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情》 BY:月名
风之情 楔子
我一直很想问你,我给过你什麽东西?
除了泪水、除了伤心。
我曾经地爱过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你。
你知道,却依旧让我拥抱。
我可以向天发誓,我决不是把你当作替身,因为,你根本就不像他。
他比你美上数万倍,在我心中。
我爱他,爱到愿意放弃一切,就跟你爱我一样。
你爱我吗?笑话,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爱我!
这不是自信,这是事实。
可是我不爱你,也永远都不想爱你。
因为你太可悲,这样爱著一个不爱你的人,甚至愿意让他拥抱你,用尽一切羞辱的方式。
我很讨厌你!
可是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在我寂寞的时候陪著我,我需要你在我看不到他的时候,让我拥抱,否则,我会疯掉!
这件事,我从来就不怀疑的。
他终究还是走了,我玉面神医,也有救不到的人……
你呢?淇灵,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一直到失去你的时候,我才真正清楚,我,究竟伤你多!
风之情 一
低低的呻吟声,在黑夜里不断响起,有如鬼魅的啜泣……
「风……我不……啊啊!」
双手被缚於床顶的男子,忍不住扭动著身子,泪水不曾停止,求饶声也不曾停止。
而同样未著一缕,却擒著一抹邪笑的男子,只是看著他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绝美身躯,不发一语。
「风……啊!」男子突然将手覆上他的坚挺,他忍不住低呼出声。
「还没结束呢!」
莫淇灵偏过了头,一抹红晕遍布了精致却因著情欲而扭曲的脸庞。
双手被绑缚於床顶,高举於头,他只能跨坐在任风身上,光洁白皙的身子因魅药而泛起粉红的光泽,早已挺立的欲望却被残忍的绑以红线,能够解放的洞口更被插上了一根隐隐透著寒气的白玉簪,随著他的轻颤,玉簪外的流苏便轻轻碰撞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是那麽渴求解放与快感,但身前的男人却只是无情的玩弄他!
「风、风!」他真的快要不行了,若不是被绳子绑住的双手支撑住他,他早已倒下。
「真的这麽想要,好淫荡的娃娃!」
带著药香的指轻划过他红润的唇,莫淇灵伸出小舌,贪婪的吸吮著。
「你想要我做什麽?」
「进来、进来我那里!」他纤细的腰身像蛇一般扭动著,挑起男人无限的情欲。
「是这里吗?」男子将另一只手探向底下,熟捻的将一只手指插入他已微微张缩的蜜穴。
「对……」再也顾不得廉耻,他现在只想要任风!
「真是个乖孩子,我奖励你好吗?」他凑上他的唇,轻轻啃咬著。
「嗯,风!」
任风轻轻一笑,挺起身,毫无预警的将自己的坚挺插入他体内,不留情的动作引发了淡淡血腥味。
「啊!」因痛苦而紧蹙的眉,竟有另一分美感!
任风舔吻著他的颈,低低的说:「很痛吗?那我退出来可好?」
「不、不要,风……不要!」
「那好。」指尖凝聚的剑气,轻而易举的划开绑缚他手的白绫,他拉著莫淇灵的手绕过自己的肩,邪佞的笑了。「你自己动!」
莫淇灵有些为难,却让情欲给逼到无路可退的尽头,他缓缓的抬高自己的臀,有些害怕的往下动作。
刹那间,一道快感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中,他让汹涌而来的愉悦感觉迷惑了神智,不断的加快动作,只想让任风进入他体内更更、只想要更大更大的快感!
任风低吼了一声,拉下他的身子,狂暴地占有他的一切。
「哈啊……风,慢、慢一点……」
没有理会他的求饶,任风只是不住的在他体内侵略著,一又一的猛烈冲击,让莫淇灵不停的呻吟。
「啊……不、不行了…啊啊……哈啊!」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更加了男人的兽性,将他的双腿张开到几乎不自然的状态,任风不留情的猛力抽插!
莫淇灵惨叫一声,身体随著他暴风般的动作而不断律动,肉体有著被撕裂的错觉,无法解放的痛苦伴著身後的痛楚,竟有著令人几欲发狂的快感!
「晴、晴!」任风无意识的喊著、唤著,而下身仍在莫淇灵体内不停穿刺。
莫淇灵落了泪,也许是因为痛、也或许是因为那一声声情的呼喊……
任风拔出了插在他欲望上的白玉簪,随即也在他体内解放了自己的浊热!
无力的倒卧在床上,莫淇灵闭著眼,没有再看任风一眼。
不必看他也知道,任风现在定是毫不留恋的回到自己的房中梳洗,不会对他多有问候、更不会温柔的替他清理善後。
苦涩的笑了,莫淇灵沈沈的睡去,一滴泪,自他紧闭的眸中滑落。
虽然身子仍是那样疲倦,但他还是在平常的时间醒来,甚至,要更早一点。
摇摇晃晃的走向浴池,习惯地将自己一身情欲的痕迹洗净,换上平常一贯的浅灰色长袍,将一头青丝以木簪挽起後,他便走向厨房。
生起火,他开始做起早餐,先熬一锅粥,再炒两三道清淡的小菜,对了,还有任晴的药……
走向厨房另一端的小药炉,他开始为任晴煎药。
待一切都打理好後,他将食物及药放上托盘,走向水情榭。
「任大夫。」没有敲门,他只是低低轻唤。
门立刻支呀一声的打开了,一身白衣的任风面无表情地取走他手上的托盘,没注意他苍白的脸色,只是交代,「今天别忘了到城里取药,还有,记得到东乘饼铺买些晴爱吃的糕点。」
「是。」他低著头,同样没看他一眼。
直到门关上後,莫淇灵才抬起头来,他似乎听见任风对那人这样说著,「晴,用早膳罗,别再贪睡了!」
那样温柔、那样珍惜的!
只对著他一个人……
吸了一口气,他没再迟疑,回到厨房提起竹篮,便往城中走去。
「淇灵,今天的瓜很甜哦,要不要?」
「淇灵,我才刚捕到的鱼,要不要带一条回去煮鱼汤啊!」
「淇灵,你怎麽脸色这麽苍白啊?」
「又生病了吗?」
看著众人担心的脸色,莫淇灵笑了笑,「没有,不要担心,我没事。」
「你得让大夫看一看啊!」
「他就是大夫啊,傻瓜!」
又笑了笑,他轻轻说道,「我真的没事,你们别担心,我得先到药铺取药,回来再同你们聊。」
走向沈南药铺,他向沈大夫打了招呼。「大夫!」
「唉呀,淇灵,你又怎麽啦?」
「我没事,任风要的药可好了?」
「好了、好了,都在这,你让我把把脉吧!」拿了药包给他,沈南随即伸手替他把脉。
知道说不过他,莫淇灵也索性不反抗,就让他为自己把脉。
「你啊,要多吃点营养的东西,不要太操劳!」
「你每都这样说。」将药包收入竹篮,他笑道。
「那是因为你总不听啊!」
「我知道了,沈大夫。」他微微欠身作礼。
「我真怀疑任风那家伙是不是虐待你!」
「你多心了!」他连忙澄清。
「你啊,就会为他说话!」揉了揉他的发,沈南宠溺的说道。
「我先走了,大夫,你要保重。」
「你才需要保重!」
笑了,莫淇灵踏出沈南药铺,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有些晕眩。
还得到东乘饼铺买东西呢!
风之情 二
「唉呀,淇灵啊,这就不用算了啦!」卖鱼的老王不耐烦地拨开莫淇灵递上的银两。
「王老,你们赚的是辛苦钱,淇灵不能白白收下的!」叹了一口气,莫淇灵也十分无奈。
「你帮我们看病不也都没收钱吗?」
他可没说谎,整条街的人都知道,莫淇灵帮他们这些街坊看病、开药,可从来也没收过一文钱!
他今天也不过是送了区区一条鱼!
莫淇灵苦笑。「可淇灵不以看病维生啊。」
他明白这些人的好意,为他们免费看病、抓药,也不过是因为不忍见他们为多年的病状所苦恼,但他并不希望他的好意成为他们人情上的负担!
这一文一两,都是血汗钱啊。
「淇灵,你就收下吧。」卖菜的阿婆也来帮老王说话。「那都是我们的小小心意啊。」
「这……」莫淇灵低下了头,苦恼不已。
「淇灵,你就收下,别再为这事闹了嘛!」
「连吴大哥也这样说……」
吴自得拍拍他的肩,轻松的说道,「都是大家一片好心啊。」
「好吧,不过下不为例哦!」终是收下了那以荷叶包裹的鱼,莫淇灵像想到什麽一样,又抬起头来。「对了,吴大哥,你娘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多亏你的药!」
「这样我就放心了!」笑了笑,他便轻道,「那淇灵先走一步了。」
「你要现在回去啊?太阳那麽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你脸色真的很差耶。」
「没关系,我没事的。」朝大夥笑了笑,他便转身离去。
看著莫淇灵的背影,老王说道,「你们觉不觉得淇灵好像越来越瘦?」
「是啊,脸色也不好!」
「他不是和任大夫住在一块?」
「说到任大夫,好一阵子没见到他了!」
「不过我不喜欢任大夫,他的样子看来好凶啊,还是淇灵笑笑的可爱多了!」
「是啊……」
回到医庐,莫淇灵没有休息,马上又回到厨房开始弄起午饭,俐落的身影穿梭在小小的厨房中,看起来却有些无力。
一滴滴的汗水不断滑落,他以衣袖擦去,却突觉一阵晕眩。
「嗯……」站稳身子,他揉了揉额际,直到晕眩感消失,他才又走向水缸,舀起一瓢水,倒入锅中。
还是煮清淡一些吧,今天实在太热了!
当一切都弄好後,他一如往常的将食物放上托盘,走向水情榭。
任风打开了门,因著他苍白的脸色蹙起了眉。「你……」
「嗯?」
「没什麽。」接过托盘,他便关上了门。
没有多想,莫淇灵回到厨房,面对桌上看来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却失了食欲。
好险他留的不多!
放弃了桌上的食物,他走向医庐後山。
後山上,有一池小小的水潭,周围全是高耸入云的树木,不时有风轻拂过他的长发,他解下木簪,笑了开来。
一直都很喜欢这里,在他采药时不小心发现的小小天地里,他总能笑的好轻易、好安心。
偶尔,会有松鼠、小鸟来到他的身边,它们都让他喂食惯了,根本不怕人。
「别急,马上就给你们!」来这里时,他总不会忘记带些果子或是菜叶喂他们。
小松鼠跳上了他的肩头,还想再多要一些,甚至轻轻地拉了拉他的发。
「好,给你!」将最後一颗果子给了它,莫淇灵拍了拍手,站起身,又将木簪挽回发上。
今天不能待太久,他还得整理药圃和园呢!」
拿著小锄头走向药圃,莫淇灵将杂草全部拔起,正想站起身拿锄头松土时,却一阵晕眩,倒了下去。
「唔……好痛!」揉了揉额上的红肿,他索性就躺在地上,闭上了眼。
好累……
这时,有轻轻的琴音响起。
「任晴在抚琴了。」
那代表他和任风用完午饭了,他该去收拾碗盘……可是他爬不起来。
或高或低的琴音,流泄在医庐四周,他知道,这时,任风必是情款款地看著抚琴的他,笑的好温柔、好温柔……
水情榭内,任风一手支著颊,一手轻抚著任晴长长的发,笑著。
任晴也向他轻轻一笑,窗外吹来一阵暖风,他面颊旁的发被吹起,任风轻掬起那束发,落下一吻。
「累了吗?」
摇了摇头,任晴笑道,「不累,你不是最爱听我弹琴?」
「但我更不想累著你!」将他抱起,任风轻轻一笑。「你知道我会有多心疼。」
笑著在他脸上烙下一吻,任晴轻道,「你就爱逼我回床休息。」
「你身子不好,待我把你养的白白胖胖,你想回床上休息都不行。」
「你说过要带我到大江南北去的哦!」
「那你得先把身子养好啊!」将他放在床上,任风笑著吻上他的唇,很温柔、很温柔的,像夏天的风轻拂过湖边的柳树,但却是万般无法抹灭的情似海。
「嗯,我有玉面神医替我治疗,没问题的!」任晴笑著,拍了拍任风的面颊。
「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等会儿再回来陪你。」
「放心,我又不是三岁娃儿了!」朝他挥了挥手,白皙的手臂却是那样瘦如枯柴,看了叫人心疼。
端了托盘走向厨房,任风望了一眼桌上不曾动过半分的菜肴,沈默了一会儿,随即走向医庐外面。
见莫淇灵倒在地上,他走上前去扶起他。「你在这做什麽?」
「啊……我在听琴。」琴声什麽时候停了?
注意到他身上的热度,任风抱起他,走向他的房间。「你在发热!」
「是吗?」偎在他的胸前,莫淇灵却有些想哭……
「我去拿些药。」
「不用了。」拉住他意欲离去的衣袖,莫淇灵摇了摇头。「我休息一下就好,别拿药了。」
「那你休息吧。」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向水情榭。
鼻间仍有著任风身上的淡淡药香,他人却已不在他身旁。
戚楚的一笑,他甩了甩头。
他不能贪恋他的温柔,因为那永远不属於他所有。
任风的一切,他的笑容、他的情、他的怀抱,全都是任晴的,他,是莫淇灵,不是任风所爱的任晴。
哪怕,他也同样爱了他好久好久……
风之情 三
虽然他还有点发热,但他还是在应该准备晚膳的时间起身,走进厨房开始他日复一日的工作。
是什麽时候变成这样的,他已经忘了。
当他开始为任晴煎药时,他知道任风走过了厨房,并蹙起了眉,他只是低下头,於是任风没说些什麽的走了。
将晚膳及药送入水情榭後,莫淇灵走进书房,开始打扫这已经一尘不染的地方,将桌上的书放回原位、更换瓶中的清水,他不断的做些琐事,直到这间房中再也没有任何东西需要移动、需要擦拭,然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是任风的书房,除了打扫以外,他不会进去的地方。
但他每天都打扫,希望任风能拥有最舒适的环境,即使,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的用心。
就好像他永远不会让他走入水情榭一样!
是的,他走不进水情榭,那里,是属於任风和任晴的禁区,他,没有资格踏进。
任风像个最好的保护者,为任晴张,不让任何人进入伤害他最爱的任晴,包括他。
因为,他的存在会提醒任晴,他们,都拥有血缘关系!
任风是他的表哥、任晴是他的表弟,换言之,任风与任晴是一对兄弟。
但他们正在相爱!
任风不要他的出现提醒任晴一颗易感的心,乱仑的罪名实在太沈重……
他甩了甩头,自书架上抽出一本医书,便回到房中,点起了灯,他坐在桌前细细阅读。
其实,他不是大夫,任风才是,武林中称任风为「玉面神医」,他们说,玉面神医要救,谅是阎罗王也得放人,而他,莫淇灵,虽然城中的街坊都以为他是大夫,但其实他的医术都是自修来的,顶多,就是问问沈南而已,他不会去问任风,不是因为沈南的医术比他好,而是因为他根本不会关心自己的事,他不在意他拿走他的医书,他只会以为自己是无聊打发时间而已,其实,任风根本不知道他会为人看病!
他瞒著任风的事很多,只除了一件,就是他爱他。
他从不隐瞒自己对任风的心意,他也从不吝啬付出,只是,这样的无怨无悔能到何时?
他也不知道,但只有让任风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他才会夜夜拥抱自己,哪怕,是用著有些残忍的方式!
哪怕,是因为任晴的身体不能承担欢爱的关系……
「嗯……」任风的吻,一向叫他情难自禁!
「晴!」他,好想要他。
「风哥……」
哪怕欲望已被挑起,任风仍是放开了他,只在他额上落下情一吻。「乖,早点睡!」
「风哥!」他也是男子,他知道任风已经……
「我不要紧,你还不够健康。」凑近他耳边的嗓音已有些喑哑,带著情欲。「等你好了,我绝对不会放你下床!」
闻言,任晴却喀喀的笑了出声。「早上才说我好了以後,想躺在床上都不可能呢。」
「除了床,还有很多选择啊,我最爱的晴…」
脸一红,他推开任风。「没个正经。」
笑了,任风帮他盖上锦被。「快睡吧。」
「嗯。」点点头,他温顺的闭上了眼。
熄了灯,任风轻轻地走出水情榭。
他已有些睡意。
放下医书,他站起身,打开了窗,窗外,有一轮美丽的满月。
他有些著迷,忘了睡意,只是静静地看著月亮,直到男人的手环上了他的腰际。
「啊!」他有些吃惊,低喊了一声。
没有理会他的惊讶,任风只是转过他的身子,吻上他的唇,不带有温柔的,只是单纯的侵略。
任风的吻,总是让他意乱情迷!
他被抱到床上,吻仍在继续,但他的单衣已不知何时被褪了下来,但没有除去的腰带让它松垮垮的挂在他腰际。
任风离开了他的唇,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将他的头压低,让他吻上自己早已挺立的欲望!
莫淇灵没有抗拒,只是柔顺的吻著、舔著,然後,以口含入。
任风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手指没有停止动作的探入正帮自己服务之人的身後,突来的侵略让他停了动作。
「只是这样你就有了情欲?」他抬起那张美丽的容颜,笑得奸邪,还带著点,不屑。
莫淇灵偏过了头,但任风的手却握上了他的挺立,不甚温柔的搓弄著。
他咬著牙,不想出声,但却在任风的挑逗下投降。「唔……啊啊!」
「是因为你爱我吗?」
莫淇灵没有出声,只是闭著一双眸子,但任风知道那双眼眸是会说话的。
他也没有再逼他,只是挺身进入他尚未充分滋润的身体。
「啊!」毫无预警的侵入,让他尖叫出声。
好疼……身体像要被拆开来似的!
面对他紧绷的身体,任风也不好受。「你……」
低头吻去他因疼痛而流下的泪珠,任风轻轻地说道,「说你爱我!」
「我……啊!」
「快说。」
「我爱你、我爱你……」
随著他的爱语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不留情的穿刺,莫淇灵无法反抗,只能跟随著他的律动,已习惯这种情事的身体在一波波的痛楚中找到快感,他却已无力呻吟,在任风的激烈动作下,他的爱语逐渐破碎,终於再不可闻。
「再说一你爱我!」
那是他什麽时候说的,莫淇灵已不记得了,但他知道自己还是回答了他,他再进入自己体内,然後,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当他再醒来,窗外已是日上三竿,他慌忙的爬起,却不小心跌坐在地,手肘让床柱给擦伤了一大片鲜红,他却没有太在意,急急的套上衣服,就要走出房间。
他还没碰到门,门倒先开了,走进来的正是任风,他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对不起,我、我……」
任风没有说话,只是蹙著眉拉住他的左手肘,他忍不住一声惊呼。「痛!」
任风拉过他的手,翻起衣袖,只见莫淇灵的手肘擦伤了一大片,有些地方已流出丝丝鲜血。
「急著去哪?」
「我……」
「去上药,你今天什麽也不必做,待在房里。」说完,他便丢下他,一人离开。
莫淇灵回到桌前,拿出药箱,却有些出神。
他今天什麽也不必做?
是因为他昏倒的关系吗?
不、不对,任风不可能对他这样好。
然後,他听见马车的声音。
他轻轻的笑了出来。
对了,今天任风要带任晴出外走走,他怎麽会忘了呢?
此时,平常的他应该在城中为街坊看病,他不会知道这样的情形,不……他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不知道,不是轻松多了吗……
药罐掉落地面,发出了清脆的破碎声,莫淇灵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楞楞的,望著窗外刺眼的阳光,掉下了泪!
风之情 四
他起身,一如往常的先将自己身上欢爱的痕迹洗去,再步入厨房,开始他一天的工作。
工作,有时候能让他忘了很多事。
舀水,先将厨房里里外外先用湿布擦上一,再用乾布拭净。
然後,他开始想今天要做些什麽菜。
任风要他做清淡一些的东西,因为任晴喜欢,但任晴需要营养,所以又不能太过清淡,每天,光是想菜单就要去他好些时间。
终於决定以後,他便开始动手。
因为他动作很慢,所以他什麽事都会提早做。
洗菜、切菜,下锅……总会有热油烫到他的手,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总是分心呢,还是他真的笨手笨脚,什麽事都做不好?
他只是笑著将手浸入冷水中。
他今天煮了鱼汤,任风喜欢的那一种。
他的动作真的不快,因为当他煮好午餐时,大约已到了午时一刻,他拿了托盘,将膳食放上,再送到水情榭。
然後,他开始整理医庐,先扫地,再用湿布将医庐整个擦过一遍。
对了,今天还要整理药圃。
中午的阳光很大,但他仍是顶著炙热的太阳在屋外工作。
他必须在今天把所有事情做完。
当他把所有事情做完时,已经夜了。
拖著疲惫的身躯,他走向任风的药房,开了一帖药方,抓好药,他回到房中,将药小心翼翼的藏在镜台旁的抽屉中,他两天没入城,就听砍柴经过的岑大叔说,吴婆婆的身体又恶化了……但他要明日才能进城,希望他抓的药不会有错!
他真的好累,不过,他庆幸著自己将所有琐事全都做完了,这样,他明天出去时才不会挂心。
明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虽然很累,他仍是在等,等任风。
「你很累吗?」
「不会。」他挤出了一抹笑容,望著不知何时走进来的任风。
因为任风走路总是无声,所以,他必须学会不在任何时候表现出疲倦的样子,他不知道任风什麽时候会出现,然後看见。
任风的唇吻上他的,那样温热,但他却觉得好冰冷。
身体明明那样激烈的交缠著,但他却觉得那般空虚!
「哈啊……啊!」
任风从来没有对他留情过,也许,他根本不必在乎任风知不知道他的疲倦,因为,他想任风不会在意。
任风的心,永远只牵挂著任晴……
一个激烈的顶进,惹来他阵阵低吟。
双手环著任风的颈项,但他却彷佛身大海之中,无著力。
「啊啊,风……你慢……哈啊。」他总是快要不能呼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轻唤任风的名。
任风没有理睬他的求饶,只是自顾自的穿刺著身下的躯体,凭著欲望,和他对任晴的爱情……
「晴……晴,我爱你……」
他没有反应,他早知道会听见这样的爱语,虽然他仍是有些伤心。
他沈沈睡去。
一天又这样过去……
他依旧那样早起,也依旧默默的完成著自己的工作,只是,今天轻松了一点,所以他急急忙忙的准备好午膳,并送入水情榭後,就匆匆的出门了。
他先来到吴婆婆的家,吴自得见他来到,连忙拉了椅子要他坐下,莫淇灵却摇了摇手,「我只是来看看吴婆婆。」
探了探吴婆婆的脉象,他松了一口气,庆幸他没有抓错药,要不,又得多跑一趟沈南药铺!
「吴大哥,我已经抓好药了,你照以前的方式煎给吴婆婆喝吧,我先走了。」
「你今天这麽赶吗?不留下来喝杯凉茶,看你走的满头大汗!」
「不用了,我有些事。」
挥了挥手,他便离开了吴家。
走向小镇的另一边,他在铺子里买了香烛,又买了些点心,才又走向归途,只是,他在途中转了方向,走向医庐的另一边。
今天是他的生辰,却也是他父母的忌日!
听说,他母亲身子孱弱,却用了好大好大的勇气决定生下他……然後,他平安的出生,他的母亲却连他一面都来不及看就撒手人间。
然後,他父亲殉情自杀,留下他孤单一人,於是,他的叔父、叔母收留了他。
从小就和任风兄弟一起长大,他没想过这是好或不好,只是突然记起从前的这个日子,叔母总会陪著他来,还有任风,从什麽时候开始,他总是孤身一人来祭坟?
也许是在叔母死後吧,叔母染上重病,叔父无力回天,但叔父坚强的活了下来,没有像他父亲一样殉情,理由是,他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
为什麽他的父亲没有这样想过?
他不是怨,也很感动父亲对母亲的情,但他是不是总被抛下的那一个?
提著竹篮,他有些恍惚。
莫淇灵,连他的名字,都是叔父为他取的,他的父亲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因为他要的是妻子,不是这个象徵索命无常的孩子……
来到双亲坟前,他先将坟墓四周整理乾净,再点上香烛,然後,就只是静静的坐在坟旁的一棵老松下。
因为,他甚至不确定他的双亲会不会想要见到他……
直到夕阳西沈,他才站起身,走道坟前地欠身行礼,然後静静离去。
回到医庐,已有些晚了,他连忙跑进厨房,想赶紧做好晚餐,却在厨房中见到令他惊讶的人。
「任大夫……」
「你去哪了?」
「我……没去哪。」他将竹篮藏在身後,低下了头。
「下祭坟记得告诉我。」任风走过他身旁,又丢下了一句话。「今晚不必做饭了,方才李员外有派人送来,你的份我放在你房里。」
莫淇灵有些惊讶,却又有点想哭。
是他太脆弱了吗?
他回到房里,看见满桌的菜肴,他终於还是哭了。
他一直只有自己一个人,一直都是,但他的心里,在很久以前就住了另一个人。
那是在晴天时才会出现的清风,他所不能拥有的。
但他就像个固执的孩子一样,傻傻地追著风儿跑,只因为风儿偶尔的停留……
他傻吗?
他不知道,但当他难得食欲大振的吃下桌上的菜时,他知道,他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地追著那不属於他的风……等待他一时的回头。
哪怕,只是一眼都好,他只是想要心底的那个人,看看他,和他说说话,这样就够了,真的。
拭去了泪,他轻轻一笑。
风之情 五
为什麽、为什麽风哥总是不愿意碰他!
他也想、也想让风哥抱在怀中……
「晴,想些什麽呢?」他亲腻的在任晴颊旁落下一吻。
「风哥,你为什麽不抱我!」
任风笑了开来,他宠爱地摸了摸任晴的发丝。「你想些什麽啊!」
「风哥!」有些生气的拉下他的手,任晴咬了他一口。「我是说真的!」
「我不是说过了,你的身子还不足以承受。」没有把手拿开,他只是笑著。
「我明明很好!」他就是生气。
「你身子不好……晴,不要心急好不好!」
「那我想要吃东城饼铺的桂甜糕,你去买!」他偏过了头。3C3651E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好好,我去买。」摇了摇头,任风笑得无奈。
於是,任风出了门。
莫淇灵则被交代不许靠近水情榭,他倒是无所谓,继续在厨房里忙著他彷佛永远忙不完的工作。
是什麽样子呢?
任晴偷偷地走出了水情榭,他想看看莫淇灵。
他还记得莫淇灵……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他还记得,他是个爱哭鬼,风哥常常都得照顾他,他也喜欢跟著风哥跑。
而他,一直不喜欢他!
蹑手蹑脚的来到厨房外,任晴悄悄的探出了头,然後,他看见,莫淇灵背对著他,坐在桌前,应该是在拔菜梗吧!
感觉好久没见到他了……他,好像有些变了!
是大家都变了吧,任晴苦笑。
但他的背影真的变了,但是哪儿变了,他却又说不上来。
那是风哥愿意拥抱的身体……他想问,但却又不敢问,他怕会得到可怕的答案!
也许他知道答案。
他转过身,回到了水情榭,静静地等著任风回来。
但心中千思万绪,奔腾不定!
「晴!」
「风哥?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好一会儿啦,你出神了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任风有些紧张,急急地拉起他的手就要为他诊脉。
「我没事,只是有些想睡……」
闻言,任风好似松了一口气,他将还冒著热烟的甜糕放在桌上,回身将任晴拥入怀中。
「有甜甜的香味。」偎在他怀里,任晴有些心伤……
这个怀抱,总是抱著另外一个人!
这明明是属於他的!
「小傻瓜,我在饼铺里待了好一会儿,当然全身都是甜甜的香味!」
「风哥,你爱不爱我?」他突然的问题,让任风有些吃惊。
「怎麽突然问这个?」
「你别管,回答就是了!」
「我当然爱你,我是全天下最爱你的人!」笑著,他轻轻地说道。
「我想你发誓……除了我,你再也不能爱上任何人!」
「我不会的!」面对情人有些激动的模样,他依旧沈稳。「我不会爱上你以外的任何人,我发誓。」
「那如果我死了呢?」
是不是死了,他就再也不能拥有他的风哥?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只是,我怕,怕总有一天你会被人抢走!」
对於自己这样的想法,他有些害怕。
「不会的!」他一直抱著他,像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一样。
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
任晴不安的睡去後,任风来到厨房。
「你今天有去水情榭吗?」
「没有啊……」怎麽了吗,他的表情有些恐怖。
如果没有,为什麽任晴会那样不安?
他没有多想,只是拉著莫淇灵回到房内,然後脱去他身上的衣物,不甚温柔的抱著他。
「你……」究竟是怎麽了?
他很想问,但他终究没有问,因为,他有些害怕!
怕任风脸上阴霾的表情。
「啊啊!」
任风今天比平常更加粗暴!
一点又一点的爱痕,在莫淇灵身上显露无遗。
「我再说一,你不许到水情榭去……」
「我……呃……哈啊,我没有、没有啊!」他一直摇头,长长的黑发甩出了一道道暧昧的圆旋。
空气中,弥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痛觉与快感,在那一瞬间击溃了莫淇灵,他陷入一片黑暗中……
鼻间,却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甜味,在心底有些无情的蔓延。
他有多久没见过任晴了?
他忘记了,很多事,他都刻意忘记了。
如果不忘记,也许,他会撑不下去。
他以为,他可以一直靠著对任风的爱活下去……
不行吗?
他连爱任风的资格都没有吗?为什麽任风要用那种眼神看他?他真的没有去水情榭啊!
也许,他有没有去都不是重点,不是重点。
他只是,比不上任晴而已。
忘了吧,忘了一切会快乐一些,至少,不要再记起,只有这样,他才能笑著面对任风……
当他睁开眼睛时,阳光有些刺眼,他吃了一惊,连忙自床上爬起,却不小心跌坐在地。
「好痛……」
唔,他怎麽了……也许是昨天太过劳累,他不应该一直急著要把工作做完的!
莫淇灵急急的站起,稍微清洗了一下身子,便来到厨房,又开始他一天的工作。
「你……没事吧?」见他走路虚浮,任风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我?我没事啊!」他笑得很灿烂。
任风还是很关心他的……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他觉得好值得!
「没事就好!」任风转头离去。
莫淇灵笑了笑,没有什麽反应,只是回过头,舀起了一瓢水。
只是,他突然有些无力,水瓢掉落地面,水洒了一地。
他连忙蹲下将水瓢拾起,却发现天空降下雨滴。
不对啊,他明明在厨房里……他抚上脸颊,才发现,那一滴滴的雨,是他的泪水。
他为什麽要哭呢?
擦去了泪,他有些疑问。
泪水没有继续往下掉,他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
忙碌的时候,他可以不去猜想自己的心,不去想,他究竟是怎麽了!
他只隐隐约约的记得,他想起了任晴。
他有多久没见过任晴了,他忘记了。
他不能去见他,也或许,他并不想去见他。
对於自己这样的想法,他有些害怕。
他不该讨厌任晴的,不是吗?
没有理由……没有理由的!
他不该讨厌任晴、不该恨他的!
但为什麽,他越来越以为自己恨他?
不不不,他不恨任晴!
他只手抵住了额,有些喘息。
他不该再多想了……对,不该再多想了。
还是赶紧将早饭做好,送到水情榭吧。
水情榭……
任晴一边吃著早饭,一边静静地看著任风。
对於他昨天的反常,风哥一直都没有多说什麽,只是一如往常的,包容著、笑著。
难道风哥不觉得他很烦人吗?
「风哥,我昨天……」
笑了笑,他放下手中医书。「没事。」
「风哥,你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永远都不会!」他笑著保证。
「即使我有了很讨人厌的想法?」
「你不会的!」
不,他有的,他突然觉得,他好讨厌莫淇灵……
讨厌他待在这里……不不不,他不可以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不可以!
风哥不会喜欢他有这样的想法!
爹和娘也不会!
莫淇灵很可怜的,他没有父母,他不能没有任家的照顾……
不可以讨厌他的,因为,莫淇灵是他的亲戚,是他的兄弟!
不可以……
风之情 六
「任大夫,求求你,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夫人!」一群僮仆跪在地上,带头的灰衣老者不断求著。
任风蹙起了眉,心烦意乱。
救人,是医者的天分,所以,他应该去救那名郭家夫人,因为,没有他,她就注定香消玉殒!
但……任晴一早就开始发烧,像是又要发病,他,怎麽走的开呢?
莫淇灵站在一旁,他知道任风心中的矛盾。
「任大夫,你就去吧,家里的事我会注意的。」突然,他轻轻地开了口。
注意家里的事?他是指任晴……「你真的可以?」他不甚信任的望向他。
「我可以的,请你相信我。」他没有避开任风的眼神,只是静静的回望。
「那好。」他的回答让底下的僮仆们都松了一口气。「我会尽快回来,家里的事就麻烦你了。」
「嗯。」莫淇灵拿出早已收拾好的药箱递给他。
任风楞了一会儿,他早知道自己一定会去?不,或者该说,他一定会想办法说服自己!「你就这麽想救郭家夫人?」
莫淇灵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声。「路上请小心。」
待送走任风一群人後,莫淇灵便到厨房打了一盆水,端著水盆走向水情榭时,他有些迟疑了。
他,有多久没进水情榭了?
自从那时开始,有两年了吧……今天,他要踏进去吗?
甩了甩头,他挥去自己的想法,任晴病著呢,他当然要进去!
开了门,他放轻脚步,走向床边。
床上的人儿正睡著,浅浅的呼吸、一头灰白的发,都是他病著的证明……
拿下他额上的手巾,莫淇灵换了水,才又将巾子覆上他的额。
然後,他细细地审视著水情榭,这个他两年未曾踏入的地方。
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麽改变,任风是个念旧的人,他知道。
所以,那张老旧的太师椅,依旧放在原,他轻轻抚过太师椅,眼光来到任风的桌椅。
他都是在这为任晴翻遍医书吧?
莫淇灵动手收拾著有些凌乱的桌子,轻轻的,以不吵醒任晴为准。
待水情榭又恢复原先的整齐时,他才回到任晴身边,又为他换了水,才开始读起手上的医书。
「风哥……」
这声低喃,好像触动了莫淇灵心中的某!
风哥……
「痛啊……晴好痛……风哥!」他伸出了手胡乱抓著,莫淇灵见状,连忙握住了他的手。
「风哥……」
「乖,不痛了,风哥在这里陪你。」
任晴又安心的沈沈睡去,莫淇灵松了一口气。
一直到了黄昏,任晴的热度才渐渐下降,莫淇灵拿下他额上的手巾,为他盖好了被子,便走到厨房去为他熬粥及煎药。
当他拿了粥及药回到水情榭,正想要叫醒任晴时,任晴却自己醒了过来。
「风哥?」他揉了揉眼睛,还有些恍惚。
「任大夫出门了。」
任晴像是被他吓了一跳,呆呆的看著他,没有回话。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他走向前,轻轻的说,「任大夫出门为人看病,吩咐我好好照顾你,他很快回来,你不要担心。」
「你……」
「我是莫淇灵,你还记得吧?」
「记得……」即便他有多想忘记!
「你应该饿了吧,我煮了些粥,喝完粥再喝药吧。」将粥递给他,莫淇灵便又到一旁去准备药。
默默地喝著粥,任晴不停的打量著莫淇灵。
他真的变了,和以前的感觉差好多……是成熟吗?不,该说是沧桑……
为什麽?
他不想知道,只是有点嫉妒他的青丝……那一头美丽的秀发,是不是常缠绕在风哥手中?那同自己一般瘦弱的身躯,是不是常让风哥抱在怀中?
他觉得自己快让嫉妒逼疯!
风哥为什麽让他来照顾自己,因为信任他吗?
把这样重要的自己交给他,是因为信任吗?
他绝对相信自己对风哥而言是重要的,因为风哥每天、每天都在说著。
对风哥最重要的是任晴,不是莫淇灵!
「你还要再吃一些吗?」
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捧著空碗,望著莫淇灵。
任晴摇摇头。
莫淇灵接过他手中的碗。「等会儿药就煎好了,厨房有些果子,你想吃一些吗?」
「嗯。」
莫淇灵走了出去,任晴看著他的背影又是一愣。
他为什麽要对自己那麽好?如果他也爱著风哥的话,没有自己不是更好?
他不懂……
爱情,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当莫淇灵拿了果子回来时,他不忘为任晴削去外皮、果核。
吃著甜甜的果子,任晴问了拿著刀还在削皮的莫淇灵。「你不吃吗?」
「我晚点会吃,这果子甜吗?」
「嗯,很甜。」
「那就好。」他淡淡的笑了。
「莫淇灵,你是不是喜欢风哥?」
他突如其来的一问,吓著了莫淇灵,刀子一偏,他轻喊一声,「啊!」
鲜红的血,自指尖滴滴落下,染红了洁白的锦被。
「我、我去换被子!」匆匆忙忙的,他就要离开。
任晴连忙拉住了他。「不用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他摇著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手开始冰冷,但伤口依旧痛著。
跟心里的伤比,这点痛应该不算什麽……但为什麽他就是有想哭的冲动!
「你为什麽这样问?」
「因为我就是这样觉得!」他理直气壮。
「我没有……没有。」
「骗人!」他抓著他的手没有放开。「你明明就喜欢风哥,为什麽说谎?」
难道他要说实话吗?对著任风爱的人?
他苦笑著,却又不敢大力甩开任晴的手。
「你真可怜……」
莫淇灵抬起了头,一双美眸写满不可思议。
「你真可怜……你没有爱风哥的勇气!」任晴放开了手,眸子就这麽直直的瞧著他。
莫淇灵不再迟疑,他夺门而去。
他没有勇气吗?
他要怎麽有勇气?
任风爱著的人明明就是任晴啊……他要怎麽有勇气!
他奔回房中,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潸潸而下。
他为什麽要这样说,为什麽?
难道,他连偷偷爱著任风都不可以吗……
「风哥!」见他回来,任晴立刻下床抱住他。
「怎麽只有你一个人,他呢?」
「莫淇灵好像有点累,我让他回去了。」
「哦。」任风不甚在意,他将任晴抱回床上。「身子好一些了吗,有没有乖乖喝药?」
「有!」
「真乖!」任风拍了拍他的头,笑著说道,但他却又突然蹙起了眉。「你流血了吗?」
任晴顺著他的眼光看去,看见锦被上鲜红的血迹时,他连忙摇摇头。「那是莫淇灵切果子时,不小心受伤留下的。」
「哦?」这麽笨手笨脚的!「你快睡吧,很晚了!」
如果他睡著了,风哥会不会去找莫淇灵?
「风哥,我要你陪我!」
「怎麽啦?今天那麽爱撒娇!」他宠溺的笑著。
「不管,我要你陪我,今天都不准走,谁要你丢下我!」他紧紧地抓著任风的手不放。
他只有上了床,将任晴圈在怀中。「好,我陪你,快睡。」
「风哥……」
「嗯?」
「你爱我吗,风哥?」
「小傻瓜,风哥当然爱你!」他轻轻地吻上他的额头。
「只爱我吗?」
「对,只爱你!」
风之情 七
将碗盘浸入水中,昨夜的伤口抽痛了起来,他有些失神。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从来没想过任晴会这样对他说话的……再怎麽样,他都虚长他数岁,也许是自小,他就不把自己当哥哥看待的关系吧,莫淇灵忍不住苦笑。
拿起盘子,他用乾布轻轻擦拭著。
他没想过任晴说过的问题,却很清楚答案,关於他没有勇气爱任风的这件事。
他的确不敢放胆的去爱任风,无论他之前曾对自己说过再多,人还是计较报酬的,没有回报的爱,谁愿意丢下全部的一切?
他对任风的爱只有这样?
手一滑,盘子跌落地面,摔成片片,他慌忙的蹲下身,想捡拾起所有残缺,却又不小心在昨夜的伤口上,又画上了一道。
血,静静的滑落地面。
痛,在心头无限蔓延。
自从爱上任风,他就一直这样无力,什麽事都提不起心力,也失去了很多感觉,唯独痛,刻骨铭心。
其实,任风所给予的也只有痛了,或者,该说还有些令人心痛的温柔,但终归是痛……
他爱不爱任风?
他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因为答案也很明显,他爱,爱惨了任风,这一点,也许就连任风也不会怀疑,所以,他也不怀疑。
但却没问过自己原因,为什麽,他为什麽这样爱著任风?
他知道有一些理由,但他却忘了……就像他知道自己忘了很多事,却从来不曾强迫自己回忆一样,很多事,忘了会比记得快乐。
他就这样在破碎的盘子前发著呆,连任风走进来也没察觉,直到他牵起了他的手。
「怎麽又弄伤了,真是笨手笨脚!」
对於他的骂语,莫淇灵没有回应,只是傻傻的望著他。
任风将他的手指含入口中,血腥味淡了一些。
莫淇灵红了脸、低了头,有些心动。
「这样就害羞?我们不是曾做过那麽多……」任风放开了他的手,凑上他的耳旁,轻声低喃。
「不要说……」捂住了耳朵,他就想站起身,任风只是轻轻一拉,他便跌坐在地。
然後,他的唇覆上了他的。
和平日的吻不同,任风的吻带著淡淡的酒味,莫淇灵有一些醉了。
「我有多久没有碰你了?」任风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
「我不知道……你、你喝了酒!」想推开他,但双手却反让他紧紧抓住。
将他双手高举过头,任风的唇在他唇上厮磨著。「你要拒绝我?」
「我……」
「你怎麽舍得拒绝我……嗯?」舌尖挑逗著他,莫淇灵的呼吸渐渐紊乱。
「这里是厨房……」
「我关了门。」手滑进了他的衣中,轻抚著胸前的茱萸。
「我、我在洗碗!」
笑了一声,任风将他抱到空无一物的桌上,轻声笑道,「我待会儿帮你洗……」
吻上了他还想说些什麽的小嘴,褪去他的衣裳,只留下一件洁白的单衣松松地披挂著。
吻,顺著他优美的颈项缓缓下滑,他轻轻含住一边的突起,直到感觉它在口中挺立,他才缓缓放开。
接著,他拉开了莫淇灵捂著自己嘴巴的手。「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他逗弄著已是红的小点,满意地听到他一声轻吟,「嗯……」
大手覆上他的欲望,熟捻的挑起他全身欲火。
莫淇灵扭动著身躯,渴求著更多,「风、风……」
任风的指来到他身後的柔软外,轻轻的画了几个圈,引起他一阵娇喘。
手指慢慢地进入他的身体,莫淇灵全身发颤,任风有些不舍地吻上他的唇,安抚著他。
「啊……嗯!」他轻轻地摇著头,发髻已凌乱不堪。
体内的手指变为两根,他开始有些痛苦。「啊啊,不……」
任风没有回应他,只是加快了速度。
「啊……哈啊……风,慢……」
猛地抽出了手指,他挺入自己的火热。
「啊!」
架起莫淇灵白皙修长的双腿放置在自己腰间後,任风开始粗暴地律动著他的欲望!
「风……慢一些、不要……哈啊、啊!」莫淇灵无法跟上他的律动,只能无力的承受。
感觉就要疯狂!
销魂的呻吟,让任风无法克制自己,酒精在体内奔腾,欲望正在无限扩大!
淫糜的碰撞声,在厨房中不停的响著,莫淇灵意识已有些迷蒙,只能随著最原始的欲望而摆动。
「风,我爱你……爱你……啊啊!」紧抱著他,莫淇灵吐出了激情的话语,一句一句,不知有没有敲打上任风的心?
任风的回应,只是吻上了他的唇,没有迟疑。
当他射出了白浊的热液,也同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有意识时,他还说著爱的言语……
再醒来,他仍在厨房,身上已被清理,只是穿著任风的宽大的衣,他抬起仍有些迷蒙的眼,看见任风正在洗碗。
他轻轻的笑了。
他真的好爱任风……好爱好爱,光只是这样看著他,都有幸福的感觉!
他听见倒水的声音,然後任风缓缓的走了过来,将他抱起。
「风……」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更有一丝挑逗人心的感觉。
「我带你回房。」
「我爱你……」好累,他好想睡。
「我知道。」
******
擦去额上的汗水,莫淇灵没有停下脚步。
他今天一定要采到回莘草!
他小心翼翼的下了悬崖,睁大了一双美眸,仔细的在草间搜寻著他心中的药草。
却听到一声呻吟。
是谁?这里一向渺无人迹啊,猎人打猎也不会到这来吧?
他循著声音找去,却突见一人满身鲜血的倒卧在地上!
「你没事吧?」他急忙冲了过去,扶起那人细细审视。
「痛……」
为他诊脉,莫淇灵蹙起了眉,连忙自篓中拿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倒入他口中。
辛苦的将身型高大的男子拖到树下,莫淇灵放下药篓,到水边取了些水,走回树下时发现男子已醒了过来。
「要喝点水吗?」
男子虚弱的点点头,莫淇灵扶起他的头,慢慢地喂他喝下清水。
喝过水,男子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你为什麽会伤成这样?」
「我……自京城回乡,路中遇到山贼,我不甘被抢,只有跳下悬崖,想不到命大不死……」
「你这又何苦?」
「恩公不知……」
「好了好了,你别再说了。」他阻止了男子说话,轻声说道,「你有伤在身,还是多休息吧,那些事等你好了一些再说吧。」
停了话,莫淇灵却伤起脑筋来。
他可不能把他带回医庐啊,任风一向不喜陌生人靠近医庐……
想起一旁有间猎人过冬的小屋,他转身面向男子。「你还能走吗?我……抱你不动!」
男子虽仍有些虚弱,看著他瘦弱的身躯却也轻轻一笑。「恩公,你瘦了点哦!」
「你、你到底能不能走?」
「可以吧……」
「那我扶你到那边的小屋去。」
困难的扶著他,莫淇灵肩负了他大半的重量,汗水一滴滴的跌落地面。
好不容易来到小屋,莫淇灵推开门,扶著他躺到简陋的稻草床上。
「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回我住的地方,只有委屈你住在这儿疗伤了,我会送药和食物过来,你不用担心。」
「多谢恩公!」
「别叫我恩公,我是莫淇灵,你唤我淇灵就好。」恩公听来真不习惯。
「我是吴梓豪,恩……淇灵!」
莫淇灵笑了笑,又伸出手为他诊脉。
「你会看病啊?」
他又笑了。「要不怎麽救你?但我只是略通医理而已。」
「没关系,医不好我也不会怪你的。」男子拍了拍胸口,却又疼的说不出话来。
看著他的举动,莫淇灵忍不住笑了开来。
他好像救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呢!
风之情 八
吴梓豪大口大口地吃著莫淇灵送来的饭,那样子,看得莫淇灵直想发笑!
「你吃慢一些,小心噎到了!」捧了杯水给他,吴梓豪接过了水,又大口大口地开始扒饭。「又没人同你抢……」
「可是,这实在太好吃了嘛!」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大力的拍了拍胸口。
「真的吗?」他是头一听见有人说他做的饭菜好吃。
送入水情榭的饭菜从来就没有吃完的时候,他也从未听见任风对他说关於他煮的东西的好坏,只记得要他熬药……
「真的啊,你家的人好会煮菜!」
莫淇灵楞了楞。「那是我做的!」
「你?」吴梓豪指著他,一脸不敢置信。
「有什麽不对吗?」莫淇灵笑著收拾碗盘。
「不是,只是有点惊讶……你好厉害耶!」
看著吴梓豪脸上明显的崇拜,莫淇灵摇了摇头。「这没什麽,只是我常做而已。」
「常做啊?那你是当长工的罗!」吴梓豪有些疑惑。「可是你又会看病!」
「自修而已。」他没有否定他的答案。
对那间医庐而言,他的确是长工,不是吗?只是他这个长工管的范围太广,还包含了主人的情欲宣泄……
「你不要这样笑啦!」吴梓豪抚上他的眉心,想揉去那份无力。「你明明就长的那麽美,不要笑得这麽伤心!」
莫淇灵瞪大了眼,直勾勾的望著他,眼神里,带著惊讶!
吴梓豪看见他的眼神,直觉的便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啊啊,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家说你美?对不住,我又一时忘形了,我老爹就常跟我说,我这人就是少一根筋!」
「没有,我只是很吃惊,你……你说我美?」
这回换吴梓豪瞪大了双眼。「怎麽,你不知道吗?」
莫淇灵诚实的摇了摇头。
「天啊,从来没人说过你美吗?」
这里的人敢情都不长眼?
「我好看吗?」疑惑地摸上自己的脸,莫淇灵无心的动作看的吴梓豪是哈哈大笑!
「相信我,你真的很美,如果你这样还不算美的话,很多女人都要羞愧的跳河去了!」
「你好夸张!」
「会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啊,你真的是我看过最美的人,相信我!」
「我见过更美的人……」莫淇灵低下了头,想起任晴。
「天啊,你们这村子专出美人吗?」吴梓豪夸张的大叫,惹来莫淇灵一阵轻笑。「对嘛,这样笑起来多好看,又更美了!」
「谢谢你!」
「我才该谢你呢,你救了我,又煮那麽好吃的东西给我吃,啊啊,我真不想离开这里了!」
「你又在胡说八道了,你不是说你家乡还有未婚妻子等著你吗?」
「是啊!」想起还在家乡等著自己的人而,他又笑了起来。
「那就对啦,你要赶紧好起来,知道吗?」
「是……」他突然拉住了莫淇灵的衣袖。「淇灵,你下带些酒给我喝好不好!」
「酒?」
吴梓豪点点头。「拜托啦,我已经快要一个月没碰酒了耶!」
看著他乞求的神情,莫淇灵也不忍心拒绝。「嗯,我看看吧,不保证哦!」
「太好了!」他兴奋的手舞足蹈。
好像小孩!莫淇灵又笑了。
「那我先走了,明天中午再来看你。」
「嗯嗯!」吴梓豪朝他摇了摇手。
走回医庐,莫淇灵却意外的见到任风站在屋外,他连忙跑了过去。
「怎、怎麽了吗?」平常这时间他一向都在水情榭为任晴治病啊!
见他还在喘气,任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他回过气来。
「到底怎麽了?」
任风依旧没有说话,却紧紧的抱住他,莫淇灵吓了一跳,却不敢反抗,只好乖乖的任他抱著。
「你去了哪里?」
「我……送一些东西给山脚下的王大婶……」他没有说谎,只是说的不够详细。
「哦……」任风好像不是很在意。
「你怎麽了?」他怯怯的问著。
「没什麽,只是有点累。」
「那去休息吧。」
知道他定又是为了任晴的病,莫淇灵拍了拍他的背,就像安慰著一个疲倦的孩子那样。
「嗯。」
莫淇灵陪著他走进书房内,他知道,任风现下不会想睡在水情榭。
为他解了髻,再帮他换上舒适的单衣,他看著任风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为他盖上被子,莫淇灵不舍地轻抚著他的额头。
他好似瘦了一点,他知道,最近这阵子任晴常发病,任风一定是为了照顾他,才把自己搞得这样憔悴!
「不要太累了,我知道你很心急,但也要顾著自己的身体!」他轻轻的说著,怕吵起了他。
叹了一口气,他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才熄了灯离开。
任风睁开双眼,摇摇头,又闭上了眼。
隔天,任风被莫淇灵拉到厨房里,他蹙起了眉。「到底怎麽了?」被强押著坐在桌前,他看著那一道忙碌的背影问著。
莫淇灵没有回答他,只是忙碌的穿梭在锅炉间。
「莫淇灵!」
「别吵。」他端上了一锅汤,不甚高兴的看著他。
「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只是想要你把这汤喝光!」
「这汤?」他掀开盖子,一阵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
「你知不知道最近你瘦了多少?我可不想看你倒下来……」一边舀汤,莫淇灵一边说著,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任风只是轻轻的说,「再拿一个碗来。」
「这汤用了人,不适合任晴……」
「我是要你喝!」他指了指汤。「你熬了这麽一大锅,我怎麽喝的完?」
「啊?喔!」急忙再拿了一个碗,他也为自己舀了一碗,然後坐到离任风有些远的位置上。
任风看了看他,不高兴的说道,「做什麽坐那麽远,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没有啊!」他连忙又坐回任风身旁,有些紧张。
「你很紧张?」
「没有!」
任风笑了起来,莫淇灵看著他的笑容,有些痴了。
如果他能一直这样温柔的同自己笑著,他一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你……」
莫淇灵回过神来,赶忙应了一声。「什麽?」
「没什麽!」喝著汤,任风面无表情。
莫淇灵不敢再问,也静静的喝著汤。
放下了匙子,任风没有马上离开,只是沈默的看著莫淇灵。
莫淇灵让他看的好是心惊,不自在的偏过了头。「你、你在看什麽?」
「没什麽……」
莫淇灵不敢转过头来,任风也没说什麽,两人就保持著这动作,好久好久。
後来,任风没再说些什麽,只是静静的走了,莫淇灵望著他的背影,有些恍惚!
他为什麽那样看著自己……
他始终都想不懂,有些分心的洗好碗盘,他回到自己房中,却怎麽也看不下手上的医书,索性熄了灯,早早的就上了床。
正要入梦时,他却隐隐约约地听见开门声,然後,一道身影朝他而来。
「任大夫?」
他还没回过神来,任风已倒向他。
被吓的完全清醒,莫淇灵却意外的发现任风没有丝毫动作!
「任大夫?」莫淇灵摇了摇他,这才发现任风已经睡著。
他笑了起来,竟然累到走错房间?
为他解了髻,宽了衣带,又为他盖上棉被,莫淇灵笑著在他身旁睡下。
一直都没发现,原来两个人一起睡,是那样的温暖!
风之情 九
睁开双眼,任风有点吃惊。
他怎麽会在这里,在莫淇灵的房里?
甩了甩头,他却怎麽也想不起来昨晚的事情,他应该回到自己的房内啊,怎麽会……
「嗯……」发出轻轻一声嘤咛,莫淇灵无意识的朝他靠去,猫儿一般的睡相,让任风笑了起来。
吻上他红的唇瓣,任风轻笑著看他在睡梦中蹙起了眉头。
拉住了他的手,任风食髓知味的加了吻,恣意地撷取他口中的甘甜。
「唔!」有些呼吸困难,莫淇灵不甘愿的睁开了双眼。
刚睡醒的眼仍有点迷蒙,对不准焦距,莫淇灵歪著头,看不清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蹙起了眉,有些疑惑。
任风看著他这可爱的模样又笑了,凑上他的耳,轻声低喃,「天亮了,淇灵……」
「骗人……」
「我没有骗你啊!」虽然是刚刚天亮,但的确天亮了啊。
莫淇灵又闭上眼,任风见状,又笑著吻上他。
想把他推开,莫淇灵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失去了自由,这才完全清醒的睁开眼!
「任大夫?」
「怎麽,终於醒啦?」他笑盈盈的说道。
「你怎麽那麽早就醒了?」看向窗外,天才迷迷蒙蒙的亮著呢。
「我在想我怎会在这啊?」没有放开他的手,也没有离开他身上的意思,任风说的每一句话,都轻轻地吹拂在莫淇灵的脸上。
「你……要不要先起身?我去准备早餐给你吃。」他偏过了头,有一点脸红的问著。
「不用了,我还不饿,你呢?饿了吗?」
莫淇灵诚实的摇了摇头。
「哦,你还不饿啊?」任风笑了起来。
对那笑容感到心惊,莫淇灵还来不及开口,就让任风的吻给堵住了唇。
细吻绵延而下,任风轻轻地啃咬著他的颈项,莫淇灵仰起了头,有些心跳加速!
湿热的舌卷上他胸前的红点,另一手不忘轻揉著被忽略的另一颗茱萸,莫淇灵忍不住一阵阵喘息!
当红点因兴奋而挺立时,他的手顺延而下,轻抚过他敏感的身躯,来到已微微昂起的欲望边缘,挑逗的套弄著。
「啊……风、风!」
「只有这时候,你才会喊我风,对吗?」
「不行吗?」意志有些模糊,他喃喃地问道。
「很好听,我很喜欢……」大手套弄著他的欲望,他轻舔著他的耳际,引起他一阵阵颤栗。
雪白的手臂交缠在任风的颈子上,双脚贴在他的腰侧,莫淇灵将身子贴近他,那样的高温,令他都快融化!
手指探了下去,指节一寸寸的埋入莫淇灵体内,他禁不住大口抽气。「唔!」
欲望挺立著,依著这样的姿态不住摩擦著,白热的液体不停溢出,莫淇灵有些失神。「我快不行了……风!」
抽出了指,他改而挺入自己的欲望,突然受到这一刺激,莫淇灵忍不住一声低喊,「啊……哈啊、嗯……啊!」
随著他的摆动,莫淇灵迷乱了心智,一心的,只想要更多快感!
狂放地进出他的身体,任风一比一的更入,无法承受更多,莫淇灵低哼一声,释放了自己的白浊!
任风扶起他,让他坐上自己的身子、手环著自己的颈项,由下而上很狠的挺入他的体内,莫淇灵没有反抗,只是跟著他的律动而摆动著身体。
「风、风,啊啊……慢一点!」
落下的身子总是迎向他的挺入,任风的欲望地埋入他的体内,勾起了过大的快感,莫淇灵忍不住掉下了激情的泪水。
彷佛让所有感觉沦陷在了欲望当中,莫淇灵咬住任风的肩头,留下了一道的齿痕!
「唔!」任风低吼一声,原本宣泄在他体内的欲望又再复苏。
当莫淇灵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欲望之时,任风才放开了他,软绵绵的倒在床上,莫淇灵闭上了眼。
「又要睡?」
莫淇灵想推开他又欺上来的身子,却是力不从心!
「我带你净身吧。」
惊讶的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任风已抱起他,走向浴池。
「怎麽,眼睛做什麽睁那麽大?」笑著,他轻声问道。
「你今天好奇怪……」
「哪里怪?」
将他放入水中,任风也跟著进入。
「太温柔……」
是的,今天的他太温柔,反而令他害怕!
以往的任风不会带他沐浴净身,不会那样温柔的吻他……
将他圈在怀中,任风轻吻著他的长发,有些好笑的问道,「一定要对你很坏你才高兴?」
「当然不是!」他急忙反驳。「只是,这样会让我以为在作梦……」
作梦,一个好美好美的梦,但是,梦如果醒了,就什麽都没有了!
扳过他的头,让他面对自己,任风轻笑,「你啊,真是傻瓜!」
「我哪是!」低下了头,他突然看见任风肩头的齿痕,有些脸红。
知道他看见了什麽,任风低下头在他耳旁轻声说道,「你第一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对不起。」更压低了头,他小小声的说著,任风就快听不清。
说他傻,还不承认!「我没怪你!」
靠在他的胸前,莫淇灵静静地听著任风的心跳声,总是觉得,今天的幸福让他好不安!
「你很累?」
「嗯……」氤氲的热气中,他眼神已有些迷蒙。
「那睡吧,今天好好休息一天。」
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麽,莫淇灵已沈沈睡去。
笑著将他抱回床上,没忘了先将他的身子拭乾,以免染了风寒,再盖上锦被,他便悄悄离开。
当莫淇灵醒来,已是晌午。
他急急忙忙的跳了起来,换上衣服,冲到厨房时,却先看见任风带笑的眼,他心跳又不禁加快了一拍。
「你……」
「醒了吗?太晚了,我已煮好饭菜了!」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应该叫我……」
「傻瓜!」将饭菜放上托盘,任风轻敲了敲他的头,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厨房。
看著他的背影,莫淇灵摸著自己的头,怎麽也想不清今天任风的反常究竟是为了什麽!
想到了什麽,莫淇灵急急忙忙的装好饭菜,放入竹篮,来到茅草小屋中。
吴梓豪垮下了一张脸,向他抱怨。「我好饿……」
「对不起,今天出了一点事!」
连忙拿出饭菜来让他大快朵颐,莫淇灵倒了杯茶,坐到一旁。
「淇灵,今天的菜味道不一样耶!」
没听见反应,吴梓豪回过头,却看见莫淇灵不知在想些什麽的出了神,连手上的茶都没喝半口。
「淇灵、淇灵!」他大声的叫著,这才把莫淇灵给叫醒。
「怎、怎麽了?」抚著胸口,他让吴梓豪的大嗓门给吓了一跳。
「你在想什麽啊,这麽认真?」
「没、没有啊!」他有些结巴,没说出真话。
他总不能说他在想一个人吧!
「哦,我知道了,你在想情人,对不对?」衔著筷子,吴梓豪笑嘻嘻的说道。
莫淇灵红了一张俏脸,忙挥了挥手。「没有,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
看他脸红成这样,也知道他说对了!
「你到底吃不吃啊!」
「吃吃吃,当然吃啊!」他拿下筷子,赶忙的将饭菜送入口中。
莫淇灵偏过了头,脸上红晕未退。
哈哈,真是可爱!
可爱?
他以前只会认为芷华可爱啊,怎麽现在竟然觉得莫淇灵也很可爱,而且,可能比芷华更可爱……
天,他一定是饿昏了!
还是多吃一点……别乱想!
风之情 十
「风哥,我想睡了……」揉了揉眼睛,任晴偎在任风怀里的纤瘦身子不停的下滑。
「嗯。」笑著将他抱回床上,任风解开他的发髻,好让他睡的舒服些。
「陪我一起睡!」拉著他的袖子,任晴轻轻的说道。
看了看手上的医书,任风笑著放下它,和衣躺上了床,将他圈在怀里。
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任晴闭上了眼睛。
任风依旧笑著,轻抚著他灰白的发,笑容渐渐沈寂。
长年的药疗,让青丝成了灰白……他还能护著这命多久?
现在的任晴,活著的每一天都是他向阎王抢来的,任晴不能没有他,他也同样不能没有任晴!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疲惫。
每天每天,日复一日地重复相同的疗程,好怕好怕,下一刻,怀中丽人的呼吸就要停息!
他是玉面神医,只有他不想救的人,没有他救不活的,但任晴,会不会是唯一的例外?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至少,现在他很幸福,任晴还活著,还会同他闹脾气、撒娇!
突然想起另一张容颜……不曾发过脾气、除了激情时的泪水不曾哭泣,也不曾同他撒娇的容颜,总是那样疲惫的,笑著。
嗯,他怎会想到他……不想了,他也有些疲倦,闭了眼,便沈沈睡去。
任晴醒来时,窗外还有著些许的阳光,他眯了眯眼,就快黄昏了吧?
他抬起头,看见任风仍然静静地睡著,闭著眼的脸,有著那样一丝疲倦,并不明显。
不舍地轻抚上他的眉头,知道是自己累了他……
他自小体弱,爹亲以无数珍贵的药材喂养他长大,而风哥则是在重重的医书间,为他的未来努力著。
他常常这样看著生命中两个最爱自己的男人,为自己,而疲累的笑著。
他们总要他放心,总有一天,以医术闻名天下的任家,会有治好他的一天。
於是他一直等著,不催、不问,只是静静的等待,他知道,这个全世界最爱他的男人,会完成爹亲一生未竟的愿望与梦想。
因为他爱著自己啊,这一点,他从没怀疑过。
虽然,他也对莫淇灵的存在感到介怀……
但应该不要紧的,风哥说过,他对莫淇灵不是真心,只是用来替代自己的代替品。
他不应该担心的……手指轻抚过任风的脸颊,眼光随著下移,突然,他看见任风颈间的一个齿印,那样清晰!
他有些颤抖的抚上那仍鲜红的标记,他不会怀疑,那是什麽样的情韵下,才会发生的事情……
风哥从来没有让莫淇灵在他身上留下记号的,风哥说过,他是自己的,永远、永远的!
任风在他的抚触下醒来,看见任晴的眼中蓄满了泪,他心一惊!
「晴!怎麽了?哪里痛吗?还是又发病了?晴,你怎麽了!」他有些手足失措,任是再痛苦的治疗,任晴都不曾掉下眼泪的!
「风哥,你……」指著那激情的印记,他有些哽咽。
蹙著眉,他有些不了解,却又突然醒悟!
那齿印!
「晴,你别在意,这只是……」
他有些愤怒。「你说过你是我的!」
任晴下了床,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便摇摇晃晃的跑向厨房,任风没拉住他,只有急急的跟了上去。
「晴!」
任晴没有回头,只顾著往前冲,来到厨房,他喘著气,瞪著面前一脸惊愕的莫淇灵。
「任晴……」
发生了什麽事,任晴怎会出了水情榭,来到厨房?
「你怎麽出来了?」望向他,任晴一脸的泪水,衣衫有些凌乱,且连鞋也没著上!「这样任大夫会担心的,我送你--」
话还没说完,任晴已一个箭步向前,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退了几步,莫淇灵掩著脸,止不住的惊讶!
任晴虚弱的身子应是无力,但他却可以感受到,他的愤怒!
这一巴掌,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尖锐的指甲划伤了他的脸庞,细细的血丝渗出,莫淇灵却不觉得痛,只是,疑惑。
为什麽……
「你不要抢走风哥、不要抢走风哥!」他颤抖著,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
「风哥是我的,他说过他爱我,他不爱你、他不爱你,你听见了没有!」
「不要在风哥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我讨厌你在他身上留下的所有东西!」
「你没有资格爱风哥,你没有资格,我同你说过的……」
说完,任晴掩面哭泣,莫淇灵依旧楞在原地。
然後,任风冲了进来,身後还跟著沈南。
他将任晴拥入怀中,那样心疼、那样疼惜的,莫淇灵看了,也只是静默。
「风哥……我不要你跟莫淇灵一起……不要!」抱著他,任晴哭得险些喘不过气。
一边拍著他的背为他顺气,任风一边安抚他。「好、好,风哥知道。」
「你说过你爱我的,不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最爱你,全天下最爱你,不要哭了……」手忙脚乱的拭著他的泪,任风说著最真心的情言。
不舍的抱起他,任风走向水情榭,没有看向沈南及莫淇灵。
沈南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找到了任风一直欠缺的药材,便急急的送来,没想过会遇到这种场面。
看向莫淇灵,他依旧掩著脸,眼神有些茫然。
他向前跨了一步,莫淇灵便退了一步,沈南停下脚步,担心的看向他。「淇灵……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将所有人的关心拒於门外、不要一个人承担一切!
「我没事,你回去好不好?」没有抬起头,他只是低低的说道。
「我……」他怎能回去?
「我真的没事,请你不要担心,我明天会去药铺找你,求你,回去……」
「至少先让我帮你上药。」他一定受伤了!
莫淇灵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回去就是了,你明天一定要来找我……」无可奈何的望了他一眼,沈南只有转身走出厨房。
等到再也听不见沈南脚步声的时候、等到厨房里渐渐的暗了下来的时候,莫淇灵才无力的跌坐在地!
眼泪,一滴滴的滑落。
他没有抢走他的风哥……
任晴为什麽看不出来,任风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莫淇灵算什麽东西……
他根本抢不走他的风哥,他怎麽不懂呢?
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爱任风……但他只是想要一些小小的幸福而已啊,任晴已经有很多很多任风的爱了,他只是想要分得一点点任风的关心,不可以吗……
只是想要一点点而已,他不贪心的……
「呜……呜呜……」坐在地上,他将脸埋在膝间,低低的哭了起来。
他只是想要一点点爱而已!
因为最近任风很温柔,所以他很开心很开心,为什麽会发生这种事?
为什麽任晴总是要跟他说这些话,他不想听啊!
他难道不可以宽容一点,留给他一些小小的位置吗?他只是想要一个可以看著任风、爱著任风的地方……其他什麽都不要!
他什麽都会做,他只想要爱著任风就好……
可不可以……
风之情 十一
不知道自己在厨房里发呆多久,只知道,当他回过神来时,四周已是一片黑暗……
站起身,有些麻痹的双脚让他站不太稳,但他还是撑著炉灶站起身,拭乾泪,将方才做好的吃食放入篮中,一步一步的走向茅屋。
脸颊依旧刺痛著,但没有心痛,心,就好像空了一样。
「淇灵?」
莫淇灵对他的叫唤恍若未闻,依然傻傻的看著窗外。
放大了声量,吴梓豪又叫了他一声。「淇灵!」
「怎麽了?」像是被吓了一跳,莫淇灵回过头来看向他。
「你怎麽了?有心事?」
「没有啊。」他摇了摇头,笑容却是那样虚弱。
吴梓豪当然不相信他说的话,手抚上他的脸颊。「脸怎麽了?」看起来,像是手掌印!
避开了他的手,莫淇灵掩著伤口,忙不迭的摇头。「只是、只是让猫抓了下,没事的。」
猫?吴梓豪蹙起眉,这怎会是猫抓的样子。「让人打的吗?」
没想到他会说破,莫淇灵楞著,不知该如何回应。
「淇灵,你说过你是当人家长工的,是让主人欺负了吗?」
「没、没有……」
「你不要骗我,淇灵,我想关心你!」吴梓豪抓住了他掩著伤口的手,有些愤怒。
关心?
他很需要人关心吗?他真正想要他看著自己的人……在哪里?
任风……他为什麽都不看看他,为什麽他做了那麽多却依旧换不得他一个回眸?
他求的不多,不是吗?
有些想哭,他想挣脱吴梓豪的手,却是无力。
「淇灵,你跟我离开吧。」
让他的话吓了一跳,莫淇灵没有回应,只是傻傻的看著他。
离开?
离开这里吗?
离开任风吗?
「跟我走,我长你数岁,我可以当你大哥,我会疼爱你,给你很多很多,不要待在这里让人欺负了,如果你欠他们钱,我帮你还,我还有这点能力!」
「我、我没有欠钱……」慌乱中,他只知道反驳这一点。
「那更好,跟我走吧,淇灵,这种地方还待著做什麽呢?你知不知道,你连笑起来都不快乐!」
连笑起来都不快乐?他是这样吗?
「淇灵,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让你留在这里,跟我走吧,你可以当个大夫,我和芷华会好好照顾你的,好不好?」他真的不能再忍下去了,他希望莫淇灵开心的笑著,不是这样连想哭都哭不出来的无辜模样。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留在这里好痛苦,可是,他要离开吗?离开这里就代表,他再也见不到任风……
任风、任风,这个让他伤透心的名字,但他却依旧这样眷恋!
「淇灵,你想哭吗?」
吴梓豪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莫淇灵又是一愣。
想哭吗?
他一直都好想哭,因为没有人在意他、没有人爱他,他想要有一个人抱著自己,听他说话,只要说话就好,他想要有一个人看著他,可是,没有人,到都没有人……
他好寂寞、好痛苦,就好像快要窒息一样!
他当然想哭,但是,他只能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哭,因为不能让任风看见,如果让任风看见,他就不会理他了,连抱他都不会……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想哭但却哭不出来一样……看的人好痛苦啊!」吴梓豪将他拥入怀中,不舍地低喊。
莫淇灵没有挣脱他,只是傻傻的任他抱著,一双大眼无神的望著远方。
任风看著他的时候会痛苦吗?不会的,对不对,因为任风不看他的,任风的眼神从来都是留驻在任晴身上,任风的眼中没有他莫淇灵……
「跟我走,我会照顾你。」他是说真的,他想照顾莫淇灵,就算芷华反对,他也不会退让,他……宁可解除婚约,也不想放下莫淇灵!
闭上眼,莫淇灵就要开口的同时,却听见一道冷冷的嗓音,一道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嗓音!
「他哪里都不去!」
任风白色的衣袖在晚风中飘扬著,冷冷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
任风?莫淇灵看著他,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
「放开他!」
「任大夫……」抬起头,他却不敢看向他。
任风他为什麽会来这里……莫淇灵还没想清,已让任风拉到怀中。
「任大夫?你是淇灵的主人吗?」
任风蹙起眉。「主人?」
「不是……」想辩解些什麽,还没开口,莫淇灵已让任风拖回医庐。
「站住!淇灵要跟我走!」
「走?」任风眯起了眼,杀气隐隐而现。「你想走?」
「我……不知道!」
「他哪里也不去。」没再看吴梓豪一眼,任风拉著莫淇灵快速离去。
回到医庐,任风将他带回房中,冷冷的气息,让莫淇灵不敢开口。
他好不容易安抚好任晴,正想著要到厨房看看莫淇灵的状况,却见他摇摇晃晃的走出医庐,一时好奇的跟了上去,没想到却看见令他怒火中烧的一幕!
「他是谁?」
「他,梓豪吗?他是我不久前在山崖下救到的人。」
梓豪?他挑高了眉。「救?」
「他、他受了伤,我帮他疗伤而已……」像是作错事的孩子,莫淇灵回避著他的目光。
他险些就忘了任风不知道他会医术……
「你和他很要好?」任风凑近他,温热的气息洒在他受伤的面颊上,有些刺痒。
「没有……」下意识的往内退,任风却更欺了上来。
「他叫你淇灵。」
「很、很多人都这样叫。」市集里的人都这样叫呀。
「哦……」他笑了笑,不停的靠向他。
「你……」想後退,床却已到了边缘。
「痛吗?」指,轻抚上他的伤口。
刺痛感涌了上来,还有心里的委屈。
「任晴……他没事吗?」怯怯的,他只敢问这个。
「没事。」
任风将他拥入怀中,轻声的说,「我不知道任晴会说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要放在心上?
莫淇灵心里一酸,就想推开他,任风察觉他的推拒,蹙起了眉。「怎麽了?」
「不要、不要对我那麽好……」
「我说了,你不要把任晴的话放在心上。」
「我没有……他说的没错,我知道,我只求你,不要再对我那麽温柔了,好不好……」
不要再让他作梦,不要让他抱著一丝希望。
「对我越温柔,我越放不开你,总有一天,我会被逼疯的……求求你,不要再对我那样好了,我会像以前一样在这里等你抱我、我会像以前一样爱你,我会像以前一样,只求你,变回以前冷漠的任风好不好?」
眼泪在打转,他却忍著不让它掉下来。
「不要再对我那麽温柔了,我知道你爱的是任晴……不要让我越来越爱你,好不好……」
不要让他,连走都走不了啊!
他不想再受伤,宁愿独自品心疼……
任风看著他,眼中满是疑惑。
他不要自己对他好……
转过了头,他再也忍不住眼泪的落下,却也没让任风瞧见。
有些哽咽的,他轻轻说道,「请你,今天让我一个人好吗……」
没有人能拒绝他这样的请求,任风也是,他没有多说,下了床,转身离去。
听见他出了房门,莫淇灵才敢放声大哭。
为什麽,为什麽他一定要将自己奢求了那麽久的幸福推出门外……
因为他哭的太伤心,所以,他没有留心去听任风离去的脚步声,因此,他不知道,任风并没有离去。
他只是站在门外,听他哭了一夜。
风之情 十二
再来到茅屋中,任风只是冷冷的望著吴梓豪。
「又是你,你来做什麽!」吴梓豪不甚高兴的怒瞪向他。
任风没有回答,只是大步的跨向他,伸出手探向他的脉搏。
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吴梓豪大声的说:「不要碰我!」
「你以为我喜欢碰你吗?」冷冷的笑著,任风在椅上落坐。「你的伤已无大碍,可以离开了。」
「要我走可以,我要带淇灵离开!」
「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带莫淇灵走,死心吧。」
「淇灵究竟欠你什麽,我替他还。我就是不喜见他在你家受尽委屈,就算他是你家长工,你也无须如此欺人!」
「长工?」一挑眉,任风笑得骇人。「他是我家长工?」
「这是淇灵亲口所说,难道有假!」
「他不是我家长工。」
「那麽,他算什麽?」
吴梓豪一句简单的问话,却难倒了任风,他偏过了头,无法回应。
莫淇灵算是什麽……是他的亲人,还是……
「既然他并非你家长工,那更好!我要带他离开。」
「你凭什麽!」
他不会让吴梓豪将他带走,绝对不会!
「凭我会让他幸福、凭我会让他快乐,待在这里,淇灵一点也不快乐!他本该拥有欢笑的,是你夺走了他的笑容、是你让他不幸,而我,绝不会和你一样!」也许他还没搞清心中对莫淇灵的莫名情感为何,但至少他会尽力让他快乐,不会再让他连笑著都令人心疼!
「我说了不会让你带他走!」
他绝对不会放开莫淇灵的,绝对不会!
「你又凭什麽?」吴梓豪轻蔑的一笑。「你又凭什麽,你是谁?你是让淇灵连笑都笑不出来的人,你有什麽资格阻止我带他走!你能让他幸福吗、你能让他开心的笑著吗?如果你不能,就别留下他,看他痛苦你就开心了吗!」
「我……」
他有吗?他有让莫淇灵这样不幸吗!如果有,为什麽他什麽都不说,只是默默忍受;如果没有,又是为什麽,他不再看见他的笑容……
「算我求你,让淇灵跟我走吧!」
「我说过了,不可能!」
即使他会不幸,他也要留下他;即使他再也不笑,他也要留下他,他绝对不会放开莫淇灵!
「你究竟凭什麽!」见他迟迟不允,吴梓豪亦动了怒。
「凭他爱我!」
对,就凭莫淇灵爱惨了他任风,就凭这一点!
「你好自私……」怎会有这样的人、怎会有傻瓜爱上这样的人!
「就算你要他离开,他也不会答应的,因为他爱我。」任风又笑了,笑的那样灿烂。
「你……」吴梓豪不甘心的捶了下床铺。
任风冷笑一声,丢下一袋银两在他面前。「离开这里。」
「我不要你的施舍。」
「那是莫淇灵要给你的,你若不要,大可将它扔著。」任风转身离去,就在快踏出门槛时,他又回过身问了一句,「你身上的伤全是莫淇灵医治的吗?」
吴梓豪哼了一声,轻轻笑道。「看来,你也不甚了解他嘛!」
任风拂袖而去,吴梓豪没有理会他,只是拾起了钱袋,依依不舍的环顾著这间茅屋。
莫淇灵……只是轻轻的叫唤著这名,都能感受到心头泛起的一阵涟漪,这究竟是什麽样的感情?就连他面对芷华时都不曾有过……
他已陷下去了吗……只可惜,他并不需要他呵!
「淇灵,希望他能让你幸福……」
回到水情,任风一直定不下心,任晴见了,只是奇怪。「风哥,你怎麽了?」
「没事……」
「你有事烦心?」
「没有,晴,你不要担心,很晚了,快去歇著,要不明天身子又要不舒坦了。」笑著,他将他抱到床上。
「风哥,你要陪我哦!」任晴拉住了他的衣袖,怎麽也不放。
「我不会走的,你放心!」他在他身旁躺了下来,见他如此,任晴才放心的放开了手,在他怀中闭上了双眼。
他有多久没见著莫淇灵笑了?他都快忘了,他的心一向只系在任晴身上,对外在的一切他甚少在意,也无心在意。
但他现在却满心都是莫淇灵那似笑非笑的眼眸……
他也鲜少见他哭泣,不是吗?除了昨天,他在他怀中大哭,哭著要自己别对他温柔以外……
不哭,却也不笑。每见到他,他总是勉强的打起了精神面对他,不算开心的,微微笑著。
也从不和他多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医庐中大大小小的事揽在肩头,从不喊累……也鲜少为自己打算吧,每年春冬之时,他总会在桌上瞧见他请城内织纺为他和任晴裁的新衣,但他却是一年到头都穿著那身灰色的衣裳,保暖吗?他没问过。
他是不是真的亏欠他很多?
他悄悄地下了床,走向莫淇灵的房中。
房里已是一片黑暗,他开了门,走向床边,习惯性地见到他坐在桌旁,却意外的看见他倚著手臂就这样睡著了,苍白的脸上满是疲倦。
他第一这样细细的打量他,在他面前,莫淇灵总是低著头,不让他看见他全部的表情。
他看见毫无掩饰的疲累,第一,那样清楚的。
也是第一,他看见他在睡梦中掉泪,那一滴清澈的泪珠滚落他的脸庞,他不自觉的伸手去接,心头却泛起一阵苦涩……
吴梓豪说过,他连笑著都让人心疼,就连睡著也是一样吗?
他抱起莫淇灵走向床铺,却不小心惊醒了他。「任大夫?你来了,对不住,我睡著了……」
还没说完的话,都让他封在交叠的唇中。
任风温柔地吻著他的唇,他没有反抗,也从不知如何反抗,他将手环上了他的颈项,把自己更拉近他。
任风将他放到床上,拉开他的衣带,细吻绵延而下,停在他的胸前,莫淇灵微仰著头,不住的喘息。
感觉到口中的红点慢慢硬挺,他的大手接著抚上他的欲望,不轻不重的搓揉著……
「任风……」
他抬起头,再一地吻上他的唇瓣,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突然加快了速度,莫淇灵被这份快感给冲昏了头,几乎无法呼吸,只能紧紧地抱著他,就像溺水的人紧紧地抱著能够保命的浮木一般!
「哈啊……风……我不行了,啊!」他在任风手中释放了热液。
「这麽快?」任风靠著手上的液体,顺利的进入他的体内。
「唔!」异物侵入的不适感,让他蹙起了眉,紧绷的身体让任风笑了起来。
「还不习惯吗?放松……你这样我不好进去!」笑著在他耳畔低语,接著他轻轻地含住了他的耳垂,并以著大小适中的力道啃咬著。
受到这一刺激,莫淇灵不自主的放松了身体,任风立刻抽出了手指,改而挺入自己早已坚挺的火热。
「痛!」撕裂感让他喊出了痛,但他随即紧咬著下唇,不让自己再喊出声来。
没有律动,任风只是吻上了他,以舌挑开他紧咬著的贝齿,轻轻地来回舔舐著他就快咬出血来的下唇。
「就叫出声来,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痛……」他落下了泪,不知是因著身上的痛楚,还是因为任风的温柔!
「一会儿就不痛了,忍著点!」吻去他额上的汗水,任风自己也不是太舒坦,埋入他体内的欲望正不停的叫嚣著,想要贯穿他细瘦的身子!
「你也很难受吧……」涨红了一张脸,他低声问道,同是男人,他自然明白任风额上淌著的汗珠是什麽意思。
不想任风难受,他动了动纤细的腰身,任风受到刺激,便再也停不住腰的摆动!
「啊啊……哈、啊!」躺在任风身下,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渴望,他随著任风的摆动而扭动著腰身,每一任风的挺入,都让他迎到最!
十指交握著,任风在他体内射出了热液!
「淇灵……」
仍沉浸在快感之中的莫淇灵,听见他这一声轻轻的叫唤,不自觉的落下了泪。
他知道吗?知道现在抱著的人不是任晴,而是莫淇灵……
笑著吻上他的唇,任风低声说道,「说你爱我,好吗?」
「我爱你、我爱你……」这一句话,他心甘情愿对他说上千遍、万遍!
任风拥住了他,莫淇灵脸红的察觉他仍埋在自己体内的欲望又……
笑了笑,他提起莫淇灵的腰身,又是一的疯狂情爱!
只有交握的十指,不曾改变。
风之情 十三
「哦?真是稀客呢。」沈南对著在药铺内四看著的任风,轻轻的笑道。
「有些事要问你。」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我知道你想问什麽就是了!」他一边秤著药材,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任风蹙起了眉。「你知道?」他何时变得这般好猜测了?
沈南笑了笑。「你会特地来,为的不就是问淇灵的事?」
被说中心事,任风反倒沉默了。
沈南也没逼问他,只是自顾自的做著手头上的事。
「你见过淇灵他……笑吗?」
「见过啊,他笑起来很漂亮呢!不过他很久没笑了。」
莫淇灵的笑容会给人一种幸福的感觉,虽然,他本身并不一定幸福。
「我看见他笑了。」
「真的吗?我以为在你面前,他比较容易哭泣吧?」
没有理会沈南近乎嘲讽的口气,他只是沉默。
哭泣吗?那至少也是表情的一种,但在他面前,他多半是笑的勉强……那种勉强的笑靥,带著浓浓的疲惫,并不美。
「你开始注意到他了?」这算是好的开始吗?
他漫不经心的回答,「只是有些心疼吧……」
心疼?
沈南笑著,这任风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啊,心疼,是一个不能随便用在他人身上的辞汇啊!
「你心疼他吗?嗯,你心疼的太晚了吧?在他为你做了那麽多之後,你现在才说心疼会不会太晚?」
任风没有说些什麽,只是想起了他的泪。
昨晚,他唤了他的名,不为什麽,只是想那样做,但他却掉下了泪,好久好久、好多好多的泪珠就像停不了那样不断的掉下,他就要以为莫淇灵就要那样落下一生的泪水时,他却又笑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却看见他笑了,那样美的笑靥,他几乎要以为是错觉。
就是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心疼,因为他极少那样笑,那样美的笑靥却因为自己而没有机会展现,也许就连它的主人也忘了它的美!
「我并没有要他为我做那麽多!」
「这是藉口吧,因为你并没有阻止啊!」沈南下了笑,不甚开心的望向他。
任风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你没有阻止他为你的付出,只是享受著他的爱,现在你才说心疼,是因为你注意到他的身体状况了吗?」
「什麽状况?淇灵怎麽了吗?」除了脸色苍白一些,他并没有注意到什麽不对啊!
「你曾经仔细看过他吗?」沈南摇摇头,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拉著他的手就往外走。「我可以告诉你,你心疼的有多晚,还有你是多麽的粗心大意!」
沈南将他带到了市场中,现下,正是市场内最热闹的时候,到都是正在采买食物的妇人以及叫卖的小贩。
「沈大夫?」其中一名小贩眼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市集口的沈南及任风两人,一声高呼,二人突然成了市集的焦点。
「陈伯!」沈南有礼的打了声招呼,而任风只是点了点头。
「沈大夫今天怎麽有空到市集来啊?这位是……好眼熟啊。」陈伯歪著头,就是想不起这个好看的男人是谁?
「唉呀,这是任大夫嘛!淇灵家里那个任大夫啊!」
「哦,我就说眼熟。任大夫啊,好久不见了,您都忙些什麽啊?是了,最近怎麽没见到淇灵啊?」
他一问到莫淇灵,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问了起来。
「对啊,淇灵呢?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淇灵是不是出事了啊?」
「你别乱说话,淇灵人这麽好怎麽会出事!」
见他们说得热络,任风一时倒难插上话,好不容易逮了个空档,这才开口。「淇灵在家休息。」
「休息?是不是病啦?」
「病啦?淇灵病了吗?就说他老脸色苍白、走路又摇摇晃晃的,一定是病了啦!」
「谁让淇灵老在大太阳下走啊?就说他该休息一会儿再走啦!」
莫淇灵是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吗?
这儿那麽多人都能注意到莫淇灵的状况,而他号称玉面神医,却没注意到每天同在一个屋檐生活之人有何大碍?
「任大夫啊,既然淇灵病了,我这儿有一些东西,您带回去给他吃吧!」
「不,这怎麽好呢?」任风连忙摇了摇手就要拒绝,却又让人给推了回来。
「唉呀,任大夫啊,您就别学淇灵那样了,他每帮我们这些街坊看病都不收钱,我们也只是送点东西聊表心意,他就老爱和我们推过来又推过去的,您这回儿就收下吧。」
「是啊,您就收下吧。」
「喂喂,淇灵爱吃些什麽啊?」
「鱼啦,他每回都来向我买鱼啊!」
「他也常向我买鸡啊!」
「唉呀,淇灵一定是爱吃糕点啦,他不是每回都会去买糕点吗?」
就这样,市集里闹成一片,大夥儿忙著想淇灵爱吃些什麽,另一群人则忙著张罗,生意都不想做了。
「淇灵在这儿就像大家的宝贝一样,他对每个人都好都温柔,大夥儿都很喜欢他,你知道吗?」
『看来,你也不怎麽了解他嘛!』吴梓豪讽刺的笑容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的确……不了解莫淇灵。
「那些……都不是他爱吃的。」但他爱吃些什麽,他也不知道。
鱼是他的偏好,鸡则是任晴少数喜欢的肉食,糕点……更是为了任晴怕药的苦味而买的,那莫淇灵呢?
沈南看了他一眼,轻叹了一口气。「你真的很幸福,有一个人完全忘了自己的那样爱著你……」
忘了自己吗……
看著仍睡著的莫淇灵,任风有些失神。
他的定位究竟在哪里、自己又将他当成了什麽?
莫淇灵睁开双眼时,就看见任风静静地看著自己,那样专注的神情,让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抚上他的脸颊。
「你怎麽了?」
「没事……」
莫淇灵坐起身,惊见外头天色已大亮,他连忙就想下床,却让任风给拉了回去。「急著上哪去?」
「我还有好多事没做,你应该叫醒我的!」
「没有事的,别担心,我让别人来做了。」
「别人?」
「你不累、不倦、不烦吗?」
「不、不会啊,能帮你做些事,我很开心。」
有一个人完全忘了自己的那样爱著他……
「我毕竟是住在这白吃白喝的……」
「白吃白喝,你一直这样想吗?」
「这是事实。」莫淇灵低下了头。
「那你告诉我,你爱吃些什麽?」任风轻轻的问道。
「我……」莫淇灵一时语塞,竟回答不出来。
任风下了床,打开床边的衣柜。「你再告诉我,自从爹死後,你又做了多少件新衣?」
衣柜里只有寥寥几件衣物,清一色的灰,布料看来也是最差的。
「我们亏待你了吗?」
「不,没有!你不要这样想,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身体很好,不需要太多衣服,而且……」
「而且?」任风又回到床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不也是个大夫?你告诉我,这样的脉象代表身体很好吗?」
抽回了手,他满脸惊恐。「你知道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只是看你为任晴那样操劳,所以不想再加重你的负担,还有,学医这件事……」
「你还瞒了我多少事?」
他连忙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你很怕我吗?」
「没有……」
任风靠向他,莫淇灵却是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往後躲,却突然的让任风抱了满怀。
「我不会打你啊,你做什麽这样害怕?」
「我怕你会骂我……」
「不会的,我不会骂你的。」
现在,他只是心疼,很疼、很疼,就像心里开了个大缺口一般!
「你没有生气吗?」他怯生生的问道。
任风微微地笑了一笑,笑容有些苦涩,但背对著他的莫淇灵却没有看见。
「傻瓜!」
风之情 十四
任风与莫淇灵站在布庄内,布庄老板望著自方才就相争不下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也许不能说是相争不下吧,因为两人从头到尾说的话不超过三句……而且一直是同样的三句。
「我再说一,今天是要来为你订制衣物的,为你!」
「可是我觉得……」
「我不管你觉得什麽,你就给我挑你自己喜欢的就好!」
任风简直快被气死了,这莫淇灵敢情是听不懂他说的话,只不过是要他挑些布料好缝制衣服,他却千挑万选也挑不出他自己喜欢的,拿出来的布料倒都是他和任晴的份,到底是怎麽了啊?
莫淇灵看了看自己挑出来的布料,又转头看了看任风,随即低下了头。「冬天快到了,我想你们也需要缝制些衣物……」
「我和任晴的以後再说,你先挑你自己的。」
纤指轻抚过桌上的布料,蓝的上好绸缎再加以银丝滚边,这是他为任风挑的;橙色的顶级丝绸再配以红线缝成的图形装饰,这是他为任晴挑的,他一向都知道要如何搭配,才能衬托出他们的出众气质!
冬天要到了,婆婆说今年会下大雪呢,前年为他们做的氅衣不知道还保不保暖……
看向低著头的莫淇灵,任风蹙起了眉。
「你都穿些什麽样的衣服?至少该知道颜色吧?」
莫淇灵抬起头环视店内,又看了任风一眼,才怯生生的指向其中一匹布料。
任风则是又蹙起了眉。
那算是什麽样的布料!又是灰色不谈,质料也是最低级的。
突然,任风像是想起了什麽,他走向老板低声的问了几句话,然後一脸理所当然又不甚开心的走向他。
看到他的表情,莫淇灵忙不迭的道歉。「我真的只要这种就好,对不起,耽误你那麽多时间,你一定想早点回去陪任晴吧,对不起……」
「不要再道歉了。」他有些不耐烦的说著,然後像是察觉自己的不对那样,急急地看向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莫淇灵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有些手足无措,眼眸里尽是不安。
那样的神情,他从来不曾在任晴身上见到,若是任晴,他一定会大声的指责自己,然後哭得泪涟涟的让他心疼,并进而反省自己的行为吧……而莫淇灵却不会那样,他将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心慌意乱的怕人责骂。
但为什麽不哭不闹的莫淇灵更让他心疼?心,像是让人紧紧揪住一样!
「淇灵,你可以告诉我,你喜欢什麽颜色吗?」放轻了语气,他的大手握上他的,长期干活的手掌粗糙不堪,又带著不合时宜的微凉。
明明才孟秋啊……
听见他的问题,莫淇灵抬起眼,张了口却不知该说些什麽,於是他又低下了头,任风跟著他低下头,看见他的神情是那样烦恼,像是努力的在思索一个答案好回答他。
『有一个人完全忘了自己的那样爱著你……』无端端的,沈南的那句话又敲上他的心扉。
从他们踏进这间布庄到现在,莫淇灵都不是在为自己选购布料,而是习惯性的为他和任晴,挑选适合他们的一切,他不是不想为自己挑选,而是不知道自己该挑些什麽,他,从来都不曾为自己做选择……
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喜好,或者,该说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也可以有喜好,他的世界总是那样灰暗的只能看见他和任晴,就连自己也看不见吗……
「我不喜欢你穿这颜色,再也不许你穿灰色了!」任风一字一字的,说的清楚明白。
闻言,他又手足无措了。「那我……」
将莫淇灵拉到放置绸缎的地方,任风要老板拿下了几匹布料,迳自的在他身上比著,而莫淇灵只是有些慌张的看著他的动作。「这任大夫,这很贵的!」
没有再理会他,任风又指示老板拿下了更多布料。
「你穿绿色很好看!」笑著,任风指向那些他为他挑的布料。「你喜欢吗?」
莫淇灵看向那些布料,急急地点了点头。「我很喜欢!」
「真的?不可以勉强自己。」
他连忙摇了摇头。「我没有勉强自己,我真的很喜欢!」
他带著些欣喜的光彩,轻轻抚上了任风为他挑的布料,每一匹布都是上好的材质,轻轻暖暖的,淡绿、绿,还缀以银线装饰,看来是那样的典雅美丽!
他真的可以穿这样的衣服吗?
「再多做一件氅衣,要保暖一些。做好之後送到山脚的医庐来,要快。」
收下了高额的订金,老板点点头。「好的,任大夫。」
任风转过身来,牵著莫淇灵的手走出布庄。
「渴吗?我们去喝杯茶吧。」没等他答应,任风便拉著他往路羽楼走去。
「我们应该早点回去,任晴……」
任风只是笑了笑。「不打紧的。」
就这样,莫淇灵让任风拉了在街上到走著,任风像是永远也买不够一样的,不停为他添购东西,也不管他是否拒绝,但其实那些拒绝的话都在见著任风的笑容後,让他给吞进了肚子里。
握著任风的手,他悄悄的,希望天永远不要黑……
月亮升起,他们回到了医庐,莫淇灵放开了他的手,在看见门口的任晴之时!
任风没有说些什麽,只是冲上前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褂,披在任晴身上。「你怎麽在外头吹风呢?我不是要你乖乖的待在屋里不许出来吗!」
「风哥你去哪了?我一直看不到你,好担心、好担心!」任晴依偎在任风怀中,那样无助的惹人怜爱!
「我只是带淇灵去买些东西,现在不是回来了?」拍了拍他的头,任风宠溺的笑著说道。「进屋吧,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糕点哦!」
「你抱我进去!」
任风无奈的摇摇头,但仍然笑著将他抱起,走进医庐了。
莫淇灵没有移动脚步,只是看著他们的背影,淡淡的笑了。
「谢谢……」
他还来不及跟他说这句话呢!
「谢谢你让我渡过了快乐的一天!」
只可惜这些话他听不到了,也许他压根也不会在意吧……
回到水情榭後,任风放下了任晴,便前去点燃烛火,打著火摺的他,突然听见背後传来一声低语。「晴,你说了什麽吗?」
「我讨厌风哥!」低著头,任晴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多想,任风只当他又在闹脾气,笑著拍拍他的头。「为什麽讨厌风哥?」
「因为风哥变了……」
变了?「有吗?风哥哪里变了呢?」
「风哥丢下我……以前的风哥才不会把我留下,去陪著莫淇灵!」
任风宠溺又无奈的笑了。「我只是带他去买些东西啊。」
「风哥,你知不知道看不见你,我又慌、又急啊!」任晴挣脱了他的怀抱,声音有些哽咽。「我很不安啊,我好怕、好怕风哥就这样丢下我和莫淇灵走了……」
「你多心了,我不会那样做的,晴。」
「可我还是担心啊,风哥,我知道有什麽东西改变了,你和莫淇灵的关系已经变了!」
「没有、没有啊!晴……」任风急急的想辩解,却让任晴的泪水给逼得慌了手脚。「我要怎麽做你才肯相信我呢?我对你的爱情从来没变啊。」
「那你抱我,不要让我再这麽不安了、不要再让我觉得比不上莫淇灵!」
「晴,我说过很多了,你的身子--」
没等他说完,任晴便吻上他的唇。「这是我的身子,我自己最了解!如果你和莫淇灵真的没什麽,你就抱我啊!」
「晴……」
放开了他,任晴掩著脸,低声的啜泣著。「如果你现在不抱我,我们就结束吧,我再也不想这麽痛苦了……」
总是只有他受尽煎熬,不要了,他再也不要了,不要这样担心受怕的生活……
他总是害怕著,有一天风哥会丢下他就这麽和别人走了,因为他是这样累赘啊,他根本什麽都不能给风哥!
「只要抱你就好了吗?」
任晴抬起了眸,咬著唇点点头。
任风轻叹了一口气,唇覆上了他的,那样温柔的,就像拂过林间的清风!
放下了床边的帘子,他吻著心爱之人的身躯,脑中却无端端的浮现另一张脸庞……
一张总是笑得无力的容颜。
风之情 十五
「你以後就到我的书房来吧。」午後,任风轻轻的这样说著。
「到书房?做什麽……」
笑著拍拍莫淇灵的头。「做什麽这样惊慌?我又不会吃了你,你难道不想多学一些医术吗?」
「学医?你要教我?」莫淇灵瞪大了眼,不敢相信。
从前也有不少人来到医庐,希望任风能收他们当弟子,但都让任风回绝了,任风还曾向江湖宣言,今生今世不收弟子……今天,他怎会突然这样说?
「难道还有别人可以教你吗?怎麽,难道你不想学?」
莫淇灵连忙摇了摇手。「不、不是的,你不用勉强!」
「我没有勉强,就这样说定了,以後你用过早膳就到书房来,我会按部就班的把我懂的全教给你,不只是医术,还有使毒的方法,我会很严厉的。」
「那我是不是要叫你师父?」
闻言,任风不禁笑了开来。「哈哈,不用、不需要。」
看任风笑的开心,莫淇灵也淡淡的笑了,那抹笑靥就像清晨仍沾著露珠的茉莉儿那样清新,任风看著,竟痴了。
突然,好想将他拥入怀中……惊觉这样的想法,他随即了笑,低声地说道,「好了,若没事的话,你就先出去吧。」
「嗯。」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莫淇灵开心的应了一声,便转身出了房门。
任风叹了口气,随即转入房後的小道来到水情榭。
「风哥!」见他来了,任晴立刻冲向前抱住他,甜甜地唤了一声。
「身子好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将他抱起,任风轻轻的问。
「没有、没有,我好的很!」
自从那一夜後,任晴就很开心呢……那麽,他应该没有做错!
捧著棋盘,任晴开心的问。「风哥,我们来下棋好不好?」
「好。」
这样就好了,他只想任晴开心,这样就好了……
「我跟你们说,风要教我医术呢!风的医术很棒,很多人都想当风的弟子哦。」对著一群鸟儿及动物,莫淇灵笑得开怀。
虽然鸟儿们及围绕在他身旁的动物们个个歪著头一副不太了解的样子,但莫淇灵仍然说的十分开心,突然,一只白色的小狐狸闯进莫淇灵怀里,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原来是泉啊,你吓了我一跳呢!」摸了摸怀中狐狸纯白柔软的毛皮,他笑了一笑。「好一阵子没见著你了,又跑到哪里淘气了啊?」
被唤作泉的小狐狸不停地舔著莫淇灵的脸,就像在讨好他一样。
「好了、好了,别舔了,好痒啊,我带了东西给大家吃,泉,别闹了啦!」
动物们听莫淇灵笑的那样开心,以为他在同它们玩呢,竟也全都扑了上来!
「唉呀,你们怎麽……哈哈、呵呵,好了,别压著我啊……」
鸟儿们响亮的鸣叫声和莫淇灵金铃般的笑声,在树林间不断回绕著!
一早,莫淇灵用完早膳便先来到了书房,将书房内收拾乾净後,任风才走了进来。
「怎麽起得这麽早?你可以多睡一会儿啊。」
莫淇灵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习惯了这样早起,睡不著。」
坐到桌前,任风先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一张药方交给莫淇灵,莫淇灵不了解他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著他。
「以後用过午膳,你便到丹药房中取这几样药材,依照上面的方法煎好,知道吗?」任风望了望房内後,指向窗前的一方空间。「我会在那儿摆上一个小火炉,你就在那儿煎药。」
「我知道了,只是,这是谁要喝的?」这药方不像是给任晴的啊。
「你要喝的。以後我会每天盯著你喝下它,知道吗?」
「我?」
「把你自己的身子调养好,才有资格去为别人看病。让自己的病人担心自己,那怎麽成呢!」
「我知道了。」
拍了拍他的头,任风笑著指向书架上的医书。「到那儿取来你曾经念过的医书,单是看看的不算,要能背颂的才行。」
「嗯。」
就这样,莫淇灵开始了他习医的日子,每天,他先到书房中默背昨日的医书给任风听,若是有什麽问题也在这时提问,用过午膳後,他就在书房中煎药,当药香溢满整个书房时,任风会放下手边的工作来看著他将汤药全部喝下,然後再为他诊脉,接下来,他便自己在桌前习字,或为任风整理些药方。
通常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和从前的日子相较起来,这样的生活对莫淇灵来说著实轻松了不少,再加上任风的调养,他的脸色变的比以前红润许多,精神也比以前好,更重要的是,他总是笑著。
因为,当他抬起头时,任风就在他眼前;当他轻唤著任大夫时,他会回答他;当他喝药时,他关心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幸福也不过如此了吧……
一天,待他喝完药後,任风收拾了药箱让郭府的下人背上,并轻轻吩咐,「我为郭老夫人看病去,你要待在这里将那帖字习完,知道吗?」
「知道了,路上小心!」
笑著,他又拍了拍莫淇灵的头。
任风离开後,莫淇灵听话的待在书房里习字,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抬起头来时已是黄昏了,不知不觉的他已练了一个下午的字,动了动身子,他才惊觉身体的酸痛,无奈的笑了笑,他坐上一旁的躺椅,只想小憩一会儿,闭上了眼,却是睡得沉。
於是,当任风回到书房时,便看见他连烛火也没点上的,就在躺椅内睡著了。
脱下了还有馀温的披风,他轻轻的为他盖上。
毫不设防的睡脸是那样的可爱,任风忍不住低下身,在他脸上落下轻吻。
还来不及为自己的举动找个藉口,他便听见莫淇灵的一声嘤咛:「不要这样……泉……」
泉?
任风蹙起了眉,还没开口叫醒他,莫淇灵已睁开双眼,只是方睡醒,样子有些迷糊。「嗯?」
「谁是泉?」
「泉?」听见任风提到泉,想起它可爱的模样,莫淇灵忍不住笑得开心。「泉很可爱哦!」
可爱?
「不过你怎麽知道泉……」还有些朦朦胧胧,莫淇灵想起身倒杯水,却让任风阻止了。「我要喝水啊……」
任风为他倒了杯水,拿到他面前却又坏心的移了开。「告诉我泉是谁?否则不给你喝水。」
「泉是我在後山救的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啊……」像是终於清醒了过来,莫淇灵见到坐在自己面前的任风时,不禁吓了一大跳。「任大夫?」
任风笑了笑,将水递给他。「喝水吧。」
「你什麽时候回来的啊?」
「方才啊,你睡迷糊了。」笑著坐到桌前,他看著莫淇灵下午写的字。
没多怀疑,莫淇灵喝光了茶,发现身上不属於自己的披风,就想拿下。
「就披著吧,外头有些凉了,回房用膳吧。」
「嗯。」
任风望著他的背影笑了笑,为自己方才的小题大作而笑!
後山的小狐狸?看来莫淇灵的病患可真不少啊……
过了三天,任风又因为郭老夫人看病而离开医庐,莫淇灵遵照他的吩咐,在书房里替他整理过去的一些药方和计录,没想到门却突然打了开来,任晴走入书房中,看见莫淇灵时,他吃了一惊!
「你怎麽会在这里?」
面对他的询问,莫淇灵竟支支吾吾的无法回答。「我……」
「你不能随便进来,风哥会不高兴的,你快出去!」
低下了头,莫淇灵还想说些什麽,却让任晴无情的打断:「快出去啊!」
「我知道了。」
无可奈何,莫淇灵只好停下手边的工作,随意收拾了一下便想离开书房,但他却在越过任晴身边时,被叫住了脚步。
「莫淇灵你等等!」
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来面对著任晴。「怎麽了吗?」
「风哥已经不需要你了!」
「咦……」
「我说风哥已经不需要你了!我、我……风哥已经抱过我了,他已经不需要你了,请你不要再勾引风哥了!」
勾引……莫淇灵脑袋一片乱哄哄,他再也无法思考,只是呆呆的望著任晴。
「你还不快出去?」
莫淇灵转身就走,离开了书房、离开了医庐,下意识的走上後山,脚步毫不紊乱,但他的思考却依旧像是乱了的一团丝线,理不出任何头绪!
满脑子里转来转去的,只是那样一句:任风已经不需要他了、任风已经不需要他了、任风已经不需要他了、任风已经不需要他了、任风已经不需要他了……
任风已经不需要他了吗……
是啊,任风已经和任晴有了肌肤之亲,他再也不需要替身了;医庐的事也已经有人帮忙了,他……莫淇灵的确是不被那个家需要了啊!
终究,还是没有人需要他、终究,他都是孤单一个人!
走著走著,天色已黑,他分辨不清脚旁的路,也无心分辨,他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却也不曾关心,突然,他脚下一空--
「唔……」
狠狠地跌落了洞底,眼前一阵黑,莫淇灵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风之情 十六
结束诊疗回到医庐的任风,踏入书房见到的却不是莫淇灵,而是应该待在水情榭的任晴时,他蹙起了眉,「晴,你怎麽会在这里,我不是要你待在房里休息吗?」
「我一个人待在房里好闷嘛,就想来这里找你啊,可是你却不在!」向前抱住了他,任晴撒娇的问道,「风哥,你现在可以陪我了吗?」
「可以是可以啊,不过,淇灵人呢?」
任晴嫌恶的别过了头。「我把他赶出去了,谁叫他随便进来风哥的书房!」
「你把他赶出去?晴,是我要他待在这里的。」
「你为什麽要他待在这里?」
「我在教他医术啊!」放开了任晴,任风不甚放心。「不行,我还是去找他说一声。」要不,不知道那小脑袋又会胡思乱想些什麽了!
「不要去,风哥,你不要去嘛!」任晴拉住了他,怎麽也不肯松手。
「晴!」
「他不会有事的啦,风哥,我要你留下来陪我,我等你好久了耶,莫淇灵他不会怎样的啦!」
他才不会放手,绝对不会!这是他的风哥,他绝对不会让给任何人。
看著他泫然欲泣的表情,任风无法,只好将他拥入怀中。「真拿你没办法,以後不能再这样罗!」
「那你要一直陪我,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哦!」偎在任风怀里,任晴笑著说道。
「我知道了,你这爱撒娇的小孩!」也罢,晚一点再过去找莫淇灵好了,反正他也不会离开。
那一夜,任晴一直缠著他不放,一会儿下棋、一会儿又要他念书给他听,就连睡了,也拉著他的手,不想吵醒浅眠的任晴,任风只好任他拉著就这样睡了一夜。
他还是没能去找莫淇灵……
换好了衣服,他用过早膳後便前往书房,原本以为莫淇灵应该已在书房中等候,不料,书房中却是空无一人。
今天难得的睡晚了啊?
想了想,他也不甚在意,就在书房里看著医书,心想,莫淇灵应该很快就会急急忙忙的跑来,跟他道歉,说些对不起的话……但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任风放下了医书,看著窗外大亮的天色,心底有些疑惑。
再怎麽样这也太晚了,到底是怎麽了?难道是因为任晴将他自书房赶了出去,他不高兴了?
不、不可能的,莫淇灵不可能这样耍脾气,也许是让任晴赶了出去,他便不敢来了!
真拿这莫淇灵没办法,笑了笑,任风将医书放回架上,走出了书房。
「啊,任大夫,我正想去找你呢!」任风请来帮忙的陈嫂,一见到他就大声的嚷嚷著。
「怎麽了吗?」
「今天淇灵一直没来拿早饭,我刚刚到他房间去敲门都没有回应呢,我正想问问你,他是不是出门去了?」莫淇灵这孩子一向就得她疼,平时他总会自己来拿早饭,说是不要让她累著了,多贴心呢!
「出门?」不可能啊!
连早膳都没用,就算是让任晴从书房赶了出来,应该也没那麽大打击吧,莫非是病了?
心念一转,任风立刻来到莫淇灵的房前,连门也没敲就闯了进去,收拾得乾净的房里却是空无一人,任风走到床前,摆设得整整齐齐的锦被和床单,就像没有人在此过夜的模样……
他能到哪去,入城了吗?
向陈嫂交代了几句,任风便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无端端的,有入城的必要吗?莫非,是心情不好去找沈南哭诉?抱著满腹疑问,他来到了沈南的药铺。
「哟,稀客耶!」正在开药的沈南见到是他,立刻笑著起身招呼。
「莫淇灵呢?」
「淇灵?他没来我这啊,怎麽了吗?」见他慌乱的神情,沈南急忙问道,「淇灵怎麽了吗?」
「没有,只是一早起来就不见人影,我以为他入城来找你。」任风缓了缓焦躁的心情,淡淡说道。
「他好端端的怎会来找我?也许他是到市场的街坊那去了,我陪你去找找。」放下笔,他就要随任风出门。
任风却快了他一步走出门外。「不用了,我自己找去就成了,你留下来看病吧。」
「找到他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嗯。」敷衍似的应了一声,他便消失在药铺前。
沈南坐回桌前,却怎麽也定不下心,莫淇灵不是那种会让人担心的人啊,他怎会不同任风说一声就自己出了门呢?定是发生了什麽事!
不过,任风那副著急的模样倒是十分难得呢!沈南笑著摇了摇头,也许,这是一个契机也说不定……
「淇灵?他好一阵子没来了,他不是在向大夫你学医吗?」E5F3FEAFB8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没见到他啊,淇灵怎麽了吗?」
「任大夫,淇灵没来这儿啊!」
该死,怎会到都找不到人呢?眼见天色已晚,任风更是心急!「先回医庐看看吧。」若莫淇灵已回到医庐,他定要骂骂他了!
回到了医庐的任风,正巧迎上回家的陈嫂。「任大夫啊,你找到淇灵了吗?」
「他还没回来吗?」
「是啊,要不要我再陪你找找啊?」
「不用了,陈嫂,你别担心,先回去吧。」好不容易说服了担心的陈嫂先回家去,任风急急忙忙的回到水晴榭,想换件衣服再出去找人。
一回到水情榭,便先面对了任晴的不满。「风哥,你一整天到哪去了?」
「我去找莫淇灵。」
「为什麽要找他?」
「他不见了,我去找他很正常啊。」任风一面说著,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你还要出去吗?」看著任风换了衣服又穿上披风,他不甚开心的问。
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任风漫不经心的答道。「当然啊。」
「不准去!风哥,我不要你去找他!」拉住了任风的手,他大声的嚷著。
蹙起了眉,任风轻道,「晴,不要任性,我去找淇灵很正常啊,你为什麽不准我去?」
「我就是不要你去找他!风哥,你只要关心我一个人就够了!」
只要看著他,不要看其他人、不要看莫淇灵,只看著他、只爱著他……
「我怎麽可以只关心你一个人呢?晴,淇灵他是我们的亲人啊,你忘了吗?」
任晴不停地摇著头。「你为什麽不可以只关心我?你以前不就是那样吗,你以前根本就不会管莫淇灵死活的不是吗,我们为什麽不可以像以前一样?」
想起从前的自己、想起从前的莫淇灵、想起他们以前相的模样、想起莫淇灵那勉强的笑靥、想起那连笑著都不快乐的人儿模样,任风又是一阵心痛……心真的好痛,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心会这样锥心刺骨的疼痛著!
「晴,我们以前那样真的是对的吗?不管任何人的爱著,真的是对的吗?如果爹还活著,他知道我那样对待莫淇灵,他会做何感想……」
「我不管他们!我们可以不管的,我只想要你看著我一个人,风哥,我不要你去找莫淇灵,他走了就算了,你已经不需要他了,不是吗?」任晴拉著他,声泪俱下的说著。
需要?什麽是需要、什麽又是不需要?
他的确不需要莫淇灵,可是他想去找他,因为他知道他一定在哪儿哭泣著,而他不喜欢见他掉泪,那泪水,总让他感到心疼……
「对不起,晴,我要去找他。」甩开了任晴的手,任风离开了水情榭,不顾他在後头大声的哭泣著!
「风哥、风哥,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啊!」
为什麽?为什麽一切都变了,为什麽他们不能再像从前一样,究竟是什麽改变了!
「风哥……」他的爱一样,他的一切都没有变,那麽是谁变了,是为了什麽而变了……任晴不敢想,也不愿再想,他只是不停哭泣著。
当他醒来时,四周是一片沈沈的黑暗,压的人那样喘不过气!
痛觉,自右手臂不断延烧,他却不喊痛,也不哭泣,只是静静的望著前方,看些什麽,他却是不能回答的。
也许就这样让一切结束?
他躺在因著露水而略微潮湿的地面,冷,是那样侵心蚀骨。
他累了,真的好累好累!
他也厌倦了争夺,他和任晴总是在争夺,争夺著任风的一切,他倦了、累了,已经知道没希望的爱情,他不想再爱……真的,不想、不想再爱了!
泪,就这样一滴滴的滑落。
明明不想再爱了啊,为什麽还是会心伤?
舍不得吗?有什麽好不舍得的?不舍得那痛、那苦吗?
「呵呵……」轻轻的,他笑了起来。
任风已经不需要他,他再怎麽爱著,都没有用了!
他真的好累好累……
「淇灵、淇灵,你听见的话就回应我一声!」
远远的,他听见那样的叫唤,有些迷蒙,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是梦吧?任风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微微一笑,闭上了双眼。
「淇灵、淇灵,你听见我叫你吗?」
不是梦吗?
他睁开了眼,却没想过回应。
何必呢、何必呢?就这样吧,他想睡了,好累好累。
「淇灵!」
任风有些急了,手上的灯笼不停摇晃著,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淇灵!」他不停的,一声一声地叫著。
心急如焚,他不懂,为什麽会找不到莫淇灵?他还有哪儿能去呢?
除了这後山,他也……他不知道他能去哪了!
总是在这时候,才痛恨自己的无能!
但是,他为什麽总觉得莫淇灵就在附近?但如果他真在附近,为什麽不回应?
「淇灵!」这一声,竟有些凄凉……
低下了头,他竟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是什麽,在明月下移动,好像对他有些惧怕……
任风抬头一看,竟看见一只小小的白色狐狸躲在树後观察著他的一举一动。
「泉?」想起莫淇灵曾向他说过的小狐狸。
小狐狸慢慢的走近他,有点犹疑。
任风蹲下身,友善的伸出了手,笑了笑,小狐狸走近了他,将头放在他手上轻轻摩娑著!
「真乖……」像是在寄望著不可能发生的事一般,他慢慢说道,「泉,我在找淇灵,你见到他了吗?」
像有灵性一样,泉竟向他点了点头,任风大惊,连忙又说,「你带我去找他好吗?」
泉开始在林内奔跑,任风急忙追上,直到,他看见一个许是猎人为了捕捉猎物而遗留的大洞,他才停了下来,而泉早已消失不见。
「淇灵?」他往下一望,果然见到莫淇灵在下头呆呆的看著他。
他没有考虑,纵身跳下有些的洞,莫淇灵依旧有点恍惚。
「淇灵?」他扶起莫淇灵,莫淇灵却只是奇怪的看著他。
「你为什麽来?」
「我来找你。」任风担心地观看他身上的伤势,没有多留意他空洞的语气。
「你为什麽要找我……你不需要我。」
任风抬起了头,莫淇灵没有看向他。
「淇灵?」
「你不需要我……没有人需要我!」连爹娘都不要他,没有人是非莫淇灵不可的!
「淇灵?」他将莫淇灵拉入怀中,有些惊慌。
莫淇灵没有挣扎,只是喃喃地念道,「没有人需要我……」
突然的,他就倒在任风怀中。
任风没再多想,抱著莫淇灵飞奔回医庐。
莫淇灵醒了,但他却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他可以感觉到这里是哪里,而他身边的人,又是谁!
他有点害怕,怕这一切都只是甜美的梦境,但也许是他呼吸混乱了,任风察觉到他已醒来,却也没道破,只是轻轻地抚上莫淇灵的脸庞。
「淇灵。」
莫淇灵睁开了眼,眼眶里,却满是泪水打转。
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温柔的唤著他,被爱的人是不是永远不了解,这是一种酷刑,最悲哀的是,爱著的人竟甘之如饴!
「淇灵!」任风抚著他的发、他的脸,无尽的温柔几乎就要让莫淇灵沈醉。
「为什麽要救我?」
「我为什麽不救你……」
「你不需要我!」
「我没有这样说过,是不?」
「事实,是不需要一再反覆讲述的。」
任风笑了,很苦涩的那种笑法。「你发烧时,倒是凌牙利嘴多了!」
「你不需要我。」
「这重要吗?我想救你。」难道一定需要理由?
莫淇灵又闭上了眼,像是放弃了一切一样的无力。「你不需要我……」
任风没再说话,只是落寞的看著他。
需要,是什麽?什麽又是不需要呢?
他不知道他需不需要莫淇灵,他只是想救他,想他笑著望向他,眼里,要有那样、那样的爱意!
他让他宠坏了吗……
「淇灵,我需要你!」低低地,他这样说道。「可以没有理由吗?」
莫淇灵又落下了泪,一滴一滴,那样滚烫、那样伤心。
可以没有理由吗?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只是很单纯的伤心,连落泪的原因都不清楚,就这样哭了一夜。
後来,任风一直陪在他身边。
很多时候,他只是傻傻的看向任风。
「你可以不用一直陪我,任晴会不开心的。」
吹凉了匙中的药汤,他才喂莫淇灵喝下。「你别想太多,养病最重要。」
「我已经好了,你不用照顾我。」
「不要拒我於千里之外,好吗?」
「我没有,我只是不希望你和任晴之间有任何误会……」他怎会拒他於千里之外,若是可以,他多想一生待在他的身边。
「你不要想太多。」他仍是这一句。
莫淇灵沈默了,他知道,任风只是不想失去他,但是,他说不出理由。EE13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这是幸,或不幸?
他伸出手抱住了任风,不安的,但任风没有推开他,只是任他拥著。
「可不可以抱我?」
任风没有回答,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药碗,轻轻的吻上了他。
那一夜,莫淇灵永远不会忘记,任风是那样温柔的抱著他,像害怕弄坏了手上的珍宝一样!
他在任风怀中低低呻吟,任风只是笑著,在他身上点燃著一把又一把烧不尽的火焰。
是爱火,也是欲火。
「我可以爱你吗?」
「请你爱我……」
任风吻去他的泪水,那一瞬间,莫淇灵几乎以为自己是被爱著的!
是的,只是几乎,莫淇灵比谁都清楚,任风不是真的爱他……
不是真的爱他。
隔天,任风回到了水情榭,他回到了书房,一切好像突然平静了,他没再见到任晴,也不想再见到他……
这是很不应该的想法吗?
煮著甜汤,他有些恍神,他的确不想见到任晴,他让他感到害怕,是的,那一个让任风爱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人,叫他害怕!
「煮些什麽?」
「冰糖莲子汤。」这是少数任风能接受的甜品。
「你很爱吃这个吗?」莫淇灵下厨煮甜品时,十有八九是这一道。
莫淇灵笑了,没再多说,任风没再问,只是坐在厨房里,静静的看著他。
「你没有事吗?」
「没有。」
任风轻笑,莫淇灵只是疑惑的望向他,歪著头的可爱模样,让任风更是开心。
「没什麽,只是想笑而已。」他摇了摇手,解释一个不像原因的原因。
想笑,他想笑,笑著眼前的这个人儿。
他缓缓走到他身後,轻声说,「淇灵,你有没有注意到,你身上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莫淇灵傻傻的问。
「你的头发啊。」笑著执起他已经散乱的长发,任风轻笑。
这倒少见呢,莫淇灵总是那样拘谨的。
「簪子掉了吗?」他遍寻不著那一支应该还在头顶的木钗。
「来,别动。」
莫淇灵没再动,眼睛却不停的想看看任风在他身後做些什麽。
可以感觉到,任风以手耙梳著他的发,为他挽了个髻,然後,簪上了钗。
莫淇灵转过身,任风已步离厨房,只留下一句。「待会儿把汤送到书房。」
莫淇灵走向水缸,低头一照,他的发上,正簪著任风向来惯用的白玉钗。
任晴很不开心!
任风留意到了,却不知该做些什麽?
他知道他为什麽不开心,因为他对待莫淇灵的态度,任晴不喜欢他对莫淇灵那样亲腻,但是,他却不能控制自己!
为什麽?这一点他想过不下千万,却遍寻不著答案,只知道,他再也不能对他狠心,是补偿吗?还是别的原因……
「晴。」
任晴转过头来,眸里却只有冷淡。
「不要这样。」
「我不开心!」
「我知道,我想你开心。」
「那就离开莫淇灵!」
他真的受够了,什麽时候,他竟要和莫淇灵一同分享他的风哥?
「晴……」他真的为难,他无法斩钉截铁的说好,却又不忍他伤心。
「为什麽你不能只爱我一个人……为什麽你眼里还有莫淇灵,你说你爱我的!」
「我的确爱你啊,晴。」
他以为他的爱表现的很明显,难道不是吗?
「爱不是说说而已!」任晴掩著脸,说不出的委屈。「风哥,我不想同你吵,你为什麽就是不肯让步呢?你不是一向对我最好,最听我的话了吗?」
为什麽莫淇灵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争端!
「晴,我只想你相信我,好吗?」
看向任风,他脸上受伤的表情,让任晴心头一紧!
为什麽他们要这样苦苦相逼、为什麽他的问题总是得不到答案?
风哥,他最爱的风哥,真的是个懂爱的人吗……他竟疑惑了!
但他没有把疑问说出口,只是投入任风怀中,紧紧地抱著他。「风哥,我很爱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也很爱你,我最爱晴了!」任风低头吻上他的唇,没有迟疑。
任晴的心,却低低的啜泣。
入冬了,任晴的病一天比一天加重,水情榭中,只能听见他急促的咳嗽声,以及缓慢的几乎就要停了一般的呼吸声。
为了任晴的病,任风几乎废寝忘食,他不懂,本来控制得当的病情,为什麽会突然加重?
当他坐在书桌前伤透脑筋时,一盅香味扑鼻的鸡汤送到了他桌上。
抬起头,眼前是莫淇灵担心的神情。「你已久未进食,多少吃一些好吗?」
「我吃不下!」他只是心烦意乱。
盛了一碗汤,他送到任风面前。「吃一点就好,你再这样下去,只怕你会先倒下去的。」
「你别管我!」只是轻轻一挥,他却没想到竟将汤给洒了莫淇灵一身。
莫淇灵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收拾了,就连走出书房,都是那样悄悄的,任风看著他的背影,无端端的,又是一阵心烦!
将眼前的医书随意的抛了开,他心神不宁地在房中踱步,因著房中上盘绕不去的鸡汤香味而更心乱如麻!
该死!
他走出书房,往厨房走去,还没到厨房,他已听见一阵阵泼水声,他绕过厨房,来到屋旁的小溪边,只见莫淇灵跪在溪中,轻轻的用水泼著自己。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走到莫淇灵身後,拉住了他泼著水的手。
莫淇灵低著头,避开他的目光。「我没事,你的衣服会湿掉的……」
任风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扳起了他的脸庞,没有泪痕,他松了一口气,将莫淇灵打横抱起,回到房中,脱去了他的衣裳,取来药,轻轻的为他抹在伤。
「我只是心烦,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我不怪你…是我不对!」莫淇灵低低地说道。
任风听见他认了错,没再说话,心头有些苦涩,却不知为了什麽。
好一会儿,他只是专心的为他抹药,却惊讶的看见一滴滴水珠往下掉,他抬起头,莫淇灵正掩著嘴无声的啜泣著。
见他发现自己在哭,莫淇灵连忙抽回了让他敷著药的手,掩著仍带著泪的脸庞。「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哭的,不是因为很痛,我只是、只是太开心……」
开心?
「你担心我……还为我上药!」越说,他越是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就只是因为这样?
任风有些傻了,就只是因为这样,就只是因为他为他上药,而上药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洒了他一身热汤!
突然,一阵心痛……好痛好痛,他不知道为了什麽而痛,只是疑问,天下间怎麽会有那麽傻、那麽容易知足的人?
「淇灵!」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哭了、不哭了!」
为什麽他要哭著道歉,究竟是谁该道歉……
任风将他紧紧的拥入怀中,是不舍,也是心疼!
莫淇灵的泪越掉越凶,几乎让任风的衣裳湿了一大片,但任风却没有松开手,只是紧紧的抱著他,完全不顾他炙热的怀抱也许正是莫淇灵落泪的原因!
什麽时候,他轻轻的吻上了他,没有人记得。
任风只记得莫淇灵身上的药香,以及苦涩的泪水滋味。
莫淇灵吻著任风的唇,需索的、热烈的,像是永远要不够一样。
这场欢爱就像暴风一样,他们都太专注,专注於彼此早已熟悉的身体,任风没有喊著任晴的名,莫淇灵除了低吟,也没有喊出任风的名,他们也许都在逃避,逃避什麽,却是谁也不愿去想的。
也许是因为太专注,所以一向警觉性高的任风没有注意到门只是虚掩,更没有发现,在门的另一端,有著他说过最爱的人!
任晴静静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沈默,然後,他离开了,一如出现时,没有惊动任何人。
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可以说服自己,就像风哥永远都是那样认真的说著爱他一样!
所以,他告诉自己,风哥只是身体上的欲望需求,因为自己正病著,所以他没有来拥抱自己,他是因为珍惜自己……
因为珍惜著他……泪一滴滴滑落他苍白的脸庞,心口突然一窒,他几乎就要昏迷,但他没有,只是醒著,感受心痛!
为什麽心这样疼痛,他却依旧活著?
这副残缺的身子,早就该死了,他知道,他早就该死了,是爹、是风哥,是他们让他活了下来,但这命只是借来的,向阎王借来的命,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是不是该还了……
没有原因的,任晴的病越发加重,就连任风都遍寻不出原因!
「风哥,我没事,我想你陪我下棋!」笑著,他这样说道。
「我……」
丢开了他手中的书,任晴甜甜一笑。「不要再看书了,陪我!」
任风笑了笑,无奈的点头应道,「好,风哥陪你就是。」
虽然病情日益加重,但任晴还是笑的十分开心,就好像不是一个因病而受痛苦的人一样。
任风以为他是不要自己担心,却没想到更的一层,或许,他是拒绝去想,任晴是不是为了给他留下最美的回忆……
他只是相信任晴不会有事,他翻遍医书,收集名贵的药材,为的仅是延缓任晴的病。
但任晴依旧一天比一天虚弱,渐渐的,他甚至不能再下床,但他依旧笑的很美,美的让任风心痛!
「风哥,陪我!」这是他的要求,每天每天,他总是不厌其烦的说著。
「好,风哥陪你。」任风总是笑著这样说道,然後陪著他,说著以後的梦想。
他要带他去好多好多地方,他们要遍天下美食、他们要看尽天下风光水色、他们要永远在一起……
「风哥,你爱我吗?」每个夜里,任晴总是这样问著。
任风从来不曾犹疑,他笑著说道,「我爱你!」
虽然他是那样不犹豫的说著爱语,但他却开始贪恋在莫淇灵身边的安逸……
好像只有在这里,他才可以什麽都不用担心,无论发生了什麽事,都有人为他承担一样的令人安心!
趴在厨房的桌上,他沈沈的睡著。
莫淇灵只是担心的望向他,然後蹑手蹑脚的出了厨房,再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一件外褂,他轻轻地为任风披上,却仍是吵醒了他。
任风眼神有些迷蒙的看著他,然後又趴了回去。
「任大夫,天凉了,在这儿睡容易著凉的,你还是回水情榭休息吧。」
「别吵……」他有些含糊的说著,然後,又睡去了。
莫淇灵叹了一口气,坐在他身旁,轻抚著他不轻易让人看见的疲惫脸庞。
他知道他累,为了任晴的病,他已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但又何苦来这小厨房睡呢?
不想再吵醒他,莫淇灵只是静静的看著他,有些心疼,却是无法。
「对不起,我帮不上你……」很轻很轻的,他喃喃说道,以为没有人听见,但任风却听见了,只是,他没有回应。
莫淇灵站起身,在灶前生起了火,想著,还是炖些补品让任风补一补吧。
厨房里,香味缭绕,有了灶火,也显得温暖许多,莫淇灵淌下了汗,任风看的仔细。
如果,可以就这样……
回过头,莫淇灵惊讶的看见醒来的任风。「你醒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不是。」任风摇摇头,不想他在意,便问道,「煮些什麽?」
「人鸡汤,不过还没好。」
「喔。」应了一声,任风没再说话,只是看著在灶上炖著的鸡汤。
莫淇灵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有转过身去,看著炉中的火。
很安静,除了锅中偶而传来的咕噜声。
天暗了,任风捧著晚膳回到了水情榭,莫淇灵只是在厨房里随意地吃了一点,便将东西收拾乾净,回到了自己房间。
一直很在意,今天任风的反应……坐在桌前,莫淇灵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他真的是太累了……决定不再在意,莫淇灵便拿了本医书,自己研读起来,任风最近不再有空的时间教他,但他却也说过,只要他喜欢,随时都可以进书房取他想看的书,所以,他没有间断过自己的学习。
不过,有些在意自己在厨房中炖的汤,不晓得任风会不会记得要去喝呢?……偶一分心,倒都是想著这事。
彷佛过了许久,他才自医书中抬起头来,正想熄灯睡下时,却听见门被打了开来。
任风捧著汤走了进来,将汤放在桌上,托盘上,还有两副碗筷。
「任大夫……」
「陪我吧,我一人也吃不完。」
「嗯。」
任风坐了下来,莫淇灵盛了汤,便端给他,沈默与香味在空气中蔓延。
放下了空碗,任风只是看著他,眼神里,有著什麽莫淇灵难以判断的感情。
莫淇灵叫他看的心惊,任风却在这时收回了目光,走了出去,莫淇灵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担心,今天的任风实在太不寻常!
正要出去看看,任风却又走了进来,手上,拿著个酒瓶和两只酒杯。
默默的,他倒了杯酒给莫淇灵,然後,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仰首饮尽。
「任大夫心情不好?」
「像吗?」他笑著问道。
「我不知道,只是你今天有些奇怪……」他老实的说。
「哦?」任风又笑了,笑容里,像是什麽都不在意的那样云淡风清。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喝完了一壶酒。
莫淇灵有些醉了,他看向任风,任风的脸却越来越近,直到吻上了他的唇!
吻,绵密的从唇落到了颈,莫淇灵呵呵的笑了出来,任风也笑了,将他抱到床上,加了吻。
酒香,在两人唇齿间流窜,是谁醉了,却是没有人知道,也许两个人都醉了,却说不出是为酒而醉,还是为人而醉?
任风解开了莫淇灵的衣带,这时,莫淇灵翻身而起,将他压到了身下,身上解开的衣裳落到了腰间,挑逗著身下人的感官!
「总是你在上,偶而,也让我来吧……」是醉了吧,莫淇灵大胆的说道。
「有何不可?」任风笑了开来。
莫淇灵缓缓地解开了任风的衣服,学著任风的样子,吻著他的唇和颈,青涩的、主动的吻,反而更让人兴奋。
「淇灵……」
吻,如细雨绵延而下,在他的胸前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又往下而去,纤指,轻轻地握住他已微挺的欲望,微微的逗引著,却不给满足!
「舒服吗?」他笑著问道,笑容,是从未有过的丽。
「你这恶魔!」任风得不到满足,就想起身,却让莫淇灵给压了下去。
「不行,你说今天要让我来的!」摇了摇指头,他笑得促狭。
「呵呵……著了你的道了!」任风笑了笑,不再动作。
莫淇灵见他不再动弹,便吻了吻他的唇,像是奖励一样,然後,才又低下头,轻舔上他的欲望!
当他将那欲望含入口中时,听见了任风一声低吼,他没停下动作,反而更卖力的挑逗。
温暖的感触,和那小舌的不断勾引,让任风再也无法忍耐,就在莫淇灵口中释放了热液!
像是让他呛到了一般,莫淇灵低低的咳了起来,任风正想看看他有无大碍时,却被出奇不意的吻上。
「你的味道…」
任风楞了楞,却又笑了开来。
莫淇灵抚上自己的坚挺,纤指不断动作著,姿态之淫魅,让任风又再冲动!
他拉住了莫淇灵的手,凑上他的耳旁轻声说道,「快,淇灵,我等不及了!」
轻轻地瞪了他一眼,莫淇灵脸上的红晕又更加,他的手指缓缓往後移动,探入了自己体内,抽动的速度由慢而快,也由一指改为两指,渐渐的,已可听见内壁和手指摩擦发出的淫靡声音!
「啊……」
「应该够了。」
莫淇灵红著脸,跨坐到任风身上,任风往上一顶,立刻听见他一声低吟。「啊!」
身体上下移动著,激情的动作让空气也变的炙热,身体是那样滚烫,呼吸更是那样急促,但没有人想停,只是不断的需索著彼此!
「风、风,哈啊……」
听著他的叫唤,任风心头一窒!「淇灵,我……」
「嗯?」他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些什麽,只知道他更疯狂的顶入!「啊啊……风!」
想把他留在身边……想将他锁在身上……
这是什麽感情?
「我想要你、好想要你!」这一句话,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啊!」
一声尖叫,却不出自於莫淇灵口中!
他想要他、他想要他……这不是一句誓言,却让他好是心惊!
他的风哥终於、终於陷落了吗……
「不、不,你说你会永远爱我的,永远……」
任风听出是任晴的声音,连忙推开了莫淇灵,随意的披上外衣便往外冲。
「晴!」
莫淇灵一时无法起身,只有看著任风的背影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
「晴!」他追著任晴,那纤弱的身子让他自莫淇灵绮丽的怀抱中惊醒。
他究竟是……「晴,对不起,你听我说!」
「我不听,风哥,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
他恨,好恨好恨,恨莫淇灵夺走了他的风哥,恨风哥对他的爱无法持续!
「晴!」追上了他,任风将他拥入怀中。
「不要、不要!」任晴疯狂的挣扎,任风怕自己伤了他,只有点了他的昏穴。
「我……恨……」昏过去前,任晴只是喃喃的说了一句不全的话,眼里,则是蓄满了泪水!
※※※※
「晴……」自那一天後,任晴不再看向他,也不喝药,枯槁的模样让任风知道,他只是一心求死!「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折磨我!」
总是该结束了……任晴笑了笑。
但他不会甘心就这样让出他一生的至爱!
他要让他们,永远痛苦!
要以鲜血在他们心上,刻上任晴两字!
「你……去叫莫淇灵来好吗?」依旧没有看向他,但任晴却说了数天来的第一句话。
任风不敢违逆他,立刻就说,「我马上去!」
他冲了出去,没过多久,便带回莫淇灵,莫淇灵只是一脸惊恐。
没有血色的脸庞,只轻轻的说了一句话。「莫淇灵,你赢了……」
是的,他赢了,却永远也不能拥有!
「我没有!」他知道,他没有赢,没有赢得任风的心……
「我不会原谅你们的,永远不会!」他恨恨的说道,身子却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了下去。
他要诅咒……
「晴!」任风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却忽然瞥见锦被下的血迹!
他掀开了锦被,只见一把小刀插在任晴腹上,莫淇灵让这场景骇得退後了数步,没想到,任晴会这样报复他!
「是你,害死了我……」他的指,无力却又锋利的指向莫淇灵。
要他,永远背著这罪,无法开脱的罪!
「不是、不是……不是我!」
「晴,你别再说话!」任风急疯了,他的晴、他的晴……为何这时他却是这样无力!
「风哥,我好恨,恨你,更恨他,我不会原谅你们,永远……」永远也不原谅!
留下这段话,任晴咽下了最後一口气,双眼,却是那样不甘心的瞪向了莫淇灵!
「不!」
风之情 二十
白色的幡布在风中翻飞,漫天飞舞的纸灰蒙了任风红肿的眼,有些疼痛,他却再也感觉不到。
忘了,会不会快乐一点?
但任晴临终前的控诉,却总在心头萦绕著,他忘不掉!
任风再也不笑了,而莫淇灵只是愧疚的望著他,一步也不敢靠近。
他怎麽能靠近,近了身体又怎麽近得了心,任风的心,已跟著任晴而去!
他终是一人,在无端端的悲剧中悲泣……
看著失魂的任风和望著他失神的莫淇灵,沈南轻轻地叹了口气,彷佛不愿惊醒他们二人那样的轻。
这一天总是会来,他知道,却无法改变什麽,任风不能接受这个结局,莫淇灵又何尝能够?
临死前的诅咒……站在任晴墓前,沈南悲哀的笑了笑。
任晴啊任晴,这就是你留下的一切啊,你看清楚了没有?
这样,就开心了吗?
「你以为任风骗了你的心,而你,又何尝不希望这个谎言能永远持续……」关於爱情的那个谎言太美丽,不愿放手,却又何必!
沈南站起身,要莫淇灵进去休息,他却只是摇了摇头,看向任风。
「都是我……是我不对!」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
莫淇灵没有再回话,只是痴痴的看向任风,然後,朝他走去。
「任大夫,我们进屋吧。」
任风却对他的话置若未闻,莫淇灵想拉起他,却让他给狠狠推开!
「是你、是你,都是你,如果没有你,晴就不会、就不会--」他还没有说完,身後的沈南已将银针插入他的昏穴中,任风向後倒入了沈南怀中。
「不要在意!」
莫淇灵摇摇头,眼眶里却满是泪水。
他怪自己是好的,总比他怪罪自己来得强……莫淇灵这样告诉自己,反正、反正他也习惯了让人这样怪著,不碍事的……
沈南沈默的将任风抱入房中,点了安魂香,让任风好好睡下。
「淇灵,你也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不累,沈大夫忙了一天了,才该回去歇著呢。」他强打起精神来,沈南却是看的心疼。
「淇灵,我不想丢下你!」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再丢下他。
「沈大夫,我不会有事的,任大夫他……还需要我照顾呢!」
那麽,他就不需要人照顾了吗?「那你呢?」
「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他笑著,那样勉强的笑靥,却叫沈南更放不下心。
将他又更纤弱的身子拥入怀中,沈南不舍的说道,「不是你的错,淇灵,不要怪自己,我不想看你这样!」
他们,怎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沈大夫……」那样温暖的怀抱,几乎就要叫他滴下泪来,但莫淇灵硬是不肯让眼泪落下,只是轻轻地推开了他。
他不能再接受任何温暖,否则,他会崩溃的!
虽然担心,但沈南终究拗不过莫淇灵的请求,只有静静的回转药铺去了。
莫淇灵跪在床前,看著任风憔悴的脸庞,终於忍不住落下了泪!
「对不起、对不起……」
是他,害得他失去了至爱,如果没有他,也许,一切都将不同了,至少,任风和任晴会好好的在这里!
他不停的道歉,任风却什麽也听不见。
梦魇里,全是任晴的低低恨语……
他伸手想抓,却什麽也抓不住,耳旁,却总是任晴的哭声,一声一声的,锥心刺骨!
「晴……」他急的大喊,却只是现实中的微弱梦语,但床畔的莫淇灵,却是听得真确。
眼泪,更是掉的急切,一滴一滴,像是怎麽停不住一般!
「对不起、对不起!」道歉声,更是不停。
晴,不要走,不要丢下他!
走了、走了,什麽都没有了,他要怎麽才能活下去?
为什麽那麽痛苦,却依旧活著!
为什麽睡下了,总要醒来……任风幽幽的转醒,却惊觉眼角的泪痕,还有床沿的湿冷!
水情榭里,一片昏暗,他站起身,步伐有些不稳,望向窗外,才发现外头下起了雪,天色昏沈。
莫淇灵开了门进来,他却没有回头。
将手中的托盘放上木桌,莫淇灵低低的唤了声:「任大夫,用膳吧。」
任风没有理会他,莫淇灵也没有再出声,任风望著窗外片片飘落的雪,莫淇灵只是看著桌上冒著热气的菜肴,渐渐的冷去。
两人都无言。
终於,还是莫淇灵先起了身,他将冷去的菜肴端起,想到厨房里重做新的,却在经过门口时,让任风一把拉住!
他手中的菜肴落了满地,任风却没有理会,一双沈沈的眸望进他的眼底,叫莫淇灵无端心惊!
「为什麽我还活著……」
闻言,莫淇灵险些又要掉泪!「任大夫……」
「为什麽你也活著?为什麽死的不是你,而是晴……」
莫淇灵眼中的泪,滑落了他消瘦的脸庞,心痛如绞,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能说什麽,这是事实啊!
「如果你死了,就什麽都不会发生了!」
莫淇灵震慑於任风眼中的杀气,他不自觉的步步後退,却撞上了床沿,无力的身躯倒向那任晴总是躺著养病的地方,一把青丝洒了满床。
「如果你死了,就什麽都不会发生了!」任风的手,绕上他纤细的颈,只是轻轻施力,莫淇灵已无法呼吸。
想要挣扎,他却又放下了手,任著胸中的空气一寸寸的,消失殆尽!
「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杀了他後,他会跟著他一起到阴间向任晴道歉……
「可……我想你活……下来!」
活下来,什麽事情都会过去的,他只想他活著,杀了他也不要紧,他不会怪他,只要他能过的好,他无怨无悔……
死在任风手上,也许是幸福的,他从来就不清楚什麽是幸福,但是在任风身边,他觉得很开心,也许,这就是幸福了,那麽,既然他的幸福全是任风给予,他可不可以把这些幸福都还给任风?
「我把我所有的幸福都给你……请你活……下去!」每一字,都用尽了他的力气,呼吸好困难,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他又掉下了泪。
是开心,也是不开心,如果杀了他,任风可以从此开开心心的,那没关系,只是,谁来照顾他呢,他再也看不到他了,没有了自己叮咛他,他会不会记得添衣、会不会记得用膳呢……
渐渐的,任风松开了手,脸色胀红的莫淇灵只是不断急促的呼吸,并没有说话。
「任大夫……」好不容易回过气来,莫淇灵轻轻地开口唤了他,声音却不复清柔,反倒嘶哑的难听!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任风闭上了眼,无力的吼著。
所以,他没有看见莫淇灵带笑的泪颜,他只听见了轻轻的一句。
「是的……都是我的错。」
风之情 二十一
为什麽,一切彷佛又回到了从前……
莫淇灵有些忘了,只有身上的痛楚,那样清晰!
任风在一酒醉後抱了他,嘴里,却一直喃喃地念著对不起,所以他知道,任风抱的不是他,至少,想抱的不是他,但他依然没有拒绝,像疯了一样,任著他在自己身上发泄,不推拒,也试著不在意他唤著的名!
「晴……」
他以前可以不在意,现在当然也可以……这话,只能拿来骗自己!
也许现在,还能拿来骗骗任风?
任风好像什麽也不在意了,只是活著,然後拥抱他而已,他知道任风在逃避,逃避著什麽呢,他们都清楚,却也十分模糊,没有自信辨明。
「啊啊……」在床上,他比青楼女子还要配合,在任风面前,他从不知什麽叫拒绝。
是习惯、是悲哀,也是无可救药的爱!
如果任风觉得这样做,能让他不再想起那痛苦的回忆,那麽,他无怨无悔,什麽,都好过听见任风夜半的悲泣……
他真的很害怕啊,害怕著那一声声压抑的泣音,他的心,总不自觉的绞痛!
他想要任风快乐,所以,他甘愿以身体为任风编织一个梦境,如果这已经是他唯一的用途。
任风轻啃著他的颈项,惹得他一阵阵娇喘!
「晴……」
是不是蒙住了心,就永远不会再伤心?
那麽,他不想再伤心了!
「我爱你……晴……」他总是说著这句话,而莫淇灵从不回应。
这句爱,不是他能够回答的……他也不能回答。
他也不再说爱了,没有原因,就是不想说,有点任性,但任风也没再要求过了,所以,他不说了,只是不想说而已,或者,是怕极了那人的回应?
当任风又伤了他时,他只是笑,笑得那样凄绝那样美艳,彷佛抛尽了生命,也要再美丽一回,为他最爱的人而美!
傻吗?就傻吧,也许,能这样傻也是幸福的,至少,他什麽也不求,那麽,就怎麽也不会伤心了……
不顾他腿间的鲜血,任风毫不怜香惜玉的重重顶入,莫淇灵只是笑、只是轻轻低吟,他知道,任风是醒著的,这样,他就安心了!
身前的欲望无人看顾,他浑身欲火,任风却只是自顾自的挺进,没有润滑的代价是滴滴鲜血,这已不是欢愉,而是折磨!
世上最叫人恨极,却也爱极的折磨!
只因为他……「风、风!」
「晴!」
他们之间,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有交集?
淌下了泪,莫淇灵哭得好伤心,他并不是想要这样的,他在冰冷的大床上啜泣,只有在夜半时分,他才会这样放任自己的哭著,一旦天明,他就会是最称职的仆人,服侍著他唯一的主人,而到了夜里,他又成为任风心中的晴,却又不是晴!
真正的莫淇灵,只是哭泣……
什麽样的人,才堪得起这种折磨?
当沈南再见到莫淇灵时,他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
这怎会是那美丽的莫淇灵?
他彷佛只看见一缕幽魂,因为贪恋爱情而残喘苟活,终成了吓人的白骨一具!
「淇灵!」他几乎就要掉下泪来,恨,恨自己的无力。
「沈大夫?」
沈南抱住了莫淇灵,那样伤心的放声哭泣,莫淇灵却只能笨拙的安慰著他,却不能体会他哭泣的原因!
「淇灵……醒醒吧,醒醒吧,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为什麽要爱的这麽苦、这麽痛?「放手吧,淇灵,你不要再这样虐待自己了,你为什麽不放手呢?」
「放手?我不懂……」
沈醉在牺牲的爱中的人怎会懂,放手其实是那样容易!
「离开任风吧,待在他身边,你是不能活的!」
莫淇灵静默了。
「离开他吧,我照顾你,你不会孤单一个人,我会在的,一直一直都在!好不好,淇灵,好不好?」不要再让他这样伤心,他一直以为真正的爱就是守护而已,但他守护的人儿怎会这样痴、这样傻啊,傻到伤了自己,都还不肯放手,他握著的,从来都是一把双面刃啊!
「离开了他,我怎能活?」
「不不不,莫淇灵不该只为任风而活、不该只为了任风而活啊!」
他摇摇头。「我是为任风而活的,是的!」
「不是的,淇灵,不是的……」他要怎麽说,他才会了解他的心痛?
莫淇灵只是摇头,他知道沈南在说些什麽,他从来都知道,他只是……只是不想醒来而已!
见他摇头,沈南放弃和他再谈,他直接冲到了任风面前。「任风,你太过份了,放了淇灵、放了淇灵!」
「我何曾绑著他来著?」
「只要你说一声,只要你说一声你不需要他,他会乖乖离去,你的沈默就是牢狱,是你锁了他的心!」
「他不会走的,他会留在我身边。」任风眼神迷离,语气却是无比坚定。
「疯了,你真的疯了!你一人要死,又何必拉淇灵作陪?」
「这是罪啊,我们的罪……」
「不,这是报复,你只是在报复淇灵!」沈南再也顾不得什麽了。「你只是在报复淇灵,但其实你明明清楚,害死任晴的人是你,是你的游移不定伤了他的心,是你害死了他,不是莫淇灵!」
莫淇灵是无辜的,从头到尾,他都不该被卷入任风的爱恨中!
「不是,不是我害死晴的,不是!」任风急了,眼眶布满了红丝,看来吓人的紧。
「是你害死晴的!」
「不是!」他拚命否认,却怎麽也忘不了任晴当日所说的话。「晴,不是的,我没有害死你……」
「你醒醒吧,任风,你醒一醒!」抓起了任风的衣领,他不停的摇著他明显孱弱许多的身躯。
「我知道了,你爱著莫淇灵,所以,才不准我和他在一起!」任风停了喃喃自语,突然冷冷的冒出这一句。
沈南退後了数步,不敢置信。
「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爱你,因为,他爱的人是我,即使我再怎麽的折磨他,他依旧会跪著求我爱他,而你什麽也没有,莫淇灵心里只有我。」任风笑了,笑得残酷。「你想知道他在床上的叫声有多美妙,你想知道你心中圣洁的莫淇灵在我身下其实有多淫荡吗--」
他话还没说完,沈南已一掌挥了过来,任风不躲不闪,因为他知道,这一掌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在他身上。
巴掌声在这空间中竟是分外响亮,沈南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莫淇灵,因为他不曾留情的力道,莫淇灵白晰的过份的脸庞浮起了鲜红的五指印,嘴角,还流下了鲜血。
「淇灵……」
「沈大夫,你走吧。」他的声音,竟是那样冷静。
「你也疯了吗?」他笑著,却又哭著,笑谁呢,又为谁而哭呢?
莫淇灵只是笑了,那笑靥,是沈南再没见过的冶艳!
风之情 二十二
什麽时候,他有了清醒的感觉?
那麽,他的确曾经疯过罗……
玉面神医啊,竟落到如斯地步,可笑、可悲!
他的确是醒了,但他却从来没有真正醒过,至少,在莫淇灵面前没有。
看著莫淇灵柔顺的样子,他却无端端的伤心……那日日消瘦的身躯,是那样异常的冰冷!
看著在自己怀中沈睡的人儿,任风落下了一滴澄澈,那样伤心的,却又无声,所以,莫淇灵没有醒来,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任风此时在心中下定了什麽决心……
他一如往日的坐在任晴墓前,心境却不再相同。
落寞的笑著,他的手指轻抚墓碑上的殷红字迹,有些火烫的感觉。
「晴……对不起,但是我不能再欺骗自己,也不能再欺骗你!」他摇著头,心那样痛。
痛的究竟是背叛的不舍,还是什麽?
从来就不曾想过,莫淇灵会走入他的心底,那样的、那样轻的,连他都不曾发觉,什麽时候爱上了呢?
「我不是有意背叛你,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不再爱你……」从来不曾想过,他的心中会有著另一个人的身影!
亦从来不曾发觉,爱,可以叫人这样伤心!
他哀愁的笑意、孱弱的身躯,什麽时候已在他心中刻印!
他放不下,放不下他不能不去爱的任晴,所以他伤了莫淇灵。
他舍不去,舍不去他那麽想珍惜的莫淇灵,所以他害了任晴。
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的优柔寡断、是他的不敢承担,是他,害死了任晴!
「对不起、对不起,晴,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对不起你!」
他不应该在心中有他的同时,又爱上了莫淇灵!
是他,害了他最爱的两个人,任晴死了,莫淇灵则是生不如死!
他要怎麽才能弥补……
夕阳西下,远远的,他看见莫淇灵的身影,那样单薄的让人心疼!
「晴,我很快就会去陪你,你等我,等我去向你赔罪,好吗……」
他已经害死了任晴,他不能再拖著莫淇灵,至少,他要放莫淇灵自由,他的爱若是座囹圄,那麽,他要毁了这座牢狱,还他自由的天地!
至少,想他笑得开心……
这是他能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因为爱他!
※※※※
『你?』
『我有事想拜托你。』
『何事?』
『我想请你,照顾莫淇灵。』
『我不懂……』
『我想放他自由,也想他过得幸福,我想要他拥有在我身上得不到的一切!』
『你发现你爱他了吗?』
那一夜,任风终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笑得好伤心……
走向医庐,沈南莫名的心悸。
莫淇灵怎会甘愿离开任风……
『我自有方法,让他心甘情愿的离开我!』
『那会叫他伤心的。』
『不是有你吗?』
但在莫淇灵心里,他和任风是不同的,那一夜,他却始终说不出这句话!
他会用什麽方法?
莫淇灵爱的那样死心塌地,要他离开,那该要多麽的伤他的心,才有可能出现这种结局?
这样真的好吗……
※※※※
站在任晴墓前,莫淇灵无端端的惊恐了起来,他不懂,为什麽任风会将他拉到这儿来!
「任大夫……」
「你很害怕吗?站在晴的墓前,你很害怕吗?」
怕?他当然怕,好怕好怕!
「因为是你,害死了晴……」
「我、我……」他说不出话,只是颤抖。
任风欺上他的身,狂暴的吻,让两人的口中泛起了淡淡甜腥。
那麽柔弱的身躯,因为他,就将毁灭殆尽……
不行、不许!
他脱去他的外衣,张了口,在他的颈项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印记!
痛吧,当痛彻心肺时,就忘了吧……
「任风……」
任风没有回应他的叫唤,只是垂首含入他胸前两点殷红,温热的触感,让莫淇灵有些意乱情迷!
炙热的大手抚上他微挺的欲望,技巧的挑弄下,欲望更显坚挺,他的呼吸开始急促,意识亦不再清楚,只是想要更多,这难得的温柔!
「风……哈啊……风!」
身体被打了开来,入侵者却只是缓缓的将欲望置入,莫淇灵扭动著身躯迎合著,却依旧得不到想要的疯狂厮磨,他嘤嘤地啜泣了起来。
吻去了他的泪珠,任风轻轻地低唤,「淇灵……」
好像叹息,又好像哭泣!
任风就像是倾尽了一切那样,奋力的抽插著,莫淇灵几乎就要承受不住他疯狂的速度,睁开了半闭的眼,他正想开口求饶时,眼光却不由自主的移向身旁的墓碑。
任晴之墓……
鲜红的字,就像血迹一样,刺痛了莫淇灵的眼,还有心!
「任……」
那一瞬间,他竟看见任晴站在身旁,看著他和任风两人缠绵,眼中满是恨意!
一身的暗红,是血吗?
任风的一个挺进,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喘息。
任晴的恨意更强了,他彷佛可以感受到身旁的阵阵寒意。
任晴伸出了手,好像指向他,又好像指向任风……
「不要……不要!」不要恨任风、不要怪任风。
『是你,害死了我……』
恍惚里,他好像听见任晴这样说著。
「不、不……」
什麽时候,任风已经放开了他?
「你终究代替不了任晴,替身永远只是替身……」好像叹息,又好像无可奈何的语气。
「我不是……」
「你代替不了晴,你永远都不是晴!」
莫淇灵只是摇头,无助的模样几乎就要叫任风心软!
「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你走,走得远远的,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晴!」
『不要夺走我的风哥!』
是谁,这样在脑中喊著?
不要、不要,他不要离开任风,不要啊!
「走啊,你真是贱,这样让人糟蹋你很开心吗?」
莫淇灵急得哭了,他拚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因为你……因为是你,我才……」才甘愿这样付出啊!
「你走,我不需要你,我只要晴!」
「不要、不要,你不要赶我走,我会更像晴,我会很努力,我会像晴……」
「没有人可以像晴!」
任风绝情的一句话,让莫淇灵泪如雨下。
「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啊……」
不要赶他走,他可以为他做一切事情,他只是想要待在任风身边,难道连这样卑微的心愿都不被允许吗?
「可是我不需要你,除了晴,我不会爱任何人!」
「不爱我也无所谓……不要赶我走,除了这里我无可去啊!」
任风只是冷冷的说道,「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风……」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你没有资格这样叫我。」
拉著身上凌乱不堪的衣服,他无助的哭泣著,那样伤心,就像是要把一生的泪水都流尽一般!
「我只是想爱你而已,原来不可以吗……」
「是你的爱,害死了我最爱的晴,我宁愿,从来不曾拥有过你的爱!」任风又欺近了他的身,在他耳旁用那样狠心的语气,缓缓说道,「如果可以,我巴不得杀了你为晴报仇。」
一字一字的,敲碎了莫淇灵的心!
莫淇灵不再啜泣,泪水却依然扑簌簌的直往下掉,无声的哭泣。
天空,飘下了雪,洁白的叫人心惊!
任风丢下他,独自一人离开了。
莫淇灵倒了下来,看著天空的雪缓缓飘下,那样美的场景,他却只觉得冷冽。
闭上了眼,他听见一声声熟悉的叫唤,却无心理会。
他只是想爱他而已,原来不可以……
风之情 二十三
他看见任风笑了,身旁有著任晴,而自己,远远的站著、悲哀的笑著!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入侵者,他侵入了任风和任晴的世界,但终要退出。
就这样吧……至少,任风笑的很开心,而自己,求的亦不过如此,只是想要他开心、想要他拥有这世上一切的幸福!
虽然,心痛万分……
「淇灵!」
当他睁开眼时,只看见沈南担心的神情。
「沈大夫?」硬是撑起疲软的身躯,他打量了自己身的地方,才发现,这竟是沈南药铺内的房间!「我怎麽会在这里?」
「你昏倒了,所以我把你带回这里,你病的很重,还是不要起身了!」
「病?」他病了吗,他怎麽一些感觉都没有。
沈南笑了笑,笑容里,满满的全是心疼和怜惜!「我帮你煎了药,喝了後再休息吧。」
接过瓷碗,他仰首饮尽碗中苦涩的褐色液体後,便将碗交回给沈南。「谢谢沈大夫。」
「我记得你以前很怕苦……」倒了杯茶给他,好让他冲去口中的苦涩。「也不是这样唤我的。」
莫淇灵只是沈默。
「你还记得从前的事吗?」沈南试探性的问道。
莫淇灵看向他,良久,摇了摇头。
沈南不想逼他,只是轻轻地说道,「你休息吧,我不吵你了,你暂时待在这里养病吧,我就在外头,有事喊我一声就好。」
「嗯。」莫淇灵点点头,便朝内睡下了。
见他休息,沈南不再逗留,开了门,便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听见沈南的脚步声慢慢离去,莫淇灵自床上坐起身,想起方才的梦境,落了泪,但他咬著唇,没让自己哭出声音。
任风不要他了……他再也见不到任风了!
一思及此,泪水更是泛滥,停不住的,是思念也是爱。
「风……」
他现在会做些什麽呢?还是待在任晴的墓前吗?他有没有记得添衣呢?外头下著雪呢……
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对他,自己永远放不下心呵!
可是,他却不要他的关心了,他再也不需要莫淇灵……他只要任晴。
可是他却好想要他,好想爱他,想要关心他、照顾他,想要给他好多好多……他压根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会受伤,怕受伤的话,他早就不能爱了!
但任风不要他的爱……
脑中,突然浮现了任风的身影,那样真实的,彷佛就在眼前!
任风!
心,突然一阵剧痛,痛的喊不出声,但却泫然欲泣……
没有多想,莫淇灵下了床,便急急的出了药铺,奋力往医庐跑去,一路上,他让许多人给撞了倒,但他却没有停下著急的脚步,只是一心要回医庐,很多人认出了他,慌慌张张的就想拉住他只著了一件单衣的孱弱身躯,他们想告诉他,下大雪了,冷啊,但莫淇灵没有理会他们,他只想见到任风,确定他的平安!
跑了好久好久,跑到连心都绞痛了起来,他却没有放慢脚步,终於,他来到医庐,停下脚步时,他急急的喘著、咳著,彷佛连心都要咳了出来一般的剧烈。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他在医庐中寻找著,他不怕任风看见他时会勃然大怒,他只是不放心,任风定是出事了,所以当他想到他时,心才会那样疼啊!
「风……咳咳、咳咳!」没有,他会在哪儿……
心念一转,他又跑出医庐,一定是在那儿,只有任晴的墓前,才是他流连忘返的地方。
就在这时,他的身子让人抱了满怀,他心一喜,还以为是任风,回了头,却没想到是沈南!
回到房中没见到他,沈南几乎就要急疯,急急忙忙的奔了出来,心知莫淇灵也无可去,定是回到了医庐,他赶到医庐後,便听到了那一声声令他心疼的咳嗽声,见到莫淇灵,他不由分说地便将他拥入怀中!
「沈大夫……快、快帮我找任大夫,咳咳!」
望著他,沈南心痛难抑。「淇灵,你为什麽这麽傻呢!」
莫淇灵没再说话,只是不断的咳著,却仍然呆呆的看著他。
「任风他那样对你,你为什麽、为什麽就是离不开他呢!」
他不懂,真的不懂,怎能有人那样去爱?爱得连自己的伤和病都不管了,这样的大雪天啊,就这样跑了出来,这身子温度之低,竟不像活人了!
好像飞蛾,就那样地扑向了火去,不管伤、不论死,就是那样的奔向了火去,谁也不理,不管是不是有人会伤心……
突然,莫淇灵懂了,懂了这些年来沈南没说出口的爱意,他掉了泪,那样不舍的、心疼的!
爱情,是不是总是这样的,他为了他爱的人付出一切,另一个爱他的人却甘愿看顾他这些年,无怨无悔!
总是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啊……
「对不起,沈大夫,我……」话未说完,心口又是一窒!
疼痛来得那样迅速,像海浪卷起了他孱弱的身子,全身无一不疼,而又以心为最!
任风……
突地,他推开了沈南,没料到他使得出那麽大的力气,沈南让他给硬生生的推了开,莫淇灵没有看他,只是一个劲的往任晴的墓跑去!
「淇灵!」
他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奔到墓前,他果然看见了任风,但更令他心惊的,却是任风手上那把亮晃晃的长剑!
「不!」他奔上前,夺走了剑,也不管自己的手正握著那刀刃,血,一滴滴的洒上了雪地,像开了红那样鲜明!
「你!」看见是他,任风也不禁愣住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又回来做什麽?」
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莫淇灵只是摇著头喃喃说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我的死活与你无关!」
「你不能死,我希望你活著,什麽事都会过去的,你不能死,不爱我也没关系,我想你活著!」
不要死、不要死,他不要他死……不要!
「你……」看他这样,任风反倒是无话可说了。
活下去?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希望呢,他也希望莫淇灵活下去……活的开开心心的!
希望他的人生中,再没有他和任晴留下的阴影,他是那样好,值得得到一个人真心的对待,而那个人,却不能是他!
心疼吗……无时无刻,都是那样心疼著!
好疼好疼啊,这心疼,又有谁能体会……
这一刻,天地间没了声音,只听得见莫淇灵的血滴向地面,一滴一滴的。
而泪水,是无声的。
不觉得疼,莫淇灵只是痴痴的望著任风,他的神情怎会那样憔悴、他的身子怎会那样消瘦了呢?
是因为他吗,因为他害死了任晴,所以他不开心了……
莫淇灵笑了笑,那样美丽的带泪的笑靥,任风看得痴了。
「我……」他想说些什麽,他还能说些什麽?
他似乎再也不能口出恶语,只是为了要他离去,这一刻,他多想温柔的对他说话,想告诉他,就这样吧,把一切都忘记,这样是不是就可以重新开始?
莫淇灵又笑了,看著他的眼是那样清明,还有一切都了解後的透彻。
如果是那样的眼,能不能看出他对他的爱意?
任风避开了他的目光,他不想,不想让他发觉自己对他的疯狂爱意,至少,不该是现在!
「该死的人不是你,是我……」
听见这句话时,任风惊讶的抬起头,却只见一阵血,月光下,那样哀凄!
「不要!」沈南赶了上来,却只来得及拥住他落下的身子。
鲜血,染红了他为他挑的绿色衣裳……
任风一步步的走向他,莫淇灵看著他,笑了。
直到,他跪在莫淇灵身前,他的笑意,才消失殆尽……
「为什麽?」连他,都要离开他了吗?
「你自由了吗……」没有了他,他是不是就能自由,再也没有任晴的仇与恨了,那些,都让他承担吧,该到阴间向任晴道歉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他!
「不要……」眼眶中,温热的泪水打转著,他甚至看不清莫淇灵的脸。
「若有来世,我再也不会爱你了……这样,你就会幸福了!」
如果没有他的爱,他会是幸福的。
「淇灵!」沈南叫著,却叫不回他渐渐闭上的眼。
任风自沈南怀中抱起了他,冰冷的身躯,就和平常一样。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不会的!」
风之情 二十四
「你还不能起身!」惊见任风拖著疲惫的身子就要站起,沈南大骇,连忙冲上前要扶他继续躺下。
「我想去看看淇灵……」
「淇灵还昏迷著,以你这连话都快说不出来的样子,去了又有何用?」沈南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就怕他又突然倒下。
那时,任风一见莫淇灵自残,便立刻为他灌输真气护住心脉,一直到莫淇灵恢复了心跳,但他自己却也因耗损过多真气,而伤及五内,就那样抱著莫淇灵昏迷了过去。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们两个安置妥当,你别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想见淇灵,拜托你,沈南!」
叹了一口气,沈南无奈的扶著他前往莫淇灵的房间,待安置好他,沈南便悄悄离去。
任风无力的手,轻抚上莫淇灵苍白的脸庞。
「为什麽连你都这样对待我……你明明知道,一个任晴已叫我如此心伤,你为什麽……」
太多太多埋怨,他再也说不出口,看不见的心的碎片,化成清泪,一滴一滴地滚落他的脸庞,沾湿了他握著的莫淇灵的手。
这是不是惩罚,他曾让他这样心伤,所以今天,他要自己尝尽一切苦痛!
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他号称玉面神医却无法可救,只能一又一的心痛,无法挽回、无法挽回……
「淇灵,对不起!」
是他低估了他对自己的爱,他怎能忽略,没有了他的莫淇灵会想走上什麽样的路?
可是,为什麽要爱的这样悲伤……
为什麽不放手,为什麽不就这样忘了他,忘了一切,他会比较快乐,不是吗?
别,会有疼他、爱他的人,他们会让他拥有开心的笑靥,他为什麽却甘愿身陷这虽名为爱,事实上却是折磨的痛苦牢狱呢?
为什麽甘心,让他美丽笑靥蒙上浓浓哀伤!
「我本想放了你、我本想放了你啊……」
为什麽不走、为什麽不走!
走的远远的,然後过的好幸福、好幸福,忘了从前的一切,他莫淇灵本该是快乐的!
为什麽……
他希望自己活下去,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希望……
『你自由了吗……』
为什麽这样问他,没有他,他怎能自由?
他们都要放对方自由,却反而重重的伤了对方!
他们都想著死,并希望对方能活下去,但他们却忘记,没有了彼此,生命再没有意义……
「淇灵,醒醒,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你啊……不要再睡了,淇灵!」
他噙著泪,一字一句,只想唤醒他最爱的人,想告诉他,他们可以相爱了,什麽都不必怕了,可以理直气壮的去爱的现在,为什麽两人身上全是伤!
淇灵……
他听见有人在唤他,一声一声,那样凄切的,好像是任风的声音,但任风不会这样唤他啊!
他怎麽了吗……
总是挂念著他,想著,想再见他一面……看看他好不好呢?
眼前,突然出现了任风的身影,却是那样模糊,又远又近的,他没有去追。
说好了,他要放手的,不再爱了!
不再爱了,他要任风幸福,无论是今生,或是来世,他的今生被自己破坏殆尽,他绝不愿再拖累他的来生,宁愿,就化成清风,吹拂过他的身畔,或者,化成一朵落,即便只是换得一个回眸,他都已心满意足……
愿在佛前求上千年,不悔、不怨!
但为什麽,他就在这里,动弹不得呢?
他该去阴间向任晴道歉……
又是谁一声声的唤著呢?
是幻觉吗?他彷佛听见任风的啜泣声……
身体,好像正在漂浮著,幽魂,竟不知何去何从。
淇灵……有人在唤他,那样温柔的、盼望的,而他,想要回应。
转过身,却见到两个孩子,开心的放著风筝,那笑靥,是那样满足且快乐,莫淇灵笑了,却突然想起,那两个孩子像极了任风及他……
他们曾有那样的时光吗?
不记得了,对了,他刻意的忘了很多事,该忘的、不该忘的,会让他痛苦到无法呼吸的他全忘了,那样刻意的,连一点痕迹都不愿留下,不愿,再让自己有想起来的一天!
若是这样快乐的回忆,他为什麽要忘?
他好羡慕小淇灵脸上的笑靥,更羡慕他能和任风那样开心的玩在一起!
如果可以,他想回到那个时候,那样天真的年龄,不识愁。
那麽,爱呢?
他忘了,那个时候他爱不爱任风呢,若是爱,他定是十分快乐了,因为他最爱的人就在自己身旁,笑著……
可不可以回到那时候呢?
他愿用一切来交换,他的记忆,甚至是他的生命。
只是想要在他身边开心的笑上一回,不带泪的!
仍是想爱啊……
「任风!」唤醒了在莫淇灵床前睡去的任风,沈南摇了摇头。「这样会著凉的。」
拿了外褂让他披上,沈南又递给他一碗药汤。
喝了药,任风朝他点了点头。「谢谢你,沈南,还有,对不起……」
「这不算什麽,你快将伤养好才是上策!」
「我指的是……」
沈南见他欲言又止,便知道他想说些什麽,拉了张椅子,沈南落坐在他身旁,看著仍昏迷的莫淇灵,叹了口气。
「我一直以为我隐藏的很好!」
任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著。
「我的确一直爱著淇灵,但我也很清楚,淇灵的眼底只有你,所以,我不曾想过要告诉他我的情意,只是想要默默的守护就好。」
只是守护就好了吗?
「但你对他并不好,我也发现了淇灵不对劲的地方,但我却什麽也没有说,也许,我是想著总有一天,淇灵会因为你的无情而不再爱你……」
这样,很卑鄙吗?
「但淇灵没有,他是那样的、的爱著你,他的心,完全没有我可以立足之地!」
「所以,你便放弃了?」
「我不曾放弃,只是,我也从不曾努力,我怕,怕他连一声沈大夫都再叫不出口,也怕,他连唯一一个可以让自己稍稍喘息的地方,都不愿再踏进!」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他不愿拥有。
只是不愿吗,不,他根本不可能拥有!
「淇灵真的很爱你,爱你到……忘了自己,如果他能醒来,我希望你好好待他。」莫淇灵,本就该是让人宠、让人爱的!
「我会的……只怕他已不希罕了!」
他说过,不再爱了……
「那麽,你要放弃?」
「我不会放弃,永远都不会。」
他要给他加倍的爱,他要弥补他曾经受过的伤,他要往後的莫淇灵再不落泪!
沈南轻轻的笑了,他爱著莫淇灵,所以,更希望他幸福,而他的幸福并不系在自己身上,只有任风,只有任风能让他幸福。
而如今,他已得到任风的保证,他可以肯定,莫淇灵会幸福的!
这时,床上的莫淇灵微微的动了动,两人立刻来到床前,十分紧张的看著他。
「淇灵!」
睁开了迷蒙的双眼,莫淇灵困难地看向他们两人。
「沈……大哥?」
风之情 二十五
沈大哥?
那该是多久以前的回忆,总记得有那麽一个小小人影,羞怯的跟在任风身後,见了他,也只是软软童音轻唤一声,沈大哥……
想起身,但却因疼痛的身体而无法如愿的莫淇灵,又再朝他叫了一声,「沈大哥……」
「淇灵,你没事吧?」任风冲上前,正想为他把脉,却让莫淇灵闪了开。「淇灵?」
任风硬是拉住了他的手,此举,却引起莫淇灵的一阵狂喊。「不要、不要,风哥哥,救我!」
任风骇的放开了手,莫淇灵立刻瑟缩进床的内侧,一双大眼,满是惊恐!
「你……不要过来,沈大哥,我不认得他,我要找风哥哥!」莫淇灵无助的朝他伸出了双手,沈南向前握住,任风却只是後退了数步。
风哥哥……
「淇灵,你不认得他了吗?」
「不认得,我怕……沈大哥,你叫他出去,我不想见到他!」莫淇灵硬是撑起身,抱住了沈南,就是不愿见到一旁的任风。
「不怕、不怕,淇灵,你唤我什麽?」
「沈大哥……你有点奇怪……」
是什麽改变了,眼前的沈大哥为什麽和记忆中不同?
而那人,那人又是谁,为什麽他一见到他就觉得好害怕……好像,有什麽不幸的事情会发生!
「淇灵,你病著,别说话了,再睡一会儿吧!」扶他躺下,沈南在床边点起了安魂香,轻声说道。
「你不可以走……」
「我会在这里,不怕,没事的!」
看见他的笑容,莫淇灵好似放下了心,闭上眼,不一会儿便沈沈睡去。
沈南转过身来,却不见任风,他心一惊,连忙走了出去,看见任风站在庭中,他才松了口气。
「任风!」
「他不认得我了……」
只是那样轻的触碰,他却害怕的不住颤抖!
看著自己的手,任风笑了起来,笑声,却是那样凄绝。
「任风,我想,淇灵他是……」说不出口,他该怎麽说,说莫淇灵疯了吗?
「我知道,我听见他唤你的名字了……还有风哥哥!」
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记忆了,他也未曾再想起,现在,那一声声求救似的呼唤,却打开了他的回忆。
曾经,有一个孩子总爱跟在他的身後,明明是同年啊,但他却总觉得那人还是个孩子,因为,他不但喜欢跟在自己身後,还总是一声声的叫著风哥哥!
『风哥哥,这是什麽?』
『风哥哥,我也要去!』
『风哥哥,你在哪里?』
总是找著、唤著,好像害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然後,爹死了,那个叫唤声也跟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生疏而有礼的,任大夫!
或者,是激情时才喊得出口的,风……
他又唤著风哥哥了,在人事已非的现在,这个呼唤,代表著什麽意义,他比谁都清楚!
还受著伤的身子,怎堪得起这样的打击,他一阵摇晃,便倒入沈南怀中。
「任风!」他连忙为他诊脉,但任风却只是无神的望著他。
「我宁愿他醒来,打我、骂我,甚至是那样斩钉截铁的说不再爱我……也不愿他用这种方式去爱!」
回到了过去又有什麽用呢……
他唤著、找著的那个风哥哥,就在他的眼前啊,但他却挥开了他的手,害怕著他的触碰!
为什麽……「我不想这样!」
「我先带你回水情榭休息吧,待你身子好一点了,我们再看看淇灵的状况……」
这段时间,沈南都待在医庐里,一面照顾任风、一面照顾莫淇灵,其实,莫淇灵多半的时间都是沈沈的睡著,而任风,总是看著他的睡颜,没有表情的脸庞,他猜不透他的想法。
「沈大哥……」
当莫淇灵醒来时,任风总会退到一旁,让沈南为他诊脉,陪他说话,而莫淇灵从未看向他,甚至是有些惊恐的害怕看向那个方向。
「淇灵,你还没告诉我今年几岁呢?」
「我今年十岁啊,沈大哥,你怎麽忘了?」
十岁……「沈大哥就是忘了才问啊。」
「你也还没告诉我,风哥哥呢,任晴呢?他们为什麽都不在这里,风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怎麽不问你叔父、叔母,尽问风哥哥呢?」
「叔父、叔母……」莫淇灵低著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沈大哥,叔父他们不是过世了吗?」
一旁的任风闻言,立刻转过头来看著他,感受到他的目光,莫淇灵拉著沈南的衣袖,急急的问,「你还没说风哥哥他们到哪去了啊?」
「别急、别急,风哥哥带著任晴出门了,你也知道,任晴身子不好,风哥哥带他去找药了,你乖乖的,好不好?」
「为什麽只把我丢在这里……」落下了泪,他低低的问。
急忙为他拭去了泪水,沈南赶紧澄清。「他们不是丢下你,只是你病著呢,不能出远门,所以,你风哥哥才找了我来照顾你啊!」
「风哥哥丢下我了……」
泪,停不下的落著,他哭的那样伤心,就连沈南也无法安慰。
为什麽他总是被丢下,为什麽他们都嫌弃他?
「淇灵……」
沈南无法,只有再点起安魂香,莫淇灵睡去时,眼角却犹有泪痕……
任风向前,以袖轻轻地拭去了他的泪,笑得哀伤。「是你,丢下了我啊……」
一片沈寂中,还是沈南先开了口。「可有察觉哪不对劲?」
「时间。他说他今年十岁,但我爹娘该是在他十六时才去世的!」任风又轻道,「再者,他的举动也不似十岁的孩儿。更何况,他怎会看不出你的年岁?」
反覆的年岁、幼稚的行为,只是为了逃避,他竟创造了只属於他的世界,在哪里,没有任何现实存在,只有莫淇灵想要的,和被他抛弃的。
「他知道你爹娘已死,却不知道任晴亦是,他只当你带任晴走了,抛下他了。」
「他以前有这麽爱哭吗?」
印象中的莫淇灵,似乎鲜少哭泣,要不,就是噙著泪水,不敢让它落下……
「你忘了吗?他本来就是这样爱哭,只是长大了,很多事都变了。」灭了安魂香,沈南轻道,「或者,是被强迫改变了?他变的不敢哭、不能笑,什麽事都往心里藏,但其实,他只想要有人疼爱他、有人关心他,今天的状态,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总是我,在改变他吗?」
沈南摇摇头。「不如说,他只为你改变。」
任风笑了,不舍的指轻抚过他消瘦的脸庞,泪痕,还带著湿意。
「我想,我该走了。」
「你不能走,他现在需要你!」任风忙转过身来,急急说道。
沈南整理著药箱,无奈地笑了笑。「不,至始至终,他需要的都只有你。」
「可他现在怕我啊,我怎能照顾他呢?」
「可以的,我会向他说明,只是,你要暂且放下任风之名了。」
放下任风之名……
风之情 二十六
「淇灵!」
「沈大哥。」莫淇灵笑盈盈的望向他,那样美的笑靥,沈南见了,却是莫名的心痛。
有多久,他不曾再见过莫淇灵这样无挂碍的笑容?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让莫淇灵重回过去的笑靥吗?
「沈大哥,你怎麽了?」
回了神,沈南连忙笑道,「你还有时间关心我啊!今天身子觉得怎麽样?」
「还是好痛……不过已经比昨天好多了!」
沈南搭上他的脉,沈吟了一会儿,才对一旁的任风笑了笑。
任风点点头,终於放下了高悬的心。
「淇灵,沈大哥要回去了。」
「你要回去哪里?」他急急地问。
「回我的药铺啊,你也知道,我那药铺关门好些天了,再不回去开门做生意,沈大哥可要喝西北风了。」拍了拍他的头,为他的惊慌失措有些失笑。
「你也要丢下淇灵吗?」低下头,莫淇灵轻轻地问。
「沈大哥怎麽会丢下你呢?」
「可是你要走了,像风哥哥一样丢下我一个人!」甩开了他的手,莫淇灵再也无法冷静。
「淇灵,没有人会舍得丢下你,你不要多想。」他指向一旁的任风,轻问:「淇灵,你知道他是谁吗?」
勉强的抬起眼,只是一瞬间,他便转移了目光。「我……我不知道。」
「他是你风哥哥的朋友哦,他也擅长医术,你风哥哥特地要他来照顾你的。」
「我怎麽不知道风哥哥有这个朋友……」没有怀疑沈南的话,他只是有些好奇。
「傻瓜!你风哥哥认识那麽多人,你怎麽可能一个个都晓得呢?」沈南示意任风向前,又继续说道,「淇灵,把头抬起来,这样很不礼貌哦。」
有些胆怯的抬起头,他看向任风。
「你风哥哥特地要人家来照顾你,你不可以耍脾气哦!他叫子轻,来,叫一声子轻哥。」
「子……子轻。」
「没关系,就叫子轻就好。」不想太勉强他,任风连忙说道。
「你要听他的话,知道吗?要不,等风哥哥回来,他会生气的。」沈南又加了一句话,闻言,莫淇灵连忙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淇灵,我会再来看你,你要好好养病。」
「沈大哥……」
「乖,沈大哥很快就会来看你!」笑著,他又拍了拍他的头,便走出房间,任风随即跟了上去。
「沈南!」
「子轻,你可要好好照顾淇灵!」他嘲谑的唤了他的字,笑道。
「谢谢你!」
没对这句话做出任何表示,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我会再来,你的伤也未完全痊愈,自己保重。」
看著他离开,任风在门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房里。
莫淇灵看见他进来,连忙拭乾眼角的泪水!
「怎麽了,伤口疼吗?」他大步向前,莫淇灵却反射性的向内一缩,他停了步,轻声说:「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
终究,他都近不了他的身吗……
「我没事!」
坐上床沿,不顾他的闪躲,任风的大手轻抚上他的脸庞。「你……为什麽这样害怕我?」
是错觉吗?他好像在这个人眼中看见哀伤。
心,无端端的一紧!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没有探究心痛的理由。699252CA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不要怕我,好吗?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是的,永远,他再也不会伤害他……
发过誓,他从此要疼他、爱他,一生一世!
再也不要品那一份心痛、再也不要看见眼前出现鲜红……
那是乞求吗?
莫淇灵看著他,眼泪,就这样滚滚而下!
任风心一惊,连忙将他拥入怀中。「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我不想你哭啊!」
为什麽他总让他沾满泪水,那无助的模样,叫他好是心疼!
明明是想疼他啊……
「我……」他不知道自己会什麽会哭,但泪水就是停不住。
是什麽触动了心底最,他彷佛可以感觉心中有人在哭泣,哭的那样伤心、那样无助!
「淇灵……」他轻轻地以袖为他拭去泪水,好像怕碰坏了他一样。
莫淇灵只是睁著一双蒙蒙泪眼看著他,没有答话。
任风拥著他纤瘦的身子,不知该说些什麽,他能说什麽,他甚至连现在该怎麽办都不知道!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当任风低头看向莫淇灵时,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睡去,只是,眼角犹带著泪痕,他心疼万分地垂首吻去那痕迹,然後轻轻的放他倒下,让他平躺在床上,再为他盖上了厚重的锦被。
「我究竟该怎麽办呢,淇灵……」
回到水情榭,任风静静的看著烛,直到,灯火熄灭……
莫淇灵静静地望著窗外,像是在等待著谁一样。
任风看著他,轻轻的问,「你在等谁?」
莫淇灵没有回话,甚至,没有看向他。
「你在等谁呢?」
「你究竟在等谁?」
莫淇灵缓缓的转过头来,没有表情的美丽脸庞。「我在等你……」
空洞的声音,像在远方。
「等我?」任风不解。「我就在这里啊,你为什麽要等我?」
「等你……救我……」
眼前,突然一片鲜红,莫淇灵的脸变成了任晴的脸,青丝顿成白发!
「风哥,你为什麽不爱我了……」
那一声声的埋怨,就在空中飘U!
「晴?」
「风哥哥……」
两张脸,在他身旁变换,任风抱著头,不能分辨真假!
「风哥,不要忘了我!」
「风哥哥,你为什麽丢下我!」
「我没有……我没有!」
他不住狂喊,直到惊醒了自己!
是梦……任风坐起身,竟是一身冷汗。
再也无法入睡,他起身回到莫淇灵房中,悄悄的走至床边,看见莫淇灵平静的睡颜,他竟松了一口气。
跪在他床边,他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心,就这样平静了……
当莫淇灵醒来时,只看见一个人握著自己的手,睡著。
他有些吃惊,想抽回手,却无法如愿,正在犹豫要不要叫醒他时,却意外的看见一滴泪水,自他的眼角滑落到自己手上,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手心一片滚烫!
无法思考……
有些忘了,昨天的事,只记得自己很想哭,那他呢,他为什麽睡著也哭?
莫淇灵用另一只手轻轻地覆上了他的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这样做。
任风醒了,他看见莫淇灵正看著他,连忙就想起身,却意外的感受到手上的温暖,他抬起头,只看见一抹浅浅微笑。
「早,子轻。」
任风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笑,即使是在多年後,他也从未忘记。
「早……」虽然那样开心,但他还是只说得出这句话。
莫淇灵笑了笑,眼里,不再有恐惧。
子轻吗?
这样也好,如果可以让他不再恐惧,那麽,他愿意放弃任风之名!
风之情 二十七
当他轻触到他时,他总会下意识的一缩,像是有些害怕,但他总会笑的很开心,那是一种掩饰的笑容,而他,也不曾去戳破那层假象。
他知道,是因为以前自己伤他太太……
他不曾说破,也总叫自己无须在意,但心痛,自然是难免的!
其实,更痛的是面对他的身子,那一副残败。
很多事情,用再多再多的银两也无法弥补;很多伤势,用再好再好的药材也不能痊愈。
「喝药了,淇灵!」每当喝药时,他总要劝说好久。
任风发现,原来莫淇灵这样怕苦,叫他喝药,他总是一副痛苦的模样,千不甘、万不愿的,总要劝他好久好久,他才愿意配著糖糕将药喝下。
「我今天买了你最爱的酒酿桂饼哦!」
「可是……」
「乖,按时吃药病才会好的快啊!」将药递给他,无奈的见他皱起好看的眉。「你乖乖的喝药,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真的吗?」
「真的。」对他的宠溺,总像永远都不够一样。
莫淇灵又看了他一眼,这才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药汤上,他吸了一口气,像是立定了好大的决心一般,仰首,将药汤一饮而尽!「好苦。」
「良药苦口啊。」笑著,他递给他一块饼。
「你说要带我出去的哦!」像小松鼠那样啃著饼,莫淇灵的话有些含糊。
看他这样吃饼,任风总停不住笑意,拍了拍他的头,轻道,「你想去哪儿?」
「可以去市集吗?」前些天,听沈大哥说山下的市集好热闹呢!
「市集?」任风有些为难。
他知道莫淇灵想去的赶集市场,却有些犹豫,该不该让他去到那麽多人的地方?
看著他的反应,莫淇灵怯生生的问道,「不可以吗?」
他,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孩子……以前就这样了吗?
「可以,我去拿件外褂,很快回来。」又递给他一块饼,任风笑著离去。
总是心痛……
对他,自己竟是这样不了解吗?
不,或许是刻意忽略、刻意遗忘了,所以,面对现实的现在,他才会格外的心疼,心疼莫淇灵的忍让、心疼他的害怕、心疼著他所有所有的反应……
是那样将自己放在卑微的後头!
他什麽都不敢、什麽都要问,随时都害怕犯错,总是担心自己会生气,他却不能告诉他,他那小心翼翼的举动,只让自己好痛心!
原本,他一直以为他们并没有亏待莫淇灵,他一直以为他们给了他很多很多,无论是在爹娘仍活著的时候、或是在他当家之时,但是他错了,莫淇灵从来就没有对他们敞开心房,在莫淇灵心中,自己永远都是寄人篱下……所以,这个不能、那个不许的,任家没有给他任何限制,莫淇灵却永远在为自己设限!
开了箱,他取出自己的白狐氅,时序已然入冬,莫淇灵现在禁不起冷的!
为他披上白狐氅时,他看见莫淇灵脸上有一丝犹豫!
「这是我的,让你穿吧。」
「那你呢?」这氅衣,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自然还有大衣呢。」笑了笑,他披上自己的衣服,牵著他的手,带他坐上了马车。
看见马车时,莫淇灵竟有一些退缩。
任风没有说些什麽,只是温柔地将他抱进马车里,然後自己驾著马,缓缓地朝城里驶去。
他知道莫淇灵为何退缩……莫淇灵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从前的一切,他不会自己走向任晴坟的方向、不会走到水情榭、不会提起任何可能让自己回想起过去的一切,他,活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
这辆马车,也是一样的,它满载著任晴的曾经,而这是一种禁忌,莫淇灵的禁忌。
「淇灵,我们到罗!」在他面前,自己总是笑著的。
将他抱下马车,带著他走进市集,开心地看见他脸上精神的表情。
「好多人喔!」明明这样冷啊,大家看来却是那样有活力。
笑著,任风牵著他走入市集中,莫淇灵对什麽都好奇,拉著任风这也瞧瞧、那也看看的,任风都随著他,笑著感受到,彼此的距离在无意中拉近!
小贩们好像也十分喜欢莫淇灵的笑靥,很开心地和他攀谈著,总说要算他便宜一些,但莫淇灵总是摇摇头,笑著说不用了。
任风知道他仍在顾忌,也没说什麽。
在琴坊外,任风让顾老板给拉了住。「任大夫啊,你怎麽那麽久没来逛逛?」
任风连忙看向莫淇灵,见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摆在一旁卖九连环的小摊时,松了一口气。
「顾老板,我现在有事,改天再来。」连忙摆脱了他,任风不忘买了一个九连环,放入莫淇灵手中。
突然发现,莫淇灵的眼总望著一个方向,那样恋恋不舍的,顺著他的目光看去,任风发现他竟是看著琴坊,或者,该说是琴坊外摆放的一张张古琴。
琴?
他爱琴吗?「淇灵,你在看什麽?」
「没有啊,我们往前走吧!」他很快的收回目光,像是什麽都没有发生一样。
任风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观察著。
莫淇灵的眼,总是有意无意的望向了那个方向……带著无限的向往。
任风轻轻地笑了。
但他也注意到莫淇灵有些苍白的脸庞。「累了吗?」
起先,他还摇摇头,逞强的说:「不累啊!」
「累了吗?」他希望听见他说实话,不是有意的隐瞒或只是怕他生气。
看著他的神情,莫淇灵敛下眸,那样轻微的点了点头。
「累了的话,我们就回去吧,你今天也逛了好久呢!」牵起他的手,带著他走向马车,任风没有忽略,当他们经过琴坊时,他专注而又胆怯的目光。
晚饭过後,任风到水情榭中翻出了一张琴,那是任晴以前用过的琴,虽然有些旧了,但还不失为一张好琴,他不敢拿任晴寻常用的那张琴,怕勾起莫淇灵的任何回忆。
「这是?」
「你想试试吗?」
莫淇灵摇摇头。
「你不喜欢琴?」
「不,只是……这是任晴的!」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有些退缩。
任风一愣,没想到他还记得……
「我不可以碰任晴的东西,风哥哥会生气的……」
任风好像想起了一件事,却怎麽也记不清细节。
「风哥哥说过,我不可以乱动任晴的东西,不可以的,子轻,你快把它放回去,好不好?」他那样胆怯的求著。
「为什麽?」
「风哥哥会生气的,他会不理我,不要……我不想惹风哥哥不高兴!」
任风上前,紧紧的拥住莫淇灵。
怀中的他,抖的这样厉害,像是想起了非常可怕的事情。「我以前曾经失手砸碎任晴的风铃,风哥哥好生气……」
那串风铃……「他骂你了吗?」
「没有……可是风哥哥不肯看我,我很怕,怕风哥哥再也不理我了……」
「不会的,他不会的!」
他无意的举动,怎会留下这样久的伤痕?
「我不能碰任晴的东西,我好笨,总是会弄坏他的东西,任晴一哭,风哥哥就会不高兴……」
「不是的,淇灵不笨啊。」
「我真的很笨,我以前还曾经砸碎叔母的玉簪,那是风哥哥和任晴送给叔母的寿礼,我真的很笨……」想起那时的情景,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大家都说没关系,可是……他知道叔母很难过,也知道任晴很不高兴。
他几乎都已忘了那支玉簪的事,他为什麽记得那样清楚!
为什麽总是这样嫌弃自己……
风之情 二十八
看著坐在庭中的任风,沈南好奇地问道,「怎麽呆呆的坐在这儿?」
「没什麽,想些事情罢了……」
「淇灵呢?」
「他刚吃了药,正在睡。」
看了看任风,沈南落坐於他身旁。「想些什麽呢?这样无奈的表情。」
「我只是有一点承受不住……」想起那泪水,任风的心又是一紧。
「承受不住什麽?」
「心痛!」
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这样爱著,什麽都不顾的,任凭著爱将自己伤了一回又一回!
「我一直以为我们给了他很多很多,但原来他所接收到的是那样少的可怜!」
「因为你们立场不同,你没有注意到也很正常,莫忘了,就连你父母也没有注意到。」
「但是……」好无力,难道他只能任著那心痛蔓延下去?
「就从现在开始不好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放不下什麽?放不下莫淇灵曾受过的委屈,还是放不下那个曾经被爱过的自己?
想要被爱,被爱是那样快乐,不像现在,他让自己的爱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爱莫淇灵,无庸置疑,但他们的爱为什麽总是泪水和叹息?
看著莫淇灵,他总觉得愧疚……甚至,不敢用正眼看他,明明知道现在莫淇灵看的是子轻,一个被任风委托来照顾他的不相干的人,但心却总是在看见莫淇灵眼中那对任风思念、依赖又眷恋的目光给狠狠灼伤!
他不值得他这样去爱!
他恐惧的、惭愧的,在心底呐喊,任风不值得他这样去爱,任风不是个那样好的人啊!
不要再爱的那样痛苦,他想看他笑,想他开心啊。
「风哥哥什麽时候回来?」
「风哥哥他们现在在哪里?」
「风哥哥好吗?」
「有没有风哥哥的信呢?」
风哥哥、风哥哥,莫淇灵总是那样亲腻的喊著。
他喊的是自己、是伤了他、害了他、苦了他的任风,也是子轻。
总觉得他正在欺骗……欺骗莫淇灵,但他却也无法可想了,他不敢去想,当莫淇灵恢复记忆时会发生什麽事,他只想陪著他、照顾他,想要他重拾过往的笑靥,如果会灭亡,就灭亡吧!
走向琴坊,他落寞的浅浅笑意,吸引了许多女子驻足,但他不曾在意,只是静静地踏入琴坊。
「任大夫,怎麽有空来呢?」
「我来买琴。」
「买琴啊,来来来,我们今儿个刚好进了新货呢,您真是好运道!」顾老板领著他走向内房。「任大夫,我们琴坊今天刚到一张古琴,那音色啊,可和焦尾琴相去不远呢!」
任风一走进内室,便看中了顾老板口中所说的那张古琴。
漆黑的琴身上,刻著两只栩栩如生的蝶,没有多馀的装饰,那样沈静的美。
这琴,莫名的让他想起莫淇灵,想起他朴实无华的装扮,一只木钗、一袭灰衣,却也总有万种风情,只是,从前的自己看不见……
「我就买这张吧。」
「好好好,您真是有福气啊,这若换了是别人要买,我还得考虑呢,如果是您,这非得割爱不成了!」
拿出银票交给顾老板,任风抱了琴,回身问道,「这琴可有名字?」
「有的有的,就叫双飞。」
※※※※※
看著眼前的琴,莫淇灵有些傻了。
「喜欢吗?送你的。」看著他的眼神,任风笑了,他知道,莫淇灵定会喜欢这张琴!
「送我?」
「是啊,送你的,以後这张琴就是你的了!」
「我的……」属於他的琴,一张自己的琴。
「不喜欢?」
莫淇灵猛摇头。「不、不,我很喜欢,我只是太高兴……子轻,你对我真好!」
任风笑了。
「可我不会弹,岂不是浪费了这张好琴?」
拿出几本琴谱,任风笑著对他说道,「没关系,我会教你,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闻言,莫淇灵双眼亮了起来。「谢谢你,子轻,你就像风哥哥那样好呢!」
轻抚著莫淇灵柔软如缎的黑发,任风轻问,「你风哥哥也像我对你这样好?」
「是啊,风哥哥是对我最好的人了!」莫淇灵笑著,好开心好开心的样子。
「哦,是怎麽个好法?」
「有一回,我贪玩的跑到後山上去玩,结果我迷了路,那时都天黑了,风哥哥还来找我哦!」
任风失笑。「就只是这样?」这样小的事,他自己都忘了,算什麽好的呢?
「还有啊,有一回风哥哥送给我一个纸鸢哦!」
纸鸢?
「不过那个纸鸢飞走了……」忽然想起,那个白色的纸鸢在天空飞扬的模样。
一个小小的孩子,跟著他心目中最棒的风哥哥,在草原上放著纸鸢,风哥哥笑著将纸鸢交给他,他放了好一会儿,眼看纸鸢就要掉下来了,他连忙想将线轴交给风哥哥,却没有拿好,让突来的一阵大风将纸鸢吹得远远的,再也追不回来!
那时,他好伤心啊,那是风哥哥第一送他的东西,而且单只有送他,连任晴都没有呢,可是他却那样笨拙地让纸鸢飞走了!
但风哥哥只是笑著拍了拍他的头……
那不过是他f来无事时,作著消遣的小东西,但他还记得,那时莫淇灵伤心的模样!
只是那样小小的一件事,他不说,自己都要忘了!
「还有一回,风哥哥送我一只蝴蝶哦!」
蝴蝶?
莫淇灵神秘地从枕下拿出一个小木盒,木盒里,放著一片小竹片,竹片上刻了一只翩翩飞舞的蝶儿……
莫淇灵宝贝的将它捧在掌心,笑道,「这是我很珍贵的东西哦!」
那盒子藏在他枕下多少年了?
飞舞的蝶都已经那样斑驳不清了,多少的夜晚,他曾这样将它捧在掌心?
这间房,他来过不下千百,却从来都不曾发现,那枕下的小小秘密。
「淇灵,你是不是很喜欢你风哥哥?」
「是啊,因为风哥哥是对我最好的人!」他没有犹豫,笑著点头。
任风闭上了眼,心底满满的全是不知名的感情,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幸福,他只知道,有一个人这样在乎自己,在自己不在意的时候。
「子轻,你不舒服吗?」
睁开眼,任风第一在他面前那样无挂碍的笑道,「不,我没事。淇灵,我教你弹琴吧!」
「嗯!」
从那天开始,断断续续的琴音就不断飘扬在房中,偶而,还伴著笑闹声。
「子轻,你欺负我!」
「我没有啊!」
「你明明说要教我弹别鹤怨的,怎麽变成凤求凰!」
「我喜欢这一首啊。」
「我不管,我想要学别鹤怨!」
笑闹声未停,沈南站在门外,不知该不该进去。
「沈南,做什麽站在门外?」
闻言,沈南开门进房,随即,便听见莫淇灵崇拜的口吻。「子轻好厉害喔,沈大哥都没有出声你就知道他在外面!」
任风只是宠溺地摸摸他的发。
「子轻,我要走了。」
「刚来就要走?」
「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要离开这里。」
「沈大哥,你要去哪里?」
「四行医吧,我也不知道呢。」
「不要,沈大哥,你不要离开这里!」莫淇灵急忙走向他,拉著他的袖子求道。
「是啊,沈南,怎麽好端端的说要走呢?」
「我已经想了很久,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他意味长的看著任风,任风才会意。
原来如此……「是吗?」
「沈大哥!」
「淇灵,你的伤已经全好了,又有子轻照顾你,我可以放心。」
「不要……」他闷闷的说道。
「淇灵,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没有理会他说了些什麽,莫淇灵低著头朝内室走去。
收回自己恋恋不舍的目光,跟任风出了房门,沈南轻声说道,「你要好好照顾淇灵。」
「若不放心,何不留下?」
「对你,我绝对放心,只是牵挂难免……」
「是因为我吗?」
「不是的,任风,对你,我只有羡慕,没有别的了!」但看著爱人的感觉太痛苦,他不得不走……
都到这时了,为什麽还要走?「沈南!」
「什麽都不必再说了,任风,我只想你好好照顾淇灵,淇灵已经大好了,没有人说得准他什麽时候会恢复记忆,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
「还有,你的身份也要小心,现在,淇灵对你可说是推心置腹,我很难想像,当他发现你就是任风的时候,会发生什麽事?」
「嗯。」除了点头,他亦无话可说。
这两个月来,莫淇灵对他的确较先前亲腻许多,不再有隔阂或恐惧,甚至,能在他面前开怀大笑……但这是因为他是子轻,如果今天他是任风呢?
「我走了。」
「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转身,沈南便潇洒离去。
见他离去,任风急急唤道,「沈南……」
「我放手,是因为我知道你爱他,而他,除了你再不会爱任何人,我只希望,你不负他……」没有回头、没有停步,沈南只是轻声说道。
「我不会的,我永远不会负他,你放心!」
永远吗?
沈南轻轻笑了,那麽,他可以放下了,那麽多年来的爱意,终该放下了……
哪怕,心痛难耐,但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只想要莫淇灵幸福,而莫淇灵的幸福就牵挂在任风身上,无论他有没有失去记忆,那个人,都不会是他。
不会是他……
风之情 二十九
「淇灵?」
「大家都走了……」背对著他,莫淇灵将脸埋在枕中,不肯起身。
「还有我啊,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你也会走,总有一天你也会走!」坐起身,他红红的眼眶教任风好心疼。
「不会,我不会走。」执起他的手,任风轻笑。「我永远都不会走,我会留在你身边,永远。」
莫淇灵呆呆的看著他,也忘了回话,温顺地任他将自己拥入怀中。
从以前他就发现,这怀抱好温暖,他好喜欢待在子轻的怀抱中,但是,这样的怀抱总让他觉得有点悲伤……
为什麽而悲伤,他却也不清楚,他告诉自己,也许,他只是害怕失去罢了,因为他眷恋这个怀抱,所以他才会害怕失去,只是这样而已,其他的,他拒绝去想,也不懂得去想!
「子轻。」
「嗯?」
「你为什麽对我那麽好?」
任风笑了,没有回答,只是将他因为虚弱而显得更加冰冷的身子拥得更紧。
「你真的对我太好了……」
子轻对他,真的太好了,他想要什麽,根本连说也不用说,子轻便会为他张罗,更甚者,连他没想到的,子轻都帮他想到了,而且子轻成天都守在他身边,嘘寒问暖,不曾间断,他的生活起居都是让他照顾,虽然总是会拿苦涩的药汤给他喝,但他却从不曾忘记准备一碟他最爱吃的甜糕在旁边……
只要有子轻在身边,他什麽都不用担心!
「你不是曾经说过,你风哥哥才是对你最好的人吗?」好奇怪的心理,虽然子轻就是任风,但他却渴望莫淇灵喜爱子轻更甚任风……
「不一样……不一样的!」他摇摇头。
「哪里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他低下了头,像在思考一个很困难的问题一样,清丽的脸庞显得十分苦恼!
见状,任风轻声的笑了。「这有什麽呢,瞧你想成这样!」
「我真的不知道……」
「没关系,别想了,我告诉你,为什麽我对你那麽好,那是因为我很喜欢你,很喜欢淇灵,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想要对你好!像你的风哥哥还有沈南,我们都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想对你好啊!」
「那我也要对你好!」
「为什麽?」
「因为我也很喜欢子轻啊!」他笑了开来,任风却只是沈默,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对,莫淇灵连忙问道,「你怎麽了?」
「没事,你在房里待了一天也闷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闻言,莫淇灵立刻将方才的问题抛到了脑後,开心的点头。「嗯!」
任风为他穿上了大衣,牵著他走出医庐,夕阳西下的这个时候,什麽景物看来都是那样凄凉……
他的喜欢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看著他的背影,任风凄楚的笑了。
曾经,他们的喜欢是一样的……而现在,他们的喜欢已经不一样了。
他不断提醒自己,不可以太贪心,现在的莫淇灵已经会对自己笑了,他该满足了,至少,他很「喜欢」自己……喜欢子轻,而且,他也很喜欢「风哥哥」!
这些都是他,却也不是他……
走在前面的莫淇灵回过头来,正想叫子轻,却在看见他脸上表情时,打消了念头。
子轻总是会有这样的表情呢……像是在忍耐著什麽一样的表情,很痛苦、很无奈、很失落,但偶尔却又会笑著,好像在笑他自己一样!
子轻在想什麽呢?他不懂。
但是他很关心,他很希望子轻不要再有那样的表情……
念头一转,他忽然又想起刚刚的问题。
子轻和风哥哥有什麽不一样呢?他们对自己都一样好啊……但他很确定,这两个人不一样!为什麽呢……
然後,他想起了任晴。
对了,是因为任晴,因为任晴的存在,所以风哥哥对他永远都不可能像子轻对他一样!
那麽,子轻才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罗?因为他对自己,就像风哥哥对任晴那样体贴呢!
所以……
「淇灵,想些什麽呢?」从後头走来,自背後将他拥入怀中。
偎在他怀里,莫淇灵突然有些明白。「子轻,我喜欢你!」
楞了一会儿,任风才回过神来笑道,「谢谢,我很高兴。」
「不是的,你不懂我的意思吗?」他又急又气,却不知该怎麽说明白!
「怎麽了?淇灵,你别急,慢慢说。」见他动了气,任风连忙好言相劝,不想他伤了身子。
「我……我、我……」吞吞吐吐的,他就是说不出口。
这时,後方却有人急喘吁吁的大喊喊道,「任大夫、任大夫!」
任风惊慌的回头,原来是郭家总管,他连忙上前问道,「有什麽事?」
「我家少爷病危,我们请了很多大夫都没有用,任大夫算我求求你,快同我到郭府去吧。」
「回去。」任风无情的回道,转身走向莫淇灵。
「任大夫,我求求你,除了你玉面神医任风外,还有谁救得了我家少爷呢?我求求你,请你去医治我家少爷吧!」
「你!」听他说出任风二字,他更急了,连忙看向莫淇灵。
「任风……」
「我们先回去。」拉了莫淇灵,任风就想回到医庐去,但莫淇灵却甩开了他的手。「淇灵!」
「他家有人病了,你为什麽不去?」
「我管不著他们!淇灵,我只想你听我说。」
「你先去帮他们医病……」
「淇灵!」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我很乱……」
他是任风,子轻就是任风?
那麽,和任风同年的他,为什麽会是现在这模样?
对,他怎麽会没想到,和他同年的风哥哥,也不过才十岁啊,为什麽他会带著任晴离开……
一切都是那样不合理,就像他看见沈大哥时一样,明明有什麽东西错了,他却没有发觉!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淇灵,我先送你进屋好吗?」任风也慌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麽快!
「嗯……」
送了他进屋後,任风便担心的前往郭府,留下了莫淇灵一人。
走到镜台前,莫淇灵掀开了镜罩,镜中,映照著他成熟的容颜,纤指触上镜面,他像是确定一样地抚过镜中自己脸庞的每一,这真的是他,但是,却又不应该是他!
他今年应该十岁,他应该是十岁的莫淇灵……但镜中映照出的脸庞,却和子轻一样年岁……
这就是子轻不让他看镜子的原因吗,梳发时,子轻从不让他面对镜子,他好奇的问过,子轻却总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不曾正面回应,而这,就是原因?
为什麽他会有成熟的脸庞、幼稚的心智?
不懂、不懂,他不懂,而且,若是子轻就是任风,就是他的风哥哥,那麽,他和沈大哥为什麽要骗他?
忽然想起,他初见子轻时的恐惧……
不,他不要想起来!「不要想起来、不可以想起来……」
泪水扑簌簌的直往下调,心痛的像要爆炸一样,头也是,疼的好厉害!
「不要……」他站起身,捂著头,步步後退。
镜子里,是不是闪过了人影?
他不想看清,心里有声音大喊著,不要看清……
然後,就是一片黑暗!
风之情 三十
当他醒来时,只看见一双担忧的眼眸,那一瞬间,他有些恍惚,这双眼,该是谁的?
任风……或是子轻?
「你终於醒了……」沙哑嗓音中,是掩不住的担忧。
听见这样的声音,莫淇灵忍不住落下泪。
「别哭,你这样让我心疼!」拭去他的泪,任风微微地笑了,笑容里,是那样显而易见的伤心。
「为什麽?为什麽我会变成这样?我是谁……你又是谁!」
「你是莫淇灵,我是子轻,也是任风。」
「不对,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麽一切都不同呢?」
「听我说,淇灵,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所以……」他说不出口,说不出当日的爱恨纠缠。
「发生了什麽事?」
看著他带泪的眼,任风有些回想起了那一天,那满是鲜血的过去,是不是可以不要再回忆!
「我……」任风别过了头,不敢、亦是不想再说下去。
「你为什麽不说!」
任风抱起他,这样孱弱的身躯,是他一手造成的……「那是一件很悲哀、很悲哀的事,我不想说,你也不会想听。」
看不见他的脸,不过莫淇灵却可以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浓浓悲伤!
他不想听吗……是的,无论为了什麽原因,他知道自己并不想听,总觉得一旦听了,就有什麽要开始变化,而他,恐惧那样的变化!
如果可以,这样就好了……但,至少,至少他要知道一件事。
「至少,我想知道一件事。」那一件事,已经在他心头盘旋良久,他不懂,也遍寻不著原因。
「什麽事?」
「为什麽,我会怕你?」
想起他初醒来时的样子,任风不禁又是一阵心痛,虽然已过了许久,但那日他眼中的恐惧就像是一把剑插入心中,且从未自他心头拔除,所以,他更懂得珍惜现在莫淇灵的笑容,也更怀念那时他的无限包容!
「那是因为,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伤害你的事……」是的,因为如此,他才会害怕自己,也许,憎恨著自己。
莫淇灵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任他抱著。
任风很害怕,他不知道,这个拥抱中的人儿,下一刻会不会推开他?
他会不会再也不要自己,再也不要这样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听著他的心跳声,一声一声那样快速的,莫淇灵还有很多话想问,却怎麽也问不出口了。
追究过去是对的吗?
如果他能承受过去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他变成了这副模样,不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不能承受过去的那一切一切,所以,他选择逃避。
这样的逃避是不是也伤害了人?
「你的心为什麽跳得这麽快?」
「那是因为我很害怕,淇灵。」他老实地承认。
「为什麽害怕?」
「我怕你再也不愿意理我、再也不愿意对我笑了。」那样,比什麽都残酷。
如果他再也不要自己的陪伴,那麽,他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你对我很好……」
「那是现在。」
「未来呢?」
「我会对你比现在更好!」
「为什麽?」
「你曾经问过的,答案,至今依然。」他抱著他的手,又更紧了,好像害怕他下一秒会逃脱一样。「因为我爱你!」
「你那时候的答案明明不是这个。」
「那是因为我怕吓到你,也怕你不懂……」
「我懂!」明明知道十岁的孩子不该懂得的,但他却是那样清楚的明白,什麽是爱!
因为,他也同样爱著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他是任风,或是子轻。
任风笑著,低头吻上他的唇瓣。
口中的舌翻搅著,他感觉到男人轻轻舔舐过他的齿列,红著脸想逃开,男人却将他拥的那样紧,不许他逃脱!
缺乏空气的脑袋一片空白,太靠近的男人的脸让他看不清,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昏倒的时候,男人才放开了他。
偎在任风胸前,微喘著气,他感觉天地仍在晕眩。
笑著,任风轻道,「下,要记得闭上眼睛!」
听见他的笑声,莫淇灵更羞了,低著头,任凭他怎麽哄也不愿意抬起头来。
依旧是那样开心的笑著,任风放开了他。「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准备晚膳,你一天没进食,也该饿了。」
走出了房门,任风踏进药圃,任冷风阵阵的吹著自己,强逼著要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伤了他啊……要忍著!
这样已经足够了,他说他爱著自己呢!
任风满足的笑著,走进厨房,想著要为莫淇灵做些什麽他爱吃的,却突然想起,以前,莫淇灵是不是也这样站在厨房中想著要为他做些什麽?
从前,莫淇灵送来的饭菜总是他和任晴爱吃的,而且菜色几乎每天都不一样,他知道,他很用心,虽然他的发现有些迟了……
要怎麽做,才能让和过去的莫淇灵对他付出的爱在现在得到平等?
是不是要更加倍的去爱现在的莫淇灵?
任风摇著头,轻轻地笑了。
那有什麽问题呢?
当他发现自己爱著莫淇灵时,那爱就是那麽那麽的了……
※※※※※
「小心点,淇灵!」虽说已经春初,但气温仍是偏低,但任风总是拗不过他的要求,只好带著莫淇灵到郊外走走。
「好!」前天下的最後一场雪已经溶了,他彷佛可以看见春意正在冷冷的空气中於枝头绽放。
任风缓缓的跟在他身後,笑著看他东瞧瞧西看看的,像只迫不及待要春天早点来的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向他说又发现了什麽。
枝头发现的嫩芽啦、树梢上的小鸟啦,都是让他转头向自己诉说的新鲜东西。
直到听见莫淇灵的一声惊呼,任风才收起了f适的笑意,慌忙的赶到他身边。
「怎麽了」话未说完,他已看见让莫淇灵惊呼的东西!
拿著长剑,满身是血的少年,正看著他和莫淇灵,那样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
「风……」
将莫淇灵护在身後,任风示意他别动,这才缓缓的走向少年。
「别过来!」少年举起剑,但任风眼尖的发现他拿著剑的手正在颤抖。
「我不会伤害你。」任风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轻轻地这样说。
「别过来!」
看准了少年挥剑的的动作,他上前夺过了剑。
「不要碰我!」
任风蹙起了眉,正要放开少年时,少年却无力的倒向他的怀中。
「风,他怎麽了?」
「没事,我们先回医庐吧!」笑著,要他安心。
於是任风将少年打横抱起,带著莫淇灵回转医庐。
风之情 三十一
「醒了?」
睁开眼,他只看见一个笑得f适的男子,他想起自己昏倒前的事,防备的退了退身子。
任风笑意不减,单手抚上他的额。「嗯,烧总算退了,可以放心了。」
「你是谁?」拍开了他的手,少年戒备的问。
「现在才这样戒备也太迟了,还有,问别人姓名前,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
「你到底是谁?是傲龙堡的人吗?」
「傲龙堡?」他听过这个名字,那是南方相当有名望的一个武林重镇。「你是傲龙堡的人?」
少年的眼流露出浓浓的恨……「你不是傲龙堡的人。」
「的确,我并非傲龙堡的人,只是这村里的一个大夫。」
少年就要下床,任风连忙将他压回床上。「你还不可以起身!」
看著任风摆在自己胸前的手,少年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W与魅,在眸中流转,是最诱人的甜美!
任风好似察觉了什麽,来不及反应,少年已吻上自己的唇。
那是很娴熟的技巧……任风在心中叹气。
这个少年身後,究竟有什麽秘密?又是怎样的遭遇,会让一个未及弱冠的男孩有这样的眼神?
离了任风的唇,少年的红唇吐出诱惑的话语。「想要我吗?」
任风笑了出声,少年的身子微微一震。
「你笑什麽?」
「我笑你,太过自以为是!」
少年来不及反驳,已让任风压倒在床上,他温热的气息就洒在自己脸上,少年嘲讽的一笑。「是谁自以为是?」
任风耸了耸肩,放开了他,坐回床前的椅上,依旧是一派的悠f。
「你到底--」
「你,诱惑不了我。」
「哦?」少年笑了,那样美艳的笑容看在任风眼中却只有悲伤。「你真的不动心吗?」
没推开又黏上自己的少年,任风随著他在自己身上挑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不重要吧!」
「我叫任风。」
少年没有回话,只是停下了动作,看著这自称任风的男子。「你真的不想要?」
任风再一将他压回床上。「你还需要休息。」
少年偏过了头,没再看他。
「这世界上,有一种名为爱的感情,它可以让人不受任何诱惑。」任风停了停,又接著说道。「我对你,也有感情,单纯的关心,我很想知道你为什麽会满身是血,但那血却又不是你的;你为什麽会拿著一把剑,却不懂得使剑?还有,傲龙堡和你是什麽关系?」
「你问题太多了,收留我,对你只有坏!」
「哦?」
「我是逃出傲龙堡的……」
「然後?」
少年还没说话,莫淇灵已端著药汤走了进来。「风,我把药煎好了!」
任风连忙赶上前,端走他手上的托盘。「有没有烫著?」
「没有!」笑了笑,莫淇灵看向床上的少年,一声惊呼。「你醒了啊?你觉得怎样?你一身血的吓死人了,你没事吧,为什麽不说话?」
「淇灵!」笑著拉开了他。「你这样会吓著他的。」
「如果我真的吓著了他,这样就公平了啊,他也吓了我好大一跳呢!」莫淇灵笑著对任风这样说道。
任风拍了拍他的头。「又说这样孩子气的话了,好了,我有事要和他说,你先去睡吧,我待会儿就过去。」
「嗯。」
莫淇灵离去後,少年先开了口。「他就是让你不受诱惑的原因?」
将药汤端给少年,任风轻道。「你很聪明!」
将药汤一口喝下,少年问:「为什麽?」
任风的笑容突然变的黯淡许多,他看向不知名的少年,眼神有些危险。「你的问题是为了什麽?」
「我……」
「你察觉到淇灵的不同?」
「他的确是……」
看见少年连话都说不齐全,没了方才的盛气凌人,任风反而又笑了。
「你这人很奇怪耶,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笑!」
任风听了这话,又笑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他的眼神变的温柔,少却把头转了过去,不想再看。
「也许有一天,你会懂得,在爱里,什麽都是无关紧要的!」
「我才不想懂……就算你在爱,你的眼神却一点也不开心!」少年丢下了这句话,便闭上了眼睛。
任风楞了楞,不禁苦笑了起来。
这……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所说的话,自己竟无力反驳!
起身离开了房间,当他打开水情榭的门时,他才发现自己又再一的走错了地方,笑著关上了门,他走向莫淇灵的房间。
他们的生活里,满是禁忌……
他记得,他曾经想将莫淇灵的房间移到水情榭,但当时莫淇灵的反应却是大到令他心惊,然後他才恍然惊觉,那一天,莫淇灵知道子轻就是任风的的那一天,他没有问到任晴。
任晴终究是不能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吗?
当莫淇灵想起任晴的那一天,他是不是要承受更大的心痛?
为什麽,不能就是爱著而已呢……
打开门,任风缓缓走进房里,不经意的抬起头,他看见莫淇灵站在窗前,映照著月光的脸庞,让他想起了从前。
那时,他也是这样站在月光下,等著他……他没有问过他这样等著自己时总是在想些什麽,现在回想起来,那时莫淇灵的表情已经是一片模糊了,就好像是没有表情的表情!
「风?」莫淇灵转过身,看见任风傻傻的站在自己三步远,他有些好笑。「怎麽啦,你在想些--」莫淇灵话还没有说完,已让快步走来的任风拥入了怀中!
他绝不会再让这张脸庞拥有那样的表情、再也不会让他等待……
再也,不会让他爱得那麽苦!
莫淇灵静静的任他抱著,有著什麽难以言喻的感情,在眸里慢慢酝酿。
那一夜,任风抱了莫淇灵,不是因为激情、不是因为需要,而是疼惜,满满的、满满的心疼与怜惜!
怀里的人,是莫淇灵,是过去的亦或现在的?
不都是莫淇灵吗?
任风想著,他像在作梦呢……
他爱的是那个莫淇灵呢?
不都是莫淇灵吗?
任风睡著了,像是被累积多时的疲劳所压垮一样,的、的睡著了。
所以,他没有看见莫淇灵还醒著,也没有看见他童稚的表情上,有著不解。
风之情 三十二
他在阵阵细吻中醒来,睁开了那双美丽的眸子,莫淇灵只是有些朦胧的、疑惑的,看著眼前的任风。
「风……我不懂……」
在他额上烙下一吻,任风笑的宠溺。「不懂什麽?」
「不懂你看著我时想的是什麽?」他的手抚上任风,眼神仍是迷惑。
手覆上他的,任风笑道,「你以为是什麽?」
「是爱吗……」
拉下了他覆在自己脸颊上的手,任风好似膜拜一样虔诚的在上头烙下一吻。「不要疑惑,对你,我从来只有爱,也许,我也有疑惑,但我疑惑的是我怎会那麽爱你……」
曾经经历的一切彷佛还在眼前,那血淋淋的过去……但爱意却是这样一发不可收拾,彷佛爱上了,就要这麽一生一世,没有尽头没有终点的,永永远远!
莫淇灵笑了,任风低下头吻上他的唇,像是诺言、像是誓约。
「风,时间可不可以停留?」
任风摇摇头。「时间不能停留,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之间永远都会像今天一样!」一样开心、一样相爱。
莫淇灵笑的更开心,任风看见他幸福的笑容,也笑了!
「你们倒是很恩爱!」
看著两人牵著手走来,少年冷笑了一声。
「恩爱不好吗?」任风早已习惯少年这样的嘲谑,没多大在意,只是笑著问道。
「好,当然好啊!」
「你是羡慕,还是嫉妒?」
少年只是笑了一笑,没有回答。
「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有必要吗?」
「要不我们怎麽叫你?」莫淇灵理所当然的接口。
「我叫司徒……」少年突然地住了口,莫淇灵还想问下去,却让任风给一把拉住,捂住了口。
「不要出声!」
少年和任风警戒的听著窗外不寻常的声响,任风内力厚,早已听见一群人朝医庐走来,间或的,还参杂著兵器撞击的声音。
少年下了床,转头向任风说道,「你不该收留我!」
「你想做什麽?」
「我不会拖累任何人!」
「回来!」将他一把拉了回来,推到床上。「你和淇灵都待在屋里。」
语毕,任风便独自一人走向医庐外,莫淇灵想追上去,却让少年给紧紧拉住。「不能去!」
「风他……」
「他不会有事的!」
任风刚走到屋外,便看见一群带著兵器的人正四打量著,他笑了一笑,走上前去。「请问你们有什麽事?」
「听说,你收留了一名少年?」
「是又如何?」
「请把他交给我们。」
「你们想对他做什麽呢?」
「这与阁下无关,若阁下不愿交人,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为首之人抽出了剑,众人也纷纷仿效。
任风轻笑。「他既是我收留的,我就有义务护他周全,若你们不愿告知为何要带走他,请恕任风无法从命!」指轻扬,为首之人的脸上已多了一道伤口。
这道伤痕,成了激战的开端!
任风独战众人,剑气挥洒间,仍是一份f适与惬意,身旁倒下的人越多,他笑得越开心。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可恶!」抱著受伤的左臂,为首之人恨恨地说道。
「我不杀你们。还不快走?」
任风没再理会这群人,自顾自的回身走向医庐,没想到一旁的树林中竟射出了多发暗器,任风侧身击落了第一道暗器,却避不了第二道的毒针。
「好卑鄙!」拔下了手上的毒针,任风冷笑了一声。
「任风,放了他,对你好多著呢。」
「是你……孟!」任风将毒针射向一旁,扬手点住己身穴道,以免毒液流至心脉。
「你还记得我。」
「你们究竟为何而来?」
「任风,何苦为了一个不知名的人而毁了你惬意的生活呢?」孟轻轻笑道。
「我要保证他的安全!」
「何必呢,任风,你又不识得他。」
「已经识得了。」
看见任风坚定的眼神,孟无奈的摇头。「你就是这样,打从学医时就是这样,你这脾气,总有一天会害死你!」
「至少,我不会死在你手上!」
「任风,那名少年身系重大秘密,你应该清楚,和他扯上关系不是好事。」
「我说了,我要保证他的安全,你还是一样听不懂我说的话。」
「你!」孟叹了口气。「任风,我们也算同窗,我不想杀你。」
「我说了,我不会死在你的手上。」任风耸了耸肩。「但是,我也许会想杀了你!」
身形一动,任风便抓住了孟,将他双手反剪在後,指尖凝聚了精纯剑气抵在他的喉头。「让你的手下通通离开。」
「你要杀我?」
指一动,鲜血便不断自孟的喉头流下,他心一惊,连忙下令。「快走!」
领了令,众人不敢耽误,立刻离开了医庐。
「你要为他杀我?」
「有何不可?」
「住手!」少年走了出来,身旁还跟著莫淇灵。
「我要你们待在屋里的。」
「任风,不要杀他,我有话想问他。」
「你倒是颇有大将之风!」任风轻声一笑,便抽出孟腰间长剑并点了他的穴道,再将他推至少年跟前。
「你为什麽要找我?」
「我奉命杀你,你早就该死了,这几年是秋任洋让你多活的。」孟没有胆怯,坦白的说道。
「多活的?你可知道秋任洋为什麽让我活著?他是为了什麽用途让我活著!」少年魅惑一笑,眼中却满是仇恨的怒火。
那能叫活吗?
少年眼中蓄满了泪,他却倔强的不肯让它落下。
夺过了任风手上的长剑,少年正想一剑刺入孟胸口时,却让人阻止了!
「不可以!」任风打落了他手上的剑,随手解了他的穴道。「走吧,孟。」
「他不能留!」
长剑指向他的胸口,任风没有留情的说道,「如果你真的想求死,那麽,死在我的手上会痛快一些。」
又看了少年一眼,孟不甘心的举步离去。
「你不该放了他……」少年偏过了头,低低地说。
莫淇灵走上前,抱住了少年,少年想挣脱,却怎麽也无法逼自己挣脱出这有些微凉却又相对温暖的怀抱!「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想哭就哭!」
「我才不哭、才不哭,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们,总有一天我要他们哭著向我下跪、向我求饶,我不哭、不哭……」少年说著,泪水却已爬满他绝W的脸庞。
少年哭了好久好久,像是把这一生的泪水和伤心都哭尽了一样……莫淇灵只是一直抱著他,任风只是一直望著远方。
直到少年的哭声渐弱,任风才开口。「告诉我你的名字。」
「司徒囹……」他再也不要他的名字,他只要成为囹圄,一个复仇的囹圄!
「走吧。」任风扶起了莫淇灵和他,轻声说道。
「要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
看著躺在床上的秋绝夜,任风莫名的一阵心痛……
他想起一个人,一个像秋绝夜那样去爱,却一样受到伤害的,不被疼宠的人。
但至少,司徒囹是爱著秋绝夜的,而以前的任风,伤害莫淇灵的任风,是不爱莫淇灵的……
同样都是伤害,爱不爱有没有差别?
「任风!」
「绝夜,你怎麽醒了?」
「我没睡,你扶我起来好吗?」
任风扶起了秋绝夜,让他倚著床柱,现在的他,比以前更孱弱了。
「任风,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你还爱不爱囹?」
「爱跟原谅是不同的。」
任风笑了,是吗,不同吗?
「任风,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和淇灵之间的故事,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对你,我没有什麽好隐瞒的。」
於是他轻轻地说起了他们之间的故事,莫淇灵的痴恋、委屈、逃避,任风的旧爱、伤害、情,任晴的天真、狂乱、死亡,一句一句,每一个故事都像划开心头最不堪的伤疤一样,鲜血淋漓。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审视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後悔,後悔当初对莫淇灵的伤害,也後悔没能挽回。
挽回谁呢?
他的生命里都是错过……
他错过了任晴,虽然曾经爱过,但他们的爱没有善终,一如任晴的命运。
他错过了莫淇灵,虽然他仍在他身边,但已不是从前的那个莫淇灵。
若能挽回,他要如何选择,他不曾这样问过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回答。
爱任晴一些或是莫淇灵一些?他同样无法回答……
他只知道自己负心,负了任晴,也负了莫淇灵。
任风说完,便陷入一阵长长的沈思,秋绝夜没有说话,像是在想些什麽一样。
「你觉得,淇灵还会爱我吗?」
他知道,知道莫淇灵仍在逃避,而他,又未尝不是?
「所以,你才会问我,我还爱不爱囹。」
「是的,若你还爱著囹,我至少可以有一线希望……」
秋绝夜摇了摇头。「我们是不同的。」
是啊、是啊,他也知道他们是不同的,故事不同、伤害不同,结局,会不会也不同?
任风低下了头,笑著自己的妄想!
「任风,淇灵是爱你的。」
「他一直都是爱我的,只是我不懂得把握,现在,我害怕他将不再爱我!」
「可是你爱他啊。」
「是的,我爱他,可是我不能逼他……」
「若他要你放手?」
「我会放手。」
任风看向窗外的明月,眼中,隐约的水光荡漾。
今天,是满月呢!
莫淇灵轻轻地笑了,怀中的司徒囹有些重,他却舍不得唤醒他,他知道,司徒囹很久没睡好了,既然他睡著了,又何必吵他。
是睡著了也好,是逃避也罢……
如果可以很单纯的去爱就好了,不用流泪、不用伤心,就只是单单纯纯的幸福就好!
其实爱不会是全然幸福的。
但却有那麽多那麽多的人,甘心情愿的往下沈沦。爱情里,满满的都是伤害,他们却都舍不得放手!
他们都在爱情里逃避,但也从不曾想过放弃!
为什麽呢?明明那样痛啊,为什麽不愿意放手呢?
他放不下任风,就像司徒囹放不下秋绝夜一样,而他相信,秋绝夜也同样放不下司徒囹,因为他看得出来,秋绝夜的心里,满是挣扎,他想原谅,却又不甘心原谅,但挣扎,就代表著他仍有眷恋……
那麽自己呢?他和任风呢?
还能继续吗?
自己又能再逃多久呢?
他不想再骗任风,不想再看见任风的眼中满满的全是愧疚……任风为什麽不懂,他的痛苦加诸在自己身上时,是加倍的,更重更沈的!
还能承受多久呢?
任风他,又能继续爱下去吗?
「如果你要停止爱我,我会给你笑容……」
即使再心痛,他也不会掉下泪水,不会让泪水软化了任风的心,不会!
「淇灵!」
他笑著,努力让自己看来正常。「风。」
看著在莫淇灵怀中睡著的司徒囹,任风轻道,「我抱他回去睡吧。」
「嗯。」
抱起了司徒囹,任风静静的走著,却又突然唤了声,「淇灵……」像是有话要说,却是欲言又止。
「怎麽啦?」
看著他的笑靥,任风轻轻的笑了。「不,没事。」
幸福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困难;真相可以就在眼前,也可以永难发现。
发现了,又如何呢?
他只是想他爱的人一直这样笑著。
如果逃避可以幸福,他会永远守护!
只是,永远一向很遥远……
*****
名盛一时的残剑山庄沈寂了。
庄主司徒囹不知去向。
江湖上,有关於残剑山庄的传言,沸沸汤汤。
有人说,残剑庄主是受了重伤。
有人说,残剑庄主意图造反,被杀了。
有人说,残剑庄主疯了。
有人说,残剑庄主走遍天下,要找一个人。
听著这些传言,任风只是哂然一笑。
事实是如何,又有多少人能够知道呢?
残剑庄主,也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人……
「风,我们为什麽不待在囹那里?」
「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有我陪你不好吗?」
「不是,当然好,只是你不担心囹会出事吗?」
「不会的,只要他还爱著绝夜,他就不会有事。」秋绝夜最後的愿望,是要他活下去,那是一个极其简单却也是最最困难的要求。
但他知道司徒囹会做到,即使再痛苦……
「喔。」
「要回家了,开心吗?」
「嗯,我们离开好久了。」
「是啊,好久了。」
自从他带著莫淇灵及司徒囹离开医庐後,已经三年了,其实三年不长,但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感觉起来彷如隔世。
「绝夜会去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
「他还是没有原谅囹……」
「那是因为囹给的伤太重太重了,需要时间才能恢复啊。」
「可是囹很难过,囹还是很爱绝夜的……」马车颠簸,他偎在任风温暖的怀里,有些困了。
「淇灵。」
「嗯?」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像囹伤害绝夜那样伤害了你,你还会爱我吗?」他问得胆战心惊,却迟迟听不到答覆……任风低头一看,才发现莫淇灵不知何时已经睡著了。
任风轻轻一笑,将莫淇灵拥得更紧。
没有答案也不要紧,他答应过秋绝夜不再逃避。
是的,不再逃避,爱了就爱了……即使痛了自己,也永远学不会放弃!
但如果是莫淇灵要求放弃呢?
「请你爱我,淇灵,请你不要放弃爱我……」
回到医庐,莫淇灵显得很开心,任风收拾著屋里,看著他的笑靥,也笑了。
「我去收拾我自己的房间。」说完,他便离开了前厅。
走进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地方时,莫淇灵敛了笑。
终於,还是回来了……
拿著布,他一寸一寸的擦过整个房间,回忆,像是怎麽也止不住的浪潮一样地拍打著他的心!
坐到床沿,他取出枕下的木盒,那只蝶,已经模糊不清了……拿著木蝶,莫淇灵坐到镜台前,拉开其中的一格抽屉,取出了一根白玉簪。
望著簪子的眼凝聚了泪,他低声地哭泣。
那年,任风好玩的拿刀想刻些什麽,他在一旁看著,一只蝶儿飞过他们身边,任风便刻下了这只蝶。
那年,任风在厨房里为他挽发,因为遍寻不著自己的木簪,於是他为他簪上了自己的玉簪。
没忘,他都没忘,过去的一切都在他脑中,他只是不曾提起。
他簪上了白玉簪,收起了木蝶,走到他再熟悉不过的厨房,用任风刚刚在山下买回的材料,开始做起他曾经做过那样久的事。
当他端著菜肴走回房间时,他看见任风眼中的惊讶。「淇灵?」
「我饿了,等不及你。」他笑的平常,任风没有在意。
「对不起,忙著整理,都忘了要备膳,你有没有烫著手?」
「没有!」
席间,任风喝了酒,莫淇灵只是看著他,双眼,不曾移开一分一毫。
当任风倒在桌上时,莫淇灵抬起手为他拂去了脸庞的发丝,那样温柔的动作。
「对不起……」他在酒里下了药,但不会伤害他,只是想让他沈沈睡去。「我不能再待在你身边了,这三年已是多得了,我很幸福,也很开心,但是,太幸福了……」他哭著,哽咽到再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都听见了,那时,他只是假装睡去,但其实,他都听见了,他听见任风那样卑微的请他爱他……「我是爱你的,永远、永远都不会改变,你要记得,风!」
不要忘记,好不好?
他走出医庐,步向一个他永远不会想走近的地方,月光下,一座孤坟静静地矗立在湖旁,莫淇灵走上前,望著坟上的任晴两字,静默了。
「你是什麽时候恢复记忆的……」身後,突然传来这样的问话。
闭上了眼,莫淇灵轻轻地说,「我终究,赢不了你……」他的一切都是任风教的,他怎能妄想自己的药能迷倒任风?
任风没有说话,只是看著他的背影,不懂,他不懂,不懂为什麽爱著自己的他,仍然选择离开!
「一年前,就有了些知觉,但很混乱,遇到绝夜之後,开始慢慢的想起很多事……今年,你一如往常的离开我时,我就想起来了。」
当任风离开时,他一个人在梦中找回了过去与曾经,然後,他就醒了,从梦里,也从这样长的一场逃避里,完完全全的清醒了!
「为什麽要走?」
「风,你不懂吗?」
「我的确不懂,我不懂为什麽你明明爱著我,却又要走!」
莫淇灵转过了身,走向任风,任风伸出手抱住了他,他没有抗拒,只是将手抚上了任风的眼角。「风,看著我时,你想些什麽呢?」
「想著你啊。」
「那为什麽,这里,有那麽多、那麽多的愧疚呢?」莫淇灵落下了泪,任风只是一愣。「你看著我时,眼里总是愧疚……你很痛苦,不是吗?」
愧疚、痛苦……任风无话可说,抱著他的手只是更紧了一些。
「风,我不想你再痛苦了,我想要你快乐、想要你开心,我真的不想要你痛苦!」
他痛苦时,自己背负著更重更沈的痛啊!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任晴,我知道你不能抛下任晴一个人幸福,我也知道你更抛不下我,可是,你对我只是怜悯和同情,所以,让我走吧!」挣扎著,他就要离开任风。
「不、不,我对你不只是怜悯、不只是同情!」任风说什麽也不愿意放开他。「你不懂吗?这三年我表现的还不够清楚吗?我对你,是爱、是爱啊!」
到头来,不相信他爱的人,竟是他……
「可是,我们的爱只会伤害彼此啊。不要爱了、不要爱了好不好?风,我们不要了、不要爱了!」他哭著、求著,任风只是紧紧的抱著他,任他在怀里哭得两人身上满是泪水。
为什麽,他们明明是最爱对方的人啊,为什麽却又伤对方最重……连爱,都成了伤人的利器!
哭著说不要爱了的他,懂不懂他这时心中的悲伤?
「风,放手,让我走!」
任风想起,他对秋绝夜说过,当莫淇灵要他放手时,他会放手……因为他爱著莫淇灵,所以他不逼他、不逼他,哪怕,要痛了自己!
於是,他放开了手。
*****
莫淇灵走著,神智有些恍惚。
满脑子里,只是自己说的不要爱了、不要爱了……但真能不爱了吗?
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好累好累,他又要走到哪里去呢?
任风又在做什麽呢?
他笑了,分开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又想起他了,不,该说是从未忘怀,他怎能忘呢,那份爱,已是刻骨铭心啊!
那为什麽要放手?
他停下了脚步。
「为什麽要放手……」这句话,问的是任风还是自己呢?
「因为我爱你!」一双手,自後头抱住了他,耳旁传来的话语,是那样坚定。
他转过身,看见抱著自己的男人,笑著,满足却又哀伤的,他只是不敢置信的抚上他的脸,不相信会是他。「风?」
「是我,淇灵,是我。」
「为什麽……」如果他真的爱著自己,那麽,自己方才的话语必然伤了他的心,为什麽他还会出现,为什麽还这样抱著自己?
「因为我爱你……淇灵,我真的好爱你,爱到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愿意成全你所有想望,你要我放手,我就放手,淇灵,求你,不要再叫我放手……」
不要再叫他放手了,真的好痛,放开手的那一瞬间,他甚至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可是,可是你、任晴……」任晴说不要他们相爱,他用自己的鲜血那样诅咒,他忘不掉啊!
他不会原谅他们的!
「听我说,淇灵,我爱过任晴,但那已经过去,我被你吸引,我爱上了你,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你懂吗?」他在爱著任晴的时候爱上莫淇灵,这其实已经很明显,他只是一直没有发现,或者是,忽略。
当他爱上莫淇灵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爱任晴……这是事实,只是太残忍,所以他一直忽略。
「负心的是我、寡幸的是我!」但他不能否认,他就是爱上了莫淇灵。
「不……」他不要任风背负罪名,不要他一个人承受恨意!
彷佛看出他心中的疑虑,任风轻轻的笑了。「不要紧,只要你不要丢下我,什麽都不要紧。」
「这罪名,是我们两个的!」莫淇灵落下了泪,笑著说道。
任风笑了,眼里的哀伤化成了滴滴澄澈,滑落在莫淇灵的泪中……
*****
那一座医庐,坐落在山脚下,如果向村人问起,他们会说,那里,住著一个医术很好的大夫,同他住在一起的,是他的爱人。
两人感情好的,就像蜜里要调油一样!
那,一定是个很美的女子罗?
呵呵,被问及的老者总会笑笑,说那是一个很美的男子呢,他的笑啊,总让人感到幸福,而且那性子,可说是百里选一的好啊!
男子相恋啊?
面对问者的惊讶,老者只是同身旁的人一起哈哈大笑。
唉呀,都活到那麽老了,谁还会在意是男是女呢?更何况,他们又没碍到任何人,是不?再说,任大夫和淇灵可帮了村里不少忙呢!
相较於老者与村人的洒脱,外来者们总是蹙起了眉头,有一些难以接受的样子。
若见了他们两个的样子,就不会疑惑了。
为什麽?
因为他们的感情啊,可让村里不少夫妻羡慕呢,看见他们恩爱的样子,都没人肯吵架了!
真那麽好?
还是不信啊,好,就往那海边去看看吧,这时候,他们总是在海边看夕阳的!
老者背著手,同村人们走回家去吃晚饭了。
走到海边,原本湛蓝的大海,被夕阳的馀晖染成了一片金黄,在那一片灿烂的金黄中,可以看到两个人,牵著手缓缓的走著。
蓝衣男子不知对白衣男子说了些什麽,白衣男子笑了一笑,那笑容,是从未见过的美。
许是被沙子拌了脚,白衣男子笑著,没注意到脚下,可以看见他身形一晃,但蓝衣男子很快的抱住了他,白衣男子又笑了,有些歉意的样子,看不真切。
蓝衣男子没有说话,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坐在沙滩上,相偎的身影,看起来好像可以持续到永远一样!
是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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