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朦胧鸟朦胧
作者:creambeast
1

“……凯文和布鲁斯交叉换位,布鲁斯拿到球后,沉底传中!哦!球到了利斯特的脚下!……利斯特抬脚一记大力抽射……太棒啦!球饶过对方后卫和守门员,球进!……”
五彩闪烁的昏暗歌厅,人头耸动的疯狂舞池,混杂了摇头丸的荒淫节奏,以及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和那正飞速转动唱片的帅哥DJ,构成了这间“Fantastic Dream Club”的营业景象,但突兀的,很细小的足球实况转播夹杂在其中,播报员激动的声音隐隐约约回荡在吧台边上。
“Ryo,你很久没来了。待会儿要不要上去弹一曲?”长相清秀的酒保笑容可掬的询问着吧台边唯一一名客人。
那男人弓着背,一只手曲肘支在台面,颓垂的手中松垮的捏着一只威士忌酒杯,里面的酒水如今已所剩不多,只余一块圆冰在不停滚动,碰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开心。”酒保收起笑,担忧的弯下腰,自下而上窥探着男人的脸。“Ryo,有什么烦恼,你可以跟我说说。”
“没有。什么都没有。”男人摇摇头,继而抬了起来。他的半边脸被绚丽的红色刘海遮了个严严实实,由另半边脸可看出,这男人长的非常俊俏。那是一种阳刚的妖异,一个很妖的男人。
殷红淡薄的双唇边那半卷的嘴角,既然是在男人心情愤懑失落的情况下,也还是微微卷起透着丝嘲讽,细长的凤眼向上斜挑,左眼角底下一点黑痣,给人以淫糜的诱惑之感,飞扬的眉梢饱满的天庭,加上眼中那一点傲然之气,其人仿佛是俯瞰世人的神祗。如此一个集合了神圣与堕落的男人,此刻的心情却是带着丝复杂的,也因此,他那旋涡般的嘴角,陷得更了。
“Ryo,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酒保又替他添了酒。
男人的头又摇了几下,幅度比方才的要大,柔顺的头发便随之飘荡起来,使酒保在瞥见他整张脸的那一刻,失神了。刚想开头问话,却听男人说道:“好几天前的比赛了,怎么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拿出来听。”指的自然是如今还在继续的足球赛广播。
酒保羞涩一笑,“利斯特是我的偶像!卡特和他的阿娜答渡蜜月去了,我不能离开,也就没办法看现场的,可恶的是我忘了把比赛录下来了,现在只能听听。”略微黯然的垂下眼,他心不在焉的用干布擦着酒杯,“我从没见过那么有魅力的男人。”
看着酒保神游太虚的陷入了沉思,男人突然冒出一句,“今晚陪我吧。”
“什么?”酒保错愕的抬眼睐他。在看见男人用手掌撩起遮脸的红色刘海时,惊愕的呆滞住,手上的玻璃杯哐啷坠地,不过很快就被其他声音掩盖掉。
男人这才有了点愉悦的心情,收回手,任发丝重新覆盖住脸庞,起身朝舞池走去。
酒保怔怔看着他穿越跳舞的人群,然后爬到演出台,只挥挥手便让那吉他手退到一边。
男人握好吉他,停滞片刻后,突然锵的弹奏起来,一曲哀伤舒缓的加洲旅店从那灵活的手指下流泻而出,那段精彩的前奏过后,男人用他特有的,不同于演唱者原有的沙哑嗓音演绎起来,使得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只是痴迷的望着台上的他。
酒保看着这一幕,瞬间喜悦狂潮般的攫袭着他的身心。不是错觉!不是妄想!他从没想过,他会成为这个幸运儿,有这么一天,成为被神眷顾的人。
利斯特,他的偶像,他的爱!
席梦龙有三个名字,每一个都代表了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经历。他的英文名字叫Liszt,利斯特・西特・席,如今是全球最昂贵的球员,当初是以五千万美金的转会费从西班牙皇马来到英国利物浦,全世界他的球迷不知几凡,不迷他球只迷他人的人也不知几凡,总之是被称为足球阿波罗的宠儿。
他的日文名字叫Ryo,席度龙,只是一个颓废的音乐家,弹着一手好吉他,有一口好嗓子,以及招牌式的红色刘海,和半边能使鬼神也为之沉沦的俊美脸庞。名气非常小,只有出入他演出的地方的人,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里面的人,也都是他的迷,每一个都在筹划着怎么把他搞上床。
而席梦龙,则是他的本名,这个名字代表了一个身份,席家的小少爷,一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超级有钱人。他有一对非常有头脑十足会赚钱的父母,以及他们背后所携带的贵族头衔,总之,这个名字代表的一切,以及这个名字本身,都不是席梦龙所喜欢的,他尤其讨厌这个恶心的活象八十年代某言情小说家笔下苦情男主角的名字,听说他妈正是看了这位作者的书,才给他取这样的名字的。
席梦龙因为从小所受教育的关系,非常开放,加上父母从来都不约束他,所以养成他爱玩不羁无所谓的个性。比如现在!
那个在俱乐部勾搭上的男人,很明显的比他矮比他瘦弱,但他少爷今儿个心情不好,身子骨于是也跟着犯起懒来,就这么尸体一样的一躺,凉凉的把主导权都交了出去。
“我不是前世添了太多福祉,就是来世要遭天打雷劈!”一场疯狂的云雨,男人一直都痴情的喃念他的名字,只是过后气喘吁吁的说了这么一句。
席梦龙淡淡瞥他一眼,道:“真看不出来,你是这么悲观的人。”
“不,Ryo,我只是相信命运,相信因果报应。你太美好,而亵渎神的结果,只有毁灭!”男人虔诚的搂住席梦龙,轻声说着,态度非常小心翼翼。
席梦龙冷笑一声。“反正怎么样都是毁灭,何不干脆彻底点。”说着凑上嘴唇,伸出舌头舔着男人的脖子。
经受不住如此诱惑,男人再一翻身将席梦龙压在身下,又一场激情运动于焉展开……

席梦龙生平最讨厌两样东西,首先当然是他的名字,要不然他也不会取那么多外国名了。其,他非常讨厌别人的欺骗,记住,是别人欺骗他!因为他大少爷从来不知道公平二字怎么写,凡事只求自己高兴就好!
所以种种加在一块,都说明他席梦龙是个天之娇子,但今天早上他这个天之娇子却遭受了生平最严重的打击。当他因为肠胃不适加伤风感冒去当医生的好友那边看病时,那个混蛋居然告诉他,他怀孕了!
当然,对于熟悉的人脾气向来不太好的席大少爷当即骂骂咧咧的给他画了个熊猫眼,当他朋友委屈的说“绝对不会错,就是怀孕了”这样的话时,他决定让他彻底变成中国国宝。
“你睁大眼睛瞧瞧,老子是男人,象是能怀孕的人么!”为了表示自己的性别,他不介意抛却自小所受的贵族教育,说点粗话。“要不然我脱了裤子给你看清楚,到底有没有那玩意,啊!”
“冷静点,梦龙!我知道,我很清楚你是男的,但你确实是怀孕了,不会有错。”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拿出X光胶片挂在观片灯上,指着图中的某个点给火暴的恐龙看。
“你的意思是,我是人妖了?!”说着危险的眯起眼睛,把拳头拽的嘎嘣响。
“不,你是男人。事实上,胎儿是在你的……你的胃里,而且他外面有一层薄膜,其中充盈着羊水,那层薄膜如何抵抗胃酸的侵蚀我无法解释,这现象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才说完,鼻子上又吃了一拳,当下也来气了。“席梦龙,你给我冷静点!要不信我的话你大不了让其他人给你看!看看他们得出的是什么结论!”
一口气提上来,差点没憋死席梦龙。“让别人看!”他吊高嗓子,仿佛他说的是天方夜谭,“这么丢脸的事情,你居然给我这种见鬼的提议!”
“你根本不信我!”
朋友的一句话,堵得席梦龙哑口无言,他窒了窒,突然蔫了气势,讷讷的问道:“真的怀孕了?”
“我是个医生,你是个病人,我不会拿这种严肃的事情开玩笑!”非常慎重的点点头。
“……几个月了?”问了这句话,席梦龙就只想着自己算完了。
“两个月。”
“我明白了。”说完,萎靡的转身朝门外走去。
“梦龙,你……”想问他要上哪去,却发现这个问题非常白痴。
“我想我该去找个人揍上几拳。”头也不回的,仅是抬起手臂挥了挥,便出了门。
席梦龙没去找人打架,而是在把发型固定好后,去了偶尔光顾的俱乐部,先是抱着把吉他疯疯癫癫的狂跳嘶吼了一番,然后拐了个男人上床□,完了就躺在床上,哀戚戚的望着天板,想着怎么自己那么倒霉,就摊上这么件事儿!
说起来他席大少爷最厌恶的是那两件事,而最喜欢的自然是他这张脸皮了。不是说东西本身,而是面子的问题。别看他平时酷酷的,就知道摆着张欠钱臭脸面对公众,可谁又知道,他席大少爷对自己人的时候,从来都很热情的,也只有在面对信任的人前,他才会卸下伪装的面具,露出真性情来,可以说,他的个性是融合了冰与火的,人前一回事,人后就是另一回事了。
席梦龙很喜欢女人,却也很讨厌女人。他喜欢女人软绵绵的身子,讨厌女人勾勾缠的性子,所以一想到自己要象个娘儿们一样生孩子,就非常接受不了。刚才怎么没问如何打胎,全让情绪给害的。
想想不对,席梦龙觉得还是趁那个恐怖的肉块没有长完整的时候咔嚓掉,才是真理,便匆匆下床穿衣。
刚想朝外走,腰便被抱住。回头一看,那男人正仰着头看他。
“怎么?想要钱?”皱起眉头,席梦龙冷淡而疏远的问了句。
“不。”自己的心意受到置疑,男人很受打击,满是惊骇的瞪着上面的人,“Ryo,别怀疑我!我只是想问,以后,我还可以和你这样吗?”
“……看心情。你可以放手了。”席梦龙漫不经心的回了句,然后冷冷命令道。
男人放开手,席梦龙便毫无留恋的走了出去,自始至终,男人一直拿炯亮的眼睛盯着他看,即使他的背影已经消失许久,亦是如此……
席梦龙没上哪去,大清早的就去敲那个医生朋友的门,把人吵醒后也不打算说声对不起,开门见山就问:“可不可以把那东西打掉。”
愕然的呆了好长一会儿,他朋友才支支吾吾说:“梦龙,你……你知道的,你是男人……”
席梦龙板起脸吼:“我知道自己是男人,不用你来提醒我!”
“梦龙,请冷静点听我说!”虚弱的抹抹额角的汗,那朋友感觉无力极了。“你这情况和女人不同,普通的人流手术我想并不合适你。若真要那样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做剖腹,那样……”因为看见当事人的脸色极其难看,那朋友倏的住了嘴,等待席梦龙的接下来一波炮轰。
席梦龙反倒是冷静的出奇,只是道:“我马上就要去参加俱乐部的集训,接下来是欧洲杯。这之间不过三两天的时间,你要我怎么和人解释身体的状况!”

“那……等事情完了再做手术?”朋友讨好的出主意。
席梦龙低下头忖了会儿。“没问题吗?我是说,一直激烈的做运动,不会突然给我上演流产的戏码吧?我可不希望电视转播的时候,被人看到我席梦龙下身流血瘫倒在球场上的景象。”
朋友摇摇头,用很不确定的语气保证道:“不会的。应该不会的。”其实他心里也没个底。
席梦龙忽略他的模棱两可,冷酷的说道:“不许让第三个人知道,要让我发现了,我一定扒你一层皮,穿在你实验室里那具骷髅的身上!”
听他说得凿凿,朋友胆寒的一哆嗦,忙不迭点头道:“一定,一定!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席梦龙选择暂时相信他,冷哼一声站起身,临出门前还不忘给来送他的朋友警告一瞥,这才扬长而去。
集训的时候倒也没出什么事,他甚至常常忘了有这么个东西,和队友调笑训练,但只要一想起来,心情立刻急转直下,乌云密布到人畜勿近。
只要是席梦龙所在的球队,在比赛上通常是无往不利的。因为本身这位席大少爷有股子吸引力,放在集体中便是向心力,并非通常意义上的马首是瞻,而是很多人都迷恋他,包括他的队友,没人愿意和他作对,凡事也都依着他,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从来不忤逆他,上了球场也靠他来指挥领导,席梦龙倒真有踢球的天赋,这样一来,常常会将一盘散沙似的球队凝固成沙堡。想当初西班牙皇马里那些超级大牌在他的领导下,还不是乖顺得跟只小绵羊似的,当时决定离开时,俱乐部老板哭得天摇地动的,要不是知道席梦龙不喜欢那型,别人一定以为是他始乱终弃。他会选择离开的理由很简单,如果天天集训得接受伙伴的性骚扰,再怎么开放无所谓的人也会觉得厌烦的,他就是受够了被那些混蛋又摸又亲,甚至有时还会被他们压得动弹不得,这对好面子的席少爷而言,是耻辱,所以当下答应利物浦的老板,开出五千万的天价,包袱款款逃之夭夭。
如今这情形正是他喜欢的,刚来,有些即便对他的外貌有好感,也不一定会想要亲近他,尤其是王牌,还会怕他抢了自己的宝座,所以压根没人会来骚扰他,他倒是乐得个清闲。
一天的集训结束,席梦龙总喜欢先冲个凉。想到以前在皇马里时,每都得防备因为光着身体的缘故而引发某些人的荷尔蒙分泌使之化身成狼,因此他从来都只能在夜人静时分洗去一身粘腻,如今不用再面临此种尴尬,真是太好了。
“笃笃。”
席梦龙一惊,忙抹去脸上的水转头看去,看见一个男人曲交着双臂搁在淋浴房的活动门上,玩味的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
“没看过男人的身体么?”冷冷问了句,席梦龙继续洗头发。
“不,是没看过这么漂亮的男人身体。”
“加洛恩,我警告你现在马上给我离开,否则我会管不牢自己这只手。”很明显的威胁。
“听说西班牙那边,人人当你是个宝,我只是好奇。”站直身体,加洛恩耸耸肩,表示无辜。
“你大可放心,我无意和你抢这个王牌的宝座,当然,如果你自动拱手送我,就另当别论了。”说完使劲甩动头发,使得上面的水滴溅了离他不远的男人满脸。
“利斯特,别那么冲,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加洛恩笑着道,眼底划过炽热的冷芒。
“行。我很期待,不过那也得等到欧洲杯结束。”欧洲杯期间,席梦龙必须回到他国籍所在的西班牙,想到即将面对那些家伙,心情开始糟糕起来。“所以我们绿茵场上见吧。”说着扯过门上的毛巾,裹住下半身即推门而出,看也不看的走过利物浦的王牌主力,留下几声低低的轻蔑冷笑,以及那个让人垂涎欲滴的曼妙背影。
回到西班牙的日子果然如他想象一般,他的家简直成了球队集散地,看着窝了一屋子的人,席梦龙非常想仰天长啸,然后一个一个的把他们从窗口扔出去,顺便说一下,他住的公寓在四十楼。
“你们没事可干了么!”发泄似的,席梦龙抬起脚蹬着面前的茶几,让上面的可乐果汁翻倒一大片。
“利斯特,你最近怎么脾气越来越大了?”在席梦龙来前是王牌,等他走后还是王牌的达菲奥特迷惑不解的问道,如今这位大明星正站在席梦龙身后,帮他捏着肩膀。
“是不是那些英国佬骚扰你?你只要说一声,我们一定在球场上踢他们个落流水,挫挫他们锐气。”谁不知道英国可是有名的同性恋国家呀。
席梦龙翻翻白眼,心道,若说他们用一根手指头骚扰我,那么你们就是用十根手指加十根脚趾一起骚扰我,不反省自己反倒责怪起别人来!
不搭腔,席梦龙拿过一块烤肉正要往嘴里丢,那时,肉类特有的味道刺激的鼻子乃至胸腔,带动起一股吐意,来不及多想,他匆忙爬起身,朝盥洗室冲去,趴在便器上吐了好一会儿,把方才吃下肚的可乐披萨什么的吐了个精光。
“利斯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的话应该尽早去看医生。”达菲奥热很是担忧的说道。
席梦龙摇摆一下手,感觉有人塞了毛巾在手里,便拿过来抹嘴巴,然后来到盥洗池边用冷水泼脸,这才抬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色,无血色的嘴唇,浑浊的眼神,这是他席梦龙吗?被一个还没成型的小鬼折腾成这个模样,他还真是没用。
这一的欧洲杯,席梦龙的表现并不是很理想。引用一句报纸上的评价,他似乎有所顾及,所以收敛姿态保存实力,谁又知道,他其实很怕自己跑得太块,会把胃里那团东西给震下来呢!好在那些伙伴都很罩他,长期同事下来早已培养了默契,知道如何帮他弥补失误,填补漏洞,使得这轮比赛堪堪过去,如去年一般,西班牙得到了冠军,而领奖台上,少了一抹身影。
在媒体大肆猜测利斯特的去向时,谁又想得到,他此刻正开着超速的快车往机场赶,希望能尽快去英国早点把肚子里的东西给拿掉,也好让自己安心点。急噪的后果是,他差一点撞了人,吱的一声急刹车,席梦龙把头抵在方向盘上,好久才抬起来,打开车门跨出去。
“你没事吧?”他问了句。

一个女人跌坐在地,她手里的婴儿车也翻倒了。当她抬起头来看见是谁时,呆滞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席梦龙听见小娃娃哇哇大哭的声音,皱着眉头把婴儿车扶起来,顺便把滚在地上的小娃娃抱了起来。奇迹似的,那孩子居然在埋进他怀中的那一刻,停止了哭泣。
席梦龙有些愕然,呆呆看着那个白面馒头一样的东西,鬼使神差的腾出一只手,捏了把,然后发现自己的手指,被那小娃娃用双手抱住,朝嘴里一塞,立刻,一种吸吮的感觉传递到大脑。
这就是小孩子吗?席梦龙就这么任由小娃娃啃自己的手指头,恍恍惚惚的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辆集装箱卡车从身边呼啸而过,一阵风刮在自己脸上,才浑身一个激灵,回了神。
怀里的小娃娃已经睡了,却依旧抱着他的手指,执拗的不肯放。席梦龙抽回来,看着那条细细的眉毛耸动了下,然后小嘴嗫嚅着,复又睡去,这才转身面对那个母亲。
“……你的孩子很可爱。”那母亲满脸崇拜的看着他,一直站在他旁边,盯着他的脸看。待意识到席梦龙是冲着自己说话时,她脸噌一下烧红,低下头磨磨蹭蹭接过席梦龙递过去的小孩。
席梦龙看见她的手上擦出血来,便掏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塞到襁褓中,道:“刚才是我卤莽了。对不起。”说着转身回到车上。
发动车子朝前慢行,在经过抱着小孩望着他一举一动的母亲时,席梦龙轻轻笑着对她说了句:“谢谢。”说着跑车一个大拐弯,朝来时的路飞驰。
那个小孩很可爱,但席梦龙更想看看,自己生出来的小孩,是怎么样一副光景,是比那个小孩可爱吗?一定是的!因为是他席梦龙的小孩呀!
回到家,席梦龙打包了好一堆行李,往车里一塞,然后把一切都抛诸脑后,准备躲到山老林去待产。
一边开着车子朝郊区森林里出发,一边拨了通电话给那个医生朋友。
[喂,梦龙,你在哪?]因为从电视转播的情况看,比赛一结束这嚣张的家伙就离开了球场。
“路上。”
[那好。我这就准备手术。]说着打算挂电话张罗去。从西班牙到英国要不了多久。
“等等。”席梦龙喊住朋友,慢慢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梦龙……你……]简直是让人不敢相信。这话居然从席大少爷嘴里出来。
“我不想多解释什么。我已经收拾了些东西,打算到没人的地方……”
[没人的地方!你疯了!]听到如此任性的话语,便不由扬高嗓音强调。
“你给我闭嘴,再敢打断我说话我就不说了!”
[……]警告的话一出,那边立刻没了声音。
“很好。”席梦龙点点头,一边注意着前面的车况。“听着,不管是谁,包括我以前的那些队友,或者是英国那边的人,如果询问我上哪去了,你就说我生病了,需要静养,如果利物浦那边纠缠不休不肯礼让,就把违约金给他们,报纸上要怎么说也随他们去,总之就是给我搞定那些家伙。关于我父母那边,具体情况具体说吧,不过叫他们别太指望,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说着席梦龙打方向盘,拐进一条林中小道。
[梦龙,你真的要自己一个人生?你知道生孩子的注意事项么?尤其是你这情况特殊!]“你把有用的资料发到我的邮箱。我自己看。而且我也带了一些必备的医用设备。不用太担心。”席梦龙的语气非常恬淡,有点事不关己。
[梦龙,那只是居家医用,毕竟不比医院里来的齐全。不如你躲我家里,我负责照顾你一切……]“不要!我最近脾气不好。不想见人。就这样了。”说完,不顾对面的喂喂,挂断电话,专心的朝着树林开去。
席梦龙没注意到的是,他的头顶上,正有一个人,紧迫盯梢的跟着他的车走。那个人正是他撞到的母亲,她的手里也抱着一个小孩,可就在周围的景致变得浓密暗淡时,这母亲和小孩融合成了一个白须老头,正笑眯眯的捋着胡须,瞰着下面的席梦龙,吐了一句:“是时候了,开。”
话说和地球所的平行空间,也就是在河外星系的某个星球上,有另一个世界。因为对比的关系,那个世界和地球差不多,也在经历着衍生息,时光变迁,渐渐发展成了独立的体系。但是,这个星球比地球小,这个世界也比地球世界小,所以要完全发展开来并不容易。到如今已经独具规模了,却因为种种原因,面临着毁灭的境地。管理这个世界的神不依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创造的世界就这么毁于一旦,便想创造一个救世主,但是,他发现以这个世界上现有的生物,是无法创造出有突破性的后代的,于是便不远万里来到最近的一颗有生命的星球地球上,寻找目标。最终,那个在全世界风头正劲的席梦龙被选上了,原因非常简单,这个男人的身体里面,有着最能蛊惑人的因子,所以,枪打出头鸟,席梦龙中的!
如果他知道自己会怀孕是因为这个的话,一定早早就把自己隐姓埋名起来。但事实是,席梦龙已经怀上了,而现在,他也已经不在自己的世界了。
天神利用席梦龙的精魂创造了一个小生命,投注在他身体内,然后借机会将他带到了自己的世界。
席梦龙一心开着车,在这不算宽敞又很颠簸的路上艰难行驶,所以根本不知道,如今他眼前这熟悉的景致,已经不存在地球上了。
席梦龙本身并不是救世主,他只是制造救世主的容器,但事实却不仅仅如此,他还赋有一个使命,使这个世界陷入乱世,那样救世主才能重新拯救世界。想想还好席梦龙不知道有这一层,不然一定跳起来破口大骂。正是因为长久观察下来,天神发现席梦龙的性子,便打算等他把小孩生下来再把一切原委告诉于他,现在,既然已经将他带回自己的世界,他的任务便也暂告一段落,于是,席梦龙头顶上的小老头,打着呵欠,消失不见了。

2

席梦龙并不指望能找到一块好地方安顿,却出人意料的发现了。那是一个被众多大树包围着的水潭,潭边绵延着一片不小的青草地,风一吹,及踝长的小草无骨般的摇曳着,池中清水也微波荡漾,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别有一番韵味。
席梦龙把车停在靠树的边沿,然后抱下一堆东西往草地中央走去,忙忙碌碌的开始搭帐篷铺地毯架炊具,最后取出手提电脑上邮箱,没发现新的邮件便阖上,在草地上躺了下来,望着上头碧蓝无云的晴空,缓缓闭起眼。
没想到他席大少爷也有见不得人的一天,真是讽刺。
大约天黑下来时,席梦龙又上了邮箱,发现那封邮件已经到了。里面罗列了林林总总不下百条注意事项,什么猫啊狗啊不能碰,八角茴香不能吃什么的,巨细靡遗的。大略看了个遍,席梦龙发现最后是朋友担心的问题:梦龙,真到生了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问句后面是个垮掉的笑脸。
席梦龙莞尔的回了信,只有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然后他吃了点罐头食品,到湖里游了一圈,才钻到帐篷里睡下。席梦龙不打算再想些有的没的,便放松神经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席梦龙是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的。在周围摸索一阵没摸到,只能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慢悠悠的往外爬去。这才发现帐篷外面的地毯上堆了好些东西,他的手机正不停唱着歌。
因为仍旧感觉有点渴睡,席梦龙精神不太振奋,因此忽略了地毯上的景象,很明显的和他昨晚摆放的不同,显得凌乱。他拿过手机,接通后便懒洋洋的送过去一句:“喂?”
[Honey啊――]不用猜了,会这么叫他的,也只有他那个母亲了。
“妈,我说过我最近心情很糟糕,如果你有疑问,问那个家伙去。”指的自然是他的医生朋友。
[儿啊,你居然怀孕了!你叫妈咪我怎么办啊!]又是哭又是笑的,席妈妈都快不正常了。
“妈,你到底是要哭还是要笑,快下决定!我要挂电话了!”电话那头一会儿呵呵一会儿呜呜,听了让人寒毛直竖。
[等等,等等!告诉妈咪,这孩子是谁的!]席妈妈连忙说道。
“问这干吗?”席梦龙有点不好的预感。
[干吗?!]席妈妈拔高嗓门尖叫,[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女的就拐回来当媳妇,是男的就钓回来当女婿啊!]席梦龙再一为母亲的接受能力咋舌不已,无奈的说道:“妈,你别操心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谁,和我上过床的人,手指脚趾数不过来,你就别瞎搀和了。另外,转告爸一声,以后少给你看些杂七杂八的书。还有事吗?我要挂了。”
[有有有!]席妈妈把儿子的说教不当一回事,听了只当没听,只关心自己的问题。[梦龙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咪好想你哦,现在要想见你,只能看看足球赛,真不公平,我是你妈哎!]席梦龙头痛的抚抚额角,“等我生完。”说完挂了电话,把手机给关了。听母亲的口气,他席大少爷很有可能奉子成婚,那还了得!报纸上报道他任性的事他从来无所谓,但这事关他的面子,他绝对不接受!
一早的电话搅乱他平静的心情,席梦龙便没心思睡回笼觉,只得爬起来洗洗漱漱,考虑起往后的事来。
如今已经两个半月,离十月怀胎还有七个多月,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靠他带来的东西是绝对活不下去的。所以头几天,席梦龙便在这林子里转悠,往东往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倒也让他发现了好几样菌类,以及一些山菜。有一他还看见了一只小兔子,但那兔子长得有点奇怪,那耳朵长得过分,两只眼睛居然还是绿的,若不仔细看,还真象一对狼眼。虽然席梦龙怀疑自己是不是从西班牙郊区的树林来到了亚马孙丛林,但也只是想想,这个念头过一会儿便被他抛开了,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约过了半个月,席梦龙带来的罐头食品吃得差不多了,冷柜里的东西更是老早清光,他决定正式野营。不过他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大约是十天前,迟钝的席少爷才注意到少了东西,于是他便留心观察,果真是每天都会少上那么一两样,都是吃的,等到后来,他终于发现有一道视线,在不知道的地方注视着他,而且感觉日渐炽热。
席梦龙打算展开逮捕行动,便拿出最后一只罐头,放在地毯上,自己则坐在一边打电脑,敲着敲着就打了个呵欠,倒头睡去。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大自然的声音,没有任何人为的响动,但是,就在这片静谧中,一双大脚来到席梦龙身边,很明显的草上飞功夫,是故根本不会制造声音。大脚的主人垂着眼睛,盯着蜷成一团的席梦龙看着,许久才弯腰去拿那只罐头,却没想到被一把扣住手腕。
不知何故,脚的主人并未反抗,乖乖的任地毯上的人用力一拉,跪倒在地。
席梦龙一睁开眼,便看见一个男人正冷冰冰的跪坐在他跟前,他的手被自己抓着,那手里拿着的正是他的罐头,很奇怪的是,他的眉宇间丝毫不见该有的羞耻。
“是你偷了我的鱼罐头?”放开手,席梦龙坐直身体,上下打量着男人,淡淡问了句。
男人缄默良久,才点点头,“是。”
“真有胆量。你知道我是谁么?”席梦龙冷傲的挑起嘴角。
“不。”这回男人够干脆,直接否认。
席梦龙眯起眼,并不怎么在意,他从来都不要求人人知道他喜欢他。“你玩Cosplay的?”这男人的打扮有点希奇,跟中国武侠片里的古代大侠有点类似。“莫非你Cos的是小李飞刀?或者是陆小凤?”别怪他,他就知道这么几个名字。
男人的眼底先是划过一丝迷茫,而当他嘴里吐出陌生人的名字时,狠戾的收紧眼角肌肉,一股危险的味道自他周身蔓延开来。
席梦龙盯住他的脸看了会儿,问道:“你在这儿多久了?”

“你来之前。”男人实话说道。当初他看见一个陌生人开着奇怪的东西进入这里时,本来是打算下杀手的,但不知为什么,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行,于是他便决定观察一段时间,直到现在。
“这是你的地盘?”席梦龙问道,突然脑中灵光乍现,他暧昧的笑了起来。“你看见我□了?”
男人脸上的表情冻结住,怔怔半天才明白对方的意思。那时刻,他的眼神变得邃而易懂。
席梦龙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伸出舌头舔湿嘴唇,在看见男人眼底的欲望再也掩藏不住浮出水面时,他推开身边的东西,躺了下来。“过来。”伸手朝着对面的人勾勾手指,满面都是妖异魅惑的笑容。
“你……”男人虽然情绪很激动,但心智还在,可是即使他那面孔冷淡,却仍掩饰不了吃惊。
席梦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可以在任何地方勾引一个人陪他上床,自然可以在这儿勾引这个男人。一个人的日子可以靠□过活,但如今既然有只小羊羔送上门来,那就不吃白不吃。不过他很怕自己在别人身上驰骋的时候把肚子里的东西蹦出来,所以暂时他还没有在上面的意思。见那人踌躇不前,他不耐的皱起眉头,喝道:“是男人不是!婆婆妈妈的!要上就上,不上给我滚!”
才说完,一具火热的身体覆盖上来,骤雨般的热吻从天而降,滚烫的气息激动的吹拂着他每一个毛细孔,少时两个人便被剥得寸缕不挂的,席梦龙更是急切的双手双脚缠到男人身上,承受着来自上面猛烈的攻击。
没想到在野地里苟合果然很刺激,怪不得有那么多人热中野合了。不过他席少爷毕竟有头有脸,这种事情非常时期偶尔为之即可。如火如荼的激情当中,这位任性的大少爷居然还敢想东想西的。
发觉他心神恍惚,男人的抽动更加剧烈了,双臂同时还紧紧箍住席梦龙的上半身,勒得他回了神,埋怨的瞪过去一眼,接着便受到前所未有的狂猛对待。
席梦龙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的体能会如此之好,哪怕是他,可以跑完整场足球比赛的运动员,也感觉疲累了,身上的男人却还乐此不疲,弄得他很想跟他讨饶,自己怀孕了,请手下留情啊!不过他少爷好面子,这种事是无法与人说的,只能咬着牙关挺着,一边从早已叫哑的嗓子里发出哼哼哎哎的呻吟,十足的撩人心弦。
数不清被男人操了几,席梦龙只感觉眼皮沉重,很想睡,便很不客气的对对面的人说道:“抱我去洗洗。”说完头一歪,不省人事。
关叶月是一个杀手,无心无情,杀人连眼神都不会闪一下,反正是家常便饭,习惯到麻木了。早前他接了个任务,刺杀对象是当朝的宰相,一个魅惑国主的男人,而委托人自然是倍受冷落的皇后,他完成任务了,也成为全国通缉的要犯。于是关叶月躲进山,打算等风头过掉再出去。
让他想不到的是,除了他,居然还会有人闯进这座无人敢进的森林,甚至还怡然自得的起灶生火,赖下来不走了。关叶月不是没想过杀掉这个人,实际上他一出现他就想做了他,只是当甫一产生这个念头时,全身顿感遭受雷击,一个声音很严肃的告诉他这是大逆不道的想法,逆天而行只有天打雷劈。关叶月从不信神魔一说,他也根本不怕,但当时不知为何,他遵从心底的声音,放弃了。不过这并不表示他就不会杀他,于是他开始观察起这个男人来。
这个男人身边的东西都希奇古怪,用法也是没见过没听过的,但真正让他在意的却是这个人本身。一个男人头上有三种颜色的头发,光此一点就足够引来众多侧目了,更别说这男人的脸,俊俏程度连那个被他杀死的宰相都无法比拟,关叶月又岂是轻易被皮相迷惑的人,真正吸引他关注的,是这男人的个性。
他可以冷冰冰的和人谈话,也可以象头发火的公牛朝着别人吼叫,有时候却好比慵懒的猫咪对着人撒娇,千变万化,让人捉摸不透。
如此持续了半个多月,关叶月便发现他开始无法约束自己的心,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已经把观察他当成了吃喝拉撒一样重要的人生大事,以往空白一片的脑海,也被这男人的一颦一笑填得满满的,再也不能自拔。
思及方才那番云雨,他的眼神又转黯。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并非这个男人的第一,但他却是自己的第一,所以关叶月是不会放手的。暂不论对他的复杂情绪,光只因为自己和他有了夫妻之实,他也有理由和他走到一道去。
抱着人跳入水中,关叶月轻手轻脚的替怀里的人清洁身体,可惜到底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杀手,他只清理了表面,最重要的地方却是忘了去清理,或者说根本没想过要去清理,以至事后被席梦龙骂得狗血淋头。
席梦龙是被痛醒的,被肚子那边一阵一阵的疼痛给闹醒过来。头一个念头,小娃娃有问题,便忙坐直身体低头查看。当感觉□有了湿漉感时,他惊恐的以为是流产,当下不管那个一直在他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拉开裤子低头探察,没看见红色的血,便感觉奇怪,仔细一体会,发现这感觉有点熟悉,便眯着眼睛从背后伸手进去,来到屁股那边一摸,然后恶狠狠的瞪向面前的人。
“我让你帮我洗身体,你没洗?!”他压抑着情绪,咬牙切齿道。
“洗了。”关叶月据实回答。
“哪里洗了!里面没洗有什么用!”才说完,阵痛又上来了,只得呻吟着捂住肚子爬起来,朝出恭的地方飞奔而去。眼角瞥到那想跟过来的身影,便口气不善的喝道:“给我待着,回来收拾你!”
那男人禽兽一样的把堆积的浊液都射在他身体里面,居然没给他清除,简直是不可原谅。于是一解决完,席梦龙也顾不上洗手了,直接冲到罪魁祸首跟前,兴师问罪。
“我让你洗洗,你都洗了什么!”说完作了个呼吸,安抚下焦躁的情绪,来到池边,舀水洗手。看见那男人那双大脚停在身边,便冷冷道:“你没和男人做过吧。不知道这种东西留在身体里面容易拉肚子么。”末了便慢悠悠的往回走,那男人亦步亦趋的跟着。
席梦龙在地毯上坐下,指指对面,待男人也坐下来后,问道:“说吧,你一共拿了我几个鱼罐头。”
关叶月有点错愕,呆了片刻便回道:“七个。”说着从袖兜里拿出刚才拿的一个,“现在八个。”
看来Fortnum的鱼子酱味道果然不凡!席梦龙心里赞道,面上却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轻描淡写的说道:“喜欢就拿去吧。当作你陪我一场的报酬。”说完潇洒的挥挥手。
关叶月阴沉下脸来,非常不悦听到他如此说话。“关叶月。”他把自己的名字从牙缝中挤出去。
席梦龙被他突然的转变弄得怔然,傻傻啊了声,才蹙着眉,说道:“我对一夜情对象的名字没有兴趣。”尤其想到这家伙不仅拿了他那么多罐鱼子酱,又害他肚子痛,更是不屑了。
关叶月听他如此说来,面色更加阴鸷了。“我会负责。”他说的誓死不二。

“负责?”席梦龙笑了起来,“老兄,你要木鱼脑子我无所谓,但你觉得一个男人如何对另一个男人负责?”说着嬉皮笑脸的朝着对方甩两下手,“这话去对女人说吧。对我就不必了。”
“不!我会娶你为妻。”关叶月严谨沉肃的说到,一板一眼的。
席梦龙失了玩笑心态,这个男人是认真的。“听着,我很开放,算起来是我占了你的便宜,而既然你吃了我那么多好东西,两相扯平,互不相欠,你说怎么样?”
“我要娶你为妻!”关叶月还是那句话。
席梦龙光火了。“你怎么说不听的!我是男人,要你负责什么!反正男人和男人做又不会蹦出个小娃娃……”才说着,这心里就咯噔跳了一下。妈呀,还是赶紧打发掉这个男人才好。如果让他误会自己肚子里的东西是他的,他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听着,”吸一口气,席梦龙按捺下懑气,好言道:“反正是你情我愿的事,都是现代人,又不是中国的老八股,没必要拘泥着要负责,就干脆点。”无视关叶月越来越沉的容色,他继续,“你说你比我先到这林子,我也了解先来后到的道理。你照样过你的日子,我还是过我的日子,我们不需要打搅对方,你说对不?我想你也不喜欢习惯的生活中突然多了个人出来吧。”这是根据这么点时间的相下来发现的。
席梦龙清楚自己是个自我的人,而对面这个男人,想必也是,可能程度比他还要厉害。
“我要娶你为妻。”关叶月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却没当一回事,因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这不是别人可以轻易改变的。
“你!”席梦龙真觉得没劲。“那我反过来问你,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不是嫁我?”
“位置。你在下面。”关叶月指出来。
胸臆间憋闷得慌,席梦龙开始有了想揍人的冲动。“关先生,我想你也不是不可理喻的人,大家好商量,如今都已经是开放年代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提倡自由解放的热情国度,我看你的外貌应该是东方人吧,我也是,纵使你观念陈旧些,也该知道入乡随俗,西班牙这儿可不兴什么上了一床就必须娶啊嫁的,总之一句话,你死了这条心,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从这儿滚开!”侃侃说完,最后一段实在忍无可忍拽着拳头抖着声音送过去。席梦龙实在不敢想象,他在和人说道理,这人居然可以忽略到这种地步,脸上全都写着“我确定”的表情,顿时提上一口怨气。“关先生,你到底想怎么样!”莫非这人知道他是谁却装作不知道,打算以此来威胁他?真是看走眼了,亏他还长得人模人样的!“你想要什么?钱?地位?还是权利?”
关叶月的脸上依旧一片冷漠,只坚定着一个信念。“我要你!”
席梦龙大吼一声,跳起来冲过去拽着对方胸襟,磨着牙齿说道:“真看不出来啊,怪不得别人说沉迷不现实东西的人都很变态,刚开始原以为你只是喜欢Cosplay,没想到你跟那些小日本一样,纠缠不休!说!你跟踪我过来的,有目的接近我的,是不是!”
关叶月的眼中迷茫乍现,然后复又板着副面孔。“你勾引我。”
“我勾引你怎么样啦!我勾引你你就可以得寸进尺啊!你是不是想人财两得啊!”说到这,怒火再也无法压抑,一拳打过去,“贪心的家伙,少爷让你变猪头!”一共打了两拳,一下在对方眼角,一下在对方鼻梁。
席梦龙的拳头很重,但打在关叶月脸上却没有丝毫效果,甚至没见乌青块。等他打算打第三拳时,他的手被抓住了,手腕被一双大手紧紧扣着,吃痛的使他皱起眉头。“很好,你有种。要杀要剐随你便,反正我妈死也不会付你赎金的。”关叶月在他眼里,彻头彻尾成了坏蛋。
哪知关叶月只是将席梦龙搂到怀里,温柔的在他鬓角吻着。
相贴的两具身体,使席梦龙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勃发的欲望,脸色大变道:“你果然是变态。被我打居然还会兴奋!”刚说完便感觉脖子那边又痒又痛,呼喝道:“关先生,我劝你最好放手,替自己想想。如果你打算执迷不悟,那我不确定是否会借助法律手段,到时双方都不会好看。”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见关叶月放手,席梦龙怒急攻心,反倒冷静下来了。
“关先生,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再罔顾我的感受,那就别想我再理你了。”隐约的,他察觉到了一种情绪。席梦龙觉得这男人可能很喜欢自己。
果然,关叶月停止了动作,松开手。
一得自由,席梦龙便站直身体抬起大脚往对方的脸上踩,骂道:“你当我席梦龙好欺负啊!浪费少爷那么多口水,不想活了不成!”这世上还没见谁这么难缠过,至少对他席少爷而言,这已经算是很麻烦的事了。以前那些男人虽然都爱粘他,可他一发火还不是摸着鼻子乖乖闪一边凉快去,就这个男人,对他的一番心血置若罔闻视若无睹,气死他了!
想想愈不爽,就转动脚踝碾下面那张脸,却在看见对方打算来握他脚脖子时,吓得赶紧收脚。冷哼一声回到电脑边,打开来玩游戏去了,在游戏里拿着把抢一阵扫荡,方自感觉过瘾了点。
“我不是先生。”关叶月坐起来,盯着那边玩得跟个小孩子似的席梦龙,“我是杀手。”
席梦龙嗤之以鼻的斜过来一眼,冷冷道:“你是杀手我就会怕你了?!真是可笑!我的Fans里还有西西里黑手党,别以为告诉我这个我就会迫你淫威答应下来。想娶我?作你的春秋大梦吧!”说着又轰掉三颗脑瓜子。
“你已是我的妻。”该做的都做了,只差一个仪式而已。
席梦龙漠然的听着,好久才说道:“关先生,你喜欢胡思乱想那是你的事,千万别把我扯进去就是了。”说着打开电脑音乐,嘈杂的重金属摇滚乐在这地方回荡开来。
关叶月从地毯上爬起来,默默看了席梦龙好一会儿,转身出了林子。
一待他走掉,席梦龙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瘫在地上。“真是见鬼了。”他低咒一声,疲劳顷刻间侵吞着他的身心。缓缓阖上眼,席梦龙打算好好睡上一觉,犒劳犒劳被气坏的身体和精神。
哪知就在朦胧的即将陷入沉睡之际,那种被人热切的盯着看的感觉又来了。
席梦龙倏的睁眼,抬头看见不远站着的正是那个去而复返的关大杀手,他的手里正拎着只小包裹,以及一只不停挣扎的绿眼兔子。

唰的一下,席大少爷的脸色黑了下来。“这是我的地盘,我没有和人共享的意思。”席梦龙瞪着来人,沉声一字一顿说道。
关叶月没理会,只是把包裹放在离席梦龙搭的帐篷约三米的地方,然后开始宰兔子。
终于,娇生惯养脾气绝对称不上和善的席少爷爆发了。他冲到车旁,取出用来打猎的英制L2A1军用狙击步枪,瞄准关叶月的脑门,“关先生,我最后一警告你,离开这儿!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这荒郊野岭的,死上一个人也不会有人知道。”
很明显的威胁,若不听话就开抢毙了他,可是,关叶月只是看了席梦龙手上的东西一眼后,便又自顾自剥起兔子皮来。
席梦龙说到底只是个声名远播的足球明星,偶尔去那些开放的俱乐部唱唱歌勾勾人,大多数时候就回家做他的少爷,拿抢的时候只打过小动物,连大型猛兽都没猎过,更别说开抢射人了。
愤沮的把抢放回去,他回到帐篷外的地毯上,背对着关叶月的方向眼不见为净。长那么大,他少爷第一吃那么大瘪,算是见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了,谁再敢说他任性,他就告诉他,他见过比自己还任性的家伙,想到这,倒也释怀了。
于是,当那边的烤兔子飘出诱人的香味后,席梦龙第一个跑过去,不是去吃兔子,反而颐指气使道:“嗨你,替我去摘点蘑菇来。”席梦龙没发觉的是,他已经在用对待好友才有的嚣张态度面对这个人。
关叶月抬起头来,望着他,久久蹦出一句:“关叶月。”
席梦龙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吧,关先生……”
“我的手不教书,只杀人。”关叶月强调。别人误会他的身份他不在乎,但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妻,必须说清楚。
“Okay,关叶月……”
“叶月。”关叶月再打断。
席梦龙呼吸一口气,淡淡道:“既然叫你一声叶月,那我便把你当朋友。听着,我叫席梦龙,记住了。”说着话峰一转,“叶月,帮我去摘点蘑菇来。”席梦龙发誓,如果他再有什么问题,一定送他几个爆酥栗子尝尝。
关叶月突然笑了,很浅很淡的一个笑。他抿成一条线的嘴角微微扬了个细小的角度,就这样爬了起来。他走到席梦龙跟前,就着这弯弯的笑容在他额头上烙下一吻,轻声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说完转身走进林子。
席梦龙挑挑眉,看着那条背影,跟着笑了起来。其实这家伙满可爱的嘛。
心情大好,席梦龙很不客气的从关大杀手烤的兔子上扯下条肥腿,边啃边走回自己的帐篷边,架炉熬汤,只等着蘑菇来下锅了。
不一会儿,关叶月怀揣一堆大小不等的素色蘑菇回来了,乖乖走到席梦龙跟前。
席少爷的少爷脾气很浓,甩着手里的兔脚,命令道:“去洗干净。手脚利落点。水都快开了!”
关叶月很听话的照做,然后看到席梦龙就这么把蘑菇放到锅里,倒了很浓稠的东西进去,一并熬起来。
席梦龙让他把东西搬到自己帐篷边上,然后两张餐桌并到了一起,便预示两人吃一口锅了。
席梦龙本着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并不怎么排斥关叶月,尤其是这个男人比他先来这个地方,他没有雀占鸠巢的意思,但是有些话必须开诚布公的谈,心结还是早日解开来的好。
啃着关叶月递过来的另一条兔后腿,席梦龙说道:“叶月,你觉得什么是性?”
关叶月迷惑的摇摇头。用勺子搅动已经呈现乳白色的蘑菇汤。
席梦龙皱起眉头,“你别告诉我你一出生就在这里。要不然怎么会连性都不知道。”看见关叶月那冷漠中带点无辜的神情,他挫败的大叹一口气。“好吧,说白点就是□,就是上床,就是之前我和你做的事,你懂了没?”
关叶月的眼神再趋于沉。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席梦龙又叹,“我问你,你对那种事抱着什么态度,我是说,你对那种事的看法。”
“只有夫妻,才能做。”关叶月肯定的说。
席梦龙头痛了。“好吧,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必须明白,我不会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做夫妻是一辈子的事,那必须选择一个自己喜欢并且喜欢自己的人。我和你认识不过那么点时间,并不了解对方。我是说,以我的角度来说,我们是无法成为夫妻的。”
关叶月垂下头,掩饰自己情绪中的失落和悲哀,冷冷道:“我很喜欢你。”
尽管语气十分冷漠,但席梦龙无法忽略话中的真诚,他缄默了会,说道:“听着,这或许有点不公平。但你看了我近半个多月,我却才只认识你不到一天的工夫。我不知道你的喜欢是从何而来,但要我这么快喜欢上一个人,那是不可能的。”看见那低垂的头,席梦龙残忍的说道:“身体可以给任何一个人,只要我看他顺眼,但心,我只给我自己。”

关叶月把手拽得死紧,慢慢抬起头来。“我会让你喜欢上我。”
席梦龙很意外他如此坦率,遂笑了起来。“行。我看你的表现。不过现在,你我还只是朋友。你也应该感到荣幸了,能当我席梦龙朋友的人,这世界上没几个。”确实,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可见席少爷还没搞清楚状况。“你同意吗?只是朋友。”
关叶月拿炽热的目光看着席梦龙,看得向来惯于接受此种色彩视线的席少爷都有些赧然。他伸手遮住对方的眼睛,说道:“你可以喜欢我。但我不一定会回应你的感情。我知道这很痛苦,所以我劝你尽早放弃的好。趁还没有泥足陷之前,放弃吧。”
关叶月拉下席梦龙的手,还是拿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视他。“不放弃。”
席梦龙撇撇嘴,“随你。反正横竖我不会觉得不舒服。”拿回自己的手,他继续啃兔肉。
锅里的汤早已沸腾,扑笃扑笃冒泡泡。席梦龙起身自车里拿出冷柜,取出一只高脚杯和一瓶葡萄酒后又折回去。在关叶月惊异的注视下,打开葡萄酒在杯中注入血红色的酒液。
一股甜香溢开来,让关叶月眯起眼睛。
“我没想过会多一个人出来,只准备了一只杯子。你就将就点,和我共饮一杯酒吧。”说完自己捻着杯脚啜了口,然后朝关叶月递去。
关叶月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学着席梦龙的动作拿酒杯,扬头喝下,在席少爷愤怒的瞠视下,微微笑道:“合卺酒。”
“合金酒?”席梦龙不悦的吹胡子瞪眼睛,“兄弟,这是葡萄酒,不是合金酒!还有,葡萄酒哪有你这样的喝法的啊!要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品才对!你当喝二锅头啊!”看见关叶月把酒杯拿在眼前好奇的左右转动,不由觉得啼笑皆非。“叶月,你到底是哪的人啊?别告诉我连玻璃都不知道!”说着制止他的观摩,又在杯中倒了半杯,叮嘱道:“给我慢慢喝,照你那样喝法,我那些葡萄酒没几天就会光光。给我省着点!”说完拿过两只盘子,将蘑菇汤舀进去。不再理会细茗酒液的关大杀手,兀自喝汤。
席梦龙吃的东西,关叶月都没见过。但他这几天观察下来也看了大概,知道他会用以前他偷拿的罐头里的小芝麻涂在一种蓬松的方大饼上吃,但今天没看见他取那大饼出来,却仍旧主动送上那只罐头。
席梦龙看着那罐鱼子酱,半晌嘟哝道:“帮我打开。”
关叶月手指绕着罐头边沿这么一划,然后勾着拉环就打开了。
席梦龙看得咋舌,惊讶的说道:“没想到你还有绝活呢。这样倒是很方便。”说着用调羹舀了里面被关大杀手喻为小芝麻的鱼子酱,送到嘴里吃着。银汤匙就是这点不好,用它来舀鱼子酱吃,会使这些小东西沾上股金属味,也使得席梦龙嫌恶的大皱其眉,所以他干脆把余下的好东西都留给了关叶月。
吃饱喝足以后,席梦龙打发新出炉的朋友洗碗,自己则往地毯上一躺,把二郎腿翘得比天还高,静静望着上面一方天空,因为很惬意,所以脑子里面什么都没在想,一片空白。
如今这天气正值夏季,照惯例每逢这个时候,尤其是四年一度的欧洲杯一结束,他总会到地中海去渡假,和家人一起躲避烦人的媒体,悠哉的找乐子。不过对如今这情况,席梦龙也不抱怨,他并非那种重色重欲之人,必须夜夜笙歌,他随性惯了,很多时候还喜欢装腔作势,耍酷给人看。
清风拂面,席梦龙又想睡了。这段日子非常渴睡,果然跟朋友发过来的怀孕症状吻合。耳朵捕捉到脚踩草地的悉嗦声,席梦龙张大眼睛。
“把东西放放好,乱了的话我看着心烦。”指着专门用来摆放日用品的毯子,他说道。其实席梦龙以前是不太计较这种事的,但自从成了孕夫以后,就开始变得神经质起来了。
关叶月听话的按照碗碟的大小摆放着。而席梦龙,打算到湖里游一趟,顺便洗个澡,然后睡觉去。
因为天气很热,他身上只穿了件宽大的汗衫,下身则是一条不分前后的平角短裤,所以脱起来也很方便。把衣物扔在岸边,他走下水潭。游泳是少数孕妇可以进行的运动,所以这段日子以来,他都是靠游泳来锻炼身体的。来来回回,蛙咏蝶泳仰泳自由泳挨个换了个遍,这才意尤未尽的上了岸,就这么□裸的来到帐篷边,取出放在里面的大毛巾擦身擦头发。
察觉背后那道滚烫的目光在他腰间臀部和两腿游移,他大方的转过身去。“叶月,哪天这上面的印子没了,那你才可以碰我,而且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行。就这样了,你自便吧。”说完钻到帐篷里,拉过薄毯盖着□和小腹,闭上眼睛摇起扇子,未久这手上的动作便戛然停止,绵长宁静的呼吸传入外头那人的耳中。
除了自己坚持的事情外,关叶月大多数都会依着席梦龙。既然他那么说了,即便因为刚才所看见的那一幕而产生了汹涌邪欲,他还是硬生生压抑下来,到湖里去洗了洗,随即在席梦龙睡的帐篷边上盘腿打坐。

3

翌日早晨,席梦龙起来时发现关叶月早已整装完毕,看着他那身奇怪的打扮,他不甚赞同道:“叶月,你就这么喜欢Cosplay么?这么热的天,穿那么厚实你不闷吗?难道你没别的衣服了?”看见关叶月摇了两下头,他翻翻白眼,打算随他去了。“对了,你烤些蘑菇,我不要多,五个就行了。”说完抓着牙膏牙刷和毛巾往水池走去。
关叶月以前看席梦龙烤过,便如法炮制的在碳炉上升了火,把蘑菇串成一串放在最上方的铁架子上,不时翻动着,等席梦龙慢慢吞吞回来时,大多已经快熟了。
于是,这两个人便就在这地方结帐篷住下了,也算是依林傍水,倒也不愁。席少爷动动嘴皮子,关杀手出出劳动力,很是相安无事,日子过得是那个自在啊。
当太阳月亮交替了也至少有四五天时,席梦龙如常的在午后时分睡觉,而关叶月,习惯性的在他边上调息吐纳。因为这一天比前几日都要热,席梦龙便没进帐篷睡,只在地毯上方支了遮日光的帆布,就这么睡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果他进去睡到还好,帐篷虽然因为要透风透气,几乎是半透明的,但到底能遮档点风情。他就这么睡在关叶月的眼皮底下,已经打乱了想入定的某人,使得这本该是冷心冷情的大杀手心猿意马起来,眼睛也闭不上,时不时转动眼珠子朝那只穿一条裤衩的人望过去,久久才能拉回视线,然后再被吸引过去,周而复始着。
终于,关叶月收起姿势,朝席梦龙爬了过去。就三两步,他便来到那已然去和周公踢球的人身旁,迷乱的手缓慢的探过去,盖在席梦龙的肩头,然后沿着曲线在那光滑的脊背攀爬留恋,一发不可收拾。

关叶月俯下身,一个亲吻落在席梦龙的脸颊,然后侧过头含住那红红的薄唇,辗转吸吮起来。
受到如此骚扰若还不醒,那席梦龙也不用混了。他张开眼,想赏对方一巴掌吃吃,却在看见那陶醉的脸后散了这个心思。两条手臂蛇一样的滑到关叶月背上环住,席梦龙张开嘴主动伸出舌头到对方嘴里纠缠。听见到那愈见粗重的呼吸,他从喉咙口发出嘻嘻的笑声,抬高一条腿用脚底在身上那人的胫肚上来回摩擦。果不出其然,抵着他小腹的男性特征充气膨胀,比方才还要生龙活虎。
“龙?”关叶月没忘了席梦龙说过的话,探询的唤了声。
席梦龙堵住他的嘴,索性以行动表示他的答案。不消片刻,淫糜的吟哦弥漫开来,有愈来愈嚣张的势头,少时这儿便被两个不懂节制的家伙给弄得乌烟瘴气的,连在天上难得一观的天神都羞得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
有好几天没做这种事了,如今做来特别舒服。一下来不过瘾,两人便又来了第二,不过中途却来了一通电话,打搅了兴致。席梦龙本不欲理会,但手机一直唱个不停,闹得他火冒三丈的,便粗鲁的接通,直接朝对面吼过去:“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搅少爷的好事!”
[儿啊,你居然吼你妈咪!妈咪好想你呀!]席妈妈憋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又打了。
“妈,我说你呀,没事别打电话给我。”席梦龙看着略显疲软的□,再看着关叶月在他大腿内侧抚摸的大手,没耐性的说道。
[梦龙,妈咪只是想你而已。连和妈咪说说话都不肯吗?]席妈妈抽泣着,[我儿子怎么就这么狠心哪!]“行了!妈。你这套演给爸看看还行,我不吃的。”说着想挂电话。
哪知道席妈妈够了解她儿子,即使没听到席梦龙威胁的话也知道他想干什么,忙叠声喊叫:[慢慢慢慢!梦龙,告诉妈,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有没有折腾你啊?]席梦龙把手盖到肚子上,“没有。才不过这么点时间,他也没那个胆量折腾我。”
[那梦龙啊,你有没有想好名字啊?]席妈妈讨好的说道。
席梦龙联想到自己那个恶心的名字,再加上清楚他母亲打的什么主意,当下不客气的说道:“妈,我的儿子我自己会取名字,我不会再让你糟蹋一个大好青年的!”
[说什么话呢,妈咪也是为你好啊。]席妈妈倍感委曲。
“总之你别妄想替他取名字。我是你生的我没话讲,他是我生的,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说完啪嗒一声合上手机。甫一抬头,看见关叶月带着点不安的面孔,脱口问道:“你怎么了?”
关叶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他暗中观察席梦龙时,他也用这小盒子说过话,也就在那时,时而娇俏时而野蛮时而冷漠的诸多情绪尽收他的眼底,很快的就让他那颗没任务时想着接任务,接了任务想着完成任务的心,全被他整个人填满了。那个时候他只隐约听到小盒子里面有声音出来,但都是男声,今日听到女声,倒也没什么,可问题是,对方说的话他听不懂!
关叶月知道他们说的是同一种语言,偏生这话从席梦龙嘴里吐出来,他就听得懂,从小盒子里出来的人声他压根听不懂,心里模糊的知道不对,却无法说清楚有哪不对,总感觉他的妻离他很远,他产生了恐惧和不安,生怕哪一天他会消失,就如同他身边这些奇怪的东西一样,会奇怪的消失不见,他不喜欢这种虚脱感。
看关叶月紧紧搂着自己,席梦龙只当他想继续,便笑着伸出舌头舔眼前的耳郭。
关叶月浑身一颤,暗哑着嗓子问道:“龙,你会离开吗?”
“当然。”席梦龙没想到其他地方去。他生了孩子一定离开这个森林回去,然后跟外界说这孩子是女人替他生的,自己则照常踢他的球弹他的吉他当他的少爷。
“龙,你会呆多久?”关叶月牢牢抓着怀里的人,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丢了。
“大半年吧。”反正要等肚子里那团肉掉下来才算功德圆满。不过这话席梦龙打死也不会说出口的。
关叶月没再说话,只是又搂了席梦龙一会儿,突然就象头发狂的野兽,将他压倒了侵犯。好在席梦龙这会儿也很想要,若不然一定又要发火了,便也就随着他去,由他带着自己在欲海里沉沉浮浮,很是享受。
完事后,关叶月抱着席梦龙到水里,里外都洗得干干净净的,这才回到帐篷边上,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躺着,谁也没说话。
席梦龙很累,但只是肉体上累得犯懒,倒不觉得困。虽然大热天的搂一块不太舒服,却因为他懒得开口懒得挣扎而听之任之。
就在关叶月觉得时候不早该去采蘑菇抓兔子做晚饭的时候,一股陌生人的气息攫住了他的注意力。神色一凛,他停止穿衣的动作,绷紧全身神经往林子看着。
“怎么了?”看他一脸警惕,席梦龙问了句。他可是什么都没察觉到。
“没有。”关叶月回了句,“我去采蘑菇。”简单交代了句,他便往林子里走去。
席梦龙支着上半身,望着那高度戒备的背影若有所思。那副不善神态,可不象是没事啊。
关叶月朝着气息散发的方向走去。他提气运功,便这么悄无声息的接近。显然对方也是有武功的人。就在关叶月看见对方衣角并且打算偷袭时,那背影猛然间转身面对。两个人隔着一排树,彼此充满敌意的对峙着。
“关叶月,你果然躲到这淫雾树林里来了!”对方在看见关叶月时,拔出腰间长剑握得死紧,蓄势待发。
关叶月虽然是个杀手,却没有从属关系。他上头只有一个联系人,方便联络任务,金额方面二人是九一分,所以谁都知道关叶月是个杀手,被他下手对象的家属也不是没想过杀他,却从来没得逞过就是。也正是因为他如此暴露,才必须逃避朝廷的追捕,躲藏起来。

对此关叶月不后悔,甚至觉得庆幸。能遇见席梦龙,是非常美好的事,所以对于打搅他平静生活的人来说,是不可原谅的。“滚!”他不容许任何人来扰乱如今的一切。
“跟我走一趟吧,关叶月。”对方对他冷冽的呵斥无动于衷,自说自话。
“我叫你滚!”关叶月想到不远的席梦龙,心浮气躁起来。他不愿意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尤其是席梦龙不具备武功底子。
“要滚我也必须带上你!”来人终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面上没表示生气或者不悦,一本正经的陈述。
关叶月不多废话,拾起地上小树枝就朝对方攻过去。
那人应战,却仍旧絮絮叨叨的说道:“关叶月,负隅顽抗只是自取毁灭,放下屠刀才得立地成佛,望三思而后行!”
关叶月不把他劝解的话语听进去,只是问道:“名字!”这个人实力很强,他以树枝和他对抗明显略逊一筹。
“韩寅袅。”韩寅袅并不因为自己占了点上风而松懈,小心谨慎的应付着。
“我会替你立碑。”说着发狠的使出杀招,只图置对方死地。
一时间,两条人影分分合合。在关叶月内力的催动下,那树枝变的异常坚韧,和金属碰撞在一起也能发出清脆的声音,所以武器撞击的声响不绝于耳,终于纷响亮到那不远的席梦龙也察觉到的地步。
自关叶月走后,席梦龙便打开电脑听了会儿胎教音乐,听着听着发现有催眠作用后,关上了,就这么静静等着。起初他听见一到两声异响,却不曾放在心上,直到后来这响动连绵不断,叮叮当当充斥着他整副耳鼓,这才爬起来,打算去一探究竟。
套上短裤和鞋子,席梦龙这几天来第一走进树林。浑身汗毛都能感受到来自同一个方向的紊乱气流,加上声音就是从那边传来的,席梦龙便朝左首走去。越靠近声音越大,那股气势也越强。当席梦龙看清是怎么一回事时,他觉得吃惊。
两棵间距比较大的树间空地上,正有两个爱玩Cosplay的家伙在上演着电视里才会有的武侠打斗,看起来好象还是认真的。
“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瞬间,缠斗中的其中一人,迅速的退出战场,在看见他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孔第一爬上惊慌。
席梦龙朝另一个看去,发现是和关叶月差不多打扮的人,此时满面严肃带着点探究的朝他看来。
“叶月,你对Cosplay是不是太过痴迷了?”说着,看见关叶月匆忙的掠过来,速度之快只一个眨眼工夫,人就已经在他跟前了。
席梦龙还来不及替他喝彩,关叶月就脱下罩衣套在他身上。
韩寅袅不是没看到那个陌生男人身上那班驳的痕迹,他意外的是这个男人本身。“关叶月,这是你的同谋吗?”
关叶月没理,只是替席梦龙扣着扣子。
席梦龙则来回在这两个人之间看过来,这才拿开关叶月的手,说道:“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理。不过我觉得你们应该收敛点。别太较真了。”说着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扯衣服。
等到席梦龙的身影消失了,关叶月这才重新面对韩寅袅,这对于练武的人看来,是很不明智的举动,所以对于席梦龙,韩寅袅留了个心眼。
“他是我的妻。”关叶月直言不讳。
绕是见惯这种事的韩寅袅也不免吃了一惊。就连皇帝和宰相之间搞这种断袖行为,也还是遮遮掩掩的,这个关叶月居然坦白说一个男人是自己的妻子,非常不可思议。
“关叶月,我只是来将你缉拿归案的!谁是你的妻子,我没兴趣知道。”韩寅袅正色到。
“我不会离开他!”关叶月说得斩钉截铁。
“……那好。我连他一并捉拿。”等将关叶月伏法后,便会放了他的这个妻子。
“我不会让你动他一丝一毫!”根本不给别人留后路。
“关叶月,你是打算顽抗到底吗?”韩寅袅很有耐心,慢慢周旋着。
关叶月的回答很简单:“离开这儿!”

“我的使命就是找出刺杀宰相大人的凶手将之逮捕绳之以法,除非你主动自首,否则我不会离开。”
关叶月怒不可赦。“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我也不会轻易放水。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早在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已经放出信号,不出几天近卫军便会进到这个森林里来,到时你插翅也难飞,还不如现在乖乖就擒,我还可以替你在圣上面前求情开恩,给你一个痛快!”韩寅袅自始至终那副神情都很严肃,看得出来他对自己说出来的话都很认真负责。
关叶月听得出真假,却依旧不予理睬。迳自掉转方向往回走着。反正现在和这个人拼命很有可能两败俱伤,不如在大部队来前好好想个办法脱身。
韩寅袅看他有恃无恐的模样,还大摇大摆离开,只能拽紧手中武器跟了上去。“关叶月,勿再执迷不悟了!”
前面的人没理,闷头走回草地边,一眼看见那在水潭里游得欢畅的人后,便走了过去。
席梦龙瞥见关叶月吊着条尾巴回来了,便游近岸,停下后睇向衣冠不整齐的人:“蘑菇呢?兔子呢?你不是说要做晚饭的么?”
关叶月被这么一问,手足顿觉无措起来。“我这就去。”匆匆丢下一句,他施展轻功再蹿进树林,在经过身后韩寅袅身边时,虽然没有什么具体动作,但全身肌肉都紧紧绷着,防备着他的出其不意。
不过韩寅袅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漠然的看着他追寻已久的人从自己身边掠过。
席梦龙没去管那个木头木脑站在池边不远的男人,兀自潜进水里,然后钻出来象条鱼一样来回不停游着,间或在水面打个滚,有点目中无人。
等到他上了岸后,那个陌生人已经在林子边缘盘腿坐下,腰间长剑也已解下,此刻正被他抱在怀里。席梦龙看见他只是大略在这个地方扫了下,在所有他的东西上停留片刻后,便闭起眼睛养起神来。
轻轻冷哼一声,席梦龙回到帐篷边,很没规矩的在地毯上坐下后,斜支着头上网浏览。他似乎没把那个陌生人当一回事,依旧旁若无人的光着他的身子,大剌剌的享受过滤后的日光浴――孕妇该多晒太阳,他朋友这么告诉他的。
看着网站上一篇篇关于利斯特的报道,他在心底轻蔑发笑。有猜测他和女朋友约会去的,有猜测他和家人渡假去的,更有人还大胆放言,说他和男朋友去荷兰登记结婚渡蜜月去了,总之都离不开他的私生活,而且还是些不实报道。他这个当事人倒还有滋有味的看着那些报道内容,看到某些有趣的地方,比如有一篇报道中还把他男朋友的名字给说了出来,居然是英国利物浦的王牌加洛恩,看到这,席梦龙就直咯咯笑着。加洛恩从来就没看他顺眼过,若有人猜测皇马的达菲奥特可能性还大点,毕竟自己跟他确实有过一腿。
于是席梦龙决定把这个好消息和人分享,便拨了电话给他的医生朋友,顺便再跟他讨点孕妇的注意事项。
[梦龙,难得你主动打电话给我呢!]看见来电显示上显示的名字,那位朋友简直是受宠若惊。
“我只是无聊的上上网,你瞧我看见什么了。”席梦龙满含笑意的说道。
[看见了什么?]马上狗腿的接下话头,讨好着这位大少爷。
“我和男人上荷兰结婚渡蜜月去了。”说到这,席梦龙忍俊不禁又笑了起来。
[啊?这什么见鬼的报道!哪里发的,告诉我!我去黑了那个网站!]朋友一听,立刻怒火大炽。
“你自己找去吧。我已经把那些页面关掉了。”席梦龙爬了爬湿漉漉的头发。“对了,怀孕期间性行为频,会不会有事?”
朋友一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梦龙,你现在在哪?]“山老林啊。”席梦龙不解。
[梦龙,那你问这个问题干吗?你和谁……我是说你和谁,发生关系?山老林里有人吗?你别傻傻的被妖怪骗掉啊!]席梦龙仰躺在地,哈哈大笑起来。“瞧你说的。你什么时候也信起鬼神来了?不是说连基督教都不屑的么?”
[既然不是妖怪,那那种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陪你上床做运动啊。]朋友委屈的声音传了过来。[梦龙,你不会自己……]“闭嘴!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再敢往歪里想,看少爷回去怎么收拾你!”席梦龙一贯的威胁着。
[梦龙……好吧。梦龙,性生活的前提必须是在稳定期之内,也就是怀孕四到五个月的时候,我个人觉得你现在还是少行房事的好。那个,如果小腹不明显的话,体位并不太讲究,不过,卫生工作必须做好,尤其是事前对方的卫生工作,以及事后你本身的卫生清洁,另外,前戏能简则简,过度刺激不利于胎儿的发育以及孕妇本身的健康,还有就是频率不可过多,如果后期腹部明显突出的话,对方的动作务必得小心轻柔,大致上就这些了。如果觉得疼痛没有快感,就要暂时中断。梦龙,我问一下,你和谁做?]前面一大段朋友以很客观的语气侃侃道来,到了最后一句,则是用小心翼翼的口气问着。
“和谁?”席梦龙起了捉弄的心思。“你说这荒山野岭的,除了鸟兽虫鱼外,还能有什么?”
[兽交!]朋友的声音拔高好几度,尖声惊叫起来。[梦龙啊,你不能饥不择食啊,卫生!卫生最重要!]“你才兽交!”席梦龙吼回去,“你有点脑子行不行!你认为少爷我会热中这么变态的事情么!”
[对不起,是我不好!]朋友忙道歉,就生怕爱记仇的席少爷把这岔记下了,那他以后的日子就没法好好过了。
“行了!哪天我被你气死你一定会很开心的。”席梦龙恶劣的诋毁着。
[哪有。]朋友低声嗫嚅了句。
“不说废话了。你帮我看看吃什么好。不能吃的我都知道,最近膳食摄取不太平衡,除了蘑菇就是兔子肉,你说会不会营养失调啊?另外,你多到我家走动走动,省得我妈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替我孩子取名字。挂了。”任性的切断电话,席梦龙坐起身来,看见正朝这儿走来的关叶月,便免费送他一个很蛊惑的笑靥,然后又恢复到酷酷的姿态,盯着他理食物的举动。

两人围坐在炉边熬汤的时候,关叶月终于忍不住问了:“龙,你的家人,住在这个小盒子里?”他瞥了眼地上的手机。
席梦龙再一为这家伙的孤陋寡闻折服,淡淡问道:“叶月,我带来的这些东西你不会都不知道是什么怎么用用途为何吧?”
关叶月点点头,但经过长期观察下来,有部分他已经会用了。
席梦龙挑挑眉毛。“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一辈子没出过这地方?不过说起来这里离马德里郊区也不太远啊,你居然可以闭塞到这种程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耸耸肩,他继续说道:“不过我很好奇你居然知道Cosplay这么流行的东西。向来这种事情只有那些爱赶流行的姑娘小伙爱玩。对了,叶月几岁了?”
“不久前刚及弱冠。”关叶月回答道。
席梦龙聚拢眉头。“叶月,怎么你说的话,有些我都听不懂啊。象是合金酒,或者是落冠。还是说这是中国方面的语言?那真是抱歉了,我自小生长在西班牙,会说中文但掌握得并不怎么好。”虽然有道歉的心思,却没道歉的诚意。
关叶月心里嘀咕,其实席梦龙说的有些话他也不懂,很多时候他都不太去计较。
见关叶月不说话,席梦龙追了句:“叶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看对方很是懵懂,他补充道:“你几岁了?”
“……二十。”关叶月基本上可以确定席梦龙不属于这个地方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
“比我小啊!真看不出来。”在关叶月抬头凝睇自己时,席梦龙笑道:“我今年已经二十七了。”说着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痞痞的递了个笑过去。
关叶月大为意外。席梦龙很成熟,一种妩媚的成熟,一种阳刚的成熟,但在他看来,这种成熟最多也只在二十三四左右,没想到他居然已经二十七了。大多数原因是席梦龙有一身很白皙的皮肤,这身皮肤降低了他的苍老感,使他显得白嫩,年岁便也见轻了。
对于他的表现席梦龙不以为杵,只是收敛了轻慢的态度,接过关叶月替他盛的蘑菇汤。“叶月,那个是你朋友吧?”不然不会一块儿玩Cosplay。
“是对头。”关叶月平淡的说道。
“哦?是对头么?”席梦龙玩味的瞟向那个正拿着干烙饼啃的黑衣男子。
“不要看。”关叶月很不是滋味,低低说道,“你应该披件衣服。”他继续对席梦龙□着身体发表意见。别说这地方有别人了,即使只有草草,他也会觉得妒忌。
席梦龙无所谓的耸肩摊掌扁嘴,替自己辩解道:“你放心吧。虽然我很没节操,但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见谁勾引谁的人。”
关叶月突然抿起唇,犹豫许久,才开口问了个埂在他胸口的问题:“龙,如果那时候来的不是我,你会勾引他吗?”
“会。”席梦龙很爽快的回道。
关叶月心口一阵刺痛,垂首呆望着捧在手里的盘子,看着一颗颗蘑菇在奶白色的汤汁里滚动,嘴里涩涩发苦。
“那时候来的是你,不是么?”如果是以往,席少爷绝对不会再进一步解释,但破天荒的,他安慰起人来了。“来的人是你,不是别人,所以我勾引的是你,不是别人。这并不存在如果的假设,事实就是事实,你不需要问这种根本不存在的问题。”
关叶月虽然神情间没有表现什么,但很显然,他是松了一口气的。
因为席梦龙之前已经下水算是洗过澡了,吃了晚饭便钻到帐篷里去了。关叶月清洗好碗碟后,也在洗漱之后钻了进来。
席梦龙有点吃惊,却仍是腾了个位置出来。
“龙,你跟我离开这儿,好么?”关叶月轻声说道。
席梦龙怪异的睨他,“不。”
“龙……”关叶月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打算再接再厉,却被席梦龙打住。
“叶月,我躲避外界就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清净清净,所以我是不会出去的,至少在这半年内,是绝对不出去的。”语气异常的坚定不移。
“为什么?”对于他说的半年期限,关叶月甚为疑惑。
席梦龙心虚的移开视线,无法开口告诉他真相。
关叶月决定把事情全盘托出,便道:“龙,我是个杀手,上个任务的对象是当朝宰相,现在我正被全国通缉中。外面那个人正是朝廷走狗,过几天近卫军便会到这里来,我无法看到你受到伤害。所以,跟我走,龙!”

刚开始席梦龙听着还能点头嗯上那么一声两声的,可听着听着就不对头了。宰相,朝廷,近卫军?这是哪篇小说,或者哪部游戏,又或者是电视电影里的角色?席梦龙知道这世上有人喜欢把自身融入到戏里,以至于无法区分现实和虚拟,没想到眼前这个也是。
“叶月,你是不是Cosplay玩多了?我知道这世上有国王,有皇帝,但绝对没有你所谓的宰相朝廷近卫军。你没发烧吧?”如今这时代,王权是虚设的,别说以王权为中心的这些东西了,这只有在虚拟世界里才会存在。
“龙,我一直很认真。我说的都是真的。龙,你身边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我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关叶月激动的抱住席梦龙,那种遥远缥缈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很怕,这么美好的人,如同那流水一般,只能在他掌心停留刹那。
席梦龙环抱着那宽厚的背,拍拍那颗埋首他颈窝的脑袋,突然有种冲动。或许,等出去了,该把这个可爱的,不谙世事的关大杀手带上。这个主意让他很满意。于是他说道:“我不会离开你。不过不是我跟你走,而是你跟我走。”纯粹是命令式的口吻,关叶月却是傻傻应了下来。
“龙,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吧,你去哪,我都跟着你,保护你!”关叶月已经打算明天早上先摆平那个韩寅袅,再和他的妻离开这里。
“我说过,没有半年,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席梦龙按着自己步调说道。
关叶月被他的执拗弄火了,沉着声音说道:“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儿!难道你是在等什么人?你知不知道过不了几天等近卫军一到,你我势必会被拿下,我死没关系,我不希望因为是我妻子的关系而使你被连坐。”
席梦龙很不喜欢别人把他放在弱者的位置上,尤其这位仁兄还口口声声强调自己是他的妻子,更是愤愤不平,就很不客气的推了身上的人一把,看他滴溜溜滚到帐篷边,抬起脚就踹过去。“谁是你妻子,啊!给我搞搞清楚,别以为上了少爷几就可以这样说,哪天等我上了你,看你还敢不敢说我是你妻子!”
若是以往,关叶月必定忍气吞声,随他闹去。可如今是非常时期,他一把抓住席梦龙的脚踝,欺压上去,将他摁在自己身下动弹不得。而且为了钳制住不安分的人,他几乎把全身重量都放了上去。
席梦龙在关叶月耳畔低吼道:“你现在就给我起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肚子上的重量不是以往所能比拟的。席梦龙很怕里面的东西被压坏,恶狠狠的低低咆哮着。
“不!”关叶月拒绝。他必须让席梦龙点头答应跟他走才行!
席梦龙愈加恼火,也忘了丢脸不丢脸的事,凑到关叶月耳朵边上低吼道:“若我肚子里的孩子被你压死了,那我一定亲手宰了你!”
关叶月被这个消息震得彻底瞢了。“孩子?”他无意识的喃喃问了句。
“还不给少爷起来!”说着没耐性的推搡着。因为关叶月意识有点恍惚,很轻易的再滚到帐篷边上。
席梦龙坐起身来,呼哧呼哧急喘着,狠厉的用凶目瞪着罪魁祸首,“不知者无罪,这我原谅你。如果你下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就休怪我无情。我会待在这儿就是想一个人把小宝宝生下来,想要我离开,没门!”说着倒头就睡,中间想想不解气,又爬起来蹬了关叶月的腿肚子一下,这才安分的睡下。
不过席梦龙刚发了那么大火,是不可能很快睡着的。帐篷里没什么响动,只有草地里的某些小虫发出咕咕呱呱的叫声。半晌,一具滚烫的身体贴了上去。
“龙,对不起,我不知道。”关叶月的话里有隐藏不了的兴奋。
“给少爷闪一边去!”说着朝后面拐了一肘,正中关叶月的侧腰。
不过这对习武的关大杀手来说,不痛不痒。他雀跃的问道:“龙,我会和你一起,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有了这样一个羁绊,他不信席梦龙会轻易离他而去。
席梦龙翻翻白眼,知道这男人误会了,刚想甩句“这孩子不是你的,你别痴心妄想”过去的时候,却又听他说道:“但这样一来我们更不能落到朝廷手里。龙,我们离开这儿吧,找另一个没人的地方,一起把孩子生下来。”
这个人很不吃教训的。他都已经说过死也不会离开,居然还敢怂恿他,当下气恼的说道:“少爷死都不会走的!要走你走!还有,孩子不是你的!”
关叶月缄默良久,终于放弃,在席梦龙身旁睡了下来。
席梦龙见他没再继续烦他,便翻身面对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瞪着关叶月,慢慢荡漾开笑容。“你乖点,我就允许你留在我身边,否则……”让他自己想象没说完的威胁,他阖眼睡去。
关叶月听见了,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但这是不能让席梦龙知道的,他打算明晨便就实施,遂跟着闭起眼睛,养精蓄锐去了。
日一早,天方泛鱼肚白的时候,关叶月醒了。他看席梦龙热得身上覆盖着薄薄一层汗,体贴的替他拭去,然后轻轻在席梦龙侧脖根拂过,便叫这位少爷从周公待的世界里,去会那个世界里的周公了。
关叶月象平常一样,洗脸刷牙调息打座,然后打了套拳,最后提着他的武器,一把流彩长剑朝那如老僧入定的韩寅袅走去。
“死不悔改抗命拒捕,罪加一等!如此一来,你即便死上十回,也无可厚非,关叶月,及时回头方能减轻罪责!”韩寅袅睁开精光四射的眼睛,定定看着那朝他走来的人的一举一动。
关叶月听不进去,如今他一心想和席梦龙双宿双飞,共同孕育两人的宝宝,对其他事情都报以无所谓的态度,何况韩寅袅如今是来阻挠他的计划,他更是仇视。一待他说完,便提剑冲过去,转挑对方的薄弱点攻击。
韩寅袅未料关叶月如此一意孤行不听劝戒,甚至意图不利于己,当即一个后翻躲过第一记杀招,然后拔剑出鞘,迎头应对。
这一回关叶月因为拿着称手的武器,所以丝毫不比对方逊色。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就只看见一黑一白两条人影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纠缠打斗,然后迅速分开,随之又再搅和在一起。少时后,便可见细小的血珠子飞溅出来,象露珠一样沾在长长青草的叶片顶部,不一会儿又被两人粗蛮的动作给抖到泥地里,渗透进去不复踪影。

关叶月的武艺在江湖中是拔尖的,但他清楚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朝廷网罗各路好手,武艺高于他的必定有,如今眼前便是其一。所以他几乎可说是放开手拼了命在打的。就在他觉得如果以目前情况走下去的话,自己是有可能制伏这个男人带着席梦龙离开的时候,几声犬吠传入二人耳中。立刻,一个面露喜色,一个心生躁意。韩寅袅的救兵,到了!
蓦的,两人分开,间隔约五米左右,彼此拿眼神较着劲,谁也不服输,却也无法更胜一筹。就在数不清的人影朝这地方靠拢时,关叶月顿生无力回天之感。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即使在面对军队一样的敌人时,也必须无惧的力量。若是以往,仅以现有的实力,他也不会产生惧意,但今非昔比,他不能忘记席梦龙就在不远,被他点了昏穴,什么都不知道。而眼前这个男人,是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的。
以他刺杀朝廷命臣的罪名来说,是不太可能祸及九族,但当今圣上极其重视宠爱被他杀死的宰相,那便等同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可能波及他的家人承受凌迟之刑。他无法想象前一刻还被他爱恋抚摸的细白皮肤和柔韧筋肉被一片一片割下来的残忍情景,那会让他发疯的!
关叶月不是没想过放手一搏,但作为杀手,他已经习惯分析现有形式,量力而为,要不然他坟上杂草都可长到齐人高了。目前的情形对他极为不利,除了和他势均力敌的韩寅袅,还有不下百人的近卫军,而其中还包括两个看起来实力不凡的江湖中人。
“将军,属下来晚,请将军恕罪!”一个副官打扮的人上前来向韩寅袅陪不是。
“不,你做得很好。”比他预估的两天要提前大半。这淫雾树林之所以没人敢进,有两点。白天她里面会有一层薄雾,形成天然屏障,迷惑行者视线,若非无法清晰分辨东西南北,很容易迷失里头,而一到晚上,其中特有的槐杨树会散发一种类似瘴气的东西,那对人而言是致命的。所以当初算具体时间的时候,韩寅袅并不曾把夜晚的时间算在其中,于此得出了两天的答案。
大致在自己那些部下间扫了下,发现没什么异常情况,这才转身面对那个朝廷钦犯。“关叶月,你继续抵抗下去,也就是螳臂挡车,蚍蜉撼树的行为,束手就擒吧。”
关叶月看看这几乎把数林入口堵了个水泄不通的一票人,再回头凝望着帐篷方向,终于牙一咬,沉声说道:“韩将军,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谈。”说着朝水潭边走去。
韩寅袅思考了下,觉得这种情况下关叶月是无法耍什么招的,便随他走了过去。
靠近水潭,只差一步便会掉下水去,关叶月停住垂首望着微波粼粼的池水,慢悠悠说道:“请韩将军替我照顾一个人。”
“是你那位妻子吗?”韩寅袅站在关叶月一步之遥的后方,眼中看的,也是那汪池水。
“龙他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只希望将军能带他离开这儿,好生安顿他,别让他受苦。如果将军答应我,我便不再抵抗。”为了席梦龙,以前目空一切藐视人伦王法世俗纲常的关大杀手,学会了替别人着想,学回了妥协。
韩寅袅听到关叶月说他妻子怀孕,便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是名女子。不过作为一名女子还坦胸露乳的,看起来没什么教养。但他还是说道:“我答应你。”他韩寅袅说一不二,是个把承诺看作比命贵重的铁铮铮的汉子。
“东西都留在这儿,地毯那边……”才说着,眼角瞥见一个不规矩的士兵手痒难耐的碰了席梦龙那辆车,飞矢般的掠过去,毫不客气的一剑穿心。
看见这一幕,所有人都拿武器对着关叶月,屏息等待他接下来的攻击,却只看见关叶月用衣角将剑刃上的血渍擦干,低蔑的睨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士兵:“那是龙的东西,你们没资格碰!”一句话把气氛推到最紧张的时刻,双方,尤其是人多的那一方,剑拔弩张的。
关叶月无视这一切,迳自转身,看着阴沉着脸站在自己身后的韩寅袅,说道:“帐篷外的地毯上,有一只红色小盒子,你把这个带上,龙的家人住在里头。除此不要动任何一样东西,韩将军,你能答应我吗?”
韩寅袅实在不苟同这么一个死刑犯都能如此嚣张,却因为先前已经应承下来了,也只能无奈点头。
关叶月盯着韩寅袅看了许久,慢慢冷冰冰的吐出一句:“韩将军,我相信你。”说完转过身,把手举起来。
立刻,有心思活络的人,来替他上枷架戴镣,末了把锒铛套在关叶月脖子上,粗鲁的用力拽了一下。
关叶月如今手脚不能动弹,被人这么拉了一下只能踉跄的跟着前进几步,瞥见一票拿看戏眼光看着自己的近卫军,不免在心底冷笑。
“将军,钦犯现已捉拿,请将军收兵返京。”那副官向韩寅袅禀报着。
韩寅袅没忘记自己答应了关叶月什么,冷淡的说道:“你等先带着人犯回去,我随后就到。”说完朝那随行的两位江湖人递个眼色,示意他们多担待着点。毕竟除非关叶月心甘情愿,不然这点束缚,是无法真正将他困住的,作为长年领军打仗的韩寅袅来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凡事都该思熟虑谨小慎微,不然他也不会被封长胜将军了。
得到他的命令,近卫军纷纷往来时的路走去,尤其是那副官,亲自把关叶月牵在手里,呼喝着朝外走着,非常蛮横。
直到被浓密的树林完全遮挡住视线,关叶月这才扭头看着前方的路。他很不放心席梦龙,他怕自己离开他的时候,他会擅自消失,但他更不能将他牵涉进危险当中。两相权衡下来,关叶月打算赌一把,而希望寄托在韩寅袅,和他自己身上。
待人自眼前消失后,韩寅袅往那顶奇怪的帐篷走去,然后看见里头那个因为被点了穴而人事不省的人。他移开视线,在那宽大的地毯上过滤了下,第一眼就看见那只关叶月所说的红色盒子,于是捡了起来,放进自己腰间的香囊里。
韩寅袅撩起帐篷门帘,钻了进去,当他看见睡着的人那平坦的胸部后,不免一阵嘀咕。目光很自然的往那只着一条短裤的下身移去,待到察觉自己的唐突后,却又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更加疑惑了。
很明显的,从宽大的裤裆看,具备有男性的特征,但为什么关叶月会说这个人怀了他的孩子?他,或她,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这个答案对韩寅袅很重要,他观念很传统,对待男子和女子的态度自然不同。但韩寅袅无法多想,他必须尽早回京复命,便扯过一条白色的大毯子,把这个人裹了个严实,打横里抱起来往外走去。
席梦龙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一觉醒来,世界就完全变了个样,他携带的东西也全都不见了,面临的,更是完全陌生的境地。

淫雾森林离京城并不远,骑马一天之内便能往返。韩寅袅让下属走在前头,自己则留下辆马车,把那关叶月的夫人放在车里,赶着车往中央腹地前进。
他本来打算解了关叶月加注在其夫人身上的穴道,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免得她在面对如今这局面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对这些东西,他绝对十分厌恶的。
大约走了一半路程时,约莫也就过了一个多时辰的工夫,车里的人醒了。
席梦龙脑海中一恢复意识,便就感觉到颠簸的动荡,他张眼面对,看见很朴素的车厢,非常古老,居然还是木结构的。坐起来,他撩起窗帘往外看,当那慢慢悠悠往后面移动的景物映入眼底时,立马虎下脸来。
“关叶月,少爷我已经说过不会和你离开了,你居然使诈骗我!”前头透过门帘,可依稀看出一个人的背影。席梦龙很自然的把他当成了关叶月,抬起大脚就蹬在那个宽厚的背心上。
那人转回头来了,然后他抬手拉开门帘,席梦龙在看清那张面孔时,怔住了。渐渐的,他狐疑的皱起眉头,问道:“关叶月呢?”这个人据关叶月的说法是对头,那他出现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表示了什么,席梦龙心里没底。
“关夫人,你丈夫如今大概已被投入天牢,只等圣上下旨问斩。”韩寅袅很严肃的回答道,一点都没有因为席梦龙可能是关叶月的夫人而有所隐瞒。
席梦龙越听越觉着不对。“听着,你和他爱玩我不介意,我也很佩服你们的决心,Cosplay居然可以弄到这份上,”说着转头看看简陋的木板车,和赶车的两匹马,“但是,你不该和他窜通一气来骗我!”圣上,天牢,问斩,亏他说得出口。倏的,席梦龙瞪大眼睛,“你刚刚叫我什么!”
“关夫人,韩某并不明白你的意思。”韩寅袅觉得这名女子不仅行为不端,还头脑不清。
“关、夫、人!”席梦龙咬牙切齿的把这个称呼从齿峰间推挤出来,陡然大吼道:“我哪点象女人了,啊!”边说边激动的把□的胸膛拍的巴儿脆响。这么完美的胸肌,竟然会被看成女人的Ru房,太荒谬了!
韩寅袅被他的行为举止弄得不知所措,莫说女人,就是男人如此做法,也可以被当成耍无赖了。他讷讷的望着那象头喷火龙似的雌雄难辨的人,一时无法作出回答,半晌方闷声说道:“关夫人,你该把毯子披上。”
席梦龙觉得自己快被气疯了。他自暴自弃的说:“Well,就当这是飞机场好了。那这个怎么解释!”说完,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把抓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胯间。“你有感觉吗?我是女人,嗯?”
韩寅袅大窘,白皙的面孔涨得通红,耳根子都快烧起来了。他想拿回自己的手,但对方抓得死紧,心里更是张皇失措,压根就忘了自己会武这一点,只能局促的扭动手臂。“关、关……男女……不、清……”
席梦龙完全被这反应给唬住了。这世道居然还有人会因为紧张以至于打嗝打不停,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这一闹,他的气也泄了,放开手,看见对方闪电般的缩回去放在身侧,他挑高眉梢,“我姓席,男性,并非关叶月的妻子,明白了吗?”
韩寅袅的目光不自觉的移向席梦龙的肚子,在窥见对方不悦的眯起眼睛后,赶紧收回来,轻轻点头。“席公子,韩某失礼了。”说完放下门帘,回身面对前头的路,额上早已是冷汗一片。
“韩先生,关叶月在哪?请回答我。”席梦龙看韩寅袅把帘子拉了起来,便又把帘子拉开,两边都被他拉到底,就为着吹吹风,散点热。他大大咧咧的靠在门边,两条腿蹬得直直的,那本来裹着他身体的毯子,早给踹到车尾了。
韩寅袅目不斜视,淡淡说道:“席公子,韩某只是一介武夫,不配‘先生’二字,至于令――友关叶月,韩某早前已经告知他的下落,因为他刺杀朝廷命官,只有死路一条。”
这两个人,居然能把Cosplay玩得这么彻底,倒是让他开了眼界了。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席梦龙觉得他们之间绝对没有共同语言,便不再出声,只是闭上眼,享受着这趟不太安稳的旅程。
叶月,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如今你离开了我,又该作何解释!
车轴的嘎吱声时不时响起来,然后车厢遇到坑洼时震荡所发出的轰隆,以及偶尔马儿喷上几口气的声音,伴随着路旁知了的叫声,陪着席梦龙进了城。远远看见那高大坚固的城墙时,席梦龙还不觉得什么,但等到他的人就在这城墙下了,他瞢了。
有人会斥巨资建造这么庞大的仿古城墙来玩Cosplay么?还是说这是某个影视基地,那些走动的古人都是演员?但是西班牙不该有如此东方化的景致吧?难道说他睡了一觉被人绑到中国了?几种可能性一一在席梦龙脑中略过,却没有哪个是合理点的解释。他面沉如水,压抑着情绪问前面的人:“韩先生,我想请你解释一下目前的状况。首先,这是哪儿?”
韩寅袅再强调:“席公子,若不嫌弃你大可唤韩某一声‘韩兄’,韩某担当不起先生二字。另外,这是我天王朝的国都,山霁城。”回了话后,他就拉上身后的帘子,隔绝诸多好奇探究甚至带着点□的视线,向守城官兵颌首致意,直接往里面驶去。
席梦龙呆滞的一动不动,片刻突然将大半身体探出帘子,两只手紧紧扣住前头驾驶的韩寅袅的肩膀,“韩先生,请你认真点,不,我希望你能够发誓,告诉我你们在玩Cosplay,这是西班牙马德里郊区,或者不是,你也可以跟我说这是中国上海,还是北京?”他发完一阵颠,众目睽睽之下重新跌回车厢,抱着头,“上帝啊,先是让我怀了孩子,这回居然又让我遇到穿越时空这种事,你是不是看我太红了!”[天神插:就是就是,你太红,我才找上你的啊!]席梦龙以为什么男男生子穿越时空只有母亲爱看的那种低级小说里才有,不想全让自己碰上了。要说为什么轻易就信了,若说男人都能生孩子,那穿越时空还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关叶月,这位韩先生,那些离谱的功夫,以及那块他原本还惊喜的以为是上天赐予的池塘,原来他老早就已经不在地球上了啊!
席梦龙很想跳起来大骂一通,他此时心里憋满了闷气,不发泄一定会气坏身体的,他也不排除找个人上床发泄火气,不过这时代应该不太好找,不象那时,他勾勾手指头就有人甘愿爬到他床上乖乖等他了。
冷静下来想想,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报道。很常听说美国某某州有人莫名其妙凭空消失了,或者是日本某某县有人离奇失踪了,他这情况大概类似吧。如果说外星人都能借牛肚子生孩子了,那么他席梦龙穿越时空,完全是小事一桩嘛。不过他现在在哪,这可得好好想想。
要席梦龙把西班牙的侵略史背一遍他可以,他也能够把历届西班牙皇帝的称号功绩说出来,但对于中国历史,他的知识仅停留在知道大唐盛世,知道甲午战争,八国联军,和著名的乾隆皇帝六下江南。那么,这所谓的天王朝,在哪?难道是天王星上的国家?不对,席梦龙虽然大学没读完就跑去踢球了,并不表示他没常识,火星上有没有生物都不确定,别说离那么远的天王星了。那这天王朝到底在哪啊――席梦龙想自己是要抓狂了!
不过很显然,席少爷火过了头,此刻正呈现着前所未有的冷静,只可惜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就是了。他静静的看着因为车体的波动而一飘一荡的窗帘,那面孔是板了又板,酷之又酷。
外头的韩寅袅可不知道席少爷的心里已经是岩浆过度沸腾,如今是那被薄膜覆盖在下面的滚烫牛奶,看起来恁的古井无波,实则玄机藏。他赶着马车驶过中心城区,来到官宦聚集的西城区,在复杂干净的青石板大路上穿梭一阵,来到自己的左将军府。
守在门口的卫兵看见他驾着车,赶紧把偏门打开来,让马车走了进去。

韩寅袅直接把车赶到偏厅,因为想到车里人如今是衣衫不整的,便打发随到的下人,打算自己将他安排了。但这时他烦恼了,这位席公子以何名义在他的将军府留下?他答应了关叶月,便不能违背,可如何对待他,却是有待商榷的。最后,韩寅袅打算以朋友的礼仪招待他。
决定后,他跳下车,来到车后,正打算把帘子掀开让人下车,却看见里头的人把毯子披在肩上裹住半身,就这么冷着张脸下来了。
“席公子,恕韩某冒昧,请席公子将名讳告知韩某。”韩寅袅作了个揖。
席梦龙抖抖毯子扇扇风,不客气的说:“问别人名字的时候,你该把自己的先说出来,那是礼貌。还有,少爷叫席梦龙,记住了。”
韩寅袅面上尴尬,低低应了声后淡道:“韩寅袅。区区不才,今年二十有六,席公子大可叫韩某一声大哥,韩某定不负关叶月所托,好好照顾席公子。”
席梦龙被他文邹邹的说话方式弄得烦躁不已,“行了。我今年二十七,要叫大哥也该是你叫我。韩寅袅,少爷想洗澡,带路。”
韩寅袅面容一僵,过了有一会儿才回神带路。“席兄请随我来。”
席梦龙跟着主人往西边的方向走。路上偶尔会碰到一两个下人,他们多会以怪异的目光盯着他看,很多时候还会将视线调向下面。那里有席梦龙两条白腿,半掩在毯子下,若隐若现的,若不说他那副黑煞神面孔,倒很能引人暇思。
“将军。”一道女声突然从左后方传来。
韩寅袅停住,转身看见席梦龙正打量着前方景色,便循声看去。来人是他三位侍妾中的一个,名唤映荷,人如其名,姿容非常之雅美。
“你怎么上这来了?”一般侍妾是不能在后院以外的地方自行走动的。而且这地方离他的主屋近,平时除非他召见,她们不得涉足。
“将军,她是谁!”映荷拿鄙夷嫉恨的眼光盯着那衣着暴露的背影,尖声问道。
“他是我的朋友,席梦龙,你莫要无礼。”韩寅袅皱着眉头。对于自己三位妒忌心重的侍妾,他向来没什么耐心。
席梦龙明确感受到灼热的视线,心血来潮,他回身了。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柔和了许多,加上他一直都呈上扬姿态的嘴角,看起来是如此俊美无俦。“夫人。”他微微朝对方点点头,同时眼皮缓缓阖上又打开。因为是女的,因为这种态度,所以席梦龙把她的身份摆在韩寅袅妻子的位置上,便有此称呼。
韩寅袅看着自己的侍妾呆呆的望着一名男子发怔,也不觉恼意,只是一心想带席梦龙离开,便作势干咳一声,警告性的唤了声:“映荷。”
那女子一个激灵,颊腮飞上浓彩,忸怩的一旋身,细声说道:“将军,映荷告退。席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然后飞一样的踩着细碎的步伐匆匆从来时的左边偏门离开。
待她一走,席梦龙便冲韩寅袅发话:“带路吧,将――军。”
被他调侃,韩寅袅面上微微泛红,只得转身继续往前走,步履间不觉加快了。
这将军府非常大,大堂正后方的南边,是屋主人的居所,光这一就占了大半土地。左首是侍妾的院落,面积仅此于主屋,如今这地方住着有三位,右首最小,是专门用来招待亲友的,布置也最是清雅。席梦龙便是被安排在这住下。
看着仆人抬了一个大浴桶进来,他一把拉住说了声告辞正往外走的韩寅袅。“你们就用这个洗澡?”
韩寅袅点点头。
“有没有池子,或者湖?我不习惯这么小的地方。”尤其是他必须游泳锻炼体魄。
韩寅袅沉吟良久,才慢吞吞说道:“我的屋里有一个浴池。”
“你看起来也不是小气的人,带我去吧。反正我不是女的,你不该存有顾忌。”席梦龙的语气是笃定的,看起来已经替韩寅袅下了决定。
韩寅袅苦着脸,踌躇片刻才点点头,领着席梦龙回自己的主屋。命人准备洗澡水后,他便将席梦龙留在了澡间里。
因为天热,这水自然不用烧。等本有一半的池子被注满后,席梦龙下了水。沁凉的水柔和的包围着他的全身,顿时消了他好些躁气,但是不够。席少爷要发起火来,必定会有个出气筒的,不然这火发不干净。在池子里游了会儿,席梦龙便靠在池沿闭目养神,脑海中考虑着很多事情。
关叶月看起来是真的杀了人,真的被抓了,真的快要砍头了。席梦龙心里有点不舍得,难得有那么好使唤的朋友,又乖巧又可爱,而且那家伙对□的领悟力很高,虽然和他玩了没几,却很能让在这方面要求很高的席少爷满意,罗嗦一句,席少爷对关叶月□那玩意的尺寸非常中意。那么,他该设法救他吗?席梦龙决定好好问问韩寅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再来想对策。
一个问题解决了,席梦龙便觉没意思。他想起方才那个女人。长得不错,胸部有点平,身材总体来说不错,不过太骚包。虽然故作含蓄,不过他不会忽略她最后给自己的那一瞥,风情万种,很让人浮想联翩。叫什么名字呢?映荷?奴佳?中国人听说有名有字,分得很清,真是麻烦!席梦龙心里那种没节操的因子又开始泛滥了,他有点心痒,加上淤积的郁闷,很想找个人上床呀!
总之一句话,席少爷思春了!
一手在自己腿根磨蹭,席梦龙仰起脖子,呼吸开始浓重起来。叶月,你在哪,你可知少爷现在很想念你的身体啊!想想不爽,席梦龙握住了自己下身的阳根,另一只手也盖上了胸口,刚打算捋捋发泄一下,突的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人,神色慌张的高举着一只发出熟悉乐曲的小绣包,然后在看见里面的情形后,惊愕的僵直。

话说韩寅袅将席梦龙丢下后,自己去了书房。打算先休息一会喝杯茶,然后就进宫去探望一下刚刚逮到的钦犯。
打发了奉茶的下人,韩寅袅便舒服的稳座太师椅,端起茶杯刚茗了一口,骤然间一阵诡异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太过陌生,还磬磬咣咣的,吓得韩将军以为有刺客,在屋里转悠半天,这才发现声音是从腰间的香囊里发出的,当即明白定是那位席兄家人住的屋子发生了什么事,便急吼吼解下来拎在手里,高举着往浴池冲去,想到可能事情重大,早把可能会撞见的情形给忘了个干净,当然,然后就被里面席少爷□的场景给吓傻了。
“席、席兄,我并非、有意……请、继续!”一紧张,打嗝的毛病又上来了。说起来丢脸哪,韩将军在以往二十六年间,除了小时候被玩伴用毒蛇吓得打了几嗝外,最多是受了冷打一两个小嗝,没想到和这席梦龙碰上了,就已经连着两如此了。
“站住!”喊住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席梦龙看看软趴趴的□,一阵光火。他一定要让这位将军大人戴绿帽子!“过来,把东西给我!”
韩寅袅已经调试好情绪,虽然还有少许余嗝,却很轻微,看起来这一波快过了。他正着颜色来到池边,把手里的香囊递给席梦龙,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谁又知道这一岔使韩寅袅的心绪再也无法平静,那张被欲念覆盖住的俊俏容颜,那能催动常人邪意的动人面貌,便剜在了他的心头,挥之不去,每每想起都能让他悸动上半天。
席梦龙对那仓皇的背影表示无所谓,只是费了半天工夫打开那绣包,取出里面的手机,接通电话。
[梦龙,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出了什么事?]这位大少爷这段时间除了吃和睡外,也只有游泳才能耽搁他的时间了,却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他都已经播了三通电话了,每通那铃声都响了不下廿,才被接通,不疑惑才怪。
“是出了点事。”席梦龙指的是自己目前的境况。
[宝宝出事了?!什么问题?流了?]朋友把神经绷到最紧,就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不是。是我流了,不是宝宝流了。”席梦龙苦笑着。
[梦龙,你怎么了,说点我听得懂的话呀,好不?]朋友确实有点摸不着头脑。
“路易,你相不相信时空穿越?”席梦龙试探道。
[……梦龙,我是无神论者,不信神,不信佛,只信自己。但是既然你都能怀上孩子了,而如今你又提出这种问题,我想我会相信。]因为席梦龙从来不会拿荒唐怪诞的事情开玩笑。[梦龙,你穿越时空了?]“嗯……”席梦龙轻轻回道。
[老天保佑,你别碰到那位暴君,毕竟那时西班牙还是在罗马帝国的控制之下。]想到席梦龙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他又开始杞人忧天,[梦龙,你千万别给尼禄看见你的脸,你要知道,他是……]“我有说我掉到了公元五零年代吗,你给我冷静点!”罗马帝国?哈!倒是第一知道这家伙这么会幻想天开!
[那……16世纪的哈布斯堡王朝?或者是19世纪的费迪南七世王朝?甚至是……]“路、易!你给我收起你丰富的想象力!我掉在了中国,不是西班牙!”席梦龙一字一顿送过去。
[中国?!哪个王朝?大唐?还是明朝?]路易连忙打开电脑,浏览中国历史。
“谁知道。说是叫天王朝,大概是个不具名的没落时代吧。”席梦龙不太在乎的耸耸肩。
那边沉默了半天,突然传来朋友路易的大叫:[天王朝!梦龙,中国根本没这个王朝的!]“那就当我在天王星上吧。”席梦龙轻描淡写的回应。
[梦龙,你难道一点都不焦急难过吗?]他可是急死了!怎么这么离谱的事居然发生在他的这个朋友身上啊!这儿可还是有一大堆烂摊子要收拾啊。因为席梦龙总有养好病的一天,到时他该作何解释,对于他的无故失踪。
“焦急?难过?我很焦急,我很难过,我现在只想找个人把他揍得三天下不了床,或者随便谁,陪我上床好好玩他个三百回合,你说我焦急吗,难过吗!”席梦龙恶狠狠的说道。
[那梦龙,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路易很小心的问,生怕触动席少爷哪跟弦,引得他发飙。
“不怎么办,继续生我的孩子,过我的日子。”又是凉凉的口气。
[梦龙,你在那边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你带没带抢?吃得好不好?……]“够了!你打电话就是为了问我这些有的没的么?少爷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该死的给我闭嘴,我已经够烦心了!”席梦龙吼过去。
[那个……我本来还想说,既然你在,我是说,如果你在地球上,在西班牙,那我到你那边去,帮你做产前检查,看看胎儿的情况,所以想来问问你的位置,不过我想,用不着了吧。]路易好生委屈啊。
“不用问我,我手机上有GPRS,你不会自己找哇。”对于朋友如此上心,席梦龙很感窝心,口气也缓了下来。
[没啊,只是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自做主张。所以想征询你的意见,就怕真去了,却又被你踢回来。]虽然知道席梦龙看不见,却还是无辜的眨巴几下眼皮。
席梦龙的心情沉淀了。他叹了口气,很想哈哈大笑,因为朋友说的话有点可笑,虽然也是事实,最后却只是无奈的发出低低的涩笑。“路易,你帮着多照顾点我爸妈。叫他们趁年轻,再生一个吧。我看起来无法使他们颐养天年了。”说完伸出一条手臂挂在池沿,把自己的头斜搁在上面,闭着眼睛勾勒着温柔的笑容。
[我明白。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别看见麻烦就往上撞,生孩子的时候找人陪,如果能找到个能照顾自己的人就好……]“路、易!闭、嘴!”席梦龙没能安闲多久,就又开始恶狠狠斥道。
[……]“没事我挂了。我正在洗澡呢。”说着不给对方反应,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回绣包里,席梦龙看着着红蓝绿色彩纷呈的工艺品,长长叹了口气。
叶月啊叶月,你什么时候回到我身边啊!

从浴池里爬上来时,席梦龙想起来自己没衣服穿了,却也在这时,眼角余光瞄到屏风边立着一个人,于是抬眼瞧去。
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孩子,依打扮来看应该是个男孩,恭敬的将头低倾十度角,眼睛直直看着地面,手里捧着一叠衣物。在他起来后,那孩子的眼皮抬了起来,却很快又放下,恭恭敬敬的说道:“公子,奴才伺候您更衣。”
席少爷虽然出生名门,打小就刁金奶嘴,但不表示他过的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最多娃娃时期有过一段,可自懂事起他就不再让人打点贴身事了,嫌别人不够细致。
这会儿席少爷却不想逞英雄表自我,因为那男孩抖开的衣服他不会穿。
他平展双臂,看着男孩替他擦干身体,然后服侍他穿衣,并且把穿衣方法和步骤牢牢记在心里。等男孩将腰带围在他腰间时,他淡淡说道:“系松点,别勒到我的肚子。”如今这身体,一切以肚子为重。
“是。”男孩细声应了句,把腰带的银马蹄带扣朝后挪了个位置,然后系上。
穿戴完毕后,席梦龙动动手脚,觉得这衣服还算舒服,便转而打量起那个男孩来。“韩寅袅派你来的?”他板着副面孔,不过因为嘴角微翘着,感觉起来便象在微笑。
男孩把头垂得很低,放在身侧的两只手轻轻发颤。“是,公子。”
“可以了。你回去告诉韩寅袅,我有些话要和他说,让他来见我。”说完甩甩衣袖,往外走着。
因为踢足球的关系,席梦龙的方向感很好,对周遭事物的观察也很敏锐,所以只走过一遍的路,他都认得。听见身后跟着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的说:“别跟着我。我让你传话给韩寅袅,你没听见吗?”
“公子,将军派奴才来伺候您。”话中不无坚持。
席梦龙懒得理会,兀自闷头往回头。不过走着走着他的想法发生了改变。古代果然是需要仆人的。
瞥开韩寅袅住的地方不谈,光他这个院落,大小就等同于四个足球场,要实现人与人交流,委实困难了些,于是,席梦龙便默许那个男孩的跟随。
过一会儿便是晚饭时分,来了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说韩寅袅有事耽搁无法及时赶回来,问客人的席梦龙打算在哪用餐。席梦龙冲着身旁甩甩手,把问题丢给了一直立在他身边的男孩,让他烦恼去。迷迷糊糊的他也没听见男孩回了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听见他这样说:“公子,请移驾靛池,奴才擅作主张让晚饭摆到了那里。”
席梦龙平平说道:“你先走吧,我跟着。”
来到那靛池后发现,这是个不错的地方。池边造了个八角凉亭,铺设的石头用的可能是大理石,一进去便能感受到一股凉意,加上水面吹来的凉风,让人浑身一振,清爽之极。
席梦龙在桌前坐下,看着许多不知名的美味菜肴,食指大动。好久不曾吃上如此丰盛的食物了,在那树林里子,除了刚开始自己带来的罐头和冷冻食品外,每天都是蘑菇加兔子,早已腻味。想到这,席梦龙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开始一道道品尝过来,间或捧起白饭扒几口。完了以后一边优雅的抹嘴巴,一边慢声说道:“以后让厨师少放些盐,少些油腻,菜里的香料别放太多,尤其是茴香椒桂皮这一类的,另外请转告厨师一声,我对这一餐很满意。”看来这将军府里有个好厨子啊。说完话,席梦龙,端过一边仆人奉上的茶杯,掀开来便闻到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很是陶醉。不过他没忘了,茶是孕妇忌喝的一项,便捧着杯子嗅了一会,又放回去。
机灵的仆人立刻将漱口的柠檬水递过去,然后把渣斗捧在席梦龙嘴边。
席梦龙虽然享受惯了,面对这种服务却还是头一遭。即使是国王大饭店,里头的服务也没这么人性化的面面俱到,甚至达到了卑躬屈膝的程度,看起来人权果然在这里面起了很大作用。
等到亭子里的东西和人撤光之后,便只余席梦龙和跟随他的那个男孩,桌上放着一些瓜子和水果,他便拿起一只苹果,看着那美丽的靛池啃起来,末了就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一动都不想动。
韩寅袅从宫里回来时,便有人禀报关于席梦龙的一切情况。知道他在靛池后,他过去了。刚一走近,那守在席梦龙身侧的男孩便向他行礼,韩寅袅挥挥手,让他退到远去,自己则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引得那个半眯着眼睛的人转过头来。韩寅袅心一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便看着前面的池水。
“听说你到皇宫去了?”席梦龙翘起腿,问道。
“是的。”
“我想知道你去干什么?请回答我。”席梦龙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婉转。
“复命,顺便去天牢看看钦犯的情况。”韩寅袅知道席梦龙一直盯着自己看,他必须很大的心思稳定心绪,不让这股视线影响到。
“那我看到你和叶月打架,觉得你们俩不分伯仲,那你是如何把他拿下的?”席梦龙想,自己睡着的时候,肯定发生过什么事。
“我预先进淫雾树林,我的部下随后才进来。”
席梦龙点点头,大致知道为什么关叶月一定要强迫他离开了。“他杀了了朝廷命官,有必要如此劳师动众么?你是将军,居然做起刑警,我是说……”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居然做起捕快的工作来,不会觉得大材小用么?”
“皇命难违。关叶月是全国通缉的要犯,而且身怀绝技武艺高强,一般的衙吏不一定能制伏他。”韩寅袅很公式化的说道。
“只是朝廷命官那么简单吗?死者是谁?”席梦龙摘了颗葡萄往水里掷去,听到扑通的声音便笑起来。

“当朝宰相。”说这话时,韩寅袅面色不太自然。
“噢,是个大官。”席梦龙又丢了一颗进水,“不过到底只是个管理人员,和皇室没有血亲关系,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想必还有隐情吧?”
“……”韩寅袅这下面色更是难看了。余姓宰相虽然是宰相,却无才无能还无得,空长着张漂亮脸蛋,以及那骨子男不男女不女的魅劲,就把圣上迷得昏头转向的,本来其人将要被收纳进后宫,他以及一干大臣极力劝阻反对,圣上才封了这么个官给他做,最多只是挂了个头衔,不做实事,还不是象那些后宫嫔妃般,打着商讨国家大事的幌子夜宿景阳殿,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他死了,韩寅袅其实很庆幸,因为这种祸国殃民的人少一个是一个,但他身在朝廷,无法对行凶者偏袒一丝一毫,尤其这件事弄得龙颜大怒,一个理不当便能祸及黎民百姓。如今三国局势都不平稳,每个国君也都野心不小,若是再来个内乱,将要面对的无疑会是灭顶之灾。
席梦龙看着那陷入沉思的半边脸,非常恼怒。他受够了和人打太极拳,你推来我推去,再看看这位韩大将军居然还独自冥想起来,更是不悦,当下拍案而起,绕到韩寅袅身边冲着他耳朵吼叫:“韩大将军,我希望你能爽快的把事情告诉我,而不是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那样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韩寅袅错愕的转头朝向席梦龙,当看见那副近在咫尺的俊逸容颜时,愣住了。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因为怒气而显的有力炽热的呼吸,那道愤怒的视线又是如此灼灼,这一切都恍然若梦。
席梦龙很不爽他的失神。一把抓住对方下巴,用力来回转了几下,然后站起身在已然清醒的韩寅袅面前心焦的踱步。“韩寅袅,我要你把叶月救出来,你需要怎么做我都可以配合你,只要你把他救出来!”
“席兄,那是不可能的。我无法做出监守自盗的事情来,无法违背圣意,无法背叛我的道德良心。”关叶月杀了人是事实,虽然那个人确实该死。
席梦龙听到他顽固不化的拒绝了,气得浑身发颤。他大脚一提,直接将那厚重的石桌给踢翻在地,让本以为他没什么武功的韩寅袅大为诧异,怔怔不知作何反应。其实作为一个足球运动员来说,脚上功夫肯定是出类拔萃的,席梦龙甚至为了能踢出守门员扑不住的球,还专门学过跆拳道,加上正在气头上,自然是超常发挥了。“韩寅袅,少爷一定让你绿云罩顶,压死你这混帐!”仰高下巴,挑衅的把威胁说完,大踏步往自己住走去,回屋第一件事,脱鞋脱袜揉脚呼呼,好痛啊!

5

逞强的结果是,脚趾头发炎了。因为这里的人穿的都是布鞋,所以他拿脚踹那石桌时,着力面都在脚趾上面,尤其是大脚趾,肿得象只蘑菇。这样一来,席梦龙心中郁气又加一层。
伤一直隐隐泛痛,一宿都没让他睡好觉,连走几步路都一瘸一拐的。老清早就起来打理一番,让那男孩搀扶着去韩寅袅的浴池。知道席梦龙在府里的这段日子,必定使用的都是自己这池子,韩寅袅便吩咐下人,让他随心所欲。
靠着冰凉的水以及其特有的浮力,席梦龙感觉自在了些。他朝一直立在屏风边的男孩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那男孩走了过来,站在池边。
“你叫什么?”昨天一回去就打发人走了,所以一直没空问他的称呼,这会儿闲了些,就打算问问。
“回公子话,奴才叫三更。”三更回道。
“三……更……这名字有意思。”席梦龙咀嚼着,觉着这名字比自己的梦龙有味道多了!“三更,扶我起来吧。”说着伸过一只手去。
三更抓住那只手,借着席梦龙另半边完好身体的使力,一同将他又拉又拽的提上岸,然后来到屏风。
席梦龙翘着坏掉的左脚脚跟,大半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屏风上,看着三更轻手轻叫的替他擦身,尤其在那受伤的脚丫上,动作尤为轻柔。
穿戴整齐后,两人移师来到浴池外的房间,席梦龙便坐在椅子上,让三更替他的伤脚上跌打药酒,然后包扎起来,结束后就提着一只大白馒头回了自个小院。
行动不便使得席梦龙无法参观这将军府,无奈只能窝在房檐廊下,吹着微风,由身边三更替自己扇风,纳凉消暑。大约晌午之前,就在席梦龙被毒辣的日头弄得不舒服打算回屋时,外面响起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三更弟弟,席公子可起来?”
三更停下手上动作,看着复又闭上眼睛的席梦龙一眼,三步化作两步的往外跑去。当看见是三夫人的丫鬟翠凤时,他纳闷的点点头。“公子起来了,这会儿正小憩着。”
那丫鬟把臂腕间挎着的竹篮递给三更,“我家夫人弄了点冰镇莲子羹,想让席公子降降火气。”不由分说把东西往男孩手里一塞,抿着唇离开了,留下一串银铃般的轻笑。
三更打开盖子一看,里面除了一碗沁着凉意的甜品外,还有一瓶药膏,看起来是给他家公子的脚趾头用的。想想也是,席公子踹石桌是在外头,这王府虽大,很多消息传播的速度却都很快,但三夫人又是如何想到要送这等东西来的?席公子才来了一天多一点,没道理见过几位夫人呀。
纵然疑惑,三更还是不敢耽搁,回身来到席梦龙身边,轻声说道:“公子,快用午膳了,三夫人送了碗冰品过来,您开开胃?”说完小心的把碗捧出来,等席梦龙反应。
席梦龙把眼睛张开,伸手想接过,却被三更躲开。他挑挑眉,不解的睐他。
“公子,让奴才喂您吧。”
“不用。”他伤的是脚又不是手。说着兜两下手,三更便把东西乖乖送上。
席梦龙用调羹舀着吃,慢条斯理的,突然瞥见三更鼻头上的细小汗珠,那原本打算往自己嘴里送的调羹倏的就调了个头,来到男孩的嘴边。

“公子?”三更表情开始浮现激动,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吃吧,是嫌我吃过不干净吗?”少爷我没嫌你已经不错了!席梦龙在心里嘀咕。
三更两只手兜在调羹下方,让溢出来的汤水滴在手心,然后张开嘴吃下调羹里的东西,最后捧着手把里面的那滴汤水也舔到嘴里,刹那间眉和眼都飞扬起来。
“你都吃了吧。”席梦龙奇怪,觉得这东西也没那般好吃呀,但他想既然这男孩喜欢吃,便让给他得了,于是又把碗朝那边一送。
“公子!”三更大惊,不敢伸手去接。
“放心吧。我不在乎,你又何必计较。反正第一口都吃了,那就把下面的也解决吧。”说完瞪了一眼。
三更忙接过来,捧着一勺一勺舀着往嘴里送。当瞧见席梦龙正在看自己时,他把调羹递到他嘴边,“公子也吃。”
席梦龙依言,然后看那男孩开心得跟个什么似的,不禁莞尔而笑。这男孩看起来最多十岁,很自然的,席少爷把他归到弱者一类,心里起了怜惜之情,觉得自己该好好照顾他。别看他席少爷以前对小孩子也喜欢板着脸装酷,其实完全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与之相,不知如何逗他们开心,而且他少爷自我惯了,不懂照顾人,如此而已。
一碗莲子羹很快被两个人分食吃掉,随后三更便出去吩咐人在屋里准备午膳。
席梦龙抓着那只装药膏的宽肚瓶子,欣赏着上面的画作。他拔掉红布包的塞子,凑近了闻闻,一股清凉的香味弥漫开来,让人甚为愉快。他正想把塞子塞回去,却注意到红布中心有一个白色的东西探到外头来,好奇的拨开来,看见里面是个小的软木塞,其周围围着一根纸条,有很长一段延伸到外头,夹在红布中心,因为被他摆弄而露了出来。
席梦龙取出纸条,把药膏放一边,便卷开来看。那是一张不大的纸豆干,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字,席梦龙只认识简体字,又因这些字很工整却写法复杂,所以没一个能看懂。
待三更领着备菜的仆人摆放好桌子后,他便将不相干的人打发掉,然后把纸条递给男孩:“讲什么,告诉我。”
三更不解的接过来一看,容色大变。“公子,这条子,您哪来的?”
“那瓶药里的。说了些什么?”席梦龙好奇。
三更吞吞吐吐,不知该不该把实话告诉席梦龙。
席梦龙也不逼他,只是神色阴了下来。
三更见他如此,把声音压到最低,防贼似的细声说道:“公子,三夫人说,今晚想上您屋里做客,若公子同意,让您派人支会一声。”
三夫人?席梦龙并不认识这号人物,便问:“三夫人是谁?”又是送吃的又是送药,这会儿还发出莫名其妙的邀请,着实奇怪得很。席梦龙知道这不是自己那个世界,所以在这儿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三夫人是将军三位侍妾中的一位,就是映荷夫人。”
席梦龙把嘴扬起来。他不知道世妾是什么,但映荷夫人却是见过的。“三更,你帮我去回话,就说我这扇大门,今晚将为她敞开。”昨天才说要让韩寅袅戴绿帽子,今天就有猎物送上门了,上帝很识时务嘛。如果那个女人是三夫人,那韩寅袅一定还有大夫人和二夫人,席梦龙倒想看看,另两名女子是什么德行。
“公子,您!”三更被席梦龙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这可叫他如何是好呀!
席梦龙没再理他,只是拿起筷子吃饭。
“公子,您当真吗?”三更不确定的追问了句。
“三更,别让我重复第二遍,去告诉她,今晚我等她。”冷冷丢过去一句,席少爷是不能忍受别人对自己的置疑的。
听出他话中的怒气,三更咬着唇,磨磨蹭蹭半晌没见席梦龙有什么动静,这才飞身朝外面奔去。
席梦龙停下动作,冷笑着望着门口。韩寅袅,你不帮我把叶月救出来,少爷就睡遍你三个老婆!
因为昨天的不愉快,席梦龙没出去,韩寅袅没进来,两人今天没能见上一面。到了晚上三更开始坐立不安,扶着席梦龙去洗了澡回来后,就一直惶惶惴惴的,没一刻安生。
“你可以下去了。”席梦龙看着那个不时偷窥他,欲言又止的男孩,漠然的说道。
“公子……”
“接下来没你的事,下去!”席梦龙喝了声。

三更浑身一震,收敛放肆的姿态,低眉顺目,轻轻说道:“公子,奴才下去了。”
剩下一个人,席梦龙坐在床上,看着远的烛光飘摇不定。他想打电话和人说说话,却不想坏了过会儿的好事,便只能静静的等待时间的流逝。
熄灯之后又过了很久,外头响起很细微的声音。借着月光,有条人影映照在门窗上。“席公子?”
“进来。”席梦龙回了句,说着开始解自己衣襟。
门被推开,那日所见的映荷夫人款款走了进来,脸上不掩娇羞,只是一双透着□精光的眼睛破坏了她的伪装。
“我脚不能动,你自己过来。”席梦龙冷冷说道。
那女子不为他冷漠的态度所动,在席梦龙的注视下,朝床边走来。当她借着光线看见席梦龙此刻的姿态时,神态变得益发放浪。
“脱衣服。”席梦龙命令道。
女子开始松开发髻,解下腰带,少时便脱得□。一具美丽的女性胴体呈现在眼前,席梦龙终于轻轻荡漾开笑容。“过来,帮我。”
看见女子眼神迷乱的朝自己走来,迫不及待的爬上床,他低低从喉间发出笑声,蛊惑道:“你自己想办法让我兴奋,可以吗?”
女子顺从的点点头,双手贴在席梦龙身上,替他把衣服卸下来,留恋不已的抚摸着他的皮肤。
“映荷。”席梦龙唤了声。
那女子一哆嗦,流光溢彩的瞳眸炯炯盯住他。“梦龙……”
“知道该怎么做吗?”席梦龙鼓励的朝她笑笑,立刻使得饥渴的三夫人化身成淫娃荡妇,少时便弥漫了满屋春色。
就在女子跨坐在席梦龙身上放浪形骸时,门突然被砰的一声踢开,垮垮挂在门框上嘎吱摇荡。
满月月光的背景下,韩寅袅韩大将军,铁青着脸站在门口,跟在他身后的,是三更。
女子见到这阵仗,惊呼一声扯过被子掩盖自己和席梦龙的身体。
“韩将军,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席梦龙凉凉说道。
“那我什么时候来合适,席兄!”韩寅袅这句话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席梦龙就当着他们的面,伸手覆盖住女子的胸部,轻轻笑道:“至少等少爷爽过了,再来不迟。”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房中的楠木桌被劈得粉碎。“席梦龙,你莫要欺人太甚!”说完朝那女子吼道:“你给我滚,没我命令,不得跨出荷院半步!”
女子吓得连连尖叫,动作迅速的穿好衣服朝外奔去。
“三更,你跟着夫人!”韩寅袅又说。
“是。”三更尾随女子而去。
这下,屋里就只剩下床上怡然的席梦龙,和气得不轻的韩寅袅二人了。
“席兄,我答应关叶月照顾你,以朋友之礼招待你,你便该有自知之明,怎可做出调戏他人之妻的举动!”踏着沉重的步伐,韩寅袅来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睨着床上的人,以及他凌乱的衣衫,尤其是席梦龙□那枝命根,更是以着一种怨毒的目光猛瞪。
“将军,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可是下了决心,要把府上三位夫人调戏个遍。”看见韩寅袅那本来白皙的面孔如今黑的有如焦碳,他哈哈大笑起来,“你帮我把叶月救出来,那我就跟你赔礼道歉。”
“休想!圣上已经下旨,明日午时,将钦犯关叶月凌迟死于中心广场。”
席梦龙呆住了,他木木转动眼珠,看向韩寅袅。“你,没在骗我?”这时刻,他很希望韩寅袅说的不是真话,虽然他最讨厌别人的欺骗,但这会他宁愿被人欺骗!“快说你骗我的,快说呀!”抓住韩寅袅的手腕,他使劲摇动拉扯着。
“我不骗人!”韩寅袅冷声道。

席梦龙整个人在那一刹平静下来了,他魅惑的朝韩寅袅一笑,“将军,我现在很生气,怎么办?”说着,用力一拉,使不防备的韩寅袅整个人都跌在他身上。见韩寅袅大惊的想爬起来,他两条手臂牢牢缠在对方的脖子,两条腿更是环在他的腰际。“将军,我很想找人揍一顿,但我想你不会高兴当我的出气筒的。不如这样吧,你陪少爷上床□,好么?”说着伸出舌头舔韩寅袅的耳坠子。
“席兄,你不可卤莽,快放手!”韩寅袅想晓之以理,但他发现脑中一片空白,整副身躯已经开始慢慢发热,欲望大有被唤醒的可能。
席梦龙多日堆积的怨气终于有个地方发泄,却被人打断,他不生气才怪!加上听到那种消息,此刻是怒不可赦,自然不会放开对方。他舔吻着韩寅袅的腮颈,一个劲在他耳边吹气:“韩将军,你可以试试男人的滋味,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韩寅袅很愤怒,但更多的是另一种正在四肢骸骨里蹿流的怪异感觉。他想推开席梦龙,可对方抱得死紧,他却没想过用武力挣脱开。
韩寅袅清楚自己心底确实是有着一丝期待的,不然不会那么轻易被他制伏。“席兄,我最后一警告你,放开我,不然你会后悔!”
席梦龙喈喈一笑,“将军,你兴奋了。”
韩寅袅怒吼一声,反过来抱住席梦龙,不停粗鲁的啃着他的唇瓣,把舌头伸到对方嘴里,狠狠搜刮着,不一会儿,彼此的嘴里都能尝出血腥味了。
但是没人在意,席梦龙只想找个人好好发泄一番,便开始手忙脚乱的剥着韩寅袅的衣服,两具身体相互紧紧纠缠一起,不久便进入了有悖阴阳却是最原始的古老韵律中。
天大亮的时候,三更便来伺候他的席公子起床了,他很怕席梦龙不原谅他,恨他并责怪于他,便轻手轻脚的,想看看席梦龙现在的情形,但是三更看到的却是他绝对不想看的画面。
半畅的门内,那张大床上,两具□相交的身体。下面的是他的席公子,上面的,居然是将军!
“叶月……”这声音如今已暗哑的象只破锣。
“我叫你叫!你再叫我就操死你!”三更咋舌,将军居然会说这种话出口。
要不是用两只手掌捣着嘴,三更怕自己会惊喘出声。他呆愣的看着屋里的情景,进退两难。他知道自己应该识相的离开,可是脚不听使唤,动不了。而且,席公子那张脸,好好看!三更痴迷的看着被□冲昏头脑的席梦龙的脸,开始生出畸念。
陡然间,屋里的一切停住了。“谁!”韩寅袅低喝一声,转头看出去,就看见三更半边身子露在门边,半边身子遮着。“滚开!”他不悦的喝道。
“……将军,”三更斗着胆子,说道:“将军屋里的丫鬟正在寻将军,说将军该去上朝了。”一口气,他把来时路上看到的情况说出来。
韩寅袅回过头,看着身下席梦龙那昏昏欲睡的脸孔,突然又开始猛烈攻击,直把下面的人搞得嗷嗷的叫不出声音,然后一阵哆嗦,进入□把种子播撒在席梦龙体内,看见后者也是浑身痉挛抽搐着达到顶峰,这才满意的抽身,下了床开始穿衣服。“进来吧。”
三更踏进去,因为浓郁的□的气味而轻轻拧着眉头。“你弄点水来帮他清洗一下,完了再带他上我那洗澡。”但是当他留意到三更那副身板时,眉头皱了起来。“算了,你把这屋里打扫干净。”说完,被单一裹,把席梦龙抱起来就施展轻功往自己院里赶。“弄完了去浴池候着。”人影没了,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韩寅袅把席梦龙放在浴池里,看他软趴趴的往里面滑,只得拽着他快手快脚替他洗着,然后让他靠坐在池边,打算去换公服上朝。
他甫一转身,席梦龙便使出仅剩的力气抓着他的衣角。当对方诧异回头后,他无力的说道:“帮我救他!”离午时还有时间,以韩寅袅的能力,不是不可能。
韩寅袅大为震怒,扫开席梦龙的手便转身离开,走时丢了四个字:“想都别想!”若说当初因为关叶月能杀掉宰相而对他有种惺惺相惜之感的话,这会儿被席梦龙搅和的就只想着置他于死地了。韩寅袅知道自己并非人们眼里的正人君子,事实上他只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但是人谁没有心魔,他是人不是神,所以韩寅袅并不排斥此刻如此黑暗的自己,而把这个自己引出来,正是那位席公子!
席梦龙一直徘徊在睡与醒之间,等到他瞥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屏风边立停后,他撑开眼。“三更,过来。”
三更怯怯的走过去,因为未知的命运而惶恐着。“公子,您怪三更吗?”
席梦龙淡漠一笑。“不怪你。你又不是我的人,这么做我能理解。不过我还是有些生气。”其实他心里是气得很的,但看男孩满面悔恨,不由就有点泄气。他继续用沙哑的声音吃力的说道:“你只要告诉我一些事情,我便原谅你。”
三更抬起小脸,兴奋的直点头。“公子,您问,三更知道的一定回答。”
“那好。”席梦龙仰躺着,把手臂曲亘在额头。“只是死了一个宰相,皇帝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因为,因为皇帝和宰相……关系很暧昧。”三更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本来他想说皇帝和宰相的关系就如同将军和公子的,但觉得不妥,只能给了个模糊的回答。
席梦龙听懂了,嗯了声,又问:“皇帝很喜欢宰相么?”
“奴才不知道。只听人说宰相长得很好看。”三更在心里补了一句,三更觉得公子才好看!
“离午时还有多久?”席梦龙头一回后悔惹了一个男人,一个如同禁锢了很久的野兽般的男人。他心里的火气是发泄光了,可现在连点力气都没有,他该怎么办?
说起来关叶月和他认识也才不过半个多月,他有必要如此挂念他,为他的安危担忧心焦吗?席梦龙不可否认的是,他真的很担心。他想自己很喜欢那个可爱的家伙,不然不会产生这种情绪。耳朵捕捉到三更的回答,他寻思着。一个半时辰,是多久?是一个半小时么?“一个半时辰能从这儿赶到中心广场吗?”

“绰绰有余了,公子。”三更老实回答。
“那你们这有没有什么球,我是说可以踢的东西。”虚心讨教。
“公子想玩抛足戏么?[踢毽子]奴才可以帮公子弄一个。”不过三更不认为以席梦龙现下的身体可以玩游戏。
席梦龙完全听不懂那个抛足戏是什么东西,本着不能得过且过的心情,他命令道:“三更,你去我房里把床头的绣包拿来。快点。”
三更应了声便跑出去,一会儿他就拿着韩寅袅的香囊,如今是席梦龙的绣包,回来了。
席梦龙取出手机,无视一脸惊奇的三更,拨了电话给路易。
[喂?哪位?]因为昨晚做了个大手术,很晚才睡,这时候大医生睡得甚为迷糊,也忘了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电话问道。
“路易,你帮我查一下足球以前叫什么,快点!”席梦龙单刀直入,急吼吼喝道。
[梦龙,你那边好象不是中国古代,这词汇通不通的啊?]当个医生就必须慢工出细活,难得才会急上那么一二,所以慢郎中的路易爬起来,慢吞吞的穿着衣服。
“管他见鬼的通不通!你给我去查,现在,立刻,马上!”席梦龙不耐烦的吼过去。
[知道知道,马上!马上!]被席梦龙念了,这动作才加快,迅速的打开电脑上了网络,在搜索引擎上打入中国古代和足球这几个关键字,然后将罗列出来的内容选了几个打开。[梦龙,以前这项运动叫蹴鞠,踢的球就是鞠。]席梦龙听到满意的答案本来想挂掉,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问道:“路易,你再查查看凌迟是什么刑罚。”
[梦龙,那可是最严酷的刑法呀,中国人发明的。据说是将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每一片都只有指甲盖大小,大多都是在三千刀以上,这过程中一般是不会让人失去意识,最后才会给人一个痛快,不过很多时候已经不需要了。]因为有友人曾经把凌迟比做一场细致复杂的外科手术,所以生为医者的他特地调查过,并且为之震撼惊悚不已,尤其这时分听席梦龙提起来更觉心急如焚。[梦龙,你怎么想到问这个?你是不是在那里犯了事,上帝啊――]席梦龙在对方呼天抢地的时候,心神恍惚的合上手机。在朋友说凌迟是被一刀一刀割肉的时候,他的四肢就凉了,比包裹着他身体的水还要冰冷,越听到后来意识越模糊,耳朵里只觉得轰隆作响,最后就这么怔怔发呆。
三更虽然不知道那个小盒子告诉了席梦龙些什么东西,但看他这副茫然的模样,却还是不忍心的蹲下身,唤了声:“公子。”
席梦龙缓缓移动目光,看向那张细嫩的小脸,突然冷笑起来:“三更,行刑的时候,皇帝会不会来?”
三更认真的想了下,说道:“奴才也不确定。但听说皇上对这名刺客恨之入骨。”
席梦龙抓住他的手腕,“拉我起来,替我换件漂亮点的衣服。”
三更满心疑惑,却还是照着席梦龙的吩咐做了。
扶着酸软的腰,席梦龙强撑着站在地上。“三更,我也想去看决犯人,你陪我一道去吧。”
三更想到将军并未下令不让席梦龙出去,于是应承下来。“公子,那抛足戏具[毽子]还要准备吗?”
“不必了。”席梦龙改变主意了。他本来以为凌迟死大不了把头砍下来,那他要几颗球到时候踢掉行刑大刀,制造混乱然后强逼着韩寅袅救人,料想都那份上了他肯定拒绝不了。不过现在看来,这不足取。
皇帝吗?他会让他明白,动他席少爷的人的下场,是何等糟糕!
席梦龙让三更准备了些点心,放在路上吃,以此补充点体力。嚼着糕饼,他问:“三更,我和那个宰相比起来,谁好看?”
“回公子,奴才不知道宰相长什么样,但奴才以为,公子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三更真心诚意的说道。
席梦龙的身体随着马车轻微摇晃,但他的视线却一直盯着坐在对面的三更身上。忽然,他扬起笑靥,带动着整张脸都绽放出摄人心魄的魅力,尤其是那双眼眸,仿佛流转着无数旋涡,把观者牢牢吸引住,即使葬身其眼底也无怨无悔,再看那眼角一点黑痣,此刻灵动鲜活起来,如同一根手指,撩拨观者心中的道德弦,使其心痒难耐,徒生邪欲。
三更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对那种事只是一知半解,却也被眼前这副容貌弄得心弛神荡,难以自制。
席梦龙看着那酡红的两颊,面孔渐渐沉下来,再看那腮边红云不见褪去,微微仰高下巴,吊着半边嘴角,漠然的给予一声冷笑。
皇帝老儿,接球吧!
“公子,前头走不过去,人太多了。”赶车的车夫报告着情况。
“那就在这儿下车吧。”席梦龙让车停下,然后自己依靠三更的支撑下了车。
“公子,您身体要紧吗?不如回去吧,别看了。”三更看席梦龙面色苍白,虚弱得很,忧心忡忡道。

“没关系。你别再跟着我。”说着推拒借力,自己分开人群朝里面走去。
虽然这儿人很多,但几乎没什么响动。大家伙都踮着脚尖拉着脖子往里面张望,因为皇帝在这儿,自然也有很多近卫军,将军等人的到场,所以没人敢在这种时候闹事,乖乖等午时的到来。
席梦龙越朝里走,人越挤,大热天的,他这一趟路走下来,已是汗流浃背。他用袖口抹去额头的汗珠后继续走,然后远远看见前面架设的高台上,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平躺着一个人,赤条条血淋淋的,四肢大张被床周围的柱子牢牢绑着。
席梦龙看见这阵仗,怒气油然而生。他虎下脸,再细细打量起来。木床边上站着两个一般高大的人,其中一个手中平托一只长方形的盘子,席梦龙看见另一个正在检查里面的东西,当他把其中物体拿到眼前看时,他看清那是一把小刀,然后接着是一把铁钩,依下来都是这两种工具,只是大小形状有所差异。席梦龙朝高台另一侧看去,那边挂着一面大铜锣,一个彪壮的汉子双手抱胸分腿而立,他的怀里是一只大锤,想必是以鸣钟击鼓的形式来提醒行刑时刻的到来。
突然,那汉子动了动,人群也开始出现骚动,陡然的却又没了声响。
席梦龙知道,时间到了。于是,他扬起笑容,朝着里面走去……
韩寅袅在席梦龙靠近广场中心时,就注意到他了。此刻他陪同皇帝和一干文臣武将坐在广场正南的一家酒楼二楼的阳台中,把底下一切尽收眼底。
当那条人影甫入眼帘时,韩寅袅顿觉心痛。他昨晚没有节制,那此刻席梦龙势必是强撑着体力,更多的他觉得愤怒,汹涌澎湃的激荡他的心绪。为了关叶月,难道他真可以什么都不顾嘛!
“陛下,这天太热了,是不是摆驾回宫,不看了?”韩寅袅朝席中央的人说道。
“将军,你怎可说出这种话来!这贼子杀了朕的鱼美人,朕就一定要看着他受千刀万刮之苦,方能解恨!”
韩寅袅看见鸣钟的大汉打算行动了,焦灼的望向席梦龙。他发现席梦龙也朝这儿望过来,彼此视线碰撞的那刹,席梦龙突然朝他递送一抹意味长的笑,然后朝中心走去。
韩寅袅真的很想上去阻止他,但当他的身体才抬起毫厘,肩膀就被人按住。
“将军,你在着急什么?安心看着就是。”
制止他的人是韩寅袅的好友,四王爷。
就是这么一个分神,韩寅袅便绝望的看见,那个人已经来到了高台之下。
“当当当……”连着十二下铜锣响,声音洪亮悠扬,绵长的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中。行刑的刽子手从徒弟手中的托盘中拿起一对刀钩,转身正对人犯,那时候,一个略显暗哑的嗓音扬声道:“慢着!”一抹高挑的人影在钟响之际来到中央,喝阻了刽子手的动作。
“是何人胆敢在此撒野,来人哪,给朕拿下!”皇帝眼看着大仇得报,却被人中途干扰,自是愤怒不满。
“你是皇帝?”那人抬起头来,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发话的人,笑眯眯的问着。
“……且慢!”就在近卫军的武器即将架在闯入者的脖子时,皇帝突然改变主意了。“尔是何人,何故阻挠,且知干扰刑法例律,该当何罪么!”
那人没回答皇帝的问题,反倒在众目睽睽之下耷拉下眉眼,委屈的说:“我仰着头脖子酸,能让我上去么?”
话音一落,喧哗一片。
哪知就在众人担心其安危的时候,皇帝说道:“行。那你上来吧。”又引得一波喧哗。
热闹中,那人慢慢的往酒楼走去。他的步履非常缓慢,没什么特别,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不管是背面侧面正面,都能给人以旖旎风情,尤其是从前面看,搭配上那张笑脸,让人难忘。
皇帝便一直瞪着眼睛看他走近,直到被阳台掩盖掉,然后又迫不及待的转身朝楼内张望。
“陛下,臣去引他上来。”韩寅袅说着,看见皇帝嗯嗯点头后,他飞快的冲进去。
席梦龙步上楼梯,看见韩寅袅站在楼梯顶部,怒目以对。
“怎么?我没带武器,要搜身吗?”他笑着,大方的摊摊双手,从容不迫的来到他跟前。“韩将军,你挡路了。”
“梦龙,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在家好好休息!你这身子……”韩寅袅还没说完,席梦龙便用手臂将他往旁边推,不理那个咬牙踱脚的将军大人,迳自朝里面走。
让席梦龙意外的是,这皇帝和他想象的有很大出入。他以为应该是个耄耋老头,逞强好胜,昏庸无道,总之就是人渣一个,哪里知道这皇帝小儿却比三更大不上几岁,最多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嘴上的毛都还没长齐哩。
无视诸多对自己防备的视线,席梦龙走近皇帝,看着那张点缀着几许雀斑的白皙小脸,突然抬起脚,就这么用鞋底踩在那雀跃的面孔上面。

“大胆!”“放肆!”对于他的举动,有人想上前制止,却被身后的韩寅袅一一挡下。
“那个宰相死了就死了,你为什么要把人这么对待,嗯?”席梦龙放下脚,弯腰捧着那挂满错愕神情的脑袋。当看见痴迷开始爬上这副面庞时,他伸出舌头,在那小巧的鼻子上舔了一下,“说你不会杀他,好么。”说完抵着对方的额头,轻轻笑起来。
“……好……”
席梦龙满意的挺直腰板,一扫在场高层那阴晴不定的表情,沉声喝道:“都听见没有!”
韩寅袅见众人面面相觑,皱着眉头上前来:“梦龙,休得胡闹。”
“韩将军,我让你救个人你推三阻四的,现在我不求你自己来救,你却又说我胡闹。你是不是巴望着我的叶月死?”说着危险的眯起眼睛。
韩寅袅浑身一颤,面泛苦涩。
席梦龙朝底下看了一眼,见那□的身体被太阳晒得鲜红,忍不住揪着皇帝的衣襟,想将他提起来,不过因为已经没什么力气,他没有成功,便索性自己蹲下去和对方平视。“你再大声说一遍你不杀他,我就亲你一下。”说着以掌贴唇,抛一个飞吻过去。
皇帝那圆圆的眼睛陡然张大射出精光。“你说真的?”
席梦龙点点头。
皇帝立马朝手下吩咐:“方卿,关叶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他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刑部的官僚面有难色。“陛下,这……是否不妥?”说着有意识的瞥了眼黑压压的人群。
哪知道皇帝说了这话就不再理他,只是看着席梦龙,“朕做到了,你要亲朕!”
席梦龙微微偏过头,在那张噘起来的红红小嘴上啵的亲了一记,立刻引得皇帝八爪鱼似的抱住自己身体。
席梦龙站起来,想让他自觉点放手,哪料到皇帝居然就这么紧紧抱住不放,任由他站直身体也不放。
神智一个恍惚,席梦龙脚下踉跄起来。
韩寅袅心惊的扶住,“陛下,请考虑席公子的身体情况,臣恳请陛下松手。”
皇帝不依不挠,问道:“将军,你认识他?”说着转向席梦龙,“告诉朕,你叫什么?”
“席梦龙。”
“你跟那名钦犯是什么关系!”皇帝突然声色俱厉起来。
席梦龙冲他笑笑,“你心里想的是什么,那就是什么了。”说着再往下面看去,发现关叶月正吊着眼球朝他这儿看着。
席梦龙朝他挥挥手,突然就这么两眼一翻,挂着皇帝往身后的韩寅袅怀里倒去。
因为这个变故,皇帝从席梦龙身上滚了下来,他甩开别人的援手,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将军,他、他怎么了!”皇帝急急的拽着席梦龙,抬头询问韩寅袅。
哪知他看到的却是一张极为恐怖阴鸷的脸。正待皇帝定睛想看个究竟时,那种让人不快的感觉消失了,韩寅袅满是焦急的搂着席梦龙,神色间有抹自责。“回陛下,席公子想必是因为神经太紧张,情绪转换过急,才会如此。”这个回答是真的,但却被说者隐瞒了许多细节。正确来说,席梦龙是凭着一口硬气,支撑着来到这儿面对皇帝,一等得到满意的答复后,那口气自然泄个精光,昨晚的过度纵欲,可能今早还没吃早饭,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才会突然晕厥过去。韩寅袅心里很清楚,却知道这些是无法说出口的,所以只挑了最不会引人注意的理由来搪塞。
非常合情合理,皇帝根本不疑有他,点点头对韩寅袅说:“将军,你帮着朕把龙美人带进宫去,”说着回头,“你们,留在此把这些人给散了,至于关叶月,方卿,他就交给你了。朕虽然赦免了他的死罪,并不表示会给他好日子过,你自个儿斟酌着办吧。”看见一干臣子诚惶诚恐的点头哈腰,他说:“将军,四哥,你们把龙美人放到朕背上来。”皇帝自知自己无法抱动席梦龙,却又不想让别人碰这么美的人,所以便如此说道。
看见皇帝跨前一步反背两手,韩寅袅的面色再陷于嗜血怨毒的情形,却仍是闪瞬即逝,他恭敬的架起席梦龙手臂,将他的身体往皇帝背上放,那半垂的眼皮底下,除了浓浓的不甘外,还有一丝迷惘飞速划过。
“韩将军,圣上年幼体弱,你怎可让他背着这么大个的男子,真是胡闹!”对于韩寅袅没有反驳皇帝任性的要求,四王爷甚为疑惑。所以在看见皇帝吃力的撑着两条哆哆嗦嗦的腿想站起来走动时,不由分说的把那个昏迷的人拉了下来。
韩寅袅见状赶紧拉过席梦龙的手臂,轻轻松松的打横抱在怀里。“陛下,席公子先前住在将军府里,不如就由微臣带他回去了吧。”
皇帝一听,立刻跳起来,横眉竖目的。“不成!朕要带他进宫,谁都不得阻拦,否则杀无赦!”
“这位席公子长的人高马大的,韩将军,你就随同陛下一起进宫,免得累了圣驾,你便无法交代了。”四王爷提议道。

皇帝见他四哥替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连忙朝一边的内侍招手:“小麻子,替朕准备一辆马车去!”来的时候皇帝是骑马出来的,毕竟小孩心性未褪,爱显摆爱逞能。
内侍领命,噔噔噔跑下楼去。
而皇帝,则和抱着席梦龙的韩寅袅,以及四王爷,先后下得楼来,身后自是一票大小官吏。
未久一辆豪华的马车便驶来停下,皇帝先上,韩寅袅抱着人随后上去,然后韩将军被赶下车,最后一行人便上了路,往皇宫所在的内城出发。
身后黑压压跪了一地,齐声喝唱:“恭送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6

席梦龙有意识时,感觉两只湿热滑腻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游移摸索,间或伴随湿湿舌头的舔舐。
“朕知道你醒了。睁开眼瞧瞧朕,也让朕好好看看你的眼睛。”随着说话,长短不一的吐息拂在他的皮肤上。
席梦龙眨了几下,然后缓缓张眼。
“你身体好些了吗?”进入眼帘的,是皇帝那张小脸蛋。
“还好。”席梦龙回道。
立刻,皇帝就爬上来,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
“下去!”席梦龙眯着眼睛,低沉的警告着。
“这世上从没有人可以忤逆朕,你也不许!只要你听朕的话,朕就允许你,在某些事上让你爬到朕的头上来,好比前天那事,但是,你必须记住,讨好朕,让朕开心,只有你付出了,朕才会回应你的付出。”
看着皇帝用一副痴迷的神情说着这样的话,席梦龙无动于衷,只是问道:“我睡了两天?”
“是。”皇帝突兀的露出一抹迷惘之色,“龙美人,你怀孕了?谁的孩子?是将军的?!还是那个犯人的?!”当太医说席梦龙的脉象是喜脉时,皇帝是怎么都不感相信的。所以他当即脱光席梦龙的衣服,看见的是一具留有浓烈欢爱遗迹的漂亮身躯,嫉恨得不能自己!
席梦龙摇摇头,看见皇帝的脸色好转了些。“这是哪?若是皇宫的话,我必须告诉你,把我送回将军府!”
皇帝的神色再转阴。“你不是来求朕放了那个犯人的吗?如果你答应留在朕身边,朕就放他一条生路。”
“你威胁我?”席梦龙扬扬眉。
“不。是交易或者是命令,你一句话。”皇帝的立场很坚定,总之席梦龙是没得选择的,单看他能不能让他自己好过点。
“如果我拒绝呢?”席梦龙忍不住好奇的问,当然,他承认他有点恶趣味。
皇帝阴险一笑,“朕会让天牢里的人好好关照那个犯人,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朕还可以多多照拂一下将军。”
席梦龙冷着脸看着上面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突然勾勒起一抹笑靥,捧住皇帝的头,“他们两可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想让我背负忘恩负义的名声么,嗯?你就这么狠心?”说完抬高下巴在那薄薄的红唇上舔了一下。
皇帝哪能放过如此良机。未待席梦龙把舌头收回去,便蹿出自家小舌纠缠上去。
席梦龙没料到有一天他会被个小鬼头非礼,只得一把推开那情意萌动的小儿皇帝,在对方愤怒的瞪视下,优雅的用手撩拨着自己的红色刘海,“你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还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少爷不会为了别人出卖自己,你若想我留在你身边,便该想着怎么讨好我,而不是要挟我。”在皇帝恼羞成怒发飙前,他抛了个魅惑的媚眼过去,“不愿意的话,便乖乖送我回将军府吧。”
可以看出皇帝是心有不甘的,偏生这么美丽可口的人又不能粗鲁对待,否则不管是他的身体或者是他的心,他都不可能得到,可见他如此无礼,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看起来你很矛盾。”席梦龙从床上坐起,睥睨着皇帝那阴晴不定的面色,冷然问道:“需要我替你作选择吗?”
皇帝见席梦龙忽而热情忽而冷淡,便气不打一来。“不必!朕不会让你出这皇宫大门一步,朕也不会讨好于你!”自己的身份何其尊贵,怎可以纡尊降贵!他是什么身份!一个宠而已!

见到那几不可查的轻蔑,席梦龙给予漠然一瞥,然后翻身躺下,闭眼假寐。
“你能识相最好。朕让你睡这龙床已是莫大的恩宠了,你该懂得分寸的拿捏。”皇帝只当席梦龙妥协了,便笑嘻嘻的贴着那结实的背,一只手在优美的腰线来回摩挲着。
席梦龙微撑开眼皮,斜着往后睨了眼,在心底冷笑。少爷会听你的才怪!猛的一个挺身,他从床上爬起来,跨过皇帝下了地。
“你要作甚!”皇帝拉住席梦龙的手。
“我饿了!”席梦龙甩开他的手,继续朝外面走,哪知道皇帝追上来抱着他的腰。
“不许出去!朕不许你出去见人!”说着扬声朝外面喊道:“小麻子,传膳!”末了死拖活拉的将席梦龙给拉到屋里桌边坐下。“朕会负责喂饱你的!”皇帝一语双关的说。
席梦龙静静看着他,即使是有人把精致的膳食端进来,也一直在看着皇帝。
皇帝哪碰到过这种事。世上没几人敢如此放肆的盯着他猛瞧,何况这眼神还说不出的诡异,顿觉很不是滋味。喝退随侍的内侍,他温言哀求道:“龙美人,莫再这么看着朕,对朕笑笑,朕便答应你一个要求,好么?”
席梦龙看皇帝这种态度,反问道:“你不是说不会讨好我的么?那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大窘,面红耳赤的。“朕看得起你你还拿乔了!你难道不怕朕拉你出去砍头嘛!”
嗤笑一声,席梦龙不再理他,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桌上的食物上。“你不知道我不能吃味太重的东西么?”说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立刻大皱其眉,“你不知道我不能吃太咸的东西么?”放下筷子,看着皇帝,“如果不能好好照顾我的话,就送我回将军府,我想那里的厨子比较了解我的口味。”
“来人哪!这顿饭谁做的,拖出去砍了!”皇帝朝外面吼道,然后怒火中烧的面对席梦龙,“龙美人,你在韩王府里待了才不过两天工夫,那厨子就能摸清你的喜好,真是不容易啊,看起来这宫里头的御厨比之不上,那这种废物要了何用!”
席梦龙捧起一碗饭,慢慢吃着,“如果你以为少爷会同情那个厨子的话,抱歉了。”说着埋头吃着白饭。
“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顺着点朕真那么难么!”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啊!就是上一个鱼美人,对他还不是百依百顺的,那他同样的也任他予取予求。两天前他还以为这个龙美人很好摆平,哪里知道会这么难缠,软硬都不吃,让他心里没一刻消停!
席梦龙放下碗筷,把脸凑过去,吐气如兰的问道:“你认为我想怎么样呢,皇上?”吹一口气,以作结尾。
痴迷再爬上皇帝的小脸。“美人!”他圈住席梦龙的身体,“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只要你好好待朕,朕便都依了你!”
“什么才算‘好好待你’?”席梦龙的态度又淡下来了。
兀自沉浸在方才那陶醉一刻中的皇帝没留意,只是顺着话头回道:“对朕笑,一直对着朕笑,你对其他人爱怎么着便怎么着,但是面对朕时,你必须笑容可掬,说话柔声和气,这些本不该朕来教你的呀。”说着把头埋在席梦龙怀中,不停磨蹭。
席梦龙不说话,只是掰开皇帝的手,将他推到边上的墩上坐好,然后捧起碗继续吃饭。
“美人?”皇帝试探性的叫了声。
“……你的条件我会考虑。”席梦龙边咀嚼边说,见皇帝呆呆的,便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奉送一个笑容,继续吃。“不过,你必须答应少爷两个条件。我不强迫你,你不答应的话便别指望少爷好好待你。答应的话,少爷也不保证。你自己看着办吧。”
皇帝缄默良久,才幽幽说道:“这世上,头一回有人这么跟朕说话,你说朕是该褒奖他呢,还是该惩罚他?”
席梦龙斜了皇帝一眼,如愿看见那神色又开始陷入醉态,笑道:“一来你是皇帝,当皇帝的可以随意任性,二来你还是个孩子,做小孩的也可以随意任性,综合来说,你想怎么做我都无话可讲,只要――”打一个弯,他吃吃笑了两声,“你舍得!”
皇帝被他这两声笑声弄得心痒难耐的,倾身过去,拉着席梦龙的肘,讨好道:“美人,你亲亲朕,你只要亲亲朕,朕便答应你的条件,行不?”
“不听听是什么条件么?”席梦龙提醒道。
被他这么一说,皇帝如梦初醒,一个激灵忙叠声说道:“要听的要听的,美人你说。”
席梦龙一笑,勾掉皇帝一半魂魄,道:“第一,我要到天牢去看那个犯人,第二,我要去将军府取样东西。这两点你都不许让人跟,信不信我你看着办,少爷不在乎你的答案,但你的答案关系重大,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皇帝没料到他提的是这种要求,为难的锁紧眉头,在房内踱起方步来。
席梦龙无视他如此焦灼,迳自吃得欢畅。
“行!”皇帝蓦的冲到他跟前,大喝一声,然后巴巴望着他,“朕答应你,不过你要亲朕。”

“没问题。”席梦龙放下碗筷,就着这油腻腻的嘴唇往皇帝嘴上贴,恶劣的把上头的油水全抹在对方嘴上,最后拍拍那呆滞的小脸蛋,心满意足的起身回到床上。
还没躺热,身后就粘上来一具瘦小的身体,还有一双手激动的在他身上各胡乱摸索着。
席梦龙凉凉说道:“我说,我对幼齿的暂时还没有兴趣。而且我想你下面那玩意的尺寸八成也无法满足我,你还是安分点吧。”说完便发觉加注在身上的动作停了,便想闭着眼休息一会,下颌接着被紧紧扣住往后拽。席梦龙眯开眼,看见皇帝那乌云密布的面色。“才说了这么两句就火了,倒让我意外。”语气一转,他轻轻说道:“别生气,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皇帝再被那眩目的笑容夺去呼吸,恍惚一阵后急色的想扑上去。“美人,你为什么忽冷忽热的,真让朕捉摸不透!”
席梦龙一巴掌就盖住那张脸,将他往外面推,“捉摸不透就别捉摸。我想游泳洗澡,你替我准备去吧!”
皇帝见席梦龙胆敢指使自己,刚想发火,这脾气却在瞥见他那吟吟笑意的面孔后偃旗息鼓,兴冲冲说道:“好。洗好了美人要让朕亲个够喔!”
“……只准你亲脸。”席梦龙丢了一句,便再不理会于他。
翌日一早,席梦龙在皇帝下朝来探望他的时候,让他兑现那两个承诺。虽然心有不甘,但碍于君无戏言,皇帝小儿到底是别别扭扭的下了通行令,于是,席梦龙便在那道幽怨的目光护送下,跟着领路的侍卫来到天牢。
“你可以下去了!”喝退一干狱吏侍卫,席梦龙的视线投射在那个在看见他的到来后便冲到牢门边的关叶月身上。
叮叮当当一阵响声,关叶月抓着席梦龙一只手,虔诚的拿到嘴边细细啄着。“龙……”
“你精神不太好。”席梦龙仔细打量着对面的人。
“你不该冒险的。天王朝国主色胆包天荒淫无度,只要长得标志点的,就一概不会放过。”说着慌张的检查起席梦龙来。
席梦龙按住他两只受制中的手,嬉笑着在关叶月唇上点了下。“你怎么也学起这种事来了,我以为你应该不稀罕这种事的。”
“那是事实,而我担心你。”关叶月因为不能张开手臂抱人,只能拉着席梦龙两只手,将他压在墙上。
席梦龙暧昧的在关叶月嘴边吹一口气,“我对小鬼头没兴趣,而且他下面还没发育成熟,根本不可能让少爷满意的。你说是吗?”伸舌逗弄着。
“龙,别挑逗我。”面对的是心仪的人,饶是平时也不可能把持住,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
“不想要吗?你下面可都硬了喔!”席梦龙挑挑眉。
“可以吗?”关叶月的呼吸愈发急而粗。
席梦龙润润嘴唇,丢了句爆炸性的话:“我今天没穿底裤喔。”
关叶月哪能忍受此般诱惑,狠狠撞到席梦龙嘴上啃咬着,还不时发出细碎的呢喃。他圈着手臂将席梦龙整个人都罩到怀里,因为手的动作范围被限制了,便不停拿身体摩擦着彼此的身体。两片平坦的胸膛在单薄衣料的摩挲下轻轻泛着颤栗。
“龙,我想进去!进去!”没多少前戏,猴急的关叶月便迫不及待的寻求席梦龙的合作。
席梦龙知他难,倒也配合。双臂一举,在那狭小天地中翻身背对,屁股微撅撩起衣摆捭开自己的臀瓣,未及他出声发出邀请,那粗大的玩意儿就噗的闯了进来,痛得他一阵哀呼。
关叶月被久违的快感包围,不顾一切的横冲直撞起来。这黑暗的只关押了一名犯人的天牢,少时便可闻细声细气的破碎呻吟回荡其间,若不了解其中来去,还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云收雨散,两人就这么彼此紧贴着靠在墙上喘气。席梦龙任关叶月搂着,问道:“若我不阻止,你是不是打算乖乖被人分尸?”一想到凌迟是何等残忍,他就忍不住发寒。
“不,我只是在等时机。”贪婪的嗅着席梦龙因为□而浓郁的体香,关叶月分外陶醉。
“代价是什么?”席梦龙可不相信关叶月可以轻易在那种情况下逃出生天,除非他有什么没有使出来的手段,或者是没有替他引见的朋友之类的。
“……”关叶月虽然迷惑于席梦龙的魅力当中,却还是知道,这个答案不能告诉他心爱的人,纵使他心里是窃喜的。“龙,孩子怎么样了?”他转移话题。
“我问你‘代价是什么’,回答!”席梦龙充耳未闻。
“……我所有武功。”关叶月无法改变席梦龙的意志,只能选择乖乖作答。他身上的绝世武学除了承袭自师父外,还在某无意中得到了一部魔功而大有长进,那魔功可作辅助,来增加习者修为,魔功本身亦可发动,却是代价巨大。一旦运功,习功者本身的内力会迅速猛增,挖掘出人体极限的顶点,会使其的功力增加至三到五倍,根据练习者本身原有的武艺而定,而以关叶月那一身超群的本事来说,若如此下来,无疑会是天下无敌的,只可惜与此同时,习者神智也会陷入血腥与杀戮之中,不把所有精力发泄光是不会恢复的,这也是那他为什么没在淫雾森林里使用的缘故。而且,一旦气泄功散,于脆弱时机的习者会被魔功反噬,将因为无法驾驭强大的力量而被冲断四肢经脉,导致内力流失最终失去一身武艺,体质也会在接下来变得异常嬴弱,乃至再也无法习武,这对于江湖中人而言,绝对是比死都还可怕的。
但关叶月不在乎。只要能和席梦龙在一起,他可以放弃一切!不过暂时他还不想让席梦龙知道自己曾经产生过这种念头,尽管他异常渴望能表白心意,让他知道自己这种汹涌如潮的情意爱恋,让他再也无法忽视自己,甚至让他回应自己的感情。

席梦龙并不知道个中厉害,他本身也没有武功,所以无法体会这里面的滋味,是故在听到这个答案时,有点不以为然。“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龙。”关叶月激动又感动地紧紧搂着他。他可不可以私心的认为,席梦龙对他是有情意的?
若要谈情说爱,倒还说不上,但席梦龙无疑是很喜欢关叶月的。他把这个男人归在自己人一类,而且还是不同于亲人朋友的范畴,纯粹就是属于他的。这种情况下,他自然该多多关照留心。长到这么大,只有好几年前死去的慕沙以及如今还伴随他的虹,是此等概念。不过这两样,一个是宠物,一个是心爱的乐器,和关叶月的情况还是有些微差异的,所以不可否认,席梦龙绝对是喜欢着他的。
“我会让那个小鬼放了你的。”席梦龙安慰的拍拍那埋在自己肩窝的脑袋。
关叶月浑身一颤,抬头严肃以对。“龙,不能小看天王朝皇帝!”关叶月自小生活在这儿,身份又是如此隐晦,见多了所谓贵族皇家的丑陋。当今皇帝能在几年前的那场帝位争夺战中脱颖而出,绝非偶然,要知道,当时觊觎皇位的,还有两位有着庞大后台的皇子,从中可以看出,皇帝虽然孩童模样,但必定是心机沉老谋算的。关叶月担心,如果和皇帝对上,席梦龙会吃亏,所以坚决否定。
“你能逃得出去?”席梦龙扫视这坚固狭小的牢房。
关叶月点点头。或许那些人以为喂他吃了化功散便能高枕无忧,那就大错特错了。他的魔功,是不受任何药力限制的,这两天里,对席梦龙的思念,迫使他确切掌握使出此功的火候,知道怎样的程度下,将之使出来而不会被反噬,如此,这小小樊笼又岂能入他法眼。
“那成。你自己想办法吧。”席梦龙淡淡说道,用力推搡着拥他的人。
感觉他的挣扎,关叶月胸口一紧。“龙!”
“我总不能在这里陪你吧。少爷可没那么多闲功夫。”说着嫌恶的皱皱鼻子,“你尽早出来吧。这种环境让人很不舒服。”
“嗯。”关叶月贪恋的嗅着他的体香。“龙,我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席梦龙思索着该不该跟他说,肚子里那块肉不是他的,转念一想,那样可能会打击他的积极性,便隐忍下来,含糊的支吾一声算作回答,然后说道:“好了。我该去将军府了。”
关叶月依依不舍的放开手,看着席梦龙往外走。“龙。”
席梦龙回头,疑惑的等着下文。
“等我!”关叶月说,“我一定会来接你!”为了这个,他会去寻求强大的,不必有后顾之忧的绝对力量。
席梦龙笑起来,“好。”说完钻出牢门。
等到人走远了,然后是狱吏来锁牢门,再然后复又恢复寂静,关叶月这才盘膝而坐,开始调息。他要养精蓄锐,争取逃出这个地方,然后去取得他该有的力量,把龙抢回身边!
一出天牢,便看见一顶轿子停在外面。金碧辉煌的轿身,四个打扮庄严的轿夫,这些席梦龙看不懂,所以他心安理得的在有人掀起轿帘后坐了进去,然后晃晃悠悠的一路荡出皇宫,荡到将军府。
席梦龙不懂,并不表示韩寅袅不懂。四人抬的御轿,也就是半副銮驾,没有复的仪仗,表示皇帝的低调,但主要的已经到了,意思很明显,席梦龙的身份,已经被安排在后宫嫔妃之列,也在警告他,记得将轿中人送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到此便暂告一段落,作者绝对会写下去的,各位请相信我,请再给我点时间吧,我不会将此文拖太长时间的,毕竟这不是我的作风,但是在写完之前,我是绝对不讳再贴的了。所以看得咬牙切齿的人也好,无奈叹息的人也好,请耐心等待,宽容我一些时日吧,这文实在难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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