。今年是不行了,明年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去探她。”

天空城。

东乡门的人得知倾城一天内两遇袭,但并无受伤,十分高兴。钱老大对于请一生堂的人来保护,十分满意,大大地封了个红包给一生堂黑组的青龙表示感谢。

黄组的朱雀也向青龙致谢。

但是也有人表示,没有抓到对方,无法查清对方的底细。

“再一再二,量他也不敢再三再四。”钱老大说,对于此事件颇感安心,手下的摇钱树之一并未出事。对于倾城表示的希望可以缩短上班的时间,也同意了。

这样倾城就改为每天的晚八时至日凌晨三时上班。

倾城其实希望可以有多些时间和昂星在一起。

昂星搬到了新地方,只用了四小时时间,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搬完家后日的晚上九时左右,突然下起大雨来。天空城的客人少了不少,倾城无心工作,于是打了招呼,过了午夜,就让昂星来接他。

“搬了新地方。”

“要不要我帮忙布置。”

“不用,都收拾好了。”

“全部置新的?”

“那当然,原来的东西都炸掉了。”

新住所同样是一所可以看到一角海景的大厦,保安系统严密。

倾城进屋一看,有些惊讶,也有些失望,因为新住所和原来的一样,也只得一间卧室,昂星仍然睡客厅的长沙发上。

“怎么还是只有一间卧室。”

“我一个人住,当然只要一间。”昂星奇怪。

“明明是两个人。”

“你还能再住两个月而已。你只是临时住在这里,两个月之后你就走了,当然是我一个人住。”昂星回答。

“要是我不走呢?”

昂星看看倾城,”那我就一脚把你踢出去!”

“真无情意。”倾城咕哝着,走进浴室。

等倾城从浴室出来,发现昂星正在厨房做菜。

“哇,不会吧,你居然还会烧菜!”倾城无比惊讶。

昂星白他一眼,”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

“喂,你就是什么意思?”

“闪一边去,别妨碍我。”

倾城倚在门边,看着昂星动作熟练地做菜。这个杀手真的是和自己以前见的人一不同,他时时令倾城惊讶。

“杀手也会烧菜。”

“杀手也是人,为什么不能会做饭!”昂星没好气地说。

“我以为你只会用枪。没想到你不仅会用,而且可以双手同时开枪,好厉害。”

“这样就厉害?那你真是没遇见高人。”

昂星炒好菜,把煲汤的火关小,舀出一勺试味。

“嗯,还不错。”

“哇,你还会堡汤!”

“大惊小怪。”

倾城闪进厨房,去看昂星做的菜,”看起来很好吃。怎么做这么多?我们吃不了吧。”

“有客人来。”

昂星又舀出一勺汤,盛在小碟子内,递给倾城,”试试看。”

倾城接过,喝一口,大力点头,”嗯,好喝,味道真好。”

“不错吧,炖了一天了。”

正说着,门铃响了,昂星忙去开门。

“恭喜!侨迁之喜!”三个人走进来。

飞龙当胸给昂星一拳,做为贺礼,昂星回他一拳,乐得哈哈大笑。

“不用介绍了,大家都认识。”昂星说。

来的是飞龙、灵芝和玫瑰。

灵芝眼尖,突然注意到倾城只穿着浴袍,”哦哦,昂星,刚才你们在干什么?”

“我在做菜啊,给你们这群人吃。”昂星不明就里。

玫瑰一早知道灵芝要说什么,偷偷笑起来。

“穿成这样做菜?”灵芝故意板着脸问,一手指着倾城。

“他穿什么关我什么事,做菜的是我,又不是他。”昂星还是不明白。

飞龙也嘿嘿嘿地笑起来。

昂星这才注意到倾城只穿了一件大的浴袍,头发也还没干,呆一刻,突然明白那群人为什么笑了,气的大叫:”你们不要乱想!”

“我习惯在家里穿成这样。”倾城说。

“哦哦,昂星,你好幸福哦。”灵芝不断冲昂星挤眉弄眼。

昂星瞪灵芝一眼,”你快点把桌子摆好。”

“哪有主人这样吩咐客人来?”

五个人围坐一桌,昂星取出酒来,大家边吃边聊起来。

“这也算是有惊无险。”飞龙说。

“还好准备充份。”昂星给众人倒酒,”我提前准备飞行器,不然可麻烦了。”

“所以说,这个任务交给昂星最合适。”飞龙频频点头。

“还是有受伤,辛亏是轻伤。”灵芝说,”要小心,伤口一周内不要见水。”

“又受伤了?”玫瑰一脸关切,”怎么不告诉我?伤哪里?”一手轻扶上昂星的手臂。

“没事,皮外伤,在腰上,小意思小意思。”

“你呀,”玫瑰轻轻埋怨。

“玫瑰就只关心昂星,也不关心关心人家。”灵芝故意用爱娇的口吻说,一面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你最讨人嫌。到占女孩子的便宜。”飞龙用筷子点着灵芝揭发,”上还揩朱雀大姐的油呢。”

昂星大笑起来,”找死嘛,让他去找好了。”

“就是就是。”大家都同意。

灵芝不干了,”你们什么态度嘛。我只不过是抱抱她,看她胖了没有。结果被狠K在鼻子上,鼻血都出来了,疼死我了。你们不同情我,还说风凉话。”

大家都笑起来。

“你们居然笑我这个医生,真过份,以后不管你们了。”

“成天嚷嚷自己医术高明,真的吗?就没人高过你?”飞龙问。

灵芝想一想,”我只承认一个人的医术高过我。”

“谁呀?”玫瑰好奇,”能让我们的蒙古大夫承认高于他,一定不是普通人,在哪里?”

灵芝笑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神往,”本市圣凯瑟琳医院的林子心医生。”

“哦,”众人点头,”是他呀,听说过,听说过。”

“真的医术那么高明?”昂星不信。

“他真是很出色的大夫,15岁入医科大学,堪称医学天才。学贯中西,内外双修。本身是脑科及整形科的大夫,但是外科也很擅长。堪称全才。听说目前正要专攻眼科。”

“听说上他替咱们人看病,可惜我不在本市,要不,还能见见他。”玫瑰的语气中不无遗憾。

在坐的一生堂诸人,都知道玫瑰指的是龙王曾经的受伤一事。

“哼,女人!”灵芝不服气,”他不就是长得帅点吗?”

“听说他本人真的是很帅很帅,人见人爱。”飞龙问,”灵芝,你见过他吧。”

“见过。”

“帅不帅?”

灵芝吃一口菜,才开口说:”帅不帅是见仁见智的事,有人觉得帅,也许有人就觉得不帅。”看大家都盯着自己,故意再停一停才说:”林子心,是人人都会觉得帅的那种。”

“啊!”玫瑰不禁有些神往,”真可惜!”

“痴!”

玫瑰伸手打灵芝一记。

“上请他来,并没有几个人见过他。”飞龙说。

“是,只有青龙、诸葛、雾影和我几个人。对了,朱雀后来也来了,也见过他。”

“啊,那大家姐见到林医生是什么表情?”玫瑰急忙追问。

灵芝故意不说,埋头吃菜。

“朱雀是千年冰山,冷得要命。”飞龙说。

倾城静静听他们对话,并不插嘴,突然听到提起朱雀,他知道朱雀是一生堂黄组的负责人,而一生堂在天空城的业务是隶属黄组,自己却从没见过这个神秘的女子,不由的也好奇起来。

“为什么说朱雀大姐冷?”倾城不由的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灵芝给他解释,”朱雀是一生堂里出了名的冷美人,不知何时起,她就再也没笑过,并且这几年等闲不轻易见外人,除了几个贴身心腹之外,其他手下一年也见不了她几。所以人人都说她是冰山。”

飞龙问玫瑰:”你觉得呢?”

玫瑰答:”我都不太见她面的,我哪里知道。不过听鹦鹉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鹦鹉是一生堂黄组在香岛市的各项生意的负责人,打理日常事务,平常的时间都在天空城。

“所以呀,快说,灵芝,朱雀见到林医生什么表情?”一众人逼问。

灵芝露出一脸坏笑,”当然是冰山融化咯。哈哈哈。”

“哼,”玫瑰摇头,”我不信。”想一想又指着倾城说:”那个林子心到底有多帅,坊间传说很多,形容成什么的都有,那,他有倾城帅吗?”

众人将眼光转到倾城的身上。

倾城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

灵芝看了一会,说:”论五官,倾城也不算比林子心差。林子心已经25岁了,自有一种成熟的风度,无论气质、外形,或是学识、涵养,都是一等一。我觉得,林子心天生的那种斯文、儒雅,真正是谦谦君子,玉树临风。坊间的形容算不得数,他,非得见到本人,才会明白,他到底有多么出色,因为语言已无法形容。”

“呸,”飞龙不信,”少夸张了,写武侠小说哪,还玉树临风。”

“不开玩笑,见到他,真的有这种感觉,以前,我还以为这些字眼,都是小说中才会有的形容词,等见到林子心本人,才明白原来真有其事。”灵芝辩解。

玫瑰沉思着,”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他。”

吃好饭,,大家坐沙发上喝酒聊天。

昂星在厨房里整理。

灵芝突然用很认真的表情问倾城:”你觉得我们昂星怎么样?”

“很好啊。”

“什么地方好。”

“好像大哥哥一样。很会照顾人,心地好,做事也好,很有责任感。而且好像什么都会,还会做菜,和他在一起很安心。”倾城一面想,一面答。

“他救了你,你要怎么谢谢他。”灵芝再问。

一旁的飞龙露出了贼兮兮的表情,笑看倾城往灵芝的圈里钻。

“我。。。”倾城想,要怎么谢谢他,自己还真的没想过,是啊,要怎么谢他?

“不如,以身相许如何?”灵芝笑眯眯地建议。

倾城一呆,”什么?”

“你看,昂星一个人,也很寂寞,你和他在一起,多么好啊,而且你也蛮合适他的。”灵芝一脸认真的表情。

“我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倾城问,不由地沉思起来。

昂星走出来,”说什么呢?”

飞龙一面递一杯酒给昂星,一面说:”灵芝正在说服倾城和你同居。”

“嘎!”昂星怪叫,”你们这帮人,不要乱搞!”

大家集体爆笑。”你们看看,他还当真呢!”玫瑰笑的直不起腰。

接着众人改换话题,又说又笑,喝酒划拳,乐得天翻地覆,真闹到天快亮才散。

灵芝扶着喝多了飞龙,玫瑰跟在两个身后。

昂星把大家送到门口,玫瑰知道他想送他们下楼,伸手拦他,”别送了,你现在不方便。”

昂星微笑,玫瑰总是这样,很为他着想。

玫瑰伸手,轻轻拨了拨昂星的衣领,”要小心哪。”

“我知道。”

玫瑰转身,轻盈地离去。

昂星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才转回屋。由于近来事件连连,他已好久没和玫瑰谈谈了,很想找个机会坐下来说个几句,看样子还得等几天。

一回头,昂星看见倾城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嘴角一抹淡淡的笑。

“怎么不把她留下来?”

昂星一笑,不回答,打开电视,关掉客厅的顶灯。

“要不要我陪。”倾城走过来。

“不用了,你也该去休息了。”

倾城又斟出一杯酒,坐在昂星旁边的沙发上。

“喝酒的话,一个人是独酌不来的。一定会想像着另一个自己,和另一个自己对酌。”

“你听谁说的?”

“忘记了,所以,还是让我陪你吧。我不说话,不会吵到你。”

两个人静静坐在黑暗的客厅,静静地喝着酒。虽然不说话,但是有个人在身边,心理上有很大的安慰。

“灵芝说让我谢你,你说,要什么谢礼?”

“不用。这任务,东乡门出手已很大方了。”

“组织上的,我不管。我只谢我的。你想要什么?”倾城的语气中,不无挑逗的味道。

“不用。”昂星十分平静。

“其实,我除了我自己,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谢你的。”倾城看着杯中的酒。

昂星把注意力全放在电视新闻上,只装着没听见。

倾城缩在坐位上,一动不动,他真的很希望昂星可以抱抱他,他渴望他的拥抱。在他怀里,自己感觉特别安全、安心。

倾城干脆把整瓶酒拿过来喝。

昂星有点看不下去了,”我看你从来就没有好好吃过饭,怪不得长不高。”

倾城抬起头来,”你管我长多高,你以为人人都想像竹竿一样?我看你也没好好吃过饭。”

“谁说的,我的生活规律的很。”

“杀手的生活能有多规律。”

“就是因为是杀手,所以才要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规律而且自律地生活。我们生活的纪律性绝不亚于一个特种部队的出色的军人。”

倾城做一个根本不信的表情。其实他是相信的,一个多月来的共同生活,他也比较了解昂星的生活习惯,心中彼为佩服这个极之自律的人。但是嘴上仍不认输,”都说生活太死板,会变熊。”

昂星看他一眼,不再开口。

觉得再无法引起昂星的注意,倾城放下酒回卧室。

突然,看电视的昂星猛一回头,卧室门边悄悄站着的倾城反而吃了这一吓,手上抱得毛毯掉了下来。

“干什么!?”昂星沉声问。

“我睡不着。”

“睡不着数羊!”

“数了,还是睡不着。”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多在客厅坐会儿。”

昂星点点头。

倾城拾起毛毯过来,缩进沙发另一边,盖上毯子。

昂星带上耳机听电视新闻。

倾城真的是睡不着,也不知道原因。可是在昂星的身边,极有安全感,让他很放心。慢慢地,窗外的雨声,起了催眠的做用,他合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昂星转过头来看看倾城,发现他已经睡着,在电视机淡蓝的光线下,倾城的面容略显苍白,眉宇之间隐隐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但仍是一个极标致的美少年。昂星轻轻地叹息一声,忍不住伸过手去,轻轻地,摸了摸倾城的头。

倾城一觉醒来,发现昂星靠坐在沙发旁的地上,头枕在自己膝上睡着。因为新住所客厅只有一张长沙发,被自己占了,于是他就睡在那里。

“喂,”倾城轻唤。

昂星立刻醒来。

“对不起,我占了你的地方。但是你可以去卧室睡呀。”

昂星看看倾城,也不回答。

黎明的阳光自百叶窗透进来。

倾城抱起毯子,回卧室去。

昂星终于躺上沙发,忍不住捶捶腰。不经意间,鼻端似闻到倾城身上古龙水的气息,忍不住皱起眉头。

过了一会儿,昂星听见倾城的声音轻轻地唤他:”喂,你睡着了吗?”

“还没有。”昂星坐起来,”什么事?”

“我怕,我睡不着。”倾城的眼里,流露出楚楚动人的神情。

“有什么好怕的!”

“你来陪我一会,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开,行吗?”

昂星暗想:送佛送到西,于是,站起身来。

拿着一份报纸,昂星坐在倾城的床头,背对着他,静静地看报。

不经意之间,通过旁边的落地穿衣镜,昂星看到了倾城的睡颜,镜中,倾城眉心略蹙,容貌十分的清秀动人,昂星忍不住细细打量一番,暗自在心中赞叹。对于昂星这样粗线条的男人来说,倾城的细嫩肌肤、长睫毛,统统很不可思议,特别是倾城的嘴唇,小巧红润,总像擦过唇膏一样粉粉的,昂星心中暗笑:嘿,小怪物。

突然地,倾城睁开眼睛,他的目光,与昂星的,在镜中相撞。

昂星一愣,并没有转开眼波,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透过镜子,凝视着对方。

倾城坐起来,拥着被子,爬到昂星身边,抱住昂星的肩,吻住昂星。

“你为什么不把我推开?”结束了这个长吻,倾城问。

昂星面无表情地回答:”就当是被狗咬好了。”

倾城一愣,随即笑了,”是,你没把我当人看。”

昂星出口之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太合适,可也不想分辩,低下头看报。

倾城躺回去,拉起被子蒙住头。

天空城新来了一位歌女。

昂星依例在凌晨三时许来到天空城,发现大量客人都聚在歌厅里,也不跳舞,只是围坐在大舞台的四周,听台上一位陌生的女子唱歌。

玫瑰不知何时走过来,抬起下巴一指,”新来的。”

昂星打量着远的歌女。

那是一个看起来极年轻的女孩子,一头乌发黑而浓,真正秀发如云,高高在头顶挽成公主的式样,穿一件露肩的白纱小礼服,裙长到踵。女子有着雪白的肌肤,淡妆,长得极甜美,气质清纯,清纯到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地步,活脱脱一个古典美人,似画中人般。尤其是她微低着头,唇边一抹淡淡笑容,端的是可人儿一个。

现在真很少见这样具古典美,又清纯又柔顺又乖巧的女孩子了。

“咱们的人?”昂星问。

“是就好了。不知道东乡门从哪里找来的宝。真是,居然找得到这样的女孩子。他们还真是好运,总能找到宝”

“真可惜!”昂星叹息。

那歌台上的女子似微雨中一朵洁白的茉莉,本不应开在这里。

玫瑰看他一眼,”你倒是多愁善感哪。”

“你不觉得吗?她有一点当年水玲珑的味道。”

玫瑰悠悠地叹息,”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水玲珑了,再也不会有那样美、那样温柔的女子。”

“只是唱唱歌吗?”昂星问,自觉那名女孩嗓音不高,也可说不是当歌女的材料,但胜在声音柔美,轻唱慢歌,还是可以听听的。

“你别天真啦。”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昂星觉得台上的女子那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

“呸!“玫瑰佯嗔。

“不过,”玫瑰又说,”这样的人物儿,钱老大一定会先收归己用。玩腻了才会抛出来。所以。。。”玫瑰半开玩笑地看着昂星,”你还要再等等才能。。。”

“哎!”昂星打断她。

“哦,”玫瑰马上做出一副”我错了”的表情,然后说:”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现在是和。。。”同时目光看向右侧。

昂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倾城正走过来。

“你越说越离谱了。”昂星不悦。

玫瑰拍拍昂星地肩,轻快地离开。

“她叫玉华。”倾城说。

“怎么会来这儿?”

“你认为,还会有什么样的理由让一个这样的女孩子来这儿?”倾城反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

“看上啦?她现在还不能随便接客。”

昂星低下头苦笑,也不回答。

倾城对他说:”我现在不能走,我要到明天三时左右才能离开。”

昂星此时才注意到,倾城今天竟然穿了一身军服,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无比的英俊。只是一件普通的军服,竟让眼前的少年浑身散发着非常强大的吸引力。

“有人买下我今天所有的时间。”倾城淡淡地笑容,眼神中有几分无奈。

“那,到时通知我来接你。”

倾城离去。

昂星坐一刻,还是忍不住,悄悄寻找着倾城,想看个究竟。

在另一间大舞厅内,倾城身着军服,正与一大群同样打扮的舞者一起在台上劲舞。

明亮而缤纷的灯光下,倾城浑身发散着致命的吸引力,尽情舞动他年轻的生命力,一脸笑容,明亮的眼睛莹光闪动,他那双电眼,真的是电力十足,电的台下一众客人三魂七魄都齐齐飞上了天。

昂星从台下客人的眼神中,看到的是掩饰不住的、或多或少的贪婪。

是了,台上的美少年,是一件商品,只要出个价,就可以买下他,买下他的笑容,买下他的身体,当然不会是一生,但是几个小时、几天,还是可以的。

昂星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苦涩。

以往,自己真是不了解。而一旦身其侧,才发觉,这迎来送往的生涯,血泪斑斑。每个事主,从表面看,无不光鲜亮丽,然背后的个中滋味,有谁人知。

正在想着,有人在昂星肩上一拍,昂星回头一看,是玫瑰。

“不好意思,刚才忘了告诉你,有客人买下他今天所有时间,你不用接他了。”

“什么人出手如此大方。”

“某富商之女,和一票好友来香岛渡假,来这里玩,一眼就看中他了。”玫瑰用眼神示意,昂星顺着方向看去,台下的中间一张桌子旁,坐着五六个年轻女孩。

“中间穿银色T恤那个。”玫瑰说。

昂星注意地看着,那女孩约摸二十五、六岁模样,长的还算好,一脸的骄衿,长发染成五彩。那群女孩的穿着打扮,不客气的说,天空城内许多舞女,品味还较她们为高。

一曲终了,台下客人不停鼓掌。倾城直接从舞台上跳下,势式十分潇洒帅气,有人吹起口哨来。

倾城坐到女子们中间,他今天的客人,自称名为艾达的女子,伸手一把将他搂住,递一杯酒到他嘴边,倾城喝一口,用充满诱惑的眼神紧紧盯着艾达,然后吻住她,将酒也喂入她的口中。

立即有人拍手叫好,口哨声不断。

昂星不由在心中暗暗奇怪,怎么自己总是看见他用这一招。

一群人簇拥着离开。

昂星也回去休息。今天倾城不在,他以为自己会更自在些,但是并没有,他翻来翻去的总睡不实。

天空城的总统套房内,倾城使出浑身解数,取悦着这群女子。他早已做惯做熟,而女子们只觉得新鲜有趣,十分开心。

日,当艾达被声音吵醒,发现倾城已然起身,披着衬衫,正坐在床边低头穿鞋。

“这么早?”

“不早了。”

艾达探起身,看床头的表,已是日的凌晨三时许。

她反身眷恋地抱住倾城的腰,倾城轻轻把她的手推开。

“别这么无情嘛。”

“不是无情,是时间到了。”

看到艾达脸上有的些许惊讶,倾城露出笑容,”我的表现还不错吧。”

“完美极了。我真该多付些。要什么?现金?支票?”

“随便你。”

艾达起身,披着被单写一张支票给倾城。

倾城拿着支票,看看银码,”谢了。”然后转身就走。

“哎,你怎么这样就走了。”

倾城回过头来,”当然这样走,不然怎么样?”

艾达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好。

倾城微微一笑,”你不知道我是职业的吗?我们职业的,就是这样子。当然,如果你买下我现在的时间,那我会又是另一个样子。”说完,对艾达吹一个飞吻,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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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达一个人在门内发怔。

坐在回去的车里,昂星与倾城两人一路无语。

一到住所,倾城第一时间走进浴室。

昂星轻轻地敲敲浴室的门,”你要不要吃些东西。”

“要。”

昂星做了炒面,倾城大口大口地吃着,看样子他是真饿了。等倾城吃完面,昂星又递一碗鸡粥给他。

倾城抬起头,感激地看着昂星,”我现在才觉得,原来自己会煮饭,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你也可以学。”

“有你呢,我不用了。”倾城似乎无意地说。

吃完饭,倾城倒头就睡。

昂星静静坐着读报。

突然,有人敲门。

昂星十分诧异,下意识看看卧室,取出枪,走到门边问:”谁?”

“我,玫瑰。”

昂星一听玫瑰的声音,放下心来,开门,让玫瑰进来。

“我还正想呢?难道那帮人又找到这里。”昂星笑着说。

“是我。想来看看你。”

昂星敏感地发现,玫瑰神色不对,不由看着玫瑰的眼睛。

玫瑰注意到了,冲昂星柔柔地一笑。这个笑容昂星太熟悉了,他马上知道,玫瑰有任务,要出埠了。

昂星揽住玫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轻声问:”什么时间?”

“明天。”

“自己?”

“不。”

呵,是大任务,怪不得玫瑰要来向他打个招呼。

以往,有大任务时昂星多半不会缺席,他在,玫瑰会很放心,因为昂星是那种可以完全信赖好伙伴,即便自己有什么准备不足的地方,有他在,也一定会帮她补足。可是今不同,他不能去,玫瑰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她有点怕,所以明知现在多有不便,也还是不顾一切来找他。

“要是你也去就好了。”玫瑰轻声说,语气中有几分委屈。

“我也这么想。”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我现在真有点怕,也不知为什么。”

昂星用手一下一下轻抚着玫瑰的鬓角,”要不,我去和上面商量商量。”

“不用了。我都问过了,”玫瑰的语气更加委屈,”他说不行。你是朱雀亲自点选的,所以,必须做完这任务。”

“这算个什么任务?”昂星有些不悦地反问。”

“总之,青龙绝不会拂了朱雀的面子,所以,你要留在此地。”

“我都觉得自己快生锈了。”

“算了。等我回来要请我吃饭喝酒跳舞。”

“当然。”昂星微笑。他是真心把玫瑰当成自己的妹妹般看待,现在这小小玫瑰要出埠,真有些放心不下她。

玫瑰伸手,去拨昂星的衣领。

“要不要喝点什么?酒?”昂星问。

“不要了。我做杯咖啡给你。”

“我来吧。”

“不,让我来。”玫瑰站起身,”我知道你最爱的是爱尔兰咖啡,可是我就是做不好,只会泡泡速溶咖啡给你喝。”玫瑰露出抱歉的笑容。

“那有什么。你泡的我都觉得好味道。”昂星也站起来。

这时,两人才注意到,倾城正靠在卧室的门口。

“玫瑰姐好。”倾城礼貌的微笑,与玫瑰打招呼,”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

倾城一副刚发觉玫瑰来,特地过来和她打招呼的样子,但是昂星感觉到了,他已经起来了一会儿了,也许,自己和玫瑰的对话,他都听见了。真该死,没来由的要自己和其他组织的人同住。要小心,绝不能让其他人发现玫瑰的另一重身份。

玫瑰冲咖啡,问同样呆在厨房的倾城,”你要不要也喝一杯。”

“不用了。”倾城打开冰柜,取出一瓶水。

玫瑰把咖啡递给昂星,不经意间,昂星发现倾城眼中的揶揄。

由于倾城在坐,昂星和玫瑰不能再多说了,玫瑰起身告辞。

昂星送她到门口,玫瑰伸出手,去拨昂星的衣领。

昂星心中很是不舍。如果他能和玫瑰同去就好了。昂星伸手握住玫瑰的手,过片刻,才放开。玫瑰翩然离去。

“听说有客人请玫瑰姐坐船外游,要好一段时间才会回来呢。”倾城靠在卧室门口,一脸嘲笑,当然,他是在笑昂星。

原来,他以为的是这样,昂星放下心来。

“怎么不留住她。我是很识相的,我会听不见看不见任何事。如果你们觉得客厅不方便,卧室让给你。去追她吧。”

“你什么都不懂。”昂星沉沉叹气。

“你才什么都不懂。喜欢她,就直接说啊。玩什么沉,一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很帅!”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倾城很但心,怕昂星真的说出他喜欢玫瑰这类的话,他紧张地盯着昂星。

昂星并没有注意到倾城的表情,低着头,”我和玫瑰之间,远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倾城放心了。他从心底里不希望昂星有情人。

倾城走过来,坐在沙发上,带着几分好奇的表情问昂星:”你真的喜欢爱尔兰咖啡?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可以煮给你喝啊?”

昂星笑起来,”你?别把我的住所烧了才好。”

“你别瞧不起人。”倾城有些恼。

“你不适合厨房这样的地方。”

倾城的脸上,露出自嘲地冷笑,”是,我比较适合卧室、床上。”

昂星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的话,可能让倾城误会了,他急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厨房不适合你,不是每个男人都适合做饭这类事情。”

“我没有误会,”倾城慢慢地靠近昂星,托着腮,露出带着几分羞涩的笑容,但是他的眼神中,却透出难以形容的狂野,”那,我不煮咖啡给你了,我们上床。”

昂星闭上眼,这小子又来了,才以为他不会再这样了。

“我觉得你需要看医生。”昂星挥着手。

“为什么?”

“你,你总是对陌生人说出这种话,的确需要看心理医生。”

“你怎么算陌生人。”倾城微笑,面容似水般沉静,但是狂野的眼神不变。

昂星突然觉得,倾城的眼睛真的是很厉害,他只要用眼神,就可以表达他所想说的一切。

“我们当然是陌生人。”

“我们同居快两个月了。”

昂星跳起来,”喂,谁和你同居,你搞清楚!”

倾城哈哈大笑,”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笑完,倾城又看着昂星,”知道吗?你一再地拒绝我,让我很没面子。”

“什么面子里子的,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从来都是别人主动。对你,是我第一主动邀人,你却一再拒绝我,你伤害了我的自信,伤害了我的骄傲。”

“你为什么不去找女孩子?”昂星问。

“不想!”

“像你这样漂亮的男孩子,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要多少有多少。”昂星的意思十分明白,”你不要老是缠着我这个老人。”

“你老吗?”

“我大你十岁。”

“不老啊。很多客人都不服老,还人老心不老呢。”

“去找女孩子吧。”昂星把语气放柔和,真不想和他吵。

“不。女人上的太多,已经没有意思了。在天空城里,是个女人一看见我就缠上来,烦死了!哪有那么多精力敷衍她们。要搞定她们太容易了,已经不能检验出我的魅力了。”倾城停一下,盯着昂星,扬起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我就是想要你,就是想和你上床,不行?”

昂星觉得有必要和这个孩子好好谈谈。

“听我说,你不用对你的魅力表示怀疑。从别人的眼神中你就应该可以了解到这一点。至于我,你要明白,你是男人,我是男人,我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我不拒绝你,那才是天大的怪事。”

“那为什么别的人,就会认为这事很正常。”

“两个人在一起,本无可厚非。成年人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伙伴,”昂星选择了”伙伴”这个词,”可是,这是别人的事。我不会!”他很认真地看着倾城,”再重复,我不会!我不是!”

“怪不得飞龙说,你是特别挑出来的。我本来还以为,保护人一定会对我出手。”

“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昂星松一口气,看样子倾城是有些明白了。

倾城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眼中,似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又仿佛潭,幽黑不见底,他的眼神,让昂星有些害怕。昂星面对生死场,从不皱一下眉头,但是面对倾城,面对倾城的眼睛,他失去了自己那引以为傲的、绝对的、压倒性的冷静。

“你确定你不会?”

“是。我确定!”

“要是会呢?”倾城挑起一边眉。

“那也与你无关。去休息吧。”昂星不能不结束谈话,不然,这小子不知又会说出什么来。

倾城开始利用空闲的时候,在天空城的酒吧内,向酒保金美学习Zuo爱尔兰咖啡。

“怎么想到学这玩意,你不是最讨厌婆婆妈妈的事了吗?Zuo爱尔兰咖啡是很复杂的过程。”

“有兴趣,就学了。”倾城答的简单。

“新客人喜欢喝这个?”

倾城抿嘴一笑,”也算吧。”

“小心学,别烧了场子。”

“凭我的天份,你怕什么。”

几天过去了,倾城煮出的咖啡,仍然不好喝。他有点想打消这个念头。

倾城去问昂星,”你为什么喜欢爱尔兰咖啡?”

昂星奇怪地看着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问问嘛,没有原因吗?

“因为听说爱尔兰咖啡像征着自由与宽容。所以我喜欢,我希望自己是一个宽容的人,同时拥有自由。”

宽容,倾城沉思,他觉得昂星真算的上是一个宽容的人。一段时间的接触,他觉得昂星的胸怀有如大海一般,他宽容、大度、真诚,刚毅、坚强、冷静,对身边的每个人都体贴、温和,无论为人事,都有原则,他一定是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那种人。他是个真汉子。

自由,这个词更的触动了倾城的心事。自由,不正是自己最渴望的东西吗?

于是,倾城决定,无论如何要学会。同时,他还有了另一个计划。

一天,回到住所,倾城带着几分神秘,要昂星坐在厨房里。他取出昂星的一套咖啡蒸馏器,又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然后熟练地倒酒、烤杯、煮咖啡,最后加上打好的鲜奶油,把一杯爱尔兰咖啡捧给昂星。

昂星十分惊讶,连咖啡杯,都是爱尔兰咖啡专用的那种,看来倾城是下了工夫的。

“喝喝看。”倾城急着想知道昂星的感觉。

昂星喝一口,”小心烫。”倾城提醒他。

“怎么样?”倾城急切地问,仔细盯着昂星的表情。

昂星不住地点头,”很纯正,很道地。你煮的真不错。”

“不敢小看我了吧。”

“是。”

倾城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样好了,以后,你做饭给我吃,我煮咖啡给你喝。”

“好。”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咖啡的原故,昂星与倾城亲近了不少,时常一同看新闻,还一起评论几句。彼此之间的了解变多了。

倾城暗自盘算,事不宜迟,是到了进行计划的时候了。

一个雨夜,天空城的客人相对少了,到底是四月底的天气,还很有几分凉意,客人不愿出门。

午夜一过,倾城便让昂星来接他。

回到住所,倾城煮了咖啡给昂星,自己则回房休息。

昂星慢慢喝完那一大杯咖啡,看报纸听电视,享受一份宁静。不由的,又想起玫瑰来,牵挂起她。不知她这一,要过多久才会返回香岛市,是和什么人一同去呢?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突然,昂星感觉到一股奇怪的热流,自体内升起,不由皱起眉头。

想到玫瑰就会这样吗?不会吧。昂星暗自纳罕。

那一股热流在昂星体内流动,越来越强,他自己已经能够感觉的到,那不是喝了咖啡之后的酒意,而是欲望。

怎么会这样,昂星不断自问,同时运用意志力,压下这股欲望。

可是那股欲望越来越强,不断升腾燃烧,昂星的脸开始变了颜色,他坐立不安起来。

运用意志力,再压下这股火,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到底自己怎么了?昂星不断自问。他很了解自己,从没有过这样失控的时候。

过了一会,似乎热力消失了,昂星松了一口气,大概还是酒意吧。他安慰自己。

可是没多久,那股热力又升腾起来,而且越来越强,越来越强,无法控制。

昂星终于坐不住了。他走进浴室,发现浴缸是满的,就去摸一下水温,是温的,不行,他现在需要冰,来降低自己的热度,于是打开莲蓬头,放出凉水,冲在自己身上。

冰冷的水冲击着自己的身体,热度减下去几分,昂星舒一口气,闭上眼睛。

“没用的。”倾城的声音响起来,”这样做是没用的。”

昂星睁开眼,发现倾城不知何时,已然靠在浴室门口,运动短裤上,只披一件浴衣,没有系带子,露出胸膛。

昂星看着他,不说话。

倾城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盯着昂星。

“你现在一定觉得很热吧,哦,不会仅仅只是热,还感觉到别的了吧。”倾城带着一抹轻笑,语气轻松地问。

“可惜玫瑰姐不在,不然,她倒是可以帮你。”

昂星明白了。狠狠地瞪着倾城,手紧紧地握住墙上的水管,不敢开口,他怕一松手,一开口,自己真的会失去控制。

“想知道为什么吗?你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为什么?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昂星终于开口,心里无比的愤怒,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应该相信他。

“为什么?谁让你一再拒绝我。”倾城耸耸肩,答的无比轻松。

“我真不应该相信你!”

“对了。让你学个乖,以后,不要那么轻易相信别人,特别是我这种既肮脏,又下流,而且还很小气的人。”

倾城扭脸看看墙上的钟表,”哎哟,已经三十五分钟了,你还真不是盖的,不愧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自制力、意志力果然不同凡响。一般人,五分钟可能都撑不住。”他得意地笑,看着昂星痛苦皱眉的表情。

“你出去。”昂星打算赶走倾城,自己呆着,让他这么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以后还怎么面对。

“不。想让我出去,可以,只要你能赶我出去,过来呀。”倾城都快笑出声来了。

“我求你了,请你离开。”昂星低下头,皱着眉,他几乎要拼尽全力,才能控制的住自己的身体。

“哦,你是在求我吗?”倾城侧侧头,”不。我拒绝。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昂星的眼里几乎冒出火来,”我真想杀了你!”

“好啊,来呀,过来呀。”

昂星的眼光,突然触到水池上放着的剃须刀。

可是倾城早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不要以为自残,就可以解决问题。你打算划伤自己哪里?手臂?身体?腿?别忘了,你现在正在执行任务中,如果你受伤,就意味着我可能会受伤。如果你在保护我的过程中受伤,那另当别论。可是,如果你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伤,那你可太不小心、不专业了。你是打算不能打斗,还是打算不能用枪啊?”

他早就算计好了,这个小狐狸!昂星想着,一只手仍然紧紧攥着水管。

倾城再回头看表,”哦,世界纪录哦,四十五分钟了。”

“我说,你还是别硬撑着了。”倾城说,一面用媚惑的眼神,看着昂星,”如果你不过来,那我过去了。要是以前,你一定会一把把我摔出去,但是现在不同,你现在就像一只吃素的猫,我不会怕。”

倾城继续用诱惑的眼神看着昂星,肩膀轻轻一动,浴袍掉在地上,露出大片蜜色的光滑肌肤。

他的身材极之诱人,宽肩、细腰、长腿,诱人的锁骨与双肩。那身体是男孩子的,但是却对任何人,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吸引力。

昂星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想要做最后的努力。

“请你放过我好吗?”他自问从未用这种语气对人说过话。

“为什么我要放过你?”

“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这怎么算害你。我是在感谢你。”

“我不要这种感谢。”

“我除了这种感谢,拿不出别的了。”

“我不要你感谢。”

倾城认真地看着昂星,”你就这么讨厌我?连逢场做戏都不肯?如果是别人,早就接受了。”

“我不是那种逢场做戏的人!”

“所以,我更加不能放过你了。”倾城已经走到昂星面前,在他耳畔轻轻地说,咪起眼睛,呼地在他耳边吹气,看着昂星忍耐的痛苦表情,然后伸手紧紧地抱住昂星,”你还是别忍着了吧。”

昂星此时已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一把抱住倾城,两个人跌进浴缸中。

倾城不止一地想像过,被昂星抱住是什么感觉。当真的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他发现,想像不及真实之万一。

昂星的拥抱,带给倾城极大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昂星的手指滑过倾城的身体,倾城感觉仿佛钻石滑过玻璃一般,带给自己的是一种无比美妙的感受。每一分彼此之间肌肤的接触,都给他难以形容的满足快乐。

同样,他希望昂星也能有这种感觉,同时也不免有点担心,药力过去之后,昂星会不会真的杀掉自己。

“杀掉也好。”倾城想,干脆把一切抛诸脑后,只享受眼前的快乐。

昂星悠悠地清醒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卧室的天板。

昂星把手搭在额头上,叹气。一转头,看见倾城正趴在床的另一边,已经醒了,正用懒懒的眼光注视着自己。

两个人一时无言。

“你这个疯子。”昂星恨恨道。

“嗯,我是疯子。昨晚的感觉还不错。”倾城回答,把被单拉到脖子下面,包起自己。

昂星看看表,已是下午四时,想起身,但是衣服都不知哪儿去了,心里暗骂一句什么,用被单裹住自己,匆匆去更衣。

倾城看着昂星的背影,垂下眼帘,长长睫毛掩不住眼中的失落。

昂星取过通讯器,打给飞龙。”飞龙,我想终止任务。”

飞龙十分诧异,”好好的怎么这么说,只再一个多月了,出了什么状况?”

“对不起,我希望可以终止任务。这不比我们的任务,终止应该没什么问题。换个人就是了。”

飞龙的声音严肃起来,”昂星,你不是不懂规矩的。没有什么我们他们,这是一生堂交给你的任务,你接了,请做完它。如果你有任何不便,可以明说,我会考虑是否上报。”

昂星突然说不出话来,难道把他和倾城的事,告诉飞龙?并以此为理由,终止任务?他说不出口。

沉默片刻,昂星开口,”对不起,飞龙。我现在无任何异意。”

真是的,太失控了,连昂星都奇怪自己居然做出这样幼稚的行为。

倾城听到昂星的话了,他知道他说不出口。

昂星回到卧室,”你今天几点去天空城。”他尽量用平静的,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的口吻和倾城说话。

“我去不了。你帮我请假。”

“为什么?”

“明知故问。”

昂星一副”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去不了”的表情看着倾城。

倾城拉下身上的被单,露出自己上半身给昂星看,那蜜色的肌肤上,到是粉红色或青紫色的吻痕、指印,全部是昂星留下来的。

昂星十分震惊,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是否也有类似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拆散了吃下去呢。”倾城笑。

“对不起。”昂星下意识地冲口而出。

“没什么,”倾城爬在床上,抬起头,盯着昂星,”你对我昨晚的表现,还满意吗?”

昂星脸涨的通红。

“如果觉得还不错,请付钱。”

“钱?”昂星重复。

“当然,你以为不用钱的?你想的倒美!”倾城带着一种怪异的笑容看着他。

昂星感觉到一阵轻松,如果倾城要钱,那么,大可当做自己只是一个寻欢客,这样,自己心理上的负罪感会小一些。

“要多少?”

“官价是十万,如果你觉得特别满意,请加价。”倾城露出职业性的媚笑。

昂星开出一张支票,交给倾城。

倾城看也不看地收起,”谢了。”

昂星转身要走,倾城叫住他,”别走,过来。”他拍拍床,示意昂星坐下。

昂星仍然站着,”有什么话你就说。”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倾城一脸诡异的笑,像抓住了老鼠的猫,”昨天你吃的,是’依尔萨’,它的药效,最长可以持续九十分钟。但是,”倾城脸上笑容更,”你抱了我有多久,你不会不记得了吧。现在,你是否还要说,’你不会?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昂星呆立着,不知所措。

“你胡说!”

倾城不予理会,”你出去吧,我还想再睡一下,别忘了帮我请假。”

真该死!真该死!真该死!昂星不断在心里重复这句话,也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要对倾城说。

他其实很想倾城回天空城,这样,有若干小时可以不用和他面对,自己也能安静地想想整件事,可是现在倾城不去上班,就意味着自己要和他面对面,太困难了。

昂星坐在客厅里发呆。

倾城披着浴袍走过来,头发湿湿的。

“想什么呢?”

“没什么!”

“一定在心里骂我,恨我,想杀了我,对不对?”

“是。”

倾城一笑,慵懒地往昂星身上一靠。以前,昂星准会第一时间把他甩开,但是这没有。

“你恨我吗?”倾城偎在昂星肩上,问道。

“不。”昂星不去推开他,但是也不理他。

“讨厌我吗?”

“不。”昂星想一想,摇头。

“那么喜欢我吗?”

“不。”

“爱我吗?”

“不。”

“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

倾城”哦”一声,沉默片刻。

“我想,你应该是喜欢我的,而且,已经有点爱我了。”倾城说。

“不可能。”昂星断然回答,”我一点这样的感觉也没有。”

“当然了,你自己不会感觉到,这是因为以前,你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或是爱上过什么人,所以,你跟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或是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于是,你自己喜欢了我,爱上了我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知道就行了。”

“胡说!”

倾城只是笑。

“算了。忘掉昨晚的事吧。就当是被狗咬好了。我是不会把它当回事儿的,你也不必。”

昂星没有理会。

倾城躺下来,枕着昂星的腿,向后仰着头,看着昂星,露出诱惑的笑容,”今晚要不要继续?从早上的感觉看,你应该,还不够的。”

昂星瞪着倾城,”你信不信我会真的杀了你。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信,我好怕的。”倾城一脸的笑,”那些变态佬都这么干。”

昂星手腕只一转,手上便突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地匕首,”唰”地一声,直指倾城的咽喉。

倾城瞄一眼匕首,不理会,翻个身,让自己枕的舒服些,一只手,放在昂星的膝盖上。

他知道,昂星绝对不会出手,他已经知道了他的弱点,他完全占据了主动。

昂星无奈地收起匕首,他真的拿倾城没有办法了。做职业杀手也有十几年了,昂星自问已练至冷静自持、百毒不侵,没想到,竟然会拿眼前十七岁的少年毫无办法。

最后,昂星决定,采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但同时也是自己认为的下策,就是对倾城不闻不问,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熬过这个多月。之后再不会见面。

倾城自然敏感地觉察到了。

一天回到住所,倾城照例进浴室冲洗。出来时,仍是不擦头发。赤脚叭叭地走在大理石地板上。

昂星静静吃东西,看电视,不去管他。

倾城斟一杯酒出来,坐在昂星身边,”我问你,为什么这几天都不理我,一句话也不跟我说。”

昂星仍然沉默。

“想跟我冷战,是吧?”

昂星不理他。

倾城慢慢偎过去,靠在昂星手臂上,软软地道,”好歹我们也算有一夜的。。。”

昂星猛然回头,狠狠瞪着他,看到昂星这么凶恶的表情,倾城讪讪地低下头。

昂星也感觉自己太凶了,慢慢收敛起脸上的表情。

倾城悄悄抬起头,看看昂星,昂星的脸色,已回复平静,两人无语地对视。

倾城的眼神,慢慢变的温柔而忧郁,像是被主人无故踢了一脚的小狗一样无辜地盯着昂星,”你真的,再不理我了?”他轻轻地问。

昂星不语,过一会站起身,从浴室取来毛巾,给倾城擦头发。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倾城自沙发起身,跪在沙发上,把头埋在昂星的胸前,用手环抱住他的腰。

“你别不理我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我心里很难过你知道不知道。”倾城声音十分低柔。

昂星推开他,”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声音中已经没有那种漠然。

“你接受我不就好了吗?”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这还用问,你是男人,我是男人,你叫我怎么接受你!”

“是你说成年人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伴侣。”

昂星一时语塞。

“我知道,你是一生堂的人,我和你不同组织。可是,即使我也是一生堂的人,你也未必就可以和我在一起对不对?但是,你不觉得我是最合适你的人吗?”

“为什么?”

“你以为,像你我这样的人,会让女人幸福吗?或许你会,但是你能和某个女子长相私守?你自己很清楚不可能。我,我也不可能,有什么女人会接受你我的身份、经历、工作、生活?但是你和我在一起又不同了,我很清楚你的工作,我不会问东问西,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你的生活中有个伴,有人可以分享你的快乐,分担你的痛苦,不是很好吗?

倾城低下头,补充一句,”而且,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不会比任何一个女人差。”

“我不是说这个。”

“我知道,我也不是说这个。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更合适你。”

昂星坐下来,”说吧,你的目地到底是什么?”

“我没有什么目地。”

“不可能。你这样心积虑,小心计划,不可能没有目地。”

“真的没有!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己。”倾城分辩。

“你太小看我了。我和你现在一样大时,已经独自在世界各地完成一生堂交给的种种任务,其困难与复杂程度,远不是你可以想像的出来的。我大你十年,职业的特殊性,使得我拥有远超于常人的冷静,你以为我会不清楚你想什么?”

“我真的没有目地。”

昂星伸手,抬起倾城的下巴,让他看着他的眼睛。面对昂星坦诚而清亮的眼神,倾城露出犹豫的神情。

“我只是想,自由。”

“什么?”

“自由。”

“我不太明白。”

“我是说,我想要自由。”

“你现在不自由吗?”

“当然。”

“你是想,离开东乡门是吗?”昂星沉吟着。

“是。”

“这个,我恐怕不能做到。”昂星说的十分坦白,他的确是做不到。

“我知道。但是,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自由。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舒服、快乐,所以,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己。就这么简单。”

“真的?”

“真的。”

“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倾城说,”没人对我,像你对我这样好。”

“我对你好什么了?我怎么不觉得。”

“你很照顾我,会考虑我的感受。你很体贴。”

“我想信一定也会有人对你像我对你一样好,甚至对你比我对你更好。而且,我不觉得我对你,有多好啊。”昂星有些奇怪。

“没有人。我只不过是生财的工具罢了,没有人会去管一个工具,有什么样的感受。没人把我当人看,我只是,一个小玩意儿而己,一个漂亮的,工具。”

倾城又抱住昂星,”只有你,你把我当普通人看待,有时,你会说些,让我难受的话,但是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人。”

昂星沉思起来。已经发生的事,他不想逃避,他不是那种不负责的人,不论如何,他已经和倾城有了亲密的关系,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不想为自己找任何理由,来回避。但是,现在要他接受倾城,又好像太,难以接受。他不讨厌他,但是,只想把他当成兄弟一样对待,其他,就不行了。

“好。我答应你,我会照顾你,我当你是兄弟。如果你愿意,即使此任务结束,你仍然可以住在我这里。你有困难,可以开口。如果我能帮你,我一定帮。”昂星做出他的承诺。

“你抱抱我。”

昂星拥抱倾城,就像他拥抱灵芝、断箭、铁手一样,像抱着自己的兄弟。

倾城则在他的怀中,微笑。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也很寂寞。我们都是寂寞孤独的人,所以,我们在一起,大家就都不寂寞了,不是很好么?”

“你今晚,要不要。。。”倾城突然问。

昂星大力跳开,”喂,我当你是兄弟,你不要乱来。”

倾城柔媚地抬头看着他,”你这么害羞。”

“什么害羞,我只是。。。”昂星说不下去。

倾城跳下沙发,”我去休息了。”

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但是昂星也对自己说,应该到此为止了,不能和倾城,再有更近一步的关系,不能再和他发生亲密的关系,否则,自己就会真的陷进去出不来了。

昂星依然绷紧每一根神经,注意着是否会有再一袭击。

倾城依旧天天在天空城内又唱又跳,但是他吸烟吸的少多了,也不会在回来以后,再喝大量的酒,他会陪着昂星一同看看电视,聊聊天,两人之间,亦有许多话题可以谈。

静夜,夜凉如水,天边一轮明月,明亮皎洁,昂星站在露台,静静观星。

“怎么还不睡。”倾城也走出来问。

“你怎么总穿这么少。”昂星见他仍是头发湿湿,浴袍下露出两条修长的腿,”真搞不懂你怎么能在别人还穿着厚大衣的日子里,只穿了衬衫在台上跳来跳去,满四跑。”他是真的奇怪。

“我年轻,火气大,不怕冷。”

“嘿,你这话算是气我。”昂星拉倾城进屋,”你不要站在露台。”

“为什么。以前你就不让我站在窗口。”

“因为你一出现,很可能已进入别人射程。”

“可能吗?这么高,这么远。”倾城不信,望向室外。

“你信不信我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如果对方雇的是一生堂,你早完了。”

“那你怎么不怕,他们伤了你就等于伤了我。”

“我不怕。”昂星答的淡然。”

“看来钱老大还是很聪明的。”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倾城关上顶灯,只余小小壁灯照明。

昂星打开电视,调小声音。

“我们聊聊好吗,反正都睡不着。”

“我们住在一起,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了。”倾城开口。“我想知道一些你的事。”

昂星靠在沙发背上,一手搭在额角,垂下眼帘,”想问什么,你问吧。”

倾城一听,便放手中的下酒杯,随手抱起一只沙发靠垫,坐坐好,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当杀手的?”

“你是问开始接受训练还是第一杀人的时间?”

“两个都问。”

“9岁我被自孤儿院带入一生堂,开始受训。15岁第一执行任务。”

“他们怎么会选中你?”倾城微微点头。

“不知道。”

“你后悔吗?”

“没时间后悔。”

“没想过做别的?”

“我有其它的选择吗?”昂星笑。

“怎么受训,都教什么?”

“像军校。只不过所有新学员年龄都小于十岁。教所有有用的。”昂星回答。

“你枪法好吗?”

“当然。”

倾城笑,”真自大。”

“不是自大,是自信。我如果连自己都不信,怎么让组织放心把任务交给我。”

“都是什么样的任务?”

“和任何一间公司的职员接到的日常工作本质上没什么不同,都是工作。”

“普通白领不会满手血腥吧。”

“办公室内刀光剑影远比江湖上来的可怕。杀人不见血。”

“每任务都是一个人去?”

“大任务时也需几人同时出发。”

“哪里都去?”

“天之涯海之角。”

“你不会觉得滥杀无辜吗。”倾城惊讶于昂星对自己工作的平静。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昂星嘴角挂一抹微笑,看着倾城。

“我有我的原则,我觉得不妥,也可以不接。但是上面如果坚持,我不可拒绝。不过,一生堂也有自己的原则,并非什么生意都接。龙王行走江湖多年,成为全亚洲的龙头老大,倍受尊敬,不是没有理由。正因为他行事有原则,有底限。

倾城低下头,想了一会,又问:”你和玫瑰到底是什么关系?”

昂星笑,”这个问题你不知问过我多少了。我只当她是好朋友。”

“你们怎么认识的?”

“都在这个码头上混饭吃,自然有机会认识。”

“你喜欢她吗?”

“我当她是妹妹。”

倾城听了,又低头不语。

昂星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好久以前。

昂星认识玫瑰时,只十岁。不过孤儿们都不清楚自己具体的生辰,只是算个大概。

初初见玫瑰,还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小黄毛。一同受训,昂星看她那样单弱,却很倔强,咬着牙完成交给的项目,心中有些佩服这个小女孩子,于是借机与她说话,一来二去,两个慢慢变得无话不谈,成为朋友。

相比而言,昂星更愿意向玫瑰倾诉一些心事,因为玫瑰总是静静地听,不发表意见。她总是带着温柔的眼光听昂星说,然后送上热饮,昂星说完,心情自然平复很多。偶尔,说到伤心无奈之,玫瑰会温柔的拥抱他,令昂星感到温暧。他珍惜这种感觉,所以只想保留这为数不多的朋友。

只是当初没有想到,那个黑黑瘦瘦的女孩子会摇身一变而为一个艳光四射地俏女郎。

不过在昂星心中,玫瑰永远还是当年的那一朵玫瑰。

倾城停片刻,又开口,”你不问我?”

停一下,昂星说:”如果你要说,我不介意听。”

倾城抱紧靠垫,缩起身子。

“我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在那里长到大概是八岁左右吧,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在那里我实在呆不下去,太讨厌了,一点也不自由,所以我就逃出来,在街上混。什么都做过,乞讨、抢、骗,常常吃不饱。后来,我被人找去,专门在一家白粉店里,送迷幻药。我发现这个饭碗不错,而且我还是个孩子,警察多半想不到,抓住了也不能耐我何。我的外表能骗过很多人哦。”

倾城嘴里这样说着,脸上流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

“可是那样的日子,真的是在阴沟里讨生活。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生活在阴沟里真脏,我真的很脏,永远都洗不干净。十岁那年,钱老大发现我,带我到了他的赌场,然后,又有人发现,原来我长得很漂亮,于是,就送我去学跳舞,一年后我就进一间夜总会上班。那时,还真想不到寂寞的女人这么多。

“讨好人客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对那些女客,需记住她们的爱称,喜好,钟意的服装牌子,喝咖啡放几多糖,爱看何种类型的电影,等等等等。累死了。所以,其实我不喜欢有长客,但是,这不是我能选择的,而且,初初见客人时,自然要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客人满意,也会常来。”

昂星打断他,”你那么小岁就在夜总会做?”

“正式上班时已有165公分左右高了,反而是这几年没有长高,最后只得175公分。”倾城似乎不愿直面昂星的问题。

“有男客人看中我,开价很高,有钱,老板当然赚啦,于是。。。”倾城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昂星也想得到,发生了什么。

“你没想过要离开,或者最起码离开吸血钱?”

“离开?”倾城凄然地一笑,”逃过不知多少,每都被捉回来,打个半死。我根本逃不了。他自阴沟把我捞出,怎么会轻易放过我。我现在可是他的一颗摇钱树。逃出去,又能干什么呢?像我这种人,还能干什么?现在也不错,干什么能比这个更轻松更容易?现在我住得好穿得好,还能怎么样呢?”

“他们打你,怎么我没见你身上有什么疤痕?”

“嘿,你怎么那么土!”倾城怪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以为是一群打手挥着大棒打人吗?”

倾城低下头,拨一下自己的流海,”钱老大整人很有一套,不然为什么手底下的人都服服帖帖。他一般不会让人打我们,打时,都用很特殊的橡胶棒,打下去满身的青紫,但是皮肤不会破。淤血散尽之后,根本看不出来。他很会在精神上折磨我们,比如说,把人关在一间隔音的房间里,一连数小时甚至是几天,很大声地听摇滚乐,那真会让人发疯的,又或者把人关在封闭的、满是幛螂或蠕虫的房间,你以为他手下那些女孩子们为什么那么听话,只要关一就会老老实实了。还有水牢,齐腰的水里满是蛇,虽然无毒,但是,你知道,那也。。。”

倾城说不下去了。昂星听着,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暗想,怪不得,东乡门还真是有一套,尽来阴的。

“赚得钱怎么分?”

“分,”倾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是他的。我们只是维持基本的生活就是了。谁敢和他分?不然,他怎么发得这么快。这才几年,势力就大得不得了,地盘越来越多。钱都是这么来的。”

“绰号也是这么来的。”昂星想起了钱老大的外号。

倾城突然低下头,幽幽地说:”你以为,做为一个男人,去取悦另一个男人,是很容易的事?我们必竟和女人不同。当被一个陌生的、根本不喜欢的、甚至是讨厌的男人压在身下,被另一个男人。。。那种滋味。。。”

倾城舒出一口气,”你当然永远不会明白。”然后张大嘴,无声地笑,又握起酒杯,喝一口,笑出声来,”是假的,骗你的。”

昂星头靠在沙发背上,继续用手扶着额角,没有表情。

不论倾城说的是真是假,他内心的痛苦哀伤,昂星不是不明白。虽然他不能体味倾城所遭受的,但是身不由己的感觉,他完全清楚。

天色越发暗起来,昂星看表,已是凌晨四时许了,随随便便聊了几句,时间竟过的这样快。

他放下手,说:”我看你去休息吧。”

倾城没有动。电视机发出的光亮,一明一暗,映在两人的脸上。

窗外,月色如水。

倾城慢慢地移过来,靠近昂星,”不过,有一件事是真的。”

“什么。”昂星看着他。

倾城慢慢的,跨坐在昂星面前,立起身,拉开自己浴衣的腰带,让衣服滑至腰际,露出赤裸的胸膛。昂星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但是他仍然注意到,眼前的美少年,有着如丝绸般细腻的肌肤,纤细的腰肢,迷人的锁骨,很美,很吸引人。

“点过我的客人都说,我很棒的。”倾城的脸上,露出诱惑笑容,柔柔的眼神似水般,看着昂星,“你现在想不想上我?”

“不要。”昂星的声音极之平静,并不去看他。

“你不会没兴趣的,那时。。。你抱着我,你说。。。”

“不要再说了。”昂星断然回答。

“你该不会是,根本就不行吧。”倾城问,上下打量昂星。

“行不行是我的事。”昂星根本不为所动。

倾城伸出手放在昂星的肩上,”别总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我只想你快乐些。”

“那就不要做出会让你我难堪的事。”

“你这么看这件事?”

昂星不答,但是明显的,他想让倾城,回自己的卧室去。

倾城突然附下身来,抱住昂星,意欲吻他,昂星努力挣扎,就在挣扎扭动之间,两个人从沙发下跌下来,在地板上滚做一团,倾城压在昂星的身上。突然之间,两人停止了动作,彼此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

倾城轻轻地垂下眼帘,缓缓地,缓缓地靠近昂星,昂星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长长睫毛触到自己的脸上,就在两人的嘴唇将要相碰的一霎间,昂星猛地侧过头,避开了。

倾城轻轻地吁一口气,”你可不可以不要躲我。”

“我没有躲你。”

“那你为什么闪开?”

“我为什么不闪开?”

“你在怕什么?”

“我没有怕。”

“不怕你会闪开?”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昂星伸手欲推开身上压着的倾城。

“你是不是怕爱上我?”倾城突然问。

“笑话,我怎么可能爱上你!”昂星给他一个白眼。

“如果不是怕爱上我,那为什么连逢场作戏都不肯。”倾城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极柔。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一个会逢场作戏的人!”昂星说。

“所以你更怕,更不敢和我发生关系。因为如果你和我发生了关系,你就不能逃避我了。”倾城靠近他,嘴唇几乎与他的相碰,看进他的眼睛里。

昂星陷入沉默,当他再想要推开倾城,倾城的动作更快,一下子吻住他。

昂星左右挣扎着想把他甩开,可倾城的吻技比他好太多太多了,竟然甩不开。挣扎之余,昂星亦感到,倾城的唇,香且糯,贴在自己的唇上,感觉十分的甜美,终于慢慢软化,与倾城紧紧地拥吻。

“不。”昂星的理智占了上风,一把推开倾城,不停地喘气。

倾城细长的手指抚着唇,看着昂星。

“你不肯,那算了。”倾城起身。

昂星坐在沙发上,捧着头,半天,才站起来,只觉得口渴。当他走进厨房,见倾城正端着一杯咖啡,一见他进来,就递给他,”喝吗?我刚泡好。”

昂星马上想到数日前那一晚,如避蛇蝎般跳开,”不要,不要。”

倾城嗔他,”看你怕的。”

“没什么,没什么。”昂星掩饰,开了冰柜,取出一瓶水来,仰头痛饮。

倾城低头慢慢啜着咖啡,”我就不喜欢喝咖啡,好苦。”

昂星刚想走,突然,体内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般,翻腾起巨浪,昂星大惊,脸色都变了。

倾城抬头,冲他一笑。

昂星反手抓住冰柜的把手,另一只手按住太阳穴,急速地喘气。

“怎么了?”倾城问。

“没什么。”昂星极力控制自己,”你快回去休息吧。”

“不。”

昂星盯着倾城,发现他脸上有掩不住的淡淡笑意,再低头看看手中的水瓶,是自超市购回,封签具全,不像动过手脚的样子。

是他吗?

“看不出来是吧。”倾城放下杯子,走到昂星面前,坐在桌子上,”是了,你从小就接触的是杀手的那一套,这等工夫一定是没见过。但是,我从小接触的,都是这种把戏。从瓶子外表看,行家也未必可以觉察。你又上当了。”

“你又下了什么药?”昂星只觉得自己太大意了。

“你不肯就犯,我当然要用点手段了。”倾城用媚惑地眼神盯着昂星,”而且,我不觉得难堪。”

“你疯了!”

“不,我只想你快乐。”

“我不需要这种快乐!”昂星大叫。

“我需要。我想被你抱,也想抱你。我喜欢你,我希望可以被自己喜欢的人抱。你也是男人,应该明白我的想法。”

倾城的浴袍自肩头滑落,他上半身向后仰起,手臂撑在桌上,整个身体都在引诱着昂星,”你过来。”

昂星忍无可忍,突然扑过去,但是他并没有抱住倾城,而是一把掀翻了桌子,倾城跌落到地板上。

昂星如被困在笼内的猛兽,气吁吁站着。

倾城重重跌在地板上,摔得很疼,极力忍耐,”我看,你还是过来吧。别忍着了,这的和上的不同,真的会要了你的命。”他的语气,不无关切。

昂星慢慢一步步走近倾城,蹲下身,慢慢把手放在倾城肩上,将他按在地板上。

当倾城的肌肤和地板相接触,他不由地”咝”一声,看着昂星,笑了一下,”地板好凉。”

昂星又慢慢站起身,倾城急忙一把拉住他,”你不要再忍了,真的会出人命的。”

昂星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揽住倾城的腰,将他打横从地上抱起,高大有力的他,抱起倾城,轻而易举。

昂星一步步走进卧室,把倾城放在床上,做到此,他已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接下来,他只觉得整个世界开始旋转,一片混乱。

昂星的意识里,只记得,怀中的倾城,身体柔软而温暧,抱着他,感觉十分温馨而舒适,而怀中人儿光滑温热的肌肤,抚触起来,十分诱人。

锁骨。

纤腰。

无一不性感。

怀中的那人儿宛如一只小动物般,那样柔顺,任自己予取予求,实在是太诱人。

自己仿佛化为一只发狂地野兽,死死抓着倾城不放,竭尽所能地啃咬他。

人,似在欲望的黑色海洋中浮沉。

甜蜜而痛苦。

昂星早已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只是知道,自己一又一地紧紧的拥抱倾城,然后占有他。昂星想放手、抗拒、挣扎,但是又觉得快乐、满足。迷茫中,他突然发现,可以紧紧拥抱住一个人,是一件多么好的事,他没有被拥抱或拥抱人太久了,孤独太久了。他原来,如此渴望一份温暧。

倾城在昂星的怀中,先醒过来,他抬起身,看着昂星平静沉睡的面容,感觉心里很踏实。

今晨,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昂星都能顾及到自己的感受,可见,他真的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我知道,我没有看错人。”倾城对梦中的昂星说。

昂星睁开眼睛,又一看到卧室的天板。

昂星用手捧住头,他的头很疼,有种宿醉般的感觉。

“头疼是不是?”倾城坐起来,把昂星的头抱在怀里,替他按摩太阳穴。

“那个’迪安’,是会有这种副做用。”

“你可不可以停止这种无聊的做法!”昂星一面忍着疼,狠狠道。

倾城不做声。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答应照顾我,就可以了。”倾城悠悠地开口,”说你会照顾我,对我体贴、关心,不会不管我,不会不理我,我需要你你都会陪着我,就这样。”

“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我不认为我是一个有能力照顾别人的人。你该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会照顾我的人了。你不觉得其实我们挺有缘份的么。为什么就偏偏让你保护我。如果不是这事件,我们不会相遇。”

昂星陷入沉思。是了,如果不是一生堂要他保护倾城,他不会和他相遇,因为他是绝不会去天空城这样的地方的;而倾城,他是一个日出而息,日落而出的人,他活动的范围,仅限于天空城,除非陪客人外游,那也多半是去国外大都会或是坐游轮,如果不是这任务,他真的不会和他相遇。

倾城停下动作,静静地注视着昂星,清澈如水的眼眸,好像可以一眼看透,但是,又因为他的眼神太过清澈邃,反而又让人看不透,这种矛盾,看在他人眼中,交织成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昂星抬起手,去触摸倾城完美无暇的面容,那张脸,仿佛造物主精心的杰作。

倾城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觉到昂星掌心,传来的温度。

“好。我答应你,我会照顾你,对你体贴、关心,不会不管你,不会不理你,你需要我我都会陪着你。我会当你是兄弟一样,好么?”昂星做出他的决定。他不是不明白,做出这样的决定,意味着自己要承担怎样的责任,但是,他还是决定了。

倾城微笑,色若春晓般,”我不会只是当你的兄弟,我还要当你的朋友、亲人、伙伴、拍挡,以及,情人。”

“你一个人可以扮演那么多角色吗?”

“你有足够的时间来评价。”

倾城俯下身,拥抱昂星,”我可不可以以后都住你这里?”

“可以。”

“你煮饭?”

“是。”

“不许抽烟,不许过量喝酒?不许把音乐放的山响?”

“是。”

“你不会再睡客厅?”

昂星迟疑一下,”是。”

倾城更紧地抱住昂星,低低声道,”我爱你。”

昂星闻听,十分惊讶,半晌无语。昂星的感觉告诉自己,倾城并非意乱情迷,而说出那句话,但是真的听到那三个字,在这样的情况,由这样的人说出,不是不震惊。

昂星不是没有想像过,会和什么样的人相爱,会听到什么样的人说”我爱你”,但是仅限于想像,昂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容许他有这样的非份之想。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三个字会是由眼前这个,原本应与自己的生命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男人的口中说出。

太不可思议了,事情怎么演变到了这一步。昂星觉得,他需要时间,来适应。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昂星又一问。

倾城看进昂星的眼里,“因为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会照顾的我很好,我渴望这种感觉。”

昂星发现倾城看着自己的黑亮眼眸,似曾相似,那眼中的期盼、眷恋、渴望、爱慕、感激、忧伤、无奈、痛楚,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

思绪一下子牵回到十七年前。

十岁的昂星,已在一生堂的杀手组中,学习了两年。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日子真的过得很苦很苦。

一个雨夜,昂星偷偷逃了出来。他并不是想逃离一生堂,小小的他已经明白,这里将是自己一生的终点,但是,他想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看看平常的街道。天亮,就会回去。

雨下个不停,不大,但是密密绵绵。

昂星在雨中,穿过大街小巷,无目地的游走。

走累了,他来到一房檐下,坐下来休息。

四周是无尽的雨,无尽地黑暗,无尽的孤独。

突然,夜幕中,蹒跚而来一团小小的黑影。

原来是一只流浪猫,也寻觅到这一避雨地。

昂星看着这只猫,是只小猫,可能才几个月大,混身是泥,已经看不出毛色,而且,似乎受了伤,身上淌下来的水中,有暗暗的红色。

猫儿已无力再走,爬在檐下一角,不动。

昂星不打算去理会这只猫。

可是又不能不理会,现在,世界上仿佛只余一人一猫。

终于,他看了看猫,而猫儿也正在看他。

猫儿小小面孔上,有一双黑亮的圆眼睛。

终于,昂星凑了过去,仔细看着猫,慢慢地伸出手,轻轻抚摸它的头。

猫并没有躲闪,渐渐眯起眼睛。

昂星一下一下抚摸着猫的头,一人一猫都感觉的到对方的温暧与善意。

昂星突然觉得不再孤单,他想,等天亮了,要把猫带回去。

但是猫儿的呼吸渐渐渐渐微弱起来。

昂星将猫抱在怀中,一下下抚摸它,用自己的体温温暧着它,希望它能好起来。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天快要亮起来的时候,猫不行了。它抬起头,小小精致的面孔正对着昂星,圆大的眼睛中充满留恋、盼望、忧伤、苦楚、无奈,慢慢地,眼中的光消失了。猫闭上了眼睛。

昂星什么也没能做,他什么也做不了,他无力挽留身边的这只小猫。

密密绵绵的雨,仍然不停。

四周是穿不透的无边黑暗。

那小猫的眼睛,地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现在,那双眼睛穿越了时间,穿越了空间,出现在眼前少年的脸上。

第一见到倾城,昂星其实就并不讨厌他,相反,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就是为了这双眼睛。

昂星从回忆中醒来,倾城正看着他,他低下头,”其实,我从心里,是把你当兄弟一样看待。”

“那么,喜欢自己的兄弟,应该是可以的吧。”

“我真的不知道。”

“抱一下自己的兄弟,不算是太过份的事情吧。”昂星内心挣扎很久,还是伸出手,拥抱倾城。

倾城伏在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昂星的肩,听到昂星在自己的头上,沉沉地叹气。

东乡门的钱老大,协自己的新欢玉华,出国旅行去了。东乡门在天空城的日常事务,由他的左右手托尼和阿肯代为打理。

黄组的鹦鹉则代表一生堂办事。

昂星越来越觉得倾城仿佛真的成了自己的情人。

每天,他会和他一起回去,倾城也会帮手做饭,当然,他也只是打打下手而已,然后一起吃饭,一起洗碗,一起看午夜新闻。

他总是陪在他身边。

越来越多的沟通与交流,使得两个人都慢慢把对方当成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倾城一有机会,就总是要坐在昂星的腿上,昂星一赶开他,他又会坐过来,最后,昂星只得妥协。

每夜,倾城总是握一杯酒,依偎在昂星怀里,陪他一起看电视新闻。

有时,倾城会伏在昂星肩背上,昂星兴起,背着他在客厅走来走去,两人乐得咕咕笑。

一, 倾城趴在昂星背上,突然的,他幽幽地唤昂星:”哥。”

昂星闻听,一震,伫立良久。

“要是你是我弟弟就好了。”昂星真心地希望。

“不。”

“为什么?当我弟弟有什么不好,难道我不是一个好大哥?”

“我不要当你弟弟,”倾城将脸,贴在昂星的肩上,轻轻摩蹭着,”我要当你的情人。”

“笨。”

“才不,当情人,会更亲密些。”

“谁说的?”

“我。”

“谬论!”

“我只想爱你更多。”

昂星有时会接了倾城,静悄悄去游车河。将车开上半山,俯看香岛市,半山的盘旋道上,车辆的头灯与尾灯,映出一串明珠般的情景,而由上向下望,整座海港城市似星空般,灯火绚烂,美不胜收。

“多美啊!”倾城衷心的赞叹,”我都不知道从凤凰山上看下来,香岛会这么美。”

“怎么?没看过?”昂星有些奇怪。

“没有。有听说,没看过。”

“听说了怎么还不来看看。”

倾城低下头,”我没离开过天空城。以前,我是二十四小时生活在那里。”他抬起眼,看着昂星,柔柔地一笑。

昂星伸手拥他入怀,”那以后,我可要常带你来看。”

“现在,算不算良辰美景?”

昂星笑,”你的词儿到多。”

“总听人家说,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才算。现在,我真有这种感觉。”

昂星只是不语,静静拥着倾城,欣赏这一天一地的星光夜色。

子夜,昂星来接倾城下班,时间已到了五月末,天气和暖,晴郎的夜空,微风拂过,十分的舒适。

“我想去兜兜风,好吗?”倾城提议。

昂星想一想,”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车在午夜的都市中穿行,倾城难得看街景,十分开心。

昂星把车开到一安静的无人海滩。

夜色中,黑色的海面平静安详,只听的到波涛拍岸的声音,星空很美,像有人将一把钻石散到了黑色的天鹅绒上。满天星光洒下,映得海面仿佛也星光闪闪,天与地相辉映。

“这里真美。”倾城轻轻地赞叹,不敢大声,怕破坏了天地的宁静。

“我每当有心事,就会在夜里,来到这片海滩,坐听涛声,慢慢地,自己的心情也会变得和海一样宁静。”

“为什么以前都不带我来?”

“因为觉得不到时候。”

倾城拉着昂星,坐在沙滩上,然后闭上眼睛,听涛声。

“嗯,我现在的心情,真的变得很平静,很舒服。”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昂星开口。

“问吧。”

“你说,我是能给你自由的人,是什么意思。”

“我第一见到你,就觉得你会是给我自由的人。我从来不知道自由是什么,也从没有自由过,所以,我希望有人可以让我自由。”

“我想你可能会失望。”

“不会。如果真的错了,那我也认了。”

“为什么是我?我是说,你为什么选我?我这样说你别生气,但你在天空城也有好几年了吧,难道没有认识一个有力的客人,可以带你离开?”

“不是没有人表示过,可以赎我出来,和我在一起。但是你认为他们是会真心的帮助我、保护我、爱我?别傻了,只是玩玩罢了,谁还当真呢!你又不是第一天出来,你的想法真天真。”倾城枕着手臂,躺在沙滩上,看着满天星光,”为什么偏偏让你来保护我,这不是缘份吗?所以,我当然选择你。”

“我怕你真的看错人,你就那么相信我?”昂星再重复。

“不会。如果我看错,我也认了,因为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我?”昂星不禁失笑,”我对你好什么,我都不觉得。”

“当然好了,你保护我、照顾我、关心我、体贴我,你甚至怕我着凉。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我这样对你,这样就算对你好?”昂星难以至信,他认为那不过是平常举动。

“是。是的。”

“从没有人关心过你?照顾过你?”昂星不信。

“没有!即使有,也不是真心的,别人的担心,只是担心摇钱树或是玩物受损的那种担心,你以为我会分不出真情假意?他们都只当我是小玩意。”倾城的语气中,听似无所谓,实际则包含着无限的伤感。

昂星不语。

倾城突然转过脸来,黑亮的眼眸中,星焰闪动,”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好不容易抓住的,我不会轻易地放开。”

昂星有些惊讶,又有些迷茫,分不清倾城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是,也许真的,不能再摆脱他了。

难道真的,从此,无牵无挂的生命,就要和他纠缠在一起?昂星不确定。

本能的,他还是抗拒倾城,想要逃避开他,他不是不想为自己已经和他发生的关系负责,而是,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想逃。

昂星有些不知所措。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昂星与倾城越来越无话不谈。但是,只是说些风雪夜无关痛痒的事情,一生堂内种种,昂星只字不提。

倾城很喜欢每天放工后,和昂星游车河,最后,总会开到昂星常去的那海滩,看满天星光,听海浪拍岸。

昂星看得出来,普通人的生活,对于倾城来说,是极大的诱惑,因为这个男孩子,几乎从未有过普通人的生活。

于是,昂星只要有时间,就会悄悄带了倾城去逛夜市,或带他吃极美味的路边摊,或是一同去超市购买做菜的材料,或是去海鲜夜市挑鱼。而这一切的一切,对倾城来说,都是那么新鲜、有趣。

“为什么你的生活,就和普通人一样?”倾城问。

“嘿,我本来就是普通人啊,当然过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我就不一样。”倾城不无忧郁地说。”你是杀手,你也不是普通人。”

“那只是另一份工作。我平常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当然是普通人。”

“这两种身份可以共存吗?”

“你不是都看见了,我理的不好?”昂星反问。

“不,你理的很好。你说对了,你的生活还真的蛮像军人,很规律。”

昂星面露得意之色。

“但是只要是人,就有弱点,你一定有弱点!”

“你没事干,找我的弱点干什么!”

“这样就可以占有你、控制你了。”倾城说的很认真。

“你以为就凭你?”昂星打鼻子里哼一声,一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模样。

“你不要小看我!”倾城大叫,昂星哈哈哈笑起来。

倾城穿着大的浴袍,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手背在身后,做思考状,昂星在一旁闷笑不止。

“你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看电视都被你挡住了。”昂星抗议。

倾城坐在沙发另一端,抱着手臂,一面还在打量昂星。

“你,就凭你,这都别想。”

“少得意。别小看我。”倾城气哼哼的,一脸不屑。

突然,倾城面露志得意满的笑容,慢慢逼近昂星。

昂星一脸戒备地看着他,”我警告你,少来那一套!”

倾城摇头,”不是那一套,是这个。”一面说,一面伸手在昂星的腰部与腋下挠起来。

昂星一痒,身体乱扭,急忙伸手挡。

“哎,怕了吧,怕了吧,还说你没弱点。”倾城继续上下乱挠。

“这个怎么算,哪有人不怕痒的。”

“你不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吗?还怕痒?不是说流血都不怕的吗?还怕痒?”倾城一面说,一面继续挠。

终于,昂星有些生气了,用力挡他,一下子将倾城扑倒在沙发上,倾城哈哈大笑,突然一伸手,抱住昂星。

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昂星急忙起身,但是倾城揽住了他的脖子不放。

倾城并没有抬眼看昂星,而是垂下眼帘,带一抹淡淡地笑。

昂星看着倾城的脸,终于忍不住,抬手,指尖轻轻划过倾城修长的眉,划过他浓密的睫毛,划过他明亮的黑眼睛,划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托住倾城的下巴,轻轻用姆指,在倾城的嘴唇上来回地揉擦。

“我觉得好奇怪,为什么一个男孩子的嘴唇,会长的似从广告中美女模特的脸上借过去的一样。”

倾城仍然垂着眼帘,不看昂星的眼睛,”那是因为,要诱惑你。”

昂星叹气。

倾城脸上的笑痕变重,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眼帘,长长睫毛似蝴蝶翅膀般。

“是甜的。”

昂星没听清,”什么甜?”

倾城突然抬头,吻住昂星

好久好久,两人才分开。

结束了这个长吻,倾城看着昂星,细而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唇,昂星看在眼中,不由的有些心动,眼前宛如少女般清纯美丽的少年真的很吸引人。就在昂星的眼神变的迷茫的一瞬间,倾城伸手拉开自己浴袍的带子,露出自己诱人的锁骨,以及线条迷人的双肩,同时伸出手,解着昂星衬衫的钮扣。

昂星一愣,急忙阻止他。

倾城松开手,用带着几分幽怨的眼神看着昂星。

昂星眨着眼睛,终于伸手,抱住倾城,倾城马上凑近他,再吻他。

昂星只觉得得眼前几乎一黑,天旋地转,唯一的真实感觉,就是怀中的倾城,光滑温热的肌肤。快乐与痛苦之间,他不断挣扎抗拒,可是越挣扎,就越化为野兽,几乎要将怀中的倾城撕成碎片。

等到昂星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

倾城枕着昂星的手臂,头埋在他的颈间,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昂星想抽出手臂,刚一动,倾城就醒了,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几乎盖住眼珠。

“早。”

“早。”

倾城在昂星地怀里蠕动一下,更紧地抱住昂星,闭上眼睛,似乎还没完全醒来。

昂星无声地叹气,一种罪恶感涌上心头。

又躺了一会,昂星抬手拿起床边矮柜上的钟表看了看,轻轻推推倾城,”哎,该起来了,上班要迟了。”

“那就不要去了嘛。”倾城咕哝。

“你不去,我还要上班。”昂星说着起身。

倾城也掀掉了身上的被单。

昂星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自己和倾城身上,均伤痕累累。

“怎么我们好像打过一架一样。”

倾城揉着眼,嘟着嘴,”你还说,人家快被你整死了。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拆散了吃下去呢。怎么每你都口头上说不要不要,实际上凶狠的不得了,如狼似虎的,没完没了。”

昂星听着倾城的埋怨,面红耳赤,摸着自己的头,很有些狼狈。

倾城伏过来,趴在他的胸前,”你不会这么快全忘了吧。”又抬起头看着昂星,”怎么样,我是不是真的很棒。”

昂星受不了了,急急跳下床,想躲进浴室。

倾城也跟进去。

“你干什么?”

“一起洗呀。你不是说要迟到了吗?那当然一起洗比较快。”

“不要,不要,你快出去。”

已经晚了,倾城抱住昂星的腰不松手。

“不要老像树熊一样抱着我,讨厌。”

“你不是说喜欢我这样抱着你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昂星有些慌乱地回答。

“今天早上啊,你抱着人家的时候,你还说。。。”

“啊!”昂星打断倾城的叙说,”别说了,算我怕你了。”

倾城在昂星的怀内,得意地笑。

整整一天,倾城都不时偷偷地微笑,对客人的态度也十分好。以往,如果遇到他不喜欢的客人,他通常只会敷衍一下,可是今天,一样微笑招呼。

自有伙伴问他,”你乐什么,有什么高兴的事吗?说来听听。”

倾城答:”高兴的事自然有,但是不能说。”仍不时悄悄微笑。

是夜,倾城与一众舞女热舞,娱乐客人,十分卖力,直跳到脚软。

1时许,昂星来接倾城,倾城换上雪白的T恤与牛仔裤,才和他走。

“我们去海边好不好。”倾城提议。

“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昂星问。

“你呢?”

“有点。”

“那先去吃东西。”

昂星带倾城到夜市,要了极美味的海鲜及沙茶乳鸽,倾城第一吃,赞不绝口。

结账时,店东问昂星,”是你弟弟吗?长得好可爱。”

昂星回头看看倾城,笑而不答,

车子开到海边,昂星闭起眼睛,静静地听涛声,倾城则打开车上无线电,不知哪个电台,正在播放歌曲,一个女声轻轻唱着不知名的情歌,缠绵动人。

倾城慢慢地依偎到昂星怀中,细长的手指,把玩着昂星的钮扣。

昂星有些警觉,”你想干什么?”

“你,不想么?”

“在这儿?海边?车里?”昂星难以致信。

倾城笑起来,”你真的是黑社会的顶尖杀手吗?我看,你倒像个清教徒。不,你就是一个清教徒。”

“你不要闹了。我要回去。”昂星感觉到几分尴尬。

倾城凑过去吻昂星,被他推开。

“我不想!”

“是不想还是不行?”倾城斜眼看着昂星,嘴角一抹邪邪地笑。

“你管我。我要回去。”昂星扭过脸去,意欲发动车子。

倾城拉过昂星地手,递到自己的唇边,一下一下地轻轻吻着,同时,澄澈如水般的眼眸凝望着他,水般眼波中,有火焰一闪一闪。

昂星像被定住一样,无法动弹。

“你好像,是被狐狸盯住的青蛙一样。我就是那只坏狐狸,你是清教徒青蛙。”

倾城突然张口,咬了昂星的手指,昂星又惊又痛,不由地叫出来,”哎。”

趁着昂星放松警觉的机会,倾城一手按下可令椅背放平的装置,同时将昂星压倒下来。

“你这可恶的小狐狸。”昂星中计,皱着眉头。

“你可不可以不要躲我怕我。”

“我为什么要躲你怕你,你有什么可怕。”

“你浑身都绷的这么紧,难道不是怕我?怕我吃了你?”倾城问

昂星答不出。

倾城一下下轻轻在昂星脸上、颈上吻着,一手解开昂星的衣扣。

”你不要躲,也不用怕,你现在只要放松,闭上眼睛,就可以了,乖,来,闭上眼睛。”倾城在昂星的耳边,轻轻地说。

昂星慢慢放松,慢慢地闭上眼睛,耳边只余下涛声。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是浮在海中,随着浪,一被抛上半空中。

倾城被鼻端传来的香味唤醒,发现自己已然身在昂星的住所,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茫然四顾。

昂星进来,”醒来了。”

“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你以为还在海边?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

倾城笑咪咪地看着昂星,一副很满足地表情。

“快起来。”

“你抱我我就起来。”

“讨厌,别躲懒。快起来。”

倾城孩子气地抱住枕头趴下,一副耍赖的样子。

昂星走过去,抱起他,拥在怀中,轻轻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倾城也紧紧抱住昂星,”我喜欢你。我爱你。”

昂星听到这句话,似触电般一震。

一日,倾城正在赌场赔客人玩二十一点,突然发现阿肯身边的一个保镳走了过来,于是和客人打个招呼,迎上前去。

“找我?”

“是。阿肯叫你过去。”

倾城满腹狐疑地跟随来人,来到阿肯的办公室。

阿肯是钱老大的左右手,一向负责有关人事方面的诸事,平常并不与倾城太多联系。

倾城走进办公室,阿肯正坐在大班台后,一手翻看着一份报告。

“坐。”他颇为客气地打着招呼。

倾城只觉得不寒而立,他们越是客气,就越意味着有事要发生。

“近来,你的生意好像不太好。”阿肯闲闲地开口。

“不会呀,客人不算少了。长客们都时来捧场。”

阿肯将手上的报告”唰”一下扔过来,”比上一季少掉了多少你自己看!”

“有人要整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影响是难免的。”倾城拾起报告,淡淡地说,一副无所谓地样子。

“恐怕不是完全如此吧。你近来和保护你的那个人好像走的蛮近的。”阿肯的口吻中透出一丝诡秘。

倾城直视着他,”他保护我,我当然是要和他在一起,不然还和你在一起?”

“你最好不要玩什么样。你和天空城的合约,十月就到期了。你不要天真的以为不续约,就可以离开这里?你以为你可以离开东乡门?”阿肯冷冷地看着倾城,”你这一辈子都别想。”

托尼这时从一扇门后闪出来,一手夹一只香烟,一手端一杯酒。

“阿肯,不要吓他嘛。”

“我没有吓他,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而已。”

“说的也是。”托尼坐在倾城身边,细细打量他。”你不会愚蠢地认为,可以离开东乡门吧。阴沟里的老鼠,永远只配生活在阴沟里,即使这是一只很美的老鼠。”托尼的眼里,射出阴狠的目光,似穿透了倾城。

倾城并不太害怕阿肯,但是他害怕托尼,托尼是打理东乡门日常各项业务的人,为人心狠手辣,十分阴险。

托尼将手中的酒递给倾城。

“怎么不喝?”见倾城没有马上喝,托尼沉声问。

倾城慢慢地喝下杯中的酒。

托尼伸出手,放在倾城的颈上,轻轻抚摸着。

倾城只觉得仿佛是一条蛇,爬过自己的皮肤,浑身不由地轻轻颤抖。

托尼笑起来,”你好像很怕我。”

“怎么会。”

托尼以目光示意阿肯离开。阿肯笑笑,起身离去,砰地一声带上门。

倾城的身体,随着这砰地一声,震动了一下。

“这一阵,都没有好好见你。听说那保镳保护的你不错,几有人要害你,都被他摆平了。”托尼一面说,一面揉捏着倾城的肩。

“是。他很有本事。”

“一生堂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托尼粗暴地一把将倾城揽入怀中,抚着他的脸,”你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倾城轻轻别过脸。

“你躲什么躲!”托尼有些生气了,将倾城推倒在沙发上,又一手扯开他的衬衫,扑上去。

“不要。不要在这里。”倾城闪避,十分惊慌而难堪。

“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托尼用力捏住倾城的下巴,看着他,那眼光就像一条蛇。

倾城别过脸,蹙着眉心,但是不再挣扎。

昂星觉察到,倾城似乎有心事。

自上车到回家,倾城几乎没有开口,问他什么,也答非所问,而且闪避着昂星的目光,又在浴室呆了很久。

昂星握一杯咖啡,坐在电视前。他几乎可以猜到,是怎么回事。东乡门的人,一向惯于玩弄手下的妓女们,道上的人都知道,当然,倾城这样的男孩,也不可能例外,而且,倾城还长的那么漂亮,更是逃不过。

倾城走过来,坐在沙发另一角,陪昂星看电视。

昂星一看他,他就即时的闪开目光。

昂星终于笑了,伸手将倾城拉进自己怀中。

倾城靠在昂星胸前。在昂星的怀里,他觉得很安心,昂星的臂弯内,似乎是一所避风港,可以让他放心地休息。

昂星的手似无意地拂过倾城的衣领,尖锐的目光马上发现他后颈上的吻痕。原来,倾城就是为了这个而不安。

昂星揽紧倾城,低下头,将自己的唇,印在倾城颈上的吻痕上。

倾城急忙躲避。他怕昂星发现端匿。

昂星的手稍稍用力,揽紧他不让他躲。

过了一会,昂星吻遍倾城颈上的吻痕,将它们变成是自己留下的吻痕,然后在倾城的耳边轻轻地说:”不好意思,我好像吻的太用力了,在你身上留下吻痕,你不会怪我吧。”

倾城回身抱住昂星,一动不动,但是昂星可以感觉的到,他哭了。

昂星温柔地对倾城说,”如果你认为,这个,会让我不喜欢你,讨厌你,或是对你有任何的偏见,那你就完全错了。这个,不会令我的心,有任何的动摇。”

“你喜欢我吗?”倾城抬起头问。

“有一点。”昂星轻轻用手擦去倾城脸上的泪痕。

“只有一点啊。”倾城的语气,不无失望。

“是。目前只有一点。”

“那么以后会多吗?”

“我现在无法确定。”

“你就一定要说的这么老实吗?”倾城有些不满。

“你希望我骗你?”

“不。但是我希望你喜欢我多些。”

“即便不能喜欢你多些,但是我会承担我的责任,尽可能的好好对你。”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要对他负责,你不觉得可笑?”倾城睁大眼睛问,直视着昂星。

“不。我想你领会错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即然我已经和你。。。”昂星耸耸肩,”我不会否认,或是懊悔,或是逃避。相反,正因为如此,我会更加的关心你、照顾你,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会尽量帮助你。我说过,在我心里,是把你当兄弟一样看待。”

“任何事?”倾城问。

“只要我能做到。”

“我做什么都会原谅我吗?”

“是。”

“每都原谅?”

“那也不是。我会原谅你,七十个七。”

“为什么是七十个七。”

“你没读过《圣经》吗?”

“什么《圣经》,”倾城挠头,“你懂的好多。杀手都懂这么多吗?”

“不。只是因为你不学无术。”

“什么!”倾城恼了,用力拍打昂星,昂星急忙握住他的手。

“那么先答应我第一件事。”

“什么?”

“以后绝对不要在客厅睡了,搬到卧室。”

“好。”

“然后是第二件。”

“你倒是很会打蛇随棍上啊。”昂星惊讶,”说吧。”

“一起洗澡好不好。”

“你不是刚刚才洗过吗?”

“想和你一起呀。”倾城在昂星怀里,笑地很狡猾。

昂星看着他,”小狐狸。”

身边的倾城一动,昂星随即醒来。开了床边的小灯一看,倾城一脸汗,不断扭动挣扎,显然是做了恶梦。

倾城猛然一挣,醒了过来,坐起身,一脸惊慌害怕地茫然四顾。

昂星将他揽入怀中,”做恶梦啦。”

倾城急忙紧紧抱住昂星,头埋在他怀里,”嗯。”

昂星温柔地抚摸着倾城的头,”不怕,不怕。”

“我总是做这类似的恶梦。梦见被不同的人追杀,我拼命地逃啊,逃啊,怎么也逃不掉,精疲力竭,最后看着自己被砍至血肉模糊,万念俱灰。”

“不要怕。只不过是梦罢了。”

“我觉得是真的,早晚会发生。”倾城喃喃地说。

“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昂星问。

“有啊。”

“想要什么?”

“自由。”

“自由。”昂星重复,不止一听见倾城说起这个词。

“对。自由。奇怪吗?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自由。”倾城把头埋进昂星的颈间。然后问,”你呢?”

“我?我想,希望过若干年之后,一生堂可以念在我多年努力工作的份上,让我平静地退休。我会离开这里,远远地。去到岛上,不再理江湖事。”

“这个怕也不容易吧。而且你以后还要生活,没钱可不行。”

“钱我有。”

“多吗?”

“不多,可是我想也够了。不瞒你说,杀手的收入也并不是很高,但是我不太钱。都存在瑞士的银行里,过过平静日子,应该也够了。”

“你做什么都有计划。”倾城的语气不无羡慕

“当然。这是多年严格训练的结果。所以,有时我也很感谢一生堂,教会我很多。”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昂星问。

“我。。。”倾城想着,”我想去充满阳光的地方,有阳光、沙滩、蔚蓝的海水,但是也希望是比较热闹的城市,我喜欢大都会,嗯,西班牙的巴塞罗那,比较合适。”

“去过吗?”

“没有。我一个人从没离开过本市。陪客人出埠也只到过几个欧美的大城市。”

倾城抬起身,趴在昂星胸前,看着昂星,问:”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可以实现你的梦想,离开这里,你会不会带我走?”

昂星看着倾城,沉思着。

见昂星半天不回答,倾城眼中,闪过失望的神色,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闪动着。

“会。”昂星微笑,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想看看倾城的反应。

“真的会。”倾城激动起来,热切地眼神看着昂星。

“会。”昂星再回答,语气坚定。

倾城紧紧地抱住昂星。

钱老大回来了。

按着他的习惯,身边的新宠通常一、两个月左右就会换掉,但是这似乎破了例,玉华依然留在他身边,并且已开始有人称玉华为”大嫂”,东乡门的一众兄弟都对玉华表现出尊敬,可见出埠一,玉华的身份有所提升。

昂星来接倾城,见倾城仍未下班,于是来到舞厅听歌,坐在吧台一角,远远地看着台上唱歌的玉华。

“别看啦,人家现在已经是钱老大公开承认的女人了。你别想啦。”鹦鹉看见了这情形,说起风凉话来。

“钱老大不是一向身边女人不超过一个月的吗?”

“人家手腕高。”

“那怎么还唱。”

“也只是唱唱而已,不坐客人台子,也不出场的。这么漂亮,也藏不住,不如让她唱,反正别人已经知道是钱老大的人了,也不会来硬的。只有羡慕的份。”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那眼睛,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就没点新词了吗?”

昂星抓抓头,”说的也是。”

鹦鹉觉得有点奇怪,”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俏皮话了。”

“对了,眼看着你保护倾城的三个月期就快到了,怎么样,开心吧?”鹦鹉问。

昂星一愣,是啊,快三个月了。突然只觉得心头一紧,有些慌乱起来。

鹦鹉发现昂星变了脸色,忙问:”怎么了?”

昂星心里翻腾不已,脸上却已回复平静,”没什么。”

倾城走过来,看见鹦鹉,笑着伏在鹦鹉肩上,”鹦鹉姐越来越漂亮了。”

鹦鹉看着这个漂亮帅气的男孩子,心里也有几分喜欢他。

因为鹦鹉和昂星同属一生堂,虽是不同组别,但是倾城现在见了她,也不由觉得亲切起来。

“唉,不行了,和当年是不能比啦。”鹦鹉夸张地叹着。

昂星带倾城离开,鹦鹉默默注视着二人离去,一回身,却看见灵芝坐在不远。

“嘿,你倒敢来这儿,坐一晚已是你一个月薪水了,真是吃饱了撑的。”鹦鹉板着脸教训。

“有美女看,当然要来,不然才是亏大了呢。”灵芝鬼鬼地笑。

“哦,怎么,知道玉华今天回来登台,特意赶过来的吧。”

“是呀。”灵芝一面说,一面痴痴地看着台上的女子。

“哎哟,真是魂都没了,快回魂呀。”鹦鹉一只手在灵芝眼前晃动着,”你发痴啦。”

“哎呀,你别挡住我。”灵芝拨开鹦鹉的手。

“哼,你们都一个德性。”鹦鹉不满。

“还有谁?”

“昂星啊,也是呆呆看个不住。”鹦鹉撇撇嘴。

“哎哟,那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连咱们从来目不斜视的昂星都看上了,可见此女子真是绝色啊。”灵芝乐了。

又看了一会,灵芝缓缓自语:”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眼睛很熟悉。”

“罢了罢了,你们连吊膀子的功夫都一脉相承。还真以为自己是宝哥哥。”鹦鹉听见了,皱起眉头,冷冰冰的说,”昂星也是这一句,你就不能换换样。”

“怎么昂星也这么说吗?”灵芝抿着唇,继续细细打量台上的女子。

夜时分,带着一个问号,灵芝驱车来到火宿堂。

“我是黑组的灵芝,我找朱雀。”灵芝在大厅等候。

片刻有人回复,”朱雀有客人。”

“请告诉大姐我有急事。”

终于,可以进入朱雀的办公室。

灵芝敲门,朱雀朗声说:”进来。”

灵芝推门进去,一下子呆在原地。

朱雀站在窗前,穿一袭金色的晚装长裙,静静欣赏窗外的灯火,另有一个女子,一头长长的乌发披下,穿一条淡蓝色纱短裙,正从朱雀身后揽住朱雀的腰,脸贴在朱雀背上,静静地依偎在朱雀身后,看起来两人极之亲密。只是此女面朝窗,看不见脸。

灵芝十分尴尬,进退两难,心想:早知道就不急急赶来了,这下子可好,自讨没趣。

“怎么不说话。”朱雀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不是急着见我?怎么又扮起徐庶进曹营的戏码来。”

蓝衣女”噗”地一声笑出来,回过头来。

灵芝一见,又是一愣,这蓝衣女子分明就是天空城的当红歌女、钱老大的新宠玉华。

随即,灵芝有些明白了,他微笑着欠身,”现在我没有问题了。对不起。我先行一步。”

“那你回去吧。”朱雀说,

灵芝起身告辞出来,一面开车回去,一面想,看来朱雀此的计划,动作还真是大,看样子不仅有黄组、黑组出手,连其他组也派人相助。到底是什么计划呢?表面上,自己是有参与,但是实际计划是什么,自己并不知情。

“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呢?”灵芝自言自语。

三个月的时候到了。

飞龙通知昂星,可以收工了。

昂星心中,有许多不舍,只是无法表达。

最后一,他送倾城上班。

“今天送你过去,我不会来接你了。已经不会再有人害你了,所以,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昂星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倾城轻轻地说,低下头。

两人都沉默起来。

倾城轻轻地啜泣起来,扭过脸去。

“我不会不要你。只是,以后不能再来接你,带你回我那里了。”

走进天空城,倾城突然转过来,对昂星说:”可不可以先不要走,坐一下好吗?”他的脸上,已经回复了平静,带着淡淡的笑意。

昂星点点头。

倾城让昂星在舞厅里一坐下。

倾城走去与乐队说了几句,又走上台。

台下客人鼓起掌来。这个漂亮的男孩子跳舞在天空城很有名,但是唱歌,却是头一。

鹦鹉走到昂星身边坐下来。

“今天,任务就结束了。”鹦鹉递上一杯酒给昂星。

“是。”

“你做的很好,朱雀十分满意。”鹦鹉说。

“朱雀过奖了。份内之事。”

昂星笑笑。

鹦鹉是朱雀的手下,同其他朱雀的手下一样,很是沾染了几分朱雀的做风,待人一向冷冷,能够对昂星客气招呼,不外因为昂星是青龙手下大将,在黑组中很有些地位,加之此任务做的好,所以自然要给昂星几分面子。

乐声响起,是一支老歌,旋律很是熟悉,但是昂星叫不出曲名。

台上的倾城,微笑着唱起:

“你问我为什么掉眼泪,

你难道不明白,是为了爱。

只有那有情人,眼泪最珍贵,

一颗颗眼泪都是爱,都是爱。

。。。。。。

好春常在,春常开,

你怎么舍得说再会。

。。。。。。

你怎么舍得我情,如海。

。。。。。。

你问我为什么掉眼泪,

你难道不明白,是为了爱。

要不是有情人,和我要分开,

我眼泪不会掉下来,掉下来。

。。。。。。”

昂星只觉得无比的震荡,倾城竟然选了这样一只歌,作为分别,他根本不想给昂星一点点回头的机会。

到底何去何从,无论昂星怎么样挣扎,都无从选择起。

鹦鹉注意到昂星痛苦的表情,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倾城唱完,赢得掌声一片,他地看了昂星一眼,翩然离去,没有回头。

昂星的内心,一片迷茫。

鹦鹉唤昂星:”昂星,我该回办公室了。你也去吧。”

昂星好像从梦中醒来,点点头,离去。

鹦鹉在昂星身后,若有所思。

昂星开着出租车,在城内兜起圈子,每当车上有乘客,他仍可以平静地开车,送客人到达目的地,但是每遇到一个红灯,停下车,耳边就似乎响起那歌声:

“你问我为什么掉眼泪,

你难道不明白,是为了爱。。。。。。”

凌晨四时许,昂星收工,开车回去。

一进门,通讯器响起,是飞龙打来正式通知他,任务结束,他的收入,存入银行户口。

飞龙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你小子幸,这任务好理吧。受小小伤而。钱老大这很大方。先休息一下,有时间我们喝一杯啊。”

“好。好。”昂星应着。

通过话,昂星在客厅踱步。

以前,并不觉得自己的住所面积大,今天,只觉得客厅格外大而静,冷清清的。

昂星想来想去,理不出个头续来,干脆去睡觉。可是总也睡不安宁,好像少了什么。

是了,身边少了个人。

终于昂星躺不住了,坐起来,看表,才5时许,正是黎明时分,天际已经发白。

昂星总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事,可是是什么,又说不出。坐着坐着,突然心里一动,起身,走到门边,一把拉开大门。

倾城正坐在门边,伏在自己膝上。听见响声,抬起头来,那双黑亮的眼眸,正和昂星相对。

真像,这双眼睛,真像十七年前,那雨夜中的小猫,楚楚动人,满含着期盼眷恋渴望忧伤的眼神。

昂星觉得,自己彻底被击败。

倾城一语不发,扑过来紧紧抱住昂星,再也不松手。

等到两个人从激情当中平静过来,倾城伏在昂星怀里,说:”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我不会不要你。”

“那,我和你住好不好?”

“好。”

“你还是每天来接我,像以前一样?”

“好。”

“你怕不怕别人说闲话?说你和一个男人同居?”倾城试探着问。

昂星十分平静,”成年人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伴侣。我怕什么。”

“但是我还没成年,我十七。”倾城笑。

“哦,我怎么看不出来。”昂星一副诧异的样子。

“啊,你什么意思。”倾城叫起来。

昂星另有所思,十七,十七,十七年前,不正是自己,猫,难道,倾城就是那只猫,过了十七年,又回来到自己身边。

随即又摇着头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只是,他的眼神,太像太像了。

“你笑什么?”

“没有。”

“说!笑什么?”

“我在想,你会不会是一只猫。”

倾城露出难以至信的表情,”猫?”随即,猛地一口咬住昂星的肩,昂星惊叫起来。

“是。我就是一只猫,会咬人的猫。”

昂星看着他,微笑,温柔地将倾城抱在怀中,轻轻一下下摸着他的头。

倾城如小猫般,温顺地依在昂星怀中。

倾城时常翘班,和昂星在一起。

两人会一起去逛夜市,或是租了船出海夜游。但更多时候,是在昂星的住所,一起聊天,打电动,或是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相偎,听听音乐。很多时候,不需要更多言语,已可以传达彼此的心意。

两个曾经孤独的人,找到了心灵的依靠,都不再寂寞。

昂星与倾城正式同居在一起,两人宛如相知多年的恋人。

拥着倾城,昂星只觉得无比的温馨,昂星一直渴望着与人的接触,孤儿的他,从心底里渴望着被拥抱,或是拥抱人,希望能够得到温暖。

两人都在对方身上,感觉到昔日生活中所没有的温暖与安心。

只是,昂星总在内心,觉得这样的好时光,总会过去。

昂星决定,把自己和倾城的关系,公开给一生堂的同人。

倾城又翘班出来。他总是告诉昂星,已经结束工作了。昂星并不疑其他。

“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车上,昂星对倾城说。

“什么地方?”倾城感觉的到,这去的,是个与以往不同的地方,因此有些兴奋、紧张。

“去了你自然知道。”

车子停在一安静的小街上,一家酒吧的门前。

“琴吧,好怪的名字。”倾城下车,念着酒吧的名字,”我以为,你不会来这种地方。”

昂星只是笑,转过身,不知自哪里,取出一枚小小徽章,别在衣领上,带倾城走进去。

酒吧不大,装修较为普通,有小小舞池和乐池,灯光也较其他酒吧明亮。

昂星带着倾城,坐在吧台前。

昂星显然和酒保很熟,冲他微笑一下,”老样子。”

“好。”酒保应着,”那这位。。。”

“我要一支红酒。”倾城说。

“未成年人不得饮酒。”昂星板起面孔。

“喂!”倾城抗议。

“给他一杯果汁好了。”昂星对酒保说。

片刻,酒保送来果汁也一杯爱尔兰咖啡。

“早知道你是来喝这个,我做给你就好了,干嘛来这里。”倾城咕哝着,一面四打量起来。

这家酒吧普通中,又透出一点与众不同的味道,音乐并不吵,客人也都很安静,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谈天,也有人独坐,静静地。

但是倾城能明显地感觉到,所有的人,包括酒保与侍应,都在悄悄打量他,从头到脚。

“我觉得好像所有的人都在注意我。”倾城悄悄对昂星说。

“因为你长的漂亮啊。”

“别开玩笑。”

只坐了一会,倾城便提议离开,他有些担心,总觉得不对劲。

“难得来坐坐,不急。”昂星揽住倾城,难得的,他在别人前表现出与倾城的亲昵。

倾城偷眼看着众人。

突然,他发现一个细节,在坐的所有人,包括酒吧的服务人员,在衣领上,都有一枚看起来是黑色的小小徽章。

倾城皱起眉,正要问昂星,却发现昂星的衣领上,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枚徽章,他不由凑过去细看。

徽章只比姆指指甲大一点,墨绿色,因颜色,远看比较像黑色,徽章正中,有一条腾空的黑龙,盘绕在一把三刃剑上。

倾城明白了,这里,是一生堂黑组的聚会之,在坐的所有人,除了自己,均隶属于一生堂黑组。

发现倾城脸色有异,昂星问,”怎么了?”

“我怕。”

“怕什么。”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杀手?”

昂星大笑起来,伸手揉乱倾城的头发。

“你笑什么,”倾城挡开他的手,”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昂星停止了笑,看着倾城,”我要告诉所有的兄弟们知道,你是我什么人。这样,如果你有事,他们全部都会出手。”

倾城闻言一愣,慢慢低下头。

昂星揽紧倾城。

倾城又偷眼打量众人,发现他们看他的眼神中,不是没有诧异,但是,也没有任何的鄙视神情,有的,是好奇的眼光,更多人,只是默默地观注。

倾城抬起眼,看着昂星,有些忐忑,昂星坦然地看着他,微笑。

爬在吧台上的酒保开口,”昂星,这么长时间,你也不介绍介绍。”

昂星做了个”对不起,我忘了”的手势,然后对倾城说:”这是尼斯,这里的酒保,调酒一流的。”又对酒保说:”这是倾城。”

“哦,天空城的招牌。”

“你知道。”倾城有些讶异。

“当然,你的脸就是最好注解。闻名不如见面,真漂亮。”酒保冲昂星眨眨眼,又看着倾城,不住点头。

倾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起身去洗手间。

昂星靠近尼斯,轻声问:”玫瑰现在在哪里?知道么?”

“应在布达佩斯。”

“还需多久可以返回。”

“不确定。”

“这一好长时间。”

“谁说不是呢。”尼斯又补一句,”如果你去,现在当可返回了。”

昂星笑。

“怎么是他。”尼斯问。

“为什么不能是他?”昂星反问。

“东乡门不会放他。”

“我知道。”

“那你。。。”尼斯欲言又止。

“我是真的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昂星知道尼斯担心的是什么。

尼斯拍拍昂星的肩。

倾城回来,喝完杯中的果汁,对昂星说:”我们走吧。”他还是不想在这里久留,他感觉的到,这里的人虽然对他无敌意,但是,他们对于他和昂星在一起,并不满意。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一掌拍在昂星肩头,”来了还不请我喝一杯!”

昂星回头,惊喜地大叫:”娄宿,你回来了!”

“是啊。一过来,就看见你了。”

两人兴奋地拍膊打肩,抱做一团,尼斯亦过来招呼。

娄宿发现了倾城,上下打量一番,问:”是你带来的?”

昂星答:”是。”一面伸手揽在倾城肩上。

面对着娄宿如炬的目光,倾城有些不自然。

“叫什么名字?”

“倾城。”

娄宿点头,”天空城的招牌。果然是闻名不如目见,真的好漂亮。”

倾城低下头,怎么似乎人人都认得他。

娄宿又打了昂星一拳,”真看不出,你这木头人,竟然有这么好的手段,可以得到这么漂亮的人。”

昂星只是笑,一面把酒递给娄宿。

“我们回去吧。”倾城再提议。

“不急,比一下再走。”娄宿抓住昂星的手腕,”好不容易见你一面,总要比一下。”

倾城看着昂星,不知道娄宿要比什么,有些担心。

昂星把手放在倾城手上,示意他不用担心,”你这老毛病总也改不了。你赢不了我的。”

“我就不信。”

两人一面说,一面来到酒吧一角,墙上,有一面飞标靶。

原来,两人是要比射飞标,倾城松一口气,他生怕娄宿是要比枪法,那可麻烦了。

“赌点什么吧。”娄宿提议。

“一瓶香槟可好。”

“不,”娄宿摇头,一指昂星身边的倾城,”如果我赢了,我带他走。”

倾城一愣,没想到娄宿竟然提出的是这个,脸色红了又白。

“喂,”昂星脸上带笑,但是眼神中,透出严肃,”别乱开玩笑!”

“好,香槟,香槟。”娄宿点头,一面去取飞标。

昂星伸手,握住倾城的手。倾城不安地注视着昂星,见昂星脸色平静,又悄悄打量娄宿,只觉得此人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笑容满面,穿普通T恤及牛仔裤,像邻家已念大学的大哥般感觉,并不像公子。

但是刚才的提议,已经伤到了倾城,他对娄宿,已无好感。

“怎么比?”昂星问。

“距离十步,射中所有数字,一局,有三不中者输。”

“好。谁先?我无所谓的。”昂星耸耸肩。

“我先好了。”娄宿一面回头,”尼斯,准备一瓶最好的香槟出来。”

这时,已有人慢慢围过来看。

见到人群围过来,娄宿显然很得意,不断冲周围女子使眼色。

“开始了。”

娄宿将手中飞标,一只只射出,每一只,都射中一个数字。

“好准。”倾城不由地赞叹。

昂星双手抱胸,微微颌首。

随着射中的数字越来越多,人群也发出赞叹之声。

但是,有几只数字,字块实在太小,娄宿还是没有射准,最后,有两偏到其它格内。

昂星鼓掌,”不错,不错。”

娄宿掩不住笑意,”不行,不行。”

倾城看着昂星,见他面色平静,不动声色,又见娄宿如此出色,有些担心。

昂星在射飞标的过程中始终保持微笑。

所有的字块全部被射中,无一偏差错漏。

倾城高兴之余,也十分讶异佩服。

众人纷纷鼓掌,倾城能够感觉得出,他们鼓掌,不完全是为了飞标比赛的胜利,他们对昂星,有敬意。

“不愧是昂星。”娄宿看起来也是服了,”我还要继续修练。”

“你也不差了。”

“但是你是用的右手。”娄宿沉沉地笑。

“左右都一样的。”

“不一样。”娄宿递过香槟来,看着倾城笑。

倾城不自觉地,闪到昂星身后,他能感觉的到,娄宿对他,有敌意。

昂星接过香槟,又递还给娄宿,”你刚回来,当我替你接风才是,我请你。”

“却之不恭,我收下。”

昂星对尼斯说:”我请全场一杯。我先走了。”

众人纷纷以目光示意昂星,昂星带倾城离去。

火宿堂内,朱雀与青龙在一起对酌。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不出四个月,他们必然在一起。喏。”一面递上一张照片,正是昂星与倾城在琴吧内的照片。

“居然都带他到琴吧了,可想而知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朱雀面无表情,语气却带着笑意。

青龙看着照片,面沉似水。

“这下子,可没法回头了。”

“如果,结局和你想的相反,要怎么收场。”青龙缓缓开口。

“不可能。”

“不要说这种话。NEVER SAY NEVER,世间无绝对。”

“那我只能答你’不知道’。”

青龙再看看照片,不说话。

朱雀问:”玫瑰她们什么时候返回?”

“再一周就可以结束了。”

“这这么慢。”

“总要布署一下,总不能无计划。”

“如果昂星去,现在应当可以返回了吧。”

“是。”

“无所谓了,反正不耽误整件事,慢几拍而。”

朱雀突然问:”为什么总是你到我这边来?”

“你不是不喜欢我那边的装修么?”

一听青龙这样说,朱雀寒冰般的面容,透出几分暖意,把手覆在青龙手上。

回到住所,吃过饭,倾城去沐浴,昂星则握一杯咖啡,看起新闻来。

倾城头上盖着毛巾走过来,坐是昂星身边,握一杯酒。昂星见了,就放下杯子,替倾城擦头发。

“你要不要也喝一点。”倾城举着酒杯向昂星示意。

“不了。”

“真的很好喝,这是极品,入口像丝绒一样。”

“我并不喜欢喝酒。”

“试一下嘛。”

“好。”昂星想站起来也去倒一杯来喝喝看。

倾城一手拉住昂星,喝一口自己杯中的酒,凑近昂星,将口中的酒喂到昂星的口中。

昂星哪里想到如此,惊厄莫名,咕一下便酒咽下去,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接着脸红,咳嗽,别转头。

“你不喜欢?”倾城有点怯怯地问。

昂星咳地无法回答。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贱。”倾城的语气十分的忧郁。

“怎么会。”昂星转过脸来,看着倾城略带忧伤的表情,忙把他搂到怀中。

倾城摇摇头。

昂星不是不清楚倾城为什么不开心,只是不去点破。

过了一会儿,倾城开口,”你,会不会介意?”

“介意什么?”

“好像人人都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我想不出那有什么好介意的。”

倾城看着昂星,盯住他的眼睛。

“你,会不会,觉得我,脏?”

“怎么这么讲,你不是刚洗过了么?”

昂星玩笑的口吻,引起了倾城的不满,”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我知道。”

“我记的,你是说过我脏的。”倾城低下头。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

“那时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昂星微笑,抱住倾城,”我不是一个擅于说话的人,所以,你要听,也许我真的说不好,但是那并不代表什么,你应该清楚我对你的心意。”

“我没有自信,我怕。”倾城也抱住昂星,将头埋在他颈间。

昂星拍抚着倾城的背,”你不是一向很自信的吗?”

“听不到你说,我就不自信了。”

“也不一定非要用说的。”

“是,”倾城抬起头,看着昂星,伸手,轻抚着昂星的脸颊,”在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我的心意可以传达给你,让你明白我全部的想法。”

倾城跨坐在昂星腿上,慢慢靠近他,但又低下头不好意思看他。他呼出的炽热的气息,吹在昂星的脸上,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是怕,怕昂星讨厌,于是,他只想引诱昂星,让他主动。倾城垂着眼帘,看着昂星的唇,缓缓靠近,但是又不等触到,就闪开,手扶在昂星肩头,轻轻触摸。

昂星突然笑起来,一把,将倾城拉入怀中,吻他。手伸入他浴袍内,抱住他纤细的腰,抚摸着倾城细致温热的肌肤。

结束一个长吻,倾城趴在昂星肩上,轻声在昂星耳畔问:”好不好?”

“好。”昂星答,一面关掉灯,黑暗中,倾城美丽的眼睛,闪烁如星光般。

在两人相拥亲密的那一刻,倾城能够感觉的到,他和昂星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的隔阂,他们彼此理解对方,了解对方,在昂星的臂膀内,他觉得无比心安。同样的,昂星拥着倾城,也感受的到他给他带来的温暖,并不是仅仅是身体上的亲密接触,而是,两人的心灵可以溶和在一起。

“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以后都不要和你分开,答应我不要和我分开。”倾城不断地在昂星耳畔低语。

“好。我们不分开。”昂星应着他,做出自己的承诺。

“我爱你,我爱你。。。”倾城在昂星耳边,咒语般的呢喃。

一天,昂星与倾城一同沐浴。在浴缸里,倾城替昂星擦背,一面擦,一面嘻嘻地笑个不住,向昂星转述听来的笑话。

突然,昂星脸色一变,一手将倾城揽在身后,一手伸到浴缸一侧的水池下,取出一把手枪,直指着浴室的门。

倾城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惊鄂。

浴室的门无声地划开,玫瑰出现在门口,一手提一盒蛋糕。

玫瑰看着浴室内的两个人,脸色由红转白,面无表情。须臾,即垂下眼帘,轻轻合上门退出。

昂星嘘一口气,”我还以为是。。。”

“玫瑰姐怎么进来的?”倾城疑惑。

“不知道。”

“她有你门匙?”

“没有。只有你有。”

昂星自池中跃出,”我去招呼她。”一面匆忙穿衣。

“哎,”倾城唤住昂星,伏在浴缸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昂星笑了,伸手揉乱倾城的湿发,转身出去。

这个动作令倾城安心了,但是他也匆匆披上浴衣,悄悄走到客厅门边,躲起来偷听。

“你回来了!怎么直接就过来了,也不通知我让我给你接风。”昂星满面轻松笑容的问,握住玫瑰的手臂亲切地摇动,见玫瑰平安回来他放心许多。心想:也好,让玫瑰知道自己和倾城的事。他没有打算隐瞒什么。

“我如果提前打了招呼,就错过一幕好戏了。”玫瑰冷冷说。

“怎么这么说嘛。”昂星依旧面带笑容,而玫瑰则怒目而视。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门没锁。”

“不会吧。”昂星十分疑惑,他会没锁门?

“当然了,你早就昏了头了,怎么记得锁门。”玫瑰一语双关。

见玫瑰动怒,昂星摸着自家的鼻子,不做声。

玫瑰看着昂星,半晌,”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

“你不是!你不是你会。。。”玫瑰停下,恨恨地盯着昂星。

“玫瑰,你误会了,我。。。”昂星突然发现,自己无从解释起,而且,他和倾城之间的感情,似乎也是三言两语说不清的,于是换一种方式,”我想,每一个成年人,都有权力选择他的伴侣。”

“伴侣?”玫瑰冷笑,”你说的可真轻松!你真是让我失望!”

“玫瑰,我想你又误会了。我们是朋友,我和某人是伴侣,并无损你我之间的友情,我对你的友情依然不变,何来失望。”

玫瑰坐下来,叹气,拢一下自己的头发,”你真是冷静,居然面不改色。”

昂星坐在玫瑰身边,”你看你,怎么这种反应。我选择什么人做伴侣、爱人,对你来说,重要吗?是我选择,而不是你,并且我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是了解我的,应该清楚我的个性,所以,玫瑰,我不明白你在气什么。”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不能是他?”

“哦,天哪!”玫瑰抚住额角,”你到底是在想什么?本市有那么多女人,你却偏偏选择了一个男人?为什么?”

“因为他比较合适我。”昂星慢慢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他合适你?”

昂星微笑,轻轻拍玫瑰的肩,”我和他之间,你不明白。我觉得我们在一起更合适。”

“我们?我们?你和他已经用’我们’这个词了。”

“不行吗?”

“你太、你太让我。。。”玫瑰挥舞着手臂,已经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昂星再度微笑,”玫瑰,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你是了解我的对不对,所以,我想你明白,”昂星停一下,认真地看着玫瑰,”我是认真的,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是很认真的面对这段感情。我对他,是认真的。”

门外偷听的倾城,听到此,不由把头靠在墙上,他等的就是这一句。

玫瑰低下头,”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不清楚,不知不觉的就喜欢他了。也许,这就是日久生情吧。”昂星说出这些,不免有些羞涩。

“谁主动的?”

“什么主动?”昂星不明就里。

“我是问,谁主动挑逗对方,谁主动上床的?”

“唉?怎么问这个,你真是,”昂星脸又红又白,”莫名其妙!”

“回答我,快说!”玫瑰抬起头,逼视着昂星。

“唉?”昂星环顾左右,开始挠头,”那个,那个,是我啦。”

玫瑰闭上眼睛,”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停一刻,又轻声说:”怪不得,你从来不碰我。”

“什么?”昂星没有听清。

玫瑰低下头,仿佛已无法承担住身体,好半天,才抬起头来,脸色,已然恢复平静,微笑着说:”我本来是想来看看你的。现在看到你很好,我也放心了。我走了。”一面转身,拿起皮包,往门口走去。

昂星一时也不好留她,于是只得送她出门。玫瑰示意昂星留步,自己关上了门。

站在门外,玫瑰的脸上,出现痛苦而失落的表情,把头靠在门上,闭上眼睛,好久好久,才咬咬牙,离开。

倾城从门后闪出来,抬手关掉客厅的大灯,只余一盏小小壁灯。然后走到昂星面前,抱住他。

“你怎么又不擦干头发。”昂星一面说,一面拉倾城进浴室,取过毛巾,替他擦头发。

“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的?”倾城问。

“什么?”

“玫瑰姐喜欢你。”倾城抬头,看着昂星。”我本来以为,你喜欢玫瑰姐,但是现在觉得,是玫瑰姐喜欢你。

昂星露出伤感的微笑,”我和玫瑰是不可能的。”

“那么你是知道的了。”

“说一点感觉也没有,也不是。只是,我从来只把玫瑰当成是妹妹,我们多年知交,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所以,我会当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老实人也会演戏。”倾城笑。

“我哪里好算老实人。”

“对,你就是不老实。刚才为什么说谎?”倾城倾身向前,带着坏坏地笑,注视着昂星,”你什么时候主动过?”

“唉?”昂星在他的逼视下,步步后退。

倾城出其不意地用力一推,昂星一下跌进浴池,随即,倾城也脱了浴衣跳进去。

昂星慌了,挣扎着要出来,”哎,你要干什么!不要闹了。”

倾城抱住昂星,看着他,眼中似有火焰在闪动,并不回答什么,只地拥吻昂星。

昂星慢慢软化了,过好久好久,才说:”唉,我想,我真的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昂星被雨声惊醒,一睁开眼,发现倾城竟不在身边,顿时,难以名状的失落感由然而生。他好像已经习惯了醒来时,先看见倾城长长的睫毛,突然身边少了那个柔软温暖的身体,空落落的。

倾城披着雪白的毛巾浴袍,从浴室走出来。

“昨夜台风登陆,今天可以不用上班了。”倾城一面说,一面将手中的毛巾递给昂星,坐在昂星身边,示意他替他擦头发。

昂星轻轻替倾城擦头发。

“怎么,知道不用上班,你还不高兴?”倾城注意到昂星脸色不佳。

“没有。”

“那起看起来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那么想上班你开车出去好了。”

“不。你误会了。”昂星微笑着掩饰。

“是不是因为醒来没有看见我,就不高兴了呀?”倾城笑问,再仔细看看昂星的表情,更加得意,”一定是。”

昂星不回答,只是拥他入怀,把脸贴在倾城的颈间轻轻揉蹭着,静享一份宁静温存。

不知为什么,抱着倾城,昂星感觉特别的舒服温馨。

过好久,倾城轻声地问:”以后怎么办?”

“我一直都在想。”

“真的?”倾城不信,”你真的有在想我们的以后。”

“当然。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明确的办法,但是我的确有认真考虑。”

“你打算怎么对我交待呀?我总得有个名份。”倾城嘟着嘴笑问。

“我想,我会尽量让你自由。我不会用我对你的感情来束缚你。”

倾城一震,”真的?”

“是。我年龄比你大,经历的事比你多。我已经不是那种只会不切实际的空想、以为爱情就是一切的年龄了,而且,我是一个很务实的人,我从来就不认为,爱情就是一切。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会更多的从实际出发,来考虑问题。”昂星认真地看着倾城。

“你只有十七,你的一切都还没有定形,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厌倦和我在一起,这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决定,把选择权交给你,由你来决定是否要和我在一起。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我会尽我全力的爱护你、照顾你、包容你、理解你,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我决不纠缠你,我会微笑着送你走,祝你幸福。”

倾城听到昂星的表白,十分的震惊,呆呆地看着昂星。

“其实,你知道的,我比同年龄的人要成熟的多。”

“是,但是你仍然比我小啊。”

“如果我真的选择和你在一起,你是否会为我做任何事?”倾城问。

昂星笑起来,”当然不可能。”

倾城失望,”啊,那你是骗我的!”

“不。我并非万能,怎么能给出那样的承诺,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我会在我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全力的为你。比如说,你现在要我去火星的卫星德莫斯给你买礼物,那就不能做到了,申请和轮候起码半年。”

倾城点头,又像想到了什么,”你说德莫斯,我想到了一个故事。”

“什么?”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说有一对相爱的恋人,女的突然希望到德莫斯去工作,因为听说那边机会更多。可是男的反对,高机遇伴随的是高风险,那是个充满罪恶的星球,法律和地球不同。最后,女的执意要去,男的对她表示:只要你回来,我爱你如昔。女的一去很久很久,男的极力打听她的消息,但是并不容易得到,只是听说,在那里她混的很不如意。男的不断托人带讯息过去,表示:只要你回来,我爱你如昔。终于,女的送讯息过来,表示:’我要回来了,只是,你见了我,就不会再爱我了。’。有一天,男的打开家门,发现门外站一只狗,浑身血污,慢慢抬起头,狗头上,竟然是那女孩的脸,原来,在那个罪恶的地方,有人把她的脸接在狗身上来玩。”讲到此,倾城闭上眼睛,轻轻发抖。

“然后呢?男的什么态度?”昂星追问。

“不知道,故事没有下文,故事没有结局。”倾城紧闭双眼,露出无比痛苦的神情,”我觉得,我总有一天,会变得和那个女孩一样。我总有一天会和她一样!奇形怪状,浑身血污,四蹒跚流浪,终有一天会被汽车碾过,倒在路旁,死掉,然后一场大雨,冲掉一切。我总觉得有一天,我会这样,一定会这样。”倾城说不下去了,把头埋在昂星胸前。

昂星紧紧地抱住他,”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只要有我在,不会的。”

“真的?”倾城抬起脸,泪眼盈盈,昂星轻轻帮他擦去,”我说不会就不会。你还有我。即使你真的,变成了那样一只狗,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

“你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长的美?”倾城问。

“怎么会,”昂星看着他,”如果只是为了脸蛋的话,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我大可选择女子。再说,我早过了只看容貌的年纪。我和你在一起,纯是因为我喜欢你的人。”

“总有一天,我会变得不漂亮的。”倾城幽幽道。

“容貌并不代表一切。”

“我知道,可是我除了这张脸,就什么都没有了。”倾城叹息。

“不是因为我的身体?”倾城突然又问。

昂星哑然失笑,”身体人人有,你有什么特别。”

倾城拉下浴袍,露出半边肩,蜜色的肌肤光滑细腻,一如少女般,他用细长地手指轻而慢地抚过自己的锁骨,那情景,真的不能说没有一种销魂夺魄的感觉,”如何?不要说一点诱惑力都没有。我对这一点有绝对的自信。”

昂星替他拉好浴袍,”你认为我是那种人?”他看着倾城,反问。

倾城思考良久,”不,你不是。你是有史以来,我诱惑的最费时费力的一个人。”

“那么,如果我是一只狗呢?倾城又问。

“那我也是一样待你,”昂星一面想,一面答,”我会,做很好的东西给你吃,把你养的胖胖的,每天为你清洁,带你出去散步,定期看医生。只要我下班回来,就会陪着你一起。”

“真的?”

“真的。”

“那也不见你养只狗。”

昂星咧开嘴笑,”因为不是你呀。”

“唉,”倾城反应过来,”你说我什么?”

倾城再度拉下自己的浴袍,同时用诱惑的眼神注视着昂星,慢慢靠近他,”你知不知道,用身体去引诱另一个人时,也不一定要脱光光才好,那样太直白,不够含蓄,会吓到对方,有时反而会另对方有恶心的感觉,造成反效果。诱惑,半遮半露才是上佳做法。所以,最佳选择是,只露出肩膀和锁骨就可以了,如果身材足够好的话,只这样就可令对方完全失控了,效果只会更好。”

“怎么样才算身材好?”

“像我一样。”倾城仰头。

“这么自信?”

“当然。”

倾城皱眉,”有时候我真讨厌你那绝对的冷静,真的泰山在你面前崩塌,你也面不改色吗?”

“塌都塌了,我变了脸色,它会复原吗?”

“讨厌,讨厌,你怎么还看不出人家的意思!”倾城大叫,捶打昂星,”每引诱你,都那么难,你真的一点反应也没有?你到底是不是人?”

昂星笑,一个翻身将倾城压在身下,”谁说我没反应?”

“你故意的,你太坏了。”倾城伸手紧紧抱住昂星,然后在他耳边轻声温柔地说,”我爱你。”

昂星只觉得,有一种强烈的甜蜜而痛苦的感觉。一任自己在欲海沉浮的同时,又不由的自问:”以后,要怎么办。”

倾城开始找出各种不同的借口翘班,然后和昂星私守在一起。

昂星近期并无新工作,乐得同倾城一起,享受二人世界,并不疑其它。

管理东乡门日常事务的托尼发现了端倪。

倾城被带到了托尼的办公室里。

“有什么事吗?”倾城做出一副带点讶异的表情问。

“坐。”托尼极客气的招呼。

倾城感觉到气氛不对,托尼越是在雷霆万钧之前,越是客气十足,一但发怒,更加可怕。

“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托尼闲闲的问。

“你不是都知道么?”

“是。你和人同居我怎么会不知道。”

倾城一听,即然对方都知道了,反而豁出去,心里倒不怕了,”那又怎么样?”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吗?”托尼冷笑,”你搭上一生堂的人,想借着他的力量,离开东乡门,”托尼重重地拍一下桌子,”告诉你,别作梦了!”

“你以为他有力量带你离开吗?你也太高估他了。不错,他是青龙手下大将,但是你别忘了,一生堂的规矩极严,断不会轻易同意你和他在一想。龙王是极讲江湖道义的一个人,只要我们不放手,你永远也走不了。”

托尼站起来,走到倾城面前,一手拉他起来,一手狠狠地捏住他的下巴,阴阴的眼神看着倾城,”想走,没那么容易!我们把你自阴沟捞出来,栽培你,让你有今天,你想一走了之?”

“这些年,我也为你们赚了不少钱。”倾城反驳。

“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钱!?你小子惹出来的乱子,不是我们替你摆平,你早死了,还能站在这儿,跟我这样说话!你不喜欢的客人,就推三推四,惹出多少事来,要不是我们,你有今天?”

“但是我也真的替你们赚了不少钱,这总是事实。”

“哼,你以为他对你是真心的?别笑死人了。你们两个男人,来的什么真心!”托尼挥着手,”他只是一时图个新鲜,玩玩儿罢了,你,你以为你这出钱就能上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你胡说?”倾城急了,胀红着脸。

“哼,”托尼凑近倾城的耳边,戏谑地说:”你说,如果他知道了你平常都是怎么被人上的,他还会要你吗?”

倾城不由的后退一步,腿撞在沙发上。托尼一手拉住他,用力一推,倾城摔倒在地。打手出身的托尼,个子不高,但极魁梧,力气很大。

“看样子,不教训教训你,你是学不乖的。”托尼扯起倾城,一把将他推撞到墙上,扳过身背对着自己,同时用手扯开他的衬衫,在他的身体上四抚摸。

“不要!不要!”倾城挣扎。

托尼一手掐住倾城的脖子,”再乱动,我就捏死你。你信不信?”另一只手仍在倾城光滑的肌肤上游走。

“他也是这样对你的吗?”托尼猥亵地笑着问。”还是这样,这样。”一面说,一面解开倾城的皮带。

倾城痛苦的侧过脸,闭上眼睛。

托尼用身体紧紧地挤压着倾城,在他的耳边,挑逗的舔咬,”我就是喜欢看你现在的表情。真令人兴奋。”

倾城被蹂躏了很久。

托尼扣着衣扣,走到趴跪在地上的倾城身边,踢了他一下,”你别以为这样就算了,照规矩,还不算完呢。”

托尼拍拍手,走进来几个保镳,托尼冷笑着说:”好好调教调教他,他最近越来越不懂事了。”

倾城足有三天没有回来。昂星急的坐立不安,他去天空城找过,别人只说倾城请假,他知道倾城人就在天空城里,是东乡门不放他出来,一时之间,昂星竟束手无策,只觉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啃咬着。第一,昂星尝到了思念的痛苦。

这个冷静、稳重、睿智、成熟的杀手,一直都以为自己不会有这种慌乱的心情,他一向惊不变,沉着应对,可是如今,他真的无法冷静。但是,他还是一的提醒自己,不可以马上冲到东乡门,去找钱老大,那样做,只会出现更糟糕的结局。

昂星在晚班开车时,玫瑰约他到琴吧,去喝酒。

“我说,你还是算了吧,好不好?”玫瑰把手放在昂星手上,看着他,”你们不可能的,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不就是最好的说明。趁现在陷的还不,不如断了吧。这样,对他也好。”

昂星低头喝酒。

“你就听我一句吧。你和他在一起,对你对他都不好。东乡门无论如何不会放他出来的,这你不是不清楚。你和他在一起,只会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只是想他过的开心。”

“不是我说,你没有这个能力。组织里的规矩你不是不清楚。如果你硬来,两边都不会放过你。”玫瑰继续努力劝说昂星,”你想带他走,也逃不掉的,就算东乡门的人找不到你们,青龙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你,一定会捉你们出来,做个交待。”

“我知道,我不会选那么笨的方法。”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先想办法让他脱离东乡门,”昂星看着玫瑰,”只要他可以离开,接下来我怎么都好办。”

“你怎么知道他想离开,也许人家跟本就不想走呢?”玫瑰反问。

“他不说,但是我很清楚。你以为他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不会一点不清楚的。他几乎就从没过过人过的日子。他是真的想离开。我总要帮他。”

“你凭什么帮他?”玫瑰的语气,冷了起来,”他又凭什么让你帮?”

“我总要对他负责。”

“哈,”玫瑰露出难以致信的表情,”什么?你对他负责?你?他?你不要搞错好不好,为什么你要对他负责?”

“现在,我和他在一起,我对他有责任。”

“你别说笑话了,如果每一个上他的客人都要对他负责的话,那他早就。。。”

“够了!不要说了。”昂星打断玫瑰的话,脸色严肃。

玫瑰侧过脸,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昂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会为了他,失去现在所有的。”

“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现在,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玫瑰长时间的注视昂星,半晌无言,叹一口气,趴在自己的手臂上,轻声说:”你真是为他,你这样维护他。他真是找对人了。”

“我不会后悔。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才会和他在一起的。我只想他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也许别人听了会觉得老套,但是我真的这么想。”

“我知道。你是好人。”

昂星笑,”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是。咱们是什么人哪,用这样的形容是不大合适。”玫瑰直起身,喝干杯中的酒,”你打算如何向青龙交待?”

“实话实说。希望青龙可以念在多年的情份上,减轻对我的罚。”

“只怕不容易。龙王如果不是因为纪律严明,也不会得黑道公推,成为盟主。若东乡门向他施压,你恐怕不好过。”

“我明白。所以我才更不打算有所隐瞒,我会尽量把事情理好。”

“希望吧。”玫瑰冲昂星笑笑,拿起手袋,”我要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我送你。”昂星付过账,跟在玫瑰身后出来。

“不用了。”

站在街上,七月初的香岛,天气已经很热了,但是晚上的风,仍有几丝凉意,很让人觉得舒爽。

玫瑰伸出手去,拨一下昂星的衬衫衣领,这是他们之间一个亲密的小动作,昂星突然,有几分伤感。

“你以后都不会再带着我,在晚上去游车河了吧。”玫瑰露出淡淡的笑容,”换成是别人了对不对?”

昂星一时无语。

玫瑰拍拍他的手臂,”好啦,我先走了。”然后拦了街车离去。

昂星站在酒吧门口,好一会,才开车离去。

回到住,一开门,昂星即感到不对,屋里有人,但是,他感觉不到杀气。

昂星轻轻取出枪,凭感觉,人是在卧室附近,他轻轻走过去,打开门,一个人正坐在床上,昂星打开灯,赫然发现,床上的,正是倾城。

灯光使倾城一惊,发现进来的是昂星,脸上的表情,由惊慌转为安慰。

“你这几天到哪儿去了?我担心死你了。”昂星急忙过来,抱住倾城。就在拥抱之后,倾城突然皱眉,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

昂星何等敏感,马上察觉,”怎么了?”

倾城急忙掩饰,”没什么。”

昂星看着倾城,倾城躲闪着他的目光。

“身上怎么了?让我看看。”昂星伸手,去拉倾城身上的浴巾。倾城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穿浴袍,而是用一张大浴巾,把自己包起来。

倾城急忙闪开,但是昂星动作更快,一把就拉下来。

昂星不看则己,一看,不由吸一口气。

倾城身上,到都是一条一条青紫色的伤痕,几乎快看不出原本的肤色,但是周身皮肤并没有破,显然是用特制的棍棒打伤的,在棒伤之间,又夹杂着一点点红色的吻痕,以及明显的抓痕和齿印。

“不要!不要看,不要看!”倾城的声音里,带着哭泣,用浴巾裹起自己,转过脸。

昂星立刻明白过去的几天,倾城在哪里,又经历过什么。

昂星的脸上,露出很温柔的笑容,轻轻的揽过倾城,又轻轻地把他抱在怀里。

“怕我会介意?”昂星的声音,无比的温柔。

倾城点头。

“那你太低估我了。这种东西,不会让我对你的心,有任何的改变。”

昂星放开倾城,走到柜子旁,拉开一格暗屉,取出一只黑色的圆盒,”来,我给你上药。”

“不。”倾城裹紧浴巾,缩向床里。

“不上药,淤血散尽要很久,而且淤血聚集,对你身体不好。过来。”

倾城只是不肯。

“你再不过来,我真的要生气了。”昂星半开玩笑地说,伸手将倾城拉过来,轻轻揭去他身上的浴巾,又轻轻地把盒内半透明的药膏涂在他的伤痕上。

倾城紧紧地盯着昂星,注意着他的表情。昂星发现倾城在看他,露出温和的笑容,”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今天特别帅啊。”他竟难得的开起玩笑来。

“你真的,不介意,我。。。”倾城嚅嗫。

昂星伸手,亲腻地揉乱倾城的头发,”小傻瓜。”

“这是什么药?”倾城问。

“治你伤的特效药。”

“哪里买的?”

“一生堂出品,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怎么你们还做药?”

“因为太容易受伤了,不自备特效药怎么行。”昂星替他涂完,又检查一下有没有漏涂的地方,”好啦。明天继续,直到淤血去尽为止。”

昂星去厨房,热一杯牛奶,端出来,一手关掉大灯,只余墙上一盏小灯,坐在倾城身边,把牛奶递给他。

倾城又裹上了浴巾,缩起身子坐着,接过牛奶,一面啜吸,一面仍悄悄的不住观察昂星的脸色。

昂星脸上,始终都带着温柔的笑容,令倾城十分安心。

“你真的,不介意?”倾城又问。

“我为什么要介意?”昂星反问。

“我。。。”

昂星只是微笑。

倾城把空杯子交给昂星,昂星随手放在一边,又伸手,将倾城揽入怀中。

“我,我最初的时候,和客人,特别是男客在一起时,我会觉得屈辱、痛苦,为这个没少挨打,但是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麻木了。”倾城把脸埋进昂星怀里,轻声地说,”可是现在,我只能接受你,我不想再让别人碰我。你怎么样对我,都无所谓。但是我不能再接受别人。”

昂星的下巴抵在倾城头上,一只手温柔的摸着他的头。

“带我走好不好?”倾城问。

“我想过。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需要一些时间来安排。你也明白,你我这种身份,都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如果可以,你会不会带我走。”倾城抬起头,望着昂星的眼睛,他大而明亮的黑眼眸中,有希祈、盼望、爱恋,同时也充满怀疑、忧虑。

“当然。一定会带你走。”昂星保证。看到倾城眼中的怀疑与不信任,他微笑了,俯下身去,温柔的、长久地吻了倾城。

这是昂星第一主动亲吻倾城。

这个温柔的吻,溶化了倾城所有的疑虑,他终于放心了,靠在昂星的臂膀内,只感觉到无比的安心和舒适,慢慢睡着。

昂星没有睡。关上灯,他静静地躺在黑暗中,借着窗外的月光,注视着倾城的面容,忍不住轻轻用手,去触摸倾城的脸颊。

“对不起。竟然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而且,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昂星轻轻地说。

倾城自睡梦中醒来,一睁眼就即看见昂星的笑脸,感觉到十分的欣慰,伏在他怀中不动,昂星轻轻叫他:”起来了,再睡下去,要赶不上飞机了。”

“去哪里?”

“维也纳。”

“什么?”倾城一脸诧异。

“因为一、去那边的人较少,轮候比较快,二、机票比较好买。”

“去,干什么?”

“渡假啊,我已经请好假了。现在是七月,可能会有点热,不过没关系,景色是一样好的。”

倾城起身梳洗,吃饭,昂星整理行礼。倾城发现,昂星已将两人的机票、旅行证件等东西统统办妥。

“你的办事效率还真高。”倾城一面看他整理,一面说。

“你现在才发现吗?”

“你真的很能干,很。。。”倾城努力的在脑海中寻找着形容词。

“帅。”昂星代他回答。

“才不,你长的普通,我比较帅。”倾城反驳。

昂星只是笑。

直到两人坐在飞往维也纳的航班上,倾城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怎么就要去渡假了呢?是真的吗?

出了机场,昂星带倾城去往订好的酒店。

“你好像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也不是,我只来过这里两。欧洲倒也算是常来常往的地方。”

入住酒店后,昂星令倾城沐浴,替他上药,然后让他休息。

“长途飞机一定很累。不过现在,也不算长了,若干年前,要飞二十几个小时呢。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去逛街,我带你参观这座音乐之都。”

“你以前来这里,都是’工作’吗?”倾城问。

“是。所以总是匆匆来,匆匆去,没有好好欣赏过这里的异国风情。这里历史悠久,保留了很多古迹,很有文化气息,而且,许多著名的乐曲,均出自这里。我们可以去听歌剧。”

“我怕会睡着,”倾城老老实实答,”我只懂得流行乐,我不懂古典音乐,太高了。”

昂星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不学无术。”

“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我们也可以去纽约,或是巴黎。”倾城突然想到什么,”你是不是担心,在那样的大都会,我们反而会比较容易被发现。”

“不。只是因为这里的异国风情。这里和亚洲完全不同,不论是城市建筑,或是风土人情、人文理念都和亚洲有较大区别,而且这里更纯朴一些,自然风光也极优美,所以想带你来。和我一起旅行,你不会失望的。”

接下来的一周,昂星带倾城四参观,既看皇宫古堡,又走小街小巷。手持一本旅游手册,昂星竟充当起导游来,向倾城一一介绍有名的建筑、雕塑,又带倾城听歌剧、参观美术馆,同时,品尝美食,每个下午,两人都会在一家小咖啡馆,喝最好最道地的咖啡。阳光那样明媚,美丽而极富艺术气息的异国风光,使得倾城几乎要忘记了香岛市,忘记了今夕何夕。

“你真的懂好多。”倾城由衷地说。他越来越觉得昂星简直就是一所宝藏一般,有无穷无尽的蕴含。”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没有啊,也不会吧。我不懂的也不多。”昂星摸着头。

游览期间,也曾有人搭讪,不过不是向倾城,而是向昂星。

倾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一直觉得昂星样貌普通,是走在人群中绝对不会引起注意的那种人。但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又觉得有人搭讪也不是没道理。昂星穿一件普通的淡蓝色衬衫,黑色长裤,得体而整洁,理短短的平顶头,说不上英俊,但是也算是相貌堂堂,而且他身材高大,看起来亲切有礼,很给人以可靠和安全的感觉,成熟、稳重,真的是个好对像。

倾城看着看着,不禁笑起来。

“你笑什么。”

“有人向你搭讪。”

“很好笑吗?”

“不是。只是奇怪,应该是向我才对。”

“嘿,”昂星也笑起来,”你下巴上的绒毛是什么,就混充起胡须来。你还小呢。”

“但是我长的漂亮。”倾城坐起身,不服气。

“在亚洲人眼里或许,但是欧洲人不这么看。”

“什么意思?”

“亚洲人多半是以大眼睛、小嘴巴、小脸和尖下巴为美,就像你这样。但是欧洲人眼中的亚洲美人,并不如此,他们认为,细眉毛,细长眼睛、单眼皮、扁鼻子、方形脸,这样的长像,才是亚洲人应该有的长像,所以,欧洲人眼中,你不算漂亮的英俊少年。”

“啊。”倾城长大嘴。

“你想想,现在在电影界有名的多位亚裔明星,长什么样子来。”

“是哦。”倾城点头,”怪不得都没人看我。”

昂星努力忍住笑,倾城瞪他一眼。

“你很在意长相吗?”

“是啊,脸是我唯一的优点了。”倾城嘟起嘴,”和你相比,我一无是。”

“怎么会。”

游览完维也纳,昂星又带倾城,坐船自多瑙河而行,欣赏延途的风光,美丽的自然景色,使的倾城陶醉,长在现代化大都会,只见过钢筋水泥森林的他,觉得一切都那么新鲜、美好。

望着倾城阳光般的笑容,昂星觉得,这一行程,完全是值得的。

下船后,昂星带倾城住在小镇的旅馆内。

欧洲的小镇,自有独特的风情,安静,详和。

昂星在傍晚,带倾城沿街散步,一直走到效外,月上树梢才转回头,倾城嚷累,昂星便把他背在背上。

“被人背着的感觉真好。”倾城舒服地伏在昂星肩头,一手轻轻地抚着昂星的肩。

“是吗?那我一直背你回旅馆好了。

“你有没有被人背过?”

“好像没有。”

“我也想背你。”倾城说,”可是很可能背不动。”

昂星笑起来。

“笑什么!都是你,没事长那么大个,也一不知道小时候吃什么东西了。”

最后,两人坐过路的马车回来。

一路上,倾城都睁大好奇的眼睛。

回到旅馆,用过晚餐,倾城自浴室出来,昂星为他涂药。

昂星仔细检查倾城的伤,是好的多了,只余几淡紫色的伤痕。但是要用这么长的时间,淤血才消散,可见当初真是伤的不轻,如果不是手上有专用药,还真不知何时能好。

涂好药之后,倾城拉上浴袍,伸手打开无线电,收音机内传出细细乐声,然后走到昂星身边,跨坐在他腿上,看着他,黑色的眼睛,如夜色般温柔。

昂星只是微笑,垂下眼帘,别转脸,并不看他。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对面而坐,直到窗外月上中天。

倾城耐不住这无声的局面,想找个话题,”收音机里唱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曲名。”

“听的懂唱的是什么吗?”

昂星静静听一下,那是一只英文老歌:直至十二个永不,我依然爱你,抱紧我,不要让我走。。。我爱你直至十二个永不。。。

倾城打断了他的思路,”从那件事之后,你就没碰过我。”

“你受伤了。”

“现在已经好了。”

“还没呢。仍有淤血未散。”

倾城让浴袍自肩头滑落,”是不是,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怎么会。”

“那为什么不抱我?”

昂星扶着额角,”你今天怎么了?”

“你不抱我,我会害怕。”

“怕什么?”

“怕你不要我了。”

“不会。”

“那就抱抱我。”

“这是两回事。你去休息吧。”

倾城紧盯着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退出江湖,到一个安静的地方隐居,就是这样的小城对吧。你现在来,是不是怕,以后再没有机会。”

昂星轻轻摇头,”不是。”

倾城把手放在昂星肩上,”我们逃吧。”

昂星再度摇头,”你不明白。即使要逃,也不是现在,不是这儿。”

“你是不是有了什么计划,但是不告诉我。”

昂星只是不语。

倾城俯下身,和昂星接吻,紧紧地抱住昂星。

昂星左右闪避,用手扶着倾城的肩,推开他,”你别。”

倾城抬起脸,看着昂星,明亮的眼睛里,充满忧郁、不安。

“你不会只是想玩玩的,对不对?”

“当然。”

“可你从没说过你爱我。”

“爱不需要言语。”

倾城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说什么好。以往,面对他的客人,他可以说出无数的甜言蜜语,从不重复,他对客人所说的情话,几乎可列成百科全书出版。但是面对昂星,纵然心里有很多很多情感想对他表达,却只是开不了口,或是词不达意。

“你不抱我,就是不喜欢我了。”他决定用赖的。

“不会!”

“那就抱抱我。”

“你不要耍赖。”

“你不抱我就是不喜欢我,喜欢我就抱抱我。”

“只是抱一下。”

“是。只抱一下。”

昂星伸手拥住倾城,倾城马上亲吻他,用他的吻引诱他。

两人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亲吻。

昂星终于软化,抱起倾城,两人倒在床上。倾城倾尽所有,令昂星得到最大的快乐满足,两人一夜缠绵直至天明。可是就在这样极度的快乐欢愉之中,昂星仍然可以感到,心中淡淡的苦涩滋味。

昂星太成熟了,他不可能像倾城一样,把一切抛诸脑后,只享受今日欢乐,他总觉得他肩上有责任,他要考虑其它种种。他始终生活在现实里。

第二天,两人起程,返回到维也纳。

在地铁站的入口,昂星让倾城等他,自己则去买吃的东西。

倾城站在灯柱边,一面东张西望。

突然,一位男士出现在倾城面前,和他说话,似向他问路。

倾城听不懂男子的话,只是上下量他。眼前的男子,穿得体的名贵西装,一头天然金发,碧蓝色的眼瞳,眉目清秀,戴一副金边眼镜,高大,斯文,一径看着倾城微笑。

倾城突然心头一凛,他,不是来问路的。不由的把行李抱胸前,警觉地看着他。

金发男子走近一步,倾城心慌了,忙往后退,突然感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几乎没惊叫起来,一回头,却是昂星来了。

倾城立刻放下心来,不由地依偎过去。

昂星与那金发男子对视,然后伸出手,那金发男子也伸出手,两人相握。

“你好,好久不见了,冷月。”

“我也一样,昂星。”

“你们认识?”倾城问。

金发男子冲倾城微笑,”自我介绍一下,一生堂黑组,冷月。”

倾城心头一紧,呵,他是黑组的人,也就是说,他是一名杀手,难道,是来追杀他们的吗?想着,不由自主地后退。

昂星扶住倾城的肩,将他揽于身后,”怎么在这里出现,我记得你比较喜欢住匈牙利。”

“来找你。”

“什么事?”

“半公半私。”

倾城益发紧张,紧紧盯着来人。

冷月笑起来,”别紧张。找个小咖啡馆,我们慢慢谈好吗?”

咖啡馆内,昂星问:”到底是什么事?”

冷月取出两张机票递过去,”青龙有令,要你回去。”

昂星一愣,随即低下头。

冷月见此情景,露出笑容,”放轻松。提前销假不是没有的事。”看样子,他倒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你说了公事,那私事呢?”

“难得见你一面,见到了,自然是想和你比试比试。”

“嗨,不必了吧。”

冷月正色道:”怎么不用。久闻你大名,不过耳听为虚,总要亲眼见到,才信。怎么,不敢?”

“好。”昂星答应。

“痛快。”冷月笑了。

冷月又看着倾城,笑咪咪问:”你们,来渡蜜月?”

倾城脸红,不回答,却用眼角偷偷看着昂星。

昂星伸手揽住倾城的肩,”是。”

“真羡慕。他好可爱,多漂亮。”

倾城不由的又脸红。

“来,今晚我请客,告诉我你们住哪家酒店,七点我来接你们。”

昂星留下地址,与冷月分手。

回到酒店,倾城才觉得松一口气,不由的倒在床上,”吓死我了,还以为他是来捉我们的。”

“所以,你应该知道,我说’现在离开不是时候’的原因了。”

“真没想到,亚洲第一大帮的一生堂,在欧洲也有势力。”

“龙王一直把一生堂当做企业那样在经营,今时今日,跨国公司是必然的,所以,一生堂的势力早已遍布全球,远远超过你的想像。”

“真厉害。”

昂星躺在倾城身边,倾城很自然地,被他拥在怀中。

“他和你比试什么?”

“当然是枪法。”

“听他那样说,你是很厉害了?”

昂星笑,”龙王近年来一直居于香岛,所以,留在香岛的,自然是高手。”

“你也是他保镳?”

“是。不过除了我们之外,他自另有一队人马保护。不过,如果黑组工作需要,我会被派出。”

“黑组的人,你都认识么?”

“怎么可能。能见到的极少。其它组内就更不用说了。”

“那你们怎么相认,都不认识,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一生堂人?”

昂星自衣领,取出一枚小小徽章,只比姆指指甲稍大,倾城取过细看,墨绿色的徽章上,印一条黑龙,盘绕在一把三刃长剑之上,正是他曾见过的那枚。

“黑组的人,都有这个。”

“那黄组呢,是什么样子?”倾城好奇地问,因为他在天空城,认得几个黄组的人。

“橙色徽章,印着一只火凤凰,凤凰嘴上叼一把匕首。”

“那白组呢?”

“是淡蓝色徽章,印着一条白蛇,盘据在银色的火焰上,蛇嘴含着一枝罂粟。”

“红组呢?”

“不知道。”

“为什么?”

“红组做正当生意,所以,几乎其它三组中无人见过红组成员。我有时甚至会觉得,红组到底是否存在。”

“这样啊,这么神秘。”倾城叹道。

“回去后,会怎么样?”倾城轻声问。

“不知道。”

“你怕不怕。”

“当然不。你呢?”

“我也不怕。”

晚上,冷月请昂星及倾城吃极美味纯正的法国菜。

吃完饭,又开车带他们来到一所地下的射击场。

倾城可以明显看出,冷月的神情颇为紧张,看样子,他是认真想比一比。

昂星则轻松的多,有说有笑。

等到两人在靶前站好,倾城带着耳机站一旁,不禁也有点紧张。

十发子弹。

标靶自动滑行过来,倾城看到两边的十个弹孔,都各有三个在最小红心之外,可以说是平手,不相上下,但能有此成绩,已经相当惊人。

“再一。”冷月说,”请用左手,我希望你出尽全力。”

“左手怎么能同你比。”倾城讶异地问。”

冷月冲他眨眨眼睛,”看来,你还不了解你的恋人。”

倾城一愣。

昂星只是微笑。

又十发子弹。昂星左手握枪,而冷月仍是右手。

标靶滑行过来,倾城看到,冷月那边,仍有三个弹孔,在红心之外,而昂星那边,只得红心的正中,一个弹孔。

倾城十分惊讶。

冷月放好枪,”果然名不虚传。厉害。”

“哪里。常练习就是了。”昂星面色平静,并不见一丝的骄衿。

“明天,可要我去送你们。”

“不麻烦你了。”

“一路顺风。”

“谢谢!”昂星和冷月握手道别。

晚上在酒店里,昂星坐在露台的躺椅上,倾城坐在他怀中。

“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倾城说。

“谁说的。”

“我竟然不知道你双手都会开枪,而且左手比右手更好。”

“我是左撇子,正确的叫法是’左力者’,我最初时,一直用左手练枪,而且大家都没注意到这一点,直到有一天被发现,我才开始用右手。我是左右手都运用自如的那种人。不过,一般人都想不到我会用左手,而且比右手来的更好,这反而成为我的特点。我有针对左手专心训练过。这是我的长,也是我可以留守香岛市的一个原因。”

“明天,就回去了。”

“你不用担心,”昂星把倾城的头揽在怀中,”这不是你担心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倾城抱住昂星的脖子,”我爱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好。”

两人回到了香岛市。闷热的天气,与维也纳的清新相比,令人郁闷很多。

才刚放下行李,休息了一会,门铃响起。

“什么人?”倾城疑惑。

昂星似乎已经想到来人是谁,并不惊慌,过去开门。

门外,站一个女子,纤细的身段,中等身材,穿一袭蓝的套装,一头长发低低的挽在脑后,清秀五官,雪白皮肤,戴一副黑框的眼镜,从表面看,似大公司里的行政人员,或是教师。倾城认得她,她是一生堂派在天空城的主管,黄组的鹦鹉。

鹦鹉走进房来,似闲闲地向昂星说:”回来啦。”

“是。”

鹦鹉侧过头,看着昂星,突然扬起手,出其不易地,狠狠打了昂星一记耳光,轻脆响亮地’啪’一声。

昂星不是不能闪开,但是他没有,受了这一记。

倾城急了,扑过来,”你干什么!”

昂星伸出手臂拦住他。

鹦鹉对于昂星的反应,淡淡一笑,”这一下,可不是为了我,你该知道,我是替青龙教训你的。”

鹦鹉伸手,拉过倾城,就往门外走。

倾城极力挣脱,但是鹦鹉的手劲,远远超出他的想像,挣了几下,竟挣不出。

昂星冲到鹦鹉面前拦住她,神色激动,但是语气平和,”可不可以不要带他回天空城。”

鹦鹉冷笑,一字一字道:”不可以。”

“可否宽限一天,我会向青龙解释,也会去和东乡门的人谈。”语气十分恳切。

“凭你?”鹦鹉冷冷反问,”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向青龙交待吧。收拾好自己的烂摊子,再来说其他。你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和我谈条件?”

鹦鹉看看昂星,又看看倾城,”这,由我个人亲自出面,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怎么,难道还要青龙亲自来,才能带他走吗?”

说完,鹦鹉拉着倾城离开,昂星呆呆地站在原地。

鹦鹉带倾城回到天空城,把他交给托尼,”喏,还给你了。”

托尼看着倾城,”渡假回来啦?”

倾城一声不哼。

托尼对手下道:”带他下去。关起来。”倾城被带走。

鹦鹉看着托尼,”我们的人,自会受罚。”

“是,我知道一生堂一向赏罚分明。”

“你也用不着向倾城喊打喊杀的,小孩子不懂事,小惩一下也就是了。”

托尼阴笑着,”你说的是。我们东乡门的事,我们自会理。”

鹦鹉咬着牙冷笑。

当晚,鹦鹉返回火宿堂。

“青龙是怎么教自己的手下的,竟然闹出这种事来,太难看了!”鹦鹉想起托尼的嘴脸,还是满肚子的火,”结果要我看东乡门那些混蛋的脸色,真是太可恶了!太可恶了!”她不住的向金翅报怨。

金翅是朱雀的军师之一,平时都留守火宿堂。一面微笑听鹦鹉报怨,一面斟出茶来,捧给她。

“好啦,别气了。”

“这些年我们一直对东乡门忍让,总是看他们的脸色。那群混蛋,根本不把一生堂放在眼里,给他方便当随便,太欠修理了。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龙王不让人灭了他们!”

“龙王主事,自有道理。难道盟主看谁不顺,就要灭了谁?那不是天下大乱。你的火气也忒大了点。”

“我就是受不了这种闲气!偏我看的场子,也是东乡门最大的场子,天天看着那些人的嘴脸,会发疯的你知道不知道!”鹦鹉大力拍着桌子。

“什么事情这么大声?”朱雀进来。

鹦鹉和金翅急忙站起,皆低头不语。

“人,交给东乡门了?”

“是。”

“他们没说什么吗?”

鹦鹉低着头,恨恨地说:”没有。”

朱雀走过来,轻轻拍一下鹦鹉的肩,”我知道,他们对你诸多不客气,不用和他们一般见识。”

鹦鹉抬起头,”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对他们如此忍让!他们的人越来越没规矩,抢生意抢地盘,全然不顾江湖道义,我们为什么还要对他们客气!”

“瞧瞧你这烈火脾气,多早晚才改过。”

鹦鹉哼一声,不说话。

金翅笑起来,”她这脾气,和外表一点不相衬。知道的倒还没什么,不知道的,早晚被她吓一跳。”

“好啦,别气啦。”朱雀挥挥手,”你去吧。”

“是。”鹦鹉躬身,离去。

等鹦鹉离开,金翅缓缓开口:”这的事,黑组的昂星也有份,所以东乡门才更加无礼搅三分,也难怪鹦鹉生气。她看他们脸色不是一天两天了。”

鹦鹉负责黄组在亚洲的生意,与东乡门接触最多,每每一说起来就要跳脚。

“青龙自会教训他手下。”朱雀淡淡的说。

“是。”金翅看看朱雀没有表情的脸,低下头,转身出去。

朱雀走到窗前,注视着窗外的灯火。计划更进一步了,一切都在向她预想的方向发展,不由的心情舒畅起来,用食指轻轻叩着窗台。

昂星早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一边通知黑组中负责财务事宜的赤海,代自理整理自己所有的银行户口,一面整理枪械,做好安排。他的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计划。

天空城内,托尼向阿肯道:”喏,我说什么来着,那人马上与我们联系了。”

“哪个人?倾城的那个吗?”

“可不是。约我见面谈事情。”

“你打算怎么理?”

“看看他肯出多少钱?”托尼闲闲道。

阿肯诧异,”老大打算放人?“

“怎么可能!”

“那你。。。”

“借机羞辱一下一生堂的人,下下他们的脸。以后,要他们不要自以为是!”

“不妥吧。听说那人是青龙手下大将,威名远播。”

托尼阴阴地笑起来,”再有威名,也不过是如此而己。”

“他为人事极有分寸,做事谨慎。再想不到,居然会和倾城有一手,而且好像关系已极亲密,不然也不会带倾城出游。”

“我自有主意。我的玩具,就是毁了他,也不会交给别人!”托尼自牙缝中说出这句话。

“你自己行事也需有分寸,理不好,都是事。”阿肯说。

“要的就是这个’事’。怕什么!我正愁没有事由呢。正好利用这事件,挑起些’事’来,来一’洗牌’。”托尼点着头,看着阿肯。

“你是说。。。”阿肯心领神会,点头。

“我一直以为,会是个又老又有钱的家伙,买下倾城,真想不到,竟然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个人。”阿肯说。

“他现在就想不玩,那可不行,起码再二十年之后。”

“如果有人客出价极好,卖不卖他?”

“不。他自始至终都没顺过我,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他。实在不行,就毁了他。”托尼眼中,凶光必露,”不过,也不能白白地毁,总要再为我们做点什么再说。”

“这颗摇钱树,也真为我们赚了不少。”

“越来越不听话!”

“你觉得玉华怎么样?”阿肯突然问。

托尼盯着阿肯,片刻,两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时间会不会太久了一点。”一生堂总部内,青龙问朱雀。

“你觉得时间久吗?”

“当然。”

“清一堂口不得需要这么久吗?”

“是。但是你不是。。。”

“我怎么安排,你配合就是了。你不想让他去?”朱雀的语气,殊为不满。

“是。我已有此计划,他是最合适人选,只是,现在正。。。”

“我让你安排你就安排,不要多说。还有,最近你多留在总部,黑风堂也不要去,让灵芝他们代你坐镇即可。少见不相干的人。关于这件事,近期不要有任何参与和置评。从现在起,由我全权调派指挥,了解吗?”

青龙皱着眉心,”搞不清楚你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听我的就可以了,我有分寸。”

青龙点头。

昂星来到天空城。

走进东乡门托尼的办公室,他愣了一下,没想到,除了托尼、阿肯,以及他们的一众保镳之外,竟然金翅和鹦鹉也在坐。

托尼客气而冰冷地招呼着:”坐。”

鹦鹉狠狠地瞪着昂星,那意思十分明白:看你办的好事,让我们跟着活现眼。

昂星吸一口气,让心情平静。

“你约我们谈事情,我就把鹦鹉同金翅也请来了,你不介意吧。”阿肯先开口。

“不。”

“有什么,请说。”

“我想知道,要什么样的条件,你们可以放了倾城。”昂星单刀直入。

“放了他,哈,我们又没有关着他,他只是这天空城的签约舞蹈艺员而己,谈什么放不放的呢?”阿肯一副坦然的样子。

昂星笑,”明人前面,不说暗话。我说什么你们一定都很清楚。我只是想知道条件。”

托尼和阿肯交换一个眼色,他们都没想到,昂星表现的如此平静、缓和,他看起来极其冷静自持,好像只是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嘴角边,始终有淡淡笑意,对于东乡门诸人的话里有话,完全充耳不闻。

托尼抚着下巴,”我不想放他。”

“为什么?”

“怎么能白白放走一颗摇钱树呢?他可是我们的招牌,开价很高,他现在才十七,起码可以再为我们赚二十年的钱,怎么能放了他呢?而且,”托尼露出猥亵地笑容,”他的功夫很不赖,想必你也知道。”

鹦鹉的脸红了又白,金翅轻轻握住她的手。

“但是你不会有钱不赚吧。”昂星仍是淡淡地笑。

“你能出多少?”托尼似乎来了兴趣。

“你要多少?”

“只怕你出不起,二十年,想想看。”

“你还未开价,怎知我出不起。”

托尼露出讶异的神情,看看阿肯,想一想,”五千万。”

鹦鹉和金翅都瞪大了眼睛。

“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们是真的放了他。不会再介入他的生活。”

“这个,恐怕我不能保证。如果他的客人要找他,或是他出去找他的客人,我怎么管的了。”托尼盯着昂星。

昂星只觉得是被一条咝咝吐信的毒蛇盯上一样。

“他要如何选择他的生活,那是他的事。我只是希望,你们-东乡门的人,不要再介入他的生活。”

“啧啧啧,你恐怕就更不可能了。我就是他的客人,我不找他,也许,他会来找我呢?”托尼笑起来,一脸得意。

昂星依然平静,嘴角边,依然是淡淡笑意,但是他的眼睛,已然蒙上一层肃杀之气。

金翅一方面佩服昂星的冷静,一方面也不由地紧盯住他,生怕他一跃而起。

托尼向手下人示意,有人出去,片刻,倾城被带进来。

昂星地注视倾城。

倾城发现了昂星,用复杂地眼神注视着他,期盼、渴望、无助、惶恐,他不知道昂星此来的目地。

托尼把倾城拉到自己身边,伸手去拨他的下巴,”这个人,他肯出五千万,让你离开天空城,离开东乡门。”

倾城闻言,别转脸,看向昂星,满脸是诧异与不相信的表情。

“带钱来了吗?”托尼问。

昂星取出一张支票。

有人接了去,递给托尼。

那是一张瑞士某大银行的本票,五千万。

托尼在心里叹一声,这人,他好像早有准备,始终不愠不火,不动声色间,已然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似的,不由得恼怒起来。

托尼把本票给倾城看,不等倾城脸上有任何反应,就嚓嚓几下,撕掉了本票。

倾城几乎没喊出来。

昂星很平静,好像早料到他会这样,嘴角边仍是淡淡笑意。

“我不放他,你永远也别想从这里把他带走。”

“如果我想带他走,我就可以带他走。”

一听这话,周围东乡门的人,马上纷纷举枪,直指昂星。

空气中立时有了极浓的火药味。

昂星视而不见般,仍是淡淡笑。

一旁的金翅,也是淡淡一笑。

阿肯示意周围的人放下武器。

“我说,你这是何必呢?”托尼打着哈哈掩饰自己,一手揪着倾城,”就是这么大一个钻石,也不一定就值五千万,但是,如何敲碎了变成小颗出售,那可就不只五千万了。”托尼阴笑。

“我只是想带他走。”

“天空城里,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托尼强调”女孩子”,”你为什么只要他呢?”

“我喜欢他。”昂星答的平静而真诚。

倾城低下头。

托尼哈哈大笑起来,几乎笑地喘不过气来,”你喜欢他,你喜欢他,天啊,一生堂大名鼎鼎的杀手,竟然喜欢一个牛郎。”

“我不认为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对。”

“是,喜欢一个人是没有什么不对,”托尼猛地停止大笑,凶狠地盯着昂星,”但是跟我抢就不对!跟东乡门抢就不对!”

“我没有抢,我在听你的条件。”

“我的条件就是没有条件。我绝对不会放了他!我就是弄死他,也不会放了他!”托尼喊出来。

昂星敛起淡淡笑意,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金翅密切注意着昂星的一举一动,发现昂星的表情,不由心中一凛。

但是昂星只一霎,就回复了表情。

金翅心头一松。

倾城看着昂星,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绝望。

“你为什么偏看上他了,”托尼揪住倾城的头发,倾城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不过说老实话,比他漂亮的还真没有,但是床上功夫比他好的可多的是,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昂星不说话。

“是不是因为上过了他,想对他负责?不用,上过他的人太多了,多你一个不算什么,不用放在心上,货银两讫不就得了。”

昂星仍然不说话。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好的。”托尼见昂星神色如常,眨眨眼睛,猛地伸手,一把撕开倾城身上穿的衬衫,露出倾城细致的肌肤,伸手在倾城的胸膛上抚摸。

“他的皮肤很好。”托尼说,”很多客人都赞呢。”

鹦鹉瞪大眼睛,不知道托尼此举的用意。

金翅紧盯着昂星。

看昂星仍无表情,托尼冷笑,一手把倾城推倒在大班台上,拔出手枪,直指着倾城的太阳穴,令倾城不敢挣扎。

“他其他地方也不错的。”托尼说着,扯下倾城的衬衫,倾城的上半身立刻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倾城被枪指住,一动不敢动。

托尼突然扬手,狠狠地打在倾城脸上,立刻,倾城的脸上出现明显的手印。

昂星看着,嘴角仍有淡淡笑痕,眼神却已转为冰冷,额角绽出一条青筋,跳了又跳。

托尼见仍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一定不知道他是怎么取阅客人的吧。”托尼说着,一把将倾城的裤子扯了下来。

鹦鹉一惊,睁大眼睛,马上皱起眉,而金翅则别转面孔。

倾城被按住,不能动,眼里迸出眼泪。怎么能在昂星面前这样!怎么能让昂星看到自己这样!

昂星缓缓开口,”如果你认为,这样做可以激怒我,那你就错了。”

托尼停下动作。

昂星的语气,极之平缓,但是额上的青筋,仍然跳个不停,”如果你认为,你的这种行为,可是让我对倾城的心意,有任何的改变,那你就错了。不论发生什么,我对他,都不会改变。你省省吧。”

托尼的表情有些狼狈,阿肯则用几分嗔怪的眼神看了一下托尼。

昂星走过去,推开托尼,把倾城的衣服整理好,然后拥着他,”我想你可能是误会我们的关系了,我不仅仅只是把他当做情人,还把他当然亲人、手足、朋友,我只是想帮他离开这里,仅此而己,我从没想过要将他据为已有。”

“而且,”昂星看着托尼,一字一字道,”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吗?”

望着昂星锋利的眼神,托尼不由的退后几步。

“五千万。你再考虑一下。如果你要加价,或是有其他意见,通知我。”昂星说完,伸手,无限爱怜地摸摸倾城的头,冲他微笑,然后转身离去。

托尼呆立一会,才让人把倾城带下去。

原本想给一生堂人一点颜色,可是,丢脸的,是自己。

托尼独自在办公室内懊恼。

阿肯走进来,埋怨道:”你也太不会办事了!”

托尼暗骂一句,不答腔。

“真没想到,那家伙那么冷静。”

“就是,本来还以为,激他一下,他就会按照我们的计划来,这样我们就名正言顺了,可是他好像知道我们的想法似的。”

“没关系,倾城人在我们手上,不怕他不就范。”

“对了,为什么不见青龙出面,他不知道么?”托尼问,如果可以惊动青龙,也可以由此下手,达到他们的目地。

“找不到他人,早派人探过了,他不在黑风堂,所以也没有出来说话。”

“那黑风堂现在是谁在打理?”

“灵芝。”阿肯答,”那个人,难缠,我们先不要找他,再等等。”

火宿堂内,鹦鹉向朱雀报告。

“就这样?”

“是。他就走了。”鹦鹉答。

“他倒是很冷静。”朱雀淡淡地说。

“是。一直听说他为人极之冷静,轻易不动声色。”金翅很松一口气的样子,”我还真怕他干点什么出来,要是他动了手,可不好收拾。”

“昂星就是这点让人满意。他若真动手,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朱雀说。

“他也真是,竟然出钱去赎人。”鹦鹉不屑,她最讨厌这种自己认为丢人又现眼的事情。

“这是目前最好做法。”金翅说,”这恐怕是倾其所有了,再多,只怕他也拿不出来。不过,东乡门显然是不想要钱。”

“青龙知道此事吗?”鹦鹉问。

“你们两个少管闲事。打理好自己的事即可,”朱雀吩咐道,”金翅看着点,不要出乱子。青龙自会教训他手下。”

“怎么一直不见青龙出来,他难道不知道这件事?”鹦鹉又问。

“青龙近期陪龙王闭关,等闲人见不到他面。你们不要多事,先理好自己手边的事,去吧。”朱雀说。

等二人离去,朱雀取出通讯器,”牡丹,你来一下。”

昂星回到住整理东西。

整个住有倾城太多太多的气息与痕迹,昂星心潮起伏。

他拉开衣柜,看到倾城留下的衣服。原本,倾城总是穿大的衣服,可是现在衣柜内,只余小量俏的服饰,更多的,是纯白、天蓝或是淡灰色的T恤与衬衫。

他真的是打算洗尽铅华来跟他。

空气中,还有倾城留下的淡淡古龙水香气。

昂星整理好东西,打算搬到一生堂自己专属的公寓去住。

走进厨房取水喝,昂星又看到那套做咖啡的用具,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喝倾城煮的咖啡了。

昂星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怎么办?要怎么办呢?怎么做,才能让他自由。

正想着,有人轻轻敲门。

昂星警觉,取枪,低声喝问:”谁?”

“我。玫瑰。”

昂星招呼玫瑰进来。

玫瑰见了地上的行李,”要去哪里?”

“不去哪。想搬到公寓去。”

“因为这里回忆太多?”玫瑰直问。

昂星不语。

“我都听说了。他们不放人。”玫瑰把手放在昂星手臂上,”你还是算了吧。”

“我只是想让他自由。”

“为什么是你?你没有这个能力。”

“我知道。可是我不帮他谁会帮他。”

“为什么一定要是你帮他!”玫瑰提高了声音。

“我对他有责任在,我答应了要照顾他保护他。”

“责任?你倒是很有责任感哪。”玫瑰语带讥讽。

“玫瑰,你来,不是只为了说这些话给我听的吧。”

“你怎么还不明白?一开始,他就是有计划的。他知道你的为人,于是一步步地引你入壳。他知道你的弱点,于是他心积虑地要很你发生关系,他知道一但和你发生关系,你就不会不管他,不会不帮他,所以,这一切都是他在利用你!只有你这个呆子,还以为他对你真心!”

昂星摇头,”不会。”

“你怎么这么傻!他是什么人!不要以为他年纪比你小,就当他是小孩子,他几岁出来混你知道吗?他在东乡门,在天空城,什么人没见过?他比你精的多!”

“玫瑰,你不了解他。”

“你了解?你了解多少!你以为他是对你真心的?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你!他知道你是一生堂的人,东乡门对你有所忌惮,所以,他抓住你不放,和你发生关系,然后利用你,帮他离开东乡门,接着,他就会离开你!你只是他利用的工具!”

“我没想过要占有他,或是束缚他。”

玫瑰奇怪,”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帮他离开,至于离开后他会不会和我在一起,那是他的选择,我没有意见。”

“你疯了!”玫瑰盯着昂星。

“我没有,”昂星语气平静,”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玫瑰痛心疾首。

“我喜欢他。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我对他的感情,是认真的。”

玫瑰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昂星握住玫瑰的手,”答应我,不要讨厌他,请照顾他,如果你对我还有感情,看在我们多年的情份上,答应我照顾他,哪怕只有一点。”

玫瑰伏在昂星的肩头,唇边一抹苦笑,”告诉我他有什么地方值的你这样为他。”

“你不明白。”

“是,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玫瑰抬起头,看着昂星,”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什么?”

“这一切,是一个局。”

“什么局?”昂星眼中,火一闪。

“也许,这只不过是东乡门的一个局,他们是想引你动手,然后可以以此为契机,和我们来一场火拼,得到他们想要的。”

昂星沉思。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玫瑰说。

“我觉得不像。”

“你意乱情迷,怎么辩明真假。”

“我没有。我不是傻瓜,我能感觉的出来他对我,也是真的。”

玫瑰不说话。

“来,我们走,到我那边去,我做好的给你吃。”昂星起身,拉着玫瑰出门。

待送走了玫瑰,昂星独自握着咖啡杯沉思。

会吗?倾城对他,是假的吗?真如玫瑰所说,是一个局吗?昂星思量又思量。

不会,不会,想到倾城的笑,倾城的泪,倾城对他说的话,做的事,昂星真的感觉不出来他对他是假的。拥抱着倾城时,触摸着他的身体时。。。

不,不会。

昂星相信自己的判断。

门外,响起飞龙的声音:”昂星,你在吗?”

昂星连忙过去开门。

“玫瑰说你搬回来了。”飞龙说。

“是。想搬过来住。”

“正好,省得我去那边找你。”

“什么事?”昂星暗想,是不是青龙要找他谈谈了。

“青龙有令,着你往东南亚一行,做些清理的工作。”

“什么?”昂星大惊。

“怎么了?”飞龙抬起眼皮,盯着他,”有意见?”

“不是。但是怎么让我,我以为。。。”

“你以为是为了倾城的事?”飞龙声音中带着恼怒,”你真是不分轻重!青龙让你去,自然有道理。”

“我现在不想离开本市。我想见青龙。”

“青龙陪龙王闭关,不见人。”

昂星又是一惊,”但是我。。。”

“不要说了!”飞龙打断他,”你还不明白吗?青龙不想与你计较这件事,现在是给你台阶下,让你就此收手,不要辜负了青龙好意,难道你想让大家难看!”

昂星低着头发愣,”但是我。。。”

“我现在只问你一句:接,还是不接?”飞龙的声音里,有着不可抗拒的意思。

昂星思绪纷乱,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思量良久,昂星抬起头:”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现在!”

“是。青龙早有此项的计划,只是在考虑人选,你最合适。”

昂星闭上眼睛,这一去,起码半年时间,任务困难艰巨,更重要的事,半年之后才返,那倾城。。。

“你不要多想了,马上动身吧。”飞龙看着昂星,他不是不知道他在踌躇些什么,低声道:”这样是最好的。等你回来,一切如常。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和他,你很清楚是不可能的。现在这样最好了。努力完成任务。”

飞龙拍拍昂星的肩,放下已办好的离境手续,离开。

昂星痛苦地思量良久,拿起机票等物,转身出门。

天空城内。

托尼命人把倾城带到自己办公室。

“这一,我不同你计较。你以后乖乖地听话,我不会亏待你。”

倾城只冷眼看着托尼。

托尼微笑,”那个人,现在已经离开本市了。”

倾城一愣。

“我是说,昂星,现在已经离开本市了。”

倾城睁大眼睛。

“一生堂有令,他不敢不走。你还以为他能救你,真天真!人家是在玩你!你看看你,多不值。”托尼的语气中,揶揄、嘲讽、警告兼而有之。

“总之,我不与你计较,”托尼恶狠狠地紧盯着倾城,”可是,你也要听话,别在玩什么样了!老老实实做你的工作。”

倾城被带出去。

阿肯问:”真的走了?”

“是。有任务吧。一生堂可能也有所觉察。”

“不会吧。”

阿肯想一想,”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件事先放一放。近来赌场生意相当好,钱老大极为满意。”

“总之,我们不能老在一生堂之下,也不会老在一生堂之下。”

倾城回到自己房间,坐下来,抱住手臂,脑中一片空白。

他怕了?昂星走了?他一走了之?

倾城猛地狠狠捶打沙发。然后捂住脸,无声地痛哭。

他不要我了!

倾城本来以为,即使昂星不能带他走,但是,起码,他可以常来看看自己,就算是当个客人也好,可以常常见到他,也是好的,但是,现在昂星走了。

以后,也许再见不到他。

倾城一个人哭了很久。

转眼,入秋了。

※※※※z※※y※※b※※g※※※※

灵芝到天空城来玩。

玫瑰笑意盈盈前来陪酒。

“怎么是你?”灵芝诧异。

“怎么,不满意!”玫瑰脸一板。

“不会。可高兴死我了。”灵芝一手搭上玫瑰的肩。

“怎么有时间过来。”

“来看看。”

“知道昂星现在在哪里么?”玫瑰轻声问。

“应在泰国。”

“这一回来,只怕物是人非。”

“你指倾城?”灵芝问,”他现在人怎么样?”

“人家是红上加红,红得发紫了。”

灵芝不语,抚着下巴。

“托尼没有多教训他。可是我觉得他也变了,现在是拼命地抽烟、喝酒、跳舞,什么客人都来者不拒,出尽百宝地巴结讨好,以前,他看不上眼的客人他一向冷淡对待,现在全奉为上宾,不知为东乡门多赚多少。”

灵芝听了,只是一笑。

“我有点担心,他这样下去,起码少活二十年。”玫瑰不无担忧。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倾城的。”

玫瑰露出惨淡地笑容,”昂星走时,嘱我照顾他。我倒是要照顾的了他才行,我觉得他现在抽烟喝酒像玩命一样,迟早身体会垮掉,他才十七。”

“你不劝劝他?”

“他从不理我,一句话不和我说。我觉得,他在恨我。”

灵芝拍拍玫瑰的肩,”你不要管他。他要死,让他去好了。不值的你这么为他。”

“我不是为他。”玫瑰说。

“我知道,你是为昂星。”灵芝了解地微笑。

“可是,他喜欢的是他。”

“不要多想了。”

“昂星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圣诞节前后。”

“任务顺利吗?”

“他办事。。。”

玫瑰宽慰地笑了。

“你去吧。我自己四看看。”灵芝目送玫瑰离开,然后再天空城内四看看,到赌场小赌了一把,又往夜总会走。

一进夜总会,就看到大舞台上,倾城正在热舞。灵芝一见他人,马上明白玫瑰所说。

记得初见倾城,他只是昂星身边一个带点羞怯的少年,现在完全变了,一袭华丽的舞衣,一脸诱人的媚笑,水汪汪的大眼睛时时在放电,舞衣的钮扣只扣了一粒,随着身体的舞动,胸膛时隐时现,浑身上下发散着迷惑人的意味。台下,一大群人,用仿佛要把他吞下去的眼神看着他。

灵芝招来侍应:”我想请倾城陪一下。”

侍应微笑:”今天他的时间已全被包下。”

灵芝一笑:”我付多一倍,只五分钟。”说着,取出金卡及丰富小费。

侍应马上膝头放软,”我去安排。”

片刻,倾城翩然而至。

他好像不认识灵芝一样,坐下来,拢一下头发,拿起灵芝面前的酒瓶为他倒酒,然后冲灵芝柔柔地一笑:”你好。”

灵芝看着他,”你好。”

“客人第一来?”

“是。”

“平时到哪里玩多?”

灵芝觉得,倾城完全把自己当一个寻欢客。

发现灵芝话不多,倾城只是一笑,倾身趴在桌上,看着灵芝,黑亮的大眼睛,水汪汪地注视着灵芝,手指不经意间划过自己的衣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勾询地味道。

灵芝可以断定,他在引诱他。

“好吗?”灵芝问。

“不能再好了。”

“真的?”

“当然。”

“你不问问他的事?”

“谁?”倾城神色如常,似不知灵芝说的是谁。

灵芝不语,倾城拿起酒瓶,似喝水般灌下。灵芝看着,也有点心惊,他这样喝法,真会喝死。

发现灵芝盯着自己,倾城问:”怎么,不能喝?你舍不得?”语带双关。

“不。还要吗?我请。”

“好啊。”倾城招手,”再来一瓶最好的红酒。”

马上有人送上。

“我要走了。”灵芝起身。

“不再坐会?”倾城问。

“不坐了。”

“你,不想留下来吗?”倾城问,媚眼如丝般看着灵芝。

灵芝不能不在心里承认,眼前的少年,真的很美,他那动人的如少女般清纯的美貌,以及少年的狂放不羁地气质,结合在一起,很诱人。

“也许,昂星就是被他这种独特突奇的气质所吸引吧。”灵芝暗想。

见灵芝冥想,倾城以为他心动,伸手,按在灵芝手上。

灵芝一吓,抽回手,笑:”我只选女人。”

“我不比任何一个差。”

“我相信你是。但是我只选女人。”

“好吧。谢谢你的酒。”倾城没有挽留,马上转身离开。立刻,有人走近他。

灵芝一路上都在想,如果昂星见到现在的倾城,不知做何感想。

另一片天空下,昂星也在想着倾城。

此任务,对昂星来说,不算太难。但是费时费力。

每天,昂星都把自己的工作安排的很满,因为只有在工作时,他才不会去想倾城。

他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走过,整理资料,安排计划,实行。同时按布署悄悄地调查每一个堂口内的人,

他已经静悄悄理掉几个人了。

工作如此紧张、冷峻而血腥,不容有失,需要全神贯注,可是每当一日毕,昂星躺在床上,却总是愁肠百结,辗转反恻,难以入眠,一闭上眼,总能看到倾城明亮而忧郁的大眼睛,耳畔,总似能听到倾城柔声地唤他:”哥。”

昂星只有寄着工作,来逃避自己的心。

东南亚这一圈走下来,还是很有成绩。

昂星向一生堂报告。

青龙对结果极为满意,在通讯器那端嘉诩一番。

任务圆满完成,昂星可以返回香岛市了。

踏进自己在一生堂内专属的公寓,昂星轻叹一声。离开时,正是盛夏时节,如果今返回,已经快圣诞节了。

不容许他有时间感叹,马上,又得返回黑风堂,向上层报告。

看过整个报告,诸葛一生堂总部的军师之一,很是满意,”走这一很值得。”

昂星只是微笑。

诸葛很知道昂星的为人,越是做的出色,越是不出声。

“那么,休息一下吧。”

“我想面见青龙。”昂星问,他一直盘算着,要如何向青龙说明他的事。

“青龙在总堂陪伴龙王,不见人。他对你此行很是满意。还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

“哦,没有。”昂星踌躇。

诸葛一笑,”休息一下吧。后续的事,我自会着人理。”

昂星回到住所,只觉得太安静。

玫瑰来看他。

“好吗?”玫瑰拉着昂星,”有没有受伤?”

“小意思,无妨。”

“那也要看医生,自己多注意保养。”

“我有分数。”

“我以为,你马上会去找他。”坐了一会儿,玫瑰轻声道。

昂星只是笑,低头不语。

“还想着他吗?还没忘了他?”

昂星仍是低着头。

“他变了。”玫瑰说,想一想,又不知如何说下去。

“玫瑰,”昂星开口,握着玫瑰的手,”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照顾他。”

玫瑰冷笑起来,”他也得让我照顾才行啊!”

“不是。我是说,你可以稍微看顾他一下,他年纪小不懂事,难免做些出格的事,你提点他一下。他不知道好歹,总要有人指引一下。。。”

玫瑰打断他:”怎么总是说他年纪小不懂事,人家不知多精明呢。用得着我看顾他吗?他懂的比我多多了!”

昂星抚慰着玫瑰,”你看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如果他遇到一些事,没有人可以商量,你给他出出主意,他有心事,你可以安慰他一下。”

“人家主意大着呢?咱们这种老人言,人家才不屑一听呢。”

昂星一味陪着笑,玫瑰倒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不再吭声。

“听我一句,不要再去找他了。他变了。”

昂星没有答应,只是将玫瑰拥在怀中,”我还记得,第一见你,你又瘦又小,黄黄脸,我还笑你是小耳朵。”

玫瑰也抱住昂星,”时间过的好快。”心中不知怎么地,竟然有几分凄凉的感觉。

“是。但现在仍是小耳朵。”

玫瑰抬手,拨一下自己的耳朵,”不知为什么,我的耳朵比一般人小。”

“你在我心中,永远是那个小玫瑰。”

“我现在很后悔,我当初对你,为什么不能主动些。”玫瑰突然说。

昂星摸摸玫瑰的秀发。

玫瑰能感觉的到,这么多年,昂星始终视她如小妹,从无非份之举,他不是没有拥抱过她,但是那都是抱着小妹一般的感觉。

“结果,你另有心上人,再也不带我游车河,再也不带我去海边。”玫瑰轻声埋怨。

“我始终当你是小妹。”

“我知道。能当你小妹也好,我知道你对我好。”

昂星再度拥抱玫瑰,轻吻她额角,玫瑰感觉到,昂星似有话说,但他没有说出口。

昂星安排好手边的一切事务,已是返回香岛市的三天之后。他不是不想早点到天空城,见到倾城,向他倾诉一番,但是他按耐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没有急于前去,而是乔装一番,悄悄于返回后的第五日,独自以赌客的身份,来到天空城。

昂星在天空城内浅酌小赌,尽量不引人注意,他做的很好,没有人再意这所极大极豪华的娱乐城中,小小不起眼的一名普通客人。

直至第三天,昂星小赢一笔,来到酒吧喝酒,有侍者走来询问:”先生需不需要人陪?”

昂星笑笑:”不用了。”

“有人陪陪总好过一个人。”精乖的侍者知道眼前虽不是豪客,但是出手也颇大方,于是再做努力。

“漂亮吗?”昂星问。

侍应出示掌上的电子显示器,一幅幅艳装美女的彩照在眼前呈现。

昂星略略皱眉,”只有这种?”

侍应会意,马上取出另一只,这,换成英俊男子的照片。

当倾城的照片出现,昂星挑挑眉,侍应露出笑容:”我现在安排?”

昂星取出金卡,”我想时间长些,不知可否方便安排?”他不是不知道答案,只要付足钱,什么都可以。

“这个我要先看一下有否客人预约?”

昂星又取出极丰富的小费,”我想应该没有。”

侍应笑着离去。

过一刻,有人来带昂星走入十楼的一间豪华套房。

昂星进门后,四打量一番,套房只得两间,外面是一个小客厅,里间是卧室,陈设简单名贵。是的,这里不需多余摆设,有用的只得那张床而已。

昂星极其谨慎地四查看有无窃听及监视设备,没有。监视设备只在走廊。这里时有贵客出入,如果做的太过火,客人也不会上门。

昂星走到窗前,推开,向下看,十楼,对他来说并不高。

仔细观察完,昂星坐回客厅的大沙发上,一静下来,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出再大的任务,他也可以保持冷静从容,但是,即将面对久别的倾城,昂星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

有人轻轻敲门,不等昂星回应,一个削瘦的身影走进门内。

昂星坐着没有动,但是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倾城。

倾城瘦了,下巴更尖,眼睛更大,益发显得英俊秀美,原本挑染过的头发已染回乌黑,像刚洗过澡,头发湿湿,圣诞前夕的香岛,最高气温只得十度左右,但是倾城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宽大的丝衬衫,扣着中间一粒钮扣,胸膛随着他的走动时隐时现。

玫瑰说倾城变了,但是昂星觉得没有,不错,倾城的表情是有所变化,一脸媚笑,轻佻无比,但是昂星发现倾城那明亮的眼睛,是自己熟悉的那种仿若透明般的无邪而又伤感的眼神。他的倾城,没有变。

倾城走近昂星,对他微笑:”你好。”

昂星不语,隔着色的镜片,倾城看不到昂星的表情。

倾城见客人十指交握,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就笑着倒酒出来,递给昂星:”是第一来吗?不用紧张,大家不过来开心的,放轻松。”

昂星没有喝酒,把杯子放一边,倾城问:”要听听音乐吗?”一面说,一面放一张唱片,悠悠的萨克斯旋律在空中回荡。

倾城发现,这个客人看起来仍是一副紧张的样子,心中一阵冷笑,面上却不露出,依在昂星身边坐下,慢慢地,把手放到昂星的手上。

昂星仍然不动。室内的灯光比较暗,昂星又乔装的很好,倾城仍未认出他。

倾城露出柔媚的笑,精致美丽的脸,一般的美少年。

倾城缓缓地靠近昂星,一只手,拉下了自己的衬衫。然后握住昂星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长长睫毛眨动着,慢慢地,吻在昂星的唇上。

那种熟悉的感觉传遍昂星的全身,熟悉的嘴唇、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吻过倾城了,昂星缠绵留恋,不愿结束这个吻。

终于两人分开,倾城的脸上,有一丝疑惑,他敛起笑意,带着一丝迷茫地看着昂星,嘴微张着,好像要问:”你是谁?”

昂星伸手将倾城抱入怀中,紧紧不放,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总是不擦干头发,这么冷的天,你会着凉的。”

倾城的身体一震,他推开昂星,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伸手,摘下昂星的眼镜。

两人无言地对视。

突然,倾城猛扑上去,用拳头擂鼓般地打着昂星,打,似乎已不能发泻他的感情,他又用牙咬,用脚踢,像一只发了狂的野猫,眼看着他就要大声地叫出来,昂星急忙用手捂住倾城的嘴。

倾城拼力反抗,这温柔的小猫发起狂来,力气还真大,昂星几乎按不住他,就在他要尖叫出口的那一瞬间,昂星猛然用自己的唇,堵住倾城的叫声。

随着昂星温柔的吻,倾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倾城紧紧拥抱昂星,在他耳边一叠声地问:”你到哪儿去了?你到哪儿去了?你到哪儿去了?”

昂星只是一遍遍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过了好一会,倾城推开昂星,将他按倒在沙发上,然后跨坐在昂星身上,开始撕扯他的衣服,一面撕,一面在昂星脸上、身上吻个不住。

昂星顿时面红耳赤,慌了手脚,急忙拦他,”你干什么!”

倾城只不回答,气喘吁吁,一面拉扯昂星的衣服,一面吻他,急不可待般。可是,倾城猛然停止了动作,自昂星身上坐起,跳下地面,伸手从地上捞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昂星十分错鄂,看着倾城。

倾城整理好衣服,整一下头发,冷冷看着昂星,”对不起,我不做你这单生意。”

“我不是以客人的身份来的。”昂星看着倾城,他不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

“你哥哥。”

倾城停一刻,”我是孤儿,没有哥哥。”

“不,你有。”昂星走过来,揽住倾城的肩,抚摸着他的头。

倾城轻轻地偎在昂星怀里,享受片刻地温存。

然后,倾城慢慢推开昂星,”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怎么这么说。”

“你很清楚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不要再来找我了,就这样算了吧。”

“你真的这么想?”

“就这样分开吧。这样不是很好么,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从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就当我们从没见过面,从不认识。你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倾城捂住脸。

“我从没这么想过。”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我们在一起,只会害了彼此。”

昂星不说话。

“要不,这样,你只把我当成天空城内的一个牛郎好了,如果你需要,可以来找我,我会好好招呼你。偶尔,有时间了,可以来请我喝一杯,跟我聊聊。就这样。”

“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想怎么样?”

“带你走。”

“你很清楚这不可能,你做不到。”

“是。我清楚。但是如果是我想,则另当别论。”

倾城看着昂星,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只需考虑清楚,是否要跟我走。不要考虑其他,只需问你的心即可。”

倾城想一想,低低声问:”要怎么走出去呢?”

昂星走到窗前,取出一只笔似的东西,在窗上一划,一块玻璃就掉了下来,然后取出一个钓鱼设备似的东西,一端是一个圆环,别在窗框上,伸手拉一拉,很结实,另一端有把手,可以握在手中,圆环和把手之间,是银色的细线。

昂星伸手招倾城,”来。”

倾城眨着眼睛,有点难以至信。

“我知道你出不了大门,由这里走最快。”昂星说。

“跳窗?这里是十楼。”

“我知道。”

倾城有些忐忑,但仍然走了过来。

昂星锁好门,熄掉室内的灯,然后抱着倾城,蹬上窗台,纵身一跃而下。

倾城紧紧地抱着他,只觉得下落的速度极快,但是,又缓缓转慢,原来,昂星手中的把手,可以控制银线的伸缩,减缓速度。

那细细银线,完全可以承受的住两人的体重。

等两人落到地面,昂星手腕一扬,只一瞬,圆环即回到他的手中,完全不露痕迹,只余十楼上方,一扇半开的窗。

看着倾城睁大的眼睛,昂星淡然一笑,”杀手的小道具。”

然后,昂星带着倾城,来到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车前,上车,离去。自开窗到车驶离,整个过程,只三分钟。

倾城坐在车上,仍似在梦中,回头看,已离天空城越来越远。

“你早有计划?”倾城突然醒悟。

“不打无准备的仗是我的原则。”

倾城慢慢伏在昂星腿上,闭上眼睛。

“不问我去哪里吗?”

“去哪儿都行。”

昂星带倾城来到市郊一所黑色的大厦。

一进房间,倾城立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里的布置,像极了昔日,他和昂星同住的地方。

“你搬到这里了?”

“不。这里才是我真正的住所。以前的,不过是那时为了方便保护你而准备的。”

倾城走到酒柜前,拉开,柜内没有放任何的酒,而是整齐地摆放着数种枪械和子弹,以及配套的红外线瞄准仪、消音器等,还有许多倾城叫不出名的东西。灯光下,金属闪烁出耀眼冷冽的光芒。

昂星走过来,”酒没放在这里。”

昂星走进厨房,”要喝吗?”

“不了。”

“我煮东西给你吃?”

“好。”

昂星从冰箱取出原料,开始切洗,倾城则在不大的房间内四游走查看。

这里,的确和昂星以前的住所很不同,四都充满了和他职业有关的东西。不仅有琳琅满目的枪械,各种型号的匕首,以及倾城叫不出名字的杀人工具,全部光洁明亮,随时可以取出使用。

倾城走进卧室,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他又进浴室看看,四都只留有昂星一个人的痕迹。倾城又打开衣柜,赫然发现自己的衣服也挂在里边,显然,是昂星由原来的住带过来的。

倾城只觉得鼻子酸酸,眼睛发涩。看来,他是真的打算了要和他在一起的。

昂星端出面来,香气四溢,倾城吃的很多。

吃过饭,昂星依例坐在沙发上看报,倾城枕在他腿上陪他,很快,就睡熟了。

昂星看着熟睡中的倾城,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伸手摸着他的头,然后把倾城抱上床,让他好好地躺下,自己则睡在倾城身边。

子夜时分,倾城自恶梦中惊醒过来,没有等他坐起,昂星已将他抱在怀中。

倾城被拥在熟悉的怀中,感觉真的十分安全。

“能和你在一起真好,感觉很安全,什么都不怕。”

“对不起,我有任务,需半年左右时间。不然我绝不会把你一个人放在天空城。”

倾城不答声。

“无论如何,我想帮你离开。”

暮色中,倾城着着昂星,他的眼神无邪而清澈,昂星也注视着倾城,目光坦然。

倾城缓缓拥住昂星,压在他身上,吻他。

缠绵细致的吻渐渐转为暴风雨式,昂星渐渐地激动起来,他伸手到倾城的浴袍内,抱住倾城,上下抚摸着他细致的皮肤,就在他想脱下倾城浴袍的一刻,倾城猛然挣脱开来,跳到地上。

昂星一愣,不解地望着倾城。

倾城拉好自己的浴袍,”我有了纹身。”

“那又怎么样?”昂星耸肩,微笑。

“如果你看了,可能会倒足胃口。”

“我不信。”

“你敢看吗?”

“有什么敢不敢的。”

“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昂星笑,打开顶灯,明亮的光线照射下来。

倾城脱下浴袍,转过身。

昂星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

倾城的整个背部,全部被纹身占满,这是相当大的面积。更让昂星惊心的是,纹身的图案,竟然是一幅群鬼图,一张张鬼脸,各式各样,诩诩如生,色彩鲜明丰富,看起来异常恐怖,仿佛地狱里的群鬼,全部附在倾城的背部,不能不说是触目惊心。

马上,昂星就明白了爱美的倾城,为什么会给自己这样的纹身。

“很疼吧。”昂星问。

“不。比起你离开时的疼,不算什么。”倾城轻声答。

昂星走过去,把倾城搂在怀里,脸贴在他的颈间。

“纹了这个,客人全部都不再碰我了,只要一看就马上倒足胃口。这几个月来,没有人碰过我。他们很生气,但是也没办法,因为纹的面积太大,洗是洗不掉的,如果替我植皮,面积太大几乎不可能。”

“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因为我无法再接受任何人,我只能接受你。我无法再忍受别人对我。。。只有你,你怎么样对我都无所谓。”

“你有没有后悔认识我?”

“没有。你呢?”

“我没有。”

“你走后,我一直在想,我是否应该认识你。你认识我之后,你的生活全部被我破坏了。原本你是一个出色的杀手,在一生堂内很有地位,生活也很平静,因为我,你失去许多。。。”

“但是我也得到许多,我从没有后悔认识你。就像你说的,你我相识是缘份,那么,就没什么可后悔的。”

“这个样子,还可以抱我吗?”

昂星抱起倾城,放在床上,亲吻他的身体,也亲吻他的背,他一点也不介意那恐怖狰狞的图案。

两人的动作由轻柔渐渐变得急促,紧紧拥着对方不肯放手。。。

倾城只一动,昂星立刻警醒过来。

“这么早。”

“我该走了。”

昂星一下子起身,”去哪里。”

“回天空城。”

“你怎么了?”

倾城转过头来,”我当然要回去了,和客人外宿不得超过四十八小时,否则我会死的很惨。”

“你怕我不能保护你?”

倾城只是淡淡一笑。

“我不会让你回去。”昂星起身,抓住倾城。

倾城用力挣开,”你少来了。你帮不了我!你只会害了我!都是因为认识了你,我的生活乱七八糟。原来我也挺快活,可是自从你闯进我的生活,结果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昂星反而不急了,目光变得平静,”你真的这么想?”

“对!我讨厌你!别管我!”

“我不信。”

倾城穿好衣服,向门口走去,昂星只一下便捉住他,压在床上,”你信不信,只要我想,你绝对走不出去。”

倾城在昂星身下,用力挣扎,怎奈他的力气对于昂星来说太小了,根本撼他不动。

昂星看着倾城的眼睛,”我观察了你几天了,你抽烟喝酒很凶,根本视自己的健康于不顾,你这样做只会令自己更快地成为行尸走肉一般。还好托尼他们管的严,不然你早就染上毒瘾了。为什么?为什么做贱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去纹身?”

昂星一面问,一面轻轻地在倾城脸上、唇上吻着。

倾城慢慢软化,眨着眼睛,”他们绝不会放了我,所以我只有这样,这样他们才会主动放了我,当我再也没有价值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过,假使我是一条狗,你也会照顾的我很好,是不是?所以我想,不如早点变成狗,就可以早点和你在一起。”

“小傻瓜。”

“变成狗了,你就不要我了么?”

“不。绝对不会,变成什么都会要你。”

昂星伸手轻抚着倾城的脸。那么爱漂亮的男孩子,已经不惜变成狗,那么自己,要怎么做呢?

只有一个方法。

等倾城睡熟,昂星悄然起身,他的时间不多,但是,应该足够解决一切。

昂星只身,来到天空城。

天亮了,天空城已经熄灭了各色的幻彩霓虹,看起来有一种落幕后的暗淡。

一踏进大厅,昂星便被一只手拉到了角落里。

“你怎么来敢来!”玫瑰轻声而急促地问,”倾城是不是你带走的?”

“是。他现在在我那边。”

玫瑰悄悄地把昂星拖到一间休息室里。

“你疯了!你怎么还敢来!钱老大已经下令满城寻找倾城了,不论死活都要捉回来!”

“我想到了。”

“你把他藏在哪里?”

“在我那儿。”

“你可真聪明。”玫瑰冷笑。

“我来找钱老大。”

“你找他,他还找你呢。用用脑子好不好,你从这里带了他的人去,他不会放过你!青龙和龙王都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

“你想怎么样?”玫瑰盯着昂星问。

“要怎么做,才可以让他们放了倾城?”昂星反问。

“不可能的。钱老大从来不放任何人,他一向心狠手辣你不是没听说过。”玫瑰皱着眉,叹气。

“星,”玫瑰轻唤,”我求求你,放手吧,不要再闹下去了。”

“闹?”

“是。我知道,你不过是一时被倾城迷昏了头,一时糊涂,你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对不对?他是男孩子,他比你小十岁,他。。。”玫瑰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你看,我像是被迷昏头的样子吗?你认为我是这种人?”

“别玩了,收手吧。事情已经闹大了!”

“我没有玩,我对倾城绝没有玩弄的心思,我是认真的。”

“你一定要我说出来不成。他是骗你的!他自始至终都是在骗你,他不过利用你离开这里,你凭什么认为他真心!你怎么这么傻!为一个他,你值不值啊!”玫瑰痛心疾首。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昂星无比的平静,轻轻伸手,抚摸玫瑰的鬓发。

玫瑰看着昂星,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钱老大不肯放过倾城,宁可他死,那也简单,就一命陪一命好了。”

玫瑰大惊,捂住嘴,瞪大了眼睛,难以至信地看着昂星,然后一把抓住昂星的手臂,”你疯了!你在说什么!你想死吗?”

“这恐怕是唯一的办法。这样做的结果,双方面都可以接受。”

玫瑰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昂星温柔的微笑。

玫瑰扑在昂星的怀里,无声地痛哭。

“不要难过,这是迟早的事。你我这样的人,这实在对我们来说,不算得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玫瑰哭着问。

“也许,倾城,他只是我的借口。我在内心,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他,只是我提前逃避的一个借口。不要难过,我不过是提前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会在那里想念你。”昂星抬起玫瑰的头,”答应我,请你答应我,我不在之后,照顾倾城,好吗?”

玫瑰泣不成声。

“答应我,看在同门一场的情份上,如果有人要伤他,请帮助他,请照顾他。玫瑰,我总归是要死的,如果是为了他,我会觉得更有价值,我真的这样想。你笑我也好,说我傻也好,无所谓了。”

昂星说完,紧紧地搂一下玫瑰,转身离开。

玫瑰呆了一刻,擦一下眼泪,快步跑了出去。

钱老大的办公室内,昂星面对前那著名的吸血鬼,从容淡定。

“人,是我带走的。”

“你好大的胆子!”钱老大说,”竟然把人从我们眼皮底下带走,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规矩,有没有把我们东乡门放在眼里。”

“我并不是不尊重你。只是,我希望你们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机会?人人都想要机会,哪有那么多机会?”

“我只是希望你们可以放过他,让他离开,条件随你开。”

“我没有什么条件。人是我带出道的,当然要一直跟着我,难道你说随随便便想离开就离开,那我还要不要混下去了?我怎么向其他的兄弟们交待?”

“我不会让你没有交待的,你不就是要他一条命吗?放过他,我的命交给你。”昂星说的平静。

钱老大不由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一旁的托尼开口了,“你以为这是在菜市上买菜吗?你就换就换,你谁呀你,不要仗着你是一生堂的人,就来压我们,你这样,明摆了是欺负我们,我们敢要你的命吗?你是青龙手下大将,我们要了你的命,青龙会放过我们吗?”

“我都会交待清楚的,绝不会令你们难做。”

托尼想了想,放声大笑起来,”你竟然为了一个牛郎,连命都不要了,天哪。”

屋子里其他的人也笑了起来。

“我们才不上当呢,你快点把倾城交出来吧,不然,我们绝不会和一生堂善罢干休!”

鹦鹉知道昂星来到天空城,心里大叫”不好!”急忙请金翅过来。

“糟了,如果昂星执意要帮倾城离开,那东乡门一定借机找碴,挑起事端。近几年为了不多生事,我们从未和他们正面冲突过,如果由此而引起火拼,于人于已都不利。”金翅吩咐鹦鹉稳住阵角,一面向朱雀报告,一面赶往天空城。

倾城正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爬起来之后发现昂星不在,于是站在门边,不敢动。

“倾城,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是玫瑰,快点开门!”

倾城迟疑着,打开门。

玫瑰冲进来,猛地伸手,狠狠打了倾城一个耳光。

倾城被打懵了,呆呆站着,捂住脸,一脸惶惑。

“我真想杀了你!”玫瑰大叫,”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狠你!”

“怎么了?”

“昂星要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倾城一惊,”什么?”

“他要救你出来。东乡门绝对不会放了你,所以,他要一命抵一命,他要为了你去死。你这种人,跟本不值得他为你这样做,你一直在利用他,现在,你满意了吧!”

倾城一把抓住玫瑰,”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现在昂星就在和钱老大谈,你自己的老大,你会不清楚他的为人?”玫瑰冷笑,”你可真聪明,你选中了昂星,你知道他的为人,他是那种即使被情人伤到遍体嶙伤,血流成河,也绝不会出一句恶语的人,而且,当情人再回头请他帮助,他会一声不吭,悄悄做完所有事,然后悄悄离开。是的,他是那种人。所以,你利用他,你想尽方法,和他发生关系,让他对你负责,呸,笑死人了,对你负责!现在,他要救你出去,你一定在他面前做足了种种姿态了吧。我不会让你得逞。”玫瑰说着,反手抓住倾城,”我要把你带回天空城。”

倾城的脸色,由惊讶变为平静,他推开玫瑰的手,”不用你带,我也会回去,稍等一下。我要换件衣服。”

倾城换上淡蓝色的衬衫和长裤,拉开衣柜的抽屉,看着里面大大小小的枪械和匕首,突然想起昂星曾对他说过的,有一把匕首的刃呈蛇形,用它用力刺下去,再左右扭动,伤口就无法缝合。于是,倾城取出这一把,藏在身边,随着玫瑰离开。

天空城内,鹦鹉和金翅都已经赶过来了。

“如果有一生堂的人在场,你们就不会认为我是开玩笑了。”昂星依然十分平静。

金翅看着昂星,只觉得不可思议。

“不。我们要你的命是没有用的,而且,我们也不想得罪一生堂。你还是乖乖把倾城交出来吧。”钱老大说。

钱老大不是没有想过,的确,依着规矩,如果昂星肯交出性命,他是的放出倾城,可是,昂星死,青龙必不会善罢干休,昂星是青龙手下大将,他死了,对东乡门来说,带不来利益。所以不如只向一生堂施压,让倾城回来即可。

“我绝不会让他回来。绝对不会。我知道我这样做的后果,所以,我把命交出来。”

双方正在僵持之时,突然,客厅的门被大力推开。

倾城出现在门口。

昂星看着他,”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倾城跟本不看昂星一眼,径直走到托尼面前,”不好意思,我这外宿的时间好像长了一点,不过,我回来了。”

托尼看着倾城,又看看昂星,回头再看一下钱老大,”没关系,回来就好。”

昂星扑过来一把拉住倾城,”你跟我回去。”

倾城一把甩开昂星,”你干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你不过是我的客人。我要在哪里你管不着。”倾城的脸容无比的冷漠,好像不认识昂星一样。

昂星愣住了。

片刻,昂星伸手去拉倾城,”别这样。”

倾城一把甩开昂星的手,”你少自作多情了,我不过和你玩玩罢了,当什么真!”

昂星静静地看着倾城,他太了解倾城了,这孩子就算是在外面混了很久,他在昂星眼里仍然只是一个孩子。倾城的真心,昂星完全了解。

“你太不会演戏了。”昂星慢慢说。

“好啦!”钱老大开口了,”你们都不要再闹下去了,这件事我不会再追究了。但是。。。”他阴狠地看着金翅,”请青龙管好他的人。”

金翅浅笑一下,走过来拉住昂星,”我们走吧。”同时对钱老大说:”改天一定为您摆酒谢罪。”

“不必啦!”托尼冷笑,伸手把倾城扯到身边,猛地用力扭转倾城的手腕,倾城疼地叫出来。

昂星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拳把托尼打倒,将倾城拥入自己怀中。

托尼一个虎跳站起来,马上,东乡门诸人都拔出枪来直指昂星。

金翅心里大叫不好。

昂星神色极平静,伸手摸摸倾城的头,然后看着钱老大,”我说过了,请放他离开。我的命给你。”

一面说,一面取出枪来,直指自己的太阳穴。

金翅惊的几乎要跳起来了。

就在昂星要扣动扳机的一霎间,早有准备的鹦鹉猛地扑上去一手夺下他的枪,又一转身,一记漂亮的回旋踢,将昂星踢倒在地,怒斥道:“你干什么!是不是疯了!我看你最近真的是太欠教训了!“

鹦鹉站定,拢一下鬓发,然后把夺下的枪丢给金翅,一转脸就即换上和蔼的甜美笑容,眼睛里却早结上厚厚的冰,对着钱老大道:”真是对不住您,让您看笑话了。这件事都是我们不好,改天定要向您陪罪才是。”

金翅悄悄松一口气,一只手紧紧拉着昂星的手腕不放,把他推了出去。

阿肯急忙笑着打圆场,”一定是误会,误会。”一面急忙唤人来带走了倾城。

阿肯和鹦鹉接触的时间比较长,他知道,一向自视甚高的鹦鹉鲜少动手,而且,如果她说话间用”您”来称呼他人,定已是心内火药十足,如果不安排好台阶,这个外表柔静、性烈如火的女子发起飙来,一生堂的人也未必按的住她,真怕她拆掉整座天空城。

托尼觉得莫名其妙地,这件事就奄旗息鼓,可是又无他法,”就这么着,这就算啦?”在自己的住,他恼恨地问阿肯。

“那你想怎么样?人家谢罪席也摆了,礼数也尽了,我们闹不起来呀。”

“我他妈的就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可是又能怎么样呢?青龙不出面,朱雀不见人,一生堂其他两个组的老大,从没人见过,这件事,二十八宿或是十二星宫将军都不会管,你说咱们还能怎么样?”

“呸!”

昂星在黑风堂,狠狠地受了一顿训斥,不过训他的人不是青龙,而是灵芝。

“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灵芝以这句话,做结尾,然后坐下来,喝一口已经凉了的咖啡。

“你说的已经很多了。”昂星闷闷地回答。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灵芝问。

“不知道。”昂星黯然。

“你就不能好好的,然后将来回到玛斯岛,渡过愉快的晚年?”

昂星嘿地一笑,”杀手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我不认为我可以回玛斯。老实说,我从没想的那么远。”

灵芝不由沉默了下来。

灵芝一向以为,自己算是比较了解昂星,但是忽然之间,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眼前这个和自己并肩了超过十年的同伴。昂星一直给大家的感觉都是向上的、积极而乐观,冷静而自持,灵芝要到这个时候才觉得的到,原来昂星同其它组织中的杀手一样,眼中看不到明天。

发觉了灵芝的表情,昂星咧嘴一笑。

灵芝突然地,心头一动。

昂星像是觉察了灵芝的感觉,拍拍他的肩,”没有什么。我随时都可能死掉,所以,如果是为了我所爱的人,我觉得更有价值。”

“东乡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为了他的脸。”

昂星诧异。

“因为这样漂亮的男孩子,很难再找到了。他是天空城的招牌,招牌啊,天空城前一任招牌是谁?是水玲珑,是水玲珑你知道的,水玲珑那是什么样的人。自从玲珑之后,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样美的一个人出来,你想东乡门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他出来,而且,他这样年轻,还可以再为他们赚很多年的钱。你那区区五千万算的了什么。”

昂星点头,”是,他很漂亮,气质很特别,这样的人,的确不容易再找到。”

“我劝你还是算了吧。青龙一直不出面,为了什么,你不会不清楚吧。别让青龙难做。而且,青龙一但出面,后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昂星低下头。

“不要以为只有东乡门,才治得住倾城,你对黑组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你不会希望出现那样的结果:为了你,一生堂出手,令倾城消失。我想,你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灵芝起身,示意让昂星离去,”我给你时间,别让我失望。翼宿就要回来了,希望在他回来之前,事件可以平复。二十八星宿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一生堂内早已有人看倾城不入眼,你不希望再多几个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昂星都把自己关在公寓里,发呆。

那边厢,倾城在天空城内,同样继续着自己的昔日的生活。

身不由己,愈发痛苦。

昂星不断自问:就这样分手吗?就这样离开他?

问了又问,没有答案。

往北非一行的翼宿回来了。

理完工作的事情,翼宿请几位老友,在黑风堂饮酒。

昂星极力整理心情,保持表面的平静,他不想被翼宿知道这件事,翼宿一向自律律人,如果被他知道,只怕真如灵芝所说,为着昂星,翼宿会让倾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火宿堂内,朱雀和青龙面对面坐着。

“你改变计划了?”

“怎么可能?”朱雀的语气很奇怪,”只是略做调整,延时半年左右。”

“这个计划,时间上会不会太长了?”

“计划无所谓长短,可以实行的成功的,就是好计划。”朱雀用小勺轻轻搅伴着咖啡。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进行。事情居然演变到目前这样的状况,恐怕你也始料未及吧。”

“是。不过,我自有主张,而且,并没有偏离轨道的太多。”

“你也真不怕麻烦。”

“是,你怕麻烦,怎么不直接火拼算数,三小时搞定一切。”

“咳,你看你,现在早就不是动不动就火拼的年代了。”

“所以,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主张。”

“你倒是透露一点呀。”

“你急什么。翼宿回来了,黑风堂多一员大将镇守,昂星借我一用。”

“你。。。”青龙皱着眉,不明白朱雀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昂星接到通知,着他往南欧一行。

“为什么?”

飞龙回答:“翼宿回来了,龙王这边有他在,你出行也不打紧,而且,朱雀点名让你去。”

又是朱雀。昂星心中纳罕,她竟如此看好自己?

“是什么任务?”

“老实说,我一无所知,我只负责办好你出行的相关事宜。”

昂星更加疑问重重。

从灵芝那里,昂星才算知道此行程的大概。

“黄组的金牛宫将军有一个计划,需黑组中派人协助。”

昂星不由得”呵”一声,十二星宫将军在一生堂地位超然,可与他们合作,真是难得的机会。

“好好努力配合,希望你可以出色的完成这任务。”

“去多久?”

“最快也需九个月左右。”

“这么长时间!”

灵芝笑的了然,”我倒觉得时间太短。”

昂星叹息,事成骑虎,不去不行了。

倾城怎么办?

难道,要又一的负他骗他?

临行前,昂星拜托玫瑰。

玫瑰十分不舍:”又去那么久。”她拉着昂星的袖口,离情依依。

昂星犹豫地开口:”他。。。”

“不用说了,我知道。我会尽力看顾他,好吗?”

“如果他有什么事,要尽快通知我。”

“好。”玫瑰在心里悄悄补一句,”如果通知的到你的话。”

昂星首先来到了布达佩斯。

带着有点忐忑的心情,昂星来到金牛宫将军约见自己的地方一家小小的咖啡馆。

十二星宫将军大都行事低调,身份隐密,地位又高,即使是一生堂诸人,轻易也不得见,金牛宫是昂星知道并且面见的第二位十二星宫将军。

他一路都在猜测着,金牛宫将军会是什么样的人,是否容易相。

当昂星见到金牛宫将军本尊,惊讶非常。

眼前的,是一位香肩窄窄,纤腰一握,雪肤貌的妙龄女郎。

在单独的一个小房间内,金牛宫将军开门见山地道:”请你参与这计划,主要是看中你的枪法,五百米内百发百中的阻击手,不是没有,不过你心理素质极好,黑组内亦极有口碑,故我请青龙放人。希望合作愉快。”

昂星喜欢这样干脆磊落的行事方法,愉快地伸出手来与她相握。

“见到我本人,惊讶吗?”

“是。我以为是高大魁梧的大汉。”

女郎笑起来,”一生堂不成文的守则之一便是不得以貌取人。”

“但是金牛宫,难免让人。。。”

眼前一头长长红色卷发的女子燃起一只烟,更是风情万种。

昂星心内知道,可以成为十二星宫将军之一,必出手不凡,此女定有过人之,绝不可小窥了她。

晚上,昂星如约来到金牛宫将军的办公室,听她讲述此行的工作。

“这个计划,由我们三个人完成。”金牛宫将军递给昂星一份卷宗。

“三个人?”

“是。还有一人,你认识的。”

“谁?”

“他来了你自然知道。”

昂星埋首,细细读那份卷宗。

“对了,”金牛宫将军像是想到什么,”你可以叫我火鹤。”

等到昂星读完整个计划,不由的沉思起来。

如果整个计划顺利实行完毕,整个欧洲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地下赌场,将由一生堂完全控制,看情形绝不容有失,顿感压力很大。

正想着,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股淡淡的烟草与古龙水混和的气息飘了进来。

昂星马上意识到来人是谁。

“你来晚了。”火鹤嗔怪道。

“报歉,我没有时间观念。”来人上前来,亲吻火鹤的面颊。

然后,昂星走上前,和来人握手,”好久不见了,占星师。”

“是,好久不见了,好吗?”占星师笑问,英俊绝伦的脸上,一只金棕,一只湛蓝的双瞳,闪闪发亮。

昂星突然感到一阵轻松,原来,计划中的另一位执行者,是天蝎宫将军,和自己一样隶属黑组的占星师。占星师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果有他在,那就没有不可能的任务了。

不过两位将军同时出手,也可见组织对于此计划的重视。

昂星想,看来,组织是给自己将功补过的机会。

讨论完了计划的事,三个人聊了起来。

“原来你一直在欧洲。”昂星道,占星师和昂星一样,是龙王的十大护卫之一,近来却不在香岛出现,原来是在这里。

“是。等这件事办完后,我会回去。”占星师拢一下金发。

昂星突然注意到,占星师有着和倾城一样,又长又浓密的卷翘睫毛,不禁有点呆。

占星师注意到了,伸手推了昂星一下,”喂,你目不转睛看什么。”

昂星被他唤醒,怔了一下。

“谁让你长的那样俊俏。”火鹤笑道。

占星师抱起手臂,”有人比我长的英俊百倍。”

火鹤一听,来了兴趣,”谁?怎么可能?是谁?快告诉我。”

占星师神秘地一笑。

昂星在心中暗暗决定,要全身心地投入计划,不想其他。

也许,这一真的可以忘了他。昂星暗想。

“他又走了?”倾城睁大眼睛,看着玫瑰。

“是。”玫瑰笑的很轻松,”他有任务,出埠了。”

“去哪里?做什么?几时回来?”倾城急急地问。

玫瑰暗笑,”你又不是他的女人,问这些做什么。”当然,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来。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玫瑰道,”你把一生堂当是什么?嗯?哼!”

倾城低下头,怔了好一会,淡淡地笑了,”他终于还是不要我了。”

玫瑰看了倾城一眼,转身走开。

倾城自己把自己关起来,左思右想一番,万念俱灰。

昂星愿意为自己而死,可是最终,他还是离开了,自己到底原先的所见所感,是真实的,还是自己的幻觉?

干脆豁出去了吧。

这个亚洲最大夜总会的招牌人物,艳名四播的美少年,仿佛换了一个人。

倾城不再选择人客,也不再持宠而骄,而是来者不拒,百般的讨好,对任何人客的要求都不拒绝。

用夜夜笙歌,天酒地来形容他现在的生活,一点也不过份。

当然,这种行为之后最大的受益者,是东乡门。

然而在纵情声色、狂放不羁的生活背后,倾城常常可以感觉的到,自己的胸膛中跳动的,已不再是一颗心。那里只是一块没有感觉,不知痛痒的,不知名的东西,甚至有时,倾城摸不到自己的心跳。

望着镜中美丽如一般的脸颊,那双昔日水汪汪的大眼睛,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光彩,倾城无声地一遍遍对自己说:”我已经死了。”

时间如流水,只不过转眼之间,又是一个夏天。

一位东亚富商,请倾城坐船夜游。

望着点点星光,突然地,倾城想到昂星曾带自己去过的海滩。

没有昂星的消息,已经半年多了。他到底在哪里,他,变了吗?还是。。。

靠在人客的怀中,倾城什么感觉也没有,突然之间,他想大喊,想跳起来,想摔开身边的一切,想杀人,甚至是不顾一切,纵身投入茫茫的大海之中。

但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做。

客人似乎觉察到了倾城有些不对,于是宠爱地问他:”你怎么了?”

倾城仿佛是在对自己说:”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放纵了这么久,唯一骗不过的,是自己的心,倾城还是愿意相信昂星,相信他对他的情感。

回到天空城,倾城径直来找托尼。

“我要离开。”

托尼翻翻手上的行事历,”最近没有人请你外游呀?”

“不,我是说我要离开这里,永远。”

托尼慢慢抬起眼睛,冷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我说认真的。”倾城十分平静。

托尼用手指着倾城,”你给我听好了,我再告诉你一遍,你永远也不可能离开这里。我从阴沟里捞你出来,让你有今天,你想一走了之,不可能!就是死,你也得死在这里!阴沟里的老鼠,永远都是阴沟里的老鼠,就是长得再美,也还是老鼠!”

倾城听了,反而笑起来,”不,我走的了。当我再也没有价值的时候,你们就不会再留着我了。”

托尼站起来,皱着眉心,不清楚倾城话里的含义。

倾城慢慢地往后移步,突然如闪电般,闪入大办公室的一道小门内,紧接着,反锁上门。

托尼意识到事情不妙,急忙大声唤人来。

倾城闪进去的,是一个专用办公室,门户颇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被打开。

众人发现,倾城早已从楼上,一跃而下。

马上,倾城被送入医院。

等见到由医院回来的托尼,阿肯安慰他,”没关系,只是四层楼高,他死不了。”

托尼颓然地坐下,”问题不在这个。”

“那还有什么,撞到头了?”

“比那更糟,那小子,他毁了自己的脸。”

“你说什么!”阿肯难以至信地问,”怎么可能,他最在意的,就是那张脸了,除了那张脸,他什么也没有,他怎么可能。。。”

托尼点头,”是,我知道,可是,他真的毁了自己的容,而且,很难修复。”

“怎么会,医学这样昌明。”

“是。可是,他是用蛇形的匕首,用力的在脸上切割扭动,本来,这种匕首的伤口,就很难缝合,再加上,他那样用力的一通乱划,整张脸没有一完好的地方。医生表示,想要回复到从前的样子,不可能,而且,这宗整容手术可是费时费力费钱又未必有好结果。”

“啊。”阿肯坐在托尼旁边,”怎么办?”

托尼沉默了片刻,”我看,也不用再钱治了,反正,他有了这个心,整好了他的脸,他还会再动手毁掉。”

“你说,他为什么?”

托尼冷笑,”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个杀手。”

“昂星吗?他早半年前就已经离开本市,听说,一生堂不会再让他返回。”

托尼扭脸看着阿肯,”真的?”

“当然,一生堂可不是吃素的,他们绝不愿失去那样出色的一位杀手。昂星在业内,大名鼎鼎,这等人才,一生堂十分看重,不会想毁在一个舞男的身上。”

“那倾城他为什么还。。。”

“不知道。”阿肯摇摇头。

“怎么办?”阿肯再一问托尼。

托尼咬牙切齿地说:”哼,老鼠,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当玫瑰再见到倾城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昔日绝美的少年,如今已丑陋不堪。

远远地站在街角,玫瑰望着高架桥下水泥柱旁的倾城。

此时的倾城,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衫,头发已经长的很长了,乱乱地纠结着,混身上下都肮脏不堪。

更重要的,是倾城的脸,呵,那真是吓人,玫瑰几乎不敢正眼看。

看着倾城吃下从垃圾桶内找出来的食物,玫瑰只觉的鼻酸。

昔日的倾城,没有自由,没有快乐,只是东乡门内的一件商品,可是,为了推销出这件商品,他们毕竟会把他包装的很好,也算得上是养尊优,锦衣玉食。

如今。

倾城站了起来,玫瑰发现他走路的姿势很怪,呵,他的腿,瘸了。

玫瑰不忍心再看,悄然离开。

为着昂星,一生堂内诸多人等,暗中保护着倾城。

乞丐也有乞丐的世界,对于新进者,自然要理。

玫瑰所能做的,就是不让任何的人,再伤害此时的倾城。但是同时,她并没有把发生的这一切,告诉远在欧洲的昂星。

倾城平静的生活在那道高架桥下。

“他现在过的连路边的野狗都不如。他的腿!我都不敢去想他现在的样子。真想知道,他靠什么活着?他还能活多久?你知道的,他原来。。。”玫瑰说不下去了。

灵芝无语。

对了一会儿,灵芝才缓缓开口,”我想,他怎么也会活一阵子。”

玫瑰不解。

“你没注意到,他几乎寸步不离现在呆的地方吗?”

玫瑰抿着唇,想着,”那里,是,只有找东西吃时,才会走开,平时下雨都不走,在雨里任赁雨淋,那儿又不能搭纸箱什么的,露天席地,真不如去公园里,好歹也可以有个挡风雨的地方。他好像现在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觉,不知道冷热饥寒。”

“现在,对他来说,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吃什么、住哪里、身体上的病痛,都不重要,他只有一个希望。”

“什么?”

“从他呆着的水泥柱那儿,可以看到什么?”

玫瑰突然醒悟,从那里,可以看到机场通往香岛市的高速公路。

“他想再见昂星一面。”

“昂星会回来吗?”玫瑰是为自己问的。

“这个,就要问金牛宫将军了。”

玫瑰闻听,顿时无言。

就这样,天空城的招牌人物,消失了,很多天空城的常客都在打听倾城去了哪里,也颇嘻嚷了一阵子,但是随着时间的消失,这个问题不再有人问及。

玉华,成为天空城新的招牌。

时间依旧流逝,大街上橱窗里的海报换了一茬又一茬。

都会时时在变,似乎又永远一成不变。

农历新年之前,昂星由法国的嘎那,回到了香岛市。

整个欧州计划完成的相当好,一生堂的高层对于执行计划的两位将军和昂星,很是嘉栩了一番。

玫瑰急急赶到黑风堂时,发现飞龙和断箭早已在坐。

大家早已习惯这样的重逢和分别,并没有人闲话家常,只是交换一下关切的眼神。

“我很好。”昂星微笑。

昂星原本沉稳的气质,现在愈发地成熟稳重,仿佛一坐山般。

玫瑰抱着昂星的手臂不放。

等到只有自己和昂星的时候,玫瑰嚅嗫着开口,”他,他。。。”

昂星微笑着拍拍玫瑰的手,不让她再说下去。

望着昂星的眼睛,玫瑰问:”你都知道了么?”

昂星点点头。

玫瑰低下头,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打算接他来和我住。”

“你,你还。。。你还是。。。”

“是。”昂星点头,”我也以为我会忘记一些事,但是不行;我也以为我会变,但是没有。”

玫瑰咬着自己的嘴唇。

昂星仍然微笑,揽着玫瑰的肩,亲昵地揉乱玫瑰的长发,然后轻吻玫瑰的额角。

“小玫瑰,我现在,比以前更加懂得要珍惜。”

“但是他何德何能,他赁什么。。。”

昂星没有回答。

傍晚时分,倾城一个人,缩在水泥柱角,静静地注视着对面的公路。

地热带边缘的香岛,冬季并不寒冷,但是只穿单衣仍是根本承受不了天气,而倾城却似乎感觉不到。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引起了倾城的注意。

当倾城回过头来,来人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倾城祈祷了无数遍,希望可以再见的脸,还有那双熟悉的温和的眼睛,接着,倾城被拥入一个有着熟悉气息的温暖怀抱。

在昂星的怀中,倾城抬起头,注视着昂星,他不敢相信,抱着自己的人就是昂星,总以为是在梦中,不禁伸出手来,轻触昂星的脸颊。

当倾城知道眼前的昂星是真实出现的时间,突然的,他猛地发出一声嚎叫,然后捂住自己的脸,挣扎着要逃走。

昂星紧紧地拥着倾城,不让他逃开,一面温柔地安抚他,一下下抚摸着倾城的头发,”不要怕,不要拍,是我,是我,乖。”

终于,倾城不再挣扎,他在昂星的怀中呜咽起来,一如受伤的小动物般。

昂星脱下长大衣,把倾城整个地包裹进去,然后把他抱起来,走向自己的车子。

一路上,倾城都伏在昂星的腿上呜咽着,无法停止。

回到昂星的住,马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就摆了出来,全都是倾城喜欢吃。

看着倾城吃饭,昂星的眼中,满是疼爱与怜惜。

接着,昂星又放水让倾城洗澡,并且自己来给倾城洗头发。看着倾城背上那幅巨大的群鬼纹身,纹身上有几道伤痕,同时,倾城的身上,还有无数的伤痕,大大小小,有新有旧,当然,还有那摔断之后,没有接好的腿,昂星只觉得鼻子仿佛被人重重地击了一下,几乎无法呼吸。

不由的,昂星想到昔日,天空城大舞台上,五彩灯光之下,精灵般劲舞着的倾城。那时的他,可是从国际标准舞,到世界各地的民族舞,以及最炫的街舞都跳的极之出色。

昂星取出大剪刀,替倾城修剪头发。

“我不知道你还会剪头发。”倾城开口,声音比之以前,有些沙哑。

“我还会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发现。”

背对着昂星,倾城抬起手,抚着自己的脸颊,慢慢地问:”你还要我吗?这样的我也会要吗?”

昂星停下手,将倾城拥入怀中,”我爱的人,我爱一生。我从来没有不要过你。对不起。”

披着浴袍,倾城在房内四游走,他发现,整个房间的布置一点都没变,就像当初自己离开之前一样。

没有一面镜子。厨房和浴室的装修,都改成带纹且不反光的瓷制,从餐具到厨房用品,从电器到家俱,全部都是不反光的材制品,没有看到任何钢化的东西,连窗户玻璃,都不是刻就是磨砂。

昂星竟然这样细心。

他只是怕倾城伤心。

昂星将空气调节机的温度设定调高一些,然后走过来拥着倾城,”晚了,睡吧,好好休息一下。”

“我问你,你怎么刮胡子的?”

昂星先是一愣,然后摸着后脑勺,有点尴尬地笑了,”这个,这是细节问题。”

倾城环抱着昂星的腰,”抱我,抱紧我,越紧越好。”

终于,倾城可以在自己熟悉的温暖怀抱中安睡。

“你别放手,听到了吗?”在昂星的怀内,倾城有点不安的说。

“不,不放。”

“嗯,抱紧我,你别松开,别松开。”

“不会醒过来的时候,你不见了吧?”倾城问。

“不会,我哪里也不去,只陪着你。”

昂星,抱着倾城瘦弱的身驱,看着他伤痕累累的面颊,低喃着:”都是我不好。可怜的小家伙,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头。”

很快的,昂星又一搬家。

这一回,搬到了市郊比较偏僻的地方。

新屋在海边的山脚下,一幢小小的白色独立别墅。

依旧是极其简单的装修,依旧没有任何可以反光的设施。

倾城站在屋后的露台上,向前看,一道楼梯直通海边的沙滩,眼前是碧波万顷,洁白的浪仿佛可以拍到脚面,海鸥翩翩,渔帆点点,金色的阳光照耀下,海平如镜,景色之美,让人心动。

“我不知道你赚的这样好。”倾城对昂星说。

“喜欢吗?”

“嗯,这里最好。”

“会不会觉得太偏僻了?”

“不,我喜欢这里的安静。”

“到底贵不贵,嗯?”倾城问昂星,他不想昂星太多的钱,在寸土比寸金还要贵的香岛市,不用问也知道这幢小楼售价不菲。

“只要你喜欢就好,我觉得这里更合适。”昂星答,”这一片地方,这里整坐山,都属一生堂所有。”

“我知道你们做地产生意,但是不知道做的这样大了。”

昂星笑,”早若干年前,这里就都是一生堂的领地了。”

倾城明白昂星搬家的用意,这里更安全,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不会再有人上门寻事。

昂星不再扮演计程车司机的角色,他先是安排了假,带倾城去治疗外伤,同时细心地陪伴倾城,努力弥补昔日不在倾城身边的时光。

一个宁静的夜,昂星轻声问怀中的倾城,”你有没有想过,治好你的脸。”

“可以治的好吗?”

“可以试试看。”

“会很多钱,而且我知道永远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钱方面你不用担心,至于是否和从前一样,我并不介意。”

“如果你不介意,那为什么有这种提议?”倾城看着昂星,直问。

昂星温柔地微笑,”因为我想,由我来提出会比较好。我知道,你并不是不在意。你爱漂亮,我想,或许你会希望可以尽量的恢复一些。”

“你介意我现在的样子吗?介意吗?”

“当然不会。你认为我会介意?”

倾城无语。

“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介意,你还是你。我喜欢的是你,你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倾城搂住昂星的脖子,”老实说,我是有想过去整容,回到从前的样子。可是,如果我的容貌恢复到从前的样子,我怕我就得离开你。我不要。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的脸的话,我倒真的宁愿永远是现在这样子,这样,就不用和你分开了。没有你在身边,我几乎连呼吸都不会。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和你分开。”

昂星搂紧倾城,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对倾城来说,是最平静最快乐的时光。每天都和昂星一起,看看新闻,打打电子游戏,一起做饭,一起打扫。

晚上,昂星总是坐在露台那张宽大的摇椅上,倾城坐在他怀里,两个人一起聊,谈天说地,童年的点滴回忆,成长中的烦恼,旅行的见闻,伙伴间的趣事。他们总可以聊很多很多。有时也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听对方的心跳。

一, 倾城突然问昂星,”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昂星一听,马上点头,”我愿意。”

“你真的愿意和我结婚吗?”倾城又问,这的语气,很郑重。

昂星点头,”当然愿意。我们可以去美洲注册。”说着,做势要起身。

倾城按住他,摇头,把脸埋在昂星的颈间,”我知道了。”

昂星不能天天在家中陪伴倾城,他有任务时,会准备好足够的菜,整齐地放满冰箱,还会做好熟菜,替倾城安排好每日的菜谱。

倾城则足不出户,只在家中安静的等待。

“你这样等我会不会太闷太无聊,可以出去走走呀。”昂星问。

倾城摇头,”不闷。”

“真的?”

“是。”

当昂星回来时,倾城会先看他有没有受伤,催他去医治。

灵芝在黑风堂约见飞龙。

“最近,外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吧?”灵芝问。

“没有,各各地方都很平顺。”

“任务方面,真是不让我失望。”

“你一个人打理,太累了。青龙怎么还不出关来。”灵芝一人打理黑风堂日常事务,已经有颇长的一段时间,飞龙知道灵芝很辛苦。

“没有办法,青龙不想出来。翼宿要留守总部。”

“占星师呢?他不是早回来了吗?”

灵芝笑,”是,他是早回来了,可是,他跟本就不管我,只顾着自己的事情。我真拿他没办法。”

“让雾影教训教训他。”飞龙提议。

“嘿,占星师谁也不怕,他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唉,真想放几天假。还好各条线都特别顺利,我也不用太挂心。”灵芝动作夸张地捶着腰。

“是,昂星那边尤其顺利,任务都完成的相当好。”

“还和那个人同居吗?”灵芝问。

飞龙和灵芝交换一个眼神,其实他们都知道。

“还特意搬到岘山去,怕他出意外。”

飞龙说:”我本来还以为,他会减少工作,或是工作中会出岔子,很替他担心了一阵子,但是完全没有。他从不推托,而且,工作的计划与安排更是完备,比以前更加的缜密、细致、冷静。他更加出色了。”

灵芝点头,”是。自欧洲回来后,我觉得他更加成熟稳重,更加有思想了。很努力。”

“不会是为了倾城吧。”飞龙说。

“应该是。”

“他完全不介意,我以为,他会带倾城去整容,还特意安排了一下,结果他提都没提。”

“我想他不会介意。不过现在这样更好。”灵芝嘴里这样说,心里确有点担心。

灵芝返回一生堂总部报告,特意约龙王身边的军师之一诸葛,来黑风堂喝茶。

“占星师最近可有回一生堂?”灵芝问诸葛。

“他,有,偶尔会露一下尾巴。”

灵芝乐了。

“最近你这边还好吧。”诸葛问,当然,灵芝不会无缘无故找他喝茶。

“是,各条线都十分平顺。昂星的工作完成的尤其好。”

“我知道,他益发出色了。翼宿在总堂,所以我让他出来。”停一刻,诸葛又说,”不过,我想他现在也不想呆在总堂。”

“怎么说?”

“他当然是希望工作之余的时间,可以陪伴自己的恋人。”

“这样可以吗?”灵芝说出自己的担忧。

“我看没什么不妥。昂星在工作上极有分寸,不会工私不分,现在有家了,更要努力,这样只有更好。”

“那么高层。。。”

“放心,没有人说什么,他的行事为人,大家都清楚。就算之前稍有不妥,欧洲一行已经将功补过,不会有事。”

灵芝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

玫瑰约了灵芝和飞龙,去昂星的新家喝酒。

倾城并没有出来,他自己呆在小房间里。

倾城心里还是介意。

玫瑰发现,昂星的脸容,益发的平和沉稳,透出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

是倾城给的吗?玫瑰不敢确信。

“现在,有什么打算?”灵芝喝着酒,问昂星。

“也没什么啊,就是希望可以好好工作,好好赚钱。”

“这么简单?”

“那还怎么样?要照顾这一头家,当然要好好努力打拼。”

飞龙吃吃地笑。

“将来呢?”灵芝又问。

“将来。。。”昂星沉吟。

倾城在门边静静地听着。

“我想,如果可以活到将来,我希望可以带倾城去玛斯岛,在那里渡过剩下的时光。”

“玛斯,和倾城吗?”玫瑰问。

“是。”

“可以吗?”昂星把脸转向灵芝。

灵芝笑笑,”我想是可以的。当然,有前提,如果你在这一段时间努力表现的话。”

昂星也笑了,伸手拍拍灵芝的手臂。

飞龙犹疑地问:”他的脸,你们真的不打算。。。”

“不了。”

“他也是这个意思吗?”

“是。”

玫瑰耸肩,问:”你,你不怕,不介意。”

昂星笑着看着大家,”真爱之中,没有游移、闪躲、嫌恶,如果退缩与却步,那只是因为爱的不够多。”

玫瑰流露出一丝神伤,但是她掩饰的很好。

等到客人走了之后,昂星如常地坐在露台的大摇椅上。

倾城走过来,坐在昂星的怀中,问他:”玛斯岛是什么地方?”

昂星揽着倾城,”那是一个小岛,四季如春,鸟语香,很美。”

“还有呢?”

“还有,一生堂黑组的人,如果可以活到退休,或者受伤了,无法再继续为组织服务,就会去玛斯岛,渡过生命中余下的时间。那里如世外桃源一般,安静详和。

“原来你们有这样好的福利。”

昂星笑了,”当然。这并不是人人都有的。其实,现在很多人说是一生堂的人,那是不正确的,一生堂,是需要经过正式盟誓之后,才算真正加入,所以,很多人,其实是为一生堂服务,但并不算是一生堂的人。”

“你是正式的,对吧。”

“是,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很小就受训的事吧,我自一生堂的学校毕业。”

“算是科班出身了?”

“是。所以,我的福利待遇比较好。”

“可以住这么好的房子。”

昂星托着倾城的下巴,”我会带你去。”

“可以吗?”倾城问,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

“可以。”昂星点头,”如果我努力工作,努力表现,我可以带你去。

“真的?真的可以带我去?”

“当然。”

“你什么时候可以退休。”

“约四十五岁左右。”

“那你现在多大了?”倾城问。

“二十九啦。”

“呵,”倾城叹道,”两年了,这么快。”

午夜,昂星发现倾城仍然没有睡着,就问:”怎么了,睡不着么?”

“当然啦,知道可以去美丽的小岛,高兴的睡不着。”

“小傻瓜。”

倾城枕在昂星的手臂上,昂星一手揽着倾城的腰,另一只手一下下,轻抚着倾城额角的头发,”如果去的话,那时,你才三十五岁,那么年轻,可能会觉得岛上很沉闷。”

“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一点也不会闷。”

过了一会,倾城问:”要是不去呢?”

“那去哪里?”

“随便去哪里都好,可以吗?是不是非得去那个岛。”

“当然,我是一生堂的人。”

“你可以离开一生堂吗?”倾城问。

“不行。这个是不行的,生是一生堂的人,死是一生堂的鬼,这是必然的。”

“哦。”

昂星其实没有说,离开一生堂并不是绝对不行,但是有条件,有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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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乡门内,托尼一边擦拭着自己的配枪,一面和阿肯说话。

“那么自从他回来之后,倾城就一直和他住在一起了?”

“是,而且昂星为了他特意搬到一生堂的属地去住。”阿肯答。

“保护的可真好。”

“没有人可以靠近那片地区。那里,好多年前就属一生堂所有,专门盖了别墅,听说,住的都是高手,冒然走进去,谁知道会遇上哪路神仙,十二星宫将军眼中,只有一生堂的天条,其它任何法律道德,全然不管。”

“本市有十二星宫将军吗?”托尼问。

“当然,据传若干位将军是龙王的护卫,龙王在哪里,他们在哪里。”

托尼咪起眼睛,”真不好办哪。”

“倾城从来不离开那房子。”

“算他聪明。”托尼点着头,”不能从他身上下手,昂星总会出来,他也一样。”

阿肯迟疑,”你不会想对付他吧。”

“怎么,不行?”

“怕不容易,他的身手,你要派多少人去。”

托尼笑起来,”看你,我不过找他商量一点事情而己。”

昂星坐在托尼的办公室里,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钱老大,以及托尼、阿肯,”什么事?”

托尼一手夹着香烟,脸上是谗媚的笑容,”没什么,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过长远不见你了,叙叙旧,叙叙旧。”

昂星淡然反问:”我们认识吗?”

“你不认识我,总认得倾城吧。”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带了我的人走,连交待也不交待一声,好像不合规矩吧。”

昂星站起身,”他早就不是你们的人了。”

“可是,也不是你的人。”

金翅走进了房间,一看这阵势,心中已是了然。

“啊,你来的正好,”托尼拉住金翅,”我们正在讨论倾城的事,看样子,你们的人不想把他交出来,你看该怎么办哪?”

金翅并没有说话,一双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昂星,威严,尽在无声之中。

“不行,”昂星摇头,”不行,他们怎么对他,你知道的,不行。”

金翅并未把声线提高,轻轻反问:”那么你有更好的提议吗?”

“不,不。”

金翅仍是低柔的声音,”你一向成熟冷静,我一直认为你不是会意乱情迷的那种人,请勿让我失望。”

昂星痛苦踌躇。

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纤细的身形闪了进来。

倾城。

他戴着棒球帽和大大的口罩,露出的双眼依旧明亮清澈。

托尼鼓掌,”嗨,欢迎你回来。”

昂星大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回眼一望东乡门其他人的神色,昂星知道中计了。

“不管怎么说,”托尼走到倾城身边,”你还是我们的人,当然是要留在天空城里,下,可不许再偷跑出去了。”伸手搭在倾城肩上,低声道,”你这张脸,即使遮住了,也还是叫人恶心。”

倾城不理会托尼,只看着昂星,用他的眼睛告诉昂星:”请你忘了我,请你忘了我。”

昂星的心,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和平静,他再一问金翅,”真的不行吗?”

金翅轻轻地,但是绝然地摇头,意思很明白,如果你硬来,组织亦不会放过你。

昂星点头,”好,我知道了。”在他心中,早已料到,可能会有这一天,于是,他早已经做好了决定。

轻快地取出自己的配枪,昂星用枪直指自己的额头。

金翅一愣,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着钱老大,昂星淡淡地道,”你放了倾城,我的命给你。”

金翅大惊失色,她想起来,一年前,也是这样一幕。

金翅在心中大叫不好,要怎么阻止昂星?

就在昂星即将扣动扳机的一霎,一个声音大叫:”不要!如果要死,不是你!”

三声枪响之后,众人发现,倒在血泊里的,是钱老大。

“哇!”阿肯首先清醒过来,”倾城,你小子不要命了,你居然杀死老大。”

昂星也十分讶异地看着倾城,他真的没想到,倾城居然也会动手杀人。

倾城握着枪,看着昂星,眼神清澈而平静,无限的眷恋爱慕,”如果你没有认识我,也许,也许一切都不一样。谢谢!”

倾城猛地扑进会议室的里间,然后反锁上门。

门外的诸人纷纷从事件中清醒过来,有人忙着抢救钱老大,不过,他显然是没的救了。

有人拼命撞门,想冲进里间。当大家把门打开之后,发现倾城已由窗口一跃而下,倒在血泊里。

昂星抱了倾城,拼命赶往黑风堂,请灵芝救他。

金翅则小心的注意着托尼和阿肯,同时通知黄组其他各人注意东乡门的动静,因为她感觉到他们已经在考虑如何分配东乡门的各项生意了。

昂星在黑风堂内的急救室外走来走去。

青龙在一生堂香岛的总部与朱雀通话。

“你看,和我想的完全一样。”朱雀一副事成的口吻,轻松之极。

“真服了你。虽然过程和你设定的稍有不同,但是结果完全一样。”

“两年,你为了这天,这个结局等了两年。”青龙感叹,”你真有耐性。”

“呜,都等老了。”朱雀报怨。

“没有白做。”

“是,你看,出面的人多少,依斯坦堡计划的欧州部分只三个主角,亚洲部分可以说只一个主角,波澜不惊之间,所有的,都得到了。”朱雀的语气,不无得意。

“我真不清楚,你怎么就知道昂星会为了那男孩,要一命抵一命,而你又怎么知道,一定会是昂星先拔枪,那男孩开枪?”

“这个,你就不要再问了。”朱雀答,”总之呢,我知道他们会爱上对方,会有一段爱情,最后,会借由那男孩之手,除掉我们最想除掉的人。所以,我安排了他们的相遇。承认吧,如果不是我安排,他们今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你怎么知道不会是昂星动手?”青龙又问。

朱雀只是笑,”如果是昂星动手,依斯坦堡计划将无任何意义。”

“接下来,由牡丹出面即可。”

“会顺利吗?”青龙问。

“当然,各方面早已安排妥当。东风拂面,真是舒服。”

“龙王会怎么说?”

朱雀闻听,沉吟起来,”是呵,总要让龙王有台阶下。”

“诸葛已整理所有计划,但对内对外,要有说法。”

“现在我不是担心对外的说法,对外算什么,当然是我说了算。我是担心对内,如果理的不好,恐难服众。

“不能由我们的人出面。”

“是。我想到一个人。只是,需要你帮忙。”

“你说就是了。”

朱雀的语气带了几分歉然:”这一,真的要折你一员大将了。”

青龙沉地应到:”我知道。”

灵芝走出急救室,昂星急忙迎上去。

“他断了两根肋骨,腿骨也裂了,而且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进一步观察。外伤我已全部理好,当无大碍,但是,这里的设备不十分合适他的治疗,我觉得要送他进医院。”

昂星一面听,一面点头。

倾城人是救回来了,可是接下来呢,他杀了人,于法,或是于黑帮的规矩,都要受到惩罚。

怎么办?

要怎么办?

难着眼睁睁看倾城死?

黑风堂的会议室里,昂星面对着诸葛。

“请你,请求你,请帮助他,我愿付出任何代价。”昂星低下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付出什么,还可以付出什么,才能换回倾城。

“你应该很清楚,东乡门不会放过倾城,一定会要他死,所以,如果你想保住他,还要给他治伤,而且,还要让龙王不把他交给东乡门,是一件很难的事。如果东乡门要人,你不可能保护的他太久。”

“我知道。”

“为了他,你怎么都肯?你要明白,即使你肯,别人是否让你这样做,还是个问题,你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知道。”

“其实,”诸葛的话锋一转,”东乡门不足惧,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关键是龙王,你要说服得了龙王,让他默许你,保护倾城,那样就容易的多了。”

说服龙王,可能吗?昂星心里一片茫然。

“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你。”

昂星猛抬头,看着诸葛。

“你听说过本市圣凯瑟琳医院的林子心医生吗?”诸葛问。

昂星点点头。

“你去找他,告诉他你的事,要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不能有任何的隐瞒,然后,请求他帮助你。一方面,请他出面说服龙王;一方面,请他治疗倾城。他是最合适人选,一举两得。”

“他?他可以吗?”昂星有些不信。

“他救过龙王,你知道的。龙王极为欣常他,他出面龙王或许会卖个面子。他是医学天才,你可能不知道,他不仅是脑科医生,还是整容科的医生,医术之精业内极为有名,不过此人淡泊名利,为人极之低调。他在整容科方面,可称世界极的水准了,你应该会希望倾城的脸可以回复不是吗?恐怕除了此人,没有再有这样的医术了。”

昂星站起身,”要怎么找到他?”

诸葛递上一张小小卡片,”这是他办公室的位置,林子心是第三急诊室的负责医生,只有在工作结束后才会回办公室。我觉得你在那里等他会比较合适。进入他的办公室,对你来说不太难吧。耐心点,等他回办公室。”

昂星握住卡片,吸一口气,”谢谢!”

诸葛淡然一笑,”不用。只是,成与不成,都不可以勉强林医生。”

“是。我知道。”

昂星离开后,诸葛忙与朱雀联系。

“他会去吗?”报告完毕,诸葛问。

“当然。他一定会去。”

“这样最好,大家都可以下台。牡丹那里如何?”

“不忙,且再看看动静。”

香岛市的圣凯瑟琳医院,世界闻名,负责第三急诊室的医生林子心,更是享誉医学界的人物。

林子心回到自己专属的办公室,立刻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屋内似乎有人。但是他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因为凭他的感觉,此人对自己,并无伤害之意。

林子心若无其事般走到自己的办公桌着坐下,打开电脑,开始记录当天的工作日志,这是他多年的老习惯。

林子心并没有开灯。

当工作日志记录完毕,林子心不由有些感谢屋内的人来,来人并没有打扰他,而是静静等他把工作完成,看样子,此人是个君子。

林子心站起来,黑暗中,并不知来人站于何。

“不好意思,我习惯了每日工作结束后,先记录工作日志,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叭”地一声,林子心开亮了灯,看见一个黑衣人,正站在办公桌前不远,于是他从桌后转出来,对着来人微笑,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昂星在等待的时间,内心颇为忐忑,看着埋首于电脑的人影,他摸不透那人在想什么。现在,则完全释然。

但是昂星还是很惊讶了一番。

真没想到,林子心本人如此之英俊。

昂星早已听同门说过,此医生貌如天人,极之英俊,风度翩翩,见到本人之后,自认为阅人无数了的昂星忍不住仍在心中赞叹一番,看来,灵芝对此人的评语,大大不及医生本人。

林子心注意到了来人的表情,只是一笑,再重复:”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昂星定下心神,看着林子心。

林子心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温和而亲切,他与生具来的那种亲和力不断发散出来,冲淡了昂星心中的疑虑。

昂星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是一个完全可以信赖的人。

见眼前的陌生人仍然不动声色,林子心有点奇怪。正诧异间,昂星几大步走到林子心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直直跪在林子心的面前。

林子心大惊失色,”你!”

昂星紧紧地盯着林子心,”林医生,请你帮助我。”

林子心惊的有点目瞪口呆了,他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高大、冷峻,猜不出职业的、看起来很男人的人,会突然在他面前曲膝。这个人一定是很懂得”男儿膝下有黄金”的人,是什么让他会跪在自己面前?

林子心慌忙要把昂星扶起来,”这位先生,请你起来说话。”

“不。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昂星挣扎着不愿站起。

林子心笑了,”这你就不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来意。如果你说明了,我却无法帮助你,那我启不是白白受了你一跪,这样于你于我都不公平。还是先站起来说话吧。”

昂星慢慢站了起来。

为了倾城,跪一下算什么呢?昂星只恨自己不能做的更多。

林子心让昂星坐在沙发里,又去泡了两杯茶出来,在一室的茶香中,他坐在昂星对面,温和的笑着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昂星看着林子心,茶杯温暖了他的手。

“看来,灵芝对你的形容太过浅薄了。”昂星轻叹。

“灵芝?”林子心眉心略蹙,”你,是一生堂的人。”

“是。我是一生堂黑组的杀手,我叫昂星。”

林子心用手抵住下巴,静静地听昂星表述,说明他自己,以及他和倾城的一切。

昂星将他和倾城之间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讲述出来。

“也许,你会笑我,或者是不理解,因为我们。。。”昂星耸耸肩,”但是,我对他的感情是认真的,我是认真的,我希望可以和他在一起,我希望他能幸福。”

林子心手抚着下巴,静静地听着,听到昂星最后的表述,他微笑,”我完全可以理解。我觉得相爱无分对与错。我愿意看见相爱的人们在一起。”

如果不是真爱,不会让一个大男人表白的一如小女生。

望着林子心眼中的平和、理解、友善,那样的坦然和温和,昂星只觉得温暖。

“现在,带我去看看病人好吗?”

昂星一愣。

“你,肯帮我?”

“当然。龙王那边,我可以试着帮你说服他,请他允许你保护你的爱人。但是首先,我想看看伤者。”

昂星觉得一股热流直冲眼眶,他极力的保持着面部的平静,”谢谢你,林医生。”

林子心站起来,”我们走吧。”

火宿堂内,朱雀和诸葛在安排最终的计划。

“这一,最委屈是你。”朱雀说着,一手轻抚着牡丹的头发。

牡丹轻笑,不语。

诸葛看着牡丹,”还是长得好比较占便宜,旁人一样出力,独你得到大姐称赞。”

“谁说的。”朱雀白了诸葛一眼。

“有什么要求吗?只管说出来。”

牡丹托着腮,想了想,”我不想要什么东西。”

诸葛诧异起来,”什么都不要?难得的机会敲朱雀一下,不要放过。”

牡丹只是笑。

“我想到了,”牡丹说,”我想见见林子心。你们应该认识吧,介绍给我。”

诸葛脸上笑意渐浓,”玉梨告诉你的吗?”

“不。她从不提起。是我自己听说的,他的大名可称’如雷贯耳’了。我想见见这个人,这个让玉梨念念不忘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不知会否’见面不如闻名’。”

“你不会失望。”诸葛说,”如果要见他,现在动身吧。他应该快到黑风堂了。”

牡丹看着诸葛,”昂星可以请动他吗?”

“一定可以。他的为人我多多少少总知道一些。”

朱雀问:”玉梨,总记得林医生吗?”

“她有他的照片,”牡丹答,看到诸葛扬起一边眉,马上又说:”不过并不是放在桌面上,而是放在抽屉里,而且,在其他人面前,从不提起。她把他放在心里。”

朱雀闻听,轻轻叹息,”唉,玉梨。”

黑风堂的医疗室内,林子心细心地检查着倾城的伤势。

“伤口理的很好,一定是灵芝。”林子心走出医疗室,对昂星说。

“是。真要多谢他,不然,还不知怎么样呢。”

“他的脸,是怎么回事?”

“他自己毁掉的。”

林子心垂下眼帘,思量良久,再看着昂星,”你把他送来圣凯瑟琳吧,我可以试试看恢复他的脸。可以把他交给我吗?”

昂星看着林子心,思忖着。

“是怕有人会去医院找麻烦吗?”灵芝问。

昂星点点头。

不等林子心回答,灵芝就笑着说,”你放心好啦,没有人敢去林医生那里踢馆,不论是谁,都不会干这种蠢事。”

“真的?”

“你想想,单单是本市,过千万人口,其中女性占一半,如果东乡门的人敢去林医生那里寻人,也就是意味着和五百万人对着干,他们敢吗?”

对于灵芝的答案,林子心啼笑皆非,但是昂星已然明了灵芝的意思。

是的,倾城交给林医生是最安全的了。昂星想,于是点头。

“请好好照顾他好吗?”昂星殷殷地注视着林子心。

“好。我会尽全力治好他。请放心。”

昂星地低下头。

灵芝看在眼里,心中暗想,能让昂星这样的人低头的,也就只得林医生罢了。

三人自医疗室出来,林子心告诉昂星自己明天就去拜会龙王。

灵芝留林子心喝杯茶再走。

一进茶室,三人赫然发现早已有人在坐。

牡丹一眼看见林子心,呆住老半天,心中不禁暗暗惊叹,世上真有这样的男子,无与伦比的俊美,难以形容的优雅从容,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温和而亲切。

诸葛笑着向林子心说:”有朋自远方来,想认识你,不介意我直接带人来吧。”

林子心认得朱雀,那么另一位白衣女子就是远方来人了,他点头示意,然后垂下眼帘,只让来人打量自己。

紧盯林子心好半天时间,牡丹轻叹道:”比照片上看起来胜出百倍。”

林子心诧异地抬起头,看着牡丹。

“别误会,我没有你的照片,我是玉梨手下,在她那里看过你的照片。”

林子心点点头,”玉梨好吗?”

“很好。”

很快,喝完一杯茶,林子心和昂星离去。

“如何?”诸葛问。

“闻名不如见面,怪不得玉梨念念不忘。”

“可惜。”

“可惜什么?”牡丹问。

“当年,龙王曾想过,撮和林医生和玉梨,但是并没有实行,因为龙王也知道并不合适。”

“啊!”牡丹叫道,看向朱雀。

“别看我,我知道时也是大叫一声的。”

“才刚见一面,话只说了一句,就看上啦?”诸葛笑问。

“不。只是为那气质所折服。气质这东西真是奇怪。呵,我从没见过这样风采的人物。我也算得见过世面的了,真没见过可堪比林子心的人。”

牡丹站起来,”好啦,心愿已了,我可以回去了。”

“见林医生的心愿吗?”

“不。知道玉梨为什么念念不忘的心愿。”

日,林子心如约来到一生堂总部,见到了龙王,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说服龙王的,但是结果是,龙王同意送倾城入院治疗,也就是说,龙王默许了所有的一切。

看着病床上仍然昏迷的倾城,昂星心情复杂。

“放心,他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

“是。”

“林医生,请好好照顾他。”

“我会。”

昂星重重地握了林子心的手,然后和灵芝一起离去。

车上,昂星看着前方,”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当然,当然有惩罚。”

“不论是什么我都接受,”昂星转身看着灵芝,”我只有一个要求,请放过他,请放过他!”

“放不放他不是我说了算,不过,有林医生在,你可以放心。”

“呵,是。”

昂星默然,如果倾城在林医生那里,可以得到新生,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好好活下去,那么,他的心愿已了。

东乡门总部。

阿肯和托尼已经商量好了新的势力划分,只等在专属律师倪律师的主持下,所有的主管们再开一会即可。

“老大的仇一定要报,我非打死那小子不可!”托尼咬牙切齿地说。

“先不要动气。当然要理这件事,但是也不用急,等你坐上老大的位子,自然可以出面向一生堂交涉。”

“那小子现在被藏在哪里,查出来了么?”

“查出来了,在圣凯瑟琳医院。”

“那怎么还不快动手!”

“别人也知道,为什么都没动手?”

托尼一愣。

“一生堂的人真有办法,居然把倾城交给圣凯瑟琳的林子心医治,所以,没有道上的人去找麻烦。”

“林子心。”托尼念着这个名字。

“耳熟吧。本市最出名、享誉医学界的医生,医术高超之外,长得非常非常英俊,所以,如果有人去找他麻烦,他的拥趸有无数,都不会善罢干休。”

“有这么夸张吗?”

“自然。圣凯瑟琳多年经营下来,医好的病人无数,其中不乏达官显贵,他们自是对治好自己的医生感激不尽,只要有一个出手,就够你我受的了。这个林子心动不得。”

“那就。。。”

“放心,我们只要向一生堂施压就可以了。总之,你先搞定自己的事。目前不宜节外生枝。”

托尼点着头。

“对了,倾城的伤势如何,那小子可别死了。”

“死不了。不过,现在仍在昏迷中。”

阿肯眯起眼睛,点着头说:”一生堂找到林子心替他治,一定是看上了林子心的整容医术,真会找大夫。想恢复倾城的脸,那。。。”

“怎么说?”

“那可是挑战造物主的功夫。”阿肯意味长的微笑。

倾城终于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他努力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一道明亮的光,很刺眼,他闭一下眼睛,再睁开,眼睛适应了光线,然后看见那一道光的中间,站着一个人,恍忽间,倾城只觉得那个人的背上,有一对巨大的羽翼,洁白而明亮,纯美无邪。

这里,是天堂吗?倾城暗忖着,然后又苦笑,自己可以上天堂吗?怎么会。但是,明明看到那人背上的翅膀,不是天使是什么?

倾城再凝聚目力,看着那道光,却发现光中站着的人已然回过身来,然后走向自己,但是,翅膀已经消失不见。

“你醒啦。”来人的声线低而温和,非常有磁性,悦耳动听。

“这是哪里?我死了么?”

“不,你没死,这里,是圣凯瑟琳医院,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林子心。”

来人走近倾城,倾城看清了他的脸。

倾城一直对自己的容貌非常自信,当他看到了林子心,突然明白为什么曾听灵芝他们说起自己不如他的话来。

林子心不仅仅只是英俊那样简单。

“医生,你好帅哦。”倾城叹道。

林子心只是一笑,”现在感觉怎么样?”

“痛。”

“别担心,很快就不会再疼了。明天,我会安排你再做全身检查。”

倾城突然想起什么:”医生!”然后,又不知如何说下去。

林子心温和的微笑,”昂星稍后会来看你,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方便多见探病的人。安心先养好身体再说其他。”

倾城困惑地着着林子心,”你知道?昂星。。。”

“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放心,这里很安全。”

林子心走到窗前,拉起窗帘,准备离去。

倾城叫住他,轻声问:”医生,你是天使吗?为什么我看到你有翅膀。”

林子心回头看看倾城,一笑,”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养伤。你不想早点回到昂星身边吗?”

待林子心离去,倾城静静躺着,心里只想着一个名字:昂星。昂星现在好不好呢?

一生堂在香岛市的总部,坐落在岘山面海的林间。

昂星在会议室,静立在青龙面前。

“你自己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昂星答的平静淡然。

“你知道后果吗?”

“知道。”

“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什么?“

“我只是希望他可以过的好一些。“

“这样啊。“过了好一会,青龙才又开口:”希望你不要怪我。”青龙放低了声音。

“不。我一直感谢你。真的。”

青龙看着昂星,“事情总要有个了断,所以,一切就依规矩来吧。”

“我知道。”

“那么你去吧。”

“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个请求。”

“说。”

“请放过他好吗?放过他。让他好好的重新开始。”

青龙想一想,“好,我答应你。”

“谢谢!”昂星向青龙鞠躬。

昂星离去后,青龙长叹一声。

东乡门的总部。

今天是宣布钱老大遗嘱的日子,虽然说其实钱老大没有留下什么遗嘱,但是手下的二号人物们还是聚在一起,共同讨论一下地盘的划分。

长长的椭圆桌坐了一圈人。

倪律师和玉华也一同在坐。

会议以争吵开始,然后一直吵了下去。

几方人马几乎没大打出手,争着要为自己划分到最多的地盘及股份。

终于,大家都口干舌燥了,于是有人奉上咖啡。

玉华坐在角落里,一袭黑衣,更显得单薄无助,似一抹游魂。

在又一阵的吵嚷之后,玉华缓缓开口:”钱老大有一份遗嘱放在我这里。”

众人顿时安静了一来。

玉华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倪律师。

倪律师看看众人,又看看文件,满面疑惑地接过。

遗嘱中写得十分明白,东乡门下的一切事务、资产,全权交由玉华理,包括所有的地盘、生意,以及一切所有的动产、不动产、资金,等等等等。

顿时,会议室里炸开了锅。

“你他妈谁呀你,这是什么遗嘱,老子不信!”有人跳起来,掏出手枪直指玉华。

玉华淡然地微笑。

“现在,也不由得你们不信了。总之,以后,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你!想的美,那我们做什么?”有人暴喝。

“你们?死人还能做什么?”玉华诡异的看着大家,露齿一笑。

托尼和阿肯面面相觑。

“还不明白吗?咖啡里有毒。”玉华讲得无比轻松。

一室人脸色全变了。

有人开始弯下腰去。

托尼只觉得心发慌,跳得很快,浑身发冷,背部有麻弊的感觉,他无比惊慌地握住阿肯的手。

玉华站起身,突然一下子,她整个人全变了,从以往那个娇怯怜人的小女子变成了一个冷而辣的成熟女子。

阿肯惊讶于玉华的脸在霎间内的变化。

“死,也要让你们死的明白,”玉华看看众人,”我,一生堂白组的牡丹。玉梨的人。”

这是阿肯最后听到的话。

随后,一生堂的人,清理了整个会议室。

玉华冲倪律师和鹦鹉做个轻松的手势,”终于收工喽。”

接下来的一周内,一生堂接管了东乡门下的所有生意。

一生堂总部。

青龙、朱雀、灵芝、牡丹和诸葛坐在一起喝茶。

“原来,你是玉梨的人。”灵芝对牡丹说。

“她可是玉梨的左右手。”朱雀介绍。

灵芝和诸葛互望一眼,传递一个信息:还是朱雀面子大。

“这一,初步评估的结果是,一年,可以多一亿五千万左右的收入,利润可以增加近八千万。”朱雀说,她对于此计划很是满意。

“利用已到手的渠道,还可以为我们打开新的市场。”诸葛讲得很有信心。

“太好了。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昂星会如何?”牡丹突然问。

青龙停一刻,然后开口,”一切依规矩来。”

牡丹闻听,有些谙然。

“这也是必要的,不可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出。”朱雀看着牡丹。

牡丹心中暗忖,一向听玉梨说青龙有妇人之仁,怎么他会舍得牺牲自己手下大将?

“事情结束,我也需回去了。”牡丹说。

“不忙嘛,可以再玩几天,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灵芝对牡丹眨眨眼睛。

诸葛看在眼里,只是微笑。

“不用了。我想早些回去向玉梨复命。”

“代我问候玉梨。”朱雀说。

“是。”

“是。”

圣凯瑟琳医院。

昂星站在倾城的床前。

“你来啦。”

“是。”

“我没死,唉。”

倾城整个脸都被包着,看不到他的表情。

昂星和倾城静静地对视。

“这个样子,你还会要我吗?”

“不论是什么样子,我都会要你。”

“你不是骗我吧。”

“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

“他们,会来找我为老大报仇吧。”倾城停一刻,又说。

“不会了。因为整个东乡门已经消失了。”

“什么?”

“是。所以你不用再担心。而且,龙王已经同意放过你。你放心休养就可以了。”

“真的?”倾城的声音里,有许多不确定。

昂星抬手,摸摸倾城包满纱布的头。

倾城突然注意到昂星的右臂,凭着直觉,他只觉得昂星的右臂有些不对劲,于是突然伸手去拉。

一拉之下,倾城发现昂星的右臂像是假的一样,无任何感觉似的。

倾城抬起眼,询问地看着昂星。

昂星温和的微笑,淡然。

“已经废了。”

倾城呆呆地看着昂星,他当然明白右手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们,废了你的右手?”

“也不算是,仍可以抬起,握住茶杯,但不能提重物。。。”

“也不能握枪?”

“是。”

倾城着着昂星,”你,为了我。。。”

“不。这纯是我个人的事。因为我希望可以离开一生堂,这是当然的代价。”

“你要离开一生堂?”

“是。我要离开,等你好了,我就会带你走。”

“真的!”倾城的眼光转为热切。

“是。等你好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你要好好养伤,明白吗?”

倾城点头。

林子心的办公室内,昂星坐在林子心的对面。

“你的手臂,不打算看看吗?”林子心盯着昂星的右臂。

昂星沉地一笑,”不。”

“特地找我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医生,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

“日后,可否代我照顾倾城,他还是个孩子,不太懂事,如果是交由医生你,我比较放心。”

“因为爱他,就总觉得他是孩子,需要细心呵护照顾。”林子心笑地释然。

“我的时间不多了。”昂星慢慢暗然道。

林子心皱起眉心。

“那么,就这样约定吧。谢谢你!我想我是无以为报了。”

“不,”林子心微笑,”你已经报了,汇五百万给我,不少了。”

“医生,我是个俗人。”

“谁不是俗人。”

“你真的打算这样?”林子心问。

“这样比较好些。”

“我想帮你。”

“不,”昂星瞪起眼睛,”不要,会连累到你。我已经不想再节外生枝了,现在这样最好。”

“我答应你,我会治好倾城,回复他的脸,让他整个人回复到和你初识他时一样。”

“初识他时,”昂星不由想到从前,最初见到倾城时,那个在天空城跳舞的美少年,不由得喃喃自语:”是我害了他。”

“别这么说,我想他不会这样想。”

林子心思量良久,对昂星说:”你明天再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记住,明天。”

昂星依约来到林子心的办公室。

林子心一见他,即递上一张护照和机票。

“听我说,我已经帮你办妥了,你乘三小时之后的班机,离开这里。”

“去哪?”昂星一脸讶异。

“西班牙的巴塞罗那。”

昂星一呆,这城市,好像听谁提起过。他猛然想起,这是倾城希望去的城市。

“你给我的钱,我已经帮你在那边做了投资理,所以你可以以投资者的身份在那里居留两年。两年后,自然有人帮你理身份问题。你去了,可以开一家店,同时学语言,一切重新开始。一生堂不会去那里找你。”

林子心说完,又取出两张卡片。

“一个,是你下机后会去接你的人,他是一位律师,你在那边居留中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你可以尽可能的相信他,他一定会帮你。他会帮你安排刚到那边的生活细节。一个,是我的,可以与我联系,我会向你报告倾城的治疗情况。一年半左右他当可痊愈,我会送他去你那里。”林子心说完,看着昂星,”请好好珍惜自己,因为你还要照顾他。”

昂星看着林子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短短一天时间,林医生已办好一切,他是真心想要帮自己!

伸手相助的,是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昂星只觉得喉头哽噎。

“谢谢你。”

“不必。你现在就准备走吧。夜长梦多。到那边,自有人帮你打理,一切都不用担心。”

昂星盯着林子心,看了很久。

“我是真心的感谢你,林医生。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你是什么意思?”

“林医生,你在一生堂走动期间,可有听说过我们的规矩?”

看着林子心的表情,昂星轻轻地,说出一些话。

林子心当即呆住。

看到林子心的表情,昂星露出惨淡的笑容。

“林医生,你认为,这么做还有意义吗?”

林子心长长地叹一口气,反问,”你认为,我这么做有意义吗?”

昂星露出凄然的表情,”我有时,会后悔与他相识,但有时,又会觉得与他相识太晚。”

林子心问:”你,真的不打算。。。”

昂星闭上眼睛,思量又思量。

“好。我去。”昂星的表情,转为坚定。

当倾城问起林子心,昂星为什么不来看他了,林子心微笑着回答:”他去了一个新城市,开始新生活。等我把你治好了,我会送你去他身边。”

“请快点治好我。”

“那你需好好和我配合。”

火宿堂内,朱雀又请青龙喝茶。

“昂星走了,你知道么?”朱雀问。

“知道。”

“放他一走了之?”

“我已依足规矩。”

朱雀”哦”一声,不再问了。

“他的动作倒是蛮快的,才几天功夫,就办好一切离开。”金翅颇有几分惊讶地说。

“有林子心出面,当然快了。”青龙答。

金翅更是惊讶,”想不到林医生人面这样广。”

“他活人无数,一开口,自然有人抢上前去。”

“连出入境同移民局都可以搞定,不简单。”

“我们不要说他了。”朱雀打断金翅的话,然后用略带撒娇地口吻,对青龙说:”我现在新接了这么大一摊,人手可不够用了,你得帮我。就算不派人过来,好歹也要与我站脚助威才是。”

金翅在一旁暗笑,一向冷面的朱雀,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软化一点。

青龙喝着茶,问:”你想要谁过去帮你?”

青龙从来没有对朱雀说过一个”不”字。

昂星怀前复杂的心情,踏上了异国的土地。

他不是没有到过国外,但是,第一以如此的心情,来到一个陌生国度。

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来接他,自称姓倪,昂星便称呼他”倪律师”。

倪律师显然已经为昂星的到来做好了准备,住都安排的很妥贴。

“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昂星握着倪律师的手说。

“不用了。林医生交待给我的事,全属份内,做好是应该的。你先休息,明天我再来与你详谈。”

“你,和林医生很熟?”昂星带点迟疑地问。

倪律师笑笑,”为了这个朋友我会做任何事。”

昂星在倪律师走后,细细看着自己的新住。

那是一栋独立的二层楼房,并不很大,但设备齐全,一应家俱与电器俱全,日常用品已齐备。房子有一个小后院。

坐下来静静喝茶时,昂星不由十分感谢林子心的心思轸密。

第二天,倪律师来了,和昂星讨论了以后的计划。

昂星决定先学习这里的语言,稍后开一间小店铺,过普通人的生活。

倪律师替他安排入读语言学校,同时帮他做开店的前期准备。

随着时间的流逝,昂星开始溶入巴塞罗那这所异国城市的生活之中。

世界各地都有华人,昂星在巴市,也认识了不少华人,时常去唐人街走走。

现在的朋友们,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他的历史。大家都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移民,一个亲切、能干又体贴的大哥。

偶尔夜静更之时,独对天边一轮明月,昂星会有恍如隔世之感。

往事,都能随风吗?

昂星自己很清楚,不可能。

昂星很想念倾城,不知他的伤好了没有,身体恢复了吗?脸上的伤,能治吗?

但是,他没有致电给林子心,昂星强压住内心沉的思念,从没有主动联络过林子心,他心中有个思头,如果就这样,退出倾城的生活,退出倾城的生命,这样,应该是更好的选择。

偶尔昂星会和倪律师见面,喝酒,他无意打听过倪律师的过去,直觉告诉昂星,倪律师也有着和自己一样不堪回首的往事。昂星并不是八卦,倪律师不说,他绝口不问。

但是昂星知道,倪律师一定对自己的过去与身份比较了解。

倪律师对于自己的工作,并不介意提起,但是对于自己的过去,半点不提。只是表示,自己受林子心所托,帮助昂星,一定全心全力为之。

昂星有猜到,倪律师必是受了林子心的大恩,重新开始生活后,仍思图报。

“如果现在林医生有事,需要我,我会马上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倪律师听了一笑,”你现在能做什么?”

昂星看看他,左手取过桌上一枝牙签,手腕一扬,倪律师转头看,正中墙上飞标靶的红心。

“你不是。。。”倪律师迟疑着,看着昂星的右臂。

“我的左手,比右手好用。”

“呵,”倪律师叹道,随即又说:”不会有人想害林医生的,对不对?”

“是。不会有。不过,如果有人想要对他不利,哼。”昂星没有说下去,倪律师想的到,这个昔日一生堂黑组,大名鼎鼎的杀手,一定会全力保护林子心。

香岛市,街市仍旧太平,普通市民,不会了解很多不为人知的事件。

一生堂接手新生意,经营十分得法,各种的黄白生意,都获利非浅。

医院里,倾城的外伤已经痊愈了,林子心打算为他动整容手术。

“你要明白,一切整容手术,都需要时间,并不是绷带一解下来,立刻回恢原状。但是,我会尽全力,你要对我有信心。”

“我知道,你是世界级的整容医生,我相信你。”倾城在林子心身边呆久了,知道他是世界闻名的整容科医生。

林子心承认,他对这个少年病人,关注的多些。当然,有原因的,那就是林子心知道倾城的身世,或多或少的,他同情他。

一天,林子心为倾城检查身体,看着林子心无以伦比的完美容颜,超凡脱俗的气质,整个人发散出来一种近乎圣洁的光芒,倾城不由想到初见时,朦胧中,林子心背后,巨大的纯白羽翼。

就在检查结束的时间,倾城开口,“医生,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又觉得不合适。”

林子心合上病历夹,问:”什么?你说好了。”

“为什么你是孤儿,我也是,可是我们的人生,这么不同。”

林子心脸上淡淡的笑容凝住,半晌,答:”我想,我无法回答你。”

“你在医院这样的环境长大,而我,在夜总会。”

“过去,已经不重要了,你现在应该要开始新的生活,明白吗?”

“医生,你的说教功夫比起你的医术来差太多。”倾城说的毫不客气。

林子心点点头,自嘲的笑了。

倾城低下头,”为什么昂星一直不同我联系。”

“也许,他正努力溶入新环境,所以,无暇顾及其他。”

“才不需要。他生存能力强的很,不需要太多时间。他是很能干很会生存的那种人。我想,他大概想从此退出我的生活。对不对。”

林子心沉默不语。

其实,昂星在巴塞罗那每一阶断的生活,倪律师都有告诉林子心,林子心也早已猜到昂星不与他联络的理由,只是由倾城口中说出,他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以为这样是为我好,不,不是。没有他的生活,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治伤,活下去,全是为了他。昂星是个笨蛋。”

“他希望你珍惜你自己。”林子心劝慰倾城。

“我珍惜我自己就是因为要和他在一起,没有他,我不必珍惜我自己。”

“你不要这样说。”

“医生,你笑我也好,或是随便怎么想都好。我是真的爱他,真的爱他,希望和他长长久久。你爱过人吗?如果爱过就会明白,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希望拥有他,拥有他的全部,而且是长久的拥有,不愿分离。”

“我想我可以理解,我都希望我的病人长命百岁。”

倾城地看着林子心,”请尽快治好我。”

选好了店址与合伙人之后,昂星与人合作,开了一家餐馆。

倪律师自然替他办好相关一切手续。

店里主做中式菜,同时也有西班牙传统菜色,店内还附设咖啡座,并有精制糕点出售,大厨手艺相当好,菜色价格也不贵,故客似云来。

昂星主要办采购原料,边学边做,十分认真。

偶尔,他也会去咖啡座那边看看,一,一位客人点了爱尔兰咖啡,昂星看在眼里,不由想到倾城,谙然神伤。

转眼,昂星已经在巴塞罗那,生活了近一年。

这期间,他的西班牙文大有进步,日常生活已可应付,同时交到不少当地及华裔的朋友。

这期间,不是没有女性接近他。

当然了,她们不了解昂星的过去,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东方男子成熟稳重,对周围的人都善良体贴,很给人以安全感,同时经济状况良好,无不良嗜好,是生活的好伴侣。

对于接近他的女性,昂星都礼貌的对待,如果有人有进一步的表示,昂星就马上温和而坚决的拒绝。

餐馆的一众伙计们,都对昂星很服气。

一日,昂星听到一群伙计在聊天,一个女服务生说:”老板一只手,比你们两只手有用的多。”

昂星听了苦笑,有用吗?连自己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餐馆的另一个东主,李万兴,是第三代的华裔移民,从没有回过故土,会向昂星打听些风土人情。

昂星很喜欢这个诚朴的中年人,想到自己终会离开,把店交给他,很放心。

倪律师来找昂星商量交税的事宜,离开之前,突然问:”你真的不打算和林医生联络一下,问问你的爱人的事情?”

“不必了。”

“你是相信林医生呢?还是有其他想法。”

“我想,林医生应该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么,你以后就打算一个人生活下去了?”

昂星看着倪律师。两个人相久了,慢慢也成了朋友,倪律师关心他,他不是不感谢。

“我想,我没有以后。”

倪律师皱着眉心,但是没有再说什么。

倾城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仔仔细细地打量自己很久。

经过一年多时间,大大小小的复杂手术,倾城的外貌,已经回复。

倾城自己手抚着脸颊,细细看自己的皮肤,真的已经没有任何的痕迹,当初而扭曲的疤痕,完全消失。

倾城在林子心的手中,回复到以前的原状,好像,是林子心重新做了一个倾城一样。

坐在林子心的办公室内,倾城问:”我已经好了,为什么不让我见昂星,或是昂星来接我?”

林子心沉吟着,不知如何开口。

“为什么不说话?”

“事实上,昂星希望你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托我照顾你,我想,我可以代为安排你以后的生活,比如说送你去念书,或是学习一门技能,然后。。。”

倾城打断林子心的话,”昂星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他。”

“我想,你应该尊重他的意愿,他。。。”

“我问你他在哪里?”

“西班牙的巴塞罗那。”

倾城起身就往外走。

林子心叫住他,”你现在打算去吗?首先,你要出境,得要有护照,然后是机票,再然后,巴塞罗那是一所很大的城市,不懂西班牙语的你,要在那里找人,如同大海捞针一样。”

倾城停下了脚步。

站了一会儿,倾城回身,走到林子心身边,伏在他的脚边,抬起头,看着林子心,”要怎么样才可以见他。”

望着倾城的眼睛,林子心突然难过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这样安排。是有他的道理在的。他希望你可以过新的生活,普通人的生活,你不想吗?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尊重他的想法。”

“不,我不想过任何的什么生活,我只想过有他的生活。”

“你不要孩子气。”

倾城笑了,”我不是孩子,我虽然只有十九岁,但是,你知道,我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我的心态,绝对不是小孩子的心态。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倾城把手扶在林子心的膝上,”你这样拦我,一定有原因。我应该想到的,是的,一定有原因。”

林子心点点头。

“告诉我。”

“我觉得我说出来,很可能是办了一件错事。”林子心不是不踌躇犹疑。

“我这一生几乎都是一个错误,不妨添多这一两件。告诉我吧,即使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你不觉得由医生你告诉我,总比由别人告诉我来的好些?”

倾城带着忐忑的心情,踏上了巴塞罗那的土地。带着简单的行装,他走出了机场。

耳边,全是听不懂的语言,周围,全是不认识的文字。

完全陌生的异国。

拿着林子心给的卡片,倾城很快找到了自己要找的车子。他站在车边,歪头看着。

车上的人马上走了下来。

“你好。”

“呃,你好。”

倾城看着眼前的中年人。

同样,倪律师也在看着倾城,眼前的倾城,已经恢复了他的容颜,倪律师不由在心中惊叹,眼前的少年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

“叫我倪律师就可以了,上车吧,我送你到昂星那里去。”

车子一路驶往目的地。

“昂星,他好吗?”

“见到他,你自然知道。”

倾城于是不再问,只是看着车窗外。

时值五月,阳光明媚,巴塞罗那的异国风情美不胜收,但是倾城心里所想的,只是昂星。

车子大约开了一个小时,最后在市效一所独立小楼前停下。

“去吧。他在家。”

倾城谢过倪律师,走下车,站在房子前细细打量。

红顶白墙的二层小楼,楼周围的草坪修整的很好,有几棵大树,可以看到小小的后园,开了一片鲜黄色的洋水仙。房子所在的地区很宁静,一切的一切,都是倾城曾经梦想过的住。

倾城知道,昂星希望的是,可以居于欧洲的宁静小城,古朴些,可是现在,他所住的,并不是他希望的地方。

这里,是倾城的梦想,昂星,他选择这里,是为了倾城。

倾城站在门前,轻轻按想了门铃。

昂星正在看电视,由于昂星一般晚上都到店里去,所以在白天看看新闻,突然听到门铃响起,不由猜测,这时间,是哪个人来找他。

昂星一手拉开大门。

倾城可以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映入昂星眼帘的,是倾城纯黑明亮的眼睛。

两人无言地对望。

同时,两人紧紧拥抱住对方,好像要将对方拥入自己的生命。

昂星设想过,不再与倾城见面,他一的对自己说,不见倾城了也没关系。可是当倾城站在眼前时,昂星才明白,原来自己有多么地思念倾城。

“我来了。”倾城在昂星耳边低语。

“你来了。”昂星紧紧地抱着倾城。

是夜,昂星打电话去餐馆,表示有几天不能过去看视,请李万兴理一切事务。

“是要陪我吗?”倾城问。

“当然。”

昂星做了很美味的饭菜,给倾城。

“好久没吃你煮的菜了。”倾城满足的微笑。

晚上,望着在身边熟睡的倾城,昂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他不停地盘算着,到底,要不要把倾城送走。

天明时分,倾城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昂星正注视着他,马上伸手抱住昂星,一翻身压在昂星身上,送上火热的吻。

“一醒来就能看到你,感觉真好。”

“我也一样。”

“那你为什么早不和我联络,这样,就可以早点见到我了。”

昂星无言地笑。

倾城看着昂星,秀美的脸上,露出昂星熟悉的,伤感而寂寞的表情,”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不是。不会。”

“那就不要再多想什么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我哦。”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倾城撑起一点身子,脱下裹着的睡衣。

昂星一愣,随即微笑,”怎么,昨夜还没有够?”

“那是你。我是不够的。”

昂星伸手,抱住倾城纤细的腰,一面轻吻他,一面将他压下来。

“等一下等一下。”

“怎么了?”

“你看,”倾城一面说,一面在昂星身下翻过身来,让昂星看到他的背。

昂星明白了,倾城光滑的背部,已经没有了那幅群鬼的纹身。

伸手抚摸着倾城背部光滑细腻的肌肤,昂星问:”怎么,取掉了。”

“是,我知道你不会喜欢。”

“我记得你说过是取不掉的。”

“林医生帮我,还是取掉了。”

昂星凑近倾城,细细看他的背部,完全是蜜色的细致肌肤,看不到任何疤痕,仿佛从未有过纹身一样。

“真的是天衣无缝。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是。林医生手工真是精妙。我同他说,如果留下疤痕,也没关系,他只是笑笑。”

“这样大面积的植皮,吃了很多苦头吧。”

倾城转过脸来,看着昂星,不回答,只是伸手,去触摸昂星的脸。

昂星无语,紧紧抱住倾城,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轻轻揉擦。

“跟我相识之后,你好像只是吃苦。”

“谁说的,我不知多幸福。”

“幸福吗?”

“幸福。别离开我,别不要我。”

昂星拥紧倾城,他突然想流泪,他不是不想做出承诺,而是不能。

接下来的几天,昂星带倾城游遍巴塞罗那的大街小巷。

“我们坐船出海如何?”一天,昂星突然提议。

“去钓鱼吗?”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坐船去看海,看遍所有的海。”

倾城有些不解似的看着昂星,”店里生意怎么办?你不管啦。”

“没关系,一切都已入正轨,我请一段时间的假,老李一定可以打理的很好。”

“哦,你想偷懒。”倾城笑说。

“是。想偷懒了。我们一起去看海,喜欢海吗?”

“喜欢,特别是你曾经带我去的那个海滩。”

昂星点点头。

“我们去看海,东海、南海、地中海,还有太平洋、印度洋、大西洋,波罗地海、爱琴海,还有很多很多海,我们去看遍所有的海。”

倾城忙不迭地点头。

昂星去找倪律师。

“要长途旅行吗?”倪律师问。

“是的。”

“去很久。”

“也不会。”

昂星取出一份文件,交到倪律师手中,”我走后,请替我办妥这个。”

倪律师接过,打开,一看之下,马上呆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

“都写在这上面了。请代我办妥。”

“你这,你这。。。”倪律师有点说不下去。

“谢谢你在这一段时间那样帮助我,照顾我,指点我,事事为我着想。真的很感谢你。”昂星真诚的看着倪律师,”在这段最后的时光里,我过的很快乐,交到不少朋友,大家都用平等的眼光注视我,当我是普通人,我很感谢。”

倪律师吸一口气,想到了什么,”林医生可知道这件事?”

“他知道我的情况,但不知道这份遗嘱。”

“店的股份,全要送给李万兴?”

“是。老李是好人,一起合作这一段时间,他也很辛苦,送给他很合适。”

“那你呢?你打算。。。”

“我回不来了。”

倪律师愣住。”

“我是肯定回不来的,所以,才要在走之前,办好一切。我在银行的存款,一份送给你,一份留给倾城,一份捐给圣凯瑟琳医院,在这里的房子留给倾城。倾城我已经请林医生代为照顾他,有林医生在,我很放心。如果倾城回香岛市,请代为送他安全离开。如果他要留在这里,请代我照顾他,就如果昔日我刚来时,你照顾我、指点我一样。我已经同他讲好,有任何疑问,可以向你请教。”

“你,”倪律师欲言又止。

“我想林医生肯定要有告诉你我的一些事,我不知他是否告诉你全部,但是,你应该是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是,”倪律师点着头,”我知道,你是隶属一生堂的顶尖杀手。”

“所以,我要为了我的这一段时光,付出代价。这是迟早都要发生的事。我很清楚,我迟早都要还。”

“真的。。。”倪律师有点说不下去了。

“真的。”

昂星握住倪律师的手,”谢谢你!结识你我很高兴。拜托你了。”

倪律师只有点头。

昂星走后,倪律师黯然独坐。

昂星和倾城乘坐”水晶号”,做环球旅行。

站在甲板上,放眼望去,万顷碧波,阳光洒满海面,银光点点,天上,有海鸥飞过,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来。

“真的好舒服!”

倾城靠在昂星的怀里,看着海面,满足的只是微笑。

“大海真美。”

“我不知道餐馆可以赚这么多钱。”倾城突然问。

昂星大笑,”还好吧,应该说我是赚钱有方才对。”

“所以呀,我要抓着你不放。”

昂星拥着倾城,看着海面,倾城看不到昂星的脸上,失落的表情。

“我还能照顾你多久呢?你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夜晚,看着倾城的睡脸,昂星扪心自问,到底这同行,有没有意义。

昂星站在窗前,注视着月光下的海面,海平如静,但是自己的内心,却总也无法平静。

倾城走了过来,把头靠在昂星臂膀上,”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是不是船上太闷?”

“不是。”

倾城伸手,抱住昂星的腰,把脸靠在昂星胸前,”有一个说法,不知你听说过没?”

“什么?”

“如果两个人,坐船长途旅行,都不觉得对方闷,那么这两个人就可以结婚了。”

昂星想想,点头,”有道理。”

“你觉得闷吗?倾城抬起头,月光落在他眼中,闪闪动人。

昂星抬手,托起倾城的下巴,用姆指擦过倾城的嘴唇,”一点也不,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不会觉得闷。”

“那么,去到哪里都要带着我。”

昂星没有回答。

倾城没有再问,只是凑近昂星,轻吻他。

这个吻越吻越,直到昂星一把抱起倾城,压他在床上。

怀中拥抱着倾城,抚摸着倾城细致而温热的肌肤,昂星仿如至身云端。

一想到,将要永远和倾城分开,昂星只觉得心痛,一方面,他悔自己认识倾城太迟,一方面,他又悔自己和倾城相识,只觉得矛盾重重。

水晶号是一艘豪华客轮,可乘坐逾千名的乘客,船上设施齐备。

客人,一样分三六九等。

一日,昂星独自站在甲板上,一位艳女走近来,向他搭讪。

望着艳女红色的高跟鞋,昂星想到了玫瑰,心中一动,表情有点怔。

艳女以为是自己的美色使昂星动容,颇得意。

倾城走了过来,从背后伸手环住昂星的腰,望着艳女一笑。

昂星清醒过来,看看倾城,伸手揉乱他的发丝,亲昵地冲倾城一笑。

艳女看在眼里,似有所悟,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的表情,只是打量一下倾城,转身走开。

“真讨厌,”被昂星抱在怀里的倾城,捶一下昂星的胸膛,”走到哪里都有女人向你搭讪,你有什么好,老粗一个,害得我时时提妨。”

昂星揽紧倾城的腰,”我有什么好,你不是知道么。”

“船上仿佛一个小小社会,三教九流什么都有。”

“是。形形色色人等,都靠着这船吃饭。”

“也有我的同行。”

“哦,”昂星应一声。

“没有我长得美。”

“是,你是最美的。”

船经过直布罗陀海峡,已是夜晚,昂星和倾城一起站在甲板上,看着周围,夜空中,星点点。

“多美。”

“是。”

“爱我吗?”

“爱。”

“有多爱?”

“很多很多,多到无法计算与表述。”

倾城突然转到昂星身后,”你背我好不好。”

昂星背起倾城,两人一起抬头,看着夜空。

倾城的下巴抵在昂星肩头,在昂星耳边轻声说:”走到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昂星向着夜空微笑。

突然,昂星将倾城举起来,将他扛在自己的肩头,倾城起初哇哇怪叫,发现两人的姿势,很像小孩子玩的”骑马打仗”的架势,就乐了起来。

昂星扛着倾城,在甲板上跑起来,倾城乐的大喊大叫。

可惜的是,这两个人都是几乎没有任何童年回忆的人。

船在希腊靠岸,停留一天,补充所需。

昂星带着倾城,在港口游玩。

悄悄查看过日历,昂星知道自己时间真的不多了,于是背着倾城,买下一只小游艇。

倾城想回船去,昂星对他说:”你先去吧,我买点东西就来。”

“好。快点回来哦,我等你。”

倾城转身要走,昂星突然一把拉住他,紧紧拥他在怀中,下巴抵着倾城的头,却不说话。

“怎么了你?”倾城在昂星怀中问。

“没什么?”昂星松开手,极力掩饰,伪装平静。

昂星望着倾城离去,当那穿着纯白T恤的纤细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昂星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眼眶灼热,几乎无法呼吸。

昂星只身来到海边,找到自己早已买下的船,扬帆出海。

船越驶越远,直到进入海。

夕阳缓缓落向海平面,平静的海面洒满金光,一切都那样的安详宁静。

昂星静静地注视海面,等待着。

突然,他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慢慢转过身去。

倾城手背在自己身后,正静静地看着昂星。

“你!”昂星十分惊讶。

“你瞒着我自己出海来玩,不是说好去到哪里都要带着我的吗?”

“不是,我。。。”昂星想解释,但是觉得当务之急是送倾城回去,于是马上想掉转船头。

倾城走过来,拦住他。

“景色这么美,再多呆一会吧。”

“你怎么知道我。。。”

倾城顽皮地笑,点点自己的额角,”第六感。别想甩掉我。”

倾城伏在昂星的肩头,望着海面。

又坐了一会,昂星说:”还是回去吧。”

倾城伸手自背后抱紧昂星的腰,脸贴在昂星肩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独自出海为了什么?”

“什么?”昂星掩饰地笑。

“你才不是想一个人出来玩呢,你是来等死。”

昂星无比惊讶,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昂星咪起眼,缓缓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医生告诉我的。”

昂星气得几乎跳起,倾城伸手按住他,仍然把脸贴在昂星肩背上。

“他怎么告诉你这个,我明明告诉过他不让他说!他怎么能这样!”

“那么你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昂星无语。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一生堂的规矩,而且,我杀了人,自然要接受惩罚,却没有,唯一的答案只能是有人代替了我,不是吗?你不告诉我真像,你是打算让我以后都不知道你已经离我而去,让我在无边的等待的痛苦中渡过这一生,让我一辈子内咎?如果这是你的安排,我不接受。”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始新的生活。”

“但是我不要没有你的生活。”

倾城转过来,被昂星拥住怀中。

“去到哪里我都要跟着你,即使是不归路。”

“你疯了!”

昂星似乎有所查觉,他紧盯着倾城,”什么意思,你干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你身上的那个东西,我也装了一个。”

昂星大惊失色,紧紧抓住倾城的肩头,摇撼着他,”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倾城揽住昂星的脖颈,语气十分轻柔,”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独自走,我要陪在你身边。”

“你为什么!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这么不理解我的苦心!我希望你能重新开始,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着,我希望你能活下去,懂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等昂星的激动情绪平复了一些,倾城慢慢开口。

“你希望我幸福对不对?”

“当然!”

“我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去到哪里也要和你在一起。”

倾城温柔地笑着,看着昂星,夕阳下,他的脸,英俊秀美的无法形容。

“我觉得很高兴,最后的时候,我还是美丽的,我希望在你眼中,我永远是最美丽的。我帅不帅?”

“帅,”昂星点头,语不成声。

倾城抓起昂星的手,看看他手腕上的表,”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倾城靠近昂星,吻他,昂星只觉得眼前发黑,心口疼得发紧。

“我从没有后悔认识你,没有骗过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真的。我一直觉得,自己像阴沟里的老鼠,人不人,鬼不鬼。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真正过了一段属于自己的生活。“

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倾城靠近昂星,脸贴着他的脸,”我真的没骗过你。我说爱你,都是认真的。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我真的没有骗过你,我爱你。”

倾城地看着昂星,突然,他的身体震动了一下,接着,一缕鲜血,自他的嘴角流下来。

昂星慌忙抱紧倾城。

倾城的脸上,浮现出灿烂明亮的笑容,眼光无比的澄澈动人。

“我这一生,曾被你呵护过,珍惜过,我不后悔。”

慢慢地,倾城眼中的光消失了,他缓缓合上眼睛,喃喃低语。

“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去哪里都要和你在一起我爱你。”

昂星拥紧倾城的身体,泪,滴落在倾城脸上。

夕阳落入了海面。船慢慢地沉没入水中,然后,海面又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月亮升了起来。

香岛市。

林子心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窗外,一角南海的海面。

海平如镜。

林子心的机械人家务助理玛丽安,捧着茶杯走过来。

“医生,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我能做的,这么少。”

林子心望着海面,叹息。

天空城,依旧车如流水马如龙,月正春风。

玫瑰出埠回来,自黑风堂返回天空城,先来见鹦鹉。

“好吗?”鹦鹉问。

“还好。”

“明天就返来?”

“想休息个一、两天的。”玫瑰笑。

“那你自己安排就是了。”

鹦鹉和玫瑰从楼上往下走,玫瑰听到大舞厅里人声鼎沸,不由十分好奇。

“这么热闹。”

“是。生意好的不得了。”鹦鹉不无得意。

“有新人来?”

“你去看不就知道了。”

玫瑰拉着鹦鹉来到大舞厅。

“自从倾城和牡丹走了之后,好像就没有太热闹过了。生意是不差,但是没有了那样好的招牌人物。天空城就是不能没有招牌。“

鹦鹉摇头,”那到也不是,好人物也有。接收时,人事上比较乱一点是真。”

走进大舞厅,玫瑰一眼看到高台上,一大群人正在热舞,领舞的,也是一个少年。

新来的领舞少年,一头飘逸的金发,一望可知是天生的而非染出,灯光下十分明亮耀眼。少年身材高大,金棕色的皮肤,脸容无比的英俊,浓眉长睫,一双棕色的眼眸好似最名贵的琥珀一般,晶亮剔透。当他望着人,会令人产生一种被这眼睛吸过去的感觉,高挺的鼻子,薄唇,浑身充满活力与动感。

少年穿一件迷彩的背心,黑色的宽松长裤,战靴,浑身上下一股英气逼人而来,小小年纪,豪气十足。裸露出的肩与臂上结实的肌肉,让人有一种想抚摸的冲动。

玫瑰看在眼里,不由在心中暗暗赞叹,真是后浪推前浪,新人胜旧人。

鹦鹉的语气不无得意,“新招牌,很帅吧。”

“是。真的很帅,绝不在倾城之下。”

天空城自当年的水玲珑之后,历任招牌人物均以漂亮的男生居多,而且他们个个都绝无脂粉气,所以更加吸引客人。

“身材也很好哦。”

玫瑰瞪一眼鹦鹉,”口无遮拦。”

“实话实说么。”

玫瑰看着舞动的少年,不由地想到了倾城,然后又想到昂星,是,昂星现在在哪里呢?

“是我们的人。”

玫瑰自沉思中转过来,”哪里来的这样出色人物。”

“本想请牡丹客串几天,但是她不肯,所以朱雀向青龙借人。”

“是黑组的人?”玫瑰闻听不由一惊,这样说来,此人必是杀手无疑,呵,太年轻了,年轻的让人不相信他是杀手,年轻的让人心惊。

“看不出吧。”

“是。真看不出。”

“青龙真识人。这点不能不让人佩服。”

“是,青龙总能找到奇人。”

“还没有毕业,拿了假期过来这里,算实习吧,要走的。”

“谁的门下?”

“鬼爪。”

“哗”,玫瑰更是惊叹,不由更是对眼前的少年另眼相看。鬼爪是名师,他的徒弟,个个不凡,看来,人真不可貌相。

“所以才说青龙识人嘛。”

“他叫什么?”玫瑰问。

“米迪。”

“和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米迪斯,名字只差一个字。”

“不错,不过人家也衬得起这个名字了。”鹦鹉悄声又道,”听说,将来可能会做龙王的护卫。”

玫瑰又是”哗”一声。

鹦鹉拍拍玫瑰的肩,转身离开,”慢慢介绍你们认识好了。”

玫瑰望着台上,和自己同组的少年。

台下的人,都只望着台上的少年。

乐声响得震天。

大家,早已忘记了倾城。

人,是很善忘的。

玫瑰有点黯然,转身走开,来到静一些的酒吧,挑了一个窗边的坐位独坐。

看着窗外的星光,玫瑰又想到昂星,昂星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正想着,有人走过来,玫瑰抬眼一看,是灵芝。

“你怎么来了?”

“小师弟过来,我自然要捧场。”灵芝笑眯眯说。

玫瑰想起,灵芝亦是鬼爪的高足。

“你可要多关照他一点。”

“那是自然。”

灵芝要了酒,敬玫瑰一杯。

玫瑰只托着腮,看着窗外。

“这回来,很累么?”灵芝关切地问。

“没有。”

“你好像有心事。”灵芝笑问。

玫瑰抬起眼,看向灵芝,”你知道昂星现在在哪里么?”

灵芝意味长地看着玫瑰,”你不知道么?”

玫瑰茫然地摇头。

“咳,你倒像新来的似的。”

“什么意思?”

“灵芝看看表,露出怪异的笑容,”现在,昂星不是在天堂,就是在地狱。”

玫瑰一呆。

“喂,你不会真不知道吧。”

玫瑰看着灵芝的表情,不像是玩笑,颤声问:”他,死了?”

“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是当然的了,没有人可以离开一生堂。”

“但是,他不是已经,我是说,他的右手,他。。。”

“亲爱的,一码归一码。手是手,人是人。”

玫瑰眼眶发热。

昂星,真的已经死了,死了,再也不会回来,再也见不到他,再也没有人,会呵疼她,叫她”小玫瑰。”。

玫瑰不是不知道一生常的规矩,有进无出,但是,她仍然幻想着,念在昂星多年跟随青龙的份上,青龙可以放他一条生路。昂星不是已经废掉一只手了么?

灵芝看着玫瑰的表情,露出淡然的表情,”这是他自己选的。他以自己,来换取倾城一命。组织这,已经是特别对待他了,让他平安地住在巴塞罗那,一年多,直到他见现倾城,又过了三十天,才。。。”

玫瑰抬头,”他在巴塞罗那?”

“是。也是他自己选的。”

“倾城和他在一起?”

“被治好之后,林医生就送他过去了。”

“他们在一起,真的只共同过了三十天?”玫瑰无法相信。

“是。”灵芝点头。

“那,倾城现在呢?”

“和昂星在一起。”

玫瑰愣住,随即明白,倾城也死了。

“倾城,为什么。。。”

“那是他的选择。”

玫瑰低下头,真没想到,倾城对昂星,是如此真,他竟随他而去,自己一直不相信倾城,看来,昂星比自己识人。

“倾城真的也。。。”

“是。”

玫瑰用手托住头,”真没想到他会这样。”

“是,昂星没有看错人。还真是没想到。他爱他,跟他一起走了。”

玫瑰长叹,”是,他爱他。”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放过他们。”

“生,是一生堂的人,死,是一生堂的鬼。当初的誓言,绝非儿戏。”灵芝一副”这你应该很清楚”的表情,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可是昂星也是付出代价了的。我以为,会得放他出去。”

“谁答应的?你?我?”灵芝的语气,有点冷,”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也没有办法是不是?”

不,这并不仅仅只是规矩不规矩的事,这是当初,大家血的誓言。

玫瑰握紧拳头,”那,林医生,他竟然没有发现么?”

“发现了又能怎么样?”灵芝说,”他是人,不是神。即使他可以修补人的身体,修补不了人的心灵;即使他可以修补人的心灵,也修补不了人的命运。”

玫瑰的手轻轻的抖动着,指甲嵌入肉里。

过了好一会,玫瑰轻轻地松开手,抬起头,凄然地看着灵芝。

灵芝脸色缓和下来,摸摸玫瑰的手,轻叹一声,起身离去。

玫瑰注视着灵芝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看向窗外,夜色中,星点点,玫瑰看见了银河,突然,她仿佛听见耳畔有哗哗的声音,而银河,似从自己心底倾泻下来一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