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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条件恋爱》 by 微虹色 发贴者:漫天水色 26/12/7 13:2 来源论坛:漫天水色 点击:82 我来说两句
1
我是一个平凡的大学生。
家世平平、成绩中等、身材偏瘦、长相一般,走进人群里一定寻不着我。
然而老天爷是公平的。
我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却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性向。
是的,我爱男人,我是一个同性恋者。正如平凡的我,情绪也是波澜不惊的。从知道自己性向的那一刻起,我没有恐慌,也没有特意掩饰,更不怕他人嘲笑。
然而现在,我还是拥有了一个恋人。
说来他比我强的地方真的不多,唯一的优点却很致命。那便是他过于高大帅气的外表,无论走到哪里都那么招蜂引蝶。
而且他原不算是同性恋。
我是如何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的?现在想来仍是觉得不可思议。还记得第一见到他是在我大二开学接待新生的时候了。
依照我们学校的老传统,每年大二的学生都要负责大一新生的接待工作。
那日,我们生物化学专业的大二学生,赶了一大早8点就在学院门口摆了个小摊,作为咨询台。
他到下午3点左右才出现。他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群小女生像蜜蜂见到糖似的全粘了过去与他搭话。
那样的骚动想不注意真的很难,他那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即使被女人包围也依然醒目。我抬眼想看看是怎样的帅哥,就在第一眼看到人群里那张帅气的俊脸的时候,有生以来第一,我的呼吸都被夺去。
沉睡了十九年的爱情种子,在那一刻抽丝剥茧,萌发出青翠的嫩芽;平静的心湖,第一漾开涟漪。
我开始相信一直俸为笑话的一见钟情。
而那人群我自是挤不进去的,我这样一个人,他更是压根不会多看一眼。
可是第一,我强烈地渴望得到一个人。
我第一对老天爷祷告,让那个男人成为我的同类吧!
我整整衣服与头发,拿好签到本和笔,用甜甜的声音,穿过层层人群,大声说道:“那位同学,请来这签个名。”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果然没有在我的脸上多停留一秒钟。拿起行李,他对身边的莺莺燕燕温柔地微笑着说了几句就走了过来接过我手上的本子和笔。一群小女生终是不甘心的散开了,他的接待工作让我幸运地抢到。
他按我的指示在本子上写下“赵毅”两个字。
说真的,他的字和他的人真不配,奇丑无比。
然后我带着他到学院里办理注册手续。他顺利完成注册之后,我在宿舍分配表上查到他的宿舍,偷笑起来。
“1栋31,师弟,住我旁边呢!来,我给你带路保证没错。”我说着接过他的大行李箱。
“不麻烦。”他想拒绝。
“这是工作。”我笑,不给他抢回的机会。
去宿舍比较远,我只好尽量找话题。
“我住313的,师弟有空常来玩吧。”
“哦。”简短的回答之后他开始东张西望地参观校园。
“31是上届大四住的,他们毕业之后留下的房子真他妈乱,昨晚还是我们313的兄弟合伙着给你们新生收拾的呢。”
“辛苦了。”冷淡。
“收拾了一晚上确实很辛苦,本来弟兄们还闹着说昨晚去喝酒呢,师弟你爱喝酒吗?”
“偶尔。”还是冷淡。
“大学里应酬可多了,特别是进学生会的。”
“是吗?”继续冷淡。
“是啊。”
沉默。
“师弟你向往大学生活吗?”
“还好。”
沉默。
“师弟你是哪的人?”
“北方的。”
“北方会下雪吧?我是南方人,这儿都不下雪,好想看雪啊。”
“呵呵。”干笑几声。
沉默。
“我们学校比较大,走着就常迷路呢。”
“多大?”
“据说占地面积全国前十哦!我也不清楚多大呢。不过上课就很累了。”
“为什么?”
“大学里上课的教室都不固定,有时候为了上课要从学校的东边赶到西边,步行通常会迟到。”
“需要买自行车吗?”
“最好吧。”
“你有吗?”
“当然有,我很懒的。”
“我喜欢运动。”
“师弟好样的啊!”
“叫我赵毅吧,叫师弟我听着怪别扭。”这是他和我讲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我叫方瑞雪,‘方式’的‘方’,‘瑞雪兆丰年’的‘瑞雪’,师……赵毅你可要记好了,我们以后也算是邻居呢,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吧!”
他只是笑笑。
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话,我们终于来到宿舍楼。我提着他的大箱子,艰难的爬上了三楼,这是我第一也是唯一一做这样的苦力活。为了不让他看出我的狼狈,我还得拼命压抑着自己的表情,屏住自己的呼吸,尽量显得自然一些。
到了他的寝室,他的7个舍友们早已到齐。
“谢谢了。”他的话很简短,但语气明显带着“你可以走了。”的意味。
“我先走了,师弟们有什么不懂的欢迎到隔壁找我。”
我也没有多留,礼貌性地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来日方长,何须着急?
2
事实证明,只要有心经营,我的人际关系也可以很好。
没到一个月,我已经与31里除了赵毅以外的7人混得烂熟,到31“串门子”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在313里的“光荣”称号――“小雪儿”也传进了31。
我实在不喜欢这个绰号,可是它却无比地入人心。所以每当被人叫我只好甜甜地回应。
而赵毅,并不是与他合不来,也不是我没有努力,只是他那张脸太有女人缘,自然常被小女生们叫出去。开学没到一个月,他更是快手地就交上了个外语学院日语系的美女,频的约会是热恋的开始,他自然常不在宿舍。因此我在31的时间他要么不在要么睡觉,几乎没有说话的机会。
和我烂熟的31的7只一定背着我在他面前帮我说过不少好话,但他对我的态度还是一样冷淡。只有他会连名带姓地称呼我,言语间总如陌生人一般客套淡漠,我之于他只是可有可无之人罢了。
“串门计划”以失败告终。
可是既然是邻居又是同一个专业,机会是不会少的。
正式开学两个月后,我开始思考下一步行动。正好赶上我们专业大二要为大一举办的迎新晚会。
“迎新计划”开始起草。
我每晚睡前向星星许愿,老天保佑他和我是同类。
说是迎新晚会,其实更像座谈会。在学生活动中心的大厅的两侧用十几张课桌拼出两道长长的桌子,一个年级坐一侧,中间留一大片空地演节目用。
我好不容易终于弄了个正好面对他的位置,而他旁边坐着的是他美丽的女友,我看着眼就发酸。
迎新会的节目自然全没入我的眼,从头到尾只傻傻地看着对面那对热恋的情人。
老天保佑,他是同类吧。
我第一百零一祈祷。
我想老天一定听到了我的祷告。
最后一个节目――踩气球,由大二学生任意挑选大一新生进行提问,一分钟之内无法回答出正确答案的大一新生将要和提问的大二生一组,腿绑着腿来踩气球。
可笑的节目,定是哪个爱慕他的小女孩想的招吧?
可笑归可笑,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大二生提问的顺序由抽签决定,我又幸运地抽到九号。九号前却有五个号属于女生,警铃顿时大作。
五个女生“默契”地都选中赵毅,我手里捏着把冷汗,生怕他随时会被别的女人抢走。
而赵毅神色从容,五个问题一一破解,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下面又九号的方瑞雪同学提问。”主持人甜甜的声音响起。
我紧张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呼吸,挺起胸。
“请赵毅同学回答我的问题。”
果然周围一片哗然。
“不借助任何外部措施,人的舌头如何才甜到自己的鼻子?”
这是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我放手一搏。
周围又是一片哗然,大家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有人甚至试图伸出舌头舔自己的鼻子。
一秒、五秒、十秒、十五秒、三十秒……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心跳得愈加激烈。
我直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脸上划过稍纵既逝的冰寒。
四十秒、五十秒、六十秒!
他始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扯开一抹得意的笑。
“答案很简单,没有办法。”
周围有骂的有笑的有叹气的,他却没有表情。
“方瑞雪同学与赵毅同学一组。”
主持人甜甜的声音再度响起,引来众女心碎的声音。
我坐下,旁边同寝室的禾苗搂过我的肩膀,拍着我说“小雪儿好样的”。
我笑而不语,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瞪着我,狠狠地瞪着我。
我并不怕他,迎上他的目光。回他灿烂的笑容,然后抛了个媚眼过去,还附带一个飞吻。
他的目光刹那间化为错愕的呆滞。
那一刻,我才发现老天并不可怜我,要断了我所有的痴念。
他不是我的同类。
苦笑,苦的滋味由脸部扩散到内心。
踩气球的节目正式开始,我主动走到他身边,从上衣口袋掏出特别准备的美丽红丝带,弯下腰来开始绑上我和他的小腿。他始终没有动作,我只感到背上有他刺人的目光。
绑好,我直起腰来直视他。
“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撇过头去不看我。
我没有自讨没趣地再多说一句话。
两只拴在一根上的蚂蚱,很安静,始终没有说话,直至红丝带解下的那刻。
我把红丝带小心收进外套内里的口袋,我知道这将我和他唯一曾有过的联系。
迎新会结束,我主动留下来收拾会场。
他早带着他的漂亮女友走得无影无踪,大约希望今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样的结局,我很坦然的接受了,竟没有想象中那样的悲伤。
3
收拾完会场已经超过晚上11点,1月的夜很凉,今夜我的心也很凉。
半路上绕到学校里热闹的夜市街,买了杯我最爱喝的热腾腾的豆奶。大大地吞下一口,真是香甜美味,暖意直送进心底。
喜滋滋地继续大口大口喝。
谁说我心里苦来着?甜,甜得很呢!
走出夜市,路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然而越靠近宿舍区就越安静了。
准备走到自己住的楼下,却感到一只大手强势地拉着我往黑暗角落里走去。
寻仇?我自认从不做亏心事。
勒索?我身上只有二元三角。
劫色?我的皮肤不够细腻,长相不够美丽,腰枝不够纤细,最重要的是我还没・有・经・验!
“今天晚上是什么意思?”
听到声音一切假设全部推翻。
“什么什么意思?”
“我不懂。”
“想弄清楚是吗?你低头。”
他乖乖低下头看着矮他近一个头的我。
我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唇,即使紧张得到不敢看他,也知道他已被我的举动吓得全身僵硬,可我就想这样做。
这样的意思,够清楚了吗?
我献上自己的初吻,让你明白了吗?
几秒之后,我欲退开,他却追了过来。把我压在硬冷的墙上,唇贴着唇肆虐一阵,他竟连舌头也伸进我的口中翻搅。
他的吻真的很舒服,可是我完全不得要领,一分钟之后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开始猛力拍打起他宽厚的背,他一下子似乎是被我打醒了他在吻一个男人的现实。
他猛地推开了我,我的背重重地撞上硬冷的墙壁。即使在黑暗里我也可以看清楚他像在擦污秽物一般猛力地用袖子擦拭自己的唇,擦了一阵之后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还是没有停止擦拭的动作。
我抬头看天上的星星,黑暗的天空只布满乌云。
难怪我会失恋。
那个晚上之后,我还是没有改变到31串门的习惯,失恋不能影响友谊。
那个吻就像从没发生过,见到赵毅我依然会和他打个招呼笑一笑,自然如从前。
不自然的人、在意的人却是他。
他虽然没有把我当作污秽物般躲避,但一见我总会一阵手忙脚乱。好几,因为我的一个招呼,他倒杯水却倒了一桌子水,挤个牙膏却挤到自己衣服上,整理课本却让课本掉了一地。31的7个兄弟都说他定是迎新会都就迷上了我见到我就像丢了魂。
天下美女何其多,他哪会为我丢了魂?只是被我吓破了胆。
失恋,日子还是这样过着。
这日,31的老芋头托我给他买本高等数学的参考书。我下午一放学,就跑去校门口的书店给他买了回去。走到31门口,发现门虚掩着,天色已暗,里面却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声。
难道31的人出门忘了锁门?
我推开门。
“有人吗?老芋头?小孙子?波波?狗熊?白菜?河马?猴子?”把7人平日里的“昵称”喊了个遍,也没人回应,看来是真忘了锁门。
“是方瑞雪吗?”黑暗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低沉而沙哑,不如平时的朝气。
我摸黑地开了灯,走到赵毅床前。
他的脸色苍白得可以。
“怎么了?”
“感冒,有些冷。”
“没吃药?”
“不碍事,躺躺就好。”
什么该死的躺躺就好,我摸上他的额头,温度明显高出正常范围。难怪他今天能那么平静地和我讲话。
“你发烧了。”
“是吗?我有五年没发过烧了呢。”
“发烧了就得吃药,不然会变成肺炎。”
“没有药……”
“那……吃了饭没有?”
“没有。”
“宿舍的人呢?”
“吃饭、学习、约会去了。”
“也是呢,你等着我给你买药弄吃的去。”
“你……”
他拉住我的手腕,皮肤相接的地方传来他的微高体温。
“你,躺下。睡觉。”
我挣脱他的手,把他按回床上,然后离开,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回到自己的寝室,在抽屉里乱翻了好一阵才找出了体温计,再从我的百宝箱里摸出几百块钱,最后在衣柜里掏出一张珍藏了六年的印有小雪的白色小手帕。
再转进31,我先湿了手帕,给赵毅敷着额头。然后把甩好的体温计递给他。
他很有默契的接过,自觉地夹到腋下。
“看着,十分钟之后取出来。”我把波波的COOL DOG小闹钟放在他枕边。
“谢谢。”
“记得好好睡觉。”
我再离开,奔到楼下骑上我的小凤凰(凤凰牌自行车,所以我称它为小凤凰),奔向离学校大约5米的自选型药店。
进了药店直接询问了药架旁的服务小姐,小姐带着我来到感冒药和退烧药区。面对琳琅满目的药架,我完全傻了眼。烦恼地抓了抓头,没办法,我只好看见电视里做了广告的药就拿,一旁的服务小姐乐呵呵地看见一冤大头,也不时地向我推荐哪些药退烧快,哪些药治感冒有奇效。
从药店里出来,钱包里一百三十二块八角钱就不见了,换来的是一大袋感冒药和退烧药。
没时间心疼钱,骑上我的小凤凰又奔回学校,在学校的夜市街里买了碗皮蛋瘦肉粥和一杯我平时最爱喝的豆奶,再急急地赶回31。
进了31的门,波波和河马已经回到宿舍了。
“小雪儿,手里提那么多东西,今天是要请客吗?”讲话的是河马。
“你这大嘴河马成日想着吃,没看见你们宿舍有病号呢?”我白他一眼。
“赵大帅这几日成天魂不守舍的,想不病也难啊,还不都是你小雪儿勾了人家的心魂,还真是负责呢。”河马亲昵的靠过来,并接过我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
“少在这耍嘴皮子!”波波猛地敲了一记河马的头,河马乖乖的把一大带药递给波波。
波波打开塑料袋,翻看着里面各式各样的药,结果掏出盒一看就是没什么名气的廉价退烧药。
“吃这个就行。”
“就这个?”
“他就是发个烧,小雪儿你买这么多实在没多大用。这感康、芬必得、白加黑治感冒的也许还用得着,你怎么连急支糖浆也买了回来?这可是治咳嗽的药。”
“我看着电视上做过广告的就拿了。”我抓抓头。
“你这袋子少说过百吧?”波波是聪明人。
“还好还好。”我笑笑糊弄。
“你买了吃的吗?”
“买了粥。”
“先给他吃了东西再吃药哦。”
“了解。”
“给,大帅的饭盒。”
河马递给我个不锈钢碗,我把塑料袋装的粥全倒进了碗里,拿起波波找出的退烧药还有那杯豆奶,走到赵毅床前。
我轻轻摇了摇他,他慢慢睁开了眼睛,我扶着他坐起身来。
“吃饭咯。”我把碗递到他的面前。
他一幅没胃口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看看我。
喂!喂!喂!不要忘记我是个对你有企图的男人!
“东西一定要吃,不然病永远不会好哦。”我强做镇定。
“真的不想吃。”
“要我喂你吗?”我贼笑地看着他。
他再没说话,接过了碗。拿起小勺子一口一口挖着吃,那样子看着实在难受。
“很难吃吗?”我忍不住问。
“很香,只是我现在吃不出味道。”
“忍耐一下吧。”
他继续吃。
平常我一两分钟就能喝完的粥,他吃了近半个小时,终于还是解决得一点不剩。
“可以吃药咯。”洗好碗,我重新坐回他的床边,拿过桌上的豆奶,已经有些凉了。我赶紧把要和豆奶插了吸管递过去。
“这是?”
“豆奶!我最爱喝的,尝尝。”
他接过药放进口中,送着豆奶喝了下去。
“好喝吗?”
“好、好。”他答得勉为其难。
“还是不行吧。”我垂下眼睛。
“真的很香,你看我喝完它。”他说完真的一下把豆奶喝了个精光。
“你的体温多少了?”
“三十八度五。”
“你还是快躺下,可别让温度再升了。”
我想把他压回床上,此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从床头的书包里掏出手机。
“喂?”
“今天?恐怕不行。”
“我病了。”
“只是有些发烧,没事。”他笑了,那么温柔。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他的笑里温柔拌着甜蜜。
“好,明天见。”他挂断了手机。
我痴痴地看着他的笑,幻想着他什么时候也会为我露出这样的笑容。他大约感到我在看他,我们的目光交汇了,我慌张地垂下视线。有一瞬间尴尬。
“我……不是同性恋。”他说得不大声,我恰好能听见。
然后他躺下了,自己盖好被子。
我犹如遭人当头棒喝,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立场在他身边了,逃一般的离开了31。
晚上准备第二天上课用的课本时才发现,帮老芋头的高数参考书还没给他。
真的再没有勇气踏进31,为什么要说出来呢?那种赤裸裸的直白,真的太伤人。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只是不想面对。
我以为梦可以做得再长些。
纵有十万个不愿意,我还是踏进了31。
我直接走到老芋头床前,他正躺在床上看课本,真是好学生。
“给,你的书。”
“小雪儿动作真快。”
“当然!兄弟拜托的事一定最快做好。”我得意。
老芋头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塞了过来。
“你看够不?”
“正好,我先走了。”
即使老芋头的床离赵毅的床是比较远的,我也不想久呆。
“小雪儿,别啊!我知道你高数不错,给我看道题吧。”
老芋头充满求知欲的目光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好啊,你说吧。”
我妥协的坐了下来给他解题。
“要证明这个数列发散要用到无界数列一定发散这个结论,所以只要证明这个数列是无界数列……”看完题目反复思考了几分钟,我下结论,并开始在草稿纸上写起证明过程来。
十分钟之后,一道复杂的证明题就被我搞定了。
老芋头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
“小雪儿,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偶像。”
“少来,这题还不算难,你以后越学还会越难呢!到时我可能就帮不了你了,我的高数下只是刚好及格的水平。”
“小雪儿别谦虚,以后也得帮我哦!”说着老芋头扑过来抱住我。
“不帮不帮。”
一下子我和他打闹起来。
“喂,你们安静点吧,有病人呢!”
白菜忍不住跑来制止我们的打闹。
“大帅烧还没退吗?”老芋头问。
“温度是降了些,可是波波说关键是半夜,半夜里最凉很容易烧得更厉害。”
“还是去医院吧。”
“大帅不愿意啊,他现在还直喊着发冷呢。”
“发冷就多盖点东西呗。”
“这被子一人就一床,多盖点?谁有多一床?”
“也是呢,最近冷空气下来了,这晚上不盖被子怕是顶不住的。”
“猴子他们几个嘴里不敢说,但其实都不愿借被子,真不够义气!波波最近也感冒了,当然也不能让波波借。我想把我的给大帅算了。”
白菜睡老芋头上铺,原来他是准备过来拿被子给赵毅的。
“白菜,你瘦得跟竹竿似的,顶得住吗?我皮厚,拿我的吧。”
“还是借我的吧,我有两床被子呢。”我插了话。
“小雪儿你不是开玩笑吧?”白菜和老芋头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真的,我没说过我是本地学生吗?”
“小雪儿你是本地人?难怪口音不一样。”还是白菜先回过神来。
“你们来了这差不多三个月了吧?都没听出来吗?”
“我们都没多想呢,而且也不见你回家啊。”
“我家离学校远,做公车来回得一小时,所以只偶尔周六回家吃个饭。”
“真不恋家。”老芋头抱怨。
“这叫自立能力强。”白菜白他一眼。
“得了,我去拿被子来。”
我起身回313,从自己床上抱了被子就送去31。
其实我哪有多余的被子,借出去的时候就开始考虑今晚该怎样御寒了。
宿舍的床小,绝对挤不下两个男人,和室友挤一张床实在不现实。
最后我只好干脆套件厚毛衣,再盖张夏天的薄毯子睡了。
早上整理内务的时候,听见熟悉的声音。
“请问方瑞雪在吗?”
寻声望去,我看见是赵毅抱着床被子站在我们寝室门口。
“我在这呢。”我出声应他。
他走向我。
“谢谢你的被子,我已经好了。”
他把被子递给我,我没有接,直接摸上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
“好象是退烧了。”
“哟哟哟,这是老婆关心老公呢!”
说话的是禾苗,313里我和他最死党,什么话都敢说。
“吃醋了?谁不知道我老公是你呢!”
说着我故意用双臂搭上禾苗的肩膀。
“我可不要心的老婆,见着帅哥就忘了老公。”
禾苗顺势也亲昵地把手搭上了我的腰。
这种镜头在313里是家常便饭,早没人稀奇了,因为这本就是玩笑性质的举动。可是赵毅吓得一脸惨白,放下被子话也没多说一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终于又发觉到他其实是排斥我这类人的。
还有什么值得妄想的呢?
5
自从上顺利地帮老芋头做出一道高数证明题后,我的又一“英勇事迹”就在31里传开了。
于是我成了31写高数作业的“枪手”。
每个星期的高数作业布置下来后,他们一定把我请去31做“参谋”。
一开始只有老芋头和波波会听我的解题思路然后自己写出解题过程,其余6人只靠“参考”老芋头和波波的作业为生。
有时他们的高数作业多了,我就会每晚地泡在31里,后来我干脆每天都在31里做作业了。
几之后,31的兄弟们很够义气地帮我到学校管理申请了一套“小雪儿专用课桌椅”,31俨然成为我的另一个窝。
赵毅在宿舍的时间似乎比以前多了,大约是高数作业越布置越多的原故。他还是会去约会,但前提是把高数作业做完。
他的数学底子实在不好,高数学起来很困难。我想他一定有十万个不愿意,可是他还是来求助我了。
“这道题该怎么求极限?”在我开始正式“进驻”约一个月后,他捧着课本坐在我身边来问我。
我接过他的书,思考了三分钟。
“先进行三角函数运算再用夹逼准则应该能解决。”
我拿出草稿纸运算了一遍,给他看。
“这三角函数运算我不太懂。”他显得有些腼腆。
“高中不是背过运算的公式吗?”我惊讶。
“忘、忘了。”
倒地。同学你是怎么通过高考的?
无奈。我只好把常用的几个三角函数公式列给他。
“夹逼准则我也不太懂。”
“老师上课解释得不够仔细吗?”
话才出口我又惊呆了,他的脸红得像番茄,很是可爱。
我想他上课是多半睡觉或者想美人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上课也偶尔睡觉,也偶尔想他……
不想难为他,我翻找出课本里有关夹逼准则的那一页,给他细细讲解了近二十分钟,他才点头称“懂了”。
自从有了第一,他便更频的来向我请教高数。他的数学底子真的非常差,一道题要给他讲解二个小时也是常事。徒弟很虚心的听,师父当然不能没耐心。
一个月下来,因为高数,我竟成了他在寝室的时间里和他相时间最多的人。
他对我的态度不再冷淡,就算不谈高数我们偶尔也能有些别的话题,像普通朋友那样。
是的,我顶多只能算朋友,又或者只是他学高数的工具罢了,我想我已学会不去妄想。
高数实在是恼人的学科,都说上得山多终遇虎,我当然也幸运地碰上了老虎。
眼下,我被赵毅问的一道考试压轴题彻底难倒。
这小子什么题不选偏找这种难题来问!存心想为难我吗?
我偏不让你得逞,你师父我是天才!
可是反复算了N却怎么也做不到最后一步,我仍不肯认输地在草稿纸上奋笔演算,罪魁祸首却在一旁百无聊赖。
“你一做起高数题,就好象变了一个人。”他说。
“我是不是有当数学家的天赋?说不定我能超越陈景润呢!”我边算边说。
“可惜你现在是搞化学的。”
“我申请转去数计系不就得咯。”
“其实学化学不也一样的算。”
“舍不得我吗?”
“自然是舍不得,以后其他课程还想你帮忙呢。”
“我的成绩在班里最多只到中上而已,我还是介绍个聪明的美女给你的好。”
“这个主意不错!”
“敢心,我替甜甜扁你!”甜甜就是他的女朋友,他经常挂在嘴上。
“男人都会心,难道你很专情吗?”
听到他的话,我的脸一下就烧了起来。
“你信不信,我这人死脑筋,看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我真的是认真的。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才发现自己问了不得了的问题。他始终没再说话,气氛前所未有的尴尬。
“哈哈哈,你不要说你相信哦!我这人很心,看到帅哥美女都会有非分之想。”
我想装做开玩笑的样子,可是话还是说得有些僵硬。
“这道题解好了吗?”他转移话题。
“再给我点时间。”我继续埋首做题。
脑袋被猛然刺激了一下,思路反而清晰多了。不出十分钟,难题攻破。看着自己的成果,得意地笑起来。
“你为什么只有这只钢笔?”他不称赞我却头没脑的就问。
“啊?”
“我发现你只用这只笔。”
我专情啊,你信吗?我当然不敢再这样说。
“我从小学用到现在呢!”
“难怪这么宝贝。”
这样就信了?其实这只仿派克钢笔我高考前了两元买的,到现在才一年多而已,只是被我摔多了,看起来又旧又烂,写起字来还经常刮纸。
“骗你的,它只值两元钱。”
“你很喜欢说谎!我总是不知道你说的哪句话是真话。”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
是你太笨,只相信我的假话,却不看愿真实的我。
“对不起。”我低下了头。
第二天下午,放学吃了饭回到宿舍。上到三楼就远远看到赵毅站在31的门口像在等人。
我走到他身边就被他拉住,手上被塞进一个细长的物体。
“今天和甜甜逛文具店,看着合适就买给你了。”他说话却不看我。
我看看手上的东西,是支银白色的漂亮圆珠笔。
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我的手竟不住地颤抖起来。
“真漂亮。”
“算是报答你教我高数。”
激荡的情绪瞬间化为失落,就好象突然从云端坠落的那种感觉。
“以后要请我吃大餐。”
我拍拍他的肩膀转身逃进了313。
手上的笔传来冰冷的触觉,我一直盯着它,一瞬间有种想把它扔出窗外的冲动。
可是还没有行动,心的某个角落就刺痛起来。
我收起手指握紧了它,贴在心口,最后还是决定把它放进我的百宝箱里藏起来。
那天,我破例地没踏进31一步。
6
我还是继续用着我那支又旧又破的冒牌派克钢笔。
在第三天后,赵毅终于忍不住问我:“那只笔不好用吗?”
“什么笔?”装傻。
“我送的那只。”
“我不习惯用圆珠笔,用了几就不知丢哪去了。”
“原来你只喜欢用钢笔。”
“多用钢笔才写得一手好字,我可不想写一手你那样的字。”
“字写得好不如人长长得帅。”他得意地笑起来。
“你就只有那张脸能看。”我给他个大白眼。
对,全部都是他那张脸惹的祸!
“就是,大帅这张脸真不知可以迷死多少纯情少女。”一旁的猴子也过来插话。
还有我这个纯情少男,我在心里帮他补充。
“要是我有大帅那张脸,才不在这读什么大学,直接去香港当明星了。”想不到31的第二大帅哥河马也不满起自己的长相来。
“你这张脸也不差,我看香港人比较喜欢你这种长相,你不如现在就飞去香港。”想不到赵毅也会称赞别人的长相。
“大帅,你存心损我哪!”
河马作势扑在赵毅身上,玩笑似地给了他几拳。两人就打闹起来,我不禁连河马都羡慕起来。赵毅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免和我有任何身体接触。
“你们打够了没有?”波波那向来睿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不知什么时候波波已经站到了扭打在床上的两人跟前,他的手优雅地划出一条弧线,两个黑色的小本就砸在了两人身上。
“发学生证了,收好。”干脆利落,转身走人。
两人拿捡起掉落的学生证,河马却叫了起来。
“大帅,你小子居然是87年的?!”
赵毅耸耸肩。
“我五岁就念小学一年级了。”
31里人人向他投去惊异的目光。
“甜甜不是比你大?”
“就大我一年。”
男人,大他三年。我什么都输给了甜甜。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圣诞。
近几年中国似乎很流行过西方人的节日,圣诞前夕随便碰上了个人就要被问“今年圣诞怎么过?”
对此,我很是没兴趣。孤家寡人过日子,哪天不是一样?
平安夜,我还是混在31里。313里早没人呆了,31里最少还有波波、小孙子和河马。
细看来,波波其实是个美人胚子,脑瓜子又很聪明,办事能力天下第一等。按说追求者不应该不少,可是他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像逃避什么似的给自己上了一层保护色,让大部分人都只能敬而远之。平安夜里波波留守宿舍是可以预想的。
小孙子瘦瘦小小,长得也有些抱歉,性格稍微阴暗,找不着女朋友还算是可以理解,平安夜里没伴也很正常。
唯一值得称奇的当然是31第二大帅哥河马,他呆在宿舍里实在异常刺眼。而这样刺眼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简直就是造孽。
“河马,别晃了。有约会就快去。”我说。
“人家不肯答应。”
“名有主了?”
“没有。”
“那怕什么,努力追啊。”我可怜他。
“他嫌弃我,他说我性格烂、嘴巴坏、脑袋蠢、举止粗俗、做事糊涂、不求上进,总之就是一文不值。”
听了他的话我差点爆笑出来,那个人真了解他,看来是没希望了。
“他漂亮、他聪明,是班长又是入党积极分子,跟了我是暴殄天物。就算他嫌弃我,无视我,可喜欢了就再也放不下啊。”河马越说越烦躁。
原来也有人和我一样傻。
“我怎么觉得你在讲波波?”小孙子及时补了一句。
波波脸色难看地从书桌上站起来走了出去。
“小孙子,看你乱讲话波波生气了吧?”我说着对河马挤了挤眼,示意他快追出去。
“呃……我饿了,去买夜宵。你们要我带吃的吗?”河马的脑子果然不好使,他明明刚吃完晚饭不到半小时。
“不要了,不要了。你快去吧。”
一溜烟,河马就不见了。31里只剩,我和小孙子。寂寞得可以。
过了十点,才终于有人回来。
想不到第一个回来的人竟是赵毅,他手里拿着一袋东西。
“大帅回来啦!手上拿着什么呢?”小孙子大约是料到那是一袋食物。
“巧克力和果冻,来,给。”
赵毅说着,从袋子里掏了一大把给小孙子,然后又在其人的书桌上各放一大把,一大袋食物就这样分完了。
我始终还是外人,正伤心,却被他拉到他的床前。
小孙子开心地吃东西根本顾不上我们。
“这个,给。”
他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我惊讶。
“你回去拆来看就知道。”他的眼神游移。
“怎么包成这样?”
会让我误会你很重视我。
“甜甜硬说送人的东西就该包装得漂亮些,女孩子就是这样。”
我怎么也比不上她。
“算是高数的补习费吗?”
“不是,只是单纯想送你。”
他是个不会拐弯抹角的人,他心里怎么想嘴上就会怎么说。
那一刻,我无法成言,真正体会到安稳地在云端飞翔的滋味。
我知道我再也逃不开这个男人。
晚上临睡觉前,我才下定决心拆他给的礼物。
该死的手竟不自觉的打着抖,我小心的撕开包装纸,尽量让包装纸也不会受到一丝损坏。
我第一个打开的是比较长扁的盒子,里面是一大块德芙巧克力,爱吃甜食的我当然知道这巧克力绝对超过五十元。
再打开第二个,竟是一支货真价实的派克钢笔!而且款式和我那支冒牌货几乎一模一样!
告诉我,你关心我。
告诉我,你在乎我。
我只奢求你那一点点的关心,一点点的在乎,即使你的心里永远装不下我,现在我也愿意把我整颗心都掏给你。
7
纵然有一千万个舍不得,我还是用了他送的那只钢笔。
可是我又怕弄丢,于是每天不离身地带着,它仿佛就是我的护身符。不安的时候,烦躁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摸摸口袋里的钢笔,所有不好的情绪就会自动远去。
圣诞节之后很快迎来期末考试。
要说大学生平日懒散,可到了期末人人自危的时候,气氛就自然的紧张起来了。
平日里就爆满的自习教室在期末停课复习的两周时间里更是供不应求。
于是宿舍也成为考试复习的阵地。
我还是呆在31自习。
而从停课复习开始,因为和甜甜是完全不同的专业,一起复习也没有多大收益,赵毅开始每天都呆在宿舍里看书。我和他相的时间变得更长了,幸运的话甚至可以整天和他泡在一起,哪怕大部分时间我们的话题都是高数试题。
自从和他有了长时间相的机会之后,他竟开始学会挑起我的毛病来。
我经常以甜食代替晚餐的坏习惯也给他抓了个正着,他开始总是好心劝说我要好好吃饭,后来他发现劝说对我是没有用的,于是吃晚饭的时候他总不忘把我一带上。
我能和他“共进晚餐”的机会也只有那两个星期罢了。
考试正式开始后,他还是每天和甜甜出双入对,我还是继续每天的甜食晚餐。
考试通常是隔一两天考一科,全部考完,已是一个星期多之后了。
最后一科结束,连自己都恍恍惚惚,梦游一般离开了教室。
也许一切将回到最初,我已经不再有利用价值。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我,我伸手进口袋,寻找那只能让我安心的钢笔。
这没有!
那没有!
都没有!
钢笔不见了!
我瞬间跌入绝望的渊。
没有了钢笔,我还能留下什么?
脑中呈现一瞬间空白,空白之后我开始狂奔,奔向刚才考试的3教的教室。
跑得太急,刚到3教楼下就撞上了人。
“小雪儿怎么了?看你跟发了疯一样。”
看清楚了人,原来是狗熊。
“钢笔!钢笔不见了!”
“你那支破钢笔?”
“不是!是新的!新的!”我急急的叫起来。
“就是支钢笔而已,小雪儿你别急,大不了我再给你买一支。”
“不一样!那不一样!我只要那支,拜托了,和我一起去找。”
“知道了,知道了。小雪儿你别急我一定陪你找到为止。”
狗熊牵住我的手就往楼跑,走进2教室,已经空无一人了。
我冲到我考试时坐的位置,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没有,什么也没有。
“没有吗?那笔什么样的?我给你在别找找。”
“银白色的派克钢笔。”
“难怪那么宝贝了,得几百吧?”
狗熊开始四查看,我也到寻找着。我们把教室地毯式搜索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有,地上干净得连纸屑也看不到。
我只感到眼前发黑,真想就这样昏过去,什么也不要去想了。
“狗熊,借我肩膀靠一下。”
我靠着狗熊结实的肩膀,真的很无力。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钢笔丢了,我的心也丢了。
“小雪儿,别难过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狗熊笨拙地拍了拍我的背。
心只有一个,丢了就再也没有。
“走吧,你刚考完试也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走?我已经不知道何去何从。
见我没有动静,没耐心的狗熊拉着我就要走。路过讲台的时候,狗熊却停了下来。
“小雪儿,你的笔是银白的吧?很漂亮吧?”狗熊突然问我。
“怎么了?”
我奇怪地看向他,他手里竟拿着那支钢笔。
“我的钢笔。”
我狂喜,一把就抢了回来,紧紧握在手里,怕它会长翅膀飞走。
“大概是监考老师捡到了,知道学生会回来找,就放在讲台了。”狗熊分析。
我只紧紧抓住我的钢笔,生怕它再离开我。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后悔不该让狗熊帮忙找钢笔。
晚上回到31他竟宣传起我今天的丑事来,其实我也不怕他讲,可是为什么他偏偏选赵毅在场的时候讲呢?
“你们不知道,小雪儿急得那样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我看着都心里发毛,想不到小雪儿平时总是一副讨巧的样子,认真起来还真吓人。我只得乖乖帮他找,找不着,他那样子比死了爹娘还惨。谁知道那笔就在讲台上,还是给我找到了。小雪儿也不谢我就把笔抢过去,像要吃人一样。”
狗熊说得津津有味,我只想快些逃离现场,不想看到赵毅看我眼神。
“小雪儿,我说,这笔是哪个小妞送的呀?怎么宝贝成这样?”猴子来搂住我的肩膀,断掉我想逃跑的欲念。
“就是,就是,小雪儿你今天不招了就别想踏出31的门!”小孙子居然在一边起哄。
“老实招了吧,我们兄弟还可以帮你参考参考呢。”白菜比较好心。
“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芋头一副拷问犯人的架势。
波波与河马大约还在纠缠不清,根本无心来审问我。
而当事人之一安静的坐在角落。
“我家邻居小妹送的,我和她已经私定终身了,这是定情信物。”
说谎,是我的天赋。
“什么啊,还以为是我们学校的女生呢!”
“我正准备去给她打电话汇报情况呢,你们别碍我。”
我示意猴子拿手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他知趣的乖乖撤下,我从容地逃出了31。
回到313,我二话不说就钻进被子里盖上头。
“小雪儿你干什么?别在里面闷坏了。”被子外面传来上铺阿念的声音。
“别管我,我正企图自杀。”
“我会给你叫火葬场的车来。”阿念玩笑的说了句,爬上了他的床。
在被子里闷了差不多十分钟,心情也没有好起来。
那只钢笔躺在书桌上,我已经害怕去碰它。它让我在赵毅面前泄露了太多秘密。
“我来还你书。”蒙着被子,听不真切声音,只知道有人在说话。
“别吵我!”我吼了过去。
“你为什么总是毫不在意地说谎?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相信你了。就算你说出那只钢笔是我送的,我也无所谓,也不会让他们嘲笑你。”
听到这话,我拉下被子,只看到赵毅走出我们寝室的背影。
“这小子,真嚣张。不就是长得帅一点吗,有什么了不起?”同寝室的不知是谁低骂了一句。
我只知道好不容易与他拉近的距离又变得更远了。
我就是这样一个满口谎言的人,所以才羡慕什么都敢说的你。
胡话我可以说得天乱坠,真心话我却永远不敢说出口。正如无论我对你的感情有多,那简单的三个字却是怎么也不敢对你说出口的。
我就是这样一个笨拙的人,在语言表达能力上极度贫乏且笨拙的人。
那天晚上,我竟然梦到了赵毅。
他吻我,温柔的吻我。
我对他说:“我爱你。”
他对我说:“我会永远相信着你的一切。”
然后他把我抱进他的怀里,我们一起看冬季里纷飞的白雪。
醒来之后发现只是一场梦,眼泪就不听话地跑了出来。
8
考完试第二天就开始正式放假。
再进到31,一下就少了6个人,只剩下波波和河马。
想到这片天空下不再有赵毅这个人,心中就空虚了几分。
在校园里游荡了大半天,我还是决定收拾东西回家住。
坐了大半个小时的公车回到家,母亲快乐地给我做了顿丰盛的晚餐,父亲仍是津津有味地给我讲述他那喝茶的艺术。
我的家,就是普通的三口之家。
父母是普通工人,两人每个月各拿一千出头的工资要养家还得供我上学,生活水平也就只在温饱线上罢了。
他们是文革年代走过来的那辈人,文化程度并不高。于是他们把青春的梦想、读书的渴望交给我来延续,对我有很高的期盼。
可我知道我远没有他们期盼的那样好,他们越对我好我反而越想逃,所以上了大学后我都很少回家,害怕看到他们殷切的目光。
可是回到了家就像是一个世界,我只是父母的乖儿子,被赋予无限的关爱和温情。
我开始觉得赵毅只是我梦里幻想出来的人物。
放假一个星期之后就到了春节。
从大年三十到年初三被父母拉着去串亲戚,到了年初四我就回了学校。
我又开始每天像游魂一样在校园里游荡,荡了几天就觉得腻烦了。
于是拿了本英语四六级单词手册开始在校园里幽静的湖边背单词,一背一天的时光就消磨干净了。
真希望日子就这样悠闲地过下去。
没有赵毅这个人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真的。
不,没有他,我也可以很快乐。
日子过得很快,一下子年过完了,开学的日子也近了。
陆续地有越来越多的学生返校。
我还是按这自己的步调过日子,背完英语单词就去吃饭。
一日中午,我走进食堂,因为没开学,食堂里的人少得可怜。
我买好饭菜,挑了个角落坐过去。
吃到一半,我才意识到对面坐了一个人。
抬眼。
一国色天香的女子坐于眼前。
我认识她?
当然,化成灰也认识。
“小雪儿?”她笑。
被美女喊着这样的绰号实在丢脸到家,瞬间脸红。
“方瑞雪。”我纠正。
“毅只跟我说过你叫‘小雪儿’。”
惊!他从来没这样当面喊过我。
“他说我坏话。”
“他说你教他高数,是个很好的学长。”
“他嘴巴真甜。”
“他只跟我提过一你,我却对你印象很。”
“因为迎新会?”
“不,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奇怪的人,他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不是他的朋友,只是个经常去他们宿舍串门的奇怪的人。”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
“怎么会。”
沉默。
过了几分钟她还是没离开。
“我今年底要去日本。”
“啊?”
“我要去日本留学。”
“然后呢?”
“可能不回来了。”
“开玩笑吧。”
“真的,我们学校日语系的学生只要大一两个学期能保持在年级前两名,大二就可以去日本留学一年,回来再读大三。”
“不是只去一年而已吗?”
“我在那里有亲戚,可以想办法进一所东京的好大学,读完大学我会留在东京。”
“真是恭喜,那赵毅算什么?”
“我真的很喜欢他。”
“那又怎么样?”
“可我还是选择去日本。”
“结果你还是要抛弃他。”
“我无法对他说出我要去日本的事情。”
“难道要我去说吗?”
“拜托了。”
这是开什么国际玩笑?
“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上。”
“他的朋友里我只知道你。”
“我和他真的不是朋友。”
沉默。
她大约真的以为我不想帮她。
这种好事,我怎么不想帮?只是我不想被他更加厌恶。
“你既然当初就有去日本的打算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让他喜欢上你又抛弃了他,这不是玩弄他的感情吗?”我再也忍不住。
“不,我真的喜欢他,也知道他很重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说着哭起来。
“一开始就不要和他在一起不就好了吗?”我冷下脸,语气里已有怒意。
一开始就没有你该多好!
我已不想在食堂在多呆一分钟,吃了一半的饭早就没胃口再吞下去。
我站起来,把剩下的饭菜倒掉,再把餐具放到回收就离开了食堂。
那一整天我都坐立不安。
他的甜甜要去日本了!
要抛弃他一个人去日本了!
说不定,他没有了甜甜,就会多看我一眼了。
说不定,他没有了甜甜,我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说不定,他没有了甜甜,就会愿意属于我了。
我不自觉地笑了出来,笑意过后是无尽的空虚。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甜甜,他对甜甜真的投注了许多感情。
为什么轻易地抛弃他?
为什么梦想比他还重要?
如果是我一定不会让他伤心不会让他难过,我会对他一辈子不离不弃。
因为他就是我的梦想。
9
恍惚间又过了几天,我已不再去湖边背单词,只是每天在宿舍里神游。
正出神的时候,什么声音响了起来。
听了半天,才想起来是我的手机。
那是刚上大学时父母给我买的手机,我只用它来发短信,而且甚少用它打电话,更不会有人打电话给我。
翻出手机,是一组陌生的号码。
好奇的接了起来。
“喂?”
“方瑞雪?”
怎么会是他?!
“赵、赵毅?”
“我已经回到学校,可以到学校门口接我吗?”
“啊?”这简直是比天上下红雨还要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行吗?”
“不、不、不是,你在哪个门?”
“西边的。”
“你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
挂了手机我就直往西门狂奔。
五分钟,不多不少。
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何其少,根本没有帮他拿东西的必要。
“没有东西要我帮你拿吗?”我喘着大气问。
“没有。我没叫你来帮我拿东西吧?”
“呃……那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就冲着你回学校第一个找的人是我,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都没问题。
“没有,我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哦。”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自然不是谈话的地方,我和他并肩走进校园。
在无人幽静的小道上,只有我和他。
“寒假里,我想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边走他边说。
“是、是吗?”诚惶诚恐,谢谢你还想得到我这个人。
“一开始我只觉得你是个奇怪的人,对人莫名其妙的热情。后来发现你是同性恋,又觉得你这个人很恶心。可你总是对我很热心,还教我数学,相了一段时间我才知道你绝对不是坏人,对你的印象又变得好起来。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人家说谎,更加讨厌你说谎。”
他的话让我仿佛置身于在巨浪滔天的小船,上上下下大副地动荡。
当然,最终我还是被讨厌了。
我只能沉默。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你是个说话完全不值得信任的人。”
我把头低下去,不想看到他说话时的表情。
“可是,你却是一个让我忍不住想去依靠去讨好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他看着我的眼睛笑,我在他乌黑的眼眸里清楚地看到我自己。
“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友人,我想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你也只把我当朋友,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他,难道笑这答应这种荒谬的提议?
“我不是同性恋,也不知道喜欢一个男人是什么感觉,更无法想象和男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所以从生理上我不可能接受你,你还是不要对我有任何期待。”
他就是这样敢把话明说的人,我真恨这样的他。
“做朋友我才不会对你好!”
丢下这句话,我逃开了他,远远地逃离他的身边。
不喜欢我没关系,但请别让我做你的朋友,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逃开了他,我如森林里的迷路者一般,不知道哪条路是我该走的。
即使选择了某条路,就这样走下去就真的没有错吗?
我买了很多啤酒,然后全部灌进早就空荡荡的肚子里。
脑袋变得麻木,全身飘飘然。
可是赵毅的话却因为酒精的关系变得更清晰了,并且不断不断地在耳边回响。
我捂住耳朵试图挡去那恼人的话语,没有用,没有一点用。
终于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盖过了他的声音。
听了一阵才想起来是手机在响,我把它从裤兜里掏出来按了接听键后放到耳边。
“方瑞雪吗?你在哪里?”
怎么还是那人的声音?不听!
“快回答我!”
急什么?我还没跟你急呢!
“方瑞雪!”
别喊了,我没聋。
“是你就回答我一声。”
“干什么?”
“你在哪里?”
“什么哪里啊?”
“你现在在哪里?”
“哦,不知道耶!”
“快说!我担心你。”
“谢谢。”
“你到底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
“别撒谎。”
让我就范,他的话就是比什么都有用。
“楼顶,1栋的楼顶。”
“你在那等着,别乱跑。”
他的话音刚落手机里就不停地响起嘟嘟声。
大约十钟之后我就看见了喘着大气的他。我靠着天台的栏杆坐在地上,他高高地站着。
“你知道现在已经半夜1点了吗?”
“难怪天那么黑。”
“你一直在这喝酒?”
“我可是千杯不醉。”
“你这是违反校规,抓到是要被分的。”
“没关系,我没被分过,想试试。”
“你别胡说。”
他走过来蹲在地上帮我收拾身边散落的易拉罐啤酒瓶,他那宽阔的背就在我眼前,我毫不犹豫地靠了上去,手顺势缠住他的腰。
他原本在收拾酒瓶的动作停了下来,却没有推开我。
世界在一刻变得异常安静,只有我和他的喘息声。
“好温暖哦。”
我把脸更地贴在他背后的衣服上,感受他的气息。
“冷就快回去。”
“这样就好。”
“你很在意中午时我说的那些话吗?”
“你怕我想不开自杀吗?”
他没有回答。
“我才不做那种傻事!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我还没有体会。”
“想得开就好,男人……”他的话明显没说完,却没再说下去。
“男人?”
“男人还有很多的。”
“是啊,可是我惟独不会和你做朋友。”
“是吗?”
“你永远是特别的,最特别的。”
“……”
“你不会相信我的话吧?”
“你哭了吗?”
“才没有,谁会那么丢脸。”
“我不相信你的话。”
他拉开我缠在他腰上的手,转过身来面对我。
什么东西在我的脸上轻轻擦拭,让我冰冷的脸都变得温暖起来。
原来是他的手。
“你哭起来真的很难看。”
“谁叫我就长了这么一张丑脸。”
“不丑,真的。”
好感动,所以得寸进尺。
“那你抱住我好不好?一,就一,我真的好冷。”
他犹豫,没有动作。
我嘲笑自己,想从他身边退开。他却拉住我的手臂,紧紧地把我圈进怀里。
“谢谢。”
我开心地笑了,然后回抱住他。
1
痛!犹如利刃穿心般的疼痛!
冷汗不停地冒出来,身子也因为巨痛而颤抖起来。
这熟悉的痛感是怎么回事,我已能料到几分。
“你怎么了?很冷吗?”头顶传来关切的询问。
“痛、好痛……”痛到我几乎无法成言。
“怎么了?哪痛?”
赵毅放开了被他抱紧的我的身子,可我已经痛到不想说话了。
“是我弄疼你了?”
“胃、胃……”我虚弱的说出两个字。
“胃痛?”
轻轻点头。
“你有胃病?”
再轻轻点头。
“谁让你平时就不好好吃饭,现在又喝了那么多酒,我马上带你上医院。”
他说完,把还没捡完的易拉罐迅速地全部捡进塑料袋里。
“能站得起来吗?我背你下楼。”
我点点头,他蹲下背对着我。我勉强撑起自己就爬上他宽阔的背,手环上他的颈项。见我趴好,他背起我就直往楼下冲,手上还不忘拿着那袋子啤酒罐。
“我有自行车,钥匙在我外套口袋里。”我在他耳边轻声说。
他就这么背着我从8楼一路跑下去,到了楼下他按着我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我的小凤凰。
他让我坐在自行车车后架,然后脱下外套给我披上,自己身上只剩一件薄毛衣。
“路上风大,别再着了凉。”
他摸摸我的头对我说,然后骑上我的小凤凰载着我飞车向医院。
经过宿舍门卫,看门的大叔看到我的样子,吓得马上给我们开门放行。
出了学校,赵毅在路边一个垃圾箱旁停下车,把那袋啤酒罐塞了进去。
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他只说“你想被学校分吗?”
我才明白他的细心。
不是胃病你还会对我这样好吗?
我是不是该感谢着突来的病痛?
我不愿再多想,更紧地环住他的腰,身子不留缝隙地贴着他的背,接触的地方温暖得让我想流泪。
但我还是闭上眼睛,快乐地笑了。
如果到医院的路可以无限延长,就算这样疼痛将一辈子持续下去我也不会有怨言。
可是路很快就到了尽头。
到了医院已过了半夜两点,急诊室里灯火通明却没有半个人影。
赵毅把我在急诊室门口的长椅上放下,去挂了急诊号才回来扶着我进急诊室。
急诊室里却不见医生,他把我扶上了病床后急得到帮我找医生。
医生终于出现的时候,我的胃已由抽痛变为绞痛,我几乎连好好躺着都没办法做到。
“痛!真的好痛!好痛!”
我早顾不上什么形象问题,在急诊室的病床不断扭动着身子乱叫。
谁给我一把刀子,直接刺进我的心脏让我解脱吧!
“你别乱动,让医生给你好好看看。”
疼痛中我也能感到赵毅在一旁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一瞬间从他的手掌传递给我无限的力量,我慢慢的安静下来。
医生拉起我的衣服,在我肚子上按了一阵。然后询问我一天的饮食情况,我只好老实交代我有慢性胃炎却不吃晚餐还喝了8瓶易拉罐啤酒的自杀行为。
中年医生,看着我嘴里直喃喃“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不把命当一回事。”
看完诊,赵毅去交费,医生直接让护士小姐给我吊上点滴,三大罐又黄又白的药水,据说要吊第二天早上九点。
点滴的针管插好,赵毅正好交费回来。
我躺在病床上已经没有力气,刚进入身体的药水还没发挥作用,疼痛仍在继续。
“听说得吊到明天早上9点呢,你先回去吧,别管我了。”我还是好心劝他。
“你还很疼吧?我怎么能不管你。”他说着用手为我擦拭着额上的冷汗。
“别这样说,我会胡思乱想的。”
“什么也别想,好好躺着,一会儿就不疼了。”我发现他的声音很温柔。
“你要一直陪我吗?”
“是的。”
“握着我的手好吗?”
今晚我似乎总是提出许多过分要求,他全都没有拒绝。
他绕到没有挂点滴的病床的这边,握住我的手。
“谢谢。”
我开心地看着他笑,流进身体的药水似乎已经发挥了作用,胃部的疼痛慢慢散去。
手掌贴着手掌的温度让我无比安心,于是就这样安稳的进入了梦乡。
吊了6个多小时的点滴,整个人想被充了水一样,感觉全身都浮肿起来。
最要命的还是我那被点滴虐待了6小时的右手,已经发肿到了麻木的地步,连稍微弯起手指的动作都做不到。
赵毅看着我可怜的右手竟用双手握住放进他的掌心里认真地搓揉,好让我的手快些恢复知觉。
搓弄了好一阵,我的手终于稍微能动之后,他才载上我离开医院。
回到学校已是十一点多,学校食堂正好开饭。
他带着我进食堂,买了几份清淡小菜。
我说没胃口不想吃,就听到他充满怒意地说“你真不想要命了吗?”
被他一骂,我就什么都乖乖照做起来。
委屈!臭小鬼,你可比我小三年!
我是你大哥,你敢凶我!
我怨恨地瞪了一眼对面正埋头吃饭的他,然后甜甜地笑了。
回到宿舍我才注意到他那张俊脸上满是疲惫,胡渣都隐约可见。
昨晚我安安稳稳地睡在病床上,他却只能坐在椅子上趴在我身边睡觉,我开始心疼起他来。
我叫他别管我,他却偏要把我送上了床躺才肯离开。
躺在床上,我的心里像拌进了蜜糖一般,我从衣服内里的小口袋里摸出那只钢笔,把它当作赵毅的替身紧紧握着贴在胸口,痴痴地傻笑起来。
困倦很快再来访,我一下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11
痛快地睡了一天,隔日就是正式开学的日子。
31的高数噩梦仍是没有结束,我自然还是他们的好“参谋”。
只是这个学期他们的噩梦又多了一个,那就是大学物理。
我的物理再怎么恭维也称不上好,想帮也是有心无力。
到底31里还是卧虎藏龙,波波其实是物理天才,学化学真是浪费人才。
刚开学,功课还不紧,赵毅整日地不在宿舍。
不要说是说话,就是见面都很难。
“你们说大帅最近都在忙什么?”
晚上31里加我共8个人聚在一起闲聊,老芋头先提起了赵毅。
“谈情说爱呗!谁不知道他这学期一开学就和甜甜更加如胶似漆了。”猴子酸酸地说。
“真羡慕死人,什么时候也有女生能看上我就好了。”小孙子语气更酸。
“你们说他们以后能成么?”狗熊问。
“感情那么好,哪有不成的理。”白菜说。
“可大学毕业各奔东西以后就很难说了。”波波补充。
“大帅以后进家搞生化的日企不就完咯!”河马支招。
“要是甜甜现在就要丢下他去日本呢?”我忍不住问。
“小雪儿你不是说真的吧?”河马一副“你别乱开玩笑”的表情。“你是不知道,现在都是甜甜去找大帅的,她只要没课就跑来我们上课的教室等大帅下课,然后两人就开心地粘着去吃饭。有时趁着上大课学生多,大帅干脆就把甜甜带进教室一起上呢。”
“就是就是,这个学期甜甜可积极多了,上个学期还都是大帅主动去找她的呢。”老芋头也补充。
“是吗?”我干笑了两声,不想再多说话。
“喂,小雪儿你也说说你和你家小妹怎么样了?”
狗熊过来搂住我,我用肘子顶上他的肚子,他就抱起肚子直叫痛。
“你还好意思问!在这多人面前出卖我!”
“小雪儿,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这不是和我们兄弟见外了吗?”白菜不满的说。
“我家小妹害羞,不准我把我们的事说出去。”我抓抓头,随便乱编了个理由。
“难怪你都不说自己的那方面的事呢,我就想我们的小雪儿虽然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帅哥但怎么也算是耐看型啊!怎么会没有女生爱慕呢?原来是个专情的好老公啊!”狗熊这马屁拍得真不高明。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能饶了你?”我故意怒瞪着他。
“大爷,那您要小的怎么做?只要不过分小的都照做如何?”
思考。这人好象没多大利用价值。
“我看这样,我们班这星期六不是组织到秀山公园看桃吗?你给小雪儿垫点钱,请他一起去玩一怎么样?”波波露出整人的笑容。
这个主意好!虽然从小学开始学校组织的春游大部分都是去秀山公园看桃,我是早把那里的桃看腻了。
“狗熊,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就这样定了!”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他已经呈现欲昏厥状。
星期六,我高兴地和生化一年1班的学生们一起坐上包来的汽车,踏上赏桃的旅途。
我自然是带了一大袋甜食零嘴,还好有个免费苦力――狗熊,我落得一身轻松。
赵毅也当然还是带着他的甜甜,两人亲密无间地坐在一起。
我一上车就看见两人的亲热地靠在一起,酸意从心底泛上来,干脆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
眼不见心不酸!
苦力狗熊提着我的和他的东西费力地追随我到最后一排的双人座。
秀山公园在城郊,从我们学校开车去得2、3个小时。
在车里闷了不知道多久后,车开始驶入郊外,公路两旁是青葱可人的翠绿,空气异常清爽。
好久没有这样悠闲地去踏青了。
我趴在车窗上感受着呼啸而过的夹着泥土清香的春风,把自己溶进路边这可人的绿意之中。
我竟就这样睡了过去。
被狗熊叫醒之后,车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下了车,波波给我们一人发了一张公园的门票。
五、六十人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始进行爬山运动,不,正确来说是爬楼梯运动。
我走得飞快,因为身上没有半点重物。一下子就成了“领头羊”。
可怜的狗熊已经不堪重负,早就远远地落在了大部队的最末尾。
赵毅和甜甜手拉着手向上走,在队伍的中间,时不时地甜甜拿出手帕来给赵毅擦汗。
赵毅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美丽的女友身上,哪有时间来看我多一眼。
我心里一酸,就走得更快,身后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
快走了好一阵,突然感到有人拉住我的手,心就忍不住一阵狂跳。
“小雪儿,你慢点啊!”
转过身来看,原来是河马。
“我高兴着呢,别挡我。”
“好歹也等下大家吧,要是走散了可不好。”
“我是地头蛇,没关系。”
“不成,你还是我们带出来的人,别想单独行动。”
“真烦,我们慢慢走等他们成了吧?”
“好呀。”
“我说,是波波让你来拉住我的吧?”
“你、你、你怎么知道?”河马一脸紧张。
“你和波波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望天装傻。
“我可看出来了,你别瞒我!”
“他暂时答应我了。”
“暂时?”
“现在是‘试用期’。”
“原来波波还想退货啊。”聪明人。
“胡说,我不会让他退货!”
“你那么笨,不退货波波这辈子会累死的。”
“你说谁笨呢!”
河马气愤地搂住我就想来两拳,我快手挡下,附在他耳边说:“老实说你和波波到哪步了?”
河马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
“拉过手?”
点头。
“搂过腰?”
点头。
“亲过嘴?”
点头。
“上过床?”
猛力摇头。
“想吗?”
“他光是站在我面前我就想把他推倒,想亲他,想摸他,想……”
“何骥辉!”
居然有人在叫河马的本名!背后真是凉风习习。
“波波!我刚才在开玩笑呢。”
“试用结束,不合格,品。”
被判死刑。
“波波,你听我说啊!”
河马像八爪与一样往波波身上粘去,波波越走越快,完全不理会身旁那个哭丧着脸求饶的品帅哥。
后面的大队人马很快跟了上来,前面两个人已经消失得不知去向。
想起落在最后的狗熊,我还是决定去慰问一下这免费劳动力。
走过赵毅身边,他根本没看我一眼,反而是甜甜对我点头微笑了一下。
12
终于上到桃盛开的山顶,众人各自散去,许多人拿起了相机在桃从中拍照。
“小雪儿,我们也来拍一张!”
狗熊献宝一般拿出他新买的DC在我面前晃了晃。
“你要把我拍帅些!不然我跟你没完。”我恐吓道。
“一定!一定!我这可是佳能最新款的机子,5万像素呢!一定把小雪儿拍得世界第一帅!”
狗熊的脖子上、肩膀上、手上到挂着袋子还举着相机的样子实在无比滑稽,我不禁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狗熊举起相机对着我就拍了一张!
“狗熊!”我怒吼。
不用看也知道照出的效果如何。
狗熊收起相机就抱头鼠蹿。
结果在桃林里根本没能照像。
下了桃林所在的山,再爬上对面一座山,山上有座明代修建的宝塔。
塔大约有现代的九层楼房那么高,我爬起来自然不算费劲,可是苦力狗熊爬到一半就没我甩掉了。
塔顶的空间并不大,游客大多拍张照后就下去了。
我从塔顶的窗口向下张望,听说在塔听呼喊自己心上人的名字又能被对方听见的话,爱情就能够一帆风顺。
我想试验这个传说,就算我只是单恋。
我努力在人群中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没有,都没有!
“小雪儿,我可累死了,你也不等等我。”
苦力狗熊终于爬上塔顶,累得气喘如牛。
“我还以为你会半路逃跑呢!”
“我一个个堂堂男子汉,怎么会做逃兵!”
“切,明明是狗熊。”我揭他短。
“小雪儿!我可要生气了啊!”狗熊跟我急起来。
“好啦!今天辛苦你了,拿你的相机来照相啊。”
狗熊乖乖掏出他的相机,我随便摆了个POSE他就快手的照了起来。
我拿过相机一看,果然我还是不上相。
叹气。是赵毅的话怎样拍都会很帅吧?
举起相机也帮狗熊拍下一张,看看效果,赵毅一定帅得多!
“这里的视野真好,小雪儿快把相机给我。”
狗熊被窗外美景吸引,接过我递去的相机就对着一片绿水清山认真地拍起照来。
我继续从窗子向下张望,寻找那个人。
很幸运,这被我看见了。
尽管从高俯视,人都变得如蚂蚁般渺小地被踩在脚下,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赵毅!赵毅!赵毅!”
我倾尽全力地力呼喊,试图把我所以的感情全部倾注在这一声又一声的呼喊里传达给他。
只是那声音才出口似乎就被塔顶猛烈的风吹散了,连我自己都听不分明,周围的人自然也是不会注意到的。
喊得喉咙发疼也还只能看到那人黑乎乎的发顶。
我正欲放弃,他却像听到了我的声音般忽然抬起头看向塔顶。
我高兴地拼命向他挥手,但他始终没看见我,很快又低下头去和他身边的甜甜说话。
和狗熊从塔上下来,我的喉咙干涩得发疼,不想喝水的我去塔底的小商店买了一瓶可乐。
买完可乐就撞上了赵毅和甜甜。
赵毅的手还搭在甜甜的纤腰上,让她靠进他的怀里!
这两人在人群里真是超醒目的情侣,看得我眼睛都酸涩起来。
见到我,还是甜甜主动搭话。
“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多亏有这位兄弟,我还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呢。”
我拍了拍狗熊的肩膀。
“你们带相机了吗?我来帮你们照一张怎么样?”
真受不了,狗熊为了炫耀他的新DC还真是走到哪都想帮别人照相!
“毅,我们来照吧!这座塔真漂亮。”
“你喜欢就好。”赵毅无限温柔地看着她。
两人保持着相拥的姿势就照了一张。
酸!真酸!
哪里的醋坛子撒了?怎么那么酸?
“小雪儿你也去和大帅照一张吧!你们的关系不是也满好的吗?”
听到狗熊的话我的心险些停止跳动。
谁告诉你我和他关系好的?
没看他都不理睬我吗?
自从那天我拒绝了他做朋友的请求,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而且站在他身边会让我自卑。
我想拒绝。
甜甜却已经拉着我来到赵毅身边。
够了吧!这是施舍吗?
“狗熊,我不……”
“狗熊,你快些照。”
我的话被打断,手腕被抓住带到他身边。
我僵硬着一张脸,完全笑不出来。
那张照片我也没敢当场检验效果。
照完相我们又各自分手,他带走他的甜甜,我带走我的狗熊。
13
约定是下午四点在门口停车场集合上车的,我和狗熊早到了近一个小时。
上了车,我和狗熊还是窝进最后一排的双人座。
车内可以明显听到众人喊累的抱怨。
我也很累,昏昏欲睡,结果真就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已经在高速公里上平稳的行驶了。
但坐在旁边的人好象有些不太一样了。
努力睁大眼睛,看向身边的人,瞬间全身僵硬。
怎么会是他?!
“很累吗?”
“有点。有事吗?”
“狗熊到前面和别人打牌了,让我来看着你。”
我直起身子看向车头,果然一群人聚在那里激动得又喊又叫。
“又不是小孩,有什么好看的?你的甜甜不用管吗?”
“甜甜晕车,吃了药就睡了。狗熊说你睡觉和小孩子差不多,牛得很,担心你撞破头。”他说着竟笑起来。
谁像小孩了?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死狗熊又在这人面前说我坏话!你完了!!!
“你的胃最近没事了吗?”
“好得很。”
“记得每天好好吃饭。”
“你还是别管我了,回去吧。”
“好,我回去了。”
叫他走还真走!
我拉住他,坐下来。
“你喜欢甜甜吗?有多喜欢?”
“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他直直地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
“你不信也罢,就是单纯想问问。”我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我是认真的,也想过以后结婚。”
青天霹雳!原来从他口中说出“结婚”这个词是如此有震撼力。
“如果……她要离开你呢?而且是不久之后。”
“我不会让她离开我!什么也不能拆散我们!”他的声音充满怒意。
“她年底会去东京,去了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你别胡说!……我不想讨厌你。”
“所以别陷得太。”
“你是什么意思?”他的目光里有一抹严厉的责备。
反正他已经摆明了不会和我再有瓜葛,就算被讨厌也无所谓,我能看着他在失去甜甜之后受太重的伤。
“你可以和她谈谈。”
“多谢,我会的。”
他说完,站起身来,迅速地走回他的座位。
累了,真的很累了。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我怎么也无法入睡,耳边尽是他那些带着怒意的话。
隔天,郊游的照片就晒出来了。
那张和赵毅合影的照片真是可笑,两个人一个高大帅气,一个渺小平凡;一个心不在焉,一个做欲哭状,站在一起真是一对滑稽可笑的组合。拿着照片的我不敢看自己,很想把照片撕做两半,把自己的那半仍掉,可始终是舍不得。
最终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夹进日记本里写满“赵毅”二字的那一页,每天翻出来看一。
郊游回来大约一个星期之后的某天晚上,我刚上完校选课回宿舍,半路就被人挡下带到无人的角落。
一如上的迅速,一如上的强势。
“甜甜说了,她没有去日本的打算。”
“是吗?”
我瞬间有种被人出卖的感觉。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急得在我身边来回踱步。
“你要我说什么?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我和甜甜你会比较信谁?这不是很明显吗?
“你为什么撒这种谎?”
“你既然也说过我是个说话不值得信任的人又为什么要相信我?为什么去向甜甜求证?”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撒谎。”
你还是想信任我的,对吗?
“我听同学说的,她已经开始办签证了。”我还是撒了谎。
“怎么可能,她一有空都和我在一起!”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没有别的意思?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他紧紧抓住我的肩膀,盯着我的眼神让我害怕。
“你爱怎么认为都可以,我无话可说。”我撇过头去不看他。
“小雪儿,别这样,我真的不想讨厌你。”
他忽然放软了态度,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就这样被他抱进怀里。他呼出的热气吹拂在我的颈项上,引起我全身泛起一阵阵战栗的酥麻感。
“那……喜欢我好不好?”
如果时间回到那一晚,我想他会干脆地答应我的无理要求也不一定。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知道,甜甜是无可取代的。”
“所以我只是可有可无的,可是我不介意,真的。”
我知道自己就是贱骨头,可不知道自己可以贱到这个地步。
“你想要我怎么做?”
“当你突然想到我这个人的时候,请为我折一只纸鹤然后交给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这是地下情人的秘密暗号。
“这样对你不公平。”
“我不要公平只要你,你还不明白吗?”
“小雪儿。”他是第一这样当面唤我,听起来却那么亲切,仿佛他已这样唤过我千万。
他不停地轻唤着我,他的脸不断向我靠近,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沉沉的,听起来很舒服。我被他的声音所蛊惑,慢慢闭上眼睛。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很快就能感受唇齿间弥漫开他的霸气。
我激动的抱住他的腰,真想一辈子都不放开。
我也不想与别人分享一个爱人。
我也不想让自己的爱情如此卑微。
可我还是心甘情愿地承受这样的现实。
1
我知道一定能收到他的纸鹤,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第二天中午从食堂回到寝室就在我的书桌上看到见一个形状怪异的纸片。
或许那是一只纸鹤,但我只能叫它“纸片”。
再怎么恭维赵毅的手也称不上巧,这小“纸片”一定已经是他加倍努力才做出来的成果吧?
我把“纸片”捏在手里,不禁笑了出来。
再细细看了看那张小“纸片”,发现大约是纸鹤的翅膀部分,内里有五个歪歪斜斜的字“十点楼下见”。
不认识他的人看了他的字一定想不到这人竟有一张迷倒众生的脸。
晚上十点,我准时来到宿舍楼下。四张望了一下,就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暗走了出来。
就是夜色也掩不去那人的高大帅气。
阳春三月,就是夜也被细雨滋润着,习习春风里仍带着刺骨寒意。
我和他并肩走在校园里无人的大路上。
“好冷。”我对着自己的手呵了口气,然后摩擦起来,试图让机械能转化为热能。
他没说话,却拉过我的右手紧紧地握进他的手心。
这样比机械能转化为热能的效率大多了,暖意从手指蔓延到心底。
夜晚的约会是漫无目的的。
于是我提议去夜市街,他一听就皱了一下眉头却没反对。
夜市街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夜空里飘散下来的细雨也浇不熄人们对食物的热情。
我拉着他一摊接一摊地吃,他一开始还有些抗拒,后来也跟我一样没形象地品尝各式小吃。
吃完小吃,我拉他去喝豆奶,还是那摊我最喜欢的豆奶。
胃袋里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之后我们才离开夜市街,走回宿舍。
路上,他说和我在一起久了一定会吃成大胖子。
我笑着回他,“你要是成了大胖子变丑了最好,就不会再有人来跟我抢你了。”
我的话里到底有多少玩笑的成分?我自己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听到我的话,他很是感动,握着我的手收得更紧了。
走到宿舍楼下,他又直接把我带进黑暗的角落,然后就霸道的吻了上来。
厮磨了好一阵,回到宿舍已经差不多凌晨一点了。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唇上还留着他的余味,指间还绕有他的温度,心头还残余他的激情。
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一点也不后悔!
哪怕我和他的关系只能在夜色的掩饰下进行,哪怕他只有这一点点的时间属于我。
我收到的纸鹤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漂亮精致。
每都是中午在书桌上发现,每只纸鹤的翅膀内侧都有五个丑陋的字“十点楼下见”。
我每天都会小心翼翼地把纸鹤收进我的百宝箱里,祈祷着能让我集够九十九只。
自从赵毅这个人出现,我本来只用来存放生活费的“百宝箱”就变得丰富起来,仿佛我的百宝箱就是等待着赵毅的出现一般。
我们的约会总是在每天晚上十点之后,风雨无阻。
开始只去夜市街吃夜宵,天气转暖之后我们开始去走操场。
操场上情侣一对对,刚开始我还很不习惯,可是赵毅硬是拉着我走。
走到无人黑暗他就主动吻了过来。
结果,我白天里每经过学校操场都忍不住一阵脸红心跳。
日子过得不可思议的甜蜜。
可是我和他的关系永远见不得光。
我开始爱上黑夜。
时间就这样进入了四月。
天气已经明显暖和起来,他还是一样每晚握紧我的手给我温暖。
那天晚上,在操场上,人特别少。
我对他说:“我来比1米赛跑怎么样?”
他似乎不是很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事实证明,他那样手长腿长的人,跑起步来总有绝对的优势,还没到终点我就被他甩开了一段距离。
到了终点,我喘着大气就一屁股坐到了草坪里。
他直直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臂一把就把我从草坪上抓了起来。
“剧烈运动后马上就休息对心脏不好。”
“真讨厌!我累!”我不满地蹶起嘴,摆明在撒娇。
“别犯懒,我陪你慢慢走走。”
他宠腻地帮我擦拭额上的汗水,然后牵起我的手与我十指交握,拉着我的身体慢慢前行。
“五一放假前的院运会你报了什么项目?”
“没有。”
“我想看你跑步,想在白天看。”我做出一脸期待的表情。
“傻子,没什么好看的。”
“我想把你帅气的每一面都刻进心里去。”
我开心地笑,他没有笑,也没再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看着我。
15
院运会上他真的报了男子1米!
只是除了1米外还有5米。
据31知情人士透露,5米并非是他心甘情愿报名的,只是在报1米的时候波波强行判给了他。
31的人都知道,反抗波波者,死。
他只能乖乖接下。
5米的报名问题从来都是“老大难”,虽说也可以说是个出风头的机会,可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毕竟还是件在全校人面前出丑的事罢了,主动报5米的永远只有寥落几人。而院运会只办一天,所以5米的报名者不需要经过院运会选拔就能直接参加校运会。
而其他人才济济的项目,当然得经过激烈的竞争,只有在学院里拿到前三名才有资格进入校级的运动会。
院运会那天,男子1米是在早上1点开始检录。
打听好1米赛道的位置,我选了最靠近赛道终点的看台。而此看台女生也特别多,赵毅的名字在人群里此起彼伏。
原来我掉进了“赵迷群”里,只可惜没看到“流川枫式赵毅亲卫队”。
当赵毅正式上场的时候,看台上的女生们就一片尖叫。
那边的赵毅只专心做着他的热身运动。
比赛枪声响起,六个高大矫健的身影同时飞奔起来。
我所在的看台早已被“赵毅加油”的喊声淹没,我还没来得及为他加油,六个人影一一就冲过了终点。
“你说赵毅第几?”身旁的一个女生问另一个女生。
“第二吧,虽然好象是同时踩线,可是赵毅还是慢了一点。”
“第二名也很厉害了!听说那个和赵毅同时踩线的人在高中时代打破过学校记录呢!”
“人家赵毅不但长帅体育又好,那个人哪能比!”
还好脑袋不是特别好,不然我可会怨恨老天爷的。
我一边偷听旁边俩女生的对话,一边用目光追逐着赵毅的身影。
他看了过来!
他在看我!他对我露出了孩子般纯真、太阳般耀眼的笑容,让我血液都沸腾起来!
然后他向人群里的我做了个“V”字型手势。
看台上众女哗然,纷纷猜测赵毅在对谁笑,赵毅在对谁做手势。
当然,没人会怀疑到我身上。
你们不知道吧?
他在对我笑。
他在于与我分享胜利。
他一开始就是为了我参加比赛的。
而且就是在这个操场上我们每晚无数地接吻。
你们不知道,统统不知道!
你们更不会有人有这样的机会!
即使我是用最卑微的方式暂时得到了他。
我就这样掉进了无意义的优越感里。
五一放完假的第二周就是校运会。
校运会举行两天,其规模、其气势、其正规程度远非院运会所能比拟。更为激烈的竞争在学院与学院之间展开。
院运会上赵毅以小组第二,总排名第三的成绩顺利晋级校运会。
1米的预赛和决赛是在第一天下午,而5米是在第二天下午。
校运会的前天晚上,我陪着赵毅在操场上练习1米冲刺。
大约是这之前的某个晚上,我只是半玩笑的说他要是能拿第一就好了。
我当时真的没想过他会那么认真。
于是那晚我陪他一直练到半夜2点。
正式比赛那天我特意睡了个饱,中午1点半就跑去抢看台。
我还是选在靠终点的看台。
下午的赛事2点半开始,接近2点半时,我的周围又聚集了大量“赵迷”。
而且“赵迷”似乎已经从我们学院扩散到其他学院。
2点分,男子1米预赛正式开始。
他一开始就遥遥领先,没有悬念地第一个冲过终点!
我和身边的女生们一起欢呼。
冲过了终点,看见一美丽女子正等着他,给他擦汗、送水。
我真的没有奢望他再对我笑,只希望他能看我一眼。
然而他的身边有了甜甜眼里哪还容得下我?
这一个多月来我自欺欺人地不听、不看、不想、不说甜甜这个人,我努力让自己只活在黑夜。
然而我不过是那掩耳盗铃之人,蒙住自己的感觉,事情就可以像没发生过一样吗?
这是我的选择啊!
我怎么能难过?
要笑!笑着为他加油!笑着看他冲过终点的英姿。
点正,男子1米决赛开始。
我和看台上众屏着呼吸为赵毅狂喊加油,他不负众望地再第一个冲过了终点!
我们这边的看台沸腾了!
我和看台上的女生们一起欢呼雀跃。
我知道,我和这些喜欢着、崇拜着赵毅的女生其实本就没有区别。
在那个人的眼里,甜甜才是最重要的。
16
那天,他没有送我纸鹤。
就到第五十七只纸鹤为止吗?我们的关系只维持了五十七个夜晚。
第二天下午3点,男子5米正式开始。
我提前半个小时到赛场然后就直接挤进草坪里。
赵毅和甜甜在赛场边亲密的聊天,让我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他和甜甜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该有自知之明地自动退场。
那所谓“婚外情”的第三者就是类似我这样的人了。
我找了个人口密度较小且离他和甜甜所在位置较远的草坪边缘占好位置。
比赛开始,大队人马冲出起点,有人像在进行百米赛跑般奋力冲刺,也有人有条不紊地留在中间养精蓄锐,还有人纯粹只是为了充数,一开始就用走路的速度来跑步。
赵毅1米可说是让众人跌破眼镜,非常出色,而长跑他明显不太擅长。跑了五圈之后就落在了人群的中后部。
我所在的位置人口密度虽底,“赵迷”却还是有不少。
赵毅每跑过我们这边,总听见有人激动地大喊“赵毅加油!”
我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他从第一圈开始就知道我在这里,路过只是淡然地看我一眼。
第六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他竟对我笑了,还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看他的右手腕。
周围的人个个向我投来惊异的目光,我早就没了心思去注意别人。
他的右手腕上缠着一条小手帕,印有可爱的小雪图案,我再熟悉不过。
那是我珍藏了六年也不舍得用的手帕。
那是最疼我的爷爷去欧洲的时候了好几百人民币买给我的礼物。
那也是最疼我的爷爷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
那赵毅发烧,我把手帕给他敷头却忘了要回来。
或者说,我根本没想过要回来。
我把我重要的一切都给了他,从没想过要收回什么。
可是现在我看到了!
看到他把那条手帕当做护身符一般缠在手上!
你很重视它,对吗?也很重视我,对吗?
请再爱我多一点,多一点就好。
突然好想立刻飞奔至他的身边,想在终点迎接他的胜利。
对不起,我虽然知道,有甜甜在的时候我就没有出场的余地。
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
是人都会贪心!
请原谅我!
我再也站不住了,我跑向终点。
可是到了终点,男男女女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跑道边围得水泄不通,我有些泄气,但还是鼓励自己。
还好我的身材中等偏瘦,挤进人群虽不是易事,但靠着人群中空下的缝隙,我还是艰难地挤进了靠跑道的最前排。
我向来不喜欢这种人挤人的感觉,所以我从不混进人群里凑热闹。
这是第一,挤在人群中几乎让我窒息。不知是什么人的体臭、狐臭、汗臭隐隐传了过来,让本来就有些眩晕的我一阵恶心,胃也开始隐隐做痛起来。
好不容易终于在人群里熬到了最后一圈,就看见陆续地有人冲过终点。
大约在二十多个人冲过终点后,才看见赵毅的身影。
周围的人群又沸腾了起来。
我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本来就头晕目眩的我一个不稳,跌进了跑道里。
还好是过了终点线的跑道,不会妨碍到选手的最后冲刺。
我坐在地上,揉着被摔痛的膝盖,抬头一看,赵毅正飞快地向我跑来。
他越过了终点线,离我更近了!
我的心开始激烈地跳动。
你会来扶我起来吧?你会来问我有没有摔疼摔伤吧?
可是……
他压根没看地上的我一眼,从我身边跑过。
“毅,你还好吗?”背后传来甜甜关切的询问。
我怎么还是看不透,有了甜甜,就没有我。
我笑,站起来,拍拍裤腿离开,没有看身后的人一眼。
我躲到了主席台背面空旷无人的地方。
我抱膝坐在主席台墙角下,脑袋呈麻痹状态。
身不知坐了多久,就听到主席台传来宣布校运会结束的声音,嘈杂的喇叭声、鼎沸的人声都渐渐归于平静,连微红的夕阳都要回家去了。
五月的风里都是醉人的暖意,可是我只感到身体冷得直颤抖。
我的心无可归,飘飘荡荡。
我就这样坐在墙角下,不知道还要坐多久。
“甜甜,我喜欢你!从第一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我一定会比那个赵毅对你更好!”
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在附近响起,我寻声看去,只见一个男人抓着甜甜的手臂说着最老土的告白。还好我这人本就不起眼,现在蜷做一团缩在墙角,男人根本不会注意此地还有一个人存在。
“潘海威,你放开我!你骗我来这里就是说这种事?!”甜甜挣扎。
“甜甜,你不是知道我一直都在用什么眼神看你的吗?”
男人露出猥亵的笑容,把甜甜压到了墙上,做势就要吻上去。
“我只要赵毅一个人!”甜甜挣扎着哭喊躲避他的吻。
“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那个赵毅是个什么东西!”
男人说着粗暴地打了甜甜一巴掌,甜甜被打得唇角都破了皮。
“我只爱赵毅!”甜甜在害怕,可是她并不屈服。
“放什么屁!”闻言男人愤怒地开始撕扯甜甜的衣服。
“老兄你适可而止一点吧!”
本来真的不关我事,可我就是看不下去了,抓住男人在甜甜身上乱扯的手。
甜甜看到我马上露出一脸“得救了”的表情。
他放开甜甜,不屑地看着我,“你他妈一个死矮子,也想来搅老子的好事!”
一个极度粗俗恶心的男人,真想不通甜甜怎么会跟着这种男人来到这无人的地方。
赵毅又为什么没看好他的甜甜呢?
“你先尝尝死矮子的拳头再说话!”
他确实比我高壮了许多,可我一点也不害怕,说着我就一拳挥向他的脸,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再补几拳。他被我打得落下几滴鼻血来。
我虽然没学过什么防身术,可小时候很喜欢和别人打架,打架的工夫自然是不差。
我打得正爽快,却没想到他还有反击之力,一不小心被他突然挥来的拳头打在颧骨上,我马上感到自己的颧骨似乎都要碎裂,他又再在我的肚子上补了几拳,我感到自己的内脏也几乎被他打得破碎。
一下子,他就夺回了优势,对着我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当他打得正欢,我抓住时机又开始反击,我们就这样互相殴打起来。
不知打了多久,甜甜冲到我们身边直喊“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我们还是像发了疯一般地互殴。
突然,我的臂手被男人一顶,手肘直接顶上甜甜的肩膀,甜甜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这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情,我“有意”推倒甜甜地这一幕清楚地让赵毅看见了。
“你们在做什么?!”不远传来愤怒的声音。
他远远地就向我冲来。
我以为他会理解,我以为他是想来关心我伤了哪里,伤得重不重。
可是他走到我面前就直接抓住我的衣领,几乎把我整个人提了起来,狠狠地瞪我,然后怒吼:“方瑞雪!你对甜甜做了什么?!”
我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唇角带着血迹、衣衫不整的甜甜。
我对甜甜做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在找人打架罢了。
“正如你看到的。”
话才说完,我的脸上又狠狠地挨了一拳,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现在我的脸一定难看到家。
“你做什么我都可以不介意,惟独你要是做了伤害甜甜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说完,恢复了温柔,去扶起甜甜,还关切的询问甜甜的伤势,然后他根本没有看我一眼就带着甜甜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了。
那个和我互殴的男人早跑得不知去向,只剩我孤零零地坐在地上。
脸上、腹部、手臂上都烧着热辣辣的疼痛,口中泛开一阵腥咸的味道,什么东西不断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我用手抹了一把左边的嘴角,把手放到眼前一看,一片鲜红。
我又抹了几把,红色的液体布满掌心。
这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我的嘴角?还是我的心?
我无力地闭上眼睛。
都说这年头“见义勇为”会遭雷霹,还真是一点没错。
17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全身火辣辣的痛。
找来镜子看看自己的脸,一块块大大小小的淤青,还有些发肿。
口腔里的牙齿像要脱落了一般,左嘴角看不见的地方裂开了一道伤口,我一说话还会冒出血来。
虽然经过上犯胃病的惨痛教训后,我每天都会老实地按时吃饭了。
可是今天例外,嘴里痛得看到食物就恶心。
再拉开衣服一看,一块块青紫色在我那称不上白皙的皮肤上都显得很刺目。那些伤让我连坐起来都很困难,所以我现在只好躺在床上。
腿上、手臂上还有许多小擦伤也在犯着疼。
我没理这些伤口,更没擦药。
我让它们就这样痛着,清楚地痛着,提醒自己别再犯傻。
赵毅带走甜甜后,我在地上呆坐了一阵就恍恍惚惚地从地下爬了起来。
天完全黑下去之后我才敢回宿舍,可是一路上,遇见熟人就被问“你的脸是谁打的?”,更有甚者说要给我报仇。
苦笑,报仇?算了,男人嘛,皮还是够厚的。
不就是干了场架么,家常便饭而已,更何况我今天是英雄救美呢!
于是我只好随便敷衍几句,笑笑离开。
可是一回到寝室,我的惨样就被禾苗撞个正着,他怒不可懈地说一定要去把打我的人打得满地爪牙,安抚他还了我很大的力气。
他终于被我劝下,闷着气去自习之后我随便洗了个澡,就钻上了自己的床。
我本是打算什么都不想的,只要好好睡一觉,然后第二天把什么都忘记。
可是疼痛让我的脑袋越来越清醒,只好在床上不停地翻来覆去。
好累,为什么不让我睡觉!
赵毅,别再折磨我了,这我是真的决心放弃。
我不是圣人,我没有宽大的胸怀。
我不是情痴,我不会无私地奉贤。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渴望爱与被爱的人。
那一点点可怜的爱,我再也不奢求。你说得好,男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
比你温柔、你比帅气的男人还有更多,我为什么要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
真是蠢透了。
我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就是个小丑在自演自唱而已。
我已不再想你,不再爱你,真的。你送我的钢笔,被我扔了!
别问我扔哪去了,我不・知・道!
我要把有关你的东西全仍了,一件不留!再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
我撑起疼得厉害的身子,打开我的百宝箱,里面全是有关他的东西。
那条曾经绑过我和他的腿的丝带红得炫目,看起来像一道鲜血,真是刺眼!
那些白色的纸鹤每只都那么丑陋,我什么时候称赞过它们很精致吗?一定是你弄错了。
那张郊游的照片把我照得真丑,这种照片我收这么好做什么?真是白痴!
谁说我收藏了很多有关他的东西!你看就这么一点点而已!
我现在就全部扔了它们!
我发了疯一般地把东西全掏了出来,结果摸到一细长的冰冷物体。
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支银色的圆珠笔。
这笔怎么那么眼熟?
银白色的,看起来很高贵。
“只是单纯想送你。”
什么人的话在耳边回响?
“你是一个让我忍不住想去依靠去讨好的人。”
这是谁说的?
我抓着笔,习惯性地用被子捂住头。
我却看见――
他焦急地背着我跑。
他快乐地看着我微笑。
他宠腻地为我擦汗。
他温柔地握住我的手给我温暖。
他用力地抱紧我让我们之间没有间隙。
他热情地吻住我仿佛要把我溶化。
为什么,他的好不断在脑子里上演。
我明明已经发过一百遍毒誓,要让他彻底搬出我的心里。
谁知,最后我宁愿被自己的毒誓杀死也忘不掉他!
我就是这么笨,看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辈子,我真的逃不掉了。
我掀开被子,把还在寝室里的其他二人吓了一跳。
“小雪儿,你这一身的伤就别乱动了。”离我最近的阿念好心提醒。
我不理他,忍着剧痛坐起来,套上床边的拖鞋就往外跑。
身后传来众人担心的喊声,我也没理。
冲到门外一头撞上狗熊,身子疼得像散了架。
“小雪儿,你这是和谁干架呢?”他拉住我不让我跑。
“你走开!”我一把推开他就直往楼下冲。
我的目的地是体育馆后面的游泳池。
下午的时候因为知道脸没法见人,所以我四晃荡,不知怎么晃到了无人的游泳池。
我就一直坐在游泳池边,借着残阳的余辉看着水面倒影出的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我的手里还紧握着那支漂亮的钢笔。
我累了,就是一支钢笔的重量也再承受不起。
于是我抬起手向前划出一个弧度,笔就飞了出去,走过一条漂亮的抛物线。噗咚,一声就掉进水里消失不见。
我真的没有难过,没有不舍。
我很平静地看着它消失,我只感到一直以来压迫我的东西一瞬间彻底消失了。
我自由了。
18
也许,有的时候自由不一定代表快乐。
也许,有的人就是喜欢一辈子作茧自缚。
我想我便是这样的人。
我疯了,疯狂地奔向游泳池。
什么伤、什么痛已经不再重要。
来到游泳池边,我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
五月的夜还有驱不散的寒意,身体一接触到水才感到冷得刺骨,身上的伤痛变得更加明显。
头顶上挂着一轮亮堂的明月,把大地染得一片雪白,可是水下却还是不能看得很分明。
周围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我拨动水的声音。
池水不,只没过我的胸部。
我呼吸一口气,沉进水下闭着眼睛四摸索。
可是除了瓷砖什么也没碰到,每个动作都牵动了身上的伤,引起一阵阵剧痛。一口气憋不住了我也不想浮出水面,真想在这冰冷的水底沉沉睡去不再醒来,只有这样无论是怎样的伤和痛救才再也无法折磨我了。
可是他又对我笑了!
我明明在人群里,他却一眼就看到了毫不起眼的我,对我笑得如阳光般耀眼,然后对我比了个“V字”型手势。
仿佛他与我分享的不仅仅是胜利,还有爱。
为什么又要想起,让我求死不能。
我挣扎着浮出了水面,不顾疼痛,趴在岸边大口的喘气。
安静的夜,只能听到我粗重的呼吸声,风吹得我不住地打颤。
“上来吧,别找了。”
一只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说完准备继续沉进水里。
“我会心疼你知道不知道!别这样折磨自己了!”那人对我怒吼,抓住了我的手臂阻止我继续潜水。
“我向来对自己很好的,你还是去关心甜甜比较重要。”
“你也很重要。”他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我苦笑一下。
“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只是多余的。你放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也不会去多要求什么。”
原来作践自己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你快上来。”
他没有肯定我的话也没有否定,再将手伸向我。我抬头看他,他看起来那么伟岸,自己却像只渺小的蚂蚁。
心头滑过一阵悲凉,我转身走向扶梯,自己上了岸。
他又追了过来,我一上岸他就脱下身上的外套裹住我冷得直发抖的身体。
他把我紧紧地抱住,我没有反抗,却也不像从前一样回抱住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我,借着月光他盯着我的脸,我被他看得发慌,低下头去试图阻止他的视线。
他却将右手伸过来,企图触摸我那因伤而肿起来的左嘴角。
我拒绝让他触碰,他的手每伸过来一分我就退离一寸。
他终于放弃了,只是面对我站着。
“甜甜都跟我说清楚了。”
“现在才要来感激我吗?”
“她说她年底会去日本,她让我向你道歉,拜托你的事她自己却没有勇气承认。”
“我只是不怀好意罢了。”
“还有今天的事,她说要感谢你。”
“我只是想找人打架罢了。”
“而我会陪她直到她离开,我们的关系一开始就是错误……”
“我没想要跟你继续偷情!”我怒吼出来。
“谢谢你的理解,再见。”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到头来,我还是一无所有。
一开始就别人自己陷进去不就好了!
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干脆地说结束就结束,那么干脆的说走就走,连起码的感激也没留下,我怎么会喜欢这种人?我的脑袋一定烂掉了!
此时身体又传来的痛意让几乎站不稳身子。
可是为什么身上好暖?原来是那个人的衣服,还留有他的味道,仿佛是他在抱着我给温暖一般。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我还在幻想?
觉得自己悲惨到了极点,我再也无力支撑自己跌坐到了地上。
我哭了,第一放声大哭起来。
我要让泪水流尽,让爱枯竭,让心干涸。
这样我就不会再犯傻、不用再作践自己的感情。
“别哭。”
有人抱住了我,吻去我脸上的泪水。
你刚才走得决绝,现在何必再绕回来?
想到该表达一下廉价的感激吗?太迟了!
我拼命地推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他强势的一直抱住我,直到我无力挣扎为止。
19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回来。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把我抱得那么紧,好象一辈子都再也不愿意松手。
好久好久,他却不说话。
“放开我,好吗?”他的手收得更紧了,身上伤被他弄得又痛了几分。
“我一直都知道的。”他说话了,语气像在讲故事。“有一个人,他把被子给了发烧的我自己却冻了一夜。他的高数成绩其实不算好但为了教我,他却买了许多参考书钻研,还骗我说那些参考书是以前留下的。他可以为了我送的一支笔发起疯来,也可以为了我的一句话就空腹喝酒企图寻死,他甚至可以为了不让我受太大伤害而作践自己的感情。他虽然是个很爱说谎的人,可是他说的谎都是在为我着想,他在我面前总是想表现得很会照顾人,但其实他自己才是最需要被照顾的人……”
“够了!我没那么好!更没那么伟大!”我怒吼。
“喜欢我的人多得数不清,可是能够这样喜欢我的人世界上只有一个。”他不管我继续说。
“反正不是我。”
“世界上也只有一个方瑞雪,我不知道该怎样让自己不去爱他。”
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用的是“爱”字,我的心开始乱跳。
骗人的吧?他到底想说什么?
“小雪儿。”他把我压在地上吻我,不停变换角度的吻,比以往任何一个更加激烈。
“小瑞。”热吻终于结束,他唤出一个新名词。“我一直都想试着这样叫你。”
骗人的吧?你刚刚明明说要甜甜,现在的温柔算什么?现在的暧昧是什么?
“真肉麻。”
“小瑞,小瑞……”他靠在我胸口一直叫。
我躺在地上,搂住他的头,看着星满天的夜幕。
想起曾经向星星许下的愿望。
原来它们都为我感动了。
这个男人该是我的了。
他从我的胸口抬起头,然后将双手撑在我的头部两侧,爱恋地看着我。
“伤很疼吧?”
我点头。现在都不疼了,有你就不疼了。
“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我想也没想,就拉起了上衣,露出满是青紫的小腹。
他的眼睛闪过一道凌厉的神色,然后又变得柔和。
他用手抚摸着那些淤青,甚至吻了上去。
身体划过一道电流,下体诚实地起了反应。
“别、别这样!”我用双手想推开他的头,却怎么也推不开。
他的手伸到我的要害,隔着还湿漉漉的裤子慢慢抚摸。
只与自己的右手为伴的我从没感受过这样美好的滋味,我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抚摸了好一阵,我的下腹变得更为硬挺之后他手上的动作就停止了。
他不敢看我,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还是选择了甜甜。”
“你是觉得两个男人这样做很恶心吧?”
他不回答,只说“所以我不能对你做这样的事。”
“所以你去找甜甜做吧!”我气愤起来。
“我只是提醒你,我现在选择的还是甜甜。”
“够了!你不愿意做就算了!”我坐起身来推开他。
可是现在我的状态坐起来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他又从背后抱住了我,然后手直接伸到前面解开我的皮带拉下我的内裤就继续抚摸起来。
“别、摸……你去找、甜甜去!”我恨恨地说。
他不理,继续专注手上的动作,直到把我送上快感的天堂。
释放过后我虚软得再也无力支撑自己,他帮我整好衣服和裤子,就像那天晚上一样背起我走回宿舍。
我身上的衣服还是湿得,他的衣服早被我弄得有了湿意。
沁凉的夜风吹在身上我和他都不住地颤抖起来,而皮肤相贴的地方却是一片灼热。
“你真的不要我吗?”我趴在他的背上问。
他没有回答。
“是田甜重要还是方瑞雪重要?”
他还是没有回答。
“田甜。”我只好替他做答。
“以后别再管我,别再对我好了。你毕业之后要到日本找甜甜也罢,你既然不要我,我们就是陌生人,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我惟独不会和你做朋友,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在他的背上唠唠叨叨。
“我们就做陌生人吧。”
他的话,让我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止不住的眼泪让他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2
钢笔终是没有找到。
即使我曾经好几在白天里去寻找,仍是不见踪影。
于是我放弃了,不再想它的下落,就像我不再想他。
身上的伤也像了解主人的心思一般慢慢淡去,终于再也找不到痕迹。
31我还是每天去报道,只是数变得越来越少,也不是刻意为了避他,而是对于高数下我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
我的高数确实不算好,只是为了他才去钻研了很多书。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于是原形毕露。
他真的再也没有主动接近过我,偶尔见面,他还是会向我微微一笑然后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而那晚之后我大多数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或者在图书馆写报告和作业。
我刻意使自己变得忙碌。
因为很多爱情小说都说,只有用忙碌才能忘记一个人。
遇见他之前,我的心是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遇见他之后,我的心成为海潮,汹涌澎湃。
如何让海潮化为死水?
我只有尝试任何方法。
可我还是害怕黑夜的来临。
我和他的关系在夜色中开始、在夜色中发展、在夜色中结束。
黑夜给予了甜蜜也给予了心酸,给予了欢笑也给予了哭泣,给予了希望也给予了绝望。
所有的感情都在夜里塞在胸口满满的,想找一个出口。
每个夜晚我都在噩梦中惊醒。
我害怕,所以只有让自己更忙碌,忙到累得什么都不用再想就能入睡。
时间就这样悄悄流逝,转眼又进入期末考试,我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看书,一直到夜。
考完试就是悠闲的暑假。
不想回家的我放了假又开始在校园里游荡。
某日,我吃完饭从食堂走出来,迎面就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那人一见我就像大白天里看到了鬼一般,吓得脸色发青调头就走。
我诧异,我不就是校运会时跟他打了一架吗?而且我记得我们俩的水平相当,我应该没把他打得太惨才对。
“喂!你别跑啊!我有那么可怕让你见了就躲?”
想逃?我还就偏追着你!
“你、你、你别靠近我!”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加快了逃跑的脚步。
“我说,我可还是个大活人,没被你打死呢!”我也加快脚步赶上去。
“你他妈别靠近我!我还不想死!”他择路不慎,走进死角,无可逃。
“喂!我又没要打你,你死什么呢!给我说清楚了。”我堵住他的去路。
“还、还不是……那个赵毅!”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干了什么?”
“就是校运会结束第二天他突然来找我,真他妈的把我往死里打!我还以为他是为了甜甜来揍我,我也认了!谁知道他居然是为了你来揍我的!还警告我以后敢找你麻烦就等着尝更厉害的拳头!真他妈看不出来那小子打架也那么厉害,我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近两个月的努力瞬间化为泡影,我的心又因为那个人激荡起来。
我们只是陌生人!谁要你多管闲事的?我在心里不停咒骂。
头顶热辣的太阳让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身子摇晃了几下,那怕我的人竟过来扶住了我。
“原来你和赵毅那小子是朋友,难怪帮他女朋友出头了。看得出来那小子也很重视你的。”
“我和他不是朋友。”
“啊?你他妈的什么不是朋友?那老子挨的那些拳头算什么?”他怒了。
“他揍我一拳的补偿而已。”我耸耸肩。
“你没看到他当时的表情!真他妈像情人被欺负了。”
“你也不想想你对甜甜做了什么!”我白他一眼。
“他揍我的时候可是一个字也没提到甜甜!总之,我、不敢招惹你。话讲完了?我走了。”
他说完绕过我就离开了。我只是呆在原地,身上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烫,心头有一种不知名的感情在翻搅。我的头更晕了,甚至种呕吐的冲动。
我中暑了。
每天都身子发软没有力气,于是我整日地呆在寝室里。
可是情况完全不见好转,没办法,我只好回了家。母亲担心地带我上医院,最后开了几付中药。
于是我的暑假就是在疲软和中药香的陪伴下度过了。
回到学校,每天竟习惯性的查看手机,生怕错过某个重要的电话。
只是,什么都没有,我才发觉自己的可笑。
我怎么忘了?我们只是陌生人。
开了学,我已经大三。
进入了专业课的学习,课程难度变得更大。
对于我这样不算聪明的人只有勤奋是唯一可走的路,所以我还是每天泡图书馆里,让脑袋装满枯燥的课本。
大三之后的最大改变就是是交上了一个朋友。
我和他可谓真正的“不打不相识”。
潘海威,是个粗鲁暴躁还很好女色的男人。虽然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非常糟糕,可是和他相之后,我还是满喜欢他这样一个另类的朋友。
说来也是缘分吧,我经常泡图书馆后才发现他也是图书馆的常客。
大约是赵毅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了,一开始他很怕我,做什么都尽量避开我。
于是我恶作剧地主动地接近他,几之后他发现实在躲不开我只好乖乖地和我坐下一起看书。
我们的友谊就这样建立起来了。
和他在一起话题多是在女人身上打转,我总是兴趣缺缺随便应付。很明显,和我讲男人会比较能带动我的积极性。
他虽然对女人超乎寻常的热情,但每求爱都以失败告终。
想想吧,他怎么对甜甜告白的?有人那么野蛮那么粗暴的吗?明眼人都知道他错在哪里,只可惜他本人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我也不点破他,毕竟没有他每天帮我在图书管占位置,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和他一起约在图书馆看书后的一个星期我才发现他是日语系的。
他告诉我,他第一志愿填的是英语,可是分数不好,被分进日语系了。他不喜欢日本人,一开始发现自己被迫得学日语很是气愤,用他的话说就是那时真想去把校领导给干掉。
可是他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学了下去,虽然不喜欢,但我看得出来他还是学得很用心。
甜甜和他是同班同学。可是自从上告白惨败之后,他和甜甜就再没有来往了。
所以和他在一起也不会听到有关任何赵毅与甜甜的事情,我也松了口气。
21
一转眼就进入十一月,天又冷了。
每从图书馆走回宿舍,在黑暗的路上总怀念起一双温暖的大手。
我摇摇头,试图把有关那个的人的一切赶出我的世界。
“甜甜今天飞去东京了。”
十一月里的某天,在图书馆潘海威突然对我说。
“怎么?你舍不得?”
“真的满可惜的,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他的眼神有些空洞。
“别想了,以后找个对你好的才最重要。”我拍拍他的肩膀。
“是啊,我要努力才行了!”他给自己打气地说,然后埋头继续看书。
我也把视线落回课本上,可是某个人的身影却在眼前不断浮现,好想知道现在的他是怎样的心情。
我一下就失了神,抓着笔的右手不自觉地在草稿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赵毅。
写完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我马上把那张纸扯下撕碎,可是又看见了自己手里仍紧紧握住一支银白色的圆珠笔。
那一刻,我才明白,那个人已经住进了我的灵魂,我注定一生逃再也不开他。
知道甜甜走了之后,我就不敢再踏进31了。
我真的怕,怕看见他后又会开始无谓的期待最后得到却是绝望。
所以没课的时候我就一直泡在图书馆里。
进入十二月,天变得更冷了。
冬天里无论穿多少衣服,我的手脚总是暖和不起来,我就是这样的体质。
那晚,从图书馆出来和潘海威分手之后,我低着头走在黑暗的路上,不断摩擦着自己的双手,希望它们能变得暖和些。
只顾着取暖的我哪有闲心看路,走着走着就迎头撞上个人。
“真不好意思,我走路没看路。”没看人我就先急着给那人道歉。
老天保佑,那人可别是什么地痞流氓抢劫犯之类的吧!
“撞到额头了吧?疼吗?”
好熟悉的声音,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我的额头搓揉了一阵。
在看清楚那人之后,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尽量远离那人。
“我……”他看着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只本能地知道自己该逃走,没听他说话我转身就跑。
他却追了上来,手腕被他紧紧握住,直到我再也迈不开逃跑的脚步。
他拿过我手里书,在我的双手上套了什么东西,我的手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
“你的手到了冬天总是暖不起来,我想你需要它们。”
他说完把书还给我,然后转身走了。
黑暗里他的高大背影显得那么孤单,还有些微微地颤抖。
我竟有了想跑过去抱住那个背影的冲动。
我咬紧牙,克制着不让自己做出愚蠢的举动。
我以为那个背影会就这样慢慢消失在黑暗里,可是走了一段路,他停了下来。
“你和潘海威在一起快乐吗?”
“啊?”为什么突然提起潘海威?
“他比我好吧?”
我好象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海威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
“祝你们幸福。”他停了很久才丢下一句继续向前走去。
他一直背对着我,我无法看见他到底是用怎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只知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哭泣。
那夜之后,我的手上就多了一双黑色的皮手套。我每天不离手地戴着,它们是那么温暖,就像他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里呵护。
很快,圣诞节又快到了。
孤家寡人的我和潘海威当然只能在图书馆过我们的平安夜。
那天晚上我们看书看到九点多就走出了图书馆,一出图书馆大门就看见一对对情侣亲密地相拥着走过。
“瑞雪,你看那妞多正点!是我的该多好!”他说着搂住我的肩膀。
“正点的可看不上你。”我损他。
“你他妈真不给面子啊!小子你讨打吗?”他说着就想向我的肚子挥拳头。
这人只会用暴力说话吗?
还好我快他一步,用手肘顶上他的腹部,他就抱着肚子叫起来。
“喂!你他妈暗算我!”话才讲完,他那张原本带着怒意的脸瞬间就僵硬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前方站着一个高大男人,赵毅。
“你刚才想对方瑞雪做什么?”
赵毅一下就冲过去抓住了潘海威的衣领,他们身高相当,潘海威就算被抓着衣领也不会像我那样丢脸地整个人都被赵毅提起来。可是潘海威这人其实是纸老虎,又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看到赵毅他的魂就掉了一半。
“我、我、我、我、就、就是和、和他……开个玩笑而已啊……”潘海威害怕得口吃起来。
“我想清楚了!”黑暗里也能看到赵毅目露凶光。“就算他现在选择的是你,可是我也无法放弃他!我会把他从你手上抢回来!”
这是什么烂台词?!真丢脸!!!
“啊、啊?抢?……瑞雪不愿意和你做朋友吗?”潘海威被赵毅弄得一头雾水。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想拉潘海威逃跑。
可是……
来不及了。
“不是做朋友!我喜欢他!我爱他!不会把他给任何人!”
太丢脸了!!!我不认识这个人!!!
“你、你、你……是同性恋?!”潘海威大叫起来,引来路人的诡异目光。
“海威,他开玩笑的!我欠了他钱没还,他一生气的乱说话了。”
胡编了个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的理由,最后,我还是认命地拉着赵毅逃走了。
22
平安夜里操场上的人特别少,我和他躲进无人的黑暗空地。
“你骗我。”他说着把我紧紧地抱进怀里。
“是你自己那样认为,我不过是顺着你的想法说了几句话。”
“小雪儿,我爱你。”
他的语气是那么认真,更何况他这人本就不说谎。
他放开我,然后就吻了上来。
他像要把所有积蓄已久的情意全部传达给我,连吻也变成了疯狂的啃咬。
一吻结束后,我几乎窒息,他还是紧紧地抱住我怎么也不放开。
“又要我陪你进行不正当关系多久呢?”我喘着气问他。
“一辈子。”他说得干脆。
“你现在也学会说谎了吧?”
“真的!我送甜甜走的时候我们就正式分手了。而且,我和她说清楚了。”
“说什么?”
“我很喜欢她,她是我理想中的完美女性,可是我爱的人是方瑞雪。”
我只感到阵阵眩晕,就像暑假里中暑的感觉。
“你是混蛋!”
我才不认识你这种口没遮拦的混蛋!
我不停捶打他,他用力收紧了手臂。
“我也知道自己是混蛋,除了脸以外一无适,所以我配不上你,真的。和我在一起你总是在压抑自己,委屈自己,我看着很心疼却无能为力。校运会上甜甜对我坦白要去日本的那天,我才发现我爱的人其实是你。可是甜甜哭着说爱我的时候我狠不下心再伤她,我只答应和她保持关系到她离开为止。”
“所以你就忍心伤我了,对吧?”
“不是的!我只是想没有了我你就不会那么痛苦,等你冷静下来也许会发现我其实不值得你爱,你或许可以爱上其他人……”他停了一下,“我本来以为你就算爱上别人我也可以笑着祝福你的……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这一个多月来我一想到你已经属于其他人我就焦躁得晚上连续失眠,跟你明明就只隔了一个墙壁我也不敢去找你。我怕,怕看见你对曾经爱过我这样的人而感到悔恨的眼神。”他低下头,靠在我胸口。
想不到他也会自卑,想不到他也对自己这样缺乏自信。
你知道吗?你靠着的胸膛里的那颗心只为了你一个人而跳动。
“其实,我一直很后悔,为什么喜欢上你这种人。”我感到他圈着我的身子的手臂微微颤抖着,“可是,我说过,我这个人看上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这是认真的。”
“小雪儿。”他靠在我的胸口轻轻呼唤,声音在胸口引起震动传进耳膜引起一阵酥麻感。
“没有赵毅,小雪儿就没有幸福。以后、永远都不许抛弃他,知道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热吻来回应了我。
我大三的那个平安夜,我们互相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如果真的有圣诞老人,我会准备好袜子,请在里面放进我们一生相守的幸福。
在黑暗的角落亲热够了,他心情大好,又握住我的手一起走操场。
“可以把我的钢笔还给我了吗?”我问他。
“钢笔?”
“别装傻!那支钢笔是被你捡走的吧?”
“小雪儿真聪明。”他说完把我拉进怀里就吻。
我说,这操场上还有好些来来往往的人啊!你就不能顾及一下地点再吻我吗?
真是不懂事又我行我素的小鬼!
我恨恨地在心里骂道,然后手也环住他的颈项,热情地回应他。
一个星期之后,一个爆炸性新闻在全校传播开来。
平安夜的晚上两个“男同志”在学校操场上激情拥吻。
有目击者称,其中一人为某学院的校草级帅哥,另一人不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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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嫁情乱》 by Jammy [漫天水色]12-9 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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