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打雷,地上下雨,老子好好个的开著我不是偷也不是抢的,而是老子认认真真工作,辛辛苦苦炒股,昨天才上手的小车,老子怎麽就被雷劈了呢?!

老子不就是撞到一条野狗麽?这下雨打滑的我也没办法。人家不是还长说什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子好心的下去看那野狗死的活的,不也是有向善之心?谁知道这时候一道闪电下来,那没断气的狗扯住老子裤脚不放,於是我们就连人带狗,带我那新车,一起劈成了焦炭。

老子眼前一黑,黑之前心想:老子怎麽就这麽倒霉啊!

昨天开了新车去找一年前甩了我的小媚,她拖著个半老不老的老头说,人家可是宝马的,哪像你才一个大众,还好意思来炫耀!

一年前我不就是炒股陪了麽?害得连腰都还没搂到的小媚就那样跑了。

总之就是***倒霉!

醒来的时候老子跪在阎王殿里。

老子左右瞧了瞧,是阎王殿,虽然老子从来不信鬼神佛。

阎王好不耐烦的问:“你是谁?”

我也好不耐烦的回他:“谢小军。”

“噗!”阎王笑喷了出来:“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叫这麽土气的名字。”

“切,也没想到现在还有这麽平易近人的阎王!”老子不虚他,反正死都死了,还怕什麽?

“好!小谢你对我胃口,本王给你安个大大富大贵的好胎!你到官家科去报道……”

“等等等等,阎王大人,不能让我还阳吗?我好像没犯什麽大事吧?”

“这个……”阎王爷的面色僵了一僵。

“老子冤枉。”

“老子也冤枉!”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我转过去一看,居然是那条黄狗。也端端正正的跪在堂下,不过因为它海拔太低,没注意到。

“嘘嘘,我悄悄告诉你们,这回是上头的人打错了。本来是可以还魂的,但是你们的肉身都已经毁了,上头那人也过意不去,说可以给你们开个後门,你们说愿要什麽样的身子,就给什麽。

肉身毁了

肉身毁了

肉身毁了……老子还在这句话的余音中荡漾,突然一个声音叫道:“我要天天能吃饱的!”原来是那条黄狗。

这孩子多半是流浪大的,可怜。事到如今,说什麽怕也没用了,它倒想得开。

我总不能连条狗的觉悟都不如吧?

“我麽,我要个长得帅的,要有本事、寿命长的,最重要的是要有钱有势,免得再被人看不起,还有还有,要有很多人爱的,嗯……嗯……”

“小夥子,要求不要太高啊,你看看人家旺才。”

“我再活一回也很难得啊,老大!”

“好好,小马啊,去叫他们查查,符合他们两个要求的胎。”

过了十来分锺,小马哥回来了。

“阎王爷,查好了。一个是好人家的儿子,身子刚死了几分锺。一个是官家的麽儿,眼看就要断气。只是时间不太对得上,要往回推一推。”

“去不?”

“老子去!”异口同声,老子居然跟条狗异口同声的。

“那就好,赶紧去吧。才过去的时候,先装个失忆什麽的,搞清楚状况再说。以後有什麽不清楚的地方,给我来个电话,哦哦,烧封信来就是了!”阎王爷面色和蔼的交待後事。

我和黄狗不停点头,接著被小马哥带到殿外的一个黑池子边,正要转身问这水这麽脏要洗澡吗?背後就被一推,扑通扑通都掉了下去。

这一掉就没个底似的,全是黑洞洞的一片。过了好一会,黑色的四周开始出现一些字,掉得有些快,老子好不容易才看清:

秦怀南,大安天朝宰相麽子,年二十有三,父兄为官……面若冠玉,生性跋扈,善经商,性好男宠……府中圈养多人……因犯天命,折福寿…………

前面突然有了点白光,估计是要掉完了。

等等等等!!老子古文不好,好多看不懂啊!这往回推一推,是不是推太多了啊??还有,还有那个男宠!是怎麽回事情?你个死阎王,就不能翻译一下麽?

老子还没抱怨完,突的一下眼前亮了。

老子一看,自己躺在床上,赤身裸体的,旁边围了好几个男人,也是赤身裸体的,有的拉著我的手哭得淅沥哗啦,有的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尖叫一声!这个还魂还还得真是惊天动地!老子抓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他***圈养男宠,老子懂了!***那儿还沾著不晓得是哪个的血!!这混帐死得真他妈活该!

旁边那几个男人,我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是五个,床上两个,床下还有三个穿了衣服的,都一下子反应过来似的叫起来:“主子醒过来了!”最先开口的哥儿估摸刚到二十,穿一身暗紫色,一双眼媚得,又加上眼角红红的,要不是个男的,正是老子喜欢的那类。

“快给主子更衣。”这个是趴在床边那位,是一身白衣服,像是有担当的,语气镇定得紧。

“您终於醒了,小的还以为您,还以为您……”哭得最厉害的那个哥儿还没止住,跟个小孩子似的,大概也就十五六。老子一看他腿下面一股要干不干的血,***你心里是在咒我怎麽还没死断气吧。不过你随便咒,反正咒的其实也不算是老子。

“狗儿,还不去请大夫。”第二个开口的人对床下另外一个哥儿说。

“是是,大公子,狗儿这就去!”

这孩子怎麽叫狗儿这种名字?多半是个小厮,不过这小厮,能进到这里看主人裸体吗?还有他走路怎麽一拐一拐的,难不成是个残废?

“他的腿……?”老子战战兢兢的问。

“主子忘了?狗儿还在习臀功,那儿还含著好东西呢。”最先说话那哥儿一面给我擦身穿衣服,一边跟我搭话,连那个地方也仔仔细细擦了。床上两个个公子也都各自穿著衣服。

“什麽臀功?”

“主子这是怎麽了?凡刚进府的公子都要习的啊?”紫衣哥儿抬头来疑惑的望著我。糟了~***要穿帮!

老子将计就计,也装出疑惑的样子盯著他问:“府?什麽府?这里是哪里?我又是谁?!”装著装著又抱了头喊痛,失忆嘛,电视上都这麽演的。

“主子,主子!”旁边的两个小哥又手忙脚乱的围了上来,“主子这又是怎麽了?”

“你们是谁?我是你们什麽主子?啊……好痛啊!我想不起来了!什麽都想不起来!”

“主子怕是得了失忆症?”白衣公子说。

紫衣小哥给我按著太阳穴,嘴里絮絮的轻声道:“大夫马上就来了,没事的。”还真舒服,要不是还得装头痛,我简直想跟猫儿似的叫上两声。

话刚说完,果然听得外面一声脆生生的声音:“主子主子,大夫来了,大夫来了!”正是刚才那个叫狗儿的。

大夫刚进了门,床上的两个哥儿早自觉的爬下床,站在一旁。

二××××××××××××××××××××××××××××××××××××××××××

大夫过来按了按我手腕,闭了眼晃。

白衣公子问:“少爷可有大碍?”怎麽突然改了称呼不叫主子了?

老头摸著山羊胡子捋了捋,慢慢开口到:“小少爷身子虚妄,纵欲稍过,”说著拿眼瞟了站在一旁的五位公子,“但这头痛失忆之症,老夫却是查不出什麽,估计是虚火上串,扰了清明,只待稍加约束,便自然就会好了。”

妈的,这是个庸医!不过现下我正需要。

“无甚大碍了?可刚才少爷突然晕阙……”紫衣哥儿一脸担心的说道,看得老子有点感动起来。想我谢小军,从小没爹没妈在孤儿院长大的,长大了又没几个女人看得起,直到最近刚要走运了,却被一个错雷打到这鬼地方!感动著就给他甩了个笑脸过去,他先是吃了一惊,然後也对著我甩了一个回来。

“放心,”老头子拖长了嗓子说:“都说了是纵欲过度了,只要禁欲一段时间就对了。”说著还老脸一红,“老夫给他开点安神止痛的药煎了喝,就无事了。至於失忆一事,得慢慢来,急不得。你们最好把以前的事情给他慢慢说说,说不定能有所效果。”

这大夫说的简直太合我心意了吧!我认真的盯著他看,突的脑袋里听到一个声音:“小谢啊,我们阎王爷对你实在是太好了。”

原来是熟人!“小马哥?”我试著在脑袋里叫他。

“对了,就是我。阎王爷叫我来帮你过这一关,如今我再告诉你些话,你那当宰相的老爹脾气死得很,要先瞒著他,以後都好说。这些公子里面,旺才和大黄是有些心思的,就是那个紫衣服和白衣服的,实在瞒不住了,也要讨好了他们找他们帮忙,懂不 ?”

“懂,懂……等等,你说他们叫什麽来著?”

“旺才和大黄啊,”小马哥阴阴一笑,“刚才床上那两个,一个来福一个来发。”

**,这小少爷怎麽就这麽没品!我***死也是跟狗有关,活了还在一堆狗名字中间,不行,一定得让他们改才成!

“那麽,单子写好了,老夫这就告辞。”小马哥提了药箱子要走,我赶紧喊住:“等等!你刚才还说什麽禁欲来著?”

“小少爷,这是自然要的。”

“我***过来一个女人都没碰,就要我禁欲?”我在心里补了一句。

小马哥行了一礼走出去,当然这是他们看到的 ,脑袋里却听到他说 :“这不是骗他们的麽?不然被缠著你怎麽去找女人?”

好人!周到!我给你烧香感谢!不过听说男人用起来也销魂,我可没打算白放著。老子想到美人在怀,心里就高兴得紧,差点忘了正事。五位公子见大夫也走了,我也没大事了,都要告辞。我一声全喊住:

“你们!”

一个个全站住了望著我。

“我…本少爷突然记起你们名字来了,好像是旺才来福来发大黄狗儿,对不对?”妈的,说得我小心肝郁闷,好端端的一群公子哥儿,怎麽叫这种名字。

“主子!”紫衣的哥儿,就是旺才……突的扑了过来搂著我,高兴的说:“主子这病有望了!”

“是是,兄弟你别抱这麽紧,我气急。”我不动声色的推开他,废话,刚才在床上看的可没白看,老子还震惊著呢。“你们这名字是我以前取的?也太难听了点。”

“主子,这是您说……您说……”好像是床上那个见了血的哥儿开口说,就是不晓得叫来福还是来发。

“说什麽?”

“您说这样子比较有感觉,才给小的们改的。”说著居然红了一张脸,低低的垂著。

妈的,说得不清不楚的,什麽感觉,有毛病还差不多。

“那你们原名是什麽?改回来罢。”

这孩子见别人都没说话,便回道:“回主子,大公子是叫柳如清,二公子叫裴F,三公子叫千绿,我叫青袖,五公子桐君。”

“怎麽你们没姓?”除了大公子和二公子,後面三个的怎麽听怎麽像名。

“我们三个本是您从妓搂买回来的,哪有什麽姓的。”说得小脸儿一阵伤感。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别伤心了,现在不是不在了?那,总该有个原名吧?”小脸儿抬起来,又像感动又像害怕的盯著我。难道之前的小少爷坏到头了,摸摸自己的男宠还要人感动的?

“主子,”狗儿开了腔:“我们都是从小被卖进去的。”

伤感更添一层。

原来和老子一样是孤儿来的 !

“没事了,你们三个,以後都跟我姓!对了,我姓什麽来著?”那三个马上高兴得眉脸带笑。

“主子姓秦,名怀南。”紫衣哥儿,好像叫裴F的又挨了过来。就这家夥胆子还大点。

大公子柳如清咳了一声,说:“大家都回了吧,别打扰主子休养了。”原来他也是个体贴人,还是个有种的,敢在主子面前发号施令,估计是持著宠。随後又一句话,让我一下子对他改变看法:“这一阵,谁也别想引主子动欲。”妈的,说的老子那儿动了一下,刚才看到的活春宫一下子又浮了上来。可惜裴公子乖乖的离了身,和其他四位公子一起出了门去。只有狗儿还一步一回的看了我几眼,有良心啊 。

二更天,别问我怎麽知道的,有人在外面敲梆子报时的嘛。我还没睡著,突听得门吱呀一声,有个小黑影爬上了床。

“谁?”老子赶紧起来点了蜡烛问。

“主子,是狗儿。”和白天脆生生的声音不同,简直媚得要滴出了水。

难道他就像那什麽柳如清说的要来勾引我?原本还以为这小少爷多苛待他们,在床上使用了多少手段折磨他们的,难道根本是他的男宠们欲求过火让他精尽人亡的?

前车之鉴啊!

“你,你要干什麽?”

“主人,主人,帮帮狗儿,求求你了。”又换了称呼,这些人怎麽想的。

天啊,来真的!我***还没跟男人做过,虽然刚才想过既然来这里享福了就要什麽福都享享。

“不,不行!”我断然拒绝。

“狗儿好难受啊,主人说了晚上就取出来的,呜呜……”

这孩子开始哭起来了,还真有那麽点楚楚动人的感觉。

可是,“取什麽啊?”我可是一点也不知道。

“这个啊!”狗儿翘起小屁股,衣摆一撒开,就见里面一个白白的小臀,後面半吐半露的含著根黄瓜般粗细的玉棒,粉红粉红的小穴还一紧一紧的收缩。

“原来是这个啊!”我抬手一下子给他扯了出来。

妈的,老子看得有点动火,当然动作要快,好打发他走。

“啊啊~~~~~”狗儿却突地叫了起来,绝对是欲求不满的那种。我一看手上,那玉前端还刻了好些突起,怪不得他叫得惊天动地的了。

说真的,我要受不住了。

老子正想干脆就上了吧,反正他都是我的男宠。狗儿却提起裤子,走了。

老子郁闷,这时候你给我走?

“给我回来!”我气得大叫。

“狗儿不敢!主子说过的,臀功没习完之前不会要我,而且,大夫和大公子也说了,主子要禁欲病才能好。”

“妈的!你敢不给我回来!”老子这里要怎麽解决?

“呜呜~~”狗儿吓得哭了起来,是真的害怕那种,开始慢慢走回来。看来小少爷真不是什麽好人。见他吓怕了,我也打算安慰安慰他。

谢小军啊谢小军,以後要对他们好点啊,就当帮这身子赎罪吧。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主子,这麽晚了,屋子里有什麽事吗?”是那该死的大公子柳如清的声音,就是那大黄。怪不得怎麽几个男宠就他名字最难听。

“没,没什麽事。狗儿来找我说话呢,天也晚了,你们都回去吧。”

“没事就好。狗儿,还不出来!”

狗儿见了救星,赶紧出去了。

妈的,老子吹了蜡烛,长夜漫漫,怎麽熬哟。

三××××××××××××××××××××××××××××××××××××××××××

一夜无眠。

我确实睡不著,虽然不是什麽伤春悲秋的,也还是会感慨下人生的。

想我谢小军,在那边没爹没妈的受够了白眼,现在这一跳,不也没个牵挂?在那里好不容易买辆车子还要被人笑,现在老子想买多少宝马就能买多少宝马!谁说这人世,没个常呢!

这一晚我还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少爷这几个男宠,我一定碰不得!

昨天晚上那是一时冲动,老子好好的一个社会主义青年,搞什麽不好跑回来搞同性恋那?况且最重要是什麽,是那小少爷的死因!

性好男宠,府中圈养多人,而犯天命,折福寿…………以前老子不信神鬼,现在可是不信也没法了。这人做事,老天都在看著,缺德事做多了要遭天谴,虽然老子不认为当同性恋是不对的,可人家老天爷认为啊!不然小少爷也该是福禄满身,不至於做了裤子下的冤鬼!

老子还在这里下决心呢,一个小厮端了水进来,小心的伺候著我洗漱。洗漱完又要请上大厅吃饭,老子正要跟他起来,身上一阵酸痛,裴F来了。

“小保,你昏了头不成,主子才生了病,自然是躺著休养,还去什麽大厅?况且老爷和大少爷都出门办差去了,哪里还用得著呢?”

“是,二公子说得是。”小保望了望裴F手上端的托盘,乖顺的出去还带上门。

我要起身来,被他一把按了下去:“主子躺在床上就好,裴F伺候你。”说著就把一碗粥儿轻轻吹起来。

我躺著等他吹,等得有些不耐烦,就问:“裴公子,我以前对你们很不好麽?好像你们都挺怕我的。”

“我只知道主子以前都直接叫我裴F的。”他头也不抬,继续吹。

“好,裴F。”裴F就裴F,难道我还怕你那名字难念?

“要说坏,也比有的主子好得多了。只是……”

“只是什麽?说罢。”

“只是脾气确实霸道,动不动就要打要骂的,特别是在床纬之间,实在折磨人。来,凉了,这可是大公子亲自配的药膳。”

“啊,”我张口吃下一口,老子至从记事就没人喂过了,真***爽。“说来,也不是好坏嘛,怎麽就……”死了呢?

这粥吃来有点淡淡的咸又有淡淡的药香,像是小当归,还真好吃。大公子也是好人呐!

“有一来福因为没顺到你的意,可被吊了一天一夜呢,还是大公子求情又说找人再调教,才放了他。”

“噗,”老子一口粥就快喷出来,幸好喷到口边被我逼了回去。

“真的?”我恶狠狠的问,原来确实是死得活该。

“小少爷恕罪。”裴F吓了一跳,以为我生气了,赶紧先告饶。

“你放心,我现在什麽也记不得了,就算以後记起来,也不会那样待你们了。”

裴F怔了一下,神色看似想哭,始终忍下了继续给我喂粥。

老子心里大窘,看他都算很不怕我的样子了,难道也是受了苦的?不过这时候也不好再说什麽。

吃完饭,裴F没有要走的意思,碗筷叫了小保来收,自己却一屁股坐上床来。

“主子,头还痛吗?”我往後缩了缩。

“好多了,只要不用力去想,就没事。”我再往後缩了缩。

“哦。那这药,还是要吃的。”说著端了小保带进来的乌黑一碗中药,凑到我面前来。

“看起来……挺苦的啊……”我小时生病都是吃这种药,因为比西药便宜多了,又酸又苦,吃了十多年吃得我郁闷。

“主子,良药苦口利於病,之前你可从来不怕的。”柔柔的一声甩过来,一勺药已经递到跟前。

小马哥!收回前言,没香给你了!反正都是装样子,你怎麽就不会多开些甘草?

好不容易喝完了一大碗,刚才吃的那点小稀粥味道全忘了。

“来~”

嘴里突然被塞进个东西,我一嚼,蜜饯啊!裴F正在那媚媚的对我笑。

“嘿嘿,裴公子人真是不错!”

对面人的脸却变了,说到:“主子怎麽又这般生疏了?”

“哎!我一时忘了嘛,别生气,裴F裴F,再给我一个蜜饯,好不好?”

那张脸又变得明媚起来,伸出白白的手臂从袖子里摸了个油纸包来,一点一点的剥开,拈了一个油光光的蜜枣,然後,放到自己嘴里去了。

“想吃啊?自己来拿啊!”说著还斜了个媚眼过来。

这是挑逗!这***绝对是挑逗!我按下想去啃的冲动,昨天晚上才想通的事情可不能就这样毁了,裴F一定是老天爷派来考验我的白骨精!

“嗯…嗯,大夫昨天才说过……”我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你以为我要干什麽?主子的身体,最不爱惜的怕是你自己!”裴F恨恨的咬碎了蜜枣吞下去,把手里的纸包一股脑塞进我手里。

这话什麽意思?难道这小少爷会不爱惜自己身子?不过我乐得接手。

“主子,大公子操持府中事物,裴F也该出去去看看,这就告辞了。”裴F说著就起身要走。

“我爹妈不管?”

“老爷和大公子出门了,老夫人……已於三年前仙逝。现在府中事物,除去黄管家,就是大公子担待著。”

我是说这小少爷生病病到要死要活的,怎麽没个亲人来关心关心,原来都不在这里了。还有那叫什麽来著的大公子,一个男宠哪轮得到他管发号施令的,原来是有权在手。

裴公子出去了,我招了招手把小保叫进来。

小保明白他的戏分要开始了,於是很狗腿的笑了一笑,问道:“主子,今天又想去那家勾栏?”

我一个蜜枣打到他头上,说 :“你主子我失忆了,又被关在床上,去个屁的妓院!”

“哎哟,主子好疼啊!”他捂著头叫道。

疼!一个蜜枣也能疼?我给他翻了个白眼。这小子不简单,男宠都怕我,他倒熟黏得很,多半是和小少爷臭到一堆去的。

於是一个上午,裴公子的一包蜜枣,让小保给我讲了一堆小少爷的陈年旧事。

四××××××××××××××××××××××××××××××××××××××××××

话说这秦家的小少爷,也不是简单人物。身世自不必提了,当朝宰相的儿子,大哥也在朝上当那个什麽大学士,总之就是除了皇家没人比得上了,从小娇纵无比,连大哥也不敢管教他。他厉害的地方是经商,京城里十家酒店,一定有五家是他开的,六家绣铺,一定有三家在他名下,更黑的是,十五家赌坊十五家当铺,全部是他的。其中强取豪夺之事必然是有的,只是到了小保嘴里全变成了歌功颂德。

不过据小保隐约透露的意思,这小少爷最想开的,恐怕是妓院。只可惜出生官家,再怎麽天酒地没人说话,但要自己开,就怕污了名声。

开不成,就当了勾栏妓馆的常客,青袖千绿桐君三位公子,就是从那里收刮来的,刮的时候必定有小保跟在旁边。看来这小子滑是滑了点,倒是像个心腹。

但是大公子和二公子,小保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问,他说他不清楚,明显是隐瞒著什麽。

这两个人看来都不像小倌出身,多半是用了卑鄙手段,所以小保不敢说。

我了然一笑,说:“你只管说,少爷不怪罪你。”

“可是小的真的不知道啊!那时候少爷去了趟江南,小的生病没能跟去,回来就多了个裴公子。”

“那大公子呢?”

“大公子就更奇怪了,是少爷十七岁那年皇上给赏的。那时候小保还没进府呢。”

“家事身份都不知道?”这也藏得太好了点吧?

“不知道,只看著不像没家底的。”

要你说,我还看得出呢!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声,正是那大公子柳如清,看到他的脸才记得名字,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说实话,昨天我也就记得他和裴F,狗儿(这个还是因为晚上杀了个回马枪),其他两个穿得又少,长得又都唇红齿白的没特色,现下要是五个人一起来,我也分不清谁是谁。

“主子现下可好些了。”大公子还是穿那件白衣裳,坐在床下的矮凳上。小保又识趣的收拾了残局,出去了。

“嗯嗯,好多了,好多了。有劳公子关心。”我笑呵呵的说。

大公子脸色暗了一下,马上又恢复清冷。

“主子没大碍了就好。这是我家原来制的金风玉露丸,以前请主子吃,主子总是觉得是看低了你,只把那些猛药不当药的吃。如今可好,总该听我这一,调息著点了吧。”

说得好像我以前多对不起他似的。我赶紧接了他手上的小瓷瓶,薄薄的胎子倒挺好看的,一翻底子,红WW的一个“御”字。

“咦?”我冒了一声。

正说著一日一粒,极为滋补的大公子话一顿,过了好一会,才接著说:“府中事物还需担待, 告辞了。”

他刚要跨出房门,我良心发现的说了句:“刚才听裴F说你在打理府里的事,不是还有管家吗,也别太累著了。”

大公子的背影停了一停,说:“多谢主子关心。”

裴公子来过了,大公子来过了,我还以为接下来那三个青呀绿的梧桐叶子也要来走一趟,结果他们一个都没来。

一想到他们三个,我就记起来了,昨天晚上哪个受伤来的,来福还是来发?

“小保!”我叫了声,小保马上就打开门进来了,估计根本没走远。

“昨天有位公子,叫来福还是来发的,你找瓶伤药给他送去。”

“是来福!青袖公子,小的这就去!”

这小子怎麽他就知道?

午饭我等裴公子来喂,可惜没等到,只有小保待在一边守著,只好自己吃了。

不是我有意要惹裴F不高兴,本来我和他也不怎麽熟,让我柔声柔气裴F裴F叫肯定不习惯。况且我觉得裴公子多好听的。

“好无聊啊~!”

“是好无聊啊~!”

“你无聊个什麽?”我一横眼,瞪著小保。

“主子无聊做下人的自然也无聊。”小保狗腿的讨好我说。我总感觉这小子是个奸奴。

“那你再给我说说以前的事情?”

“遵命!”小子两眼放光,兴奋起来,可惜讲的还是没离了那五个公子。

先是千绿,三年前小少爷在个什麽逸红还是翠绿院的,玩完小倌正打算打道回府,遇到一群汉子拖著个半大不大的小男孩儿进院,那孩子哭得咿咿呀呀的连个话都说不出来,脸上手上又是青紫一堆的。小少爷难得的良心冒了出来,了二百两银子把他买了回家,从此就成了他的第三个男宠。

再是青袖,也是在什麽妓院,小少爷走错房间,碰上了人家的好事,本来想打个哈哈退出去的,偏那被打断的肥老爷正玩在兴头上,火气大得很,一张口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这肥老爷怎麽著了自不用说,多亏他那一顿骂,让小少爷多看了摇来晃去的红纱帐几眼,这一看不打紧,就看到那青袖被铁链子绑住挂在床头,身上勒出一道道红印子,後面正泊泊的流著血。这孩子似乎总跟流血脱不了干系啊。小少爷一问老鸨,才知道他这是在开苞,肥老爷估计是不怎麽行了,只顾把那些又大又粗的道具打前阵,伤了人家身子。於是,第四个男宠就这样进了他家。

最後一只是桐君,虽然才十七八岁,却成了过气的小倌。他十五岁开苞,也曾红了一两个月,但是後来人家都不找他了。因为才开始,客人是贪他青涩可怜的感觉,可老是那麽生涩,也就没意思了。结果客人越来越少,他要想学著媚,更被人觉得做作,老鸨调他去打杂,他又做不来,不是打破盘子就是摔坏碗的。这样过了两三年,关柴房绝饮食倒成了常事了。那天小少爷不知怎的就经柴房过了,瞥眼一见里面一个穿得破破烂烂面黄肌瘦的人坐在柴堆上,本以为是犯了错的小厮正要离开,那人也看见了他,张口叫了一声:“秦少爷。”

这声音很是嘶哑,倒也像是听过的,小少爷停下来仔细一瞧,想了半天想起半年前似乎是听过这声音的,不过那时候还好听多了。於是记起来,当时听闻这家有个开了苞两年还是学不会床上功夫的小官,一时兴起便来试试到底有多烂,结果当然是没趣的走了,没想到他到把自己记住了。现在看到他落到这种地步,心里竟然也有些不忍,便跟老鸨赎了出去好好调养著,过了两个月也长得滋润了点了。

听过三个小公子的悲惨史,让我对小少爷的认识又刻了一点。好像,还是有点人性的嘛。加上小保添油加醋的说得天乱坠,直把他吹成了个才子佳人的风流史,只可惜那佳人不是女人。

说著说著,天竟然又要黑了。我郁闷啊,一天就这麽过了。

我正要闹又饿了呀,能不能找点荤的来吃吃,裴公子推门进来了。

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神色之间也似有些倦意,手里抱著一叠本子。

五×××××××××××××××××××××××××××××××××××××××××××××

“主子,这是酒楼和绣坊这个月的帐,请主子过目。”说著也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斜斜的靠著床柱,接过小保端来的茶就灌了下去。

“你去查账了?”我接过他手中那厚厚一叠账本,一共九本,看来小保说得不假。

“嗯,以前主子都是月末查酒楼绣坊,月中查当铺赌坊的,这主子病著,裴F自然要多担待点。”估计这裴公子也是小少爷生意上的左膀右臂,不然不会自己跑去查账。

我翻开账本看了看,没什麽问题。翻到最後一本,发觉有一页有折角的印子,好像後来又抚平了,便仔细的看了下,然後指著一个数字说:“这里有问题。”

裴F丢了茶杯凑过来细看,看了一会恍然道:“原来是这样,还是主子眼力好,裴F那时候也觉得有点怪,可一时就没看出什麽来。”

“当然了,你一天看这麽多,还不把眼都看了?”我合上账本还给他,好歹我上个月也升了销售部副经理了,虽然是个小公司。我晓得让他觉得我做生意的本事还照样好,应该能稳定下我“确实是他主子,只是失忆了”的印象。

“那,这要怎麽理?”

“怎麽理?你就拿个红笔勾出来,还照样还给他就对了。问题不是很大,原本这帐本做错也是有可能的。”得饶人且饶人,给点好人家才会更忠心向著你。

“主子这一病,性情果真温和多了。”裴F笑了笑拿笔在那勾了,就要起身告辞。

我抬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说:“也是,怎麽弄了这一身的灰,早点回去歇著吧。”

正好小保端了几案来放在床上,却有两副碗筷。

“大公子说,二公子刚回来一定累了,就在主子房里用饭。”

裴公子也不推辞,就著床沿坐了下来,接著我刚才的话说:“本来是没什麽的,路上遇到一队骑马的官兵跑得飞快,灰尘都扬起来钻进车里了。”

“人没撞到就好,衣服等会换套就是了。来,吃饭吃饭。”

我一看饭菜,摆在我面前的是一盘素豆腐,一碟炒青菜,还有一碗豆芽汤。可裴公子面前的却是红烧鱼,辣子鸡和三鲜汤!

这不是差别待遇麽!

裴公子见我脸色不善,忙解释道:“大夫说了,你这几日身子虚,一定得要清淡的饮食,才容易好起来。”

老子心里郁闷,想说其实我什麽病都没有,只是还没和这壳子磨合好,又说不得。只好乖乖的吃素。

裴公子也不说话,默默吃饭,等到我想起大公子嘱咐的那个金风玉露丸,正要就了汤吃,裴公子抢先把三鲜汤给我盛进碗里,说:“这个倒不油腻,想来没什麽的。”

老子一下子变得眉开眼笑。

三鲜汤鲜香好喝,玉露丸清爽好吃。

老子就这麽个俗人。

晚上狗儿,就是那桐君,又过来了,把昨天晚上的戏码再演了一遍。

老子这可是镇定之极,下手不快不慢,拔完了还好心的说:“这什麽臀功,你就不用习了,本少爷现在不稀罕了。”

本以为他一定要感动得哭著谢我大发慈悲,没想到他哭是哭了,可哭的是他练了两个多月眼见就要出师了,还不想停了。我被他哭得没法,只好随他去了,只叫他以後要拔自己拔,别再来找我了。

桐君哭哭涕涕的出去了。

一夜安静~我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就出了件大事。皇帝来了。

老子爹爹哥哥不在家,几乎要应付不来。

皇帝就是穿黄袍的,身边还跟著皇後,也是穿黄色的。我心想这些皇帝怎麽都以为穿了个绣了龙的黄袍子就是皇帝了?搞得好多冤案只需要往人家家里藏件袍子就成。

我挣扎著要爬起来下跪,皇後娘娘比我还快,一下子扑了过来,把我按回床上。

我吓得差点背过气去,皇後娘娘啊,你要出轨也别当著你老公面啊!你这一按没什麽,说不定老子就要去跟阎王爷喝酒了!

“小弟啊,你可吓死姐姐了!怎麽突然就晕过去了呢?听说过了两个时辰才救过来?”

“呵呵,是是,没什麽大事的。”妈的阎王爷爷小马哥,地狱的资料怎麽有这麽大的纰漏?吓得我心子把把都要甩脱了。

阎王爷正在喝小酒,冷不防听到这声抱怨,十分不服气的冒了一句:“是你自己没看清楚吧?活该!小心後面还有得受!”你说他抱怨就抱怨,可一声抱怨偏偏他传给我听到了!我在心里继续追问下文,只听到类似电话停机的声音。

“小弟啊,”这回开口的是皇帝,声音低沈磁性,果然是个做皇帝的料子。老子神智一下跳回来不敢跟阎王爷私下交流,唯唯诺诺的回道:“在,在。”

我正奇怪他怎麽也叫我小弟,这电视明明都不是这麽演的,皇帝继续说了 :

“如今你就要满二十四了,父皇交待等你满了二十四就重入皇籍,到时候哥哥给你封个什麽王,再赐个王府,你就搬过去住啊。这之前可要好好将息好身子,免得到时候有福享不了。”

我脑袋“嗡”的一下,晕了。

晕了还听皇後说,小弟这是太高兴了,不用管,咱们回宫去吧。

再醒过来只觉得嘴唇上痛得厉害,睁眼一看,正是小保在狠命的掐我人中。

“够了够了!痛死人了!”不过幸好他有点脑子,没听皇後临走那一句。

“小王爷别说这话,不吉利!”这小子称呼换得快,立马从小少爷换成了小王爷。

我抬起手掐了下脸,问:“我刚才没做梦?皇帝来过了?”

“是!以前皇帝就经常来,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他是我哥哥,是吧?”

“是是,王爷睿智,小保正是这个意思!”小保的狗腿对上准王爷,又更加狗腿了十分。

“那我不是宰相的儿子了?”

“这个,如果您是皇帝的弟弟,应该就不是……除非皇帝也是……哎哟,瞧我这张破嘴,王爷您就当什麽也没听到!”

“算了算了,怎麽不见公子们?去叫二公子,不!叫大公子!不不不!去叫我奶娘来!”

“可是王爷,您奶娘早就走了。”

“主子可是在叫我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正是大公子柳如清,说著就见裴公子推开门进来了。

“你们才来?怎麽刚才不来帮我撑著?”皇帝走了才进来,没义气。

裴公子悠悠一叹,说:“我们是什麽?敢进来犯了天颜?”说得其他四人脸色都如他一般了。

“好了好了,我可不是要你们进来添堵的。这事儿,谁知道就全告诉我,免得死得不明不白。”

“主子,这是好事,说什麽死不死的。”千绿,或者是青袖赶紧说了句好听的。

“你是千绿?”我问。

“不是,小的是青袖,千绿是他。”说著指了指站在最边上穿藕色衣服的,那人也跟著点了点头。我记起来了,这个一直没见说过话的。

“哦,接著说正事。今天的事,到底怎麽回事?”

“主子是皇上弟弟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裴公子没事人似的说了一句。等於说只有老子不知道?阎王爷,我要重新看资料……

有没有更详细点的?我怎麽就当了这宰相家的么儿了?

六×××××××××××××××××××××××××××××××××××××××××××

大公子接口道:“先皇犯了杀戮,”来了,开始追根述源了,“生到第十三个皇子的时候,也就是主子,还在月中就病体缠绵,眼见……”我帮你说,眼见就要去见阎王,“这时候太医领来了一位化外高人,高人说先皇命中只有十二子,这第十三子本在命外,若要保住,一定要寄养给别家。等过了二十四岁,兴许会好点。先皇当日就忍痛割爱,将十三皇子过继给了已经和太子定了亲的宰相家,并召告天下这皇子只是暂时寄养,到了二十四就要重归皇籍。”

可是高人的话这麽模糊,人家又说的是“兴许会好点”,看见没,兴许,会,好点,一个确定的词都没有!皇帝急躁了点,想要儿子,结果要的是个外人。

怪不得秦家小少爷生意做得一帆风顺,人家有这麽强大的後盾!这死我也清楚了,原来是天命不可违。

不过大公子和他倒像是有些私交的,怎麽说得这麽清楚?想著便多看了他两眼。

大公子接了我的秋波,讪讪的侧过脸去了,我只好又问:“那我什麽时候满二十四?”

“下月十五,就在中秋。”裴公子应了一声。

“哦,这日子倒生得好。到时候我请大家喝酒啊!”

老子高兴,老子怎麽能不高兴?小少爷变成了小王爷,那就不是一个阶级啊!

五个公子怔了一怔,开始交头接耳说话,还躲得远远的不让我听。

皇帝这一来折腾了我半天,到肚子咕咕叫起来的时候才记得早饭都没吃,就中午了!

我叫了小保去端饭,五个公子一道在我房里开饭。

当然,我坐床他们坐桌子。

菜色依然让人不爽,你瞧瞧,这一桌子人吃得热热闹闹眉开眼笑的。大公子一碟清炒鲜笋清香怡人(别以为不值钱了,秋天的鲜笋啊 !你以为这时候有大棚蔬菜?),裴公子一盘火爆腰红火热烈,千绿一盘清蒸鲫鱼肌理紧凑细腻,青袖一盘凉拌鸡丝又嫩又滑,桐君一大碗翡翠珍珠活蹦乱跳的滚,我都看不出原材料是什麽!桌子中间还摆了一大煲类似佛跳墙的东西,说是类似,因为我都没吃过。还有什麽松鱼,宫爆鸡丁,麻婆豆腐,红烧牛肉,牛肉!牛肉啊!我最爱吃的……想我和原来在菜市场卖牛肉的老板那都成了熟人,每周末买上两斤斤回去慢慢炖,那个好吃啊……

再回来看看我面前的,昨天叫小保去大力抗议的结果,换得多了一碗银耳羹,而已。看著看著我就瘪了瘪嘴,当著这麽多人,裴公子似乎也不好给我拿好的来。我盯那红烧牛肉,盯得连千绿都抬头皱了皱眉。

大公子拿个空碗拈了几块牛肉,居然就过来了!居然就给我了!

裴公子似乎想说什麽,终究没说出口。原来他还是被大公子压住的,可怜。

我大叫一声:“大公子你真是好人呐!”三下五除二解决完牛肉,抹了一嘴油再望著他。

五个公子连带小保都望著我,大概是我吃相太过分了。不过这也是情有所原的,谁被逼著吃了一天青菜豆腐然後又见到平生最爱,吃相都好不到哪去吧?

大公子不给面子,说:“少爷吃个鲜倒没什麽,总不能贪多。”一堆人再没人理我,自顾自吃饭,也不说话了。

我一下泻了气,大公子说不,他们几个哪个敢?我还是指望小保去厨房偷点什麽的是正道。

“等我过生那天,本少爷亲自炖牛肉,大家一起吃!”

众人抬头来或点点头或笑笑,又都埋头默默吃饭,还是不说话。

切,你们郁闷个什麽?吃不到东西的是我又不是你们!我几下拔完饭,拿银耳羹就玉露丸吞了,大公子不经意瞟到了,居然给我露了个轻得跟丝风吹过水面似的笑来。他不笑就不得了了,这一笑,乖乖,神仙姐姐下凡也没那麽像神仙的。

我看得傻了眼,心想原来大公子也不是白当的,小少爷看人有品位呐。

就是不晓得这样神仙似清淡的一个人,在小少爷怀里是不是也像这个样子,说不定一点也不解风情也是有可能的。老天爷总不会什麽都给了他。

可惜我忽略了一个事实,小少爷是极爱床纬之事的,如果大公子没那个本事,恐怕也当不了大公子。

我还在发呆,公子们都吃完饭准备回房了。小保王爷王爷的叫我,大公子说了他一句:“主子还没入皇籍,先别乱喊。”我才回过神来,一回神,就见裴公子一脸不甘的气恼著,心想老子刚才是不是做得太明显了?赶紧去讨他欢心:

“裴公…裴F,下午有事没有?没事过来一趟,少爷有话跟你说。”

果然,那脸就不再难看了,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走了。

谁说只有女人要哄的?老子看男人一样得要哄!

不过这下午找他干什麽呢?我还不知道……

下午,裴公子准时来了。我也准时想好问什麽了。

这五个公子,我算是看出些门道了。

如果说後面那三个是妾,大公子二公子就是妻;如果说那三个是男宠,前面这两个就得是情人!绝对不是一个档的!

大公子敢发号施令,二公子敢争风吃醋,可那千绿青袖桐君,可是什麽都不敢。

所以,别人不知道的,这两个未必不知道。

於是我决定问二公子大公子的事,问大公子二公子的事。

为什麽叉开问?

笨呐!哪里有跑去问自己老婆,我和你什麽关系怎麽见面,怎麽结婚,怎麽Zuo爱的?

人家那该多伤心呐!

可惜裴公子听我问大公子的事,一样伤了心。他今天上午下午穿的都是红衣,一个暗红一个大红,现在这还是比较薄的那种,绝对不是早上那件布料的。

“你倒好,巴巴的找了我来,却问他。你要问他的事,自己去问他不是更好?”

我郁闷,裴公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裴F裴F,你叫我怎麽问得出口?就是你,我也不敢跟你问,还得去找大公子。你怎麽就不懂了呢?”我以手扶头,做情圣状。

果然,裴公子何等聪明的人儿,马上看穿我的良苦用心,巴上来按住我的太阳穴,道:“主子,可是又疼了?裴F才知道你是怕我们伤心,刚刚不该说话惹你气。主子要怎麽罚,都成。”

我心想,你按得真舒服,如果身子离得再远点就更舒服了。

“我不怪你。现在可以说了?”

“主子,可裴F对大公子来府前的事,确实知之甚少。”他一边给我按,一边回道。

“哦?”这大公子,还真是神仙下凡了不成?

“只听人说过,是先皇赏下来的。我平日见大公子像是医家出生,便觉得原来家里该是御医,兴许犯了事,才……”

“你不用吞吞吐吐的,不就是想说落到当人家男宠麽?”

“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好,你不是这个意思。嗯,这里,再重点,舒服……还有呢?”

“没了。本来有些就是我猜的。主子又没怎麽提过的。”

“这样啊……”多半还瞒著什麽见不得人的。

七××××××××××××××××××××××××××××××××××××××××××

今天晚上桐君没有再来,我依然不舒服。

按说没人打扰该睡得好的,可我就是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到後来简直又痒又痛,恨不得抓下一层皮来。

我刚想拉开嗓子叫小保,大公子进来了。

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人,是听他声音知道的。

大公子你也要来个回马枪?可惜今晚上找错了时辰。

我正胡思乱想著,大公子已点燃了蜡烛。我这才看见手背上一串红疹子,赶紧拉起衣袖,手臂上也是……到都是!

大公子拿了个药瓶子过来,不急不缓的说道:“刚才听主子叫著痒,如清这就拿了瓶止痒膏来了,以後吃了牛肉,都抹著点罢。”说完便不动声色的来给我抹药,连带裤子衣服都扒了,光溜溜的全身都抹。

原来这小少爷的壳子跟我做对,***牛肉过敏!

抹後面的时候老子还不觉得有什麽,等他把我翻过来抹前半身,简直要把人窘死了。

大公子身上一股子药香茶香乱飘,飘得我不知所措得很。

幸好他手脚倒快,抹上药晾干了就给我套回衣服走人了,我才勉强没有做出什麽丢脸的事来。看他那神情,晾我就跟晾小萝卜干没什麽两样。不过药倒是好药,上身见效。

长夜又漫漫了,我又自己解决了。

我就盼著能出门呐~!老天爷!阎王爷!干嘛把我扔在这一堆一个也碰不得美人儿中间煎熬?!

人一旦睡不著觉,就容易东想西想的给自己找罪受。我就是个凡人,没逃得过这凡人的毛病。

小少爷要变小王爷了,老子心里还是忐忑的。这就譬如你打游戏升级一样,以前级数低的时候穿不了衣服用不起的道具能用了,可跟你打的怪也强大了不知道多少,说不定刚升上去就被打挂掉。这当了小王爷,娇妻美眷大把银子自不用说,可那些皇宫里的血腥斗争也就跟上我一辈子了。

现在想不当,估计还不行了!

我叹了一声,郁闷呐!你说我好好的当个纨!子弟,没事喝喝酒做做生意欺压欺压小老百姓,只要别去得罪皇帝,就什麽都有他给我撑著,我那小日子该有多滋润那?

唉,我谢小军才活到法定结婚年龄,还是个只有在大学时候差点破身就因为女朋友一句“我怕”就停下来了的好男人,老天爷啊,就非要我提心吊胆的过下半辈子了。

第二天顶著两个黑眼圈起来,裴公子说:“你这是怎麽了?难道是要当王爷了一晚上兴奋得没睡著?”转身叫了小保去拿冰来敷。

我想著老子是没睡著,可不是兴奋的。而且老子个大爷们,敷什麽脸啊?於是就说:“这点算什麽?以前跟同事唱KTV通宵都没事,不用敷了?”

“客提纬?是酒的新鲜玩法?不过,今天早上跟老爷一起出去的小刘来报了,老爷和少爷在外面听说你生了大病,赶著中午之前就会回来。主子还是该整理下仪容免得他们担心吧?”

亲人!老子的亲人要来了!老子有点激动又有点惶恐,拉著裴公子问了一堆要怎麽行礼,怎麽说话什麽的。

皇後姐姐那时候太过震惊,没什麽感觉。

老爷子秦欣,跟过先皇打仗,似乎还沾点亲带点故;大儿子秦怀义,为人豁达爽朗,朝中风评不错。

话说就到了中午,门外一阵的喧闹,黄管家一声吆喝:“老爷,大少爷回府了!”连五个公子都一起出去迎去了。

我也闹著要去,说我早没事了。大公子一句把我堵了回来:“你不多在床上呆几天,瞒得过谁?”

老子呆了,瞒?瞒什麽?难道他要我跟老爹大哥瞒我失忆的事?

这边还没想通透,门就被猛的一把推开了。

敢这样推门的,自然不是我认识的人。

进来一个白胡子老头,长得魁梧雄壮,後面跟了个黑头发的年轻公子,身材比他小一号,倒也不失健硕。

爹爹呀,哥哥呀,我终於见到你们了!他们激动,我也激动得想哭。

“父亲,兄长,孩儿让你们操心了。”我筹措用词,尽量做得有礼有节。

“咦?”首先发出疑问的是老爹,“怎麽突然这样叫爹?很不习惯呀!”

“是啊,弟弟之前都是叫我大哥的。”

“咦?”我也疑惑,大公子走到门口,我穿过前面两人望著他,我是该瞒还是该说?可他就一个劲摇头,我都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要说还是不要瞒。

裴公子见我们大眼瞪小眼的瞪得厉害,连忙进来打圆场,一人一把椅子,把我父兄安顿了。

“老爷,大少爷,那天小少爷一醒,黄管家就差了人来报信,後来才知道的,小少爷他……”裴公子不紧不慢的说,恰到好的留了个悬念。

“小弟他怎麽了?快说啊!”大哥沈不住气。

“小少爷他失忆了……”见两人倒抽了口气,连忙补上:“不过其他的倒还好。大夫说休养一阵,兴许就恢复了。”

“兴许?谁要他的兴许?!”老爹一声怒吼,威震山河。他不是宰相麽?怎麽更像是武官?不过气坏了老爷子可不好,我赶紧让他安心:“爹,孩儿这病不碍事,已经都慢慢的记起来些了。”

“记起什麽了?”老爷子紧追不舍。

我该说什麽,说寄养的事?皇帝来过一遭老爷子肯定知道了,瞒不过。说记起五个公子的事情了?不把老爷子气得更厉害才怪?我拿眼去望裴公子,他一副没事人一样不看我。转过裴公子看到大哥两只食指靠在一起做触电状,又隐隐回忆起这几天晚上都听到蟋蟀叫,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我记起来爱和大哥斗蟋蟀!”

“是了!小弟果然记起了!爹,您老不用担心,斗蟋蟀已经是七岁後的事了,照这个速度,到下月半之前,一定能大好的。”

“嗯,义儿说得对。既然没事了,那爹就先去洗洗尘,咱们中午再叙。南儿就不用到大厅来了,爹叫黄管家把饭菜都布到你房里来。”

老爹和大哥像来的时候一样,一阵风似的走了。

门外的四位公子和小保这才进来,裴公子见机占了最近的位置。

我问刚才我应对得如何,一干人等皆说好得不得了,我趁机问了不少小少爷小时候的事情,还算裴公子知道得最多,连小保都没他详细。

中午很快到来,在大公子的指挥下,青袖和千绿一边一个扶著我像个瘫痪般入坐,这就是做给他们看的!果然,老爹和大哥大惊失色,连忙把我安顿回床上,还加了床棉被捂著。

然後我和老爹大哥一起用饭,一个在床上两个在桌上,倒也吃得不亦乐乎,期间我又装著猛然想起,说了自己小时候好几件糗事,总算把老爷子的心定了。

等黄管家来撤了饭菜,我才想起这黄管家我听倒是听得多了,这还是第一见,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五十开外的样子,生得精明能干,估计就是小少爷见了,也得叫一声黄叔的。果然,我还没叫,大哥叫了:“小弟,你怎麽老盯著黄叔看?难道是最近他给你吃素,把你吃出恨来了?”说得一派很无所谓的样子,当然了,又不是他吃。

黄叔上前一步跟我见礼,说:“这几天府里忙得鸡飞狗跳,还多亏了柳公子担待,老黄竟然没空来跟少爷问个好,实在是该罚。”这老黄说话也有趣,不就把自己和柳公子比作了鸡狗了麽。

我噗哧一笑,跟他说:“黄叔,没想到你忙成这样,都是我这一病惹的,哪里还能怪你呢?”

老黄睁了双精亮的眼睛看了我好半天,说:“果然如柳公子所言,小少爷脾性敛了。老太爷福气!”一句话,该讨好的都讨好完了,他若年轻个三十来岁,也是朵解语。

我马上就为自己这个想法恶心了,好好的男人,我想他个什麽?

八×××××××××××××××××××××××××××××××××××××××××

老爷子和大哥走了,黄管家也走了,小保又从厨房端了一桌子饭菜来,後面还跟了个小丫头,跟得他小子得意翻了。

五位公子这才坐下开始午饭。

我这才注意到一个事实,刚才我和老爹吃饭的时候,五个公子都在,可五个公子谁也没一起入席,都乖乖的站在旁边。

我心里一阵内疚,我可是受共产主义教育长大的好孩子,地主老财欺压下人的事情我可从来不做。更何况他们也不算下人。可是老爹和大哥都好像很习惯的样子,连他们自己也没什麽异议,不行,要改变他们的这种想法。

“我说裴…公子,还有柳公子啊,嗯,还有青袖千绿桐君……”

五双眼睛齐刷刷的盯住我,搞得我好像开演讲大会似的。

“你们以前都没有和我爹他们一起在大厅用餐麽?”

“……”大公子沈默,二公子沈默,三公子如以往一样沈默,连青袖都沈默了。看来他们对这件事还是有感觉的。

只剩下桐君了,我盯住他不放。

“反正,我是在自己房里用的,其他公子我不知道。”

开了个头儿就好办了,我再往回盯!

青袖战战兢兢的说:“过年过节的,桌子办得多,就专给我们一桌……”

眼睛扫过千绿,我打算跳过他算了,裴公子,柳公子……沈得住气!

“行了行了,以後你们跟我,我在哪儿你们就在哪儿,除非你们自己不愿!”

“谢谢主子,谢谢主子!”青袖桐君坐著跟我弯腰点头,千绿也跟著嘴巴开开合合,就是没听到声音,也太小声了点。裴公子和柳公子拿笑脸给我,一个妩媚万千一个清淡如水。

老天爷,只要为这两个人笑,让我做什麽都可以!

呸!小少爷这脑子,怎麽又跳闸了?

却听大公子一声:“等你到了王府,想怎麽著都行。老太爷不喜欢你养男宠,你何必顶著去气他?想来,他对我们也算不错的了。”

我一听,觉得有理,裴公子也在一边帮腔:“大公子说得是,反正下月十五也不远了。”於是事情就照柳如清说的办了,不急於一时。

晚上大哥又来了,我拿这话再问了他一回,没想到他倒是真个豁达大度。

“这种事情,谁还不兴有个爱好的?大哥也好斗蟋蟀,你养几个男宠又有什麽?只要别误了正事就好!”

“大哥知我!”我给他阳奉阴违,这人受阶级思想毒害怎麽这麽!这人和蟋蟀能比吗?

“大哥一向知你!不过,你还是别打让他们和爹一起用餐的主意。”看吧,就说他地主了吧!“这爹可是从山西赶回来的,那边事情还没完,明天还得再赶回去,你舍得惹他生气?”

说得我鼻子一酸,爹爹哥哥,你们对我真是太好了!

看我眼眶要红,大哥赶忙来拍拍我的背,说道:“大哥先回房了,明天还要起早呢。好好休息著,下月十五之前我们回来,可要见著你活蹦乱跳的!”

“是,是,送大哥。兄弟!”我吸了吸鼻子,说。

“你的意思,我懂!”大哥大手一挥,背影颇有老爹遗传。

第二天一早,老爷子和大哥果然早起出门,府中上下再闹得鸡飞狗跳。老爹呀老爹,您说您这是忙活什麽呐?

身为罪魁祸首的我当然要有点自知,老爷子吩咐了我不用送行,我还是撑著到他房里过了一道。其他人都是站到相府大门外送的。

其实我身子还真有那麽点不舒服,算一算掉到这里也才三天,灵与肉各自长了二十来年,还於适应期。小少爷的壳子,总是发酸发软,该不是他本来的毛病?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我又觉得身体渐渐好了,动手动脚也不如前几日那样总觉得是在照镜子没有实在感了。

五个公子开始每天吃饭都到我屋里摆,我简直後悔极了!

你当我後悔什麽?要是你每天看到别人吃山珍海味,你吃青菜豆腐,你也会郁闷的。

不过郁闷归郁闷,我也一点点摸著了他们的性子。

五个公子都如水,大公子是冬天还没完春天就要到了温开水,二公子是春天还没完夏天快要到了暖春水,三公子是像秋水安静得吓人却又不让人觉得冷,四公子像石头子儿打进去击出的波纹,五公子像温泉,还冒著气泡。

依了他们的性子来选相似之物,大公子像梅傲寒迎春,二公子是牡丹绚烂耀眼,三公子是游鱼不问世事,四公子如菊清新可人,五公子活像个小鹿……

你道我干嘛想这些?我就是被无聊到要死了啊!

每天躺在床上,唯一的娱乐是听小保讲各种各样的陈年往事,我都快要逼疯了我!

所以当我来这的第十天,大公子一声令下,我谢小军能正大光明的下床了!我马上带小保,其实该是小保带我,去了妓院。

妓院是个好地方啊!!老子喝著小酒看著姑娘跳舞的时候想。

前几天老子在床上百无聊赖,於是就东翻西翻的时候,你猜怎麽著?给我翻出来个暗柜!我正想是不是藏著金银珠宝什麽的,没想到小少爷比我有品位,里面藏的是几本书,一个大盒子,和几根玉。

我先拿起玉来赏玩,用手抚上弄下,玉绝对是顶好的玉可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呢?是了!怎麽看怎麽像五公子让我拔的那一根啊!

那时候接近傍晚了,五位公子齐齐进来用饭,都看著了。

我一惊,赶快扔了玉抓本书在手上装样子:“呵呵,呵呵,无聊啊,看看书解闷。”大公子眉毛一皱,千绿青袖桐君都红了脸低著头,只有裴公子眯著细细的桃眼瞧著我笑。我也瞧著他笑了一笑,转眼看我的书,两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抱在一起一上一下什麽都露了……**!小少爷那个色!子,虽说是男人都看过几本小黄书,可长期藏到枕头边的可没多少。我再丢了黄色书籍去掀大盒子,心想老天爷啊来点正常的吧!果然老天爷给面子,这倒没什麽惊天动地的东西,不就是几个小夹子麽,不就几个小铃铛麽,不就是几条金链子麽,不就是几根掏耳朵的小玉棒麽,还有些鼻烟壶似的小瓶子,至於藏这麽好?

我拈了根小玉棒掏耳朵,不急不慢的说道:“有点痒痒了。”

大公子已经坐下了没理我,千绿青袖桐君三个死死的盯著我手里的盒子,居然有点惊慌之色,又只有裴公子一人跟我笑著说:“小少爷要不要我帮你?”

我也一笑,说:“不用了,大家吃饭吧。你们怎麽还盯著我?想要这金链子,正好三根,拿去戴吧。”

我去拿那几个细链子,却发觉是和夹子铃铛连在一块的,还不好扯。

大公子居然笑了一下,我奇怪的问:“你笑什麽?”

大公子恭恭敬敬的回道:“如清没笑什麽。”可那眼角却还是含著笑。

我一时又看呆了,裴公子走过一双巧手几下翻弄解开了,我才回了神。裴公子冷笑一声,转身把链子递给三人,说:“戴著吧,总比没有来得强。”他这一声,竟比大公子还来得冷了。难道是在不爽我没送他?

三个公子似乎是没想到我把珍藏的宝贝就这麽送给了他们,一个个迟疑不决的收了。

二公子得罪不得,大公子也得罪不得,我赶忙讨好的问:“还有几个铃铛,就送你吧,挂在身上也满好听的。柳公子,这玉挖耳棒倒也挺温润的,你要是喜欢……”

“不必了。”“主子留著自己用吧。”两人一个鼻子出气,不过是一个人脸色严肃,一个人笑意嫣然,但这笑,总让我觉得有那麽点调侃的味道在里面。

这一顿饭吃得沈闷,我郁闷,我送你们东西还不高兴。

这天晚上,见四下无人,我偷偷点蜡烛摸了小黄书来看,虽然不是女人的,也凑合了。这一看,才知道那小少爷藏著这些东西都是干嘛的了。

第二天早上,我让小保给五位公子带了句话,说:“该扔的东西我都扔完了。”这才平息了一场极有可能出现的风波,或者说,挽回我那已不剩几分的面子。

要再不去妓院,指不定我还会做出什麽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了。

九××××××××××××××××××××××××××××××××××××××××××××××××××××××

当然,我去妓院是瞒着家里那五个公子的。废话,我知道我不是小少爷,可他们哪知道?在他们心里,我就是他们的男人!当然不能随便跑出来找别人玩了。小心给我闹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爷我应付不来!

“刘妈妈啊,那个……我们酒也喝了,舞也跳了,该来点正题儿了吧?”

我一脸醉意望着老鸨说,老鸨的脸儿笑得开了,还是朵大大的黄菊:“是呐,爷!我们家紫玉这些天可一直在等您呐!”

“好好。”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带着小保往后院走去了。紫玉,这名字一般一般啦,不过敢介绍给小少爷的,估计不会太差。

“主子,您走错了!这边才是小倌儿的院子。”

“没错!你不知道…你主子我改了性了么?嗯…一间,两间,三间,就是这儿了!”

我推开门进去,只见一个紫衣女子长发拖在枕上,雪白的颈子露在外面,脸朝里面躺着。绝品啊,就是要这样让人雾里看似的,才有情调。

“美人儿,我…我来了!”我似一只恶狼扑羊般扑到了美人儿身上,伸手就往露出的颈子上摸去,啊~~上手细腻嫩滑,好皮肤啊!摸着摸着还嫌不够,就啃了上去。

这时候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哟,主子,刚才是谁说的改了性了啊?”

我一惊!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啊,还挺熟!我停了魔嘴抬起头来东看西看,小保早就识趣的出去了,这屋子哪里还有什么男人。

身下的女人一动,把脸转了过来,我的妈呀!怎么和裴公子长得一摸一样!

那女子小嘴一张,说:“怎么不啃了?”连声音都一样!

老子使劲摇了摇头,伸手往她胸前一摸,平的!

这***根本就是裴公子!我吓得跳下床,呆呆的看着他。老子第一出门嫖妓就被老婆抓个正着,不晓得怎么收拾。

裴公子慢悠悠的下了床,靠到我面前,眉毛一挑,狠狠的一把……抓在那儿……

“您刚刚不是啃得挺投入的么?小的我可被你这儿给顶得要受不了了呢,怎么好中途撤兵?”

老子完了,我抱住裴公子一开一合的嘴巴啃了下去,当时心里就这么一句话。啃着啃着就啃到了床上,啃着啃着就把衣服裤子全啃没了,啃的地方也不限于嘴巴脖子,老子不晓得啃的什么地方,又好像全身都在啃。

裴公子也回啃我, 只是就在胸前那两个地方,就没挪过地儿。你要是把老子那儿啃掉了怎么办?

后来裴公子不啃了,爬起来趴在床上,拿那雪白雪白的小屁股对着我,确切说是拿那潮红潮红小地方对着我。男人和男人怎么做我知道,不就是那儿么?你至于翘得跟个狗样?

老子挺身而入,小少爷那儿可不小,很是紧了一阵才完全插进去。

一汪春水啊,暖得我无比舒泰。人体正常温度三十七度,我怀疑他那儿至少有五十度。

裴公子咬着牙忍了,等我全插进去,才溢出一声呻吟:“汪!”

老子正要动起来,听得这一声什么酒都吓醒了:“裴公子,你要不愿意就说,至于这样么?”说着就要抽身出来。

裴公子双腿一夹,紧得我抽不出来,那双带泪的桃眼望着我,又含娇带媚叫了一声:“汪~~主人,快给旺才~汪~”

靠,原来裴公子是个狗奴!不过他那叫声,就算是狗叫也让人意乱神迷了,不知道要是正常的声音,能达到什么功效!老子也意乱神迷了,于是就搂着他的腰抽插起来。

不过为了少听到那种声音,老子低着头把他嘴巴堵住了,一晚上就听得“呜呜嗯嗯”的声音,还有老子的喘气声。

后来射了,我们都趴下来喘气,实在是太激烈了点。过了一会,裴公子动了动,老子无比沮丧的发现,那东西还在他身子里,而且,还***又硬了。我也动了动,裴公子眯着眼儿一笑,又拱了起来,我们又做了一回。

我还是堵着他的嘴巴,后来他被堵烦了,使劲一挣扯开了,说道:“主子…主子…别亲了……求你了~旺才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老子不理他,照样去堵。

他问我:“主子要旺才怎么做才放过我?”

老子后面没停,一边分神回答他说:“只要你别学狗叫,老子就不堵了!”

裴公子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还不是你原来~啊!~~啊~”

我听得他意思是不会了,心里又激动几分,果然马上就听到了裴公子正常的叫床声。这一叫,我们后面又做了两回。一回背面,一回是被我强拉着的正面,不然老是一个姿势神仙也要腻。

老子第一和男人Zuo爱就做了四,当然记得清清楚楚。

记得最清楚的是老子把他腿拉到我腰上环着,把他的手抓在手里亲的时候,裴公子眼睛里一下子涌出一股眼泪。老子晓得这时候要去舔才是温柔,可是却怎么也舔不干。

第二天早上醒来就看到裴公子大大咧咧的泡在一个浴桶里洗澡,看我醒了赶忙穿了衣服起来,一扭一扭的走过来说:“主子醒了?我这就叫人换水来。”

老子一看他走路的姿势,就知道昨天擦枪擦过火了。等我再翻开被子一看自己身上,那儿红红白白的干了,粘着难受。

白的我不敢说,红的绝对不是我的!

“裴…F,你没…没伤着吧?”这问的是废话,明显他是伤着了。

“多谢主子关心,这点小事不算什么。”他一边帮提水来的小厮把热水倒进浴桶里,一边回我。我一把裹上被子跳起来,接了他手里的水说:“都出血了还说小事?”

那小厮识趣的走了,裴公子靠过来拉了我身上的被单,说:“让裴F伺候主子沐浴。”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洗,你去找点什么药的抹一抹吧。”我想支开他,免得他再来个挑逗,老子情不自禁又把他怎么怎么着了。当然抹药也是有必要的。

裴公子眉眼儿一笑:“没事,等回去了有的是。”说着便把我拉进桶里,仔细洗刷起来。

老子以为他怎么也要乱摸个几把的,结果人家正经得很,洗了澡更了衣,叫小厮去把小保都叫进来了。

小保一进门,贼兮兮的笑着问:“主子昨天可尽兴?”

裴公子转过身来,说:“小保啊,你怎么在这里呢,大公子知不知道啊?”小保一下子成了木鸡。

我正想嘲笑嘲笑他,裴公子又转过来对我说:“裴F也正想问问主子昨天尽了兴没有呢。”

老子嘲笑变成了干笑:“裴公子说的哪儿话,这个你不是最清楚了么?我尽兴!尽兴得很!”

瞧他那意思,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我昨天在这儿和他尽兴了一晚上了。

老子一不作二不休,一路抱着裴公子上了马车,反正都要给人知道的是不,也不差这一点了。反正老子看着他走路的样子心里就怪别扭。

1

事实证明我误会裴公子了,家里那一堆人,都是小保抖出去的。大公子像是自个儿猜到的。因为我一进门,他就拿了个小瓶子给裴公子。那时候裴公子还弯著眼儿呆在我怀里。

其他三位不在这儿,幸好。

大公子说:“你是个傻子。”这句当然是对裴公子说的,他敢说我麽?

“我傻得值得!”裴公子依旧笑著,只是那笑里有了点别的东西。

老子不是很敢看大公子,也搞不懂他们在打什麽哑谜,打个哈哈蒙混过去,直接往裴公子房里走去。

等把他放到床上,老子都累趴下了。小保一看我像是要抱裴公子回房,老早就跑得没影儿了,後来想想,消息一定就是这段时间走漏的。不过,那三个知道就知道了,谁也没出来闹一翻,估计想到自己也是小少爷去妓院才被收回来的,也不好说什麽了。

可怜老子来这儿十来天,一直就呆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哪里知道裴公子住哪儿?相府又大得惊人,要没裴公子一起还不晓得迷路迷到哪儿去了呢。

裴公子坐在软软的床上,老子坐在红木凳子上,打量他的房间。本来以为他的房间会富丽堂皇奢侈无度的才符合那性子,结果却大出意料。帐子是淡青色的,和小少爷房间的差不多,墙上挂了些东西,却不是一般字画,像是绣品。屋子一角居然还摆了架绣绷子,雪白的布上一簇翠竹刚绣了几片叶子。

我奇怪,问他:“怎麽你房里的丫头把绣的扔这儿?”

裴公子淡淡一笑道:“哪里有什麽丫头,我们都是自己一人的。”

“那这个……难不成是你在绣?”

“是啊,原来家里做绣品的,小时候跟娘亲学了些,後来知道是女孩子家的玩意,也就没了兴趣。只留著它做个纪念,没事也能打发点时间。”

“哦!看不出来啊!我以前见到男人打个毛衣都要大惊小怪一阵呢。”我盯著那竹叶说,心想这绣得还真不赖。

“主子要想要,裴F就绣个香包给你。不过,这打毛衣又是什麽工艺?怎麽裴F倒从来没听过?”裴公子笑嘻嘻的道。

香包,我就知道那是少数民族送情郎的东西,还是别去招惹的好。不过,我也不好直接说不要打击人家,於是避重就轻,我给他说打毛衣就是把毛线用几根长签子织成衣服,而,毛线是把羊身上的毛剪下来纺的。

裴公子听了,说:“直接用毛皮做了裘衣多好,哪来那麽麻烦的。”

“可是毛衣有伸有缩弹性好,体积小,容易洗……”总之说了一堆好,裴公子只一句就把我打回原形:“但肯定没有皮毛大裘好看。”

我不理他继续观察去了。

临窗的地方摆了个书桌,除了一个最抢眼的琉璃镶的双凤双面绣,我估摸著是琉璃,古代好像还没玻璃吧?笔墨纸砚也样样不缺,砚台里还有没用完的墨。老子突然想起一个事,那天阎王爷说什麽来著?好像是有什麽问题给他去个电话,不是,是去封信!

老子跑过去抓起毛笔,在上好的宣纸上写了一通。正文如下:

“阎王爷,秦怀南到底是不是因为搞同性恋, 就是你们这里的玩男宠,遭天谴死的?速回!”

老子点了蜡烛把纸烧了,裴公子伸长了脖子问:“主子写的什麽?”

老子当然不会照实交待:“没什麽,没什麽。裴F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了。”走到门口,正想问要怎麽回去,不防一张纸飘飘悠悠的飘了过来,不差不移,正落到我手上。

这纸来得诡异,我一看,果然是阎王爷的回信。

头一句话就把老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你小子就不能把字写好点?!跟鸡爪子抓过的稻草似的,叫老子怎麽看!幸好小马说你那比狂草还好点,有他给翻译才看懂,不然你想老子给你回!……”

我跳过这一排往下看:“秦怀南怎麽死的,原因不是给你在投生过程中看了麽?老子什麽时候说过他是搞同性恋死的?虽然他确实是有那麽点变态,但是那是他的男宠都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变态的,人家两相情愿的在床上要怎麽著,老子也没兴趣管。”这阎王什麽都好,就是废话多了点。我再往下看:“你别叫了,老子叫小马给你复制了一份资料,自己好好看去吧。”

我大惊!难道他听到我现在心里想的什麽?

裴公子见我拿著来历不明的纸条看得脸上瞬间万变的样子,已经很是沈不住了。我刚要把纸条烧了毁尸灭迹,又一张纸条飘了过来,我连忙去接。

一不小心,等回过神来原来那张纸条已经落到裴公子手上。

这事情有点出乎老子意料,老子傻了。

裴公子瞟了两眼,像没事人一样又看了我一眼。

老子一抖,正想要怎麽交待,又想到这人我吃也吃了,他现在知道老子是个歪货会不会直接阉了我。

裴公子却嘻嘻一笑,说:“这倒有趣,把你手上那张也拿来看看。”

这是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也就是说裴公子就没打算放过老子。

我战战兢兢了,抖著手递给他看了。小马哥说了,瞒不过就得讨好他。

裴公子开始念了声音还挺好听:“秦怀南,大安天朝宰相麽子,年二十有三,父兄为官,姊妹有大富贵命,母仪天下。其人面若冠玉,生性跋扈,善经商,性好男宠,不喜女色,府中圈养多人,一生无後,是大不孝。隐:秦怀南,大安天朝开国皇帝第十三子,因犯天命,折福寿,寄养宰相为子,过二十五而可回籍重入皇家…………”

裴公子脸色没变,我试著说了一句:“怪不得死了,高人少算了一年。”

裴公子抬眼瞟了我一眼,还和刚才那两眼差不多,没增加多少阶级仇恨。老子心一下子放下来了。

“你继续,继续!”

“没了。”裴公子波澜不惊的说。

“就没了?以後呢?”

“你自己看。”

老子接过一看,最後一句是:“命格已变,天机不可泄漏。小夥子加油!”

我吐血!

转回去问裴公子:“裴公子,这事,您看怎麽办?”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在你字下面加了个心。

裴公子眉毛一挑,看来不是很高兴:“主子怎麽又这麽叫了?”

老子欢呼一声扑了过去抱住他,拍著背说:“裴公子,不!裴F!好人!”

裴公子吃痛,懒懒的说:“主子,裴F还疼著呐~”

老子一把抱起他,轻轻儿放到床上,又拉了被子给他拥著,说:“抱歉抱歉,幸苦你了。”幸苦你跑下来拆穿我……

裴公子明显是会错了意,假心假意的说:“伺候主子是我们该做的。”

“你别叫我主子了,听著别扭。这个,以後,我不会再……嗯,那个你了。”

“不叫主子叫什麽?”

“我原本名字是谢小军,你叫我小军小谢都可以。”

“你这人笨!合著想被人看穿麽?大公子帮你做了多少掩饰,你倒要自己跳出去!”

老子蒙了,敢情大公子和裴公子早就知道了?

老子还没蒙醒,裴公子又说了一句:“昨天才吃了今天就想抹净?想都别想,没门!”

十一×××××××××××××××××××××××××××××××××××××××××××××

裴公子话说得好,是我混蛋!他既然早知道老子是个假的还这样对我,我居然还说什麽像这种“妹妹我们就玩一夜情”的话。

他生气,他该生!要是我还生得更厉害!

从裴公子屋里出来,我琢磨著要去找黄管家给他安排个人照顾饮食起居,毕竟人家也算是小少爷的伴,怎麽这样刻薄呢?顺便给另外四个也找了。

可我忘了我找不到路的事实,东摸西撞的就到了一间房间外面。我之所以要特意停在这间房外面,是因为它里头正发出奇怪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脆生生的。

老子做贼似的轻轻推开一条门缝看进去,我的妈呀!那床上躺的不正是桐君吗?

本来嘛,桐君趴在他自己床上没什麽奇怪的,可奇怪的是他是裸著身子,身後还有一个男人正把手伸入他後面。

天哪,难道桐君是在偷人?太好了!

“不是这样的声音,要更柔一点,更媚一点!”

“汪!汪汪!!”老子本来就没有血气上涌震惊过度的,被他这麽一叫,就更加的冷静下来了。

“怎麽还这样?”男人的手指都进去四只了,桐君皱著眉头忍著。

老子注意到这个男人声音里毫无情欲,一点不像在挑逗他。

他们不是在偷情的?难道桐君是被逼的?!

妈的!敢在老子地盘上欺负老子……的人!

我正要一脚踢开门进去,却听桐君说:“你叫我怎麽媚得起来嘛!扯得痛死了!”说著往下看去。

老子顺著他的眼神一看,居然还有个男人,正蹲在床边拿著个小夹子夹桐君腋毛呢。

靠!谁这麽变态啊?

老子真的就踢开门,踱著方步走进去了。

那两个男人识相,一见我就跪了下来。刚才说话那个男的说:“小少爷,过了今天就算成了,还请您再稍等一会。”这语气,没一点做坏事被抓个正著的感觉。

说完两人又继续刚才的事情去了,桐君倒是跟我笑了一笑,不过比哭的还难看。

老子这回只蒙了一下就开窍了,裴公子那时候说的,习什麽臀功的。

老子捡了个凳子坐在那儿,看他们耍得出什麽样。

桐君被拔得咬牙切齿的,拔一下叫一声,老子听不过去了,过去说:“这麽痛,就不拔了罢?反正还得长出来的。”

拔毛那小子看看我又看看那男人,不晓得是拔还是不拔,我们都没说话,桐君倒给他解了围:“其他公子都没有,桐君也不要它们来惹主子不喜欢。”

咦?裴公子也拔了的?我怎麽没注意到?

那小子拿著像拔猪毛的夹子差不多的东西,又要夹下去,我说:“大家男子汉,还怕几根毛了。没事,别拔了。”他刚挨上去,又不敢拔了。

“可这拔了一边,总得把另一边也拔了啊,不然像个什麽?”老子往他里面那只手臂一看,下面光溜溜的,一下子联想起哈儿师长那被剃掉的半边眉毛,只好让他去拔了。

不过老子还是很仗义的说了句:“好,你们都拔,老子陪你们拔!”原来这男宠走的都不是同性恋的路子,人家走的是耽美!

桐君终於被拔完了毛,後面那个男人也恰好放进去了五根手指,桐君很给面子的叫了一声“汪~”,和裴公子昨天晚上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男人高兴的抽了手出来,说:“小少爷,成了!少爷请验,这位五公子资质不错,只是之前缺乏训练,经过小人这两个月的调教,已经把臀功的精华都学好了。其中最为得意的乃是一个“活”字……”

男人大有滔滔不绝之意,老子听不懂了,问他:“为什麽他学会狗叫就成了呢?”

“这,这是小少爷您吩咐的……让他们训练成在床上的时候,自然发出……”那男人疑惑的看著我。

我望了望桐君,问:“你喜欢这样?”

桐君很会说话:“少爷喜欢桐君就喜欢。”

“我是在问你,不是我!”

“主子不会打我?”

“不会!”

“那…那桐君就说了?”

“快说啊!”

“桐君没什麽喜欢讨厌的,只是觉得…觉得很奇怪……”

“也就是说你不喜欢了!”老子高兴!“兄弟,我现在不喜欢了,你能不能再给他训练回来?”

“行!只是……请少爷再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是吧,三十天都可以!对了,也别老让他趴著了,多累的。”老子好心的过去拉了床被子给他盖上,接著说:“你们这训练能不能不脱衣服啊?这天气虽然不冷,也不太热的。”八九月份老子说不太热,要不是现在是小少爷早被一顿臭骂了。

老子从桐君那里出来,如意算盘打得响溜溜,等把他们都安抚好了,想个法子安排个好人家,要男要女他们自己挑,大家从此各过各的。

不是我要赶他们走,只是他们是小少爷的男宠,又不是我的,我没必要去担这担子啊。况且我现在有了裴公子,就该打个戒子把他套起来,旁边一群以为都是我的人的人,我可怎麽对付?就裴公子那醋,恐怕就得把我淹死。

不过大公子应该可以不用,反正他都知道我是假的,也没意思要揭穿,到时候带过去王府当管家,也是信得过的人。

话说回来,那三个公子要是帮我做事,倒也不是不可以留下,怕只怕他们看不开,非要当人家男宠。

老子在园子里乱窜,居然被我窜到後门去了。耽搁了一上午,眼看著就到午饭时间了,正好出去酒楼上吃一顿。

不是我嫌相府夥食不好,只是我实在吃不惯那些菜。再吃下去老子又要卧床了,一卧床就要继续吃,那可是个恶性循环啊!

小保正在後门边上和那个丫头谈情说爱,小两口子甜甜蜜蜜的样子,还不晓得成不成得了呢。

我叫了小保陪我出去,小保比我细心,还喊了小女朋友通知大公子一声少爷不在家吃午饭。

十二××××××××××××××××××××××××××××××××××××××××××××××××

这我们没坐马车,逛街,上酒楼,坐马车多没意思!

老子摇著把玉骨扇子,只觉得它怎麽这麽重啊!

昨天直接取道妓院,一路风光都没看见,今天可要好好看看。

路上经过一家珠宝店,我带著小保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看看,这些古代的人多没创意!不是龙就是凤,不是福禄寿就是王母娘娘,干脆我也来开家珠宝店,就整个量身定做就要挤跨他们!

一不小心晃到一对玛瑙戒子,颜色希奇古怪的,又红又黄的 ,样式倒还挺简洁的,不像那一堆,俗气!

老子马上想到在园子里冒出来的那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他们这里兴不兴这个。

“主子喜欢这个?”小保察言观色的功夫一流。

“嗯,看起来还不错,挺衬的。”

“您是说裴公子?是挺衬的!”

我拿扇子给他头上敲了一下,当然只是意思意思,这扇子可太重了。

“主子喜欢就买罢,干嘛拿下人出气?”小保装起委屈来也是一流的。

不过他说得对,管他兴不兴,买了再说!

店里的夥计见我一直盯著那对戒子,连忙把老板从後面叫了出来。

後门里出来个肥滚滚的老板,老子抬眼都没抬一下,谁来卖还不是一样?老子正在目测戒子大小和裴公子合不合适呢。

“哟!小少爷今儿怎麽有空到我店里来晃晃?该不是在打开珠宝店的主意吧?”肥老板一见我,脸笑得跟开了似的,连忙打招呼搬凳子倒茶。

我把扇子一甩,心想这老板莫不是学算命出生的?不然怎麽算得这麽准!而且估计和小少爷有点交情,於是说道:“前段时间不是生病了吗?”

“恭喜小少爷大好了!来,大热天的,喝点茶。”肥老板亲自把茶放到我面前,接著说:“这话是听闻了一点,不过府上裴公子放出话说不过小病,还有精力看账本呢!裴公子实在妙人!”

肥老板意有所指的笑,老子听出点名堂来了,大老板一生病,底下的人就心思各异,幸好有裴公子撑著!

我再甩了甩扇子,说:“不说那些了,你这……”

老板眼睛一亮,说:“说得是,承蒙小少爷抬爱了!”

老子不知道他这话什麽意思,只见他一双眼睛直看著我手中的扇子,难道他想来个以物易物不成?

小保儿见我们两个相对两无言,附嘴过来说了句:“这扇子是从这里买的。”

“哦!瞧我这记性!”我一敲头,对著肥老板笑。

“小少爷是贵人多忘事,我们这些当卖家的可忘不了,这卖出去的宝贝就和自家儿子一样,怎麽忘得了长相?”老板感慨的说,接著又换了笑脸:“小少爷今天可看上哪件了?”

听听他那话,哪有卖儿子卖得喜笑颜开的?老子突然想起千绿他们被卖的时候,一定都哭得淅沥哗啦。

“老板啊,那对火玛瑙戒子……”

老子话还没说完,肥老板插了句:“那不是一对,只是两只摆在了一起。”

“这两只不就是一对!”老子心里有点不高兴,不是他插我话,而是他插的内容。这就譬如你和女朋友去买结婚戒子,柜台小姐问:“您是给您妈买的吗?”一样。

“是是,这话没错。小林子,去把那对火玛瑙戒子拿过来给小少爷瞧瞧!”这回他学聪明了,在那个“对”字上加了重音。

小夥计动作迅速,我拿著两个戒子在手上比比划划,感觉还不错。

肥老板眉眼都笑开了,买下来两百两银子,刚好一个千绿。

老子本来是想要砍砍价的,不过老板一直在耳朵边说著“这火玛瑙可不比黑玛瑙绿玛瑙的,稀少得很”,又想到哪里有买结婚戒子还一个劲的说:“能不能再少点?”的,就一口价买了,想不到老子还是个浪漫主义派的!反正现在老子有钱!

只是一想到千绿那身价,就老觉得心里有那麽点……

“小保啊,你知道千绿公子喜欢什麽吗?”

“没听说过。”

“那你看看这里,什麽配他?只管说!”

小保在店子里溜了一圈,说:“主子,这碧玉簪子,青袖公子衬!这璎珞圈子,桐君公子衬!这玉佩,大公子衬……”

我不耐烦的打断他:“我问的是千绿!”

小保怯怯的说:“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

老子回想一下,还真想不出他喜欢什麽。又不出众,又不爱说话,就算有什麽喜欢的,恐怕也不会拿出来说。

老子再使劲想了一下,那天见他吃鲫鱼,红木筷子显得有点大,便随手挑了副细银筷子揣在怀里,还不到三十两银子。

出了珠宝店,老子继续晃,晃进了胭脂水粉店。这倒不是我想买,只是好奇古代女人都用什麽化妆品,想当年我读大学的时候还做过化妆品的市场调查呢。

一个穿得像老鸨似的女人拿著条手巾迎了上来:“哟,这不是秦小少爷吗?怎麽有闲心到我们这儿来?难不成转了性要讨哪个女孩子开心?”

“呵呵,不敢不敢,我就是来看看。”老子干笑,你说有裴公子在那我敢吗?才第一出轨就被抓住,把我的子之身都毁了,哦,是子之灵魂,要再给女孩子送东西,还不知道会怎麽样呢!

“那,难不成是想开这胭脂店把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都给挤了?”老板娘担心的问。

“严重了严重了,暂时还没那打算。”原来小少爷在广大劳动人民心里都是这形象!

“那就好!您随便看!”老板娘又笑开了:“我们这里胭脂水粉,金银首饰,画眉的熏香的,手巾帕儿,女孩子喜欢的都有,以後小少爷有需要的,可要来照顾我们啊!”

我有什麽需要的?这老板娘大概是在打我结婚时候的主意,可这事情有没有,还玄著呢。

不过这老板娘也精明,这就是做生意,讲究个先机,你看裴公子抢先买下我这支潜力股,从此只赔不赚!

说错了,是只赚不赔!

胭脂店里又看够了,老子准备直冲酒楼了。反正酒楼有一半是我开的,不怕身上没钱了。

一路上糖葫芦满街,京城就是不同,哪像我们西南省市,那糖葫芦出来还要看季节的。走著走著眼看要到酒楼了,小保突然一拍脑袋,指著街对面的糖葫芦说:“我记起来了!有一千绿公子吃糖葫芦的时候笑来著!”

原来他喜欢这玩意儿,果真还是小孩子心性。我便往街对面走去,打算给他买个十几串,就算他吃不完,我也可以吃嘛。

正把糖葫芦拿到手上,突然听到小保在背後大叫一声“少爷!”,我转过头一望,就见他已经扑了过来。身後一匹惊马,前蹄正敲在他背上。

我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糖葫芦滚了满地,人却毫发无伤,赶紧去看小保,他吐了口血昏过去了。

说实话老子震惊了,一直以为小保是那种关键时刻绝对会出卖主人的奸奴,没想到他会不顾自己来救我。

老子抱起小保,酒楼里的人已经出来了,先是几个人把我们送进雅间,又赶了一辆马车去请大夫,老子在後面叫:“找最好的大夫!”

十三××××××××××××××××××××××××××××××××××××××××××××××××

小保是个忠奴,不是奸奴。

我把小保放在雅间的大圆桌子上趴著看了大夫,然後弄了辆轿子抱在手上抬了回去。

马车太颠簸了,小保肯定受不住。

大夫说问题不大,肋骨裂了点口子,没断,年轻人底子好,开几帖药,好生调养一阵就没事了。

都吐血了也叫没事?当真做下人的命要贱些?

老子打算跟皇帝老哥讨个御医来认真看看,怎麽著小保也算我的救命恩人了,想来御医还是讨得到的。

府里头早有人来报了信,一到门口,黄管家,柳公子,青袖千绿桐君还有那小丫头都涌了上来。

黄管家一见我好好的就松了口气,在前面引著路。估计报信的人说得急,没搞清楚是谁受了伤,公子们没作声,就只有那小丫头见小保还昏著,一路哭得淅沥哗啦的。

原来小保的房间就在我旁边,想来是为了方便伺候。我把他放上床,一眼看到被子破了个角,露了点棉在外面,心里一酸有点想哭出来。

这孩子,过的是什麽苦日子啊,看他房里的摆设,不晓得比裴公子屋里差到那儿去了,就连桐君的三分也不及。

伤感过了,我坐在床沿上,跟黄管家商量要去请御医的事,黄管家说我受了惊,他入宫去请就好,叫我休息。可柳公子说我现在名义上还没入皇籍,不可嚣张,最好还是自己亲自跑一趟。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望了眼还昏迷的小保,打算起身出门。

裴公子突然凑过来说:“刚才酒楼的人来说,主子急得连饭都还没吃。主子大病初愈,别把自己身子不当回事。”

我这才发现他也在这里,看他走路还是怪别扭的样子,估计是行动不方便没跟著大夥挤。不过一看到他,心里有点发热,那感觉就是自己人!他凑过来,我就顺手拉了他,说:“我哪有什麽大病,你是知道的。倒是你,怎麽不好好躺著?”

裴公子轻轻一笑,说道:“还不是以为你出了事?现在这状况,你最好是用了饭换身衣服再进宫去,见皇上不比寻常人。”

“可我哪里吃得下?”

裴公子还想说什麽,柳如清已经吩咐门外的一个小厮去布饭了,他便也就没说了。

饭布在我房里,黄管家出去忙了,又调了个叫小李的小厮来顶替小保,裴公子跟我一起回房,其他公子也回了,小保那就剩下略懂医术的大公子和他的小女朋友看著。

饭我吃得狼吞虎咽,一来确实饿了,二来是想快点进宫。

吃完饭裴公子给我找了套比较正统的衣服动作麻利的帮我换了,我说了声谢谢,毕竟这时代的衣服我要自己穿还真有点麻烦。

裴公子开衣柜的时候,我瞧见下面还有一床崭新的薄被,便抱了过去给小保换了。

临走前又被大公子叫住说了几样宫里的规矩,然後黄管家才把我带到门口的马车上,老爷子想了想最後还是一起上来了。

这一趟皇宫走得顺利,下午时分早过了早朝,我在御园的亭子里找到皇帝的,我一见就要跪下去行礼,被皇帝老哥一把拉起来,连以後的都一起免了。

皇後姐姐一听我说了这件事情,又搂著我哭了一场,说我是受完了苦该享福了。

小少爷以前的日子要叫受苦,这天底下也就没什麽福了。

皇帝老哥叹了一声忠仆,叫黄管家去找御医去了,还是上小少爷生病时去的那一个。

他们急著赶回去了,我却被留了下来。皇帝老哥说有事情商量。

商量什麽事?当然是封王的事情,八月十五就封了,今天也八月初八了,是该做些准备。

皇帝老哥先给我介绍家庭成员,说先皇十三个皇子十三个皇女,他自己当了皇帝,其他十一个封王,“康禄泰寿兴顺仁安宁和熙”好字用了一堆,独独留了个福王给我。福王府已於五年前修好,就离皇宫不远。十一个王爷每个封号前都加了“永”字,比如我以後,就是永福王,皇帝爹爹真是疼我们!十三个公主七个嫁了人,後面有的还是小孩子,名字样更是层出不穷,分逐月弄玉听琴天舞天香流云 吐蕊绛雪凝碧禧乐安乐永乐,按老爹的意思,女孩子家不能担多了国事,安安心心去耍就好了。

总之重点在後面,我成了皇室一族的行事作风就要有皇室气度,这就涉及到我的生意上来了,酒楼绣坊自然是没什麽,问题就出在那赌坊上。皇帝老哥说知道我那些生意中赌坊是最赚钱的,不过为了促进生产,天朝不久就要禁赌,到时候我不关也得关。

我大方的答应把赌坊关了,反正开赌坊的也没几个好人,我谢小军可对那些不感兴趣,要钱我还不多?

皇帝老哥估计是没想到我这麽容易就不要了,一高兴又留我吃了顿晚饭,想来也是,皇帝要禁赌自己的小弟却是京城所有赌坊的老板,实在是丢面子的事情。

老哥吃得开心,喝了好几杯酒,我却急急的想要回去看小保情况,可是又不好表示出来。终於到了回家的时候,老哥拍著我肩膀说:“十三弟,没枉费大哥疼你,十五家赌坊说关就关,这下天下禁赌就容易多了!”

我被他说得心头一热,也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皇兄说的哪儿话,自家人不帮自家人还帮谁去?别说那几家赌坊小弟本就没什麽兴趣了,以後无论什麽事情,只要皇兄你是为天下苍生,小弟就一直向著你!”这话说得留了後路,哪天他要叫我伤天害理去,我也不干。最好别拿朝中的事情给我更好,我不过是个销售部副经理,上面哥哥还有一大堆。

“叫什麽皇兄?叫大哥!我们家一直是以长幼称呼的。”皇帝老哥一高兴,我们关系又亲近了一步。“以你原来的性子,大哥本是想给你封个仁王的,可惜已经被八弟占了去,父皇又留了旨意要给你福字。以後就看著你怎麽享福了!”

原来小少爷什麽脾性,当皇帝的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皇帝毕竟是皇帝,叫大哥叫皇兄都是皇帝,一样得罪不得。  

晚上回了相府,直奔小保房里。

大夫已经走了,裴公子也不知所踪,小保那还是只有大公子柳如清和那小丫头。

我过去问了,大公子说这个大夫也说问题不大,只要别动著伤,又开了些大补的药吩咐养上半月再看。

这个也说问题不大,那敢情是真的不大了?老子一颗心终於放了下来。

“那小保期间醒过没?有没有什麽想吃的,吩咐厨房给他做。

大公子道:“醒过一,听说是少爷抱了他回来的,又为了他去找御医,哭得跟这个小丫头似的。”

我转头一看,那丫头还在抽抽噎噎的,都大半天了,难为她还有眼泪。

“小…那个丫头啊,你家小保没事了,还哭个什麽?”

“回…回少爷,小菱是…感动少爷对…对我们…这些下人这麽好。”小丫头一边抽著一边说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你也别哭了,回去休息吧,另外找个人来守著。”累了一天,老子也想睡了。

可惜小丫头不愿意,坚持著要去收拾收拾自己过来守夜,我也没办法,人家两口子的事。转头再看到柳如清也是一脸倦色,连忙说了几句幸苦了之类的请他回去了。

柳公子想来也真是累了,没说什麽就走了,走前还不忘叫我也早点休息,老子呆呆的笑著说好好好,小保的房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柳公子说什麽来著,小保感动得哭,傻孩子!要不是他,现下躺在床上的就是我了!我心里一动,帮小保整理了下房间,今天来了一拨人,屋子挤的乱成一团,等小丫头拿著东西进来,我已打好了主意。

十四×××××××××××××××××××××××××××××××××××××××

晚上换了小李子上夜,给我换了衣服洗漱完毕就出去了。

本来小李子不叫小李子的,不过我怎麽叫小李也想加个子,没办法,清宫戏看多了。

老子把劳累一天的身子往床上一砸,正要好好睡上一觉,发觉背下什麽东西硌著,伸手摸了一把,是中午给三公子买的银筷,还有那两个火玛瑙戒子。

我把它们往枕头下一塞,打算继续睡,可那双银筷子坚强,在枕头底下依然硌著老子。只好叫了小李子进来,让他把银筷给三公子送过去了。过了一阵小李子带回一张字条:多谢主子记挂,千绿感激不尽。原来是千绿写来的,一排小字娟秀清雅,是比我好多了,不过带个话就成了,用得著写吗?

火玛瑙戒子继续躺,谁让你们小呢?

再说小保为了救我还躺在床上,这时候要我去谈情说爱,心里总有点那什麽的。

一夜无梦,老子却总觉得有人冷笑,阴阴的。第二天起来发现出了一身汗。

身上汗水腻著非常的不舒服,幸好老子夏天一向裸睡(裸上半身),要是跟裴公子他们一样热死都要把轻纱做的中衣套上一件,还不给腻死了。其实那薄纱做的里衣在视觉效果上有跟没有简直就没什麽区别。

叫了小李子打了洗澡水来泡了一阵,然後转到旁边小保房里瞅了眼,小丫头已经在洗脸了,小子还没睡醒。

等我再回房间,五位公子都已经坐好等开饭了,我才记起说过以後都到我屋里来吃饭的事。那时候我不知道相府那麽大,要早知道也不叫他们吃顿饭都跋山涉水的来了。

桌面上清一色小稀粥加点心,这倒没再亏待我,吃的和他们都一个档,红豆糕绿豆糕糯米糕核桃酥,吃得我突然问:“有没有泡菜?”

大公子不为所动,裴公子眯著眼儿笑,其他三个公子看稀奇似的望著我。我本想算了,又突然觉得老子要是连个泡菜都吃不到,还享什麽福?便叫了小李子去厨房拿泡菜,末了还吩咐一句要用油辣子拌。

事实证明,没有比油辣子拌泡菜更适合下稀饭的东西了,不仅仅是我,连这几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都吃得津津有味,看得我那个得意。

接下来八月初九,八月初十,没什麽大事发生,就是每去看小保他都没醒。直到八月十一,那小子终於醒了,小丫头又哭起来,我才知道小保这几天不是在睡觉,是在昏迷。忍不住心里痛了一下,前几天打好的主意更坚决了。

再接下来的几天,事情做得多忘得也多。

先是十二早上皇帝老哥派人送了件王爷穿的朝服来,叫我十五那天穿了它去上朝受封外加赴皇家的中秋宴。

接著下午黄管家说相府门外跪了个牵马的小厮要负荆请罪,敢情是在屋里躲著没见著来抓人的自动来投案了。虽说惊马不是人能控制的,不过一听到这事,老子还是很有点气愤的。等黄叔把那人引进大厅,他自动自觉的跪了,烈马绑在院子里还叫了两声。

我正要开口,黄管家悄声说:“这小厮是福王府里训马的,训的是皇上要赐给你的马。”**,大水冲了龙王庙,这小子撞了自家人估计还不知道!不过苦头还是要给他吃的,免得以後人家说我福王府放纵下人,你说他要撞的不是相府的小少爷,他能来自首麽?

老子不好骂人,直接跑去骂马,反正那马也栓著,我隔得远远的吼道:“你他妈也不是什麽好东西!老子要骑也去找一匹温顺的马骑,(废话,老子根本不会骑马,敢骑烈马吗?)今天你要是跟我家小保低头认错也就算了,不然你自己给我洗干净了等著老爷给你炖马肉!”这摆明了是指桑骂槐,那小厮吓得全身抖个不停。

没想到那匹乌毛白蹄的骏马楞了楞,居然给我前蹄一跪,把头埋到地上去了。老子一惊,难道这马通人性的?

既然马都给了台阶,小保也没了大碍,我怨气也发了就顺著下了,只是跟那小厮说扣除三月工钱,赔给小保当医药费。虽然其实根本不够。

牵马小厮茫茫然牵了马走了,估摸是没想到背在背上的荆条没用著。

小保晚上听我说起这件事,笑得咯咯咯的。

然後我问他,以後到了王府,认他当干弟弟,一辈子和我一样享福,想偷懒就偷懒,愿不愿意?

那孩子又哭得止不住,止不住的同时也没忘记使劲点头。

十三号裴公子一早就进来跟我说要提前去查账,我才记起皇帝老哥说的禁赌一事。裴公子对我关闭赌坊也极为赞同,估计以他看,我根本管不下来这些三教九流的场子,多关几家他好多轻松些。

问题就出在赌坊要怎麽关,关了以後要做什麽上。又叫了大公子一起过来商量。

裴公子想的最简单,叫掌柜们出钱把铺子顶了去,要卖要关要做其他生意都再与我们无关。

按大公子的想法最好是开药房,造福民众。

几番商议下来,总算定了个方案,让他们愿享福的回家享福去,也不顶店子了,直接把铺子变卖掉当小少爷给的养老费,愿意留下继续做生意的就自己想办法改行,店子里的打手护院该弄走的弄走,该收敛的收敛。官方推荐是开药房。

接著我又想把当铺也照这法子理了,反正我觉得开当铺也是压榨劳动人民血汗的。大公子却说当铺是该有的,不然遇到事一时间凑不出钱的穷人最後一条路也给断了。裴公子在一边冷冷的说:“大不了你把它开成救济的,贵进贱出。”

我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又在不爽了。生意人,哪个见得亏著做生意的?

最後决定,还是听听各个当铺掌柜自己意见好了。赌坊这个月的帐也不查了,养老也好,改行也好,都要钱的。

主意打定了我就说该出门,裴公子懒懒的往椅子上一斜,慢洋洋的说道:“就是往日查账也要分三日的,今天你要跑三十家店子可就恕裴F不奉陪了。”

我干笑一声退了回来,问道:“那怎麽办?要一天天去可没时间了。”

大公子在一旁忍笑,裴公子眼睛一转,说:“你就不会把他们找来?”

是了,我果然已经忙糊涂了。

十五×××××××××××××××××××××××××××××××××××××××

十五家赌坊老板果然是三教九流什么角色都有,要肥有肥要瘦有瘦,五大三粗的汉子占了一半,幸好有两位公子站在我一起,不然叫我一人面对这些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的掌柜,我都不知道会抖成什么样。老子现在恨不得他们全部都回家养老去。

不过话说回来,长相归长相,这些人对小少爷,还是十分敬重的。

老子把天朝即将禁赌的事笼统的说了一遍,又把我和两位公子商量好的安排仔细说了,结果掌柜们全都十分识时务,五个上了六十的和三个不想改行的选了养老,两个温文点的选了开药房,一个说开鸟铺子,其他四个说听我安排。

我又吩咐了几句关于打手的事情,把选好了后路的掌柜送出去了。

接下来是当铺掌柜们,基本上看来要比赌坊掌柜温和,也奸诈。七家改行三家养老,其中又有三家选好了开药铺,还剩五家说少赚点没关系,做惯了当铺做不来别的。

于是又送这八家掌柜出门,裴公子在后面对五个要接着开当铺的老板说:“记得明天把账本送来,以后查账都由各位掌柜的派人送来,小少爷免得操劳过度。”五个掌柜的连忙点头称是。

看来他是看别人跑看起了瘾,自己偷懒了。不过我也乐得一起偷。

愿意改行而没想到出路的一共八家,老子可以开个连锁店,只是开什么我也不知道。

珠宝店?投资太大了,一家两家还好,八家我可受不了。胭脂水粉?我看了眼坐在客厅里一溜排开的八个掌柜,没一个女人。

我也稍微幻想了一下江湖的腥风血雨,开个镖局,把打手们都安置了,可惜没一人愿意接手,只好作罢。

眼看着就到了中午,小李子来问什么时候用饭,我便把八个掌柜的留下来吃了中饭。要不怎么说生意都是在饭桌上谈成的呢?一顿饭下来,大家酒喝开了,先是一个四十来岁的老板扭扭捏捏的说他老婆倒想开个女红铺子,又一个被酒精一激想卖珠宝古董书画,还一个喜欢笔墨纸砚的。看来肥老板和女老板的生意我势必要抢些了。剩下五家,我灵机一动让他们三家开了茶楼两家开了酒楼。

大公子和裴公子都回房去了,估计是不喜欢和外人一道吃饭。我们这边一吃完,他们就出现了。大家又凑在一起算了投资,重新安排了月末分红,珠宝古董店投资最大没话说,分红也算的三七。废话,钱都是我投的。酒楼茶楼女红铺还有一律四六,减了收入的当铺和赚不了多少的药铺鸟纸墨的给他们加一层,五五分,想来也亏不到哪儿去。

最后八个掌柜送走,已经下午靠晚,老子累得瘫在椅子上不想动。

虽然算帐的多是裴公子,我也是个打下手的好不好,当然没让那些掌柜看出来。

不得不承认,裴公子经商,高我一层。

不过眼下他也一样坐在桌子边,按着头。

柳如清走过来问:“头又疼了?”他也是打了一下午下手的,怎么就他现在还这么精神。

老子正要说不痛,却见裴公子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裴公子脸色苍白,老子心里堵了。

“要回去休息么?要不让小少爷抱你回房?”大公子问的自然,就像一直都该这样。

裴公子瞟了眼我的瘫样,说:“没事,我坐坐就好了。”

老子更加郁闷,我谢小军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怎么没用到要让喜欢的人帮我受苦受累还没法给他安慰?

老子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挽起袖子走到裴公子面前,一把抄起他那没几两重的身子,还不忘回头跟柳如清说:“柳公子也累了一天,早点去休息,晚饭叫人摆到你房里,不用跑了。”

裴公子靠在我肩膀上笑了,说实话老子现在手臂正酸着在死撑呢,他这一笑,我又觉得有劲了。

到了裴公子房间,我把他放到床上靠着床头坐着,自己也坐在一旁发呆。

我发什么呆?我也不知道了……

不多时柳公子又来了,给裴公子送药的,说是可以止痛。我给他喂了两颗,脸色果然好多了。

晚饭我们三个就在裴公子房里吃了,反正大公子也懒得再跑回去,就大伙一起了。难得这么多天,也看到裴公子吃顿清淡的了。

晚间我先去看了下小保,回到自己屋子一看,已经有人等着了,前几天那两个男人。这事情一来还真是没完没了的,什么都凑一起了。

我把他们叫进屋子,两个人又是跪了一番,然后惶惶恐恐的被我请上了凳子。年纪大些的那个又把那天的话说了一道:“五公子资质极佳,又有我等的尽心教导,已经把臀功习得十分之好了,其中最为得意的乃是一个“活”字……”只是把不错换了极好,调教换了教导。总体意思就是桐君已经再训练好了,小少爷也要受封搬家,就赶紧把工钱给了他们好走人。

我关心的是桐君还会不会学狗叫,对于他那一套说辞不感兴趣:“你别把套话老说,直接讲,他还是狗奴么?”老子后来想通了,小少爷恐怕是搞SM的还特定喜欢狗奴,不然不会连裴公子那么样的人都那样。虽然三位公子的出路我还没想到,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他们带着个奇怪的身体出去。

“没,不是了,也许才开始有点不习惯,不过习惯了就好。”那男人说话稍微有点吞吞吐吐,我怕他做的是个豆腐渣工程。

“这样吧,今天你们就去帐房领银子。以后要还有事,我再找你们。”说不定千绿青袖还得用到。

两个人就要出门,我突然记起那把夹子,说了话就要算话,老子硬是让他们送给我了。老子看着这跟夹猪毛的没什么区别的夹子,又问了一句:“‘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邪邪一笑,凑过来小声说:“‘活’就送伸到里面不动,它自己也能一紧一松一吐一吸让人欲仙欲死……”

老子面上不动声色的哦一声,心里却是大窘,本想问他其他四个公子是不是都习过,是不是都是他们训练的,最想知道的还是裴公子是不是也被他们看过裸体,一下子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二更天,我还没睡着,先前想的总在脑子里转。而且,还觉得旁边有什么在笑,虽然没那天晚上阴了,还是怪怪的。

我打了个激灵,爬起来问小保去了。

这真是个好主意,小保对我从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小保靠在床头上说,大公子和二公子两个,小少爷私下里自己怎么着没不知道,但是肯定没叫过外人来调教的,后面三个公子倒是来一个叫一回调教师傅,叫的还都是那一家的。死小子还神神秘秘的问,听小少爷说了才知道的, 那什么“香暖紧油活”,前面四个公子是一个占了一个,不晓得五公子是不是占了最后一个“活”字?老子打个哈哈蒙混过去,钻进被子里不给他搭话。

小保问:“少爷你不怕热?”

老子说:“我就喜欢热。”然后吹了蜡烛睡觉。

身边有个人胆子就大多了,心里也舒坦,没一会就睡着了。

只可惜小保的床有点挤,明天还是早点打算好了去裴公子那的好

十六×××××××××××××××××××××××××××××××××××××××××

十四早上,公子们过来吃饭,见我从小保房里出来很是诧异了下,却也没说什麽。

接著宰相老爹和老哥又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隔著三里就听到老爹豪爽的大笑声了。这一我和大夥一起迎到了相府门口去,给老爹和大哥洗完尘後,整个相府就折腾翻了。

折腾什麽?收拾搬家啊!

裴公子别的不多,就衣服多,除去一些不要的旧衣服,还装了三箱。另外还有他的绣品和绣架子什麽的,这个我倒是明白,既然是留纪念的东西,他能从江南搬到京城,就没有扔下的理。大公子衣服倒少了,药瓶子多,光药材成药医书就装了两大箱,不然他哪有那麽多药来送这个送那个的。其他三个公子基本都是衣服杂物的两箱子搞定,明天就是中秋节,现在让我跟他们说以後什麽的,实在不通人情。小保的东西更少,一个箱子,还带他小女朋友的一起。最後再加上我那不知道装了些什麽的十个大箱子和箱子装不下的东西,估计不找七八辆马车是运不走了。我的东西都是黄管家和大哥指点收拾的,我只在他们没看见的时候塞了几本书进去。期间裴公子进来过一趟,问先前几年的账本是扔了还是一道带过去,我们估计著许多店也改行了,就只剩了十来本结总的,其他的全丢了。然後他又去拆了我的枕套,说是三年前绣的,就这个他不嫌旧。忙乱中也不知道他还在床头上拿了些什麽,只觉得他出去的时候手里东西不少。

中午陪老爷子吃午饭,吃完了继续折腾。

明天就要上朝廷去了,没见过世面就是可怜,宫里的规矩礼仪三跪九叩,扎扎实实跟大公子和管家学了一下午,最後来验收的是大哥,我就那麽个要气度没气度,要气势没气势的样,被他踢回去好几又重来才勉强过了。

收拾东西没要我使多少力气,规矩礼仪不过摆摆样子,可我怎麽觉得今天比起昨天还累了。

晚上老子挟了明天要穿的衣服到裴公子房里去了,枕头都被他拆了,我不找他找谁?

裴公子看到我有点意外。

老子干笑一声,说:“裴公子,你把我床都拆得不剩什麽了,我不另找地方怎麽睡?”其实我心里晓得,一是小保那确实太挤,二是自己胆子小,不然没有枕套被套帐子的床,还是可以将就睡一晚的。

裴公子像是反应过来的笑了笑,没说什麽,只往里面挪了挪,老子当他同意了,迅速脱衣上床。  

不过我们一床凉被一人一半,安分得很。

老子睡得不错,除了睡著前那时候突然想到,如果哪天没地方去了,能收留我的说不定还只有裴公子一个。这源於睡觉的问题,小保床太小,柳如清和我的交情还不到那地步,另外三个公子别说我不敢去找他们,就是他们来找我,我还得掂量掂量。心里有点郁闷,原来我这福王还没开始当。

还有天快亮时做的一个梦。

可惜没太多时间让我回顾,裴公子已经催著我换了衣服,黄管家和大公子在门口说老爷子和大哥在大厅里正等著,千绿青袖桐君三个跟在他後面,穿得枝招展的。

我突然想到!老爹和大哥会陪我去的啊!激动~

老子三步并做两步跑进大厅,胡乱吃了早饭,和老爹大哥一起上了马车。唉,有亲人就是啊,虽说今天去的目的也算是认亲了,但是要我一人去面对那群养尊优的皇子皇女还有高官大臣们,怎麽想,怎麽虚啊!

朝堂就是我想象中的朝堂,金壁辉煌的,估计刮一层金子下来都能够我一辈子吃的了。皇帝老哥稳坐在中间的大龙椅上,他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那个沈著稳重跟在御园里完全两个样子。我低著头悄悄打量了一下,朝堂上穿著和我衣服差不多的还有十一个人,视线都飘飘忽忽的在我旁边打转。

皇帝老哥先是理国事,我无聊的开始估算做把龙椅要用多少金子。最後才开口说今天封永福王。我楞了一下,果然是先社稷後君子的好皇帝。这一楞, 就让大哥踢了我腿弯一脚,我便扑出去跪在地上了。我隐约看到皇帝老哥的眼睛笑了一下,就笑了一下而已。

这个中国的封王赐爵没西欧的麻烦,还拿些个危险的剑在脖子边打来打去的,就一道圣旨,念了让我捧回去供著,顺便再送些宅子土地仆人和金银珠宝什麽的,就完了。当然也没有忘记给我劳苦功高的养父养兄赞美几句,加点官进点爵的。我记得小时候,能被人领养走的孩子最遭人嫉妒,每看到那些聪明漂亮的孩子被养父母牵著抱著离开小小的院子,留下的都红著眼在窗户後面。要是还有回来玩玩的,指不定就被谁打了。

我谢小军本来也是有人要的,是个挺温柔的男人来看的,说好了下个月就接我走,没想到他出国去了,把我忘了个干干净净。这些都是後来阿姨给我说的。

老子想著想著就止不住哭了,完全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还好大哥在旁边按著我谢恩,说我是在感激涕零。

下了朝,基本一个上午也就算完了,其他的大臣们都回家去了,就我和老爹大哥没回去,他们带著我打了几个转,转进了皇後的宫里。

皇後姐姐叫人去御厨房喊了五人份的饭菜,我正想著怎麽这个後宫男人是想进就进的,皇帝也来了,原来他们早打算好的,怪不得饭菜是五人份不是四人份。

老爹和大哥吃完饭就回去了,皇帝老哥也说要派人去接出了嫁的公主们,把我一个人丢在皇後姐姐那等著。

皇後姐姐生得……一点不像宰相老爹,估计是像她妈了,不然也很可怜的。

她待我也是真好,各种糖果蜜饯摆满了,还有晚上才吃的月饼也先摸了几个出来。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口软,皇後姐姐居然问起我家新来的桐君公子如何的问题来了。难道这个世界也存在著同人女这种东西?不用奇怪我怎麽知道的,我们老板的小秘就是,不过我意志坚定一直没被她污染罢了。

十七×××××××××××××××××××××××××××××××××××××××××××××××××

跟皇後打了一下午太极,老子硬没让她问出个所以然来。後来她也烦了,丢了我去逗才三岁的小公主。

我这才知道,就她那皮肤,那身段,居然都是当了妈的人了!

小公主长得水灵灵的,别误会,我再怎麽也不会对自己侄女有什麽想法,我的意思是她那往我身上蹭的口水!小家夥活泼乱跳的比得上桐君,一个劲的叫著舅舅、舅舅往我怀里扑。

逗小公主居然也玩了一下午,比起照顾孤儿院里比自己小的孩子感觉截然不同,有种说不出来的东西,生怕她磕著碰著一点儿皮。兴许以後失业了可以考虑当男保姆。

肚子正饿得咕咕叫的时候,下午跟著皇帝的老太监来了,拖著嗓子喊:

“皇上请皇後和长安公主、永福王御园赏月。”

赏月,说的是赏月,肯定有饭吃了!皇後姐姐的糕点都被我在下午就搞定完了。我正要抱起小公主跟他走,皇後姐姐素手一扬,老太监到旁边看草去了。

我不解的看著她,她没看我,门外进来两个小宫女,一个捧著水盆一个端著盘子。皇後姐姐就开始洗脸,洗完了拿那小盘子里青青绿绿的什麽东西往脸上敷著,老子凑近一看,像是芦荟!我汗!原来还以为院子里的姐姐们是没钱买化妆品才偷掐芦荟擦脸的,没想到有钱人也喜欢这个。

皇後姐姐擦了脸又等它干,干了再洗,洗了又坐到梳妆镜前去了。老子等得不耐烦,却只敢小声的问:“姐姐啊,你不怕皇上他们等太久了?”

皇後姐姐一边往嘴唇上咬胭脂,一边说:“放心啦,他从来都是提前一小时叫我的。”

我倒了!

後来要不是小公主扯著她妈的裙子叫“肚子饿饿啊~”,今天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小公主特粘我,奶娘要抱,不给,小宫女来抱,也不给,只巴在我身上不下来。皇後姐姐这时是肯定不会抱她的,弄了她的妆,等的可是我们。

御园还是那个御园,亭子还是那个亭子,不过桌子没摆在亭子里。

为什麽?

你想想看,十二个王爷,十三个公主,有一半都是拖家带口的,皇帝哥哥自己还召了几个得宠的妃子,左边手坐一个带了五、六岁的公主的,右边手坐一个抱著两岁大的皇子的。好在离他最近的位子还空著,姐姐指派我和她一边一个,给她们隔了,哼。

一大群人,围著池子坐了一圈,好不热闹。

从皇帝老哥算起,三十六到我这里的二十四,一年一个,接下来是公主们,从大公主分二十五到最小的永乐十三岁,又是一年一个,看来老爹的皇帝也当了不少年。十三个儿子九个娶了正妻,还剩我和仁王安王和王打著光棍。王爷们娶的都是朝中要员的女儿,公主们嫁的也都是文武百官,有几个不是的,结了婚也封了闲职。

今天晚上酒喝得最多的要算是我。先是庆生後是贺封,皇帝老哥和姐姐自不用说,旁边的贵妃们也是近水楼台,就连其他桌子的哥哥姐妹们都一人来喝了一杯,幸好嫂子姐夫妹夫们和自家那口子算做一起,不然我还得多喝。

不过这酒度数似乎很低,杯子又似乎挺小,喝了这二十来杯还清醒著。每个人都说是敬酒敬酒,我心里都不敢真当敬。

“舅舅、舅舅!长安也要敬一杯!”

我低头一看,被奶妈强行抱走的小长安不知道什麽时候又溜了回来,正抓著我的衣服抱著酒杯口齿不清的说要跟我喝酒呢。

我一恨眼,严肃的说:“小孩子不许喝酒!”

“不嘛不嘛~长安一定要敬舅舅!”一边说一边往我身上爬,那小杯子里的酒都淌得不剩什麽了。

皇帝老哥转过头来说:“既然长安真心敬你,你就喝了罢。这酒是桂酿的,喝多点没什麽。”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好像还包含著其他什麽。

既然孩子爹都说没什麽了,我也不好再推,就搂著小长乐把酒喝了。果然是桂酿的,清甜留香,刚才竟然没注意到。

中秋宴吃到後面邀人作诗,皇帝老哥先来了一首,接著一个个王爷排下来。老子急了。

作诗作到十哥那,老子慌称太累去休息了。

其实我想是想到了一首,可不敢说出来。

晚上在相府喝酒的时候当笑话给裴公子说了:

桂树下吃豆,

金鱼池旁看荷,

假山石上可踏脚,

半弯月桥水上挂。

把裴公子笑得,前仰後倒的。切,我谢小军是学营销管理的,不是学文的,能写成这样不错了。我那时候一心想的是要赚钱不是附庸风雅。

等我休息完回来,连最小的永乐公主都做完了。老子看看天色,该是十点左右,月亮还没出来,难为他们都想得出那麽些赏月的诗。哪中秋月亮不是过了十一点才出来的?看看众人表情,也似乎都想回自己小窝等月亮去了。

正好,我跟皇帝老哥告辞,老爹走的时候说相府还要摆一桌,叫我早点回去。

於是最後一道菜上桌子,张牙舞爪的一堆螃蟹。斯文的有奶妈小厮给剥好,豪爽的自己动手吃得啧啧有声,其中一个就是我。

走的时候皇後姐姐叫厨房给我提了个盒子,打开一看,全是螃蟹,说御厨房里的螃蟹与别不同,绝对绝对天下第一好吃,就当她送的中秋礼物。

等我看到眼熟的马车,小李子突然冒了出来,高兴的从我手里接过食盒说道:“小少爷终於出来了,小的可等得饿惨了!”

老子一眼瞧见他嘴角的油,不动声色的说:“你刚才说什麽?”

这小子才被调来顶替小保的时候畏畏缩缩得很,不知道为什麽没过几天就变成了小保二号。也许之前小少爷的威慑力还没掉完,小子一下子吓得跪下来,道:“小王爷!小的一时口拙,求小王爷饶了小的!”

老子狂笑,我都没想到那儿去。

“算了算了,快起来吧。”我拖著他上了马车:“不就是想吃螃蟹还少得了你的麽?”

一盒子螃蟹,下车时给赶马的王大叔又拿了两只,门口等我的黄叔再牵了几只,等到了後园只剩下大半盒子了。

时间也快到十一点了,月亮终於露了个头出来。後园摆了两张桌子,一桌是老爹大哥,还留了个椅子明显是给我的。旁边一桌坐著五位公子,桌子上的冷盘果子动都没动一下。老子感动,亲手把螃蟹一人一只放到各人面前。老爹笑呵呵的一边叫厨房上菜,一边说我孝顺。

我走到公子们那边的时候,他们都站了起来,说著恭喜王爷受封,像是要跪又还没跪下去。

老子加紧一步,把食盒往地上一放,一手拉起大公子一手提著裴公子,然後对後面三个把头一抬:“别跪别跪!大家自己人,何必生分。”

十八××××××××××××××××××××××××××××××××××××××××××××××××

五个公子乖乖的回了座位,我也跟老爹他们喝酒去,小李子早躲到不知什麽地方去啃螃蟹了,盒子里还剩下最後一个,给小保的。

菜上来了,裴公子过来说他们准备了个节目助兴,要不先看了再吃?

我扫了一眼他们桌子上,螃蟹都还好好的摆著没开动,这才发现三个公子比早上穿得更加枝招展,镶金带玉的,旁边还摆著一个青布裹著的长条物体,像是架琴。

老子皱了皱眉,说:“先吃了饭再说。”我是吃过饭了的,这几个撑得住麽?

裴公子一笑,走了,回去後那边才开始动筷子。

月亮终於全部出来了,又大又圆的,桌子上的蜡烛早被吹了。意境。

我趁著气氛好,把白天皇帝老哥送的珠宝全拿出来分了,两柄玉如意青的送了大哥白的送了老爹,暖玉珠两串一串戴在青袖左手一串戴在桐君右手,水玉腰带一条紫色一条白色分别给了裴公子和大公子。还剩一顶金冠,我打算给千绿戴的,被大公子拦了,说那个是必须我自己戴的。结果皇帝老哥的东西分完了,我只好把小少爷脖子上的一块玉佩给他了。总不好单单留下他一个。

千绿轻轻浅浅的一笑,向我弯了腰谢礼。笑得比大公子还浅,却流著一脸泪。

我慌著给他把眼泪擦了,怎麽这孩子这麽容易就激动,不就是一个小玉佩麽?你看他们拿了更好的都没这麽激动。害我更觉愧疚。

老爹眉毛皱了,大哥连忙说:“各位公子,刚才不是说有什麽节目麽?不如趁现在月色正好。”

大公子从腰上抽出一柄玉笛,一声清鸣乍起,裴公子转身扯开青布,抚上七根琴弦,和上笛音入丝入扣,其他三位公子便已在空旷摆开阵势。

二位公子奏的曲子清雅绝伦,三位舞的如仙似幻,说不定就是那霓裳羽衣,个个都像神仙姐姐下凡,不,是神仙哥哥。连老爹都不禁拍手打拍子。

青袖善舞,我是才发现的,因为他跳的是主舞,举手抬足间力道十足,没几年苦练是出不来的。千绿和桐君也不错,但和他一比,就稍微差了点了,特别是桐君,稍稍有点僵硬。不过我还是很感动的,老子还躺在床上的时候,五个公子凑在一起商量的事情,原来是这个。到现在不过十来天,也不晓得他们哪儿抽的时间练,可是我那时候说的要请他们喝酒吃牛肉,却忙得忘记炖了。

一曲舞罢,个个都累了,跳舞的那三个尤其累,趴在桌子上喘气。

已经忘了牛肉,不能再忘了酒。

相府的中秋宴上没有女眷,酒是上好的雕,杯子也大了一倍,刚才跟老爹他们喝了十来杯,就已经比宫里的总和都厉害多了。

我跟五位公子一人一杯喝过去,醉有个什麽,以後,都是一辈子要相!  

大公子一仰头喝了,咳个不停,老子给他拍拍背上,你说你要不会喝早说嘛!何必逞强呢?

裴公子凑过来说:“柳公子一向只喝他的荷酒,偏你用雕灌他。”

老子讪讪的笑,等大公子不咳了,才转过去敬裴公子:“来,喝一杯,算……”

“算什麽?”裴公子精明过人,不肯放松一点差错。

“我也不知道算什麽,总之咱们干了!”我径直把杯子给他一撞,抢先喝了。

裴公子只好笑笑,慢慢把酒喝了。

接下来的三只都还像孩子,我虽然头脑已不甚清醒,还是挺有保护意识先问了问:“你们能喝烈酒麽?要不我们喝点果酒意思意思?”

其实这三个公子也比我目测的大了点,千绿该是刚到了十九,青袖我看著才十五、六,其实都十七了,最晚进府的桐君则已过了十八。怎麽著,也都算成人了,大概是身子太瘦弱显得年纪小的。当然了,给人当小倌当男宠的,魁梧了没人要。

青袖从桌子上直起身子,笑著说:“我们哪里出来的,还怕喝这点酒?”

“别这麽说,以後都是好日子。我是怕你们跳累了,受不住。来,先干为敬!”  

青袖又一笑,分三口喝了。我突然觉得这些人都笑得挺好看,什麽时候老子认真照照镜子,看小少爷笑起来又怎麽样。

这边刚喝完,桐君已笑嘻嘻的把杯子凑了过来,跟开了儿似的高兴。老子混混沌沌的给他倒了酒,也不知道有多少倒在了酒杯里。

裴公子走过来,拿小碗儿给我喂了样什麽东西,我管他什麽,喝了就是。

最後一个轮到千绿,他什麽也没说,只是喝完酒之後突然做了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他踮起来亲了老子脸一下!

那些酒精终於都起了作用,老子晕了。晕到最後一步还小心的看了眼裴公子的脸色,可惜没看清楚。

朦胧间感觉有人扛起我在走路,声音的大哥的:“你这死小子,居然当著老爹的面把玉佩送你那些男宠了!幸好他今天心情好,不然有得你受的!”

什麽了不得的玉佩,价值连城还是怎麽的?老子给他哼哼一声表示了疑问:“嗯……?”

“真是的,你大哥这块还没送出去呢,你倒抢先了!不过,本来以为你要给也是给裴公子,没想到突然给了也不多受宠的三公子,果然姻缘是有天定的麽?”

这话是怎麽扯的?

“说到玉佩,明天你还是该拜拜娘,今天醉成这样就算了吧。”

老子迷迷糊糊的总算弄明白了。我大概是把宰相娘亲给儿子定媳妇的传家之宝什麽的送错人了,这样千绿的反常就好解释了。

天啊,裴公子会怎麽整我?我奇怪自己居然第一个出现的念头是这个。

大哥把我带了自己的房间,我在没帐子的床上扭来扭去,口齿不清的闹著:“我…我要去裴F那里…”这事情,非得要解释不可。

我闻得出来,裴公子房里有一种极淡的香味,我从没闻过,不知道是什麽味。

大哥敲了我头一下,笑道:“你这死小子!真是一个也舍不得放过麽?”说归说,又把我扛了起来,差点硌著肚子,要硌著了一定吐他一身。

进了裴公子房里我稍微清醒了一瞬间,等大哥把我放上床出了门,赶紧睁看眼睛坐起来说:“裴公子你一定要听我解释!……”可惜刚说完这句就倒了下去,眼睛再睁不开。

裴公子已就了寝,人本就在床上。可能是嫌我酒臭,身边一凉,下床去了。 

过了一会他弄了点什麽东西给我喝,甜的,我就喝了。就是泻药老子都得喝。

十九×××××××××××××××××××××××××××××××××××××××××

第二天早上醒来,头一点不痛,不像往常宿醉痛得头都要炸开。

裴公子睡在我怀里。秦怀南的身体比我原本的要强不少,至少抱著一两个裴公子这样的一点也不吃力。而且居然还比我白,比我……好看。

等我看完了自己再看裴公子,发觉他眼角红红的,嘴角也红红的,好像哭过的样子。

最後才发现,我之所以把自己看得那麽清楚,是因为什麽都没穿!可是裴公子却好好的穿著内衣!

老子暗地里动了动,心想可能要遭,果然,不太对劲。

我一动,裴公子醒了,在我胸口上磨了两下,又继续赖床。

我知道他醒著,可我不敢开口说话。老子使劲回想,总算想起了点什麽,温热的、灵活的包裹著,具体是什麽实在没了印象。

过了很久,小李子来敲门了,说今天搬过福王府去,要早点起来打点。

我跟他应了一声,还是不敢动,裴公子却睁开眼睛了。

“你昨天睡得可好?头还疼麽?”

我乖乖的搂著裴公子说:“头疼?不疼!一点也不疼,我睡得好极了!”

“哦!那裴F是白给你去厨房找醒酒茶了~”裴公子说著起身穿外衣,我赶紧一把拉住说:“不是不是,多亏了你帮我才不疼的!”原来我冤枉了他,那哪里是什麽泻药。

“这还差不多~”不过他还是继续去穿衣服了。“要不要洗个澡再起来?”

身上确实腻著,我一听裴公子说洗澡,脸一苦,心想定了。“裴…裴F,昨天我是不是又……?”

裴公子正系好我昨天送他的腰带,说:“小王爷你放心,我知道今天有正事要做,昨晚上是用这儿帮你解决的。”

我顺著他舌尖看过去,是红著角的嘴唇。脑袋里轰的一声炸了。我埋下脸去了。

凭我暴露身份这一小段时间的观察来看,裴公子在没外人的时候叫我谢小军,心情好点叫谢公子,不爽的时候叫主子、小少爷,如今他叫我小王爷,我理解为极度不爽。不过这个分类准不准我不敢保证,毕竟我们相的时间也没多少,兴许他喜欢挨著挨著叫上一圈也有可能。

其实他理解错了,我是担心昨天又伤了他。醉了酒的人哪有什麽节制,何况我这个没经验的。

裴公子让小李子弄了热水进来,然後把门一关,要帮我洗澡。

我哪里敢?赶紧自己自觉的爬进桶里。

裴公子伸了个手过来,我抓住说:“玉佩的事情,我实在是不知道。”现今千绿公子那里要怎麽解释,也还是个麻烦。

他笑了一笑,道:“我知道。”真是疏情达礼的好老婆,我正感动著,另一只手又摸了上来。

裴公子动作熟练,我觉得奇怪,上也是他帮我洗的。像他这样的怎麽也算富家的公子哥儿,怎麽会做得这麽熟练?

“裴F,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让别人帮我洗澡,还是老不自在。

不过裴公子那名字,裴F裴F,还真是难念,总不能拆开了叫F儿吧?大男人,怪恶心的。突然,我脑子里精光一闪,记起它来了:“你这名字,是唐朝的裴将军吧?”怪不得我老觉得别扭。废话,我谢小军就算其他不好,读书却是极好的,这关系到拿奖学金呐!就是历史书上小字体的八卦大唐三绝我都看过几。这裴F的剑舞正是和李白诗歌张勋狂草并列的。你知道不,那群老师就喜欢你写点和别人不一样,又无关紧要的东西。老子聪明,哪年的奖学金都在我书包里头。

裴公子又一笑,有点苦,手上没停:“倒是被你知道了。家父老来得子,想要我像他般成功立业豪气干云,只是没想到……”

遭了,我看了眼他那瘦不耷拉的身板,刚才的得意全泡了洗澡水。惹到裴公子的心底事去了。

“就连这侍侯人的事情,也都慢慢的学来了。”裴公子一边把我捞起来擦干,一边觉得我还不够内疚,又加了一句。效果十分之好,老子头更低了,一把抢过他手里拿的衣物,不晓得哪儿来的脾性,坚定而大声的道:“以後,不要你来侍侯!我来侍侯你!”说得跟发誓似的,丢人。

裴公子忽然一笑,柔柔的说:“有你这句话就是了,谢小军。”眼睛里波光粼粼的,好看呐!

你说这人多笑笑有什麽不好?老是苦著个脸,看得老子都一起郁闷。

我穿好衣服,极具亲和力的拍了拍裴公子肩膀,说:“身材嘛,多锻炼锻炼就好了!要不我陪你去晨跑?”

“晨跑?”裴公子一脸迷茫。

“就是早上跑步呗,绕著城墙什麽的。要不?”

“还是算了,丢人。”

老子一阵大笑,确实,像裴公子这样的人物去跑城墙,不引起围观才怪。

小李子又敲门,说老爹大哥还有几位公子都在大厅等著了。

我又拍了拍裴F的肩膀道:“裴F啊,不去就算了,强身健体的运动多著了。走,咱们过去吃饭。”这名字一旦清楚了,叫起来也没那麽别扭了似的。

到了大厅,老爹今天破天荒的在厅里给公子们加了张桌子。我自然是去不得的,我该去老爹身边。况且我也不敢去,千绿看我那眼神,柔得。

老子扒得飞快,想早点吃完早点离了那双眼。

饭桌子上有泡菜,至从吃过第一,相府所有人的早饭都有这道菜了。

裴公子突然“嘶”的一声,柳公子问:“怎麽了?”

“咬了舌头。”老子晃眼一看,半块泡菜掉在裴公子粥碗里,表面浮起几点辣子油。这个笨蛋!在心里糗他归糗他,这事情老子也是要承担责任的,於是赶紧把泡菜扒到茶碗里涮了涮,涮干净了才过去往他面前一放,说:“你吃这个,吃不惯就别吃了”。期间还要绕过千绿,我容易麽?

裴公子笑笑,说:“难得主子关心,没什麽大不了的,就破了点皮。”最後一句最後一个字上加了重音。你至於麽,还不放过我?

那边老爹咳了一声,我赶紧回去了。

等我坐定吃完,老爹突然说:“南儿就交给各位公子了……”声音宏亮中气十足。五位公子脸色有好奇的,有紧张的,可我怎麽听怎麽觉得他像是在嫁女儿哪?

“本来老夫也指望著南儿以後娶个妻室生几个儿子的,昨日见他把玉佩都送了三公子,也知道这不大可能了。”千绿被点了名,赶紧起身跪了下来,我要过去,被大哥一把按住了。

老爹继续训话:“好在先皇子孙成荫,不差他一个两个的,也何必害了人家姑娘。”千绿松了口气,其他公子的脸色也平静下来。幸好老爹想得通啊,老子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同性恋都想得通了。

“既然你们都要陪南儿一辈子,也算是自家人了。既然是自家人,便不可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特别是三公子,你要记得,不可持宠而骄,要有大房气度。”老子在心里想笑,难不成老爹把千绿当成我正室了,还大房气度呢!那边千绿却是感动得不得了,给老爷子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後被扶起来了。老子心里突然一抖,这样叫我如何跟他说那只是个误会?让他担完惊受完怕,以为前方光明无限之後,再告诉他,你那是帮裴公子担的惊受的怕,至於後面的光明那也是裴公子的?

老子拿眼看过去,千绿低著头擦泪,大公子起来和老爹话别,青袖和桐君低眉顺眼的瞧著,独独裴公子把细长的眼儿看著我,嘲笑。看你怎麽收场,分明是这意思。我一惊,赶紧转开不再看了,这人果然是妖精,什麽都看穿了。

××

二十×××××××××××××××××××××××××××××××××××××××××××××××××

大公子弯腰作揖:“相爷这些年的照顾,如清谨记在心,以图後报。”然後也磕了三个头。

裴公子说:“相爷对裴家的恩情,裴F没齿难忘,请受在下一拜。”然後又是三个响头。没想到老爹还做了不少好事嘛!

最後青袖桐君也上来,一起跪下去,又一起磕头,磕完了还一起说:“今生能遇到主子和相爷、大少爷这样的好人,是青袖、桐君三生修来的福分。”说著眼泪就跟了下来,爱哭的孩子啊。

这群人是不是磕头磕起瘾了?搞得我也想磕了!

於是我也站起来说:“爹爹请受孩儿一拜!”说著就要跪下去,老爹和大哥慌了,忙把我拉起来说:“不可不可!南儿如今已是永福王爷,怎敢屈尊下跪?以後能多回来看看……内子的牌位就好了。”说到後面,神色中竟也有了悲意。这个给人当养父的,天下怕也没几人能当到这地步了。

我退了几步,还是要跪,老爹欺过来阻止,我递了个眼色给大哥,大哥便劝他:“南儿也是一片孝心,况且他当不当福王,您是他爹也变不了的。”说得好!正是我心里想的那几句!

趁老爹犹豫不决,我早已跪好开始磕了。说真的,真***疼,额头一定都青了。我又不像他们锻炼过的。磕完了说:“爹,大哥说得有理,不管如何,您都是我爹!逢年过节,有事没事,儿子也会来看您的!”老爷子感动了,把我扶起来又笑又哭的,真不愧是性情中人。

我又搂了大哥,拍了拍道:“大哥,好兄弟!”

他回抱我,箍得死紧,拍得也死重:“好好!说得好,大哥明白!”

出了大厅又被他们带到一个地方,有点像是祠堂,但却小得多,牌位也只有一个:“大兴天朝太宁公主  爱妻秦氏如兰”原来是公主,等於说,老爹其实是我姑爷,怪不得皇帝老爸这麽放心呢。

老爹先上了三炷香,然後叫我和大哥跪了,磕头。幸好这有垫子垫著。

“兰儿,如今两个孩子都长大了,你也该放心了。”老爹说得老泪纵横,模范夫妻情义重。

该磕的都磕完,又收拾了些前天没收的平日惯用器具,也到了该出门的时候,一家子人站在相府门口送我。

裴公子拉过我问:“有没有什麽忘记了的?”

“没有吧?反正东西都是大哥和黄管家收的,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没什麽了。”

“哦?我总觉得还有什麽。这样,瞧这架势还得说阵话的,我过去你房里看看罢。”说著就转身走了。

“哦,那谢谢了啊。”说实话,怎麽感觉他怪怪的,至於麽,难道脸盆架子都要搬走?我又没个什麽习惯不习惯的。

我正奇怪著,小李子来了,拖著个箱子往马拉车上搬,一边跟绑东西的人说:“等等,等等,我的还没装上来呢!”这小子也要跟过去啊?

小李子乖顺的走到我面前,说:“黄管家刚才跟我说,小保还没好,怕主子身边没个熟悉人照顾,我也一并跟著您了!”说得那个高兴,跟捡了金子似的。

“多谢黄叔细心了。”我侧了下身子跟站在旁边的黄管家说。

不多时,裴公子回来了,我跟老爹大哥该说的也说完了,大家一起上车上轿。又在车上跟老爹拉著手把符合这样场景的话说了,於是一群人,带著青紫或者不青紫的额头,终於开动了。

两辆马车,十几辆马拉的大板车。浩浩荡荡的就向福王府开进。一路上看热闹的无数。

马车披红挂紫的,自然是我和柳公子,裴公子三人一辆,千绿青袖桐君三人一辆。小保是病号,有特权,一个人霸了顶青呢小轿,他小女朋友和小李子搭了辆东西少的板车。我都还没坐过轿子!

裴F坐在对面,脸色不好,柳公子坐我身边,这顺序怎麽不太对?反正我和裴公子的事,大公子也知道,我也就不避什麽,抓了裴公子的手问:“有什麽没有?”

他把手一抽,一双厉眼瞪过来,说:“没什麽!”这人,自己找不到还耍脾气呢。

我讪讪的把手收回来,尴尬的朝柳公子笑笑,正郁闷著呢,突然听得车外有个声音说:“秦怀南果然不是好东西,不晓得收刮了别人多少血汗,你看这搬家的架势!都拖到街尾去了!”

马车本就驾得慢,如今在闹市中更是慢了,谁说我不是好人来的,这不是怕撞到人麽?

估计那人是自以为身在人民群众之中,不容易被发现,居然接著说:“而且啊~听说还是个淫贼!只对男人的淫贼!”

妈的!欺人太甚!要不是考虑形象问题老子早跟他毛了,老子一激动就要站起来,结果被马车顶撞了脑袋。这一撞,老子又冷静了,他骂是秦怀南又不是我,我犯得著吗?

我刚坐下,就看见裴公子撩了布帘,露出半张脸道:“是谁在那说风凉话?你要有本事也去赚钱找我这样的来看看啊,我看你是没本事嫉妒我家主子吧?有这闲心还不如回去抱孩子去,给本公子滚远些。”声音懒洋洋的,不知情的恐怕还看不出他在生气。

不过我们可清楚,他缩回来的时候脸色马上就变了。可怜可怜,裴公子正在气头上呢。

裴公子气乎乎的坐下来,柳公子轻轻笑著说:“何必为那些小人动怒?”我趁机拉了他的手说:“谢谢!”,一边也撩开帘子往外看,正瞧见几个官兵把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放开,那人就灰溜溜的跑了。忘记说了,这搬家皇帝老哥派了御林军来押阵的,莫非他也知道我钱多?

裴公子依旧气乎乎的说:“你谢什麽?我不过出口怨气。说穿了这也不关你谢小军的事!”这人别扭,明说你是担心那人要被抓去坐牢不就得了,诽谤王爷,既然诽谤皇上都要死了,我这个新王爷至少也可以让他半死吧?

我轻轻在他手里捏了下,说:“你的心思,我看得明白。”他不坦诚我坦诚总可以了吧?

柳公子突然说:“原来你是叫谢小军!”

“怎麽你不知道?”我奇怪,柳公子和裴公子,没有互通消息麽?

“知道点大概,具体的裴公子倒是没讲。”柳公子的眼睛里有点我看不明白的东西。

裴公子说:“这名字土成这样,小军小军,还小兵呢。不知道更好!”

我忽然想起早上的裴将军,於是说:“若不是小军,你这将军也管不到啊!”

柳公子一笑,道:“说得也是,说得也是。”裴公子也笑了,不过没柳公子那麽沈。

二十一××××××××××××××××××××××××××××××××××××××××××××××

福王府到了。其实不就是从皇宫右边搬到前面麽?车队只走了一个两个小时的样子,还是慢慢走的。

府门口架势摆得十足,呼啦拉的百十来人从外站到内,似乎我以过去就会整齐的弯腰行礼说:“公爵,欢迎回来。”

不过事实当然是,不可能的!

当我和几位公子刚刚下了马车站定的时候,站在最前面的老头便带领那些人,呼啦拉的都跪倒了。

“恭迎永福王爷进府!恭迎五位公子进府!恭迎永福王爷进府!恭迎五位公子进府!”声音那个宏亮啊,气势那个雄伟啊,老子承认,有点虚了。 

正不知道怎麽办,老子反射性想过去扶起他们,但是人数也太多了点吧?脚在踏与不踏之间徘徊的时候,柳公子小声说:“叫他们平身就好。”其间夹杂著裴公子的笑声“怎麽这麽没用?” 柳公子和裴公子站在我後面一点的左右,再後面是千绿他们。所以这样音量的话外人是听不到的。

“各位平身,请起来吧。”老子腿定了定,发号施令道。感觉真爽。

一群人便整齐的说:“谢王爷。”然後起来了。

前面那老头就是管家,姓陈,今年五十一,家有一儿一女一老婆,都是王府开始修就在这里工作的。他一直等著我的到来,才好展示他的管家天赋。这些都是他在往大厅的路上跟我说的。

我突然想起什麽,问道:“陈伯,你这管家做起来累不累啊?”

陈伯感动得老眼发红的说:“多谢王爷关心。前面几年倒是清闲,不过是二十来人,照看照看房子林木,最近才多招了些丫鬟小子进来。”

“哦,您老幸苦了。以後有什麽大事,找不到我跟这两位公子商量也可以,特别是柳公子。”我乐得好清闲,裴公子是一看就是不想管事的,却还是帮衬著小少爷的生意,柳公子也该是不食人间烟火,都不该受累。但是能相信的人中,拿得了主意的,也就我们几个了。这一群陌生人,你要我相信谁去?

“是。早听说了两位公子人中龙凤,竟不知得宠至此。”

“嘿嘿,”老子干笑,懒得解释。

富人家的大厅,一般就是接待客人啊,吃饭什麽的地方。福王府的大厅漂亮归漂亮,气派归气派,缺点是离住的地方太远了。

我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陈伯一拨拨带人过来行礼下跪磕头的,然後从厨房他老婆到後园剪枝的介绍是做什麽的。好不容易介绍完,其实我没记住几个,除了那望著我和柳公子裴公子发楞的养马小厮。

老子极有创意的总结了一句:“大家都好好干啊!干得好年终分红少不了的。咱们从今天起就要一起生活了,很可能会过一辈子,这里也就是我们的家了,别有事没事的就往地下跪,多累。我虽说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你们只要想著这是分工不同就对了。另外,小保是我干弟弟,不算下人,吃穿用度都要照著主子们的,就是这五位主子那样。可别让我听哪个在底下说什麽闲话。”有的官商家佣人瞧不起男宠的多了,话就得挑明,是主人,不是男宠。免得出了事情没法理。

一屋子人连带公子们都惊讶了。

老子继续说:“来来来,大家也认识认识。我,福王,秦怀南。”从自己开始,然後左手一指“这位,柳如清柳公子。”右手再一指“这位,裴F裴公子。”最後指了一圈:“秦千绿,三公子,秦青袖,四公子,秦桐君,五公子。不过这排位没什麽意义,也不分什麽高下,方便而已。”

当著他们继续发呆的空,老子转手一指王府地图上给我安排的主卧室说:“这离办公地点也太远了点吧?名字也奇怪,就叫主屋不就得了?”卧室是笼统的说法,那其实是一个院子,叫什麽什麽院的,难记。这院子,第一个住进去的还是小保他们,一进府就继续坐著轿子被抬进去了。

陈伯凑过来笑著说:“主子说得是,这就改。另外王爷平日理事物不用到这里来,院子里设有书屋。不过这地方却是要留著的,哪天皇上龙驾,总不好在内院接待。”

我一想也是。但是我根本就没想到那去,皇帝老哥到我这里来还分什麽内外?这些外人礼数,倒比我们自家人还多。规矩是做给人看的。

裴公子已开始心不在焉,我赶紧叫五位公子来选地方,收拾好了大家也好吃午饭了。

挨水的叫临水居,挨竹子的叫听竹居,挨梅的叫赏梅居,挨菊的叫菊香院,什麽都不靠的还可以叫清风院,其他杂七杂八的还有什麽牡丹阁啊将近十个小些的院子。陈伯说这都是为我家眷准备的,皇帝哥哥太坏了,我哪里用得到十个,这明显是想挑起家庭斗争麽。

裴公子顺手一指,说:“就清风院吧,听著就清净。”我还以为他怎麽也要去那牡丹阁的呢,气质才符合嘛,於是仔细一看,原来那儿离我最近。

大公子定了临水居,他说方便,我还不懂那里什麽方便,明明离府门挺远的。也不符合我的预计,我想他那样清高的人一般都喜欢梅的,於是问:“柳公子不喜欢梅吗?”

“喜欢啊。”

“那怎麽不去赏梅居?据说那附近有一片梅林呢。”

“也没喜欢到时时刻刻都想看的地步。三公子,你看好哪儿了麽?”

千绿轻轻指了指听竹居,不知道他是什麽表情。我没敢看。

接下来青袖便要了赏梅居,桐君在菊香院和牡丹阁之间徘徊不定,最後似乎想要菊香院,被裴公子一句话打回去:“那儿当风,别去。”最终定下了牡丹阁。我一看,清风院和菊香院不是一个方位的麽,他怎麽就去了?

“裴F,那你……”我话还没说完,因为他打了个呵欠靠在椅子背上,明显没打算回答。

大厅里只有两把椅子,我摸了摸,似乎是紫檀木的,比相府常用的高个级别。摆设像京剧里那样一个方茶几一边摆一把,我坐了一把其他的就没人坐了,全围著我看图。

他这一呵欠打得我极不自在,便说:“大家都去休息了吧。对了陈伯,给各位公子拨几个能干的丫头打理。”考虑到他们的性向问题,我又问了句:“对了,你们要丫头还是小厮?”

柳公子说:“要不要也没关系,都习惯了。”裴公子说:“随便你。”青袖和桐君没说话,我最後再看千绿,他却是很著急的样子在摆著手。

“你是不要?还是不要丫头?还是不要小厮?”

千绿还是摇手,也不说话,我一脸茫然,实在搞不懂他的。他见我们不明白,就更著急了,眼神在大厅里到找著什麽,却又失望的返回来。

柳公子抓著他肩膀说:“你别著急,想说什麽就说。”

千绿望著我,我跟他点点头。这孩子也太难交流了点,难不成有自闭症?

“我…我…我……不…不…不……不要!”千绿终於说话,说得艰难万分。原来是结巴,怪不得了,可怜的孩子。可这跟要不要丫头没一点关系。

“为什麽啊?”

“我…我…”老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这回还带了点哭音了。

“三公子不想在人前说话不说就是,让主子给你找个心思灵巧性子安静温顺的,不就得了?”裴F在一旁道。原来是这样,的确,让别人照料他的生活起居,怎麽也会涉及到些细微的事情,要是下人呆呆蠢蠢的一定会经常沟通不良。可要太有心计又狡猾的,他这性子还怕会被欺负了都不作声呢。

“那你看这个主意可好?陈伯,府中有这样的人吗?”

“有!洗衣服的小兰就是这个样儿。”陈伯头点得跟个波浪鼓似的,不过人家是横著拨他是竖著拨。

千绿也终於点了点头。

搞定,赶紧准备吃饭要紧。

不过还得等公子们稍微安顿下来。

二十二××××××××××××××××××××××××××××××××××××××××××××

陈伯说要带我去看皇帝赐的那匹骏马,老子心想反正没事,就去看看也好。公子们你们快点回来吧,老子饿了。走之前我可嘱咐过你们的。

考虑到陈伯拖家带口的不容易,我让他也看个院子一家人住进去,反正闲著也是闲著麽。陈伯又感动得无以复加,甚至在路上就要跪下来了。

快到马厮就闻到一股子马粪味,似乎是新鲜的。一个小孩正拿铲子在清理,装好拐到後面去了。

“陈伯,怎麽我们府里还雇佣童工麽?”

陈伯一慌,连忙道:“小王爷,那孩子是前一阵子养马的小厮捡来的,说是没爹没妈的可怜,就把他自己的工钱拿出来分他口饭吃了。不过那孩子可倔得很,坚决不白吃白喝,就在这帮忙呢。”

“哦,哦!”老子想摸摸下巴,可惜没胡子让我捋:“那既然做著事, 就给他份工钱吧。他个小东西都晓得不白吃,我们王府也不能压榨劳力不是?”

陈伯又把头点得跟波浪鼓:“王爷宅心仁厚,是下人们的福分!”

这时候那个养马的小厮看见我们来了,赶紧迎上来,“扑通”一声跪下去了。埋著脑袋说:“恭迎小王爷。”接著几个马厮里的都过来跪了一溜。

老子郁闷,一个个不长记性的。

“都起来,都起来,主子说的话,这麽快就忘记了?”陈伯看我脸色,马上做出正确判断。又一朵解语啊~我呸!

那小厮站起来了,还是埋著个头。

“喂,那个,你老低著头干嘛?怎麽,最近用度够不够啊?”老子还记得扣了他三个月工钱。

“主子,他叫马连,大家一般都叫他小马,家里是世代训马的。皇上赐的马是大宛良驹,烈得紧,还是特地去找了他来训的。不过前些阵子这马似乎撞了人,他过了几天跑回来说那人叫我扣他三个月工钱,老陈觉得奇怪,这还没到发工钱的时候,也就没怎麽管。这孩子平日也是极温和善良的。”

我当然晓得,差点被撞那个就是我!

“嗯嗯,”陈伯貌似个万事通,就是不知道他撞了谁。“这做错事还是得罚,就照那样做吧。”

“是!主子赏罚分明……”

“好了好了,别拍我马屁啦。你不是带我来看马麽?”该不会就是那天那黑马吧?

小马一听,就赶紧跑进马厮把马牵了出来,果然是它……

“主子,这马刚到青壮,牙口腿脚都极好,跑起来不说日行千里,几百里是没问题的……”一碰到马,这孩子说话都顺畅多了,似有滔滔不绝之意。

“小马,皇上特别赏赐的,当然是好马,这还用得著你说吗?”陈管家再看清了我心里的焦急,出声打断了小马的演讲。赶快看完马去吃饭吧~~可惜陈伯又说了一句:“这马已经训好了,听说主子善骑射,这可是皇上千里挑一送的好马,请主子试试!”

我突然发现到,马厮旁边聚集了不少下人,好像都是听说小王爷要来骑马,过来一睹老子风姿的。

一个个眼里充满了期待的光芒。

好吧,我承认,老子唯一一骑马是那种提供拍照用的矮马。

面前这家夥,比我还高,还是烈~马,请注意那个烈字!就算它似乎好像是臣服於我来的,但是看它现在这喷白气的鼻孔!看它在地上踏个不停的蹄子!总之一句话,老子不干!

老子只好笑著说:“陈伯,前阵生了点小病,今天又累得厉害,我看这马就不急著试吧?”最好一直不用试,谁喜欢谁骑去。

陈伯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旁边冒出个声音,是柳公子的:“在下倒想试试这马呢。”

我一转头,原来五位公子也过来了。太好了,可以吃饭了。

真是的,他那麽个身板,也敢骑烈马?等我再转过去想劝他,柳公子已经翻身上马了,轻轻松松的绕著场子跑了一圈,什麽事也没有,英姿飒爽得很!切,害我白担心。

柳公子高高兴兴的跳下马来,裴公子又一把抓了缰绳,“那裴F也来试试这千里挑一的烈马看看!”说著也轻巧的上了马。

那马似乎不是很满意,只见它把脖子往上仰了仰,没打算动。裴公子眉头一皱,双腿一夹马肚子,马还是没动,甚至要去啃地上的草了。我连忙凑过去说:“下来吧,要是伤到了可不划算。”

裴公子眉头更皱了,说:“你先让开些,这家夥以貌取人,不给它点厉害不知道。”说著狠狠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然後伏在马耳朵边说:“你走是不走?小爷我最近想吃马肉。”

笑死老子了,那马居然楞了一楞,神情都变了,就任由裴公子缰绳也不拉,马镫也不踩的,慢洋洋的遛了一圈。这家夥,果然最怕的是被炖了麽?莫不是被我吓的?

这下好了,两位公子的威信都树下了。我倒没有。

等裴公子下来,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说那马果然是有灵性,不愧是皇帝赐的。言语之间明显的透露著对裴公子的敬佩,喜得他眼睛都吊起来了。青袖和桐君听著也跃跃欲试的样子,裴公子说:“你们没练过的也敢上去,小心摔断胳膊腿的。”那边小马也说:“二公子说得是,请二位公子别为难小的们。”

我都不敢了,这两家夥大概是不知道,那些烈马要不是它认了的,像裴公子开始那样丢丢面子不摔下来都算好的,多半是又踢又蹦的把人摔个半死。千绿就明白,呆在一旁没作过声。

陈伯趁机说:“饭菜备好了,主子这边请。”於是大家转移阵地,到大厅吃饭去~

大圆桌子中间摆了红烧牛肉,我第一反应就是去夹。

筷子还没伸过去,被另外一双架住了。老子抬眼一看,是裴公子。

柳公子说:“主子又忘记啦?是上发得不够惨?”妈的老子才想起,牛肉过敏的小少爷,你害死我了。

裴公子拈了块红亮亮的牛肉,放到自己碗里,说:“以後你要怎麽著我不管,今天是不许吃的。”这话奇怪,为什麽啊?

好香啊~~

老子郁闷~桐君他们在笑我~

老子郁闷的结果就是,吃完饭马上吩咐陈管家,明天给我买十斤牛肉,不!二十斤!老子明天亲自下厨做来吃~我就不信了,几个疹子嘛,还死得了人?想发就去发吧你!

然後对五个公子说:“明天我做给大家吃,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本事!”那五个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哼,傻了吧?我谢小军岂是个怕疹子的人。

也算了了那个愿。

二十三××××××××××××××××××××××××××××××××××××

××××××××××××

裴公子之所以说以後不管,就今天是不许吃的,原来是有预谋在先。

吃过饭公子们都回去指点著打理房间了,上午只是把东西分出来搬过去而已。我也跟陈伯往我那间院子走,福王府比起相府又大了不少,这中间的路程也就多多了。所以当我先让陈伯以後摆饭都不在大厅,直接送我院子里就好,然後问公子是要在个人屋里,还是都摆到我那儿时,基本上没人出声,後来柳公子说:“如今住得散了,一日三餐的跑起来也是麻烦,不如就摆各自屋里吧?”

裴公子说无所谓,其他三个还是没说话,就这麽定了。

然後就都走了,我也走了。

到了衡舒院,就是我的住,门口一块大匾上写的就是这个,我想不认识也认识了,听说是皇帝老哥亲笔题的,拆不得。

老子进屋去看了看,挺满意的。还是个是两间套,外面的吃饭办事,里面的才安床睡觉。小王爷身份特殊,所以又专门备了间书房,其实外间就是做书房也够大了。

基本上都打理好了,家具是王府的新货,好木料好样式,福禄寿喜桃子蝙蝠的,居然还有送子娘娘,娘娘你走错门了吧?格局似乎没什麽大变动,只把从那边带来的一些瓶瓶罐罐的摆上了装饰,装衣物的箱子清空了,还剩下七个上锁的没开,陈伯叫搬库房了。屋里还有几个小丫头在铺被子,雪白的帐子挂了一半。陈管家不愧是管家出生的,屋里有他就够了,我转到旁边小屋里看小保去了。一般大户人家主子的房间旁边,都有这样的小屋子给贴身的佣人住,福王府也不例外。我跟小保说了会话,他一直在床上吃葡萄,清闲!屋里的装备也不差,多亏了我跟陈伯说的那句:“小保是我干弟弟,吃穿用度都要照主子们一样。”只是他那时候都住进这什麽衡舒院了,不然说不定也能捞个独院儿住住。

我这样跟他一说,问他要不要和那小丫头两个也单独住间院子,小保一口拒绝了,拒绝得淅沥哗啦的。

“小少爷,小保和小菱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不过为少爷挡了下马,就说要变成半个主子,小保这些天心里,一直过不去啊!小的这条命,就是随时还了主子,也是应该的!小保就盼著赶紧好了又能伺候主子,要住远了怕不周到,小李子那人哪来的细心?”

我赶紧打住不提,不过那小菱又是谁?

“小菱是谁?怎麽没听说过?”难不成是那个老哭哭啼啼的小丫头?

期间又问了些三公子的事情,小保一脸惊讶的看著我说:“难道这麽久主子都不知道他结巴?”

老子茫然,我跟他又不熟,他又不说话,还没人跟我提过!怎麽个知道法?

於是小保便给我痛诉他的革命家史,然後痛诉千绿的革命家史。

小保今年十九岁,十四岁那年死了爹娘,和妹妹两人相依为命,却连口棺材都买不起。於是大雨天的两兄妹跪在大街上卖身葬父葬母,被经过的小少爷买下来了。那一年小少爷也不过十九岁,府中才来了大公子柳如清两年。原来那小菱就是他妹妹,老子一直误会的女朋友。

三公子千绿,好好的一个孩子,长到五岁先是被家里头卖给人贩子,後是被妓院看上,先进的那家开苞咬伤了客人,挨打挨揍不说,又被转手到其他院里。小少爷就正是遇到他转手那个时候。中间受了多少非人待遇自不必说,这孩子,硬生生是吓结巴了的。

听了让人郁闷呐。

然後我就想出去转转,顺便看看其他人安顿好了没有。

出房门就遇到裴公子,他正带著小菱进来,原来这丫头跟了他了。

“主子,裴F帮你把用惯的帐子带过来了,等会就换上。”我一瞧小菱手里抱的,可不正是他那天给我拆了的淡青色帐子?老子新的用不惯喜欢用旧的,算了,随他去做吧。也算是留个纪念?

裴公子对小少爷,到底抱的是什麽心思?怎麽像是很在意这些小东西?

老子甩甩头,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甩出去,然後打个哈哈说:“那就麻烦了啊。”然後叫了小李子带我去逛院子。小李子也在这里有房间,不过隔得远些。

人家腰上的,不是你昨天晚上送的腰带麽?

至於裴公子的预谋,大概就是在这段时间开始展现它的本来面目了的。

等我从各位公子那打了一转回来,已经到了点灯的时间。大家似乎也还挺满意,每个地方都有几个小厮在帮忙整理,都差不多了。裴公子那我也去看了,虽然人不在,比较顺路嘛,看看地形也好。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回来的时候,裴公子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等我,我一边抓了杯茶解渴,一边问他吃过饭了没,答曰没有。旁边的陈伯便说:“老陈这就去叫人上饭,不知道是要几份?”

“两份。”裴公子说,我便也坐了下来。

“怎麽还在这等著?早点回去就不用等我,也就不会饿著了。”

裴公子打个呵欠,说:“累了,懒得走。”

也是,又是搬家又是训马的,能不累麽。老子伸手扶了扶他肩膀,他便顺著手臂把身子靠过来了。小李子轻巧的关门出去了。

刚吃完饭,柳公子叫个小厮送了样东西过来。

“大公子下午叫小的买的,说是加到牛肉里头煮了,就不会出疹子。”

老子第一反应居然是:毒药。毛病了,柳如清多好的人。

“替我谢谢大公子。顺便,我正好有点事情找他,让他过来商量。”

小厮领命走了,裴公子有点不高兴的说:“什麽大事情,主子也不跟我说?”

“当然要!”我又搂了搂裴F的肩膀,认真的说:“确实是件大事,说实话,这两天我也为送了三公子那种玉佩,有点郁闷。要是这事情商量得好,也就能一并解决了。”

“到底是什麽事情?”

“简单说吧,大概你也看得出来,有段时间我是想让青袖他们出府,一心跟你两人过。或者安排个好人家,或者安排个好差事,总之没想过要一起带过来的。可前天晚上,做了个梦,我才改了主意,就是白养也把他们养在府里。你知道是为什麽?”

裴公子当然不知道,我不过是想少说几,才等著柳如清一起来了解释。

二十四×××××××××××××××××××××××××××××××××××××××××××××

老子煮牛肉宴,是了个小愿;找柳公子裴公子商量的事,是了那个人一个大愿。

那个人就是小少爷,秦怀南。

没过一会,柳公子急急的赶来了。

一张小圆桌子,坐了三个人。

老子把做梦那件事倒豆子般的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面前这两个人,我信得过。

前一阵子,住在相府小少爷的屋子里,似乎总听著有人阴侧侧的笑声,老子那时候就知道不对,连忙跑小保那躲了一夜,後来两天都在裴公子屋里。

结果就在上朝去的那天凌晨,做了个不得了的梦。

老子看见秦怀南坐在裴公子的书桌对面,跟我说话。老子怎麽知道他是小少爷而不是我自己?因为老子看见短头发的自己也坐在床上望著他!

秦怀南先是叹了一声,说:“我原本也不甘心,想把你杀了再回来。”老子冷汗直下,那些冷笑果然是小少爷阴魂不散!

“不过你跑得倒快,本少爷没得手。後来阎王爷说我死跟你活没什麽关系,是天命。就是你不占了这个身子,我也一样是死。又说下辈子给我安个既富贵俊美又长命百岁的好胎。所以我也想通了,留下你在本少爷身子里头,也可以替我尽个孝道,帮我照顾那五个公子。也不累大家哭一场。”

我想开口,可是什麽话也说不出来,确切的说,是嘴巴根本张不开。

“哼!”小少爷扇子一展,压迫感十足,摇得比我有气质多了。基本上,我是第一认真看这张脸,我平时梳头洗脸都有人帮忙,还不至於像个女人一样对著镜子看半天。不得不承认,这小少爷是俊美,面如冠玉,不是瞎说的,不过是块冷玉罢了。

“谢小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麽主意!你想要把其他公子都弄出去,就和你的,不!是我的裴F过罢?本少爷今天就告诉你,想都别想,没门!否则少爷我照样渡了你。”小少爷的脸从冷玉都要变成黑玉,老子心里有些怕,毕竟是只鬼不是?还差点变厉鬼的。

我说不出话,只能望著他,等他继续。

幸好他等了一会儿,脸色也正常点了:“谢小军你听著,过了明天我也就走了,投胎去了,留下来的人,你给我好好待,不然阎王爷那里自有人来找你。”又过了一会,公鸡叫了一声,小少爷望望窗户,居然笑了,声音也放低下来了:“柳如清,心里苦得很,要照顾著。裴公子,也不如他笑得那麽好,也要照顾。千绿,是个可怜的孩子……总之这几个人,没一个不苦的,都要照顾。”那鸡又叫了一声,我觉得它有点烦人,都要照顾。“特别是出府的事情,你到底都明白些什麽?柳如清走不得,哪怕就是在府中,也不可太过张扬。裴F也走不得,他那家子的,也不知道还容不容得下。至於千绿他们,就更走不得了,你以为外面有几个人看得起他们的出身,又有几个能对他们真心?或许开头看著你小少爷未来福王爷的面子,可这世上养娈童小倌的,跟个男人,除了我秦怀南,有几个能过一辈子?女人,又有几个喜欢这样靠不住的?”老子怔了,我想得太简单,忘记了什麽是人心不可测,一时间糊涂。幸好那些话还没对他们说过,也绝不会再说出口。

不知趣的公鸡叫了第三声,秦怀南微微一笑,随著外面才泛起的白光,渐渐的消失了。临走之前留下最後一句话:“那些心思,别再有了。我管不了你喜欢谁不喜欢谁,和谁好不和谁好,但是都得好好的在府里照顾著。待他们再大些,学些本事,也不是非要当你的人。” 声音竟柔得让人心痛起来了,难道小少爷对他们,也是有情的?

我冲他点头,竟然张开嘴了只说了一个字:“好!”

桌子对面的两个人,从开头听到结尾,脸上表情换了几换,先有点伤感,中间笑了笑,最後竟然流了眼泪。柳公子撑著额头,一行清泪滑动了几回,恐怕是和小少爷感情极。裴F眼睛里闪了闪,自己拿衣袖擦了。 

“第二天就一早被催著上朝去了,没空把这事情拿出来说。结果晚上喝醉酒,又把小少爷的玉佩给千绿了。柳公子多少也知道的,我也就不瞒你,我是想和裴F两个人,没料到会牵扯上千绿公子。现在的情况,你们看这事情怎麽办?”

柳公子怔了一怔,似乎在思考中。

裴公子听我跟柳公子说话的时候,先微微一笑,马上又皱了眉扯我的袖子。难得他还害羞呢,柳如清不是都知道麽?

柳如清怔了一会,说:“谢公子是想把这件事情,给那三位公子也挑明了?也好让千绿死了那份心?这就要连带你的真正身份都抖出去。”

“对,我正是这样想的。就是不知道那三位公子信不信得过,口风紧不紧,这才找二位商量。”

“这一点你可放心,他们都不像是忘恩负义的人,不过嫩了点,心思单纯。”裴公子不紧不慢的说。

“桐君不是才进来几个月麽?人说日久才知人心。”

“哼,人心,这东西不是那麽看的。那些孩子都太单纯了,不然也不至於落得那般田地。”裴公子冷冷的道。不晓得又哪里不高兴了。

“谢公子,你既然这样决定了,他们也是信得过的人,就这样办吧。只是在下有一事相求,记得说话,要温和些,别伤了那些孩子。”柳公子站起来,打算做个结。

我也站起来说:“这个我自然是明白的,柳公子何必见外?还要多谢柳公子了。”

“天色已晚,那在下就回去了。”柳如清不知道什麽时候,把“如清”换成了“在下”,最近就只听他在老爹面前自称过“如清。”

柳如清走了,我关了房门转身,裴F还靠在椅子上没动。

“裴F,天晚了。”

裴公子打了个呵欠,说:“那边还没收拾好,不想动了。你怎麽不看看那帐子有什麽不同?”

老子明白!老子吹了蜡烛,抱起裴F去看帐子去了。

抱在手上的时候我问他:

“你不累了?”

裴公子不动声色,说:“刚才还累的,现在不了。”

好,老子把他放到床上,啃著他的耳朵问:“小少爷的事,你不伤心了?刚才见你哭了……”

“心要伤,伤过了,定了的事情也要做。”说著,淡淡的叹了口气,然後啃住了我的嘴。

定了的事情也要做!怪不得不许我吃牛肉。昨天晚上那个他不算,今天再来。不是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麽?

前两老子都喝了酒,还让裴公子落了红。今天我没喝酒,所以清醒得很,知道要温柔要温柔。从锁骨倒肚脐眼儿,挨著挨著轻轻啃一遍。裴公子开始喘气,该红的地方红了,不该红的地方绝对不使蛮力。

再往下啃……就…恩,跳过这一块,直接啃那嫩滋滋的大腿内侧,很快也就红了。

再然後,再然後,应该要用润滑的东西了。老子想起来那个被我卷在书里,藏在一个细口大肚瓶里带过来的,那瓶还在格子上摆著。正想要下去拿,裴公子把我的手指含住了开始舔,舔得我心神恍惚不知所措,直到五个指头都舔遍了,他才放了手说:“可以了。”

“什麽?”老子茫然。裴公子眼一横,把我的手拉到下面,那儿,瞬间,老子悟了!老板的小秘书非要借给我看的春光乍泻里面开头那段,原来吐唾液是干这个的。

不过看裴F刚开始咬牙皱眉的样子,我决定下还是要用专业的润滑剂。老子轻轻的,慢慢的进去,好在後来他眉头也舒开了,牙齿也不咬了,只叫著“小军小军”,叫了一夜。  

只有一件事想不透,我说想和他两人单过的时候,他是笑了的,可为什麽又像有些不高兴?裴公子哪里像是怕被人知道的?

二十五×××××××××××××××××××××××××××××××××××××××××××××

第二天早上,裴公子还窝在我身上,老子一翻被子,没有!这绝对没有!

裴公子迷迷糊糊的睁了眼睛,不高兴的说:“你干嘛?”

我赶紧给他盖好被子,又往怀里紧了紧,说:“没,没什麽。昨天可好?”  

“嗯。”裴公子在我怀里蹭,磨到老子乳头了,一阵电流似的。

“别乱动啊!小心再来一回?”

“你!”裴公子没瞌睡了,睁开眼睛问我:“……怎麽还不去上朝?”

“哈哈!皇帝哥哥说让我当个闲王,不用每天早朝的。”

老子心情好,今天又是新的一天~~连空气都是新的~

搂著裴公子睡到半中午才起来,洗了澡,然後去厨房看看材料。

出门的时候裴公子往我怀里塞了样东西,老子一边走一边摸出来看。

桃子形的小香包,上面绣著一小簇竹子,鼓鼓囊囊的,不晓得是塞的棉还是香料,有股淡淡的香味,和在裴公子房里闻到的一样。

老子把它栓在腰带上大踏步走,太阳暖洋洋的照著,不如前阵子热了,舒服~

厨房的老大是陈伯他老婆,姓刘。我走进厨房的时候她和几个人正在把一大盆子牛肉切成长条。老子来得正好。

刘婶看见我,跪了。

“小王爷,您真是个大好人呐!我家老陈做了一辈子管家,还没遇到您这样的!”老子赶紧把她扶起来了,估计著她是在说我让他们一家子住单院的事。一个女人,还是长辈级别的,这样跪在你面前,多不好。

牛肉切好了,我挽起袖子要动手抹盐,被刘婶一把拦住了。两个人热烈讨论的结果就是,我指挥,他们动手。接著椒辣椒盐油酱醋八角桂皮全倒了下去,泡著入味。不过老子考虑到个人口味问题,还分了一小盆只抹了盐油。裴公子他今天敢吃辣麽?

接著我去找陈伯了。

为什麽?当然是让他去给他老婆吹枕头风,不然我哪里动得到手?我不动手又怎麽算是我的本事?虽然现在还是白天。

到中午吃饭的点儿,我回去了。

屋里头只有小李子一个,裴公子走了。

我突然想起个事情,裴公子那麽宝著贝著的帐子,到底有什麽不同?老子把头钻进去一看,平平常常,没什麽特色。再把头往上一扭,来了!原来是绣的图样,三两朵祥云,飞著两只公凤凰。枕头和被面也是那样的图案。是够特别了。

小李子在一旁看我,脸色比我还惊奇:“主子还没记到这年?”看看这孩子,都是被大哥带坏了的,哪儿有人恢复记忆的按顺序的呢?“啊,没印象。你知道?”

“小的当然知道了!”小李子似乎挺得意:“当年是小的陪您去的江南啊!”

“那你说说看,有个什麽来历?”其实我觉得没什麽大不了的,小少爷是同性恋,他和裴公子的定情信物是对公凤凰也很正常。不过,这定情信物四个字怎麽听怎麽别扭。

“那不是裴公子绣给你的吗?他家里做绣品生意的,做得大了。主子那年去江南买办,看上了他家的东西,又认识了裴公子,两个人走得挺近的,便求他给你弄个这样的帐子,好送柳公子。结果不知怎的,他便自己绣了给主子了,暗青绸里子浅青纱面,是一对两套六件。”

这个,不是和裴公子的定情信物,而是和柳如清的?裴F那我睡过,上面没纹的,柳公子那边我昨天是第一去,没瞧仔细,但绝对不是青色的。这事情蹊跷了,既然如此,裴公子宝贝著它干嘛?照他的性子,老子认为悄悄的毁了比较像他的作风。

“裴公子怎麽进府的,你知道麽?”若是小少爷和他好了,怕不会让他给自己的老情人做这些东西吧?除非小少爷他是个混蛋,可目前状况表明他不是。

“这个,不好说啊。主子您还是先吃饭吧?入秋了,菜凉得快。”

“有什麽不能说的?”我一边坐到饭桌上一边问,这小子。

“小的不敢!主要是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啊。”小李子一脸苦相,真是的,我一把拉他在对面坐下来了:“吃过饭没?没吃咱们边吃边讲。”

小李子惊慌不安的想要起来,被我压住了,小子,还能让你跑了麽?

“小王爷,小的怎麽敢啊!下人都是等主子吃过了才能吃饭的,更别说和您坐了,求主子别吓小的了。小的说,小的什麽都说!”

“你怎麽就敢在皇宫外头设计我的螃蟹来著?”这小李子,现在就跟变了个样似的。

“那是小的不懂事,陈伯跟我们说了,要晓得各人本份。现在主子是王爷,不同从前,稍不小心就是死罪。”小李子说得抖了一抖,我再给他头上敲了一敲。

“别听他的,以前怎样还怎样。去拿双筷子,快点回来跟小爷说。”小爷,这称呼不错,比老子文雅,现跟裴公子学的。

小李子急忙跑了出去,跟躲什麽似的。

裴公子对小少爷,到底是什麽感情?柳公子又如何?小少爷之前,最喜欢的又是哪个??老子使劲甩了甩头,之前一直没去想的事情,一下子跑上来,烦躁。

不一会小李子就回来了,他房间隔得也不远。刚开始他还是拘谨得很,我慢慢的制造气氛,後来他便也松下来把话匣子打开了。

小李子是从小在相府里的,自然知道得多些,但他并不是秦怀南的贴身小厮,就是知道得多,也是一点半点表面现象。这是我在听他说完裴公子又问了柳公子的事情之後,得出的结论。

他说小少爷虽然是爱出去乱来【这当然不是原话,原话是风流】,十六岁开始出入青楼,府里却一直只有柳公子一个。看样子,也像是能长久的,当年柳公子才来不久,也有几个月安分的。不过後来终究还是没守住,却并不是和他腻了,连去江南给皇家做买办,也记挂著要带什麽礼物给他。然後就遇到了裴公子,之後收了进来,接下来就一年一个往府里收男宠。

颇有点命定灾星的味道。

当然这其中也是有一段缘故的,照小李子的说法,裴公子也是心性极高的人,和小少爷虽然走得近,却只是谈得来。也不过是因为家里生意,才整日陪著小少爷游山玩水赏看月的,没想过会突然成了小少爷的男宠。说是那一天,大概是冬至的时候,下了点小雪,冷得倒厉害。小李子都在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京了,裴公子突然到他们住的地方来,急著要见小少爷。小少爷却不见,让小李子打发他走,结果裴F就在门外跪了一晚上。说是一晚上,也不确切,半夜小少爷就连人带雪的扛进去了。整个一晚上没一人睡了好觉,厨房忙著烧热水给裴公子暖身,丫头小厮们提著桶子跑来跑去,换了几水,裴公子才缓缓的睁了眼。脱得光溜溜泡在浴桶里的裴公子睁眼第一句话不是“我怎麽没穿衣服?”也不是“你想做什麽?”而是:

“秦少爷,如今能救裴家的,也只有你了。求你帮帮裴家,在下…无论做什麽…都愿意。”

接著就见他们家少爷命运性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对你……唉,不如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裴公子面无表情的点了头,只问:“我家里人,是有救了?”

小少爷没回话,放了几只鸽子去传书,每只鸽子腿上带的,都是一样的纸条。只是後来什麽事都没有。

废话,小李子没脑袋,要有事他也不必帮什麽忙了。  

第三天裴公子跟家人告别,眼睛红红的回来,坐到小少爷的马车里,走了。

路上才发现的,他身上竟带了伤,一路发烧烧到京城。多半是家里人气著了打的。老子听得心痛,人家那也是为了救你们,谁让小少爷他就吃这套呢?!

总之,从此两个人的命运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哦不,确切说是六个人,连我。

二十六×××××××××××××××××××××××××××××××××××××××××

小李子抓著头说奇怪,他奇怪柳公子居然没吃醋,还对裴公子挺好的,有时候还喂喂汤药什麽的。简直不像是和小少爷感情那麽好的。

兴许人家醋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呢,傻孩子。

柳公子是皇帝赏下来的,这个小保已经说过,不过当时他还没进相府。

小李子说的,那天也是晚上,还是半夜十分,也是黑沈沈冷飕飕的,我的皇帝大哥,那时候他还是太子,派了个人来叫小少爷进宫,说皇後娘娘,也就是他亲娘快不行了,皇帝在大发雷霆要砍了御医们的九族。小少爷急急忙忙的进去了,回来的时候带了柳公子,皇帝赏给他当娈童了。皇後死了,是柳御医担了责任,替其他御医们死了,家里头只剩下一个独孙柳如清,十来岁的样子,曾和小少爷有个几面的交情,本来也要一并杀了的。小少爷回过神来便连忙帮他求情,连带著其他皇子皇女一起,已经听不进劝的皇帝老子竟然也没杀他了,人也安静下来了。那时候老御医的脑袋都砍完了。後来没过多久,皇帝老爹撵伴,也死了,留了道遗诏让太子继位,要他善待弟妹,特别是我。这皇帝清明,没急疯了乱治罪。倒霉就只有柳家那对爷孙俩。

老子听到这里,心又痛了一下,妈的!煮牛肉去算了!

走之前叫小李子去通知陈伯,在这院子里给裴公子收拾个房间。都是要过一辈子的,也懒得一早就这样跑来跑去,多不方便。

我只想著牛肉牛肉,香喷喷的牛肉……辣椒香菜香葱撒在上面最好把裴公子柳公子连带小少爷千绿青袖桐君都甩出脑子里去才好。

十七岁收柳公子,十九岁收小保,二十岁裴公子,二十一千绿二十二青袖二十三桐君二十四……二十四还没有,不过小保不算男宠嘛,所以其实可以把小李子算到二十四里。

妈的!这又是从哪儿钻出来的鬼东西?老子自己几岁断奶还没去记过呢,给他清断袖!那边那个谁,小菱是吧,你笑什麽笑,谁说老子没吃过奶,牛奶行不行?!

“主…主子,奴婢只是想去看看哥哥。”小菱一脸害怕的走到我跟前说。我又没说你什麽,不过盯著看了两眼麽,小姑娘其实水灵灵的,你说我当初怎麽没先看上她?妈的,运气!

“那…那奴婢不去就是了,小的这就回裴公子那。”小姑娘似乎更加害怕,就等著我一声令下好跑路了。

小少爷的壳子,绷著脸像什麽样子,老子也见识过了,不过至从老子进来似乎就没达到过那个效果,老子做了那个梦过後就常常对著镜子绷脸来著,一点压迫感都没有。难不成今天功德圆满了?

老子抽搐著把脸放松,咧出一个笑容,说:“小菱啊,你要去看就看呗,还有谁阻止你麽?对了,记得回去的时候跟裴公子带声好啊。谢谢你了,慢走啊。”

小姑娘惊疑的看我两眼,兔子似的跳起来跑了。

老子郁闷,至於麽我?

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老子走过假山的时候,瞧四下无人,打了自己几个巴掌。快点平复心情,不要糟踏食物啊!等我走到厨房的时候,果然已经平静多了,效果不错。

陈伯正在厨房等著我呢,小李子也在,老子奇怪!他们跑这里来干嘛?

“主子,老陈在这等您呢,内人冒犯,她已经知错改了,还请主子不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行了,你先过去吧,小李子的话也该带到了。小爷我要动手了!”

“是,带到了,老陈这就去。”

陈伯走了,老子进了厨房。

这回刘婶果然没有阻止我了,要不说老子聪明呢!

牛肉,样多了,最根本的还是那土豆炖牛肉,百吃不厌且制作简单。一块牛肉几个十几个土豆切成大块,圆的方的都无所谓,往高压锅里一扔,拍个生姜搁点辣子丢下去,就等炖烂了开锅撒些葱和蒜粒,实乃懒人居家旅游,馈赠宾友之必备……什麽?刘婶,我们这个大个福王府的厨房,居然没有土豆?不是吧?就是马铃薯啊,翻译不同就是麻烦!洋芋呐,知道了吧?……等等……洋马,洋火,洋灰……妈的!於是土豆炖牛肉换成了胡萝卜炖牛肉,幸好这个引进得早。

第二道,粉蒸牛肉。糯米粉子裹上肉,直接上蒸笼。记得出笼再撒葱,新鲜。

第三道,水煮牛肉,刘婶,帮忙切薄点儿。我就会切块,没办法。油锅里过一道,把辣子椒放足,那边那个小姑娘,来掺水!盖上锅盖煮开了放蔬菜进去,再开就好了。

第四道,油炸牛肉丸子,这个实在太简单了,没什麽技术含量,直接下锅起锅,一边晾著去。反正肉那边的大娘都剁好了。

第五道,四川常见的东西,做得也不像,说不出个什麽名字。切了筷子大小的条,还是在油锅里炸了,越干越好。然後拌糖,再撒上一把芝麻椒辣椒面,每条上都沾了个满。味道应该是又香又麻又辣还有点甜。

第六道,华丽的,绝无仅有的,黑椒牛排!虽然其实我自己也没做过,不过,没见过猪走路难道还没吃过猪肉麽?不就那麽个样儿,老子不信做不出来!幸好有胡椒,不然老子就给它改椒!

“主子,您这黑乎乎的就是黑椒牛排?小的这是见识了,果真从没见过!”

“……锅底不平……麻烦再切一份这样的来……”

最後再来个碎牛肉菜叶粥,本来刘婶的意思是煮青菜粥就好,老子觉得还是要符合主题,硬是在青菜里加了点牛肉末。

看看刘婶那准备著的几个素菜和果子拼盘,也差不多了。

期间五个公子来转了一回,先是柳公子,来问我记得把那什麽药放进去没有。老子一拍脑袋,忘了,完全忘了,怪不好意思的。大公子倒没说什麽,只一笑:“那你今天晚上可有得受了。”

接著是裴公子,我正在煎牛排呢,他皱了皱眉毛就走了。

再然後是青袖,来问我累不累,我说不累,也走了。然後是桐君,没进来,就在门口张望了一下。老子正想下一个就该是千绿了吧,就从窗子里看到个绿影子。

太阳就要落山的时候,胡萝卜炖牛肉起锅了。牛排装了六个盘子,一人一盘,地道的西式风格,可惜没有刀叉。老子一盘比一盘煎得好,得意~

刘婶叫人把饭菜装了几个盒子,还没装到一半,又叫人去腾盒子。多半是买多了,就那炖的,就有一大锅,那种一个人合抱都抱不住的大锅。还有剩下的生肉吊在里头,估计这是买了一头牛。

“就留下给各人分些当吃个鲜吧,那些公子都跟猫儿似的,吃不了多少。”

刘婶说:“下人和官兵们的饭食都是大厨房在煮的,现在恐怕也都做好了。而且要说分,也不够这两百多人分的。”

原来这里还是给我们开的小灶,怪不得只有几个人。不过,我明明记得这里只有接近一百来个仆人,哪来的官兵?“我怎麽不知道这府里有官兵?”

刘婶的惊讶不压於我:“就是皇上拨给主子的那一百个御林军啊。今儿早上才天亮就在後头场子上操练,吼得震天响的,主子没听到?”

老子干笑两声,早上同裴公子睡得太沈了:“该吃饭了,我就先走了啊。对了,刘婶,还剩这麽多,干脆就把剩下的肉都煮了,大家吃个新鲜吧,也当是贺房子了。”

刘婶叫了几个人,两个帮我提食盒,一个跑大厨房借人去了。

这一折腾,厨房里到都是牛肉味,估计明天早上喝个小稀粥也要带那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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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晚上,公子们那边都叫人送了消息,到我那吃饭。

老子是兴奋的,又有些忐忑,柳公子说得对,别伤了他们。特别是千绿。

小圆桌子换了张大的,左右是柳如清和裴F,对面是千绿,他两边是青袖桐君。

没吃饭,先干了三杯酒,喝了酒好说话。

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麽复杂,大家边吃边喝的,期间解答裴公子关於:“为什麽我的这块牛排这麽小?”“为什麽又不许我吃这个?”以及桐君的“主子,桐君还想添碗饭”等小问题,分别以:“但是这块最嫩啊。”和“那个粉蒸牛肉才是给你做的,你还是别吃太多辣的好~”以及“来来来,把碗拿来,我再给你添”搞定。从开头到结尾,从借尸还魂的惊爆现场到小少爷梦里托孤到中秋夜错送玉佩,又把给他们做的打算,连带我那样做的原因,全部抖了出来。

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听著,不时慢慢抿上两杯,不知道是震惊过度,还是不在乎。

我倒不担心他们泄我底,毕竟我现在名义上是小王爷,小王爷出了事,他们一样遭殃,说不定还拉个陪葬什麽的也不是不可能。

最後温柔如水的一句:“千绿,你明白麽?”这两天来头一回敢看他眼睛。

千绿缓缓的站了起来,眼神换了一换,变回了原先的模样,说:“谢公子,千绿明白了。这玉佩还给您。”一边说一边掉著眼泪,他像不知道,没有一点表情。

我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千绿他竟然一点不结巴!

千绿见我没反应,伸手拉出颈子上的玉佩就想拽下来,却连拽了几下绳子也没断。我连忙说:“不必了不必了!玉佩你留著,只是……别当了那回意思……”说到後面,我也要说不下去了,不忍心。要是瞒著他,可以让他有点希望的话,我宁愿让他那样看著,再尴尬也无所谓。

千绿眼神变得跟原来一样淡,情绪却很激动,手狠狠的拉著不停,连带眼泪也流得更快了,拉得脖子上红了一圈。我正要去阻止他,柳公子和裴公子已经到了他身边,一人一只手抓住了。

裴公子把玉给他放回去,说:“主子叫你留著就留著罢,至少也可以卖个好价钱,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他是在帮我劝千绿,可我怎麽觉得他恨了我一眼,还是意义不明的。

柳公子给他擦了眼泪,柔柔的说:“谢公子也是不想要你伤心。他既然说他们那的人都只是两个人过一辈子,有了一个,便断容不下第二个。”

千绿一怔,然後说:“柳…公子,我…我…我…想回…去。”又结巴上了。

柳公子转过来看了我一眼,我连忙点点头,他便扶著千绿走了。我只是不想要他伤心,可他还是伤了。

桐君像才反应过来,突的站起来说:“主子,桐君不大舒服,想先走了。”

我再点点头,他飞快的跑出去了。

青袖望了望靠在门边的裴公子,小心的跟著站起来说:“谢…谢公子,青袖…也想回去了。”

“你们……怎麽…?”

“请…谢公子放心,您为我们考虑这样周全,我们自然不会走漏一点风声。”说完顿了一顿,像是鼓了不少勇气,又说:“青袖只是不明白,为什麽就不能三个人、四个人了呢?”然後转过身慢慢走出去了,那个背影明明是在抹眼睛。也不晓得是为小少爷的死还是什麽。

老子望著瞬间空下来的桌子,菜都还没吃到一半。

我不想伤了他们,可哪一个都伤了。连柳公子,连裴公子,老子在他们主子,他们喜欢的人身子里的事实,就是最根本的。

裴公子还是靠在门上,叹了一声,正想说什麽,外头小李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叫得跟什麽似的:“主子,不好了!不好了!桐君公子倒在路上了!”

妈的!

裴公子就在门口,比我走得快,小李子在前面带路。

桐君没走出多远,不一会就到了,有两个小厮正拍著他的背,半趴在回廊头上吐得天昏地暗,连带草草的都遭了央。

我也蹲下来帮忙,香包掉在地上了,赶紧拾起来放在膝盖上,免得惹裴F不高兴。桐君这孩子,不会喝酒就别喝呗,那麽几杯也吐成这样。

桐君见我来了,抓了我的袖子,含糊不清的说:“主子,你别过来,脏!”说著又开始吐,像是要把吃的都吐完,一边吐还一边说:“你走…你走……”那手却没放开过。

吐过一阵,他又望著我说:“主子…其实桐君明白…桐君不是傻子…主子说,习好臀功前不会碰我,骗人的!…桐君,桐君明白的,……青楼里出来的,你不碰我,是嫌脏!我……”老子心里就像被他抽了一下,痛,这孩子平日看著挺活泼的,怎麽会自卑至此?

小厮们想拉他起来,他便手脚乱舞,裴公子站在旁边,也不来帮忙。一个小丫头端了碗醒酒汤来要喂,被他打翻了,那丫头又跑回去拿了,估计是拨给桐君的丫头。

老子摸了摸地上的青石板,冰凉。

这孩子醉过头了,好像还把我当成了秦怀南,那老子便装一下秦怀南,先把他骗回床上躺著再说,免得再受了凉。“不是的,我不是也要去青楼的吗?乖,听话醒醒酒回去休息啊?”

“不要!你骗我的,我习好臀功以後……不也是没碰我?呕……”

桐君又开始吐,我给他解释:“这几天不是忙吗?等忙过了……”说到一半,我又不好说了,转过头去看看裴公子,他倒没什麽反应,还好。

桐君终於吐完,无力的!下去了,估计胃里也不剩什麽了吧。“我不信,主子,桐君不信了……”

他!了是!了,可一有人想动他,马上就活力四射的反抗,而且马上干呕,呕得眼泪都出来了,呕过了更!,我都怕他脱水。没办法,老子问他:“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要怎样才肯听话喝醒酒汤?”

桐君说了一句,没什麽力气的:“若是……若是主子肯跟我睡……”

“这有什麽!只要你喝药!”老子一口气答应下来,回头看了看裴公子,我神色里的意思他该懂得到。

桐君点了点头,一边笑一边哭,像是喜极而泣。他应该,是没抱什麽希望的。

刚跑回来的小丫头把醒酒汤送到他嘴边,果然喝了,喝完就安静了。老子一把抱起桐君,回忆了一下王府地图,往回走去了。这儿离我那比桐君的牡丹阁近多了。

桐君身子没几两肉,比裴公子还轻,毕竟还没长大啊。我後面跟著小李子和桐君的丫头,那两个发现他的小厮已经走了。裴公子没什麽表情,但还在我旁边,幸好。

我把桐君抱到了房里,叫小李子打理好浴桶,然後到外间掩上雕门,裴公子帮他洗。

他说跟他睡觉,可以,反正我跟小保也睡过!可洗澡这事情我是不能做的,否则话就说不清楚了。

裴公子开门来叫我进去,我拉著他的手说跟他说了,他说早知道你是这样想的了。

果真没看错人。

桌子上饭菜还没收拾,我看盒子里的粥还温热的,便端进去舀了一碗,准备给桐君吃点,免得空一晚上肚子。然後叫了小李子多找几个人来收拾浴桶和饭菜。

桐君在床上不安分得很,又踢被子又说胡话的,眼睛也闭了,但是绝对没睡著。我给他喂牛肉粥,他开始不吃,我好说歹说才吃了两口。没想到没过一会便吐了出来,幸好是吐到被子上的,叫了个小丫头把被子抱出去,换了一床新的,便什麽味都没了。

我还要喂,裴公子说:“小军,别给他吃这个了。他吐的不是酒,是牛肉。”

“奇怪了难道桐君也吃不得牛肉麽?话说回来他似乎是吃得满少的,只一个劲的喝粥,我还以为他喜欢呢。”

“是因为粥里牛肉最少!”裴公子冷下了脸,道:“你知道臀功里,有一项是连续十几天,用生牛肉塞在後面中过夜麽?”

“我……我不知道……”怪不得刚弄完那个什麽臀功的桐君会吐,换了是我再看到牛肉也会吐!

“唉,”裴公子叹了口气,说:“这也不关你的事。”

後来叫大厨房里煮了碗粥过来喂给他吃了,最近桐君的饭食也都交待给他们做了。小厨房那的锅都有牛肉味,这几天都不行了。

二十八××××××××××××××××××××××××××××××××××××××××××

折腾了一晚上,天也晚了,裴F靠在床柱子上开始打呵欠,桐君一抓住我的衣袖就不放手,我只好跟裴F说旁边给他收拾了间房子,就不用回去了。

裴公子的眼睛里闪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也好,免得出什麽事情。”

我拉了他一只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说:“不会出什麽事情的,放心。”自己的人要和别人睡觉,肯定还是有点不舒服吧?

这一晚上果然没出什麽事情,桐君只是紧紧的巴在我怀里,不时说几句梦话而已。

除了我自己睡不著。

中途裴公子还进来过一回,手里拿著柳如清上回帮我擦的药膏,轻轻的给我撩开衣服擦了。说是柳公子下午给他的,我用得著。

这天晚上老子睡得极不踏实,除了身上发著疹子,除了今天晚上的事,还有桐君那句话。裴公子的香包又挂在衣服上,香气源源不绝,像是种独占的标记。

说实话,老子问了问自己,我嫌他们脏吗?古代没有爱滋,不怕生病,进妓院卖身也不是他们愿意,男人也没什麽贞洁不贞洁的,可是毕竟是做了那些事情,我真的会嫌他们脏吗?为什麽我看重柳公子比他们多?我那时候喜欢柳公子,和喜欢裴公子一样,这是勿庸置疑的。只是先有了红玫瑰,就必定得放弃白玫瑰,虽然这比喻实在配不上他们。如今柳如清送药的事都直接转给裴F,也没什麽想头了。谈恋爱结婚过日子,凭的是一个缘分,运气,裴公子先来了,便是裴公子,除非分了,再不要想别的。

是因为柳公子有能力?有风骨?可以帮我做事?可是人说爱情是不需要理由的,而那三个一样是天仙般的人,又有哪一点不值得人爱?还是潜意识里,就把他们分成了两类人?像桐君说的,一开头就把他们当配角,不过妓院里捡回来的,没什麽头脑,也就不会想到他们能帮什麽忙,每有事找的都是那两位。甚至……觉得他们脏?不配我喜欢?

不!这不可能!如果说我会认为他们帮不上忙,老子认了。但如果说我觉得他们脏,我绝对不相信!我要是觉得他们脏,就不会发自内心的替他们打算,肯定只是应付了事;要是我觉得他们脏,就不会跟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喝酒,觉得他们笑得漂亮,美得像神仙哥哥;就不会在今天晚上看到他们一个个转身出去的样子心里发闷发酸,就不会看到桐君吐著说“我脏”的时候心痛不已,就不会在看到千绿拽著玉佩的时候著急,甚至宁愿自己去尴尬也不想看他那样。况且我喜欢他们,只是不是爱。

桐君,至少这一点你错了。我摸了摸贴在胸口的脑袋,顺著那头乌黑的头发,每一根都那麽好,都那麽漂亮。我谢小军,原本也没资格嫌你脏,你根本就不脏。

突然想起小时候,下了雨的时候,院子里的泥地上积满了雨水,我不小心跌倒在水坑里头,裹了一身黑乎乎的泥巴,被阿姨拖起来抱怨说脏死了又要洗衣服了,真是个麻烦。

脑袋里搅成了一团浆糊,分也分不清楚。   

想著想著,又想到千绿拽玉佩的那个样子,激动,头一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这种感情。孩子,其实他们都不小了,我却一直习惯叫他们孩子。想到千绿,自然而然就联想到青袖那句话:“为什麽就不能三个人、四个人了呢?” 

老子睡不著,想翻身都翻不了。一只手搭在桐君腰上搂著,不为什麽,他缩在我怀里,自然而然的就这样了。裴公子就是这个时候,散著头发,穿著件白单衣进来的。

老子抱著桐君,想放开也放不开,裴公子当没看到,一边给我抹药一边说:“累了一天也不好好睡觉,想得太多了自己难过。”老子一激动,抓住他的手说:“裴F,你真是个好人!”

裴公子笑了一笑,没说话,把手抽出来继续抹药。

他帮我整理衣裳,脸靠得近了,老子一口亲了上去,轻轻的挨在脸上,说:“都大半夜了,寒气重得很,不如你就在这里睡了?”裴公子看了眼桐君,说:“算了吧,隔得又不远。”

老子承认,老子是在找挡箭牌。我跟桐君睡了,也跟裴F睡了,明天一早他才不会有所希望。可惜裴公子不帮忙。 

裴公子走到门口,老子突然想起刚才抱出去的那床被子,正是裴公子那一对两套六件中的一件,飞著两只公凤凰的。

“被子我会叫人洗干净的,你放心。”

裴公子转过来淡淡一笑,说:“快睡吧,我知道了。”

突然觉得,好像有很久没见著他好好笑过了,心里怪难受的。

要是我脑子没出问题的话,连今天早上,睡在我怀里的裴公子,都只是闭著眼睡著,哪儿有一丝儿笑意?我明明,已经那麽温柔的。

裴公子啊裴公子,你要如何才肯多笑一笑?像以前的那种笑,哪怕是在福王府门前嘲笑我那样也好。从相府到王府,明明才过了两天,裴公子的笑就变了样了,淡淡的一点,带著些苦涩。

桐君又在说胡话:“主子…主子…为什麽……不喜欢桐君?”

我不知道,我为什麽没喜欢上他……经过那麽多痛苦的事情,还可以这样活泼,这样开朗的生活的桐君。我为什麽没有喜欢青袖……怯怯弱弱惹人怜爱,好像只是一点响动都会受到惊吓的孩子,但是每看到我的眼神就变了安心的样子。我为什麽没喜欢上千绿……像是什麽都不在乎,什麽也没看到眼睛里面,却在那天晚上羞涩的亲了我的脸,那时候的眼睛里,明明有泪光,有幸福,没有了不在乎。

是不是我在孤儿院长大的,心里就带上了那里的灰色,不相信,不奢望,不敢爱,故意装作没看见?

谢小军缺爱,这一点我知道。在那边过的时候,工作房子车子都有了,什麽也不缺【虽然房子是租的】,缺的就只是爱。在阎王殿说的,要很多人爱的,如今似乎来了,却不敢接。

说是似乎,倒也算还有几分明白。那几个人,眼睛里看著的,是小少爷还是我,谁都明白。

就连裴公子,该做的都做过了,我也不晓得他爱不爱我。而我又爱不爱他。我说不定只是喜欢他,要不怎麽裴公子柳公子我都喜欢呢?但是他是我的恋人了,只是想要我的恋人高兴,和他长长久久的过下去,不让他离开我。

如果要说这种喜欢,别说那五个人,就是小保小李子,老爹大哥皇帝哥哥皇後姐姐还有皇後姐姐的小公主都有,只是没了这麽多……也许,正是因为有了那种关系,那喜欢才一点一点的增起来,成了习惯。只有这个人是我的,我该关心他,不让他委屈了,努力的去爱惜他,一辈子那麽久,他才不会走掉……也许只是这样而已,所以我不敢把戒子套到他手指上去,害怕被问“明明不是爱,为什麽要拿戒子套住我?”但是哪一天,他若是因为这个要走,我一定会卑鄙的告诉他我爱他,不要走,哪怕我不知道我爱不爱。哼,妈的,我谢小军就是这样的人……

事情一旦想通便明朗了,如今想再多,再反省再责备自己,我也不可能爱上千绿青袖和桐君了,还有柳公子。何况人家心里想的,也不见得是我,今天的反应,大概也不过是变化发生太快,角色转换还来不及。经过昨天的开诚布公,以後他们也该不会再有什麽想法了吧,他们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调节就好。而柳如清,发觉我不是他主子他爱人之後,明显变得冷淡多了……

我要想的,就只该有裴F一个。

第一回在妓院里,喝醉了酒糊里糊涂的做了不说,我实际上是视他为情Se,和男人Zuo爱,稀奇!居然让一个床上功夫那麽了得的也落了血;第二在裴公子屋里,还是喝醉了的,还是没个轻重;已经伤了他不少,第三才赶得及温柔,已经很是心痛,很是担心,对不住他。从今往後,必须要更珍惜……要更努力的,去爱上他……他是明明白白的知道我是哪个,也还是那样待我的。

桐君在怀里不安分的动了动,模模糊糊的说:“主子,主子你对我真好……桐君,桐君喜欢你啊……”

心里莫名的是一阵抽动,我再加上只手,穿过桐君身体和床之间的空间,紧紧搂住他,他想要睡觉不只是这个,我给不了他。虽然知道他说喜欢我,可能仅仅因为我是他的主子,更可能他喜欢的是小少爷,不是我,但是至少在我能给的范围内,多给一点。

天快亮的时候终於似乎睡著了,裴公子说得对,不该想那麽多。想了也是白想,白白让自己难过。

睡著之前,青袖的那句话又冒了出来:“青袖只是不明白,为什麽就不能三个人、四个人了呢?”古代……不是一夫一妻制吧,他的意思大概是那样……嗯,也许是吧……

二十九××××××××××××××××××××××××××××××××××××××××

古代不是一夫一妻制,可我相信裴公子一定不会觉得多几个人才高兴。

第二天我又睡到半中午,再错过皇帝老哥拨给我的御林军们操练。

醒来的时候看见桐君眼睛睁著,见我眼皮一动,马上闭了眼睛装睡著,嘴角上带著点笑。我只好也跟著不动。

仔细瞧瞧这孩子,也真是挺漂亮的,开始才见著的时候把他和千绿青袖的脸都分不清,觉得都是唇红齿白的没什麽特色,不如柳公子和裴F两个。如今接触多了,渐渐的各人的不同也便显出来了。千绿清瘦,大公子那是淡得有风骨,他都淡成了漠然,还带了点病容,估计是吃得太少营养不良。青袖胆子小,我一问话必定老老实实回答,眼里没什麽安全感。这一群人里头,桐君还算比较活泼,有点小白,不过经过昨天晚上,我觉得那也许只是表面的。也许他们经历得太残忍,如果不变得漠然,如果不小心翼翼的看著别人脸色,如果不装作不知道痛苦,就找不到活下去的办法了吧……妈的!怎麽又想到那些上面去了?最近真是悲秋悲得多了,说话都带了文艺腔,沈闷得很。

谢小军啊谢小军,你何时变成这样多愁善感优柔寡断又没用的人了呢,以後对他们好,不就什麽都好了?最多再抱怨个几句老天爷阎王爷你为什麽要把我送到这堆美人儿当中受苦受罪,再被阎王爷千里传音骂上一句那不是你谢小军自己选的麽,也就完了。老子是上这儿来享福的,不是来受罪的!

这才像我谢小军。

桐君的眼睫毛颤啊颤的,又不敢睁开,我看了好笑,便轻轻的叫他:“桐君,该起来啦”桐君还是没动,我明白,他不过是想多贪一阵这怀抱。想到这里心突然一酸,像是要流下泪,连忙忍了下来,妈的刚才才想明白了要做回老子自己的!於是装作戏弄的声音道:“太阳都晒屁股了哦!”

果然那孩子脸马上就红了,急忙睁开眼睛来,就像是怕晚了一点真的被太阳照到了屁股上。太单纯了。不过别人都说在喜欢的人面前才最容易害羞。 

唉,你何必呢。老子都忍了。

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不敲门就进来的,多半也就是他了。

果然是裴公子打著呵欠进来了,眼睛下淡淡的一对黑眼圈,估计也没睡好。他一进来就坐在桌子边倒了杯茶喝,是冷的,又放下来。

我撑起身子叫小李子去倒热茶来,他在外面应了一声就听一溜儿脚步声跑远了。这真是入秋了,前几日在相府大家都还喝凉茶,如今就不行了。

裴公子跟我笑了一笑,算是感谢,然後对还呆呆的躺在被子底下的桐君说:“桐君公子,怎麽还不帮主子更衣?”

桐君连忙应了一声,爬起来摸过我的衣服帮我穿戴。

老子之前帮我穿衣服的不是小保就是小李子,还有几回是裴公子。不是我当地主,这衣服实在麻烦,总得要个人帮忙才行。如今突然换了桐君,他也生疏我也尴尬,差不多也就是手忙脚乱那句话了。

裴公子还坐在对面闲闲的笑著,一边笑一边打呵欠。

最近他老在打呵欠,也不知真的几回假的几回,怕都是累。

裴公子至从和我在一起,性子越发的厉害,人也越发的累了。我看得出来。

他厉害,我就让他管,至少还有人管你是不?

等我衣服终於穿好,桐君又手忙脚乱的去穿自己的去了。老子走到裴公子凳子边,一只手把他肩膀握了,正好小李子端了壶新茶进来,就顺手倒了递给他,问道:“你最近累得很麽?老是呵欠连天的。”

桐君眼里泛出一丝失望,马上又没了。不是你帮了我我不帮你,是我不敢。

裴公子抿了口茶,摇摇头说:“也不是很累,就是有些乏。”这不是一个意思麽?

“这几天是忙了些,劳你累了,还是回去再睡会吧。”

“没什麽,这都该吃午饭了,哪有再睡觉的道理?身上可没事了?”

原来他还记著我的疹子,大公子的药好使,连我自己都要忘记了呢。“嗯,已经没事了。” 

裴公子再喝了口茶,说:“没事了就好。你还是先传早饭来垫垫吧。”

我说:“不用了,又不饿。”裴公子马上就说:“你不饿难道桐君也不饿了?”

桐君站得远远的回了声:“桐君不饿。”我已经叫小李子去厨房了,当然是大厨房。

小李子又一溜烟儿跑了,裴公子说:“主子怎麽不坐?让桐君公子也不敢坐了。王爷房里的桌子虽然是小了点,凳子还是够的。”我马上笑嘻嘻的在他旁边坐下来了,看我这不坐板凳的罪名多大。

这人真是,没见我正在扶著你肩膀扮演温馨场景麽?

桐君见我落坐,应了声是,便走过来在对面坐下来了。正好裴公子一杯茶喝完,我顺手给他满上,递到手里说:“你来了正好,说来有一件事情,正想找你和柳公子商量。”顺便又翻了个杯子倒给桐君了。

裴公子疑惑的问:“难道身上还是不舒服?”

“不是不是!是千绿公子的事情。听说他的结巴不是天生是给吓的,恐怕有得治。”

“这事倒是非找柳公子不可的。”

“那呆会吃了饭就找他过来商量吧。最近大家都累得很,本不该又去找他的。”

裴公子又喝了口茶,说:“园子大了也有大了的麻烦。幸好你这衡舒院位置取得好,在正中央,不然他还得累。”

桐君在对面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我问他:“你想说什麽?”他才开了口:

“桐君听说,吓结巴了人的再吓一回,兴许就好了……”以前看八点档的电视剧,撞到後脑勺的失忆了,再给他拿石头木头敲下去,十个有十个都好了,原来结巴也同理可推。

幸好我没说是那麽失忆的。

裴公子说:“可以考量。不过毕竟没个根据不好乱来。”

桐君著急的说:“我原来在……在楼里,亲眼见著有个哥哥就是这样治好的!”

老子反应了一下,桐君说的楼,必定是青楼。昨天想的东西又冒了出来,便赶紧说:“我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听说失忆的都可以用这个办法,没想到结巴也行。桐君你这回可帮了大忙了!”想了想又加上句:“不过大公子毕竟是医家,还是得听听他的意见。”

裴公子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给他使个眼色,他便低头喝茶去了,眼里带了一抹笑意。 

桐君果然乐得眉开眼笑,整个人恢复了活泼不再拘谨,不枉把过去的事抖了一道。

结巴的人,多半是没有自信,是种心理问题。要是桐君的办法没作用,大不了老子去给他建立自信顺便教拼音练朗读,不就多耗些时间麽?反正以後闲日子多得是。只要他看得开大家不会尴尬就好。

不一会小李子回来了,提了一个食盒里面几碟小菜一煲清粥三双碗筷。

裴公子说他吃过了的不能再吃了,於是只有我和桐君两人对吃。老子一阵狼吞虎咽的,对面那个斯文得紧。

老子吃完了他还没动到一半,我闲下来问他:“你想到有什麽想学的了麽?”

三十××××××××××××××××××××××××××××××××××××××××××××××

昨天晚上我给三位公子找出路,这几个也算走得近的人,也都信得过,他们学了本事,也好帮忖著柳公子和裴公子,免得他们那麽累。

千绿性子淡,交谈也不方便,必定不喜欢人际麻烦的事,便叫他跟柳公子学医术。现在又开了药铺,不愁没好老师。

青袖胆子虽然不大,但为人倒仔细,跟裴公子学作帐再好不过了。以後查账也有个人帮著他。

只有桐君我一时倒还真找不出适合他做的。他那性子,跟裴公子吧,怕出什麽纰漏,跟柳公子吧,药可不是闹著玩的。他自己也没主意,只好一句再议。

桐君低著头,把筷子在粥碗里挑了几颗米,说:“桐君还没来得及想……要不我跟大公子学管家?”

小少爷府里,原本裴公子帮的是生意上的事情,柳公子帮忙管的是家里的销,说白了还是帐目,又是一些鸡毛蒜皮的麻烦事,还当半个医生使,最累的该是他。如今这里的陈伯比黄管家厉害,他正好清闲点了,桐君哪里还学得到管家?更别说他那性子模样,老子又不好说出口,只好说:“桐君啊,这粥不是这麽吃的,得喝。照你那样越吃越没东西,就像怎麽也吃不饱似的。”

裴公子这时候说:“对了,这茶是哪儿的,还不错。”说著开始喝第五杯。

小李子马上接口道:“皇上赏的一品黄山,今天早上才送到府里。”

裴公子眉头稍微皱了一下,说:“怎麽不通知主子?”

小李子连忙说:“是陈管家接的,那时节主子还在睡觉。那人也跑得飞快,说还有几个王爷要著送。”小李子精明,一句话谁也发不到他脾气。

说到睡觉那时候桐君脸红了一下。

“对了,还说给主子留话,今天晚上泰王爷的二公子满百日,要办宴席,请主子过去。”

泰王爷,似乎是三哥?不对,算上皇帝老哥,该是四哥。小崽子满百日又该说什麽话,送什麽礼?亲戚多了也麻烦。

桐君终於在我的教导下三口两口喝完了粥,老子颇有点得意,年轻人,要的就是活力,装什麽呐?

“小李子,你去请大公子过来用午饭。”顺便商量千绿和今晚的事。

小李子哎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出门,老子在後面喊:“那个黄山的什麽茶在哪儿,给裴公子取去吧!”

“在主子书房里搁著呢!”

小李子的话从老远飘来,我拉了裴公子往书房去,他还端著那杯茶水。

“桐君你等一下,我们拿过来了你要喜欢也分些去喝。”

书房我还没来过,居然是裴公子带我进去的。

不愧是王府的书房,开著三个小窗采光良好,每窗下设有一个小高脚方几,上面养著几盆兰草,旁边摆两把椅子。挺大的书桌,桌子上笔墨纸砚样样齐全质量优良,旁边还有几个书架子摆满了不知道是什麽的书。

不过老子的目标是桌子上那包还没来得及收好的贡茶,就那麽一小包,顶多一两斤的样儿,小气。

老子解开纸包,拿了支毛笔从茶堆中间划下去,问他:“还有哪个公子爱喝茶的?”

裴公子道:“都爱。”妈的,是我笨,这大古代的不喝茶还喝什麽,当然都爱。

老子又把笔从中间一横,拨出一堆来用宣纸包了,剩下的合乱了再分成四份。还不许我徇徇私了麽?

裴公子浅浅一笑,道:“我也不是特别爱喝这茶。”说著又抿了口,已经是第六杯了。我一把将他茶杯抓了,说:“你不怕喝多了水内急?”

裴公子嘴角抽动几下,毕竟出声了:“那倒不怕。只是今日起来,突然觉得喉上干渴……”

我把最先包的那包塞到他手上,“你那是上火了,光喝水没用,得吃药。”然後一仰头把剩下的茶水喝了,抹抹嘴说:“来我给你验证验证。”

裴公子口腔温度偏高,果真是上火了。

上火吃什麽好,三黄片麽,谁都知道,可惜这里没现成的。

等我抱著几包茶叶回房,桐君正在房里东看看西摸摸,眼睛转来转去的像个偷酒的小猴子。

哎呀不好,小猴子要搬那瓶玩!

老子加快脚步进去把茶叶往桌子上一甩,抢先把瓶拿了下来抱在怀里。

桐君退开了一动不动,似乎有点害怕,以为我不高兴他乱动。

“嘿嘿,桐君你喜欢这瓶?等一下我送给你啊。”老子发觉自己笑得有那麽点谄媚,没办法。

桐君在後面说:“桐君不敢……”老子已经走进内室,这些东西还是藏隐蔽点的好,床头暗阁,再好不过了。

桐君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裴公子道:“你这孩子笨啊,卖个千百两银子,补贴补贴私房也好。”老子听到这里,想都想得到他那双调笑的眼睛是什麽模样。

老子舍不得的摸了几把,狠狠心,还是塞给桐君了,谁叫我话都说了呢。桐君笑眯眯的谢著接过去了,心情似乎好得不得了。怪不得连个瓶也扛过来呢,原来这麽值钱。

桐君说要回去牡丹阁,裴公子看了看窗户外头的太阳,说:“吃过午饭再走罢,正好不是还有事商量麽?”

桐君果然更是高兴,裴公子你真是冰雪聪明。

过了会,柳公子敲门进来,脸色不大好,眼睛下面一圈乌的,比裴公子还厉害。

老子赶紧端凳子倒茶,恭恭敬敬。是我不好,答应好的事情办黄了。

果然,柳公子坐下来,先看了看桐君,再看了看我,说:“千绿公子昨天哭得厉害,好不容易睡著了。这麽早就来叫我做什麽?”

老子笑得越发谄媚:“也是有关千绿公子的事情。还有晚上泰王的儿子满百日,该送什麽礼去?”

柳公子喝了口茶,眉毛皱了皱,说:“满百日?裴公子不是在麽,何必问我。”

裴公子在一旁说:“主子怕宫里规矩不同民间。”

柳公子说:“没什麽特别,挑个吉祥讨喜的小东西就是了。这茶倒还不错,像是新收的秋茶?”

“柳公子好眼力!”老子连忙把茶包奉上:“听说是什麽一品黄山,皇帝老哥今天派人送来的,我正想给各位送过去呢。”

柳公子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如此多谢了。不知主子刚才说千绿公子,还有什麽事情?”

老子连忙说:“我们刚才商量著,千绿那结巴的毛病吓结巴了的,是心理问题,有得治。桐君说再给他吓一回多半就能治好了。我考虑著这也是个办法,就算不行,也该有其他的方法。”说著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他一脚。

柳公子楞了一下,接口道:“这倒是可以试试,不过要把握好尺度,不要没吓好结巴反而吓出其他毛病来了。”

“好!就这样决定了,没有成效咱们再商量。千绿他最怕的是什麽?”

柳公子裴公子不出声,估计是不知道,桐君左看右看两眼,才说:“好像是蛇,先前在相爷府中,我远远的看他在园里见著一条小青蛇,吓得飞也似的跑了!”小子越说越得意了:“那蛇还没我指头大呢,捉回去正好玩了一下午!”

没想到这小子,胆子还不小,又小又W的十条有十条是毒蛇,我都不敢。敲了他头上一下,道:“你小子,也不怕被咬上一口,毒死你!”

桐君居然咧嘴一笑,灿烂得很。

於是几个人定下计划,要拿无毒的蛇去吓千绿,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不亦乐乎,看不出除了桐君,也都还有这麽幼稚的时候。

柳如清眉头渐渐展开了,道:“刚才听小李子说,桐君公子昨天在主子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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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裴公子忍著笑,桐君红著脸,老子连忙说:“桐君昨天喝醉了,倒在路上。离我这儿近。”

柳如清“哦”了一声,带著尾音。

桐君低著头,红著脸说:“主子…和我,其实没有什麽……”

老子不晓得要说什麽,柳如清也不说了。

裴公子在一边慢悠悠的说:“我倒想起桐君公子能做什麽了。”

裴公子给了稻草,老子赶忙抓住:“说来听听看!”

“专演姑娘家的小旦,可不适合得很?”说著挑起眼睛笑了起来,柳公子也跟著笑了,只有桐君把头低得更厉害,脸也红得更凶了。

裴公子笑是笑好了,要把桐君弄哭了也麻烦,老子只好跟他说:“你还不瞪他两眼,免得又被笑话了去。”话虽这麽说的,老子可是笑著看裴公子的,估计桐君也不敢瞪他。

结果桐君算是把头撑起来了,裴F却笑得更是猖狂。

正好小李子上饭菜来,两个盒子,大的是我和裴公子柳公子的,小盒子专是桐君的。

吃完饭,我跟柳如清说裴公子辣子吃多了上火,他不慌不忙的说:“大黄两钱,黄连黄柏黄芩各三钱,甘草一钱,三碗熬一碗,喝上一两天就没事了。”不理裴公子苦著脸说“就不能多加点甘草?就不能熬成两碗麽?”顺手提了小李子去取药兼给其他两位公子送茶叶,就走了。桐君也跟著走了,於是就剩下我和裴公子两个。

老子把裴公子捞到腿上,问:“昨晚的事情,你不生气了?”刚才那一笑,我觉得他恢复了,不再是笑得没什麽力气的样子。

裴公子把头靠到我肩上,说:“生气也白生,谁叫你是这麽个烂好人呢……何况我……”

“何况什麽?”

“算了,我倒是想睡觉,没空生气。”

“刚才谁撑著说不睡的呢?说来我也想再睡上一觉。”老子抱起裴公子进去补眠。他倒精明,我还没动就搂紧了脖子,早算好了我要抱他。懒人。

王府…老子的床既大,且软,一觉醒来已是太阳落山。

确切的说是小李子是在太阳落山的时叫醒我们的。

裴公子帮我梳了头发,束了皇帝老哥给的金冠,又拿了套穿得出去的衣服穿了,老子一看镜子,还真有那麽点架势。

走到门口才发现,没带礼物。

吉祥的小东西,我哪儿有?老子眉毛打结,犯愁了。

小李子过来问我:“主子怎麽还不动身?时辰快要到了。”

老子犹豫又犹豫,终於还是说了:“没礼物,不好意思去!”

裴公子一笑,从小书桌的抽屉里摸出一串钥匙给我:“你倒是什麽都有人做了,连自己有些什麽都不知道吧?”

我木头似的的接过钥匙,说得倒是,我连这钥匙是干什麽的都不知道。

裴公子无奈的把我领去库房。

守库房的老爷子见了我们,赶紧开了屋子上的锁让我们进去。

屋子里一溜儿排开的七个红木镶黑钉的大箱子,正是在我屋子里呆过一阵的那七个。  裴公子眼神一抬,示意我去开。

妈呀!闪闪发光的一箱大珠子,老子眼睛都了!再开下去,手不竟越抖越厉害,三箱金条,两箱银票,张张都是上千两,最後还有一箱子玉石玛瑙!最他妈厉害的,是那箱珠子上的纸条:“小弟,除开你上月初留给老爹那些,剩下十箱还在相府的库房里存著,过几天你再派御林军来搬,免得路上出个万一。大哥。”    

银票也有用箱子装的!都够我几辈子的了,还有十箱!老子要晕过去了。

裴公子看不得我那副就快流口水的样,走过来说:“就这麽点就说不出话来了?要算上那些产业和别庄,还不得吓死你了?快点挑东西是正经。”

老子一边在玉石堆里翻来翻去,不找这个难道叫我送金条送银票?,一边问裴F:“你说这一箱银票得有多少钱?他就不怕钱庄倒了麽?”

“这一箱是一千万,可是你自己想的主意,把现银换的银票,轻便。”裴公子笑嘻嘻的说:“选的钱庄麽,也不是那麽容易倒的。”

天啊,这是什麽家底!还有十箱子~~“不行,裴F,我们得赶快把现银兑出来,谁知道会不会来个经济危机,全成了废纸?十二箱啊,那该是十二个千万~”我蹭著那箱凉凉的玉石说,钱呐钱呐,这些都是钱呐~我一辈子哪见过这麽多钱~~

裴公子把我头抬起来,手指头一翻,勾出来一个青色的麒麟玉佩,颜色纯得,没一丝儿杂质!

“主子就送这个吧,瑞兽,寓意不错。外面小李子也该等久了,还是早点动身的好。”说著就开始啪啪啪的一个一个锁箱子。

“你别当没听到啊,裴F,我说的可是真的。”

裴公子锁到我跟前,我死拉著不让他锁,非给我取出来不可。

“主子,相府留的那十箱,都是珠子。小少爷也不是傻子,这两千万投了全国五家最大的银号,都是要分红的。”

老子松开手,笑得跟个傻子似的:“那一箱珠子值多少钱呐?”

“不会少了这个数。”裴公子指了指装银票的箱子道。

老子心情更上一层楼,对著七个箱子豪气万千的说道:“这儿的东西,你想拿什麽就拿什麽!”

裴公子淡淡一笑:“主子的东西,不就是我们的?有什麽好拿的。”

老子清醒了点,小少爷的遗物,这五个都有份,算不得我一个人的。

“对了,”老子讪讪的笑著问:“小少爷给爹留了多少养老?”

“五箱。”

“珠子?”

“嗯。”

“嘿嘿,还算有孝心,没丢我脸。”小少爷真有孝心,太有了。

不过就是这样我依然,赚了呀!哼哈哈哈~~什麽时候记得给阎王爷小马哥还有打错雷那位烧烧香感谢感谢。

结果晚上我就这样儿傻笑著到了泰王府,傻笑著跟管家走到泰王面前,傻笑著把贺礼送到我的四哥泰王手里,又傻笑著看著他把那玉挂到奶娃儿脖子上,人家都以为我是羡慕泰王生了两个儿子了自己一个也没生出来。

这宴办得真不一般的大,一个诺大的园子有一半成了露天宴会场地。来的不仅有皇亲国戚,走得近些的官儿们也都到场了,连皇帝老哥和皇後姐姐也来了,还抱著小公主。当然,是奶妈抱的。  

皇帝老哥亲自赐名:“秦鸿飞。”瞧瞧,多麽大气磅礴,不过照这家子的行事方式来看,那极有可能是四哥他老婆取了名字然後请皇帝赐的。老子瞧著含根小指头当吸奶的小娃儿想。皇帝老爹和相爷老爹是隔房的隔房的堂兄弟,娶的是皇帝老爹亲亲的堂姐妹,所以都姓秦,这群近亲结婚的,怎麽儿子女子一个个都那麽漂亮?

冷不防小公主在老子肩膀上咬了一口,奶声奶气的讲:“舅舅不好,舅舅只看小弟弟,不看我!”

老子痛得咧嘴,夹了一筷子豆腐塞进她一口利齿里。妈的,嫉妒是爱情的表现,老子惹了小情债了不成?皇後姐姐在那头掩著袖子笑得高兴。

後面一个人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过来一下。”

三十二×××××××××××××××××××××××××××××××××××××××××××××××

老子三下五除二,把小公主塞到她妈怀里,跟大哥走了。

大哥拉著我到人少的地方,给我来了个熊抱,说:“几天不见,居然还有点想你了。你高兴什麽呢,笑得跟傻子样?”

我从他的熊抱里挣扎出来,说:“大哥怎麽也来了?我都没看见!爹有没有来?”别说,还真有点怀念在相府里的日子,园子紧凑热闹,和几个公子也不像现在的样子。嗯,说来,泰王这院子怎麽不嫌大?目测和我的也差不多啊。

大哥说:“爹没来,一个奶娃儿,有我代表就够了。我找你过来是问,你那些珍珠什麽时候搬走?”这是得到清静点的地方。

一听到珍珠,老子又傻笑上了:“随便什麽时候都行,明天就可以!”

“我说你小子傻笑什麽呢,难道你把那些珠子也忘了?早知道我就不放纸条了。”

“嘿嘿。”老子干笑。

大哥拍了拍我肩膀:“逗你呢,也当真。你每年进贡个几箱金银珠宝来就是了。”

老子正想跟大哥侃侃这园子,突然听到旁边水池“扑通”一声传来。

不好,有人跳水!

明晃晃的月光一照,池塘边蹲著一个小姑娘,老子想也没想跑过去就把她往後拉。拉住了才发现她是拿石头在往池子里扔。

“十三哥,我要那个荷!”小姑娘也不认生,我还没反应过来。

大哥在一边道:“永乐公主,这秋都了,哪儿还有荷?”

永乐永乐,似乎有点印象,是最小那个公主小妹。

“那我要那个莲蓬!”

“你该不是要我去摘吧?”老子放开永乐,站开了点。

“十三哥,古人说莲乃君子之,十三哥最是配了!”

老子不开腔。呸,说我是君子,我自己都不信了。再说了,是不是也和那烂莲蓬没关系,少打我主意。 

永乐也是个精明人儿,眼见在我身上讨不到便宜,马上转向:“秦将军,素闻秦家怀义将军武功盖世……”

大哥大手一挥:“有什麽好?”

“吐蕊姐姐最喜欢的样!”

“好!”大哥脚下一动凌空而起,人已在池子中央。乖乖,中国武术博大精,我可算见识了。

不一会,抱了一大把莲蓬回来,永乐乐得笑开了,剥开一个就吃,结果当然是,马上吐了出来。

“呸呸!怎麽这麽苦?!”

“嘿嘿,”我干笑两声,永乐杏眼圆瞪,老子慢慢开口:“这没取心子的莲子,当然苦了。”

“那你怎麽不早说?”小姑娘似乎很是不高兴。

“十三哥以为你不喝好好的莲子羹跑来采鲜莲子,是嫌那些莲子没这苦味呢!”

小永乐一把莲蓬扔我身上,怒气冲冲的说:“你才喜欢吃苦的呢!”

老子一把接了,笑著说:“小妹所言极是,十三哥正想要它下下火呢,你要不要也下下?”

大哥看小永乐气得青白的脸,撞了我一下,说:“永乐公主,别忘了刚才答应在下的事。”

永乐耍赖:“你给的又不能吃,我才不告诉你呢!”说著转身就想走人,可惜脚还没抬起来,突然捂著肚子叫了声:“疼!”然後就蹲地上去了。

大哥一副不相信的神色,我望了望她,像是真疼,连眼泪都出来了,就差没在地上打滚。老子把莲蓬往大哥怀里一塞,赶紧过去把她抱了起来,怎麽说也是老子妹妹不是?

“喂,你没事吧?哪儿疼?”

“呜……不知道……”

“老实说!”

“呜呜呜啊……我肚子疼……血,流血了,好多……我是不是得了什麽奇怪的病,要死了?”永乐指著茅房的方向说。

大哥在旁边红了脸,老子垂头丧气。永乐公主今年十三望十四,这些大人怎麽教孩子的,居然要老子跑来给这小妮子上生理课麽?

我给她掐著合骨穴,尽量温柔的说:“永乐乖,这不是病,这说明永乐长大了,是个大女孩子了。”

“真的?不会死?可是我好痛……”小姑娘眼睛被眼泪一泡,亮晶晶的,像是昨晚上的桐君,又像千绿。妈的,老子把眼泪给她擦了,都说了不要想了。

“当然不会了,你只要在床上呆个两天,要是还疼,就拿个热水瓶子敷著。还有不要吃辣子和冷东西,基本上就没事了,最好跟你娘说说。”

永乐才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老子慌了:“都说没事了,你还哭个什麽啊?”老子原来看那些姐姐抱个输液瓶做的热水壶在肚子上的时候,也没有谁哭过。这丫头金贵。

大哥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说了句:“我去找吐蕊公主过来。”就飞快的跑了。

我抱著永乐,不一会大哥带著吐蕊公主和永乐的奶娘来了,她一来就问:“十三哥,永乐到底是怎麽了?”看来大哥没好意思跟她说。

老子看了看,根据我在千绿他们身上练出来的眼光,这个吐蕊怎麽著也有个十八九岁,於是老子隐晦的跟她说:“没什麽大事,不就是每个月都来的,你们娘也该给小孩子提点著点,看她吓得这样。”吐蕊和永乐是一个娘,正如我和皇帝大哥,泰王四哥还有那个记不得七哥还八哥的仁王是一个娘一样。

大哥咳了一声,他感冒了麽?

吐蕊的脸刷的红了,说话结结巴巴的:“多…多谢十三哥,小…小妹想带永乐回宫去了,还请……还请……”

老子没等她说完,把哭到脱力的永乐往她奶娘手上一放,幸好这个奶娘正在壮年。

吐蕊公主又结结巴巴的跟大哥说:“有劳秦将军了。”大哥把莲蓬往我身上一扔,凑过来耳语一句:“以後别提她们的娘,早死了。”然後拔腿跟上去了。

老子听得楞了一下,原来永乐哭的是她娘。也算同病。

都走了,老子回到宴席上,皇帝一家和女眷们都已经走了,就剩下几个王爷还在喝酒。听说小公主没见著我还哭哭啼啼了一回,罪过啊。

刚把莲蓬交给小李子,就见泰王拿了个杯子说:“十三弟,你刚才跑哪儿去了?四哥还没跟你喝一杯呢!”

我连忙站起来跟他碰杯,三杯下肚,吉利话说了一串,我开始跟他侃起园子来:“四哥,小弟刚才是见你这园子漂亮,月色又清亮,便逛了一逛。”

“哦~ 那你对四哥这园子可有什麽见解?”听他那语气,似乎挺得意的。

三十三××××××××××××××××××××××××××××××××××××××××××

老子憋了一阵,憋出来一句话:“小弟怎麽觉得,明明占地差不多的园子,看起来却比我那个小,走起路来也不累。”

泰王哈哈一笑,说:“十三弟眼力不错,兄弟们的宅子大小都差不远,不过你那园子是京里的工匠建的,又是新宅子,便有个毛病。”

“什麽毛病?”泰王他一定是故意停在这里的……

果然,泰王不慌不忙的说:“十三弟你搬了新宅子,怎麽也不请兄弟们去热闹热闹?”旁边一个王爷也开口说:“大家可一直听说你府上那几个美人,想要见上一见呢!”

老子心里暗咒了一句“色!子”,嘴上连忙说:“小弟府里最近疲惫,等过几日都安顿好了,再请兄弟们过来热闹。”

“好,小弟,我们可记住了啊!”又一个谁,没印象啊~

泰王见目的达到,才开了金口,指著在月亮底下影影绰绰的园子说:“这个毛病便是,园子里没什麽耐看的假山木。特别是道旁,京里这些个人就喜欢弄些低矮的种在路两边,你那新园子又没什麽古树,显得空旷了不是?”

老子一回忆,他说的还真有那麽点道理。路上空旷的不说了,老子和几个公子的院子里都嫌,当真是什麽在开的都没有,裴公子那就几棵不晓得什麽的树和草,屋後头有几颗芭蕉。柳如清那什麽临水居,是挨著个小湖,说它是湖还是给面子的,不就是大点的水池子麽。桐君的牡丹阁,如今只有几蓬叶子快掉光的矮牡丹棒子,青袖旁边的梅林也只有叶子,千绿那的斑竹倒是多了,也不指望它开。我就不知道非要分那麽清楚不可麽?听竹居只有竹子,赏梅居只有梅,牡丹阁只有牡丹,就能不种点其他的了?单调。更可恶的是其他地方还坚决不出现同类。至於麽?

“你要照四哥这园子,是不行了。”

老子……那你说什麽?

“你那园子四哥其实也去看过。先多种些开的树牵藤的草,当年见效,包你半个时辰的路你觉得只用了一半时间!”

“四哥你瘾又发了啊?咱们还是再来喝吧罢!”刚才说话那个王爷道。

没想到泰王爷还爱好园艺,不然怎麽解释他跑我那没主人的园子里去?

“多谢四哥提点!小弟就按这个法子给它改造改造!”

“无事无事,等四哥再给你说……再喝一杯!”

喝就喝,喝得越久越好!

如此这般,大哥早就护送美人去了,老子被灌了。王爷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老子还不想走,由小李子领到马车上,喊著再喝几杯,结果被灌了醒酒汤。

几个王爷灌得很是厉害,虽然喝了醒酒汤,老子一边剥莲子一边跟小李子说话,半天都剥不出个崽儿:“你成天在府里跑,会不会觉得园子太大了跑起来累啊?”

小李子动作麻利的挑出一颗绿色的莲心,丢到老子手帕上,说:“不觉著啊,就是隔得最远的大公子那,来回也不用一柱香。再怎麽烧,一柱香也烧不过十来分锺,老子原来以为怎麽也要走个把小时的路,这小子腿脚,到现在来必定是个搞田径的。

“嘿嘿……”老子干笑,怎麽我就没那个速度?

小李子见著老子干笑有点发虚,赶忙埋头干活,手下动作更是十分可观。

马车才走到半路,小李子已经剥完十几个莲蓬,拿手帕把莲子包起来。

老子说:“我要的是莲心,不是莲子。”

小李子当我说醉话,径直把莲子塞进怀里:“莲心那麽苦,有什麽用?”

老子只好自己动手,拿手帕包了放进衣服里头。

“下火,知道吗?下火!”

小李子恍然大悟,狗腿的笑:“小的明白了,主子您这是惦记著裴公子呐。”

“切,我自己下不成麽?”

“是是是,是您自己下。”小李子装出一副认错的样子给我看。

老子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回了王府,裴公子的房间没点灯,老子摇摇晃晃的摸进去一看,空的。

正坐在桌子边发楞,小李子进来了:“主子,打个洗澡水也能把您给丢了。”老子便让他拉回去了。

六面的屏风一拉,小李子一边帮我宽衣一边说:“主子,让小的帮您沐浴。”怀里的莲心啪一声掉在地上。老子懒得去捡。

这话在别也听过,不过他从来懒得拉屏风。

“不用了不用了,还不信这澡盆子淹得死人?你先出去吧。”

小李子弯腰去捡了莲心,退到屏风外面透个猫腰儿影子:“主子,等会是不是要去裴公子那里?”

老子一边甩帕子一边说:“为什麽?这麽晚了,不想跑。”

那影子接著说:“可这莲心过不得夜,过了夜就坏了。”

老子楞了一楞,正想说坏了就算了呗,又不是什麽稀罕东西,突然腿下一软,老子连忙叫道:“小李子快进来!你主子我要淹死在桶里了!”

小李子义仆救主,手脚麻利的把我提起来收拾干净塞进被子,老子便昏昏沈沈的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也不知是不是早上了,太阳刺得人眼睛痛,脑袋还在痛昨天的酒,老子勉强睁开眼,还是模糊一片。

床边似乎立著一个人,衣服颜色和帐子太接近了,老子半天没反应过来。

老子想穿青色衣服的多半是青袖,可那身量分明又高了些,柳公子倒是清淡,可他爱穿的是白色,裴公子爱的是紫色,这青色的到底是谁?

老子揉揉眼睛想看他个仔细,那人走到桌子边去背对著我了。老子正郁闷著,他又自己回来了,坐在床沿上,一袭暗青的袍子衬著白领子,手里拿著个小碗儿往我嘴边递:“主子醒了?昨儿怎麽喝了那麽多?”

老子喝了那碗里的东西,醒酒汤,还带了点甜,是裴F。声音、动作,也是裴F。可是我为什麽觉得换了个人似的?

我觉得奇怪:“你不是喜欢紫色麽?怎麽如今天要冷了你倒穿些冷冷清清的衣服来了?”

“也没什麽特别喜欢的,不过随便乱穿罢了。” 裴公子淡淡的说,一边帮我按著太阳穴,还带了点笑。温顺?清淡?疏离?这哪里还是裴公子?

老子心里有点堵,抓著裴F的手说:“裴F,你不用这样。既便你不这样我也不会和他们有什麽。”

“谢小军你会错意了。”裴F抽回手来继续给我按,声音还是淡淡的:“我这样是因为我觉得现在应该这样,你已经可以喝酒喝到半夜不想回府……我不过是让你知道,你谢小军想做什麽,我管不著也不想管。”

老子楞了下,不知道说什麽,想不出该说什麽。

所以老子发毛了,一把抓住裴F的脑袋就吻了下去,压倒在床上。

後来裴F哭了,断断续续的说:“我这个样子只给你看一天……已经是极限……你不能要我做得更多了……”

我给他擦眼泪,跟他说:“你不用做,一点都不需要,我只要你一个。”擦了又掉上去,裴F仰起头来帮我舔了,比我温柔不只几倍。

裴F没留在我床上,也没回衡舒院里他的房间,走的时候他跟我说:“还要多谢主子的莲心茶,比黄连汤好多了。”原来小李子还是送去了,我该怎麽说,真是个好人麽?

老子只好说:“你下火了就好。”

小李子是个好人,裴F也是个好人,柳如清更是个好人,千绿桐君青袖都是好人。只有我不是。

××××××××××××××××××××××××××××××××××××××××

老子在床上躺了一天没出门。

不是纵欲过度,老子不想动,一个人都不想见。

裴公子也不想。其中一个原因是,老子无比郁闷的发现,情绪太激动导致又忘记了使用该用的东西。

事实上除了小李子和陈管家也没人进来过。

陈伯进来汇报:“主子啊,老奴昨天晚上真是担心死了!怎麽您去赴个宴天都要快亮了还没回来,也没带个信儿要外宿,身边带的人又不多,就怕路上怎麽著了,大家都快急死了。幸好小李子後来给大家都报了信,公子们才安下心来。”

老子听了,叫小李子去睡觉去了。

一觉睡到晚上,恍惚吃过些饭,继续睡了。

第二天起来全都忘了,要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老子大吼一声,小李子去请公子们过来!老子胡汉三又回来了!

後面那句是等小李子走远了才吼的。 

一行人走进来,我刚好梳洗完,衣服抖得挺直,一派玉树临风模样。

裴公子还是那件青衣裳,老子正抖了一下,却发现那神色那表情,又与往常无异了。

不仅是他,那四个公子神色也极为平常,柳如清还是清淡如水,桐君也与原来一般乐呵呵的笑,千绿依然眼中无物心中无情,青袖也是安安静静的呆著。好像什麽也没发生过,千绿没扯过脖子,桐君没吐过牛肉,柳如清没黑过眼圈,青袖没说过那些话,只有裴公子换了件衣裳似的。

倒显得老子做作了。

怎麽可能?老子一样都忘光了!

“各位!今天找大家来,主要是有几件事情。”

五个人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间或喝一两口茶,等我继续发表演说。

老子干咳一声,说:“过几天,王爷们要过来吃饭……你们这里的王爷人品怎麽样我是不清楚,林子大了,总要出几个坏鸟,反正是摆明了说要来看美人的,你们该小心的地方自己小心。撑不住了还有我这里,反正我谢小军也不是他们亲兄弟,不怕面子上过不去。”

我看一眼,没有反应,我再看一眼,柳如清说:“多谢主子为我等设想得周到。”

好了,多谢柳公子,有人吱声了,老子免得跟个唱独角戏的,接著又说:“还有件事情,泰王爷说我们的园子太空旷了,需要多种些草树木。你们有什麽喜欢的就直接说,反正我们不是有家买卖草的店麽?” 

裴F说:“好,等大家都想好了再一起采买。”

最後一件了,老子再咳了一声,说:“那个,千绿,我们商量了个法子来医你结巴的毛病,中间可能会吓著你。你干不干?”

千绿沈默了一阵,然後点了点头。

好!!全部搞定,人都走光了,舒坦!

果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就像那天的事情是个梦。

阳光正好,老子拉了小李子出门逛街去了。上一回逛街,还是跟小保,根本没看够本。

园子里遇到裴F和青袖,正好拉著一起去了。这就说明我不是因为是裴F才会拉了去的,随便是谁都可以一起逛街不是?

只是小李子可怜,跟我一人他还可以坐马车里,有了裴公子他就只能坐马车前头了。

本来按我的想法还是走路去的,就是被陈伯撞见了,硬说这里比相国府离大街远些,大不了到了街上再把我放下来,还调来十几个侍卫跟著,这还逛个什麽啊?幸好在我的坚持下,全部换了便装暗中跟著,免得人家都让路给我。

马车上三个人坐著没什麽说的,老子一路往外看风景,结果裴公子就和青袖说起以後的教学计划了,总的来说就是也不指望他一时半会就能帮忙打理生意,先学会看帐就好了之类的。青袖唯唯诺诺的只是答应,做生意也要讲究天分,青袖这胆子,想都不用想。

外头一个拿糖葫芦的小孩子跑到他娘那去了,高兴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似的。

小李子在外头问了一声:“主子,在这里停下?”

我一听马上说好,差点给忘记了,跟陈伯打的条件。

下车的地方就有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子左看右看,确定没有危险之後,快速买了一把叫小李子包了放进马车,赶紧离开。裴公子在後边掩著嘴笑。

路边上一个卖低价首饰的摊子,古装剧里再常见不过的剧情,一对小夫妻正在那看,男的把一只簪子插到女的头发里头,然後那女的就幸福的笑了。突然想起那对戒子,恐怕搬家的时候给弄掉了罢。不然昨天要给了裴公子多好,从此我们两个相亲相爱相伴到老。可惜现在青袖在旁边又不好去买了。

结果之後的一路上也没买个什麽。有钱了不出去,也不是件好事!

走到路口上,正好想该吃饭了,不远出现两家酒楼,一家左边一家右边,对著开。

我问:“这两家在抢生意啊,都争在这口子上开?”

裴F笑了一声,说:“两家都是你的。”

老子大惊:“怎麽这麽对著开?太没头脑了,要是他们对著干怎麽办?”

裴公子又是一笑:“他们一家川菜为主一家粤菜为主,没什麽问题。况且掌柜是一个人。”

老子瞬间放下心来,书上常举的例子,一个老板对著街开两家服装店,不是这边比那边便宜一点,就是那边比这边便宜一点,生意好得不得了。

“那咱们吃饭去吧,去哪家?”

青袖没出声,裴公子说:“左边吧。”

左边正是他说的川菜那家,正中老子下怀,意气风发的走进去了。

掌柜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长相确实精明能干,眼力特好,一见我们进来便马上从柜台里迎了出来。

“小王……”

“掌柜的!”老子打断他,掌柜马上会意,没把最後那个字叫出来。

“小少爷,我等正想著为您贺寿,前几天听说府里忙,还没请您定个日子,没想到您倒来店里了。不知小少爷有何贵干哪?”

老子一笑:“你说这中午来酒楼的,还有什麽贵干?”

“粗茶淡饭的多谢爷瞧得起!小二,快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到二楼雅间来!小少爷,这边请!” 

掌柜把往我们二楼雅间里带,青袖眼睛一直在往窗子外头飘。老子看那雅间封得密密实实的,外面大堂也没坐几桌人,就说:“就在外面吧,好看风景。”

捡了个靠窗户的桌子坐下,我和裴F两个靠窗,青袖对著窗户坐。

他笑眯眯的看著我,眼睛里尽是感激。也难怪,恐怕他们平日都呆在府里,难得出来玩一回的。

小二上了壶茶水来,掌柜的问:“小少爷要点点什麽?”

老子想了想,说:“先来碗煎蛋面。你们要吃不?”

裴F先前还看著底下的街道,这下转为看我了,神色里有那麽点惊讶,然後他说:“那我也尝尝。”

青袖没说话,我就便叫掌柜上三碗来,掌柜终於缓过神来,催著小二去叫厨房了。

××××××× 

陆陆续续的二楼上来的人多了起来。

面还没上来,配茶的点心果子先上了一堆,裴F和青袖一边喝茶一边看著外头景色。没人跟我说话,茶杯里头那什麽碧螺春打著转儿张开。不晓得这些人怎麽想的,要是我会觉得一种茶叶像田螺,就只会觉得是像过了季的炒田螺盘子里头母田螺肚子里硌牙的小田螺,哪来的什麽风雅,满满的泡一杯子,不吐出来都好。

老子无聊,也跟著看出去,这一看不打紧,街边上一个老头牵著头母牛叫卖,母牛肚子底下还跟著条小牛。

看著那头吧唧著嘴巴的小牛,老子,想喝牛奶了。小时候是一个星期一,牛奶里头打个荷包蛋,每个星期就盼著那一天。後来养成了习惯,冰箱里头除了啤酒就是牛奶。

那老头不知是要价过高还是怎麽的,连续几个买家都没谈成。老子把小李子叫过来:“去帮我把那头牛买下来,钱多点没关系。”

裴F再惊讶的看著我,连青袖也是疑惑不解的样子。

小李子说:“主子,这牛才下了崽子,又不能下地,你买它做什麽?”

老子敲了小李子头上一下:“我要它耕地做什麽?总之你就去买呗,别叫人抢了先,快去!”

小李子风一样跑下楼去了。

裴公子问:“你又要发什麽神经?”青袖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眼睛看看裴公子又看看我。

我说:“我没发神经,也不煮牛肉宴了。我想喝奶。”

裴公子一副鄙视的眼光打量著我:“你干嘛去学蛮夷人那些怪东西?”青袖神色像是赞同,可惜他不敢说。

“你有所不知,在我们那里几乎人人都喝牛奶的,还有专门养奶牛产奶的牧场。这是一种生活习惯。”虽然也可以说是文化入侵了。嗯,这叫取其精华嘛。

裴公子道:“难道你原本真是蛮夷?可似乎……”

“当然不像了,我本来就不是。何况我们那里……唉,还是不说了。”老子想起牛奶,就跟著想起啤酒,冰箱,电视,电脑,空调,电灯泡,还有我那短命的小雨燕,悲从中来。

果子下去一半,掌柜终於领著小二端上来三碗面,中间那碗是个双黄蛋,比另外两碗大多了,小二察言观色,摆到了我面前。

老子闻了一闻,那个香啊,不亏是酒楼的师傅。可惜没吃到嘴,小二和掌柜一走,我就把碗跟青袖的调了。他倒好,还瞪著眼睛看我,一点没自觉刚才他瞧我碗里的蛋那眼神,有多露骨。

老子伸手,本来想摸摸他的头,还是算了:“别看著了,快吃吧,不就是个双黄蛋麽?” 

青袖低了头说:“谢谢主子。”跟著眼泪就下来了。

老子又大惊,说:“你至於麽,不就是个蛋嘛,想吃还不方便?回去叫厨房天天煮给你吃!”

青袖抽抽噎噎的说:“小时候过节,娘煮荷包蛋,都是我跟哥哥一人一半,有一回打到双黄蛋,才吃到整个儿的……”

老子终於还是把手放在他头上摸了摸,裴公子安静吃饭没有理这边。

“我连娘长什麽样子都记不得了,就记得进醉红院那天早上,娘去换了人家一个双黄蛋煮了,就给我一人吃……”

老子无奈,这些孩子怎麽都爱赚人眼泪啊,卖小的养大的倒也划算,可这又不是在演琼瑶剧。“唉……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青袖点了点头,果真就埋头吃去了。

裴公子认真吃面,老子叫来小二说:“把你们所有的双黄蛋都煮成荷包蛋端上来。”

小二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不过他心里必定在想,这什麽小少爷果真难伺候。

裴公子脸上变化不停,一会儿皱眉一会又像在赞叹,最终留了大半碗,说了句:“中午吃面还是不习惯。”裴F是南方人,南方不怎麽吃面食,最多晚上煮面条,早上中午都是米饭,绝不会碰面的。

“裴F,要不要再叫点什麽,我看你没吃多少。”

“也好,就要莲子粥吧。”老子依稀恍惚记得,昨天吃的就是莲子粥。小李子这个人,还真会物尽其用毫不浪费。

想著小李子他就蹭蹭蹭的从楼梯上跑进来了,一路跑到我面前来邀功:“主子,牛我买下了。原来那老头家里要钱看病,才把牛拉来卖了的,我把钱都给他了,够他再买几条的了!因为他怕小牛没奶吃,非要搭上一块卖,那些人又嫌母牛已经要过一阵才能下地了,还得养小牛……”

“成了成了,”我打断小李子,问道:“你说牛买到了,在哪儿哪?”

小李子咧嘴一笑:“我让张侍卫牵到马车那边去栓著了。您没见到小张那脸都快黑了!”

老子也觉得好笑,这些侍卫人家原来可是御林军,估计他们想都没想过会来牵牛。“小李子,你也下去吃饭吧,这儿没位置了,想吃什麽随便点啊。顺便叫碗莲子粥上来。”

小李子又风也似的跑下去了,夜路走多了总要遇见鬼,只模糊的听得下面他在跟谁道歉的声音,一定是那小子撞到人了。然後就听到一个声音骂骂咧咧的说:“臭小子,以後走路给本少爷小心点!”一个穿得绿绿的公子哥儿摇著扇子走上来了,得意洋洋的神色,後头还跟著几个壮汉。都这时节了还扇扇子,附庸风雅。

老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些人怎麽给人感觉就不是好东西。不晓得小李子有没有被欺负了。

楼梯上又来了两个小二,那边一个急急忙忙的跑去给他们参茶倒水,公子鸡鸭鱼肉蘑菇鲍鱼的叫了一桌子好听的菜名。

这边来的是给我们上菜的小二,荷包蛋弄了三碗,两碗两个一碗一个的,小二又察言观色,把一个的摆在青袖面前了。

裴公子把他那碗往青袖面前一放,说:“你吃吧,我不想吃了。”

小二连忙说:“掌柜的叫人把两家酒楼厨房都翻遍了,就找到五个双黄的。”我跟他说:“够了,记得莲子粥啊。”小二点头哈腰的下去了。

我也把碗递到青袖面前,说:“本来就是给你要的,别客气!”

青袖抬起脸来,说:“裴公子,主子……”却又说不出什麽来。

青袖青袖,果真是一张清秀的脸,也许算不上美人,但也已经很不错了。有时候名字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就像千绿一样,哪怕外人都以为他是主角了,结果还是配角。

裴F说:“青袖公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青袖说:“是。”

可他还没来得及去吃,下巴就被人捏住往上抬著了,眼睛里满是惊恐。

老子打眼一看,手往桌子上一拍,说:“你干什麽?!”

来人毫不在乎的继续打量青袖,说:“这就是传闻中那个舞青袖?据说开苞那天就被人买走了,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碰上啊!不过你如今的主子也不怎麽样嘛,若是跟了我,什麽山珍海味少了你的?”说完了才甩给我一句:“正主儿都没发话,你在急个什麽?”正是刚才上来那个公子,後面依然跟著那几个壮汉。

老子郁闷,不就是穿得稍微随便点了麽,至於身价一下就掉那麽低了?

裴F很给面子的就发话了:“那,这位公子到底想干什麽呢?”

公子看裴F一身青衣,不像个有钱有势的样子,语气更是猖狂起来:“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就是看上了你这位青袖公子,反正你还有个更有脾气的,说个价吧。”

妈的!老子被人当裴F男宠了?!

裴F有意气我,笑道:“那个不是更漂亮麽,怎麽看上他了?”顿了顿,又说:“不过,青袖公子想去哪,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公子估摸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气急败坏的叫道:“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反正这人我是要定了,你看著办吧!”

裴F说:“那你看著办吧。”眼睛已经转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

青袖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水光,可怜巴巴的望著我。

公子手下一紧,青袖闷哼了一声。

“妈的!”老子英雄主义无比膨胀,暂时忽略了公子身後的壮汉,直接一巴掌扫到他捏在青袖下巴的手上。

公子眼睛一瞪,人绊倒在几米之外。老子疑惑的望了望我的手,我有那麽大的劲吗?还没反应过来,一圈黑影围了上来,老子赶忙把青袖拉到身後。

公子叫:“等等!”从人缝里挤进来,恶狠狠的盯著我说:“本少爷现在看上你了,你就等著生不如死吧!”

36小李子从楼梯上跑上来,脸上青了一块,大叫:“主子,出什麽事了?”

不懂得仗势欺人狐假虎威,这孩子说到底还是老实。

後面跟著掌柜的和小二,那掌柜颤抖著声音叫道:“快快快去找人!”

裴公子在一旁笑得挺无所谓,真是见死不救啊。

公子说罢,却没动手,一把粉末铺头盖脸的撒了过来,裴公子脸色一变站了起来,老子心想不好,赶紧闭了气息。没想到青袖叫了一声主子,一闪身到我前面都挡了。後面几个打手跟上就要动手,这时候还顾及什麽简直就是笨蛋,老子连忙大叫一声:“侍卫!别打坏我的桌子了!”果然马上就出现几个人把公子一夥全搞定了,而且没伤桌椅一分一毫,还剩接近十个没进得来,站在一旁看。

老子不理那些侍卫们,把青袖按在椅子上,说:“青袖,来,喝点汤压压惊。刚才多谢你了。”这胆儿耗子小的孩子,居然也护我。

青袖乖乖听话喝汤,一边擦著额头的汗:“嗯,好热。”

老子跟著他说:“是有点热,大概吓的吧。”

二楼的人除了我们都走干净了,公子一夥被捆了扔在一边,地上侍卫跪了一地,有个像是当头的,见我半天没作声,战战兢兢的说到:“小王爷息怒。”

我怒不怒?我当然怒了,他们有的就坐在其他桌子上,非等我叫了才出手。老子捡了公子的扇子给青袖打扇,依旧没理他们。

那个当头的又说:“我等本来以为凭小王爷的身手,对付这麽几个下三流的绝对不成问题,又接了不能暴露您身份的令,才迟迟没有动手。”

理由充分证据十足,反正最终也没出个什麽事,但是还是得教训一下,老子说:“不懂变通,罚半月俸禄。起来吧。”一干人等松了口气。

老子手里继续打扇,一边对小李子说:“那帮人刚才撞到你了?想怎麽著就怎麽著吧,本王给你撑腰!”

小李子说:“多谢主子!”然後过去对著公子打了两巴掌,说:“叫你走路不长眼睛!闹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接著又踢了几脚,一点没留情。原来这小子懂的。

小二带了几个打手上来,就呆呆的看著这一幕。

青袖又叫了一声热,不停的吃东西。我说:“慢点,吃快了也会热。”

“可是,心里头好烦躁……”说著伸手狠狠的拉了领子一把。

裴公子停下喝莲子粥的勺子,认真的看了看青袖,说:“这状况,怕是遭了那种药了。”

“那种药?”老子望著裴公子,他点了点头。“春药?!”又点了点头。

妈的!你个混帐公子,老子过去踢了他一脚,问:“解药呢?!”老子已经够麻烦了你还用这种药来害人,你***是不是作者故意安排的?

公子抖著说:“没…没…没…解药……”

***混帐!“真没?你可考虑清楚了!”

“真…真…真没……只要,只要…那个就……”

“押下去交给管这儿的,就说他聚众闹事,该怎麽办怎麽办。”

公子大叫:“求王爷饶了小人,求求你了……”声音里已带哭腔,没用的男人,老子没理他。一个侍卫去拉他,他不配合,那侍卫吼道:“饶你?小王爷这已经是饶你了!就是现在把你千刀万剐,也没人能说王爷半个不是!”

青袖领子越扯越宽,脸也红起来了,口中不停的叫热,裴公子在一旁帮他制著,才没叫他把衣服扯掉。

“快滚!小心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公子一群人被拉走了,青袖脸越来越红,眼神也不甚清明了,自己的衣服拉不了居然开始拉裴公子的。老子急得团团转,叫闲杂人等全部回避了,问裴公子:“没有解药,怎麽办?”

裴公子忙著阻止青袖拉扯,还要躲避著他,搞得有点狼狈:“大凡这种药,没有交合,泡个几个时辰冷水,挺过去也就对了。只是不知道青袖公子中的是哪种药。” 

老子想了一想,打横抱起青袖往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喊道:“掌柜的,准备一间厢房,叫人搬浴桶冷水进去。小李子去请大夫,小张去请柳公子。”小张是谁我也不知道,反正有那麽个人。

青袖一得了人便紧紧贴住,嘴里含糊不清的叫著“主子主子”。

掌柜行动迅速,很快就把我们带到後院一个房间,小二抬了冷水进来。裴公子关了门,老子把青袖从身上拔下来,和衣塞到浴桶里头。

刚进冷水那一刻,青袖像是回了回神打了个抖,眼睛里头神色不明,又像是有些悲伤,还没有看清就又模糊了。接著又是开始扒衣服,衣袖都扯烂了还没扒下来,裴公子也也就不去管他了。

老子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的等大夫,心里烦躁得很,流了一脸汗,身上还真有点热起来了。赶紧把眼睛往外瞟,虽然连窗户都是关著的。

青袖把衣服扯得差不多的时候,小李子终於领了个大夫在外头敲门了,裴公子帮青袖把衣服稍微理了理,让大夫进来了。

老大夫心无邪念,直接冲到青袖身边抓了手腕把脉,青袖便往他身上靠,被老子抓住了。老大夫连胡子都没来得及摸,著急的说道:“这可麻烦了!先把人弄出来再说。”

老子问:“大夫,配得出解药不?”

青袖在我手里乱动,抓不著人,抓到浴桶边子就蹭了上去,还是喊著热,喊得老子也跟著他急热起来了。

“恕老夫直言,这无药可解。要解,只有一个办法。公子还是先将他扶出来罢。”

“没有解药?那不泡冷水怎麽办?”

老头眼睛一瞪,道:“不能再泡冷水了!这药性太烈,内热外冷伤身! ”

老子一听,赶紧把他从水里提了起来,直接抱到被子上躺著,这一身水下去,被子也该换了。

“大夫我们先出去说。裴F,这里麻烦你了。”

掌柜的就在门口呆著,往里头望了一望,道:“小的叫人去换一床被子来罢?”老子点了点头,掌柜身边的小二就开跑了,腿脚大有压倒小李子之势。

接著柳如清急急的赶了进来,问:“主子,到底出了什麽事?”

老子讪讪的不好开口,大夫说:“中了春药。这位小公子恐怕是直接从口鼻吸入,便又烈了几倍。”

柳如清问:“可解了?”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看了周围人一眼,道:“现今之计,只能找人与他交合,还必得是男子。”

柳如清楞了,掌柜的慌称去抱棉被跑了,老子踢了盆一脚,真疼。

屋子里头突然传来一声叫声,像是裴F的。

老子推开门冲了进去,小李子留在外头守门。

裴公子的衣服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见我们进来连忙拉了拉领子,丢开青袖站到一边说:“我没办法了,主子你自己理吧。”

老子尴尬啊,柳如清神情好像是想笑,又忍著没笑出口。

青袖才换了的衣服又坏了,脸色潮红,嘴里呜呜嗯嗯叫著不停扭动。

老大夫又上去把脉,老子连忙跟过去帮忙把青袖按住。

叹了一声,老头子说:“这是烈药,越发厉害了。当然要解也是容易的,老夫言尽於此,这里也没我这老头什麽事了。各位公子还是快做决定吧,告辞了。”

老头子说走就走,不留情面,柳如清跟出去拿诊金,裴F在一边整理衣服,青袖巴到人就不放手,开始拉扯。

我好不容易把他甩开了,他便又去扯自己的,老子不得不又回去稳住他。

小二抱了被子敲门进来,把湿的换出来。新被子盖在青袖身上,老子也松了口气,扯吧扯吧,没了衣服还有被子。

老子坐到裴F旁边,说:“裴F,现在这…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吧?要不你……”

裴F还在理衣服,没理我。

还没等小二走出门,青袖一把扇开被子,没了人阻挡,这简直是神速,两把就把衣服扒了下来,该起反应的地方早已起了反应。老子一看不好,赶紧跳起来挡在他和小二中间,那小二也加快脚步跑出去,把门关得“!”的响了一声。

裴F理了领口理衣袖,理了衣袖又理下摆,下摆理完了才站起来说:“主子,这事我可管不了了。”

裴F往外走,青袖在床上扭动,伸手来抓我,嘴里叫著“主子,好热…好热啊…给我……”,抓了几没抓著,一把反回去往自己胸口上抓去,血淋淋的,老子看得火气上窜。

“你就这麽想做?!非做不可?”

青袖模模糊糊的回了一声:“啊~”

老子大叫一声:“小李子进来!非做不可是不是,谁怕谁啊!”

裴F身子稳了一下,出去了。

37人生就是如此突然,不比那些写文章编故事的,讲究些什麽伏笔铺垫呼应。有时候听不到风声也可能下场瓢泼大雨,淋成个落汤鸡。就像我现在这样。 

老子还记得昨天下午,小李子在外头应了一声,又迟疑了一阵才进来,老子立马叫他出去买东西:“去买那个这麽长的,圆柱形的那种,明白了吗?快去啊!”

做就做,我又没说非要自己做!总不至於还要那种东西当药引子吧?

小李子出去了,我听到裴F在外头跟他小声说了点什麽,小李子便说:“小的明白了!”然後裴F又说他先回府去了,叫小李子明天早上来接我们。

然後两个人都走了。

後来小李子买回来东西,红著脸进来立马又跑了出去。

再後来我就躺在这里了,一只戴著暖紫玉佛珠的手搭在左胸上,正是青袖。老子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到了中途的记忆就模糊了,只隐约记得确实是做过了,真做那种。聪明反被聪明误,要早知道会变成这样,那时候怎麽著也推给裴F去做。实在不行,柳如清也好,医者父母心。

再再後来,就到了早上,王府的马车来了,小李子进来了,老子跑了。

走之前我检查了衣服里头,银票不少。还留了纸条,本来想写“我会负责的”,想了想又不是女人,就写了个“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老子没忘记刚醒来的时候看到青袖身下血肉模糊,不晓得是他还是我弄的。

於是如此这般,我就在一个城郊的河边找了间废屋子住下,从一来就没离过的几个人身边解脱了。

老子需要冷静一下。

老子现在不缺钱,屋子前头是一片鹅卵石,河水无污染无公害清得可以直接喝,周围有树有竹子,房子乱是乱了点收拾出来住人也还将就,隔得不远还有几户邻居都挺和善,老子也算是风雅一回了。

就是河边风大,怪不得这屋子没人要了。

老子一边在河边拿树枝叉鱼,一边想,青袖那一闪身,还真有点大白天鹅被吓飞起来啊……对了,就是翩若惊鸿的感觉。怎麽到了语境适合的地方反而开始忘成语了?果然地主老财们的生活腐化人呐!

裴公子似乎是被桌子撞了一下。

不对!窜词儿了。这回老子可是学聪明了,跟我留给青袖的字条一样,想那麽多干嘛?最後还不是什麽都改变不了,该面对的还不是要去面对。

我只是要冷静一下而已。

小少爷好像是有点功夫的,听侍卫头子的话就是那意思,难怪公子被打得甩出去了。老子现在叉鱼三叉一个准就是再证明,虽然这些浅水里的鱼都瘦得比青袖还瘦,反正老子也是抓著玩,情调!知道吧?这才像落魄公子的样儿。

要真为了吃还不上市场买去?又不是没钱!不过我可没上市场去,家里头的青菜,张家小妹子从地里拔来送我的;萝卜,刘家小弟弟替他姐拿来的;白米,李大娘给的,她家的闺女还没出嫁;只有酒是托赵老爷子一并打回来的。

总之老子现在过得照样舒服,牛肉吃多了上火,这回做个水煮鱼好了,材料齐备。

鱼肉下小酒,生活滋润呐,阎王爷。

阎王爷,目前手边没有香蜡,没你的份儿,最多送你一杯酒喝喝。

我把酒往地下泼了一杯。

赵老爷子眯著眼睛晕了一口,颤颤巍巍的说:“小夥子啊,瞧你这样儿,老头子我也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了。”

“老爷子你又明白什麽了?”

老头子挟了一筷子鱼肉放到掉了门牙的嘴里,嚼了几嚼,语重心长的说:“小夥子手艺不错啊!这年轻人嘛,还不就那麽点事儿?老头子我见多了,两口子闹不过几天,照样好得不得了。”

我说:“老爷子你喝多了吧?”

“这麽点酒,哪儿多了?看你俊俏郎君的样儿,怎麽,家里头那个管得厉害了?外头有了容不下?”

老头一双精眼就像直瞧到别人心里头了,老子尴尬:“你真是喝多了,老爷子,喝酒是好事,喝多了就不好了!”

“我跟你说我没喝多!”老爷子发起威来还真有那麽点气势,不过马上又恢复那种老头子特有的音调:“再大不了就是老婆看上别的男人了!只要你好好待她,最後她还是得回你这儿!年轻人嘛,看开点,没个常数……嗯……常数……”老头脑袋一歪,趴桌子上睡过去了。

跟他说喝多了还不信。老子赶紧把他儿子叫过来领人,赵家儿子把人扶起来,一个劲跟我说:“我爹就是爱喝个两口,麻烦谢公子,对不住了。”

老子看得心里一动,说:“老人家有个爱好是好的,不好等没得供养了才後悔。只是别喝得太多了是实话。”

赵家儿子笑道:“正是这个理儿。我先扶爹回去了,谢公子也不要喝多了啊。”

半斤烧刀子,火辣辣的,我没敢喝多了。

喝到点儿上睡觉,睡起来了明天继续,清清淡淡的生活老子照样舒坦得很。

每天都想著再等一天,再过一天,现在这样的日子我还没享受够。

过了五天,我还是觉得很舒坦。

第六天,老子叉鱼的时候发现我经常去那儿鱼变得很少了,只好换了个地方。

第七天,看到两条鱼老是游在一起,老子莫名其妙的想,怎麽裴公子也不来找我?结果那两条鱼就游走了,看来挺肥的。

第八天晚上,下了点毛毛雨,居然还有月亮,还是个细弯弯的,我才想起大概又该查账了。为了配合秋风秋雨的场景,老子炒了两个小菜,提了壶酒,在屋子外头摆起赏月。

这回买的是雕,给赵老爷子也送了一斤过去。我还没喝过,老头子倒是说醇厚,是难得的好酒。

刚喝上没两口,有人来了。

张家的小妹子,手里抱著一团东西,羞羞答答的走过来,说:“谢公子,我前几天给爹爹做了件衣裳,没想到做小了点。想著最近也快入冬了,你这儿又当风,娘就说送你算了。”

老子惶恐,赶忙站起来跟她说:“张家妹子,心意领了。我身体好,不怕冷!”

张家小妹子一跺脚:“你这人怎麽这麽笨!娘都说好了,你就收下罢!”

唉,没办法,非得挑明了跟她说:“可是我入冬前就要回家去了,家里头还有人等著呢。这衣服,怕是用不上了,妹子留著给用得上的人用。”

小姑娘迟疑了一会,咬了咬牙把衣服往桌子上一放,说:“你要不要我不管,总之我做了就要送出去。你的话我明白!”说完转身走了,看背影像是在擦眼睛。

老子苦笑一番,把袍子披在身上,还真有点冷了。

难得一个有情有性的好姑娘。

可是小妹子,入冬还早著呢。就是你爹娘都同意了,我也没办法。

又喝了一杯,李家妹子也来了。t

“谢大哥,怎麽一个人在外头喝酒,最近天可冷起来了。”

我暗叹了口气,笑著说:“没事,你谢大哥身体壮实。”

小姑娘脸上一红,说道:“瘦成这样还说壮实,真不害臊啊你。对了,我娘昨天做了双棉鞋,没想到做大了点,近日天也冷了,就送给谢大哥穿吧。”

老子再叹了口气,直取重点:“多谢李妹子,不过我过不多久就要回去了,家里头还有人等著……这鞋子,怕是没时间穿了。”

小姑娘像是要哭,我呆在那儿等著她发泻出来。小姑娘抽了一阵,哭著哭著就靠在我肩膀上了,看见我身上披的袍子,把脑袋抬起来问:“这是张家姐姐做的那件?”

我点点头,说:“天不早了,姑娘家在外头不安全。”

小姑娘擦了擦眼泪,把鞋子往我手里一塞,说:“那正好叫它们配了一对儿,我回去了。”

没多久,外头又像有脚步声。

菜早凉了,我也没了吃它的心情,不知不觉间也就喝得多了点,正对著月亮学杜甫。

张家妹子会喜欢我,是因为我帮她拔过青菜;李家妹子喜欢我,是因为我帮她娘扛过柴火。不晓得这回又是哪个。

38老子念:“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正颇有点意思,突然听得一声:“谢公子倒是好情致,在这里吟诗作乐,眠睡柳呢!”

“举杯邀明月,对影…对影……成三人?”老子这边还没收住尾巴,转过去一看,空地上站著两个人,心里第一反应是,果然就三人了。

只是这三人不知道又是不是那三人。

当然那只是心里的反应,身体的第一反应是酒杯一甩,赶紧跑进屋子里头,把门别死了。

心跳加快啊,不是骗人的,老子抵在门板上,心脏怦怦直跳。

门外头传来柳如清的声音他说:“裴公子,别……”接著就是一阵哗啦啦的声音,老子院子左边堆了几捆柴火,下雨了还没来得及收回屋子里。

别?别什麽,柳如清你把话说完啊!

“柳公子,你再别拦我。你说等一天,让他静静,我便再等一天,如今等了这麽久,也没见他想通了。这种人不给他点教训,他不明白!”

“可这也……”

“总之今天没那麽简单!柳公子,你先让开!难不成你还心疼他?”

柳如清马上说:“我是担心你伤了自己身子!你身子本来就不好,何必劳累气恼自己?”

“若不想让我生气,你便让开!”

柳如清那边没声音了,裴公子脚步声越来越近,老子赶紧躲开些,免得被门板给压了。

老子果然聪明!刚挪开了窝那两片朽得差不多了的门板就被裴公子一脚踢翻了,扑倒地上腾起好一阵尘土。

破门当风,地上一个清冷的黑影子照进来,手里还捏著根两指粗的棍子。

妈呀,董存瑞炸碉堡,黄继光堵机枪,邱少云被火烧,他们都不怕,我怕个什麽?!

裴公子,能不能打轻点啊?老子望著他,眼睛里述说著如此情意。

地下不平,裴公子晃了两步,终於还是走近了,慢慢的举起来,又缓缓的扔在地上了。柳如清在外头像是松了口气,老子正要庆幸逃过一场家庭暴力,就猛然发现,裴公子已经近到眼前了,身上穿著件紫的衫子,脸上眼中尽是愤怒神色,适合!看来还是逃不过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领子,从地上拎了起来,左边一巴掌,说:“你在这儿过得舒心,让别人都怎麽过?你知不知道皇上下了三道圣旨要你进宫,福王爷无故失踪,府里给不了个答复,你是要让全府的人都替你殉葬是不是?”

接著换只手,右边一巴掌,眼里却有了泪光:“你又知不知道柳公子替你藏著不让人来打扰,指望著你想通了赶紧回来,你倒好,张家李家都看上了!还好意思留那种条子,叫青袖别想太多?你叫他怎麽不想太多?你……又让我……如何作想?”

老子的手迟疑著迟疑著,见他没什麽动静,赶紧一把搂过裴公子,说:“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要打要骂都随便,我回去,我这就跟你回去!”

阿芒?大卫偷了麋鹿骨头,八国联军抢劫皇家猎园,还有贝福特公爵来救,翻来覆去死去活来,最後还不是要回到中国?

赵老爷子说得对,我不回那还能到哪儿去?

裴公子那两巴掌一点没藏力气,正累得趴在我身上,眼睛里头的泪水跑出来了,我赶紧帮他擦。这个人以前,不像那麽容易哭的。都是我的错,真的都是***我错了。

老子以前也不是这麽爱哭的,遇到这些人,也……唉。

柳如清在门外头叹了口气,说:“那就走了吧,天也不早了。”

裴F站直了擦擦脸,说:“走吧。”

我赶忙把放在一旁的鞋子抱起来,裴F看了一眼,哼了声说:“我正在想你身上那土气的衣服是从哪来的,原来和这个是一对!”

老子讪讪的笑,低著头往外头走去。柳如清就在外面,我不敢见裴公子,也不敢见他。

刚踏出房门,从各个奇怪的地方冒出十来个人,都高高兴兴的在整理行装,还有人说“终於可以回去了”。

老子郁闷,原来这些天也都有人跟著的,算不得洒脱。

不过这不洒脱,也怪不得别人。

院子里还摆著小菜,我从柳如清身边走过去,往後头望了一眼,他在等裴F。

院外头不远停著马车,小李子和小保站在两边,小王爷的架势是摆足了。

老子忙上去问:“小保,你怎麽到乱跑?”

小保嘻嘻一笑,说:“我早好了!要不是裴公子不许,我早过来找主子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老子笑,这小子憋了这麽久,出来了还不知道闹腾成什麽样儿呢。

手里抱著鞋子不方便,小李子来扶我上车,凑在耳朵边问我:“主子那天是从哪儿走的?”

我说:“你真想知道?”

小李子点头:“小李子还不曾犯过这样的差错,可酒楼里的小厮都说没见你出去。”

老子嘿嘿一笑,小声说:“你主子我在床底下!”然後撩开帘子钻进马车里了。

小保笑得止不住,小李子犯楞没动静。老子心里痛快,没人想到吧?

然後裴公子和柳如清也上来了,两个人坐在我对面。

我跟小李子说,这几家人对我不错,也了这麽近十天日子,帮我送点钱告个别,叫他们以後有事来找福王爷。小李子说他身上没几个钱,老子摸了摸怀里,摸出几张银票递给他。

小李子腿脚快,十来分锺就回来了,车夫驾了一声马儿就开跑,我叫小李子和小保进来车厢,他们都不肯,说这麽点小雨,怕个什麽?

他们不肯进来,车子里便更死气沈沈的。

我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却不敢问裴公子,老子是对著柳如清问的:“那个,青袖他……”

柳如清还没开口,裴F恨恨道:“你还有脸提青袖!”

是,我是没脸,可我也不敢不提不能不提,倒是……不该在他面前提。

柳如清悠悠叹了口气,说:“青袖公子,昨天才能下地。”

老子楞了一下,懂了,想也没想抽了自己两耳光,垂著头说:“是我不对,是我看高了自己!我本来,我本来是忍得住的……没想到,会变成那样子……”

柳如清又叹口气,把我肩膀拍了拍,缓缓说道:“其实,也怨不得你,你也中了春药,虽然不是很重……倒是你那手字,还真该练练。”小少爷十七那时候柳如清十六,跟了小少爷七年,他比我还大上一岁,行事作风倒也像个兄长。

“啊?”老子目瞪口呆,我也中了?我怎麽不知道,那麽点反应还当是遇事急躁发热。

天王老子,老子现在最佩服的就是这些造春药的大叔大娘们,不仅可以利用空气传播,没得解药,还能杀人於无形,要到了现代还不知道能拿几个国家工程!

裴F突然闷咳了一声,柳如清便抛了我跟他说:“叫你别动怒了,不听是吧?回去开点顺气的汤药喝个十天半个月的,你才安心。”

裴F说:“我没气了,别再叫我喝黄连汤。”说著淡淡的瞟了我一眼。

我连忙把手伸到他面前说:“你不要生气,我就在这儿,随便你怎麽发气都好。别伤了自家身子。”

裴F叹了一声,别过头去了。

我本来想,他若是打,我就受著;他若是把手放上来,我就把他搂到怀里来。结果他什麽都不是,老子心里闷得慌。

车子里头又安静了,我也学乖了不说话的好。

过了一阵,老子撩开帘子,捧著印了几个巴掌印子的脸蛋看月亮。

望了望天上,还下著小雨,月亮也还在。

狐狸出来娶老婆了~

39狐狸进了福王府,老子当然也进了。

陈伯站在门口接我们,福王府门口是两个麒麟兽,能赐福寿,一般的宅子据说是石狮子镇著。

到了大厅,柳如清叫坐下来喝杯茶,桐君和千绿也在,见了我装作没看见脸上的巴掌,也都挺高兴的。青袖被强制在房里休息。

柳如清告诉我明天早上进宫里去,具体什麽事情,没人知道。

桐君眼睛闪闪发光的凑过来说他想到学什麽了,他要学功夫,好保护我。

虽然我严重怀疑他已经过了适合练武的年纪,但是又不忍打消他的积极,没办法,只好先应下来再做打算。

人散了我当然是跟裴F走,到了他房里,呆了一阵,却没见他想睡觉。我便凑过去,裴F叹了一声,说:“你还是该去看看青袖,才对。”  

我搂著他狠狠亲了一口,说:“你说得是。”

青袖的屋子,我这是第二回来,头一回还是才搬家那时候。

小李子带路,走了没多久,屋子外头一小片腊梅,叶子还黄著没掉光。

我敲门进去,青袖来开门,似乎是不相信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信我来这里,还是不信我脸上的印子。衣服倒是穿得整整齐齐,不像才起来。

然後小李子给我端水洗脸,青盐漱口,还是没牙膏好,不起泡沫就没感觉。

洗完了我坐到床边准备睡觉小李子也走了。

青袖一直坐在窗户边的桌子上,我跟他说要在他这里给小李子小保收拾一间房间,方便他们住的事,青袖没反应。

我说:“青袖你怎麽老坐在那?身体不舒服也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

青袖还是没反应,看得出有点发抖,衣服也不薄,估计是以为我要做什麽在害怕。

没办法,老子下来拉他:“你都冷得发抖了还在那干嘛?”走近了才发现他竟然是在哭,身体轻轻的颤抖著,几乎没有声音的在抽泣。我上留下的印象就坏到骨子里去了?把个小孩子吓成这样,老子原来说小少爷不是人,说不定人家青袖现在觉得我真***比小少爷还不是人。

“青袖,”**近他,轻轻环著,说:“你放心,我今天不会怎麽样的。上一回是……” 

“主子,青袖只是不敢相信……”小孩子哭得抽抽涕涕的,说话的声音也抽著。

“不相信的什麽……”青袖的桌子像是梳妆用的,放著白铜镜和些精巧的盒子,角上又还有笔墨。镜子前放著一张字条,估计是被人揉过又压平了的,上面八个鬼画符似的大字。看来我真该练练字了。

“以色侍人者,色衰则爱驰,这道理我懂。作小倌男宠的,十四、五岁是最好,等过了十七十八,骨架长硬了,便也不值钱了……更何况我们……不要说我们几个,就是那如天人一般的柳公子,裴公子,说穿了也不过是秦少爷留下的残……”

老子忙把眼睛从桌子上收回来,把他抱紧了些,打断他说的话:“你不要想太多了。你不该这般看轻自己,也不该那麽说裴公子和柳公子,明白麽?”这个青袖,胆子小倒小,一大起来就吓死人,还真是一鸣就要惊人。那种话,就是老子也不敢说。更何况我没那麽想,也不想让他们那麽想。

青袖挣起来,我便放开他,没想到他跪到地上,说:“主子让我说完……”老子没有阻拦,他便又接著说道:“可我见著谢公子你对我们,对裴公子那般的好,连抱我的时候,也……所以心里就忍不住隐隐的想,也许这个人能拿真心待我们,也说不定……本来如我们这般的人,也不该再妄想什麽。可是这世上好男色的,也没几个是打算要一辈子的……青袖本身也不是什麽三贞九烈的人物,不必死守著小少爷不放……”

青袖这孩子,不过十七多一点,是五位公子里最小的一个,也看似没什麽心机的,不喝醉酒就连话都不多说几句,却没想到已经千转百回的想了这麽多。而看现今这架势,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心思都摊开说了,倒像是要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出来。他既然如此坦诚相待,我也该把自己的心思仔细讲给他听,才像真心要走到一块去的。

若是哪一天,跟裴公子也能如此……藏著瞒著不少东西,谁也不好先挑开了。

青袖好一阵没开腔了,我问:“你说完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我便把他抱起来,一边走一边说:“你说完了,那就听我说,我拿真心待你们……虽然开始是著了小人的道,可既然到了如今,那也算是种缘分。我……我谢小军,绝对拿真心待你!”

他把头埋了过来,又哭。我抱著他放到床上,把眼泪擦了。然後自己也坐在床沿,继续说:

“而且从小少爷给我托的梦里看,他对你们也是担了责任的,就跟男人对女人的责任一样……”

我这边还没说完,就听青袖小声的说:“妓女也是女人,有几个男人会担什麽责任?不要说妓女了,就是大户人家的丫环,也没……”

“你怎麽把自己和妓女比?!”老子听到这里有点想发火,语气也就重了点。

青袖吓了一跳,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了:“我…可青袖本来就是小倌,和妓女没什麽差别。”

老子无语,头痛!……看来今天果然是个开诚布公的好日子,我也该找裴公子试试的。可目前麻烦的是青袖这小子,老子把他搂在怀里,尽量把话说得很有逻辑:“青袖,你现在不是没当小倌了吗?小少爷也不像只拿你们当小倌的,多半也是想和你们一辈子,自己不行了还让我照顾你们。不仅是你和裴公子,就是柳公子、千绿、桐君,只要他们愿意,也都要是在这里一辈子的。看得出小少爷对你们,是真喜欢,”虽然除了对柳如清和裴公子,不大可能是爱“我更不会拿你当小倌,也不会当男宠,不仅是你,千绿和桐君也一样。之前我是拿你们当弟弟看,如今,我会把你当情人、当爱人!也不必当我是什麽主子,有什麽事想说便说,不要跪,我们都平等的相……只要你,也如此待我,可好?”

青袖瞪著眼睛,好像还没消化完,听我问他,忙说:“我当然也是如此!主子……”说罢就著被我搂著的姿势,扭身使劲靠进来。这回哭得尤其厉害,眼泪糊了一身。

老子无奈,摸著他的脑袋,这小脑袋里怎麽就想了那麽多事情,多得我都要应付不来。

“想哭就哭罢,我又不会笑你。只要哭好了,便记得好好的一心爱我,是谢小军,不是小少爷也不是小王爷!不到我死那一刻,不许看上别人……我,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现在还有机会考虑,你要是不愿,我们就都当那天什麽事也没发生……” 

青袖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望著我,说:“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没可是出来。

“可是什麽?”难道我的要求真的过分了麽?还是他喜欢的爱的,果然不是我谢小军?

番外冬至××××××××××××××××××××××××××××××××××××××××

今天冬至,天那个冷!冷得我想缩起来,又怕给别人看了说没气度,不像个王爷。只好呆在暖和的房间里闷著,前几天问柳如清他们的事情突然涌上来回味。

也好,有胜於无。

柳如清怀疑我,是从我吃牛肉开始,经过他的试探,最後由裴F取证肯定的。原来最精明的是他。裴F开始不信,到了床上便信了一半,接了阎王爷的纸条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当年我吃了几块牛肉,就把我的神秘身份给暴露了。由此可见人是不能贪吃的,这正犯了佛家第一大戒条。

那天晚上,柳如清说,一个人再失忆也好,细微的生活习惯是不容易改变的。也就是说小少爷就算没了记忆,也应该对牛肉有天生的心里恐惧才对。

裴F不敢肯定,说小少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倒挺好的,至少讨人喜欢。

柳如清又说哪有人脾性改得那麽彻底的,何况气质,说话的口气,习惯的动作,都变了,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似的……然後!柳如清悟了。

柳如清说得头头是道,裴F心里打起小鼓,之前他也觉得有些怪,不过没想到似乎问题有些大。然後就想方设法的套我,不过老子那时候居然没发现,也还嘴紧得没让他抓到把柄。

当然,如果我不去妓院的话。所以五洲四海的弟兄哥们啊,有老婆的千万别出去乱来,老子就是个活榜样。一切都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如果我不去妓院,就不会被裴F抓住,也不会变成同性恋,更不会在後来闹得天怒人怨,一园子草被眼泪浇灌,还是成了彻彻底底彻头彻尾的同性恋。

从此,不敢去碰女人,从此,没了儿子『啊,除了那只』,从此,成了人民群众的茶後笑谈,王爷兄弟们的嘲笑对象……老天爷,我冤啊!

哦,等一下。小保,去把金银茶收好了,别摆在桌子上,免得等一会沾了湿气桐君又没得喝。 

好,咱们继续,就是妓院那回事,裴F後来跟柳如清说:“这人绝对有问题,连Zuo爱的方式都变了,好像还生疏得很。”说著还笑了一下。搞不懂这个家夥,取个证麽,居然连这种方法都用上了,拜托,一定要是因为反正都是小少爷的身子他才这样做的啊。

然後把阎王爷写给我的纸条轻轻一扬,柳如清楞了一秒,什麽都暴露了。

当天晚上两位公子的房里安静得有鬼,第二天柳如清就对我冷冷淡淡的了。

我知道他念著小少爷,肯定是念著,不然开始的时候不会那样对我。不过人活一世,总有的东西求不来的,譬如他们也是一样。

人心不足蛇吞象,学不得,撑死的是自己,饿死的是别的蛇。

只要有现在的安心日子过,就已是经莫大的福分。

长歌当哭,应是在痛定之後,哦,窜词儿了,应该是不经历风雨,怎麽见彩虹~所以老子现在觉得,原来那些犹豫彷徨,做的笨蛋事情,都***值回票价了!

裴F,美人~

柳如清,大美人~

千绿,大大的美人~

以下省略,老子看哪个都是美得不得了的美人儿~

突然身後一声:“谢小军,你傻笑个什麽呢?不就是明天去别院麽,至於你乐成这样?”

想美人儿美人儿就来了!

老子一把抱起裴F放到腿上,然後来回抚摸著他的膝盖和膝盖下面一点的地方,问:“今年没有疼了吧?我正在想明天就可以去泡温泉了呢!”

“你小子,没这麽简单吧?老实说吧。”裴F倚了过来,语气满是威胁的味道。

“嘿嘿,”老子干笑著坦白从宽:“我在想,别院的罗汉床,比这儿的还大呢!睡著一定不会挤,还可以随便翻。还有,在想柳如清肯不肯一起下来~” 老子脑海里泛起缭绕水雾中,若隐若现的五个美人,老子就在中间左拥右抱,心里那个痒痒啊~~去年没机会,今年一定要凑齐整了!

冷不防裴F咬了我耳朵一口,还挺用力的,老子叫了一声,裴F身下一动,说:“哟,怎麽大冬天的就这样了啊?”然後转过头对不知道什麽时候出现的柳如清说:“柳公子,听见了没有?主子在想你下不下水呢,怎麽也不给个答复?”

柳如清脸一红,走了。别扭受。

裴F乐得呵呵直笑,身子抖个不停。

老子搂著裴F的腰杆,近水楼台,抱进里间去了。

做之前还很有义气的问了一句:“真的不痛了吧?”虽然问的时候手正在抹润滑膏。

裴F说:“啊~”应该是肯定的意思,虽然後来他又说了很多啊~  

下午时分,老子还搂著裴F缩在暖和的被子里,青袖进来给我传话,柳如清问我冬至节府里要炖羊肉还是狗肉。

老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羊肉!”

说不定那些狗,其中就有叫大黄旺才来福来发的,再不济,也确实是狗儿。 

冬至吃羊肉,不晓得是哪位先人发明的,吃得一家子人热火朝天的,连千绿的脸上都泛了红晕。   

最严重的是,欲火旺盛……不过估计这回的旺盛忍忍就过了,比起上回集体吃虎肉那,好到不知哪去了。庆幸庆幸,又稍微有点遗憾。

我隐秘的荒唐生活,又溜了~虽然我就从来没敢说出口过。不然,五个打一个,你说哪个赢?我是纯洁的好孩子来的,我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小崽子三口两口吃完饭,回马厩那边找他哥去了,要不是过节他还不过来和老子一起吃饭!这明显就是:耽美,要从娃娃抓起啊!好歹我也是他老子不是?他不留後到时候又找哪个?

『被叫小崽子的:冤枉啊,谁见你一脸色相的盯著五个公子的样子,都会觉得尴尬吧?』

不过这小崽子走了也好,老子更加肆无忌惮的看美人儿们,直到柳如清咳了一声,说:“主子,明天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麽?”

“嗯嗯,好了好了。”柳如清,你今天真是特别好看。

裴F靠过来说:“主子,你不会是又想了吧?”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全桌人都听到。

气氛霎时尴尬,又冒著玫瑰色和粉红色的气体。

老子干笑两声,说:“羊鞭吃多了,怎麽搞的放了这麽多下去啊?明天还要出门,大家都早点休息吧。”说完拔腿走人。

晚上屋子里来了三个人,一大突破啊!第二天脚下虚浮,在马车上直打瞌睡。

老子睡著了,靠在裴F的大腿上,想,总有一天要凑齐五个!

四十一×××××××××××××××××××××××××××××××××××××××××××

“可是小少爷,他也给我们托了梦……”

“咦?他托了什麽?” 你个小少爷,都死了还给我找麻烦,白帮你说那麽多好话了!

“小少爷说,”青袖看了看我脸色,挺委屈的说:“他说,不要我们忘了他,也不要忘不了他……”  

哈哈!原来是这个,简单!

“青袖,那你忘记他了吗?”

青袖摇摇头,不知道我要搬弄什麽。

“你喜欢我吗?”

没有迟疑点了点头。老子高兴!

“那爱小少爷吗?”

青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眼里还是不明白的神色。

老子抽了只手在大腿上一拍:“这不就对了!你没忘记他,也只喜欢我!”

青袖皱著眉想了一下,想明白了,终於笑出来了,又带著一行泪,所谓梨带露~

“小少爷对我们,倒真的也是好。只怕柳公子……”

“想明白了就别哭了!快去洗洗脸睡觉了。”

青袖听话的下去拧了帕子擦脸,擦了半天红著脸回来。

老子半边身子都钻进被窝了,正要伸手拉他过来,青袖却弯腰施了一礼,说:“青袖原来在醉红院中相貌并不十分出色,便专习的舞技。现在虽无丝竹,但青袖仍想为公子舞上一曲。”  

我一把将他拉到被里,一边剥皮一边说:“你现在这身子,等好全了随便你怎麽舞,我都看著。”怪不得那公子说什麽舞青袖呢,说不定咱小青袖还挺有名的。

他抿著嘴嗯了一声,吹了床边灯罩子里的蜡烛,便乖乖的呆在怀里了,不过半天没睡著,手小心翼翼的不安分。

我把他乱动的手抓起来,问:“你不睡觉还在想什麽呢?”

青袖那边安静了会,轻声说道:“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老子想笑,又笑不出来,最後只好把他的头按了按,说:“哪来的那麽多不信,我骗你干嘛呢?快睡吧,明天还要去上早朝。”又突然想起一个事来,“说来你家人还有联系麽?”

青袖埋在我胸口上,闷闷的说:“没。”

“那记得是哪里人吗?日常饮食有什麽特别的没?”

“不太记得了,就记得荷包蛋……”

老子心里一阵酸:“你是在醉红院吧,他们呢?” 

“千绿公子是逸红楼来的,桐君好像是城北的翠香院。”小家夥语气越来越闷越来越低。

我再揉了揉他头发,低头在脸上挨了一下,说:“你别郁闷,我这麽问不是看低你们,总要知道地方才好查吧?”

青袖支起脑袋,眼睛亮了一亮。

“什麽时候叫陈伯去查查,日後也好送些补贴回去。还有桐君他们一起,你说可好?”

青袖高兴的“嗯!”了一声,然後又像想起来了什麽,说:“这样也好,日後有个万一,还能……”  

老子再把他头按下去,打断他说:“没有万一,快给我睡觉!”

第二天要上朝,我醒得早些。王府里的床铺也舒服多了,睡得比前几天都好。

老子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动作那个娴熟。事实证明这世上没有学不会的难事,只有懒的人,几天没人伺候也没觉得这衣服有多难穿了。

下床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青袖翻了个身,应该还没醒。

老子摸到厨房里头,刘婶和个小丫头才开了门,见著我虽然吃了一惊,倒也因为有过先例便随我乱翻去了。

厨房就一个装鸡蛋的篓子,硬没翻出一个双黄的。不过老子心生一计,不是的也要叫你是,这叫没有条件上的创造条件也要上!

听说那天买的牛栓在马棚里头,老子又泫著脸求刘婶去挤牛奶,刘婶张著嘴,又犹豫了好一会才答应去了,并且不保证弄得回来。

老子拿两鸡蛋一筷子,放了蛋青出来搅和好了,再把蛋黄放进来,伪造了个双黄的,刘婶还没回来。

顺眼看见厨房里一盘子黄澄澄的鸭梨,也不晓得能消不消气,就顺手拿了一个切了。扔了冰糖进去里头大火熬化小火煮开,装了盒子叫小丫头给送走了。正好刘婶端了个碗进来了,老子一闻正是牛奶味儿。

结果伪造的就是伪造的,荷包蛋打得丑眉丑眼,污了我的名声。不是我吹的,至少我敢做的都是院儿里大娘亲自传授,没一个说不好的。除了那天的牛排。

不过丑点总好过没有,老子提了回去,也没过多久,青袖已经起来了,坐在床边发呆。小子见了荷包蛋没急著去吃,先在我脸上怯怯的亲了一个,有点良心。

青袖吃牛奶荷包蛋,我吃刘婶煮的甜浆粥,可惜青袖还喝不惯牛奶,大多进了我的肚子。吃完饭小李子和小保掐著点子进来,催著我换了朝服,赶上马车去了。

青袖帮我束冠的时候,似乎还呢呢的念著真是不敢相信。

本来我是叫小李子一起去就是了,小保非说没见识过皇宫,要跟著。

然後就看著小保在宫里发楞,老子一眼见著大哥走在前面,正担心不知道在朝堂上怎麽应对呢,赶紧跟了上去。

“大哥,爹也来了吗?怎麽没看到。”

大哥听见我的声音,转过来说:“你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爹告病在家。”

“爹病了?”

“还不是你害的,莫名其妙闹什麽失踪,爹他是担心你无心上朝。昨天听说你回来了,还叫我下了朝去你府上看看,现在是不用了。反正最近也没什麽大事。”

不就是偷懒麽,还要拿我顶上。

上朝跟上回没多大区别,不就是站在底下听皇帝老哥说话麽。开头老子一心跟在大哥後头,没想到了朝堂上他一把就把我推到王爷堆里去了,老子察言观色,捡了最边上站了。抬头一瞧,前头正对著那晚上要见美人那位,仁王,听其他大臣叫的。  

结果皇帝老哥说了什麽我倒没怎麽在意,就在想怎麽跟王爷们解释上回说的请客,免得被人家以为我是怕请客跑了的。那多没面子。

然後就听得太监尖尖细细一声:“散朝,福王爷与符小侯爷请到养心殿商议。”

一个武将装扮的俊美人物早已跨出朝列,对老哥弯腰打辑:“臣遵旨!”

老子一脸茫然,背後又被推了一把,赶紧也过去在臣字後头加了个弟的有样学样。不料抬起头来就见旁边那什麽侯的一双厉眼看得我好不自在。

他瞪我,老子也回瞪他。老子又没招惹你。

皇帝老哥已经走了,那个太监赶忙轻咳了一声,老子不甘不愿的把眼睛转开,慌忙跟几个王爷把刚才想好的说了几句,许下过两天一定请他们吃饭的愿,结果那边笑开了,老子也没多想,跟著太监公公走了。再不走那个什麽侯都要瞪死我了,亏得长那麽俊了。

四十二××××××××××××××××××××××××××××××××××××××××××

养心殿,内阁,皇帝老哥坐在小龙椅上。其实也不小了,只是比起朝廷上那个确实是小。

那个什麽符侯爷坐在边上喝茶,好像皇帝找的就我一个似的。

皇帝老哥也先喝了口茶,老子站在旁边等他说话:“其他的也不用多说了,”老哥拿出一卷纸来给我,老子一扯开,真是奢侈,将近五米的小字。

“照这个单子上的物事去采办就是,特别是要在冬至前把百官的新朝服给朕好好的押送回来,还有我和皇後的袍子也该换了。江南那一带你也去过的,裴家与你也不错,你便理文,符小侯爷理武,定能走好这一趟。”

他自顾自讲,老子听得心怒放:“皇兄,你的意思是要我出公差,去江南?”

符小侯爷茶杯盖子磕著碗了,皇帝老哥瞪了我一眼:“你个……”估计是考虑到有外人在场,没好骂出来,皇帝老哥压低了声音道:“给你这样的闲差肥缺,你倒好,传了几没传进宫来,来了还不知道干什麽!”

我赶紧赔罪,说起来那事皇帝还没理我呢:“皇兄,这个,是这样的,臣弟前几天心情烦闷,出去逛了几天忘记告诉家人,所以他们也找不到我……”旁边有人冷哼了一声,老子转过去看,是喝茶的符侯爷。

皇帝老哥眉头一皱,道:“好了,朕明白了。安公公,给朕取尚方宝剑!”

尚…尚方宝剑?老子一惊,皇帝要动武?

“难道就是下打贪官,上……上打…的尚方宝剑?”

安公公办事迅速,不过剑也就挂在皇帝对面那墙上,皇帝老哥抽出宝剑,闪了一道光,道:“对,这就下打百官,上打昏君的尚方宝剑!”老子抖了一抖,打就打你抽出来干什麽?

老哥用手指在剑身上一擦而过,又回了鞘,像是练家子般熟练:“这你们便给朕沿途察访官风民情,那些拿了朝廷俸禄不办事、办坏事的狗官,就给我打!”剑交到了我手里,老子正在感动,又听他说:“那五百兵士就调走先行,你们便微服出巡,就当出游一趟吧。”

我恭恭敬敬的接过宝剑,问:“也就是说是闲差?”

“当然!”

“就像旅游?也没一堆官兵跟著了?”

“肯定!”

“那我可不可以多带几个人一起去?”

“随你!”

老子更加的高兴,裴公子不就是那儿的麽?我把脸笑得开似的,皇帝老哥也笑得……怎麽有点阴?

符小侯爷像是在生什麽气,连茶也不喝了,死死恨著我,哼了一声,比刚才那声怒气更重。

老子也狠狠瞪他一眼,有仇啊你! 

哼,你个小侯爷,比我低一级也敢哼我?

皇帝老哥突然咳了一声,说:“小侯爷你也别穿这种夸张的将军甲了,就扮作富贵人家家的公子吧。”

符小侯爷站起来施礼,道:“臣遵旨。”就会说这一句吧他。

“好了好了,该交待的都交待好了,即日便启程吧!”皇帝老哥站起来大手一挥,颇有指点江山的架势。

“今天!” 老子叫道:“太快了吧?皇兄?”

皇帝说:“这是早就定好的,你别来找我。”说的时候眼睛瞄著姓符的小侯爷。

老子郁闷,他意思是叫我问旅伴吧。

老子走过去,黄金甲闪闪发光的:“符小侯爷,你看,我们迟个几天上路行不?”

小侯爷极不耐的看了我一眼,道:“臣等为皇上办事,怎能拖沓延迟?”

靠,这小子存心找茬呢!老子忍你!把眼睛诚恳的望著他,说:

“小侯爷,在下家里人都还不知道此事,这一去几个月,家中也还须安排。”

符小侯爷……爷个头,叫他符小侯就不错了。符小侯像是想了想,道:“那最迟也不能迟过明天。福王爷已经耽搁了几天,若是再不出发,怕冬至就赶不回来了。”

好,你有理,要是老子那小雨燕在这,说什麽冬至!

“明天就明天,多一天也好。多谢了,小侯爷。”

符小侯看了我一眼,眼神没那麽厉害了,没说话。

我也没说话,正要说回去了吧,皇後姐姐进来了,满头枝乱颤,基本上可以说是被小公主拖进来的。

符小侯便告辞走了,小公主扑到我身上大叫舅舅,口水还是一样到抹。老子急忙用手给她把嘴擦了,这可是我的朝服!就这一件!

“我说姐啊,小长安老是会流口水麽?”没一点公主气质。後头半句掐下来没说。

“是啊,”老姐坐在皇帝老哥旁边,郁闷的说:“都半年了,御医也瞧过,都说等长大点自己就没事了。”

小长安趴在我肩膀上,奶气十足的说:“长安才不流口水呢,舅舅乱说!”说完又滴了一滴在我衣服上。

老子对她无语,死要面子的小东西。

“试试用鲫鱼尾巴扫扫嘴?听……听奶娘说,据说很有效果。”

“真的?”老姐拖著皇帝的胳膊,眼里发光。

“大概吧,土方子,试试也没什麽副作用。”

“安公公,这就吩咐厨房,准备最好的鲫鱼尾。”

皇帝老哥开口,那个叫安公公的马上就转头吩咐低下的小太监,小太监唯唯诺诺的低头领命,谁知道等会他在厨房里又是个什麽神态。

殿里没了外人皇帝老哥也放松了下来,小公主又缠著我哭闹不许去江南,不同意就要号哭。被她爹圆眼竖眉的瞪回去了,又闹著要带礼物,不然依旧要哭。

好不容易哄住了小公主,皇帝老哥问上回的茶好不好,老子根本没喝上几口,还是说好好,好极了!又被留住品个什麽茶。

茶喝完老子刚想要走,老姐就说:“对了,永乐说想见你,叫你下了朝去她那一趟。”

永乐…永乐,啊,是泰王府里头摘莲子那个小家夥!真是没事做,她现在找我又干什麽?

皇宫里我是一点路都摸不著,皇後姐姐配了个小宫女给我带路。虽然时间并不很长,但中间转了一圈又一弯,才终於到了永乐的门前,老子突然觉得福王府那哪儿算大啊!

小永乐正在院子里掐儿,那叫一个活蹦乱跳的,没一点女孩子样儿。

“永乐,你找我干什麽呐?”老子大大方方的走进去说道。

“十…十三哥,你来了啊。”小永乐手里撰著把,突然就不跳了,说话也结结巴巴了。

“嗯,你这是什麽啊?”怎麽我家里就没见开的?

“是秋海棠,十三哥喜欢的话就送你吧!”

“不,不用了。”我摸了摸小永乐的头,笑著说:“小永乐这到底又有什麽事要十三哥做啊?该不是还想吃莲子心吧!”

“没,没什麽事。”

“那你找我来?”

“上……上,你还不知道,我把吐蕊姐姐喜欢的样告诉秦将军了!”小永乐说完突然脸上一红。

“哈,哈哈……”老子干笑:“就这个?”

“就,就这个。”小永乐说完,跑了。

妈的小少爷,怎麽你谁都招惹?她可是你亲亲的亲妹子啊!

四十三××××××××××××××××××××××××××××××××××××××××××××××××

永乐公主跑了,吐蕊公主出来主持大局,说什麽小孩子不懂事招呼不周之类,请我进厅喝茶。老子考虑著都这半天了,就赶紧说了几句话,让小宫女带我去找我的马车了。 

小李子架著小保,跟上车来,还在发楞呢。

老子问他:“你以前不会没来过吧?至於这样麽?”

小保呆呆的回答:“来是来过几回,没进过宫里头……”

车夫估计也是想早点回去吃午饭,催得马跑的风快,绝对比小李子快。

老子风风火火的走进王府大门的时候,就遇到陈管家在那拍著胸口放心。老子嘴一咧一笑,问:“公子们在哪呢?叫他们到我书房里来吧。”

陈伯赶紧回道:“都在大厅里等著呢!”说罢转身带路。旁边一个小厮已经跑前头报信去了。

他们没事都跑到大厅里干什麽?

先上来的居然是柳如清,远远的就看他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一见我就走上来:“没出什麽事罢?去了这许久。”

原来他们还想著那层,老子开心的一笑:“放心,大家都放心!没坏事,只有好事!”

裴F坐在椅子上喝茶,斜了一眼,说:“哦,有什麽好事?”

“哈哈哈!”先大笑了三声,然後说:“可以出远门玩了!看我多好,皇帝老哥让我去江南采买兼旅行,我还在皇帝那给你们也争取到了!大家下午都收拾收拾,别带太多东西,换洗衣服什麽的带个三两套。也不要带人了,毕竟还是出公差嘛,有小李子和小保跟著就好。”那两小子在一边高兴得眉开眼笑的。

裴F笑了一笑,继续喝茶没有回话,除了一向冷清的柳如清,其他几人都显得很兴奋,桐君更是从椅子上跳下来,眼睛滴溜溜的望著我问:“真的吗,主子?我们也可以去?”

“当然了,动作要快,明天就启程了!”

“好!桐君这就去!”说著就要往外跑去。我就说这些孩子都老呆在府里不出门,怕是老早就想出去好好逛一回了,这一定逛得过瘾!

陈伯在门口站著,档住了路:“桐君公子莫要心慌,先用过午饭再去也不迟。”

桐君红著脸回来了,我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按到椅子上,然後走到裴F旁边坐了。

座位还是照原来那样,左边是柳如清,右边是裴F,对面是那三个。

青袖座位上不晓得是谁放了个软垫子,还算体贴。不过眼神里闪了一下,就往下搭去了。

老子觉得有点尴尬,又不好说什麽,反而做作。

好不容易等菜上齐了,老子看著炖鸡汤里有两只鸡腿,赶紧往一人碗里夹了一只就埋头吃饭,五口当作三口吃完,站起来说:“大家慢吃,下午各自收拾行李,我先去相府那跟爹和大哥告个别。”

还没走出门,就听裴F说:“主子,这江南一行,我就不去了罢。”

老子转过来问他:“为什麽?”若不是因为他家在江南,我会让皇帝老哥同意我带家属去?

裴F嘴角上笑了一笑,说:“不想罢了。”

老子一时没摸著头脑,三位公子眼神躲著,柳如清投过来的一眼颇具责怪的意味,又有点像看白痴。

“我……裴F,咱们晚上再说。我先去爹那。”

出了大厅,陈管家又冒出来带路,老子边走边叫他安排人去各位王爷府上赔礼道歉,这顿饭只得等几个月後才吃得到了。怪不得他们在朝上那时候笑我。还要给掌柜们送信,贺生的事也要继续拖,干脆就不用贺了。走下台阶的时候,刚好说完查查三位公子的身世,马车就已经在面前。

赶车的换了个年轻人,老子一看,眼熟!谁来著?

“你是那个……小马,马连!”

“是,王爷好眼神!小的惶恐。”

“你惶恐个什麽,”老子一边拖著小保小李子上车,一边问:“原来那个大叔呢?你不是训马的麽?”

“回主子,刘大叔闪了腰,在後头歇著,驾!”

“咦?闪腰了?”老子撩起帘子钻出半个身子:“找医生了麽?别怕钱,咱们不是有药铺吗,尽管找最好的医生抓最好的药,医药费报上来就是。”怎麽说人家也算工伤不是,而且刘大叔赶车可是又稳又快。

“谢主子!有您这样的主子是咱们做下人的福分!驾!主子请回车里,外头风大。”

我正想说两句什麽,已经被小保强行拉进车了。小李子说:“主子,眼见著就要远行,可别染了风寒。”

“是是是!真是的,你们主子哪有那麽娇贵。”

小保看著我一脸的怀疑,小李子更是干脆去把被风吹得飞起来的帘子压死了,一点风不透。

这两个小子,还真是没把我当主子 。不过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小马赶车的水平也不错,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相府门口,比起搬家那种蜗牛似的速度快多了。

两个小子一进门就把我丢给黄叔,混到他们原来的兄弟里去了。

大哥见我进来似乎没什麽意外,见到老爹前先塞了张纸给我,老子展开一看,和皇帝老哥那张一个样式,叫我带东西!不过比皇帝的少多了,只写了十来样。

老子把纸塞进怀里,嘿嘿干笑两声,问:“爹在哪呢?病得重不重?”

大哥笑道:“哪有什麽病的,不过是有些担心罢了,这单子还是爹拟的呢。刚才还说要在後园摆酒叫你晚上过来,没想你早来了,这会大概是在池子边喂金鱼罢。”

到池子那一看,老爹果然在喂金鱼,长是长得威猛,还是挺风雅的老头,一边喂还一边说:“乖,别吃多了,小心撑著还不知道!”

跟爹见过聊过,又叫我晚上过来喝酒饯别,老子一想不成,喝醉了起不来,不晓得那个小侯爷又要找我什麽麻烦了不说,裴公子那里也解决不了。

结果就在亭子里陪老爹和大哥喝了几杯,便打道回府了。

回来之前大哥问我那十箱珍珠可查收了,老子什麽印象都没有,只好老老实实说不知道,等我回去问问柳公子和裴公子再叫人来送信。

大哥一脸惊异,语重心长的教训我,柳如清和裴F再怎麽亲近可信,该自己掌握的还是得自己掌握好。最後一句:“你怎麽变得这麽多了?一点也不像以前的性子……”

吓得老子赶紧解释,就怕他再发散思维开了:“大概是我在外头的时候送来的,一回来就忙著进宫和其他的事情,没来得及报上来罢。我回去就查。”

大哥这才安下心来,可眼里还是有点担忧的神色。

其实我真的想跟他说那是白担心,要连裴F、柳如清这两个都信不得,我也不知道还有谁信得了。不过为了让他安心,我也说不得,不然就不像小少爷。

所以一回王府,老子就想直冲库房,我也想看看麽~结果却路上遇到柳如清,也在个小池子边的小凉亭外头喂金鱼,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水里。

四十四××××××××××××××××××××××××××××××××××××××

“柳公子,”我走过去跟他打招呼:“这麽快就收拾好了?”  

柳如清往旁边让了一让,稍稍行了一礼,说道:“谢公子,这江南一行,在下也就不去了吧。”

怎麽搞的!一个个的都要不去了,我还讨来做什麽? 

我把他拉进亭子里,问:“柳公子,这里可有什麽要紧的事?”

“没有。”

“那是有什麽要紧的人?”

那边顿了一顿,道:“也没有。”

“那你为什麽不去?江南啊,多好多漂亮,多少人想去,怎麽偏偏你们都不想去?”

这回顿得久了些,半天才悠悠的叹了一声:“就是不想了罢……再好再漂亮,也与在下无关了。”这一叹,我才发现他,何时竟变得这般无欲无求,冷清得更厉害了。

“那你就更得出去了!你如今这般,倒是真该散散心才是。”

“谢公子,多谢你的好意,可在下却觉得,现在这般没什麽不好,也没什麽好散的。”

“可是……可是你看,裴公子说不去,裴F的脾气你也知道,虽然还不知道他是为什麽,恐怕也是劝不动的。本来在这边,照应我最多的,也就是你们两人了,如今你也不去了,要是出了什麽事,我该问谁去?

柳如清把手里的鱼食一点一点的掉下池子里,说:“裴公子,他是因为家里头的事情罢,想来也是的。”

老子一下子想通了,小李子说过,裴F离家的时候闹翻了的,还挨了打。郁闷。

“柳公子,那你呢……去麽?”

柳如清没作声,我说:“柳公子,柳兄,你要是不介意,就让我叫你一声柳兄罢。”

他还是没说话,老子拿出杀手!:“你看我这手字,也还得人教,要是被人识破了……”

“唉……”柳如清长叹了一声,终於说:“好罢。不过话先说好,若是裴F答应去,在下就不用去。”

“就不能都去麽?!”

柳如清把鱼食都扔了下去,对著我一笑,道:“在下先回了,裴公子那里就请多加努力最好能说动了他。”这一笑,倒居然有些开心了。虽然像是被他调侃了,也好。

小保他们留在亭子外头,柳如清一走,老子连忙叫他们:“去请裴公子……不,我们直接去他那里!”

小保说:“不去库房了?大少爷还等著府里的信呢。”

老子忘了,“那,小保去裴公子那传个信,请他晚上过来。对了,别洗澡!”小保憋著笑,拿手捂著,小李子领了老子往库房去了。

等到了仓库,才发觉没有钥匙,光看著多了十个大箱子在屋里,白看著。

正要叫小保去取钥匙,小保回来了。

老子正郁闷,便问他:“不是叫你去裴公子那麽,你回来做什麽?”

小保一脸委屈:“主子,我已经去过裴公子那了。他说知道了,还叫我带封信回来。”说著真的拿出一封信来。

“啊,抱歉抱歉,我以为你还没去呢。”老子接过小保手里的信,想,什麽事情还得这麽掩人耳目的?

“谢公子,钥匙原本在你房里的桌子里,我放在暗柜里了。新送来的那十个箱子的钥匙也放在一起。这等重要事物,你也该多留个心才是。

裴F”

随信还有大哥写的条子,无非就是一些叫我小心查收,财不可露白之类的话。 

“小保,他知道我来库房?”

“啊,他问我主子在哪,我就说了。”

怪不得,不然我还以为他是神仙了,怎麽就知道我要用钥匙。

“那你看裴公子那在收拾行李没?”

小保言简意赅,三个字:“没动静。”

早就明白了,他这个人,成败就看今晚了!

老子领著两个小子冲回衡舒院拿了钥匙,再折回来了看珠子,本来是想叫小李子去取的,又想到暗柜里还有其他东西,只好自己去一趟了。

十大箱子圆滚滚的大珠子,颗颗像是南海产的,那个漂亮那个珠光宝气的!可我见著眼前白的一屋子珍珠,总觉得有点不安心,到底为什麽又说不上来。

两小子看傻了眼,比我第一见著的时候还夸张,我叫他们去拿吧,又不敢动。还是老子一人塞了一颗,千嘱咐万嘱咐不要给人说也不要给人瞧见了。

然後让小李子去给大哥送信,还调了辆马车给他做专车,小子一下午估计都合不拢嘴了。小保回房间去收拾行李,我在园子里逛了一圈,看看各位公子那的情况。  

千绿和青袖那兴奋是兴奋了点,倒还正常。只是我进去千绿那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厮抱著一个纸包出去,那包看起来有点眼熟,正是老子那天的那天在街上买的糖葫芦,都发了霉。也不晓得他是吃不下还是根本不喜欢。桐君那就太不正常了,整个院子鸡飞狗跳的,老子不得不得亲自动手,把他装进去的东西又拖出来。

一个下午就这样混了过去,老子吃完晚饭缩回屋里,看小保他们收好两个包袱,又抬了浴桶打好热水。然後全部打发了出去,准备好一切就等裴F进来。   

裴F进来的时候水还冒著热气,他斜靠在门上笑著看我,老子把他拉进屋里别了门,动作轻巧尽量制作气氛。

“裴F……”

“谢公子?”美人不解的看了我一眼,不晓得我要耍什麽样。

“裴F……”

“主子到底想说什麽?”美人皱了皱眉。

我赶紧说出来:“那个,我来帮你洗澡吧!”说出来就不用装了,老子三下五除二,挽起衣袖把他衣服扒了。虽然不是那个十二分的温柔,但是裴公子也没反抗,应该说是还没反应过来,总之整个过程还是挺对味的。

老子拉了屏风围起来,把他抱进桶里,然後说:“裴F,以前都是你帮我,今天也让我帮你洗。”裴F的头发是用一只很细的绿玉夹了小珠子的钗子固定的,被我一碰就像要散,晚上沾了水很久才能干,老子随便在桌子上抓了一根钗子别上去,叉了个大十字还一点不相配,看起来有点搞笑,幸好他是看不见的。

裴F吃惊完了,便闭了眼享受。

老子动作轻柔,从上抹到下,几乎没什麽杂念。

最香的皂角膏,这里洗澡都没香皂,就用这种据说是皂角捣的东西。最好的丝绸帕子,雪白雪白的,比裴公子的皮肤还白。

当然裴公子是挺白的,但也不至於雪白,那天是我看眼了,主观印象太强成不成?他最多就是比一般劳动人民白上七分。肌肉绷起来的也会有点硬,像个二十来岁的,皮肤是光滑,也不会让人觉得什麽柔软滑腻啊、羊脂美玉的。裴F是男人,要那样就不是男人了。

可是就是这样,我还是会喜欢他,想和他做。我想说不定我是真的爱上他了吧。

×××××

老子准备拿出说服柳如清的一套来说服他。

“裴F,跟我一起去吧?”

他闭著眼睛说:“不要。”

“我知道你担心什麽,可是毕竟是一家人,没有解不开的误会,这回就是个好机会啊!”老子边洗边想说服他,手下更是不敢大意,擦澡按摩一起上,把他服务得舒服了自然会好说话些。

“哪里有什麽误会……”裴F脸上砬槭鞘娣了,手臂搭在浴桶边子上微微仰著头,比我像多了被人伺候惯的。可口上一点没松劲?BR>  “去吧,我也可以帮你跟他们解释!”老子语气都接近讨好他了,没想到还是没让裴F松口。

“……与家里和解了对你有什麽好?”他皱了眉毛问。

“没有!”老子严肃而认真的说:“青袖他们,我是想他们出门见见世面长些见识,柳如清我是觉得他该出去散散心,唯独你我只是想让你陪著我一起,大江南北的逛这一趟。和不和解,都是顺便的事。”

“那便没什麽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舒了眉继续享受。

“怎麽会没什麽!你想想看,这一路上多少事情,你不帮我出主意,谁帮我?”

裴F伸手撩起一缕掉下来的头发,缓缓的说:“不是还有柳如清麽?论计较论谋略,他可不比我差。”

老子急了,手下不经意加大了点力道:“裴F,你就去罢!”

裴F猛的站了起来,甩了一眼过来,十分不快的说:“就是不去!你再说我就走了!”作势便抓住浴桶边子准备跨出去。老子只好投降,伸手制住他,还不敢多用力。

他的腰上有一块挺大的淤青,里面还透著毛细血管内出血没散开的血印子,在水里头半隐半露的看不甚清楚,突然露出水面便很有点触目惊心的味道。刚才又正好被我碰到了。

那一块应该是裴F在酒楼上撞的,没想到他竟使了这麽大力。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也要有点爱上我了呢?

洗完了,我把他拉著擦水,擦著擦著就吻到那块淤青的地方去了。老子把嘴巴轻轻的挨在那里,问他:“还疼吗?”

裴F往後缩了一下,又轻轻摇了摇头。

他胸前是带点粉色的,也没有那天晚上看著那麽红,就像人干极了的嘴唇那样。估计是时候还没到。

“裴F……你,真的不愿跟我去?”老子继续把头放在他腰上,埋著说话。

我把语气放轻了,他也柔了下来,抱著我的脑袋说:“真的不愿。”

“那……裴F……”

“嗯?”

“我想做。”老子稍微伸出点舌头说。

这是货真价实的第一,在清醒并且没有任何目的的情况下,想和一个男人做。

裴F没说话,只把抱著我的手紧了紧,发出一个模糊的“嗯”字,还不晓得是不是呼吸的声音,老子便激动了沸腾了,捞起人就往床上去。

等到了床上也恰好降到八十度温开水,老子先指著不晓得什麽时候换回来的公凤凰被套说:“你看,换回来了,洗得干干净净的。”

没想到裴F说:“你也不用这般在意,这其实就不是我绣的。”

老子惊讶:“不是都说……”

低下的人一笑,道:“小少爷那时候与我什麽关系,我何必要给他绣这样麻烦的东西?况且时间根本不够,我不过是做出样子叫织工们赶出来的。”

“真的?”那他为什麽还那麽在意?

“这些里头,只有枕头上最小的一对是我做的样,还只是个轮廓。他要怎麽认为可不关我的事。”

靠,小少爷被骗了,活该!老子心情无比舒畅,慢慢亲下去,从嘴巴到颈子,到这里到那里。最後含著裴F胸前好一阵,他气息不稳起伏不定,而且,果然变得红多了,有些像第一回的潮红。

这一回我绝对会做得最好,最温柔,保证裴F他想都不会想到去找别的人。

床头暗柜里头放著该用的东西,老子也起伏不定,老子也气息不稳,老子还是撑起来去摸那里的瓶子。

冷不防一只手臂抓了上来,裴F喘著气说:“不能不用?”

老子坚决的讲:“不能!”

那只手又上来点,拨掉我手里那只红色瓶子,换了个白色的进来,说:“那便用这种罢。”

老子立马点头:“随你喜欢!”

然後,终於,老子首使用上了这种叫做润滑剂的东西 ,还是小少爷的珍藏品,效果铁定不会差。

裴F和我做,虽然并不很多,但是除了第一,基本上都是那个……感觉不怎麽对的样子……就是,怎麽说呢,好像就是,虽然感觉得到技术很好,也会很舒服,但是那些的反应不该是他这般性情的人,而是柳如清那种清淡的人才会做出的,这样。大概就是没有什麽感情在里面的感觉吧。

然而不出意料的,今天晚上裴F无论是动作还是声音,都特别热情,而且主动,几乎达到我们第一做的水准。

他腰上的伤看起来挺可怕,老子体贴的问他:“真的不痛了麽?”

他一边把手放在我背上轻轻移动,一边眼神迷离的笑著说:“真的。”

裴F肯定没说老实话,哪有好得那麽快的,里面的血印子还泛红呢,不痛!

老子还是不放心,说让他在上面,免得压到那里。他便邪笑一声,翻到上面,接下来,便做得那个热火朝天叫得日月无光。老子惊W万分,虽然这个词配男人实在太俗,可我当时就是那麽觉得的。

裴F的头发散了下来,他自己扯的,钗子扔在地上,头往後仰著,仰得我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背,脑袋尽量往他身上贴,就怕他一不小心仰翻了去了。一头黑发汗湿了大半,贴在肩上背上,身上的皮肤白的红的颜色映得那个好看,好看得老子又有雪白雪白的错觉了。

所以老子也被他害得过分热情了,似乎都沸腾到了12度。

嗯,今天没吹灯,我就是要看,好几个月啊!老子要好好记著。

节制,是一种美德。

在如此激动甚至可以说疯狂的情况之下,我们也只做了两回。这绝对与那个该死的小侯爷下午送信过来威胁的早上八点启程无关。

第二天早上老子七点就醒了,裴F依然喜欢埋在老子怀里醒了再睡回笼觉。

直到小保在内室门外说符小侯爷已经在到大厅等了,老子才不得不起来。这个小侯爷,人这麽年轻怎麽性子跟老古板似的?

“裴F,”老子轻轻推他,问:“昨天舒服麽?”

他把眼睛朝我半眯著斜了一眼,答:“你说呢?”

“我…我叫小保他们打水来洗澡吧?我再帮你洗!”

裴F在床上懒懒的嗯了一声,小保的脚步声便响起来了。

洗澡这回事,一回生二回熟,老子做得得心应手,只是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浴桶里稍微有点嫌小了。最後老子都出来了裴F在呆在里面,叫我先出去,然後老子才知道原来男的做完之後要把那东西弄出来。之前都不知道还有这麽一回事,而且据小保说最好还是马上清理的好。

奇怪裴F怎麽都是拖到第二天才清理的?大概是累的吧,果然是懒人一个。

修改

***

本周末第九章,睡醒了..

四十六×××××××××××××××××××××××××××××××××××××××××××××××× 

出门的时候裴F把我才系上去的荷包给扯了下来,塞到怀里说:“别挂在腰上,俗气。”

“我以为你喜欢。”老子扯著嘴角笑笑,原来他也知道这样俗气,跟个纨!子弟打扮得一样。

他帮我把衣服拍了拍,又扯了扯,说道:“谢公子只要常拿出来看看,别忘了就好。”眼睛瞟在地上,竟然显出一点落寞了。我还以为他满不在乎我走不走呢。

“怎麽可能?当然不会忘的!”

“那就好。走罢。”

老子跨出门那一刻,问:“裴F,你真的不走?”

裴F说:“嗯。”

“那你也送我到外头啊!”

裴F皱了皱眉,从後头推我:“走吧走吧,真是的。”

“再等等,再等等,”老子就是不出门槛,“你要想我哦。”

“好。”裴F恨恨的答道。

“对了,有笔吗?比较硬点的那种?我画张像,你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不要毛笔。”老子素描虽说烂了点,也肯定比他们那国画写实。

“没有。你不怕小侯爷等久了?”裴F回答越来越不耐烦。

“管他呢,早点晚点又不会怎麽样。你那有眉笔吗?眉笔也将就。”

裴F眉头一挑,道:“我又不是女人,要那种东西干什麽?”

老子连忙道歉:“好好好,是是是,是我错了成麽?小保把你妹妹的眉笔拿一只来!”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老子画了几张头像。这里的镜子真不好用,黄铜白铜的都照不清晰,老子偷偷画裴F的时候还好,画自画像可麻烦了。而且小保拿来的眉笔,根本就不是笔,最多算炭笔,叫个什麽螺子黛,多大一块一点不好使。

裴F拿著我的画惊诧,当然了,中国古代大不了就工笔嘛,根本没这种技法,画不出如此像的画像。老子得意,悄悄把他那张揣怀里了。

大厅,老子一路拉著裴F的手走进来,小侯爷已经坐得极不耐烦,脸色阴森的和站在不远的青袖桐君千绿他们大眼瞪小眼。

三个小公子被那家夥吓得连站不晓得该往哪儿站,更别说坐下来了,一看到我们进来就赶紧跑过来跟在後面。

小侯爷一见我们这五对一的阵势,哼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环视我身後一圈,语气极慢的说:“福王爷,真是好福气啊!不过,像您这样把罚当赏的,倒也真难得一见呢。”

老子蒙了:“什麽罚?什麽赏?”

“哼,”小侯爷鼻子里出气,道:“你以为这一路没了兵士,会好走麽?”

靠!怪不得他那天那麽恨我了,他是带兵的,皇帝老哥因为我把兵撤了,等於让他当光杆司令,他能不恨我麽?

老子想通了,确实是我对不起他,於是装模做样的抱了个拳,道:“小侯爷,以前多有得罪,是小弟不懂。路上还请照顾了。”老子自称小弟,给够了他面子,他绝对比小少爷小!

小侯爷哼了一声,但明显气势弱多了。

老子继续说:“皇兄说得对,路上我们就以姓名相称,也免得侯爷王爷的引人注目。不知符…符兄意下如何?哦,对了,在下姓秦,名……”

符小侯爷眉毛倒立,吼道:“秦怀南你又在耍什麽样!别说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啊?

这小侯爷,认识秦怀南?

我,我又蒙了,脑袋里转了一圈,决定告诉他:“抱歉,我失忆了。请问符兄名字是?”

“你,你……你少骗我!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小侯爷一手指著我,你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裴F终於出来帮我:“小侯爷,主子他确实失忆了。这里的人都可以证明。”

三个小公子立马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你就是裴F?”小侯爷的目光突然转到裴F身上,不再问我的事情。难道他和秦怀南近得很麽,居然还知道裴F!

“在下正是。”裴F也是一脸不解,望了我一眼,还是很礼貌的回答他。

“果真不错。柳如清在哪?”靠,这人疯了麽,跑来查老子家?

不过,对啊,柳如清在哪?怎麽大家都在大厅就他不在?

“小李子,快去催催柳公子。”

小侯爷问:“怎麽,他也要去?那麽远。”

老子把人都安到桌子上喝茶等柳如清,回道:“符兄,他当然要去,不仅他要去,这三位公子都会一起去的。”

符小侯眉毛动了一下,没说话。

好一阵没人说话。

老子问:“那个,符兄的名字……” 

“秦怀南,老子叫符贤云,给我记好了!”某人又吼起来了。原本还担心和他一起做事会被憋死呢,现在看来,他也不是那麽古板的嘛!多半之前那些不是装给皇帝老哥看的就是存心找我麻烦的。

“会记好的,会记好的,只要不再失忆!符兄你手里那个茶杯挺值钱,别拿滑了……”

旁边四个都笑了,不同的是裴F是直接笑出来,另外三个在忍著。

“哼!”他重重把杯子放到桌上,幸好没烂。

小李子回来报信,柳如清问裴公子去不去,不去再去叫他,他会直接到大门那。

老子看了眼裴F,问:“你真的不去了?”

裴F没说话,我又说:“现在再说去也可以,行李都也不用收拾,有需要的就在路上置办。再考虑下?”

裴F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再说这里的生意,也还需有人打理。”

小李子听到这里,便出去了。

符小侯嘴角冷笑了一下,老子没空注意他,余光还瞟到青袖的脸上类似羡慕的神色。

“福王爷,该启程了。”

“你就不能让我再说几句话?”老子斜他一眼,道。

“要不然在下就再喝杯茶?”小侯爷脸上闪了个调笑的神色,妈的,我也不想被你看啊,最好你一上马车就找茅厕!不过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老子点了点头,继续对裴F说:“这麽几个月时间,丢你一人在这里,我会……我会想你的!”

裴F一脸不耐,拉著我往大门走去,後面的人自然也跟了上来。

走到门房,他便不走了,站在门边看我们。

一群穿蓝色衣服的人骑在马上,不像府里的侍卫。

老子问小侯爷:“你的人?带这麽多?”

小侯爷翻身上马,动作干练漂亮,把缰绳一拉才说:“我的亲兵。你以为你的少了?”说罢往左右不像有人的地方看了两眼。老子,明白了。

门外头两辆马车,一辆车外头坐著马连,老子跟他点了点头。接著柳如清撩开帘子先给裴F打了个招呼,再朝我们笑了一笑。原来他都上去了。然後看到走到一边的小侯爷,楞了楞,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一时间别离之情被烘托到了极点,老子…老子…老子想到反正大家都心知肚名的,就…就搂著裴F狠狠的亲了一口,绝对法式的!他先推了一下,也就算了。

现场唯一没受影响的是那些马,连柳如清千绿都目瞪口呆了,别说小侯爷他们。陈伯好在有个小厮扶著,没倒下去。

四十七×××××××××××××××××××××××××××××××××××××××××××

人家说烟三月下扬州,老子是九十月份往那边跑。

从京兆长安府去江南,有两条路,一是陆路一是水路。水路要过凤翔就是现在的宝鸡,你看古人的名字多好,没毛的凤凰也比鸡强啊!哪怕是宝鸡呢。然後翻秦岭下四川,过广元经绵竹到成都,然後在重庆上船,沿江走湖北江西,最後在扬州下船。说得是很好,可是听说这时代翻秦岭和四川旁边的山十分之艰难困苦,学过红军过草原翻雪山没,就那样的,所以我们走陆路。而且就算是陆路要比水路快上不止一点,赶紧赶快好马好路也要三四个月,瞧小侯爷急得那模样,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当然这些都是听马连说的,我这才晓得这个京城原来就是长安呢。多半就是唐朝那个长安。我为什麽要跟马连搭话,因为柳如清搭不起话呗!

马连鞭子举起来的时候,老子厚著脸皮大声跟裴F说:“我会给你写信的,你要记得想我!对了,你有什麽想要的东西吗?”

裴F静静的站在门口,跟老子说:“若是方便,带上一坛水井坊的酒回来就是。”

老子继续把周围的人当不存在:“好,我一定给你带回来!”水井坊的酒,那是什麽东西,管它的,多半是那边的特产。“对了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要记得照顾自己,生意什麽的慢慢来,别累著了。小菱你要提醒他,晚上睡觉多盖床被子,不要穿件单衣就起来……”

小侯爷在旁边咳了一声,老子做了个总结:“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呆著啊。有事情就写信来,皇帝给的鸽子我留了一只在府里。没事也可以写。我走了啊?”

裴F不耐烦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看著我,点了点头。

想当然尔,要裴公子跟著马车边跑边挥手直到跟不上才停下来,然後望著马车消失在灰尘之中的方向发痴流泪,那是一辈子也不可能的。

所以当王府和王府前面那个紫色的人影子终於消失在马车扬起的灰尘的反方向後,老子对马连说了声赶快点,然後放下帘子钻了进来。

早到早回嘛。

马连突然加速,老子和柳公子根据惯性定律该扑的扑该仰的仰了一下。

小侯爷果真把自己当武将的,和他的亲兵们在灰尘里头骑马,可他现在没穿那身将军服,更显得那个……不像个武将……其实那金光闪闪的将军甲也特别能反衬出他的实质。

青袖他们和往常一样,三个人坐了另外一辆马车。老子那时候有点想叫青袖上来这里吧,又觉得有点不好,就算了。

车马一路上走得挺快,柳如清在马车中间的小桌子上泡了壶茶,居然没打翻,马连的技术也是一等一的。

喝茶,喝得无聊起来了。怎麽这些人都这麽爱喝茶,梅子汤不好麽?啊,好像是夏天的哦。无聊……老子跟柳如清拉话题,他总能三两句解决完。

老子没死心,再叫:“柳…柳兄?”

柳如清把头从茶杯上头抬起来,问:“嗯?”

“这麽闷著,你不无聊啊?”

“不会。”

老子不死心,又问他:“裴公子是重庆人?”

柳如清想了一想,道:“重庆?他家是上一代从川内迁到杭州的,对了,他说过城里有个什麽水井坊的酒坊,很出名,大概是成都省罢。”说到水井坊的时候,他的眼睛居然让人觉得有点生气了,可惜讲完又没了。

水井坊!又是水井坊,老子终於记起来了,路边电线杆子上的广告,成都的一个老酒坊。怪不得了,偏偏要这个。说起来,与我居然也算半个老乡。

裴F虽然不是重庆人,脾性也够厉害了,何况几年前,哦不对,是不晓得几百几千年後的几年前,重庆也还是四川的。

但是,这川内的酒,我要怎麽在江南给他买?

江南,这是个模糊的概念,从长江以南到岭南以北,都可以叫江南。不过我们现在说的是狭义的江南,也是就最富的那一块地方:江苏省的江宁、镇江、常州、苏州、松江和太仓直隶州,以及浙江的杭州、嘉兴、湖州三府地区看来我们现代也传承了不少传统文化嘛,譬如最富的地方基本上还是这一块。裴公子家是在杭州的,朝廷的东西也主要是这里,说白了主要就是裴F他家的生意。所以我们只需要抄近路到杭州,不用跑遍江南。其他那些东西早有人置办好了准备著,我们就是来检查朝服,主要恐怕是那个皇帝老哥的。嗯,这些是柳如清说的,除了最後一句。

郁闷。

然後我就更找不到话跟柳如清说了。

後面马车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跟一群小猴子似的。不过其实就桐君一人的声音最多,要不然,难道千绿也会说啊?

“柳兄?”

柳如清再把头从茶杯上头抬起来,问:“嗯?”

“你……真的不无聊啊?”

“不啊。”

失败。“要不咱们把小侯爷叫进来?总觉得我们坐车,他骑马,挺不好意思的。”

柳如清把眼睛往外头望了望,说:“这种事,不用问我。”

我便撩开帘子往小侯爷那吼了声:“符兄,外头风沙大,不如进来?”

符小侯威风凛凛的看了我一眼,说:“你自己坐罢!在下可没那麽悠闲!”

切,老子碰了一鼻子灰,缩了回去。老子不就是觉得这个人还能说话,逗起来还有点意思,想拉进来逗逗麽?小保去那辆车上了,柳如清在小李子是肯定不敢造的。唉,郁闷。

现在如今,我又能和柳如清再说些什麽废话? 那麽多事情,定好的没定好的说没就没了。好比是跟王爷兄弟们的请客,跟那些掌柜们的宴席,商量好的治千绿结巴的事,还有好比是我还喜欢过他。

四十八×××××××××××××××××××××××××××××××××××××××××××

走了一上午,带个中午。终於小侯爷一声令下,咱可以下车吃饭了。

早上被他催著走,老子就没吃到过一颗米!

老子喜巅巅的跳下车,瞬间,楞住了。

前面一片荒凉,秋风吹起几片枯叶子,带著沙,飘过了。

还有一个还没塌的茶棚子,搭在黄泥屋子前面,顶前头一个老大爷提了把黑楞楞的茶壶,裂著缺了颗门牙的嘴巴傻笑。

老子……老子……

“符小侯……符兄,我们要在这吃麽?”

符小侯爷在旁边抖他衣服上的沙子,一边抖一边干呛。不晓得为什麽,他和那些侍卫们一般骑法,人家身上都比较那个……嗯,干净,就他兜了一身的沙尘。听了我问话,符候爷赶紧呛完了转过头来,扯了半张嘴的嘴角干笑,颇有鄙视的意味。然後身先士卒,甩起袍子前摆走到一张条凳前,当然,自有人拿袖子先给他擦了,他便一屁股坐了下去。并且挑衅的看著我。

老子也不能叫他看不起是不是?老子也过去了,老子也坐下了,老子也看著他。小保也帮我擦了凳子。

老子还没发话,他又呛起来,老头子拿了几个大粗碗摆上,先给他参茶。走到嘴边的话变了调:“符兄,你就跟我们一起坐车罢,还有那麽远的路。”

符小侯鄙视的看一眼茶碗,还是喝了,喝完就把鄙视的眼睛放到我身上,道:“这麽点风沙就怕了?我可不像你!”

切,又碰了一鼻子。

那边柳如清和公子们慢我们一步,几个人瞧著黑亮的条凳皱眉,见我们坐了也提著衣裳角子坐过去了。

青袖的眼神似乎有些幽怨的望了我一眼,就和早上一样。老子良心十分不安,叫了他一声:“青袖,你过来这里,还有个位置!” 

那孩子眼睛一下就有神了,先是惊异的顿了顿,然後就轻快的走了过来,十足的小家碧玉形象。我是说,假设他是女的的话。

小侯爷鼻子里“嗤”的一声,道:“他不是你的男宠吗?你让他坐这里?”

小方桌四方,摆了四凳子,算上柳如清,不正好还剩个位子麽?青袖刚要在我左边的条凳坐下来,突的听了这句话,不敢了,只看著我。

老子居然没冒火!老子站起来,只是把青袖按到条凳上,居高临下的对小侯爷说:“符兄这话错了,青袖公子并非是男宠。”

他们这种王公贵族,整天自以为是自高自大,只是说几句都算好的了,至少还比那公子好。而且看他也没有坚决反对的意思。

“不是?”小侯爷面有惊色。

“当然不是。他……”小侯爷吃惊的样子好玩极了,老子搂著青袖在唇角边亲了一个,道:“是我的小情人!和情人在一起,不是很正常麽?”这话是一半说给小侯爷听,一半说给忐忑不安的青袖听。

果然,青袖红了脸,小侯爷张大了嘴,半天说出一句话来:“那柳如清呢?他又算什麽?!”

柳如清?他怎麽突然扯到柳如清身上?不过也是,皇帝赏人王公贵族们多半都知道。但是那是给小少爷的,不是我,如今柳如清算我什麽,我也不知道。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话可是你自己给我说的!你现在别说你忘记了!”老子没说话,小侯爷说了,激动得。

妈的,小少爷,还只取一瓢呢。不晓得舀了多少桶了都,尽会找事!

“可是……可是……我不是失忆了麽,符兄?”

老子已经被事情搞糊涂了。情况有点危险。

小侯爷又张了张嘴,老子为了让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连忙朝那边喊:“柳兄,怎麽还不过来,就等你了。”救命啊,这话再说下去,得罪的人就多了。

然而柳如清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只微微朝这边弯了弯腰,说:“主子,如清就在这边陪两位公子罢。”不知道为什麽又把“在下”换了“如清”,一时还没习惯。

我只能说好,柳如清要怎麽著只有我听他的份。可小侯爷又冒火了,人家这反对得十分之坚决,都站起来了,怒道:“你折辱我也就罢了,为什麽还要折辱他?”光说嫌气势不够,还在缺牙巴老头少得可怜的几张桌子上拍了一巴掌,拍得老头子都想跟那桌子一起抖了。

小侯爷愤怒,这不奇怪,他没事不就喜欢玩这个麽?问题是他愤怒的对象是我,这就奇怪了。老子犯蒙,老子惶恐,老子跟这个小侯爷在一总觉得不对劲。

老子望著柳如清,可怜巴巴的。现在小侯爷发彪,除了他都因为小侯爷的气势低了头,老头子都缩屋里去了,那明显有只手在窗户边跟他招了招来的。我不望他也没人望了。

柳如清本来已经坐下了,又站起来,跟小侯爷施了个大躬,讲:“小侯爷,这与主子无关,是柳如清自己要在这边的。”

柳如清的轻声软语没有抚熄小侯爷的怒火,而是让他继续发彪:“与他无关?你还帮著他瞒我?他若是真喜欢你,又怎麽会让你跟那种低贱之人在一?!”

一时间没声音了,青袖坐在凳子上抖了抖,那两个把侧对著我们这边的脸别了个方向,只看得到後脑勺。

老子醒悟了,小侯爷说的折辱。

柳如清缓缓的往这边过来,不晓得他想干什麽。

但是,老子,怒了!老子也站起来,拍了桌子一下,被小侯爷拍松的桌子应声散了,淅沥哗啦的一堆,青袖吓得从条凳上跳起来,往後退了几步,才没被碎木头渣子打到。

“小侯爷!!……”

柳如清走近了,柳如清缓缓的问:“你说低贱之人,指的是谁?难道在下与他们做的,不是一样的麽?”

小侯爷不说话了。老子说了,不过声音已经经过控制,没刚才叫那一声那麽有排场。

“小侯爷,以前如何在下确实忘了,在下只知道如今,青是在下的情人,桐君和千绿公子,是在下的兄弟。柳如清……柳兄,也是我的兄弟,兄长。小侯爷,还请你……”剩下的话不说都明白,说了又太不给他面子。一连著用了这麽多个在下,老子够不容易了。

小侯爷极没气势的轻哼了一声,我当他答应了。

外头风平浪静了,老头子和他的老太婆出来收拾残局了。桐君和千绿也擦了擦眼睛坐正了。

老太婆在咳嗽,一边捡地下的木头渣一边咳,符小侯的几个侍卫让了张桌子出来给我们,实际上这茶棚里就三张桌子。老头忙著给我们换碗上茶,没空去帮老婆子,我眼睛一甩,小保就去把老婆子往屋里扶,小侯爷的属下也不甘落败,立马三下五除二把我们的劳动成果给清理了。

等再坐下来,已经成了我对著小侯爷,柳如清对著青袖的局面。

老子问:“我们吃点什麽?”

老头子颤颤巍巍的说:“各位大……大爷,我们这店小,只……只有几碗粗茶。不过家里还有几个鸡蛋,大爷们要是不嫌弃,就叫老婆子给大爷们煮来垫垫?”

几个鸡蛋?够我们这一群人吃麽?老子看了看蹲在外头喝茶的小侯爷那一堆侍卫,突然发现蓝衣裳里头又夹杂起了灰色,老子的人也出来了打尖了。

“几个?”

老头抖著手打开五个指头,说:“五……五个!”

四十九×××××××××××××××××××××××××××××××××××××××××××××××

老子毛了!

“小侯爷,符兄,你这是找的什麽的地方?”

小侯爷奸笑一番,道:“若不是你一直叫嚣,本来还没打算停呢!”

靠!“你想饿死我啊你?!”

老子正要挽袖子,突然被青袖扯了一扯,指著刚从车上窜下来的小李子,手里那个盒子。吃的~

精致的茶点啊!小李子给我们把那些个绿绿的糕点装在白瓷的大盘子里摆桌上,老子拈了一个塞进嘴里,问:“小李子,这些东西都是藏在哪的?”早知道我就翻出来吃了啊!

小李子咧嘴一笑,道:“小的没藏。是一早就放在马车底箱里的。”

底箱?那在什麽地方?难不成在车子底下??介於小侯爷在场,我不能表现得太没常识,只好收起那只猫。况且现在而今眼目下,赶紧吃了它才是正经。

小李子摆完这边,又过去千绿那边摆。小保一直把那边巴望著。

老子嘴里包著两个绿豆糕,在小保肩膀上拍了一下,道:“你们两个就过去陪千绿和桐君吧!”

小保一声“得令!”冲了过去,小侯爷又冷笑一声。老子没理他,拈了个什麽糕的递给青袖,谁叫他小侯爷那麽凶恶,害得人家小孩子筷子都不敢动了!

青袖抬起眼睛朝我看了一眼,又一笑,就低下头啃去了。老子又拍了拍他肩膀,安慰安慰麽。

离了破茶棚,照样是又上马车,而且还照样是上午那样的坐法。我不就是临上车跑去上了个厕所麽,青袖又按老样子跟桐君他们一道了。这孩子,又要怨又不敢不去。

所以路上又十分之无聊,柳如清都打起了瞌睡。我从那天扭到腰的车夫到马连捡的那个小孩都一一慰问光了,问得他歌功颂德的就差跳下马车来给我结草衔环了。老子後头干脆跑到马车外头,和小李子一人一边摆谈,把马连夹在中间,看风景也好啊,视线大多了,虽然沙子也多了。

老子坐在马车!辘边子上想到了一件事,小侯爷与小少爷,都是官家出身,熟识是很正常的。然而这小侯爷怎麽看也与我有些不太正常,难不成是,有什麽不清不楚的破事?

不是吧?人家一个小侯爷,犯得著麽?

不对,不对,到底是怎麽回事情?

可恶的小少爷啊!!

最後到停车住店了还是妈的没有头绪。

终於这天晚上到了个离京城近些的小镇,我们这可真算是离了京了。找了间像样点的客栈。要一路都是茶棚待遇,老子还真难得走这趟了呢!

小侯爷在栓马的地方狠咳了一阵,又把衣裳狠抖了一阵,抖得老子都看不过眼,才撑著大踏步走进客栈。

掌柜的把我们扫了一圈,笑著问到:“客官要几间房?”

老子点了点人头,道:“八间!小保小李子你们也挑一间啊。”

柳如清在後头加了一句:“上房。”掌柜的脸笑得更欢了。原来还有这规矩。

掌柜的咧著嘴笑著说:“对不住了客官,小店只剩下七间上房了。”

“那,小保你们俩就委屈点,住一间啊?”

他们当然没意见,我总不能说委屈我和小侯爷住一间吧?

小侯爷又在後头加了十间一般的,给他的亲兵。

压钱,小侯爷给的,老子本来要叫小李子掏包袱的,可他自己说那是皇帝老哥给的路费,公差嘛!

老子压低声音问了柳如清一句:“你说我那些侍卫们有钱麽?不会饿著吧?”

柳如清说:“府里划了开支的,不用担心。”然後老子便大摇大摆的叫小二领路走了。谁叫那些家夥平时都看不到,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出现?

走了,去房里了,整理洗澡再出来吃饭。一身的风沙啊。敢情这北方的沙尘暴也是从古代继承的?

你说小侯爷他逞个什麽能啊?老子舒舒服服的泡在浴桶里想,他不就是个没怎麽打过仗的空头将军麽?说白了还不就是纸上谈兵那样的,干嘛把自己当个真将军使?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听说大安王朝至从开国之後就没怎麽打过仗了。老爹他们农民起义,那是顺应民心,没几个人不满。这都是听说。

洗完澡被小李子喊出来,下去楼下大厅吃饭,掌柜用屏风隔了一下,算是个雅间了。这回老子没再去碰小侯爷的钉子,随他高兴要怎麽折腾。  

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狠了的缘故,老子觉得这家客栈的东西简直不一般好吃!老子没多少时间就洗白了几个盘子,看得小侯爷目瞪口呆的。

老子满意的拍了拍肚皮,回我的天字上房写信去了。

今天晚上月色清亮,时间又还早,老子扯了张上好的宣纸裁成长条,对著圆木窗子写信还挺有情境。不过就是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尽量的把字写小上,写的却无非就是些废话。写完了叫小李子把一直挂在马车後头的鸽子抱进来缠到腿上,放了。

小鸽子刚扑棱棱的飞出去,门外头穿来三声敲门声。

小李子开门,在门口顿了一下,自觉的带好门出去了。

青袖说过要我看他跳舞,估计就是现在了。

小家夥身上不晓得哪儿弄了件挺轻薄的纱衣穿著,还抹了淡色的胭脂,手上绕著一圈臂环,金灿灿的,头上别著根华丽的簪子,缠金镂还安著只颤颤巍巍的玉蝴蝶。果真人靠衣装,这样打扮起来的青袖,还哪个能说他只是清秀?比起平日里那两颗青玉夹杂著两粒小珍珠的,不知道华丽到哪儿去了。啊,记混了,那个是裴F的。

老子这边在坐在桌子旁边心思乱飞,青袖已经行了一礼,说完了台词,开始正题了。

一个词总结,漂亮!青袖跳得除了漂亮还是漂亮,只可惜没有录音机,不然就可以伴奏了。

不过,和上在园的舞却大为不同。怎麽说呢,恰好相反的感觉,如果上的像霓裳羽衣,这个就是那个啥胡旋;我是说像。这麽说吧,如果说上那个让人感觉跳舞的人清新脱俗飘飘欲仙那这个就让人觉得是仙人掉到尘世里来打滚了举手带妖投足带媚的。

正当老子想到“尘世”这句话时候,远远的应景传来模模糊糊的木鱼声。

靠,这什麽客栈?还有人念经!神奇~

难道是住了和尚?

老子偏著头,老子皱著眉,老子冥思,老子苦想。

青袖哀怨的一眼飘过来,袖子上的纱轻巧的挥到我面前。

老子瞬间悟了,人家念经念他的,关我什麽事?老子一把扯过他的袖子,说:“穿这麽点,不冷麽?赶紧到被子里去暖和著。”

小青袖嫣然一笑,缓缓的靠了过来。

五十×××××××××××××××××××××××××××××××××××××××××××××××

我问:“赶了一天路,不累麽?”

青袖说:“不累。”

“後面也不痛了?”

小青袖红了脸,说:“不…不痛了。”

老子把他搂到怀里,吹了灯。

青袖看起来有点紧张。毕竟今天才算是正儿八经的第一回。

剥了衣服塞进被子,青袖发出“嗯”的一声,老子压了上去。

整个过程是愉快的~十分的愉快~这回也没什麽春药助兴,老子可是完全按照书上的注释努力且温柔的。

除了没用润滑剂。老子开头太激动,忘掉了还要这个东西,等想起来都到了没办法的时候了。然後……然後,青袖又是嫣然一笑,说不用那个也可以,就滑了下去。

老子,老子,老子极为震动,嗯~~也极为舒服。上一回跟裴公子,没有记忆,老子都羞了半天。原来Kou交真的这麽刺激,妈的。

再然後,青袖没有撒谎,他果真是不用润滑剂也可以。老子简直以为他根本就有那功能!哪种?就是那种!懂了麽?不懂也没办法了。

老子依稀记得,我们做了三。

头一後背式,确切的说是狗趴式,怪不得那麽多人喜欢了,受苦受累的都是底下那个。原来他还不知道谢小军不像小少爷,对狗趴式有特殊的爱好。

刚做完,青袖就著这个姿势扭过头来,眼睛里水汪汪的说:“主子,青袖还要,求主子给我……”

老天爷又派了个小妖精来,老子没承受住诱惑,把他放平了又来了一。这一,从头到脚从嘴巴到尾巴,总之青袖身上没一个地方没被我啃过了,实在不好意思啃的也用手摸过~连那里也~摸了。老子看那本小黄书的时候,说上面那个应该帮下面那个先出来才方便,才是温柔,老子楞没好拉下脸去碰过。反正裴F他做到中间自己就会出来。估计今天也是因为青袖先碰了老子,老子抱著礼尚往来的心态才敢的。

总之不得不承认,也许确实管用。青袖那时候是极为激动的,嘴里不停的叫著主子,发出许多声音。

还有摸到肩膀底下的时候,一溜儿滑了过去,果真没有。老子想起之前还跟桐君说过,要陪他们拔的,後来搬家夹子都不晓得扔哪去了,就跟那两个戒指一样,掉了。

老子手停在他肩膀底下,问:“你们还在拔?不痛啊?”

青袖回我:“就拔了一……抹了药,不长了……主子~啊~快~” 声音断断又续续。

第二做完,青袖又红著脸说:“主子……主子……你太厉害了……”然後腿缠了上来,放到老子腰杆边上乱动。

动得老子***还又……不过之前要争取点福利先。

老子凑到他耳朵边说:“你别叫我主子,我就再来。”

青袖改口极快,马上小声叫道:“谢……谢公子……”

於是第三开始,这回是老牛推车,青袖嘴里从开始不太熟练的谢公子,渐渐的变成了脱口而出的小军。

所以第三做完後,青袖说的是:“小军,还要~”

靠!这小东西未免太欲求不满了吧!我就不累麽?

老子先把他抱住,问:“你不累麽?”看他明显就双腿乱颤累得要死的模样,存著下再做不好啊?

青袖说:“不累,一点也不累。”

老子不信他:“怎麽可能!你现在这样子,还动得了麽?”

青袖动了动一条腿,移动了几厘米就趴下了,望著我说:“可是……之前,小少爷都是要做上四、五回才……”

“我们不提小少爷好麽?我是我,小少爷是小少爷。”

“我…我是想让主子尽兴……”青袖以为把我惹了,怯怯的说。

老子心里一阵莫名的颤动,搂了搂他的脑袋,说:“所以你就一直说还想要?就算都累得动不了?傻孩子,你怎麽就知道我没尽兴了?我尽兴,尽兴得很!”个小少爷,怪不得死那麽早呢,没节操的。

“真的麽?”青袖抬头轻轻的笑著。

“当然是真的!你不是最有体会麽?”

青袖不好意思了,突地埋下头去,擦得老子胸口一痒。

老子摸了会他的头发,突然想起那个得清理出来,便问道:“青袖,要洗个澡再睡麽?”

“等明天早上,青袖回自己房里再洗。”小东西好像已经有点迷糊了。

“哦?难道还害羞啊?”

“青袖现在,没力气了……”

“那我帮你稍微清理一下吧?”

青袖说:“让青袖帮主子……”说著,彻底睡著了。

老子扯了件什麽衣裳,好像就是他那件跳舞的纱衣,几下把他身上粘稠的东西擦了擦,抱著小美人也睡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老子把浴桶热水都准备好了,青袖还趴在床上不起来。

“起来啦,等会小侯爷又要催命了。”老子过去拨了拨他头发,轻柔的说,柔得老子都要恶心。

青袖小腰杆挺了挺,又倒下去,半天才说:“我…我…起不来……”

“不会吧,这麽严重?”

青袖埋著脸不说话,看起来像是要哭。

老子一伸手按住他的腰,问:“哪里痛?我给你按按。你看吧,还要还要,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青袖不敢……”青袖听我说要给他服务,有点恐慌,想要挣起来,不过没考虑到他现在根本没那能力。

“我们都什麽关系了,还有什麽不敢的?快说哪儿痛,我可难得给人按摩的!”

“……全……全身都酸痛……”

“全身都会痛?”青袖这句话引起了我的思,原来给人家当男宠是这麽幸苦的事情。怪不得裴F也都是每都拖到早上才清洗了,因为他根本没办法马上就下床去。所以,老子决定,这些都由老子来做好了!我一边捏他背上的肌肉,一边想。

“嗯~”青袖舒服的哼了一声,说:“特别是腰上,有时候太厉害了,几天都起了不床呢。”

可怜的小东西,老子把手移到腰上,捏得更加卖力。以後也该给裴F按摩按摩,免得他以为我是个没良心的。

全身按摩做完,又顺便在脸上偷了一口,老子把青袖抱到浴桶里,不理会他的强烈抗议给洗刷了,基本上全是本王爷我干的,连清洗後面也练习了。老子可是下定决心以後都要承担起当晚就把人弄清爽的任务的。

小李子跑来催人,被叫去青袖房里拿换洗衣裳,昨天那件果然被我毁了。青袖坐到镜子前头的时候,老子在後头摸他那头头发,真是好质量,而且特别的长。顺手给编了个独麻,他倒觉得挺奇特的,就那样顶著不拆了。

然後小侯爷亲自过来,我刚喝了小保端来的稀粥,正写信给裴公子道歉,痛诉自己的无知愚昧,并且保证以後每都给他做全身按摩补偿。昨天的白鸽子还没回来,今天又放了只小灰,放得小侯爷恼火了。

我说:“小侯爷,请坐。”

他一屁股坐下来,先看了看青袖的发型,然後说:“这鸽子可不是给你写情书用的!都放走了拿什麽跟皇上联络?”

老子惊诧:“不是还有小黑麽?不对!你,你怎麽知道我写的什麽?”

“哼,我要保护你的安全,当然要检查从这里流出去的消息。”小侯爷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你这是……”侵犯隐私权……好像古代没这种东西?“总之以後你不许看我的信!”

“那怎麽行?在下的任务可是保护你们的安全,若那消息不是你发出的,出了事情,谁担这个责任?”

靠,他怎麽还说得这麽有理!

“那退一步,”老子扯了笑在脸上摆著:“我们是一起做事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肯定是要一起商量了再报上去的,这不用说。要是私事,我便叫人来通知你一声,你也就不用把鸽子都抓下来看了。”

小侯爷听罢,哈哈哈的大笑一声,道:“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谢公子~你可知道你放的那两只鸽子,都会飞到哪儿去麽?”

小侯爷松了口,老子高兴:“当然是到裴公子那了!”^_^

“你当它是能认字的不成?谢公子~谢小军~”

青袖在旁边拉了拉我的袖子。

五十一×××××××××××××××××××××××××××××××××××××××××××××

“可我明明写的是裴F收啊……”靠!我***是个笨蛋!“不会是……”

“你说呢?这鸽子,可是宫里的良种啊,绝对出不了错的!”

老子抱头,这回丢人丢大了!

“刚才那只?能抓下来吗?”老子抖著脸问他。

“这都飞出几里了吧。谢~公子,追是肯定~追不回来了。”小侯爷今天特别高兴,脸上笑得跟似的,老子现在认为他多半不是与我有情,恐怕是有仇才对。又也许是情变成了仇。反正就是仇了!

青袖又拉了拉我,我奇怪的问:“你干嘛老拉我袖子?有事就说嘛。”

“那个……谢…谢……”

“谢什麽?”老子心情烦躁,又不能跟他发火,著实郁闷。

“谢公子啊~”小侯爷说。

“啊?啊──!!你…你说什麽?!”老子猛然发觉,小侯爷今天一直叫我都叫的是“谢公子”啊!老子小心脏猛的被提了起来,我穿帮了吗?!我怎麽会穿呢?!信上没提这个啊!! 

小侯爷颇为邪恶的一笑,眼睛尤为邪恶,道:“这一楼的恐怕都听到了罢?你说对麽,青袖公子?”

青袖脸皮薄,马上红了脸把头缩到我後面去了。

老子心脏猛的又放下来了,不停的在心里叫,谢小军,冷静!冷静!他肯定~还什麽都不知道呢!冷静完了,老子嘿嘿一笑,把青袖搂过来,道:“这个是小弟在外头的化名,姓谢,名小军。总不能,让整楼的人都听他叫王爷吧?”

青袖刚探出来的脸又转开去了,真是床上床下两个样的典型代表。

小侯爷冷笑一声:“哼,这名字,果真有品位。字,也有品位!”

原来他真的没发现!太好了,真***太好了!虎口脱险,死里逃生啊!!品位,那算个啥,没命了谁还要个品位啊?!

“哎呀~小侯爷,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启程吧?”老子笑嘻嘻的提议。

小侯爷脸上不自然的僵了一下,连声说:“好好,那我先去准备了。”说罢一阵风似的走了。

青袖走路还是不大方便,老子想了又想,总不能为了顾虑那两个,反而伤了真该顾虑的这个。所以老子把他打横抱了,房里惊叫一声,又没了。

但是,等我抱著青袖在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的眼神下踏上马车的时候,老子,楞了。

柳如清端端正正的坐著,看见青袖,特别是青袖的头,楞了一下,又把头转回去了。柳如清波澜不惊,这看多了,但是对面还有个小侯爷,见我进来当没看见似的,眼睛直视前方,这就太少见了。老子想了半天,终於想明白了,小侯爷总算是放下面子不骑马了,值得庆贺。对他而言。

老子也不好再扫他面子,对他嘿嘿一笑,把青袖放到柳如清那边,一屁股挨他坐了。

车子小了,安排个位置还真他妈麻烦。我是想和青袖坐一起的啦,一路上摸摸亲亲时间也过得快些啊。可要柳如清挨小侯爷,那是不可能的,刚才他们两个就在车上剑拔弩张的,估计小侯爷是把柳如清当宿敌,那眼神,辣狠得都快让人觉得是情的另类表现了。千绿他们那边倒是空下来了,可我又不能对柳如清说现在青袖和我是那种关系了,所以你们两个调个位置,你过去吧。

青袖跟小侯爷坐?我怎麽能把他放在那种危险的地方呢?所以只好老子去陪小侯爷。

由於人多眼杂,老子的摸摸亲亲没办法实行。

青袖坐在对面一直低著头,柳如清与小侯爷依旧眉来眼去,都是夹枪带棒的那种。我就不明白了,小侯爷恨柳如清还可以理解,柳如清恨小侯爷干嘛?反正他又不喜欢我……对了对了!他不喜欢我,他喜欢小少爷啊!小侯爷喜欢的也是小少爷,至少之前喜欢,虽然小少爷是死了,还是算得上情敌!

老子正为自己这个发现沾沾自喜,柳如清突然爆发了。

“符贤……符小侯爷,还请自重!”

说著还看了我一眼。青袖也偷偷看了我一眼,没看出个什麽名堂来,又低回去了。

符小侯顺著他的眼睛,也看了我一眼,比刚才看他的还狠。接著就撩了帘子把头伸出去看风景去了。

柳如清松了口气,开始摆弄小桌子上的茶。

又开始了,无聊。

老子还以为有好戏可看呢,可惜,就这麽完了。

青袖脑袋搁在马车壁上,开始不停的点。老子想让他靠靠,没条件。倒是柳如清见了,把他往自己身上带了带,就跟搂著个小弟弟似的。後头车子与往日大不相同,安静。桐君没了青袖,多半也找不到人说话。

老子一样找不到人说话,开始研究马车的构造,主要是那些吃的都放的哪。可惜居然没半个发现,我无聊啊~

过了没多久,小侯爷把头收回来了,满脸细灰,还发黄。

柳如清瞟了他那个方位一眼,没後话了。老子忍不住笑,嘴巴抖了抖,鼻子里哼出一声又忍了。小侯爷一抹脸,那眼睛,比黄鼠狼没吃到鸡还狠还怨。可怜见的,我身上没有帕子,委屈你将就那身衣裳擦了。

基本上这就是老子出京第二天最兴奋的时候了。

之後,好像我也睡过去了。

不晓得是路变烂了还是马连的技术变烂了,有一阵老觉得摇摇晃晃的,做了梦。不是什麽好事情,跟人打架,打得老子晕头转向的,原因都忘了。跟我打的似乎叫马什麽东,隔壁的捣蛋王,没事就跑来瞎闹,後来搬家了。小时候没少打过。每打了都是我不对,至少阿姨是这样说的至於在他家里头怎麽样,就不晓得了。

後头身上被人推了几把,重得跟打架似的,又听人咳了一声,清亮得紧,醒过来了。

青袖眼睛巴巴的盯著我,问:“主子发恶梦了?”

老子揉了揉眼睛,说:“没。是做梦了,不过不是恶梦。”

“可是……”青袖眼里居然带了点担心。

“谢公子大概是饿了吧~?”这麽刻薄,肯定是那个不爽我的小侯爷。

老子摸了摸肚子:“别说,还真饿了!什麽时候停车打尖啊?”  

柳如清支著脑袋等结果,小侯爷皱著眉毛看我,青袖半抬著眼睛一人看了一眼,没见他们动,才拉了拉我,说:“这都要到晚上了,就等到了城里住店……”

“嗯?……”老子反应不过来,这和吃饭有什麽冲突麽?

“今天一天都没停,中午都在车上随便吃的,没……没叫醒主子。”

“干嘛不停?”老子问小侯爷,这事他最大。

“停不得,停了就赶不上进城。”小侯爷在一旁悠闲的说。

“城?什麽城?”老子暂时忘了饭的问题,今天该有软点的床睡了吧?

“华州,小地方。”

那我的饭呢?中午干嘛不叫我?哦,不,是居然、为什麽会没被叫醒??

老子哀怨的看著柳如清和青袖。柳如清给青袖递了个眼色,他便移了移小桌子,喀哒一声把底下的木板翻开了。

原来那里居然是个隔层!设计之精妙,空间之大,东西之应有尽有,特别是中间有食盒子,盒子里的东西与昨日住店吃的点心有共同特征。

老子要求简单,马上就忘了那回事,致力於桌面上的糕点。

五十二×××××××××××××××××××××××××××××××××××××××××××××××

华州,一个小县,因为离京城近,沾了点光还算富足。等着进去人的居然似乎都排起了小队。

老子在撩着帘子往前看,城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最后一个挑担子的人都进去了。

墙头上一个兄弟突然敲了几声鼓,门慢悠悠的开始合拢,马连跟另外一个车夫吆喝一声甩了几下鞭子,打在马身上啪啪的响,风一样的跑了起来。

还是被关在了门外头。一时停得急,马被勒得踢了踢前蹄,大叫两声。

老子跳下车,与一个在还剩三指宽的门缝中间露出一只眼睛的小兵哥对视,接着“砰”的一声,关严了。

回音倒满大。

老子怒,这不是还有人么!太不厚道了吧!

想着踢了城门一脚,实打实的铁钉钉着门脚,痛!门里头仍然没反应,老子跳着脚退开了。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与下午打尖前那几推也很相似。

小侯爷一步跨了上来,给后面人使个眼色,便见那人长剑出手……拿剑柄撞起了门……

车上几个从窗子里往这儿看,老子缩在一边的可怜样,只有青袖惊慌失措的下来凑到我跟前,有良心啊。那边两个惊是惊了,谁也没行动,柳如清,人家根本就没反应。小李子和小保,居然走到一半,看见青袖下来,楞是把速度减慢到掉在青袖后头了。

老子便撑着青袖肩膀,看小侯爷耍个什么样,能把门耍开了。

敲门的兄弟撞到十来下的时候,门上啪的开了个小窗,露出两只眼睛,瞅了眼我们那两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直接嚷嚷:“干什么干什么!要进城明天请早,今天是绝不会开了的!”说罢又啪的一声关了。

小侯爷脸色难看,赶得跟什么似的,饭都舍不得下车吃,还不是进了城!老子想笑,始终没笑出来。毕竟进不去我也没好不是?

敲门的兄弟契而不舍的又撞了几十来下,撞得黑皮子包的剑把子都撞破了,脸上心痛得,那小窗子终于又开了。

这一回那小兵哥更是不耐烦,嘴巴刚张开,小侯爷没给他机会说话,从怀里摸了两个金子打的鱼出来。老子以为他要贿赂,结果他就在那小兵哥面前挥了两挥,那人脸都变了。

门以极快的速度打开了,里头跪了一堆的小兵哥,领头那个颤了颤,一句三抖的说:“大……大…大人,小的们有……有…有眼不识泰山,求……求…求大人恕…恕罪~ 啊~”

“哼。”老子鼻子里哼。

“哼,”小侯爷哼,转过来跟老子说:“上车罢。”说罢先往车上去了,理都没理地上那一群。

够酷!那什么东西,老子也打算弄一两个来玩玩。没道理他小侯爷有的我一个小王爷没有!

青袖扶着老子也爬了上去,其实我哪有痛得那么厉害,捱过一阵也就好了。

车子懒洋洋,慢悠悠的驾了进去,小侯爷看着我得意,下头那些小兵哥个个在擦汗,慢慢的爬起来又去关城门。

老子拿肘子撞了撞小侯爷,问:“符兄,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

小侯爷脸上的得意更加几分,故意慢悠悠的说:“怎么,谢公子连这也不知道?这可是皇上亲笔题字的鱼符啊!”

老子正想问鱼符又是个什么,被柳如清一脚给踩停在嘴巴边上了。老子望他,踩我干嘛啊?

柳如清仗着在小桌子底下没人注意到,不慌不忙的把脚收回去,淡淡一笑,说:“主子,我们今天要宿在哪里?”

“住哪儿?随便找家,只要是好店就对了啊!”

“主子,刚才使了鱼符露了身份,这地方的官员,能有不知道的么?”说着似不经意的看了小侯爷一眼,一眼就让他得意不起来了。

“别管它,咱还是住店,不然哪来的暗访?符兄?”

小侯爷匆匆点了点头,道:“说得是,说得是。”说罢又把怀里的金鱼掏了出来,两个串在一起,解了一个下来给我,甩得跟要烫手似的:“幸好我刚才只是晃了一晃,没叫他们看清楚字。谢公子也要收好了。”

哦,怪不得那小兵哥叫的是大人不是小王爷小侯爷。难得聪明了一回。

老子捏着那小鱼仔细看,看了谨慎的放到怀里。

那上头写着大安天朝 永福王爷,就好比是老子的身份证。还是篆体的,古雅威严,比起老子那几个字……唉,不比也罢。

客栈是好客栈,掌柜的长得精明,小二动作也麻利,连床,也果真比昨天那软多了。

老子说今天可以安心睡觉了,就怕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小侯爷说今天过得不错,说完意味长的看了我一眼。

桐君在后头小声说,两天就从京城赶到华州,简直是难以置信。

晚上青袖说一定要服侍我洗澡,老子硬是把单方面的改了双方面。这儿的浴桶比府里还小一号,闹得一屋子水。

青袖坐在床上,老子叫人抬了水出去,抖抖单衣正准备上床,柳如清来了,在门外头说:“主子,在下有事相商。”

老子纳闷,这时候他来找我干什么?老子跑去开门,柳如清一身白衣飘飘,也像是已经换过。

柳如清进来,一眼看到床上,脸居然微微红了。

客栈的房间不比王府讲究,就一个屏风,刚才用了给随便搁在一边,床上大大方方的露着。他们怎么看我不知道,不过老子没觉得什么。该遮的不是都遮着么?

想当初老子第一眼见到他们的时候,没一个脸红的。

青袖跟他眼睛一对上,赶紧溜了下来见礼,也是那么一身单衣。

柳如清摇了摇手,说:“不用不用,是在下冒昧了。不过这事有些紧急,还请谢公子跟在下出去商议。

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柳如清的衣服穿得多些,飞得老高,还带着浅浅的茶香。

老子赶紧去把窗户关严了:“就在这里说罢,你穿得那么少,还到乱跑什么?”一转身过来,青袖已经拿了件外套给我披上。

“你也是,还不回去捂着,跑下来干什么?”老子边说边把他按回床上。

“谨防隔墙有耳。”

“隔墙?隔墙住的是谁?”

“符贤云。”三个字字正腔圆的,老子反应了几秒,小侯爷,符贤云。

“他?那好,我们去你那边讲。”老子把外套穿好,准备熬夜迎接阶级敌人。

青袖也穿了衣裳,轻轻的凑过来,从后头拉了老子袖子,眼睛望着就那么一个意思:想跟着。

老子顺手一捞,半搂在怀里:“走吧走吧,有福享偏要去找事做,小东西。”

青袖埋着头笑,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意思了。

柳如清回头来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又了转回去。

转了几圈,转到柳如清的房间,老子总觉得有哪儿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

“请。”三杯茶,一张桌子。

柳如清倒个茶跟插似的,还没拿过来就香过来了。

老子大大咧咧的喝了一口,问:“怎么比车上的好多了?”

柳如清在门边四下观望,觉得没人跟踪了,才关严了缓缓走回来说:“车里情境不佳,沏不出好茶。”看看,人家说的,那是“沏”茶~!

“哦~~”老子应了一声,这时候要的就是不懂装懂。

柳如清坐定,将茶慢慢抿了一口,放下来,说:“谢公子,这沏茶,跟书法作画一样,有格调,有流派,有个性。”

老子装成一脸沉,只点头,不说话。就是有点不明白,他说那个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排在品茶后头。

“谢公子的字,符贤云是不是已经看了?”柳如清细长的手指捏着茶杯,面色严肃。

五十三××××××××××××××××××××××××××××××××××××××××××

老子扯了扯嘴角,这脸可真算是丢到家了!

“……嗯。”

青袖手里茶杯突地掉了下来,绊在桌子上流了一半水出来,急得直说着“我…我…我……”。老子忙着帮他擦水,柳如清在一旁冷清清的说:“那他可说了什么?”

“他说……没品位……”青袖抓住我的手,眼睛直瞟向柳如清,示意我认真听他说话。 老子一眼看去,妈呀那脸色!

“柳…柳兄,你怎么了?”

“他果真再没说别的了?”柳如清挑着眉毛眼睛从左转到右。

老子信誓坦坦的:“没,真的没了!”

“那他又如何知道你姓的是谢不是秦?” 这回眼睛又转到了左边,直视老子。

“我……他…说,是晚上听来的……”老子脸上一阵发烧,莫说青袖了,原来老子也会。妈的,丢脸啊!

青袖这破天荒的没有脸红,嘴里念念有声的说着:“糟了糟了……还是不对……”

老子被他说糊涂了,问:“什么糟了,又什么不对了?”

“符小侯爷,他…他恐怕是知道主子的身份了……”青袖战战兢兢,没敢用肯定语气。

老子正想大笑一声,说原来你们担心的是这个,放心小侯爷他肯定不知道,该蒙的我都蒙过去了,保证他没有怀疑的地方……突然就想起柳如清那句“有格调,有流派,有个性的”,老子说不出了。

我的字丑得像鸡抓的,小少爷的一定俊得比神仙写的还俊;符贤云认识小少爷,一定知道他没老子这般菜鸟级……名字可以作假,记忆可以说没了,写了二十多年的字不可能说变就变了。要不然怎么鉴定笔迹经常能上法庭呢?怪只怪老子自以为聪明绝顶,轻敌冒进了。

于是老子只好说:“怎么办?”

柳如清眼睛缓缓的从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到左边,说:“谢公子当日也明白字迹怕人识破,如今怎么就忘记了?”

老子被说得颜面全无,我那时候哪想到笔迹什么的啊,就以为写得太烂了丢了王爷府的脸面。

“……他应该还没确定,他不敢挑破,我们也就走一步看一步……谢公子以后,凡事多想,少问,就如今天那鱼符,平民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你怎么偏就不知道了?就算小侯爷相信了你失忆,也难免会怀疑。字,逼不得以要写,就叫在下代劳,小少爷的字,在下倒能摹得七分相像。”

老子没脸,赶紧道谢。没想到为了当初劝他来随口编的理由,还真闹出事来了。

柳如清,真是少不得的。

然后他又说找他代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跟他学小少爷的字体。

说是风就是雨,取了文房四宝,青袖自觉的拈墨磨开,柳如清一个字一个字写给我临摹。

孤灯,冷风……

老子抓着毛笔鬼学画符。

最后还是,被柳如清数落了一顿。说看我也不像没念过书的,不晓得是哪个夫子教的字写成这样,没一点气质不说连笔画都歪歪扭扭七零八落的。连青袖千绿他们都不知道比我好哪儿去了。

老子更加没脸,看着前头那张纸上的字个个像计算好轨迹的,千绿的小条子裴F的长条子大哥的短条子,真没一个不好的。

不过估计小保他们要会写字也该比我的好,人家那是从小就练习的啊!

我跟柳如清在桌子上练字,青袖一直站在旁边看。连他,也不敢帮我说什么话,没底子让人帮啊!

终于,柳如清发毛了,那真叫百年难得一见啊!把老子写的都扫到了地下,叫青袖先教把字写得像个人了再说。每天抄二十张道德经交作业。

靠!道德经~二十张!中小学还减负呢!

青袖与我萎萎缩缩的磨回去,其实只有老子一个萎缩,青袖那是陪我的。

又转了几圈,刚要挨到房间,这回老子和青袖要就要的一间,节约成本啊!不晓得哪个地方居然又飘来几句南无阿弥陀佛。

老子无比郁闷,怎么住一店遇一回和尚!老子一把推开门,关死了。

青袖对着镜子拆了头发,看表情像是要靠上来。

模模糊糊的声音居然坚强无比的钻过门缝飘进来,念几句,敲一声,跟法海收白娘子似的。不过没那么激烈,慢悠悠的像在山里头。

老子双手抓住他肩膀,没拉近,问:“你刚才在柳公子屋里,觉得哪儿不对劲了没?”

青袖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听起来,倒有几分像是柳公子……”

“柳公子屋里,摆着个牌位!写字的时候拉着袖子,手腕子上头还戴了串半白不黑的木头佛珠!”

疯了疯了,这***都怎么了?

老子第一反应就是柳如清想出家当和尚。不过事实证明,事实是由青袖说的,青袖说念佛的人多了,不见得都要跑去出家。

老子捂在被子里说:“真的这样?那你看柳公子有没有那个意思?”

青袖埋在老子脖子边苦思冥想之后的答案是:说不清楚。原因有二,并且互相矛盾:

一是柳如清与小少爷感情极好,他念的那佛很可能就是因为小少爷;

二是柳如清要想出家早就该出了,不必等到现在还到跟着跑。

不过老子认为他那只是还没放下这群人。柳如清是个管事的,就跟一个没爹的家里的大哥一样,有那么个责任感在。等弟弟们都独立了,说不准他会剃头出家还是自杀徇情。靠,妈的~!那么一头好头发,多可惜啊!那什么小少爷,既不专一又不检点,你老念着他干嘛啊!还不如我…还不如我……算了!老子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青袖,咱们睡觉!明天帮我抄道德经!

不过这小子,没那个胆量!老子搂着他想。

青袖贴在我身上,不置可否的动了动脑袋,突然说:“主子今天不要?”说着贴得更紧,也开始不老实了。

“是啊!”老子抓住他的腿搬下去,哪能天天来的!老子又不是一夜七郎!

“可是……”青袖声音里透着强烈的不解:“不要干嘛让我睡在主子这里?”

老子猛然心疼,这孩子对Zuo爱的认知,也就只是把自己当成个泻欲的工具吧。不管是在青楼里,还是在小少爷那。所以说,小少爷真***是个混蛋,既然把人家买回来了,好歹也当个小老婆啊。谁叫你是同性恋呢!小老婆当然也该是男人了啊。

“青袖,”老子搂他的手紧了紧,“这就是情人和男宠的不同啊。不见得睡在一起就非要Zuo爱。”

“Zuo爱?”青袖仰头问,嘴巴半张着:“主子是说交合么?”

老子低头在他嘴唇上轻轻啵了一声,说:“是啊,我们那里都叫Zuo爱,意思就是,要两个相爱的人才可以做。”老子难得的,又文艺了一回。其实老子那个地方野鸡不见得比这边少,一夜情更是泛滥成灾。

青袖一脸惊喜,问道:“那么说,主子你……你也喜欢青袖了?!”

“当然,我当然喜欢,不然怎么会跟你做?”我喜欢连大哥皇后姐姐流口水的小公主他们,都喜欢。

青袖他们说习惯喜欢,不怎么说爱,是让老子得了个便宜。爱?哪有那么容易就爱的?

不过感情是可以用时间来培养的。只希望那时候大家都还没老。

那一头拆了独辫儿的长发,跟大波浪卷似的铺在他身上,风情,又挠得人怪痒的,其实老子还真的是有点想的。

五十四 ×××××××××××××××××××××××××××××××××××××××××××××××

柳如清担心得不得了的事情在小侯爷那里被低调理了。实际上他提都没再跟我提一下,老子试探他还装傻乱混!

第二天早上老子被一阵喝喝哈嘿的声音给闹醒之后,很快就见到了小侯爷,而且还是穿着那身将军甲的小侯爷。

客栈里的伙计早都缩到掌柜的柜台边了,华州的县太爷带着一班人马跪在一楼楼梯口上,趴着头说:“小人属下管教不严,竟敢挡了王爷和小侯爷的驾,罪臣罪该万死。还请福王爷恕罪。”

靠,他怎么知道老子是王爷,符……小侯是侯爷的?!小侯爷不是没让他们看清楚么?

老子搂着青袖下来吃早饭,就遇到这等大礼。小侯爷估计已经恕过一罪了,金光闪闪的坐在旁边喝小稀粥,没理这边。幸好青袖镇定,在我腰上捏了一把,老子把眼睛从小侯爷那边收回来,说:“没事,小兄弟挺守原则的嘛!平身平身啊。”

县太爷爬起来笑开了,旁边跟着个山羊胡子的白面师爷,和一群衙役。

一群人就跟着老子后面走到小侯爷面前,老子坐下,他们还站着。

老子也端起稀粥准备喝,县太爷撞撞师爷,师爷又撞撞县太爷,最后还是县太爷站出来说了:“福王爷,这里酒菜粗浅,还请福王与小侯爷移驾到县衙?”

老子还没开口说话,小侯爷发话了:“不行。”

县太爷惶恐,立马又跪下了,吓得他带来的人也都跟着跪了:“小侯爷这是为何?历来朝臣外巡,都是逐一巡视,罪臣斗胆,罪臣是哪里……”

小侯爷一口喝完粥,挥了挥手打断他的废话连篇:“别跪了别跪了,跪个没完的烦不烦那你们?县衙就不去了,这便要启程了!”

县太爷他们又爬了起来,刚张开嘴巴还没说出话来,楼上一个毛头小子蹬蹬蹬的冲了下来,从县太爷旁边掠过直冲老子面前。刮起一阵小风把县太爷的衣服刮起来了。也要说话。

老子仔细一看,居然是桐君。脸上红通通的一片,更像个小猴子了。

师爷伸着个手抖抖抖的大概是想要叫放肆。结果一个人都没能说成,小侯爷用胸腔说了一声“成何体统!”桐君便嗖的躲到老子背后,并且做垂头丧气模样,县太爷也按住了山羊师爷的手臂。

小侯爷继续被打断的演讲,先站起来走到楼梯口上,接着又转了半个头回来,对县太爷说:“谁告诉你福王与小侯爷外巡了?最好其他地方官也别搞错了!”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连老子都知道他是想叫人家口风紧些。

县太爷弯着腰说:“是小人弄错了,是小人弄错了,其他官员万不会如此愚钝的!”

“哼,只怕万不会愚钝的,不是他们吧?”小侯爷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了句然后扫了我一眼,问:“柳如……柳公子怎么还没出来?叫他赶紧上路了。”说完就全部转过去,上楼了。老子看他全身面貌,衣服还是在朝上看到的那套将军甲,腰上的剑好象要有品位多了。而且还眼熟。

小保赶紧回话说:“柳公子和前绿公子在屋里用过早饭了,只等着出发。”

小侯爷在楼梯上道:“那便赶紧派人请他…们上车。”

小李子望了我一眼,便转过弯上去了。转弯的时候什么碰了一下,我又觉得耳熟,猛的一道光闪过脑袋,老子的尚方宝剑!!

切,假仙的小侯爷,你上楼去了还不晓得自己叫人啊!老子现在当着县太爷的面就先不问你那宝剑的事!

老子转过去看,桐君已经大大咧咧坐在青袖旁边喝粥了。不过青袖看着有外人还没敢动,他都喝到下巴上了。

青袖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胆小呢,非叫人顾着他才安心。你看桐君多好,生存力多强!老子边给他盛饭边想,没注意到青袖现在还是不习惯被伺候,特别是他认为比他地位高的人,就像现在,接过去的时候手那个抖啊整个脸上那叫惶恐啊,就比旁边站着那些震惊的人差不到哪去了。幸好没盛太满。

老子看他们站得幸苦,招呼了几句:“那个,大家为了来这都起得挺早的吧,没吃饭就在这吃吧,都算我的!”

几个衙役欢呼一声,积极响应老子的号召,可惜屁股还没落座,就被县太爷一顿打回去了:“一群没规矩的!你们是什么,能跟福王爷平起平坐么?!”转身又跟我赔着笑道歉:“福王爷宽宏,这些小地方的衙役们胡闹惯了,还请王爷别与他们一般见识。”

老子无比诚恳的看着他,说:“算了,随你们便吧。”其实天王老爷,老子本来想说的是“人生而平等”,随便再扯上一段“我有一个梦想”,硬是想起柳如清昨天的教诲,忍下了。

其实有个人刚才是没有惶恐没有震惊的,桐君就坐在青袖左手边,眼睛也就看着他,都是羡慕。老子是看了的,可惜老子看到了也只能当没看到。本来以为过了也这么久了,他的集中爆发期也该过得差不多了,怎么还是会出现这样的神色?

嗯,其实,也理解为孩子对当爹的宠爱没分平均的反映吧。

老子错了,我忽略了其他孩子,造成他们成长的阴影了。可这也是形式所迫啊,如果不那样现在桐君恐怕就不只是羡慕了,说不定是毒辣啊幽怨啊什么的了。所以老子拍了拍桐君脑袋,笑了一个,顺手把沾到下巴上的粥给他抹了,免得丢人啊!

接着老子就无聊了,跟旁边一群人呆在那里,看青袖喝粥。我亏他们也喝得下去。

事实证明,谁在一群人的注视下也喝不下多少。

青袖的碗刚放下去,柳如清就出现了。老子是蒙的,不过看身形也蒙得有十分对,何况后面还有千绿跟小李子,最后头还有又换回便装小侯爷呢!敢情他的将军甲是故意穿给县太爷看的?

柳如清头上居然戴了顶纱帽,把个脸都遮了,玩什么啊?老子真是服了!

县太爷与师爷也是面面相视,不得要领。老子迎上去喊了声柳兄,问:“你怎么了?”

柳如清咳了一声,说:“昨天染了点风寒,发了疹子。”

说得气息虚弱的样子,还真有那么几分像,于是老子急了:“严重吗?要不要休息几天再走?”

柳如清还没来得及张口,小侯爷在后头也咳了一声,说:“没什么大碍,车帘子压紧些就是。赶紧上车了吧。”

老子越过几个脑袋给他飞了一眼过去,被柳如清给挡了:“在下确无大碍,小侯爷说得对,赶路要紧。”而且底下还在我手臂上掐了一下。

于是我们就在县太爷等人的恭送下又上车了。

一上去拉了帘子老子就瞪着小侯爷,问:“我的尚方宝剑怎么会在你身上?!”

五十五×××××××××××××××××××××××××××××××××××××××××××××××××  

本来这趟出来老子就是想著走走停停吃吃玩玩的,结果个小侯爷,天天除了赶路还是赶路,老子火气也颇大了,直盯著他看他怎麽解释。

没想到帘子一动,柳如清踏上来就扒了帽子扔在一边,长长舒了口气。硬是把老子的注意力从小侯爷皮小肉不笑的脸上转移了:“你脸上……怎麽什麽也没有?”

柳如清笑道:“装给他们看的。”声音里哪里还有虚弱!

“这…这干嘛呀?”老子郁闷,被耍了。

小侯爷说:“如清的身份,虽然大家私底下都明白,但在官员面前还是不能太过嚣张了。”说如清那两个字说得特顺口!

柳如清的身份?柳如清是皇帝赏给小少爷的男宠,这也犯不著遮掩啊?老子望望小侯爷,又望望柳如清,还望了眼青袖。

最後还是柳如清说话了,脸上没什麽表情,声音低沈的道:“在下乃是带罪之身。”

於是老子後悔,扯出人家的伤心事,害得今天又该闷过去了。所以老子极没底气的跟他说了声“也不是你的错”,就一边安静去了。

一路上小侯爷一双眼睛看著柳如清,带水的柔。可惜柳如清谁都没看,两立方米不到的小车厢,他那眼神就跟看得到无限远似的。

老子实在看不下去了,现在演的又是什麽戏码?同情敌人也不是这样同情的嘛!

过了一阵,小侯爷还在望著他,那眼神已经完全不可能是看情敌了。老子轻轻撞了他一下,小声问:“我哥赐的剑呢?”

符小侯爷回神,漫不经心的回我:“收好了。我收总比你收来得谨慎。”说完眼睛又飘了过去。说得,居然***似乎有点道理!好,老子忍了!

柳如清见了,转过脸去没甩他。

小侯爷与秦怀南与柳如清到底什麽关系?!说真的我已经被他们搞糊涂了!小日子不时过得提心吊胆的,不行,今天晚上一定得去问柳如清!

老子至从过来这边被喜欢得太多了,身边的不分男女都说要喜欢我,便先入为主的以为小侯爷喜欢的也是我,确切说不是我,是小少爷。可现在怎麽觉得像是柳如清?

瞧瞧小样现在这小模样,简直就像是在柳如清的现任老公面前公开爬墙,虽然我这个现任的只是壳子。

切,剑抢走了,连人也想抢!老子,老子……还是忍了吧!

老子有了裴F,有了青袖,还怎麽敢想柳如清!

一车子人心情都在乌云底下,柳如清也不泡茶了,老子想抓一杯来压压气都没得喝。

青袖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这时候竟然像看穿了老子心思,不晓得从哪摸出热水来把茶叶泡了,倒了一杯递到我手上,说:“主子,请喝茶。”

老子忽然就感动了,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这就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了!於是老子赶紧去接,顺手抓住他的手说:“还是你对我好啊!”

青袖脸腾的就红了,手还握著杯子挣了一下又不敢动了。突然车子一颠,手一抖,一杯热茶抖了下来。

红脸儿瞬间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伸手想摸又不敢碰,眼眶跟著就湿润了。

小侯爷偷笑了一声,柳如清依旧不动如山,似乎世事已经与他无关。

老子大腿烫得火辣火烧的,一边胡乱撩起下摆扇风一边还要安抚急得快哭出来的青袖。

“别哭别哭啊,没什麽事的!幸好穿了三层,估计没起泡!”

青袖这才敢把手放上来,小心翼翼的轻轻抚著,动作柔得跟摸块豆似的。

老子正无比受用,车子居然猛得停下来了,外头传进来一声哭号:“撞死人了啊~撞死人了~天啊,这可叫俺们母子几个怎麽活啊~~!~~”

小侯爷撩起帘子,老子顺势往外看,一个四五十左右的男人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旁边一个大娘搂著从几岁到十几岁不等的四个娃儿,正抱成一团哭得呼天抢地。

小侯爷眉头皱了,恶声恶气的吼马连:“你怎麽赶车的!眼睛都长哪去了?!”

马连苦著一张脸,可怜兮兮的,刚说了个“我……他突然……”,那个大娘又哭叫起来:“老天爷啊!他爹就这麽去了~就算把你们妹子卖了,又养得活你们这几个小冤孽几天啊~~”

小侯爷眉头皱得更凶,柳如清脸上也有了表情,小青袖更是有些触景生情的意思。

马连嚅了嚅说不出话来,小李子跳了下去,著急的说:“大娘,您别……是我不对……”

谁想她哭得更厉害了,拉著小李子的衣摆,抽抽噎噎的说:“孩他爹的劳累了一辈子……乡里穷得吃观音土,俺们一家子逃到京城来,眼见著还有十天路程……老天啊,没想到这时分……大爷!大爷您发发善心,给几个钱把他爹埋了也好啥~~”

小李子经不住哭,扭著脖子往车里看,问:“主子?”

青袖看了看众人脸色,开始在怀里摸索。切,他能有几个钱啊?摸了半天拎出个小袋子,里头估计装了小半袋碎银,全都递了出去,又叫小李子跟她说别卖女儿。

大娘接了钱袋,立马磕头,撞到死鬼男人身上也没管,不停的说:“大爷心肠好,老天爷保佑,一定会长命百岁,子孙满堂福荫万世……”说得青袖脸又红了。

我正想他这也红个什麽啊,就见他惊慌的看了我一眼,小声说:“主子,没,青袖不会的……”

老子一下就明白他想哪去了,於是笑著说:“你是好心肠。我明白的!”顺便在脸上揩了一把油。

青袖低头害羞的笑了笑,又像是高兴。

小侯爷鼻子里冷哼一声,拿眼角斜了老子一眼,也像是发了善心,从袖子里摸出好几张银票,也要递出去。老子一看,那面额都是成百上千的,於是赶紧放下个人恩怨跟他说:“那是假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听得到。连支著脑袋的桐君和千绿都睁大了眼睛。

“假的?”小侯爷问,手里的银票缩了回来。

於是老子晃了晃脑袋说:“嗯,还是个菜鸟。你看他身上的血,太多了,撞哪也撞不出这麽多。”

”  小侯爷眼里闪过一道凶光,问:“果真是‘菜鸟?”

路边的大娘抖了一抖,心虚的瞟了这边一眼,继续哭。

“绝对是个菜鸟!你再看这血的颜色,泼太早了,都快变黑了。”

柳如清居然捂著嘴笑了一笑。

地上的尸体大叔也抖了抖,干脆爬起来了,动作迅速的跪下磕头。头头磕得地上响。

“大爷,俺们这也是没办法,乡里闹饥荒,树皮草根吃了吃观音土,好不容易过了黄河过来投亲,就要到京里了。干粮早就吃尽,半个多月都吃的树皮草根,眼见著这几个娃就要给吃死了!大爷们,您行行好,饶过小的们吧!”

小侯爷冷著脸说:“哪里闹饥荒,我怎麽没听说过?”

尸体大叔道:“小的们是河南虞城人,不晓得啥的今年就闹起了饥荒,都活不了命了……”

小侯爷道:“荒唐,我大安朝四土安平五谷丰登,虞城的赋税年年正常,哪有什麽饥荒!况且你逃难还敢过黄河,也还有点底子嘛!给我老实点!”

大叔吓得又磕头,抖著说:“回…回大爷,别人是都往江南那边逃了。可俺寻思著去江南太远,哪来那麽多钱粮过去啊?又一想,家里头还有个儿子在京城,虽然没脸,莫讲发达了……也好,就赌了一把。本想说从河上坐划子漂过来,死了也是天命,没想到渡口那破天荒的停了架大船,看俺们一家子可怜,就把俺们载了过来……” 

大娘也哭著帮腔:“大爷们,俺们该死,是小的们骗了您。可这撞车也实打实的是拿命在赌~他爹的前几天撞过一回,脚都扭了还被打了一顿~~没走到绝路,谁愿意这麽作贱啥~~”

当娘的一哭孩子们也跟著号,一家人身上的破衣裳被风吹得到飘。如今也九月过半了,古代没有温室效应,这时节已经要穿几层了。看著也挺可怜的。   

所以老子起先也没急著揭穿,只是看小侯爷拿那麽多出去,又觉得可惜。

小侯爷还想说什麽,柳如清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便不说了。那边的桐君千绿他们也是一脸不忍的看著老子。

老子想不管他们了,忍了忍又算了,最终还是摸了张一百的银票交给他们。

就算没那什麽饥荒,这家子也真是要走到绝路了,才会做这种事。

像青袖他们那样的小孩子,还是少一个好过多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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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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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年9月1日9:53:55 转帖 引用 复制 编辑 删除 楼顶 2楼
回复:枯木――穿越时空――震早见.小D

五十六×××××××××××××××××××××××××××××××××××××××××××

做了好事心情好,车里的气氛也好了些,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晚上不知道又进了个什麽城,客栈感觉还不错,住的地方是几个院子,不是楼。

老子吃完饭在跟青袖後院转了一圈,小是小了点,草草的都还能看。

正想该去柳如清那问那件事了,小保抱了个鸽子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老子一看,是家里那只小!

出来三天了,裴F终於给我写信了!

老子急忙拿进屋里,凑到灯下打开一看,开头便是一通大骂,无非是说我竟然让皇帝派人送那种无聊东西之类。老子估摸著是那两个寄错地方的。丢是丢脸了,但皇帝老哥还真是好人!我一定认真给你办差事!

老子晃过那一排,想看有没有老子想听的,结果居然没有。

裴F主要就是说知道我想改变下园子格居,家里木山石等他已经筹办了,费一千万。连著要这时节种植可能要死的一半。细的回去再计。

老子看了又看,悟了。多好的人!虽然没有明说想我啊什麽的,那是人家含蓄啊,你看,人家是要把咱家打理得漂漂亮亮的,想让我一回去就眼前一亮,从此再不抱怨院子空旷!

老子心里乐得开了儿似的,青袖见我高兴,心情似乎也不错,脸上一直带著笑。

“这个,用这个鸽子就没问题了吧?”老子谨慎的问。

青袖说:“没。”小保也说:“肯定是飞到裴公子手里!”

於是老子提笔,没落下,给了青袖,极为顺口的说:“帮我写写啊。”

青袖淡淡一笑,接了。

老子说:“嗯……”青袖看了我一眼,老子赶紧摇手:“这个不用写!嗯,裴F,我想你了,你也想我麽?……算了算了,不要!!”青袖又是低头一笑,听话的等著。

老子想了半天,不时候冒出几句,又总还是觉得要别人代写怪不舒服的,刚想拿回笔自己画,没想到青袖已经写下一排小楷。

裴F吾爱,家出三日,甚念之。汝当亦念?

家中事宜,请君自为之,无忧我虑。

福王

老子拿起来认真揣摩了一下,基本上意思都还明白,正是我想的,不过好听多了!还挺肉麻的~~落款既不是秦怀南,也不是谢小军,聪明!

青袖有点不安的看我,说:“主子,青袖胡乱写的,主子别恼。”

老子一把抱住青袖,拍了拍背:“青袖你太聪明了!你怎麽就知道我想说这个呢!”

青袖瞟了眼小保,又害羞了。

“你有什麽话要带给裴公子的麽?也一道写了吧。”

青袖听了,果真在底下添了一排:

裴公子,公子恩情,青袖谨记在心。公子独在府中,还请将息贵体,勿多劳累。

顿了一顿,又添上签名:秦青袖上

老子拿来看了,哈哈一笑,说:“不错不错!写得好!”虽然不晓得他们之间还有什麽恩情,不过绝对不用担心争风吃醋了!“对了,我过去叫柳如清也写个回信一起带了。你先歇下吧。”

青袖微微点了点头,我抱著小让小保领著往柳如清那边去了。

刚走到能望见柳如清门儿的地方,一抬眼,那窗户纸上竟有两个影子,都是站著的。

老子又走了几步,里面一个声音飘了出来,只听到後头半句:“ ……便不再说了,如今这个又有什麽好?人家可没见得把你当回事了!”

是那小侯爷!妈的这麽晚了跑来干啥的?

门外头一木茂盛,老子拉了小保蹲在後面,偷听。

柳如清缓道:“何以见得?谢公子待我,乃是极好的。”

“极好!”小侯爷声音颇有些愤怒:“极好他会待你连那些个男宠都不如?他天天睡的是哪?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念佛吃素,他有问过麽?”老子听得心惊胆跳的,我不跟青袖睡,还敢跟他睡麽?

小侯爷声音顿了顿,屋里头响了一阵,像是纸哗啦啦的,然後又听小侯爷念诗,越念越激愤:“‘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你若是好,这写的又是什麽?!”          

嗯,这写的是什麽,确实难猜。

好一阵沈默後才又有了声音,先是一声长叹,接著才是正题:“此愁非关情爱,你又可信?”

又是一阵沈默,只听小侯爷说:“我信!可你既然与他无关情爱,那我……”

“自然也是无关。”柳如清这句倒接得快。

“秦怀南他有什麽好?!值得你如此待他?他既有了你,又去找什麽裴家公子,甚至还买些小倌进府,你竟还能容了他们!我实是想不通,我哪儿比不上他!”

柳如清的影子摇了摇,道:“……我也不知道他哪儿好,就是开头,我们之间也是无情的。”

“就是当年,那混帐,骗我说你在太华殿外,这才……”

小侯爷声音猛然打住,悔恨无限,大有将小少爷碎尸万段之意……老子打了冷颤,这词用不得! 

柳如清一把嗓子跟上:“我知道他从小顽劣,欺了你不少。但这件事,倒没骗你,我们……是後来才押了去寝宫外的。”

听到这里,老子总算把这三个人的乱事搞清了七分。果然,小侯爷对柳如清是那种意思!

小侯爷与小少爷是对头,是情敌,自然对老子没个好脸。可惜老子替小少爷受苦。

长期的疑惑解开,老子心情一下松了不少。爱怎麽闹怎麽闹去,反正也与我无关了。

正想著,小侯爷的声音又起了:“我……总之现在,我!……”那声音先缓後急,而且是猛的一急,窗户纸上的影子有两个变做了一个!

老子刚松弛下来的小心脏跟著也急了起来,更加认真的听墙根。柳如清,快推开啊!!不小心手里紧了些,小儿被捏得“咕咕”叫了一声。

老子心里也跟著叫了声“不好!”,刚叫完,就听小侯爷一声大喝:“谁!”

窗上的影子又分成了两个,其中一个猛的推开了格子窗,吼道:“出来!”那一声极有气势,并且人家是隔著木直对著老子这一块吼的。

老子嘿嘿干笑两声,抱著小拖著小保一起暴露,讪讪的说:“符小侯爷好兴致啊~~”

小侯爷道:“没谢公子你风雅,这麽晚了,还在赏弄草~~”

一时间暗波汹涌。

老子说:“我是来找柳公子的!”

“哦?不知道是什麽事,非得要这麽晚才来?”

老子!这麽晚了这麽晚了!真***不是东西!

“你还不是在这里?那你又是来干什麽的?!”

一时间暗波变成了明波,更加汹涌。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像冰凌融进了滚水:“小侯爷,夜雾重,还请回房去罢。”

小侯爷顿时落了下风,抖著说了几声“你……你……你……”转头跑了。老子从窗户里头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得意,从小侯爷撞开的门里大摇大摆的进去。

57 早上又有声音。

老子一夜舒服神清气爽,起来推开窗户一看,像是两个人在晨练。

这种院子的客栈,隔得近,听得清楚。教练声音满严厉。其中一个突然叫了一声,跌倒了。

老子听著耳熟,像是桐君的声音,脆得很,便连忙拐著脑袋看过去。

地下倒著的那个脸从木後头露了出来,果然是桐君!不过成了个脸猫了,满脸的汗水跟灰土。

“桐君公子!若要认真练武,便别穿这些巾巾吊吊的衣服,昨日是绊住脚,今日是牵住树枝。在下看你是不用练了!”

这个人说话也太不客气的嘛!不过没想到桐君还真的练起武来了。

但根据我的观察,桐君那家夥最喜欢的就是把自己打扮得跟个蝴蝶似的,叫他不穿漂亮衣服?艰难!多半没多久就会放弃了吧?就看他现在,头上顶了个超华丽的蜻蜓簪子,玉石珍珠就垒了一把,身上是件鹅黄翠绿的广袖衫子,一只袖子挂在带刺的枝上,弄得破破烂烂的,正含著泪努力的往下扯。

那个听来挺厉害的男的终究还是没硬下心,走过来帮他拔下来了。老子晃到他一眼,挺帅的。

青袖梳完头也跟了过来,站在我旁边。

不错嘛,这个人就很好的!在练武的过程中逐渐培养出爱情的火~~~多好啊!

桐君站了起来,扑扑身上的土,说:“我这就去借短衣服来!你一定要教我!”说著擦了擦眼睛就往左边跑了。

那个男的似乎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说:“桐君公子,其实你并不适合习武……”

桐君自然也听到了,但是依然没停。

老子惊讶,以为桐君的性子,哪能这般吃得苦的?

据说,据青袖说,这个侍卫就是小张,在春药事件露过一小脸的那位。前天,就是我睡著那天,桐君他们的车轮陷到路边一个辙子里,车夫加小保两个都搬不动,把个车子颠来簸去的,桐君和千绿都吓住了。这时候!我们的英雄侍卫小张出场了!那叫英雄救美的经典表现呐,小张单手撑著车子,一场惊险化於无形!於是,美人对他无比崇拜,从此赖上英雄……赖上人家教他武功……

虽然目前剧情还未走上正轨,但是多半也离不远了!

胜利就在前方,同志们,加油冲啊!

青袖颇为担心的看我一眼,说:“桐君公子,这也是为了……”

话没讲完,桐君已经换好了衣服,急冲冲的跑了回来。连簪子也一并拔了,裹著条布巾,看著像是小保,又像是小李子。正对著我这边,跑到了窗子边,脸笑得跟个猫儿似的。

“主子!桐君已经开始练武了!”脸上尽是一副快表扬快表扬的神情。

“哦,不错啊!加油吧。”

“嗯!我今天,已经能扎一柱香的马步!比昨天多了半柱!”

老子不由得笑笑,他果真很是用了些功的吧。

“不如,青袖我们也去锻炼锻炼吧?”我转头问青袖,桐君高兴的道:“主子也要来!太好了!”

青袖乖顺的点了点头,说:“可是青袖不会武。”

“没事!随便练练罢,强身健体也好嘛。要不你就练练舞蹈基本功也不错!”

青袖又道:“可是……”欲语又止。

老子一拍脑袋,悟了,便拿手轻环上他腰,揉了几把,问:“还痛?那算了罢。”

青袖不好意思的要想把我手拉下去,桐君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马上又做出笑来说:“那桐君就先过去了,原本也不该主子陪的。”

老子多麽後悔!怎麽就不经思考的说出那麽句话来了的?虽然说锻炼是必要的,可是这时候去插一脚,不是阻碍人家发展麽?老子笨啊!

如今反而搞得都不痛快。特别是桐君。

结果,一早上,小张战战兢兢的,青袖在坐在一边的亭子里看著,老子跟桐君一起蹲马步。老子果然是有底子在的,简简单单的就把桐君搞郁闷了,不是柳如清催人,还不晓得比他多了多少时间。

千绿跟在柳如清後面来的,桐君抓住他说了一堆话。

今天小侯爷没法催,他自己还睡著呢。

坐惯了马车,时间一天比一天过得快,柳如清就在小侯爷面前毫不避讳的逼我摩小少爷笔迹,说昨天叫小李子拿去的那些都是青袖代笔。所以今天必须写到四十张!然後自己摸一本《皇帝内经》看得津津有味,不是必要决不理我。小侯爷也是头脑昏昏,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多半在他面前干什麽也不知道了。

只是车上果然是泡不出好茶的,抖得老子的字都不像鸡抓的了,像蚯蚓。

这样过了几天,老子的字也从开始的蚯蚓爬路恢复成了鸡抓体。按柳如清的说法,这肯定是进步了,要下了平地一定就更好了。当天晚上就试了一试,果真是好了几分,横是横竖是竖的。

中午吃饭千绿不时指著本书请教,後来柳如清便过去了那边车里,专心从伤风感冒开始教千绿学医。其实也总算是找了个机会,避那小侯爷的眼睛。

有天晚上我过去交字,居然看千绿和他睡到一块去了。老子很是吃惊,毕竟这两个,都有同性恋历史的不是?该不是那什麽了罢?

千绿本来是缩在床上的,见我进来,不急不缓的起来行礼。老子似乎看到半敞的脖子上还挂著那个奇形怪状的古玉。柳如清给他拿了件外套披上,遮了,解释说天气冷了,千绿又不爱言语,出来只带了小保他们两个,照顾总是有不周的。所以搬到一起由他照应。

感觉挺像那天晚上柳如清来我跟青袖屋里,可如今居然有些气闷。

不过这两个都不是我能管的,忍了。

倒是老子和小侯爷把话说开了,没有再冷眉毛对冷眼的。

九月初到了潼关,八月下旬挨底儿出来的,都说还真是走得快得不像话。老子考虑造个自行车来给他们瞧瞧。

到潼关的第二天,小侯爷说,这就到河边了,神色严肃。

老子一直听著外面有个嗡嗡声,越来越大,终於忍不住撩起帘子看了,妈的,巨浪滔天,隔这麽远都听得到!

黄河,你为什麽这麽黄?因为秦始皇修坟砍多了树?那好你黄吧,可你为什麽还这麽大浪?

老子站在河边上,回忆黄河大合唱的宣传片画面,颇有几分相似。河边一条渡船,小侯爷在车上挺得意的讲先行兵们准备了条大船在这接我们,现下里傻眼了。

撑船的五六个人,个个自豪的说这是本县最大的船了!还是前些日子军爷要用才调来的。等两辆马车装上甲板,人就只能缩在仓里了。不过看这一群的脸色,估计也没谁想出来。

据说渡河用了半下午,我睡过去了,青袖搂了我一下午。小侯爷下船的时候脸色苍白得跟死人似的,还硬要说我是晕船晕过去的。我明明还记得在梦里想过自行车不用造了,咱造桥的好。

下船,上车,再晃上一阵,晃进了个什麽城。说真的现在车上这点儿动静对我而言哪里叫晃!比蚊子撞一下还不如~~晚上模模糊糊的念经声催眠极好,搂著也累了一天的青袖一觉到天亮,早上依然是被桐君吵醒的。

从这天开始,老子在车上写字一样横是横竖是竖了。估计柳如清也能泡出好茶了,境界都是要提升的麽~

58 又过了几天,小侯爷说要到洛阳了,到那停一天,置办些冬衣。

洛阳货物齐全,比到南方再买毛货便宜一半。同样,丝绸也贵得到一倍。

老子极为高兴,终於可以玩上一天了!而且是洛阳啊,多出名的地方!还有那牡丹,据说贵得不得了。

小侯爷冷笑一声,道:“牡丹?还是看菊实在。”

青袖脸红了,不晓得他想哪去了。最近大家过得都不错,千绿医好了一个感冒的侍卫,桐君说他马步越扎越稳,在车上也能扎了。老子调侃了他一句“小心马步扎多了腿粗!”那小子大吃一惊,便又开开心心的停了马步练拳法去了。

可就青袖老是心不在焉的,甚至在床上也有些奇怪。并不是说不好,反正就是奇怪。

九月九日,到了洛阳,遍地都是卖菊的,没一朵牡丹。老子猛然醒悟,时节不对,看不成了。

晚上洛阳有夜市,老子带著青袖去逛了。可他还是没什麽精神。

我说:“青袖,你看这支簪子挺不错的。”

青袖说:“嗯,好看。”

我说:“青袖,你看那边的金鱼,多漂亮!”

青袖说:“路上不好养。”

我又拉著他说:“你看这风车儿,多好!”

青袖说:“主子,青袖不是小孩子了。”

结果什麽也没买成。

倒是跟著一起来的桐君,一路兴高采烈的,走到首饰摊的时候,直盯著个小盒子想要。老子凑过去一看,茯苓粉,不是女人才用的麽?

桐君望著我说,带来的用完了。

我知道他买得起,可他想我买,也没什麽。

桐君从我手里拿了小盒子,脸上高兴得。就为这高兴也好。

逛得不尽兴,早早的回去了,还好有桐君陪著,也没太郁闷。

回来就见小侯爷跟柳如清,千绿三个人在院子里衬著满院子菊喝酒,风雅得紧。看我们回来也招呼了一起。

小侯爷说:“重阳节,大家都多喝点罢,上好的菊酒。”似乎人也真的挺好。至从不与我挑杠後,越发的觉得这人不错了,平时是傲了些孩子气了点,紧要关头还是镇得住的。

喝酒,上好的菊酒,不醉人。

喝著喝著小侯爷念了一句:“每逢佳节倍思亲。”多半是想他爸妈了,小侯爷刚过了二十,比我小两岁多,比小少爷小四岁,比柳如清也还小三岁。这还是个年下的。

老子突然就想念起裴F来了,一边喝酒看菊,一边摸了那个香包出来闻。跟著念了一句:“遍插茱萸少一人。”

青袖小口的喝著酒,脸又红了一下。

再晚点,到了床上,青袖似乎也知道今天我想,早早的打理好了贴上来。

其实出来这麽些天我们做得并不多,大概也就四五回,考虑到赶路劳累,就不赶路老子也不见得非得天天做他个天翻地覆。老子重的是质不是量!

可青袖这几天著实奇怪,几乎每天晚上都有暗示,你说一般不该是当小受的怕做得多麽?难道是他骨子里闷骚得厉害?而且一旦做起来,就简直是对我千般的讨好,见我对Kou交反应最大,便必定先要Kou交。身上极尽手段,嘴里更是将我吹捧得上了天,生怕我少做了一点似的。今天也是这样。

本来今天老子极有意思的,也被他搞得没什麽意思了。青袖不该是这样的,就是之前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讨好到这地步。兴许别的人喜欢,可老子偏偏就觉得假过头了。

结果做了一就没什麽兴致了,忍著心里一团闷火将他搂著睡了。

半夜里醒了,老子摸了裴F的香包来看,香料好像结了块,在手里捏来揉去,怎奈还是有块坚韧的揉不开,也就算了。

这晚有月光,老子晃了眼青袖,脸上泪痕还没干。明天,等明天,一定要问清楚他最近这是怎麽了。

第二天他又跟没事人一样了。老子倒不好开口了。可这毕竟得要摊开的,性生活不和谐离婚的,老子听多了。

小侯爷又早早的叫大家一起去逛洛阳兼看衣裳,最近他也真没瞧不起几个公子,连他们也一并叫上了。其实老子是想叫那些店子把衣服送来挑的,可小侯爷说洛阳官多,不可太张扬了,免得又被人看穿了身份。

结果柳如清出门又带了帽子,多可惜。

洛阳果真是个好地方,除了没看到牡丹,其他什麽都有,白天又比晚上看得透彻,简直跟京城不差几分。

几个侍卫在前头带路,一路上笑笑闹闹的,连千绿都不时在笑,青袖也跟著开心了些。

开心了就好,他开心了我也没那麽烦。

路边一家店把一件紫貂皮的大毛裘挂在门口招生意,老子一看,没得说了,这是裴F的。一群人跟著我进了这家店,掌柜的笑开了。白色自然是的给柳如清,大红的归了小侯爷,老子捡了件黑的凑合著,其他几人的就不好挑了。

桐君上窜下跳的也没找到裘衣。

掌柜笑脸变做了苦脸,小心翼翼的说:“几位大爷,小的店里没毛货了,就还有几十件棉衣。”看那表情,估计肠子都悔青了,裘衣值千金,就怕买的人不多。怎麽没多进几件!

桐君撅著嘴拖了件鲜亮些的棉衣在身上比划,千绿和青袖倒安安静静的呆著没什麽意见。

小侯爷道:“棉衣定三十件,裘衣这里的都要了。价格你自己看该怎麽著。”

桐君不满的说:“三十件!那我们呢?”这小子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连小侯爷也敢吼。

老子皱皱眉,想通了,拉著桐君说:“再去买好的,又不是只有这家是不?”

掌柜苦脸又变回笑脸,一边把算盘拨得啪啪响,一边积极推荐他隔街他姐夫的妹夫开的那家。

四千零一百两银子,像是打过大折的了。

这裘衣还真***是千金,太奢侈了。老子摸著那滑溜溜的毛想。

转出来进了掌柜的姐夫的妹夫那家,其实买毛货的也不多,估计他不竭力推荐我们还是要进这里。又选了三件白的出来,两千八,也打过折了。裘衣颜色少,小侯爷红的我是黑的,这两颜色他们都不敢要了,况且也不合他们。

这下好了,统一服装似的。就怕到了冬天都不认得人。

我让小保和小李子也拿一件罢,钱我自己掏,他们却不干,说有了棉衣就够了,不敢什麽什麽的。

老子正待说上两句,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锣鼓响,突的又停了,一个女声凄凉的叫著:“青天大老爷~~~小女子~~小女子~~”

59 老子凑到门边一看,大红的官轿外头跪著个穿一身土白的年轻女人,十分显眼,正一边磕头一边哭喊。官轿的帘子开了个缝,说:“跪下何人?为何拦本官去路?”声音里不怒自威,估摸著是个大官。

那女的见有人理,哭得更加厉害,抽抽噎噎的说:“小女子~~小女子……的姐姐冤枉啊!!求大人为小女子做主!”说罢抬起头来。

围观民众吸了口气,开始窃窃私语。

“好漂亮啊!这女人太漂亮了!”

“切,说你没见识吧,这可是洛阳名妓柳青青啊!能不漂亮麽?”

老子瞅了眼柳如清,隔著纱看不清表情,没敢说话。

听说是那女的是个妓女,三个公子的同情似乎又了一分。

旁边另外一人马上接口:“不就是个妓女麽?有什麽了不起的,大白天跑出来真不要脸!”

“话可不能这麽说,人家也是有冤情麽~”

“听说啊,她那姐姐也不是什麽亲姐姐,难得妓女也有这一片真心了。”

大官的随从吼了一声:“肃静!”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停了。

大官出了轿子,问:“你那姐姐有何冤情?”

柳青青磕了一个头,开始哭诉:“我姐姐名作苏红袖,也曾是青楼名妓,去年嫁给偃师富商胡富贵做了小。本来两人恩爱非常,可今年突然说姐姐偷了他家的两颗东海明珠,先是毒打一番,後又报在当地官府。官府未曾明察,听信胡富贵与他正室之言,就判我姐姐死罪。小女子本也不该出来抛头露面,可我姐姐,我姐姐她……三日後~~就要斩了啊~~!”

大官又问:“可有状子?”

柳青青忙从怀里摸出一张长纸,顶著递了上去。

大官仔细看了,说:“你先回去罢,此事本官自会理。”

柳青青神色不安,抖著说:“小女子斗胆,自古……自古官官相护……”

围观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都替那女子担心起来。

小侯爷说:“看不出她真有些性情,这可是河南府尹。”

连老子都觉得她这话太冒险了。青袖抓了我的手臂,桐君千绿也看著我,意思是要有事要我救她。老子搂了搂青袖,自然同意。他似乎特别感伤,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那名字。

只听大官道:“张护卫,先到偃师传令,此女确有冤情,延後斩。如此你可安心了?” 

柳青青磕下一头,哭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老子想了下,按我们的速度,三天内肯定能到偃师,到时候,就算这官儿没动静,我跟小侯爷哪个也能把这事摆平了。不就两颗珍珠麽?至於这样吗?小李子他们都有!

如此这般把几个担心得不得了的小公子安抚了,接著逛这洛阳城。刚才那场天怒人怨的冤剧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街上人们都喜笑颜开的做买做卖。

中午在外头酒楼吃了顿好的,小侯爷请的客,难得!

下午回客栈休养,明天又要上路了。

青袖又坐在窗户边上发呆,老子坐在床边上,想著怎麽把那件事情提出来好好谈谈,叫了他两声还没回神。又不好说了。莫不是他遇到什麽不好说的事了?

这几天他不仅心不在焉,连心情也很不好,除了在洛阳这两天就没见笑过,倒是经常看见他眼神空洞的坐著发呆。

早先我也劝过他一回,他说没什麽。没想到如今越来越厉害,还连带床上的事也不对了。老子实在看不下去,问:“青袖,最近你可是有什麽事情烦恼,给我说说看?我帮你。”

“青袖……没什麽事啊……”

劝,劝不出什麽功效,问,他又不说。这话明显就是假的。老子心里也冒火,就直说了:“那你最近怎麽在床上那麽怪异?”

青袖像是突然回神,一脸惊慌的跑过来,扯著老子衣裳,问:“主子你不喜欢青袖了?” 

那一脸的慌乱,看得人心里发酸,原来他这几日里担心的就是这个麽?老子将他搂在怀里,轻轻的抚著背,问:“这话是怎麽讲的?”

“可是”,青袖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主子……每,都像不想与青袖做……”

老子一惊,虽然尽力隐藏,还是被他发现了。老子更加卖力,像安抚受惊的小猫小狗般亲了亲他额头,说:“这不也是,因为你太奇怪了麽……”

“青袖…到底哪里奇怪了?是这身子不好了麽?”小家夥难得的急切一回,却是说的这种话。

老子叹了口气,说:“你的身体没有什麽不好,我很喜欢。只是我觉得……我觉得你,像是刻意的在讨好我,假得很,难受……我不想我们之间这样,你明白麽?我还是喜欢你原本那样。”

青袖不开腔了,捂在我怀里低低的哭。

事情挑明了,想来他以後也该明白了。老子又说:“你真该跟桐君学学,你看他就没什麽特别事情,也整天的高兴。”

後来他哭够了,我又问他是不是有事情,他居然还是说没!而且还真的跑去找桐君去了。

青袖刚出去没多久,柳如清再难得的不请自来了,一来就说了句足以让我郁闷很久的话,他说:“青袖公子昨日的生日,怎麽不见谢公子反应?”

靠!老子终於晓得了!青袖这生日一过,就十八了。怪不得整天摆个死脸,又说什麽身子的。

在府里的时候,凄凄惨惨的跟老子掏心窝说的,过不得十八。

看来这事还没得完!

老子出去找青袖,两条土狗在小路上欢快的追著跑,追著追著窜进了灌木丛里头。

老子蹲在外头郁闷,突然听得旁边有人说:“我们在主子身边,吃得好穿得好,有什麽好郁闷的?”声音正是桐君的。说得有理!所谓知足常乐~

可是青袖却说了句话,说得我心里一抖:“桐君公子,你又何必瞒我?我们这几个人,有哪个不喜欢主子、不想主子宠的?”

桐君声音拔高了一节:“ 你既然知道,如今你得了,又何必在我面前显摆?!哪日我也撒上一把春药,还怕不得麽?!”

青袖的声音低了一度,道:“桐君,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要来显示。别忘了裴公子那日说的话,凡事要慢慢来,不要逼得主子厌烦。只要还在主子身边就有机会,上一是我遇到,下一未必就不是你,对麽?”

老子,裴公子那日说的话?这怎麽回事?

桐君的声音顿了顿,显出几分老成:“春药的事……真不是裴公子为你安排的?你们倒都跟了好主子。”

“真不是。你以为裴公子,他就愿意有人来跟他争跟他抢麽?”

“说来是不该啊,可我怎麽觉得他是在帮我们……”

“我倒觉得……他不过是想置身事外,难得管我们怎麽搅和罢了……”青袖,说得好啊!老子也有这样的感觉,从裴F穿一身青衣那天起。“至於春药的事,我劝你不要,主子日後知道了,始终是个疙瘩。”

“也是!”桐君的声音变了回来。

还是这样的像他,比较好听。

“其实今天我来找你,是因为主子说你整日的快活,要我学著你。”

“真的?!”

“真的。”

桐君似乎是跳了起来,挺高兴的叫道:“那边有个蜻蜓!”然後就听一串儿脚步声跑远了。

桐君啊桐君,老子感叹,天涯何无芳草,何必单恋我这枝烂渣渣?别的不说,现成的小侯爷,柳如清就很不错啊!

青袖叫了他一声,没叫住,又叹了一声:“你这样的孩童心性,不知道何时才得让谢公子正眼相看……”接著又低低笑了一回,说:“不过我,又能得几日的宠呢?”

桐君他们的心思,青袖的心思,如今是都明白了。难为裴F还教他们这些。

老子更加郁闷,心里堵得厉害,好像有个什麽东西要冒出来似的堵。自个儿又呆了一阵,青袖走了不知多久,才慢慢的晃出去。

6 闹腾了一天,既费脑又费力的,终於又是晚上了。

九月初十,月亮还没全圆,也挺亮了。

青袖敲门,老子赶著吃了饭,早早的坐在了屋里,就等他进来。

老子先发制人,摸了个盒子出来,说:“青袖,生日礼物。下午去街上买的。”

青袖按照老子预想的吃惊,大大的吃惊,抖著问:“主子你……你知道了?”

老子不动声色,拉了他靠近,说:“小青袖的生日,我自然该知道。快过来看看是什麽我打包票你会喜欢。”

“主子不会嫌我?青袖眼见著,就要不好了……”青袖望著我问,眼睛有点湿,手却根本没动。青袖怕老,他说过的,却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地步……原来还是老子,一直让他没有安全感。

“十八岁,黄瓜才起蒂蒂,哪里就老了?要是你都叫老,我怎麽办?”

青袖嘴唇动了动,小声说:“主子与我,是不一样的……”

老子无语,这些人哪个要与我争都能堵得老子说不出话来。

老子也懒得再费嘴皮子,直接用行动让他明白,抓了他的手去掀那盒子,里面一对青玉戒子:“青袖,我那边的习俗,一人戴了一个,就是要过一辈子,神仙都要保佑。除非你不要了。”这戒子据说还是蓝田产的。小保说蓝田的玉金贵,了老子五百两,是比上回那两个贵多了。

青袖看著戒子,一时是不相信还是怎麽的,呆著。

老子拿起一个戒子,尽量制造出浪漫气氛,一边捏住他的手慢慢的套上去,一边说:“哪怕你二十岁,三十岁,五十岁,等我们都成了白胡子老太爷,也不要取。”

青袖的手一直微微的颤抖,就套上的那瞬间,眼泪终於掉了下来。比起昨晚上不同,这一回的带著些笑。

“来,你也给我戴,一定要诚心诚意的。”老子把另外一个戒子递到青袖手上,他便轻轻抖著接了,先是往无名指上套,没戴起,又抖著换到小指上。老子怎麽就没注意到,我手指比他粗了那麽点!

好在还有个小指能戴上,老子拿起来看了看,还挺不错。幸好没跟他说什麽还得戴无名指的话。

顺手把青袖脸上的泪水擦了,捞到怀里,放轻了声音在他耳边说:“这样,该没有什麽担心了罢?小东西……”说得跟那大官敷衍柳青青的一样,可老子这是真心的!

青袖埋在我怀里抽著鼻子点头,表情像是沈浸在幸福之中。这麽个小人儿,遭了那麽多苦,应该让他更幸福。如今便把今天想通了的事情都说了,不藏著。

“青袖,你听好,这不是宠,是爱。我爱你。”

青袖靠在我胸前,更紧紧的埋了进来。老子胸口上一片的湿气。

是真的爱,从他那些个小心翼翼的照顾和对待,从他那些个晚上的等待,从他那些个时时的念著我……也许在他那,我这个主子就是一切了,所以任何事情,任何时候,先想的是“主子喜欢这样吗?主子会不会不高兴?……”任何一个男人,恐怕也很难不喜欢这样对他的人罢?

按理说我要纠缠也该是和千绿、桐君。千绿拿过定情的玉佩,他没有争,他的性子也让他不愿意争,至少我感觉是这样的;桐君还睡在一起过,也没来得及争,就被裴F的一番教诲给吓住了。谁也没想过现在靠在怀里,念在心里的会是青袖。毫无先兆,互不了解,居然也就这样越缠越了。

老子老子只是觉得对不起裴F,所以不让自己往那个方向走,敷衍一天是一天。可青袖却看出来了,我没爱上他的时候,我不想和他做的时候,他都知道。所以他从来就没安稳过,千方百计的想著怎麽讨好我,好多留几天。

然而今天却突然想通了,真的就已经爱了。和与裴F很不同的一种感觉,但真的就是。

老子心里又搅得稀乱,青袖却抬起头来,还是满脸的泪水,问:“主子,下午的话,听到了?”这小子,还是这麽机敏,就那麽一个“宠”字,就都暴露了。若能把胆子放大些,保不准是个人物。

也罢也罢,不想那麽些了,回去的事情,回去再说。

老子低下去吻了他脸上的泪,叹了口气,说:“唉,听到了听到了。也没什麽。”

青袖稍微紧张了些,说:“主子,别怪我们……”

“好了,不怪,谁都不怪。”老子把他再搂紧了些,一边吻了下去,一边胡乱说著:“我爱你,谁都不怪,真的……我爱你,青袖。”

我以前以为,一个人不会同时爱上几个人。情圣们也爱说,人的一生不可能真正爱上两个人,如果有,其中必定有一个是假象。这还是温和的,激烈点的直接说会爱上几个人那根本就是不道德的。我曾经认为那是对的。

可老子今天,不知道那个是对,哪个是错了。

大概,很多时候不是不会爱上谁,几个公子都是些这麽好的,只是没人给那个机会。春药的事,就只是那个机缘,让老子跟青袖不得不名正言顺的凑在一起,才引得出这些後事。

不过,错的都是老子,不管爱是不爱,想不想得通,老子都里外不是人。之前我可以给裴F说我不爱青袖,对他也是责任更多,可如今……有一就有二,裴F要怎麽想?唉……

老子一没注意,又想开了,青袖抓了我後背,模模糊糊的说了句“我也是,主子……”,老子一个激灵返了神,随後便没什麽话了。

这一晚上,终於又恢复正常,老子心里平静身上激动,舒畅。

第二天一早起来,便看见小猴子在外头像模像样的练拳法,青袖在後面泡了茶端来喝,老子搂了人一起喝,突然很有当人家老公的感觉。一大早打开张报纸看新闻,温柔漂亮又年轻的老婆热了牛奶端到手上,多少男人的人生目标!谁管他是男的还女的?

就差了个儿子围著转了。不过老子也不奢望了,贪多必失,老子明白得很。

六十一××××××××××××××××××××××××××××××××××××××××××

之後依旧是赶路,老子从那天以後心情特别舒畅,看什麽都好,赶路也没什麽感觉,字倒越来越像个样。青袖说我进步神速,连柳如清都点头说是。

三天很快,堰师便到了。给他们许过愿的,还是要去瞧瞧那官儿办好了没。

马车刚走到菜市口,一阵铺天盖地的乌云,小侯爷说,不对,那边像是要行刑。

果然,再走近点,就看见高台子上绑了个穿红布囚衣的女人,头发乱得跟窝草似的,脸上一丝表情全无。

下面观斩的讨论得热闹,都是些“还是洛阳名妓呢,落得如此地步!”之类的。突然一声长吟,带著调子又高又尖,飘飘的传了过来,把那些人的声音都压过去了:“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耳熟,老子伸长脖子一看,原来是柳青青,还是那一身白布衣裳,跪在台子底下。

台上那个女的听了,抖了一抖,缓缓哭道:“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顿了一顿,情绪高昂起来,继续唱道:“我苏红袖~不要那半星儿热血红尘洒,都只上八尺旗枪素练悬;我要那六出冰暑里现,我要这堰师三年无滴水!”

老子一惊,怪不得听著耳熟,窦娥冤啊!果然是有冤情的。

观斩的露出惧色,不时骂那女人太过狠毒,县老爷也忙著抽令牌要杀人灭口。台底下一个男的突然冒了出来,也蓬头垢面的,叫著:“县爷~县爷~!饶命,求您饶命啊~我们不告了!不告了!”

县太爷手上停了一下,问:“胡富贵?你舍得出来了?如今已成定局,不由得你不告!”说罢依然把那牌子往下甩。

青袖趴在马车窗子边急得要命,不时催马连赶快些。

县太爷的令牌下了地,胡富贵叫了一声“红袖~~”,想要往上爬又爬不上去,苏红袖叫了一声“胡郎~~”,老子的马车也停到了台下。

小侯爷力道恰好,一把把我推上了台,笑著说:“快去呗!”

老子跟他会意一笑,自然是要在青袖面前表现。不过老子也还是有点紧张,赶紧摆了个劫法场常见造型,牢牢站稳,冷冷扫一眼台上。

瞬间,台上台下都安静了,只有那个柳青青的哭声。这人也太能哭了呗!

刽子手手上的大刀砍刀一半,见老子上来,停住了,看著县太爷大叫:“有人劫法场啊!”县太爷张著嘴巴,惊堂木一拍,盯著老子问:“干嘛的?!”

老子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县太爷後头还有个椅子,上头坐的前几天遇到过的那个洛阳什麽的官。老子想这还真是个人物,不好对付。於是摸出小金鱼一扬,挑眉:“刀下~留情~”

县太爷端了几杯茶上来,我与换了衣服的小侯爷,还有那什麽洛阳府尹坐在一起,研究案情。其他几个坐在桌子对面,青袖站在老子後头凑著看状子。

其他人皆有口供,胡富贵的大老婆没什麽建树,他爹娘一口咬定绝对是苏红袖干的,唯独胡富贵一直没出场。说明他便是那关键!

老子把胡富贵叫来问话,胡富贵三十左右,哭哭涕涕的说,当天晚上他们喝了几杯小酒,吃了一盘西湖醋鱼,一个醋溜白菜,一个鱼香肉丝。後头珠子搁在小圆桌上,两口子该干嘛干嘛去了。谁料想第二天就出了事情。

胡富贵家的两颗爷爷辈的珍珠,据说一颗就有鹌鹑蛋那麽大,平日里收在盒子里放在胡富贵和大老婆屋里的暗格,八月十五那天胡富贵为了制造气氛,拿出来给小老婆看了,说哪个生了儿子就送哪个一颗。本来一件小事,看了就收了。可是不知道是那天晚上风流过头了还是怎麽的,反正第二天拿回去的珠子,大老婆说不对,变白了,而且还变小了不少,成了俩麻雀蛋。

怀疑对象自然落到小老婆身上,先交宗庙打了,苏红袖打死也不承认,然後就报了官。胡富贵说不报,被他爹娘关了出不得门。胡富贵是个孝子,除了在苏红袖的事情上。看样子他爹娘是见不得儿子娶了妓女回来,趁机解决了。

洛阳府尹说:“这案子没有冤情。”

小侯爷歪著头想了想,说:“看不出问题来。”

县太爷说:“这委实没错。胡富贵没必要偷自己的东西,他大老婆是出名的良善,只有这个苏红袖,为人厉害。”

师爷坐在县太爷旁边冒了一句:“可听说她们关系还不错。”

“那就不能装麽?你看那苏红袖,一顿饭三个酸的,兴许是怀上了,招人眼红呢!”

老子心里“咯!”一声,极富哲理性的说了一句:“克娄巴特拉”,把一群人都震住了。

妈的,怪不得老子看著满屋子的珍珠不安心!老子再问胡富贵,果然,酒瓶子打倒了,菜盘子弄翻了。苏红袖那是倒霉,又是醋又是酒的,泡了一夜,那珠子能不变小麽?!幸好还不是纯的!就是没这些东西,放久了也要氧化啊!

老子给几个当官的解释了一堆化学原理,从埃及女王把珍珠溶到醋里养颜,到小李子天天夜里掏出来摸的珠子现场试验。把那小子心痛得。

洛阳府尹和堰师的县太爷立时把老子崇拜得,桐君千绿自然不用说,连柳如清和那小侯爷眼里,也有几分惊讶赞许。最重要是咱小青袖,开心得不行,从此一定更加看重老子。

当下里苏红袖无罪释放,与胡富贵、柳青青上演悲情重逢,把我们几个拜了又拜的。

老子想不通的是,来接他们的居然是胡富贵传闻中的大老婆,还果真是一派平静无波的样儿,带著个小丫头,给苏红袖换了身衣裳,又摸了梳子给二人梳头。老子还以为苏红袖打死也不会回那里去了,结果她说,公婆讨厌她,却也还是她的安身之。难得遇到了真对她一个青楼女子好的,怎麽也不愿意离,只望日後能让公婆转变观念是最好,不能,也罢了。

也不晓得这些人都怎麽想的。

不过老子现在可没空再理他们,那边人一走,老子便奋笔……老子便让柳如清奋笔疾书。拿皇帝哥哥的小黑放回去,要裴F把屋里的十几箱珠子都兑成黄金,实在。又嘱咐千万挨不得酒啊醋的东西。

小黑飞得老远,老子一颗心才踏实了一点。

裴公子,你一定要搞定啊~~

六十二××××××××××××××××××××××××××××××××××××××××××

老子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小李子在门边一脸烂笑。後头托著茶盘子的,果然,真的,是千绿!

青袖揉了揉眼睛,还迷糊著,青袖之前从来起床不迷糊,如今变了。我当他是变好了。老子一把把他拉了起来,拉到千绿跟前才发现我们都还穿著里衣。挺不好意思的。

清早风还挺冷。九月望底,天气越来越凉,据说十月就能下雪。果然是没有温室效应的。

千绿竟然柔柔一笑,搁下茶盘子去拿外衣。

老子发楞了,好看!就老子发楞的当儿,桐君冒了出来,抢先把衣服取了过来,一件披在我身上,一件递给青袖。跑得快就是好,虽然我不晓得他争著拿件衣裳能得到啥好。

千绿依旧是笑了一笑,没计较他,又顺回去倒茶给我们,连桐君也有。

看到没,大房气度啊桐君你小子好好瞧瞧……??飞哪儿去了,是柳如清遗风……也不对……妈的,老子就是不够风雅,得了吧!

“主子,二位公子,”千绿说:“千绿不甚感激……”,边说边斜了四十五度腰下去。

老子叫了一声:“千绿说话了!”转身抓过青袖肩膀,说:“你看,他真的说了!”,青袖跟老子点了点头。老子又抓过桐君和小李子:“你们怎麽没反应啊?!”他们给老子傻笑。

千绿又笑,笑得好比那弱风拂柳,道:“多谢主子操劳。千绿确实好了。”

这事***太神奇了!老子问:“这到底怎麽回事?昨天不是没好麽?”可怜了那条蛇。老子突然想起那条蛇来,赶忙打发小李子去厨房劫法场了。要是还没剥皮的话。

千绿说他也不晓得怎麽回事,早上一起来就能说了。老子无比赞叹大自然的神奇,以至於暂时忘了他的敏感身份,张开手就来了个拥抱,纯兄弟式的,後背拍的忒响。

难得啊,难得一天听这小子说了这麽多话,简直就不真实似的。敢情天天听柳如清念经,超脱了?

就小李子回来那时候看起来像千绿的性子。

小李子是手里捧著肥滋滋的菜蛇跑回来的。一回来桐君就接了过去玩了,老子怎麽突然觉得那蛇眼睛里有泪光。

没一会柳如清也过来了,现在基本上是有他的地方就有千绿,有千绿的地方就有他。柳如清从医学上分析千绿的病例,一边分析也就一边吃饭了,最後结论是,心理因素加生理因素等等问题。实际上不就是被吓好了的麽~~

不过管他怎麽好的,总之就是好了。千绿治好了结巴,菜蛇捡了条小命,皆大欢喜嘛!

出虞城,马车颠颠簸簸又簸簸颠颠,路上依旧是乞丐多得扎眼。

本来老子说把小菜带到野外就放生的,可它老粘在桐君身上,甩都甩不走。而且桐君也似乎有点舍不得了,说一放出去还不被人捉来吃了?望著老子等我松口。

小菜就是他给取的名字。多俗啊~

老子只好将就将就,桐君前辈子说不定也是条蛇,看他们那亲近样儿。只要他别再拿去吓千绿就好,这家夥应该有分寸的罢。

青袖虽然不说怕蛇,也不敢这样把蛇绕在自己手臂上玩啊,一路上贴著老子,离桐君远远儿的。

桐君倒很是会自得其乐,逗著条懒洋洋的小蛇也能玩上大半天。至从他的主意医好了千绿,这小子就得意得不得了。

过了虞城,下一个地方就该是那啥砀山,反正这些地名都挺怪的。

路上桐君又说看见一个鸟儿在外头,扑棱棱的飞得极低,非要下去捉。仗著自己学过几天武了,马连车还没停稳他就跳了下去。稳稳当当的,叫人白操心。

切,这小子也太天真了呗!飞得再底也是有翅膀的不是?

老子支著个脑袋看,桐君一路叫著“猫耳童”往一人多高的杂草从里钻。还真让他把鸟儿捉住了!

老子看著他抱出来的鸟儿问:“喜鹊?”

桐君得意的扬起头:“猫耳童!”

“你怎麽知道?”老子奇怪,桐君他不是什麽楼里的小倌麽,这啥鬼鸟,名字这麽奇怪,他怎麽就知道?

“我就是知道!”桐君憋了半天,最後来了这麽一句。

青袖小声跟老子说:“喜鹊是黑的,这是黄绿间的。”切,黄绿间的,不就像桐君一样麽?

桐君得了小桐君高兴得厉害,正要回车上来,冷不防路边草堆里冒出几个衣裳又烂又脏的小孩,支手把他拉住了。

一个像带头的捏著桐君的衣袖,抖了又抖,还是开口说了:“那个鸟…是我们追下来的……”

旁边一个跟班的小子赶紧扯了他一下,好像是想拉走,可惜拉不动。

桐君还在犹豫之中,那个小的首先哭了出来:“小三哥,我求你了,我们回去~~”童音拖得老长。

那个叫小三的把手一甩,哭著的那个趴地上去了。

桐君楞了一下,刚想去拉人,後面又一个小女娃子马上也开始哭,边哭还边扑上去咬:“你欺负哥哥,你不是好人!”他便又忙著去拉那个小女娃,人还没拉到,手上的鸟“扑”的飞了出去。

地上的那小子瞬间爬起来,拖著眼泪跳了几跳,又扑了几扑,抓住了。

桐君眼见著鸟儿落到别人手里,垂头丧气的也没心思去劝架了。

趁这机会小女娃也把小三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老子以为这群小东西要自己起内讧,没想到那个小三倒没对女娃怎麽样,出人意料的扑通一声跪倒在桐君面前了:“大爷,求您还给我们吧,小麽他娘~~”

抓到鸟那个也没敢跑,爬过来跪好,抱著挣扎不已的鸟儿又开抽。

桐君慌了,连忙把他们拉起来,看了眼小娃儿手上的鸟,又看了眼老子,老子没开腔。青袖说了一句:“你就给他们罢,何必跟个小孩子争。”桐君终於忍痛点了点头。点得不十分的不甘愿。

几个小东西起来要走,眼泪鼻涕一下子全没了。桐君凑过去,不放心的问:“你们抓它……”

带头的说:“当然是吃了!”

桐君脸忽的黑了:“这麽好看的猫耳童,你们舍得吃!”

小点那个男娃说:“可是,可是我们都三个月没吃到肉了!而且大夫说这个治得好娘的昏厥病!”

“唉~”桐君叹了一声,他居然也会叹气了!然後摸了几块碎银子塞给他们,叫他们尽量不要吃那鸟儿。几个小鬼喜笑颜开的磕头跑了。

原来桐君心肠还是满好的嘛,才发现。可以参加动物保护协会了。

可惜,这家夥在车上一直都愁眉苦脸的,小菜也钻进布袋睡觉没理他。

老子安慰他:“反正路上也不好养鸟的,再说你不是还有小菜麽?也不怕它给你吃了。”才把他逗笑了。

桐君精神了小菜就没瞌睡可睡了,又一眼的泪光。老子怀疑这是条蛇精!通人性的。

午饭打尖的时候,小侯爷疑惑的问:“难道真的有饥荒?不可能啊?”这小子看戏是一件也没落下的。

六十三××××××××××××××××××××××××××××××××××××××

事实证明,有,就是有。

砀山城门口搭了难民棚子,一问,满满的蹲著一棚子老弱病残,就等一天中午或许有人施舍顿稀饭。还有一半是路过的。

一时间烂衣烂裤烂棉絮,伤风感冒生疮流脓,好不恶心,不,不对, 是好不悲惨。

老子突然间被古代的生产生活水平震住了,难得的被大安王朝福王爷的历史使命冲击了。

柳如清菩萨心肠,领著半桶水的千绿治病救人去了。

两个官兵过来晃了一眼觉得没问题,又打著呵欠要晃开,被小侯爷一声喊住问话。虽然没有表露身份,那兵见他鲜衣怒马的,也没敢怎麽的。

桐君嫌脏,捂著鼻子把怀里一袋银子摸出来分了,青袖也跟著摸,居然也摸了个袋子出来,还鼓鼓囊囊的。

一棚子的人磕头的磕头,有的哭有的笑。

老子惊奇:“你哪来的钱,上不是都给了那个撞车的麽?”

青袖一笑,道:“我把跳舞用的那些卖了……”

老子反省,怎麽搞的老子钱那麽多,连青袖用个钱都要卖首饰了?青袖是谁,青袖是我老婆啊!老子又不是那什麽悭吝人的男主角!

老子把他拖到一边,摸了几张银票塞进他袖子里,问:“你缺钱用?怎麽不说一声?”

“青袖想著,反正以後也没什麽用了。”

“怎麽没用?没事跳来看也好啊!”

青袖难得的又脸红了,最近他脸红倒越来越少了,估计有一天也要变成桐君那样儿。小侯爷突然走了过来,神色严肃得紧,老子不敢开小差,赶紧凑过去跟他商量正事。

一转身,青袖袖子里的钱又送了出去,柳如清他们开得出方子给不了药,还是得靠钱。真是的有见过拿银票发的麽……

小侯爷与我说,此地有饥荒。大有问题。可惜守城的官兵也说不出什麽。

老子心里鄙视他,这里的兵是谁管?砀山的县令啊!人家就知道也不会跟你说!

还是柳如清打听回来的第一手资料比较得力。

听说,据说,徐州那边的一个什麽河堵了,那边人手不够,虞城和砀山都抽调壮丁去服役挖河,每天五个子工钱,包吃包住。这原本是件好事,附近几个县的男人没被征的都自己跑去了。开头样样好,几天就有七八个铜子带回来。可不晓得怎麽的,突然就没了,消息也送不过去,听过去的人说,根本不让见人,河外头扎著一群军爷!如此几个月下来,田荒了地废了,屋里的女人孩子都成骨头包皮了。如今这里的人,投亲走友能跑的都跑了,跑不动的才在这里等死。

虞城的县令是徐州刺史他儿子。砀山的县令是徐州刺史他侄子。一个老头咬牙切齿的说。

老子心里万分沈重,看看,这就是家族式经营的弊端!

城里头状况好一点,似乎调走的多是村民。

进了客店,天已经黑透,老子放下碗咬著牙齿说:“我们去找这里县令算帐!”

小侯爷喝了一口汤,慢悠悠的讲:“不急不急。”

老子跳起来吼:“不急!这事有不急的麽?!我…我……吃饭那是为了养精蓄锐好跟他理论!”

小侯爷道:“小心打草惊蛇~正经地方还在徐州~”

“去徐州还要几天?”

“三天,赶一点两天半。”

“那我们就这样见死不救?!三天,三天又要死多少人?!”

小侯爷被我说郁闷了,正不晓得怎麽反驳,柳如清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是帮他!

“主子,小心隔墙有耳。此事确需谨慎商议。”

房间,小侯爷的房间,小圆桌坐了三个人。桐君和青袖想来,被轰的轰劝的劝出去了。小侯爷说这是机密会议,桐君底著眉毛看了看柳如清,最终没说什麽。

妈的,这下老子又要去当和事佬了。

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秘密会谈,期间小侯爷喝掉三壶好茶,柳如清撑头十,放出两只鸽子,一只给皇帝老哥报备案情,一只给小侯爷前方的先遣部队,此事终於商议完了。

老子正想是先去安慰青袖还是先去安慰桐君,刚打开门就迎面碰上一个人,嘴里叫著“主子主子”的冲过来,撞得老子歪了一歪。

而且撞了就撞了罢,他还干脆把脑袋埋进来著不动了!还没道歉!

老子抽著眉毛提起他袖子一看,黄的,多半是桐君,再把脑袋扳起来一看,果然是他!

桐君看见老子抽著也不怕,一脸笑的把怀里抱的小白递上来。後头小保才跟过来。

柳如清不动声色,小侯爷跟个狐狸似的盯著老子瞧。

靠,这小子难不成是在吃我豆腐?!老子才反应过来,一把抢过小白,另一把提起桐君的领子拉到一边去了。没王法了没王法了,老子不晓得是哪里让他觉得这麽好欺负的!青袖啊,你还是别变成这样的好。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你看人家千绿,就是有样学样。

柳如清提了个小纱罩的蜡烛过来,老子凑著一看:密令!多神秘的名字!

“咦?皇帝老哥的回信?”

小侯爷也凑过来看了,说:“不是,哪有这麽快的。”

皇帝老哥的密令上说,郑州那边上报,刊沟运河浚通还需三月,叫我们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怪不得我要误会。

小侯爷义愤填膺的说,刊沟运河是连接大运河与苏杭的,十分之重要。近年来防洪做得好水流平缓,淤泥多了,从八月就开始在疏通,本来以为只需一两个月就能完工的,他们居然敢说还要三个月!一个月朝廷拨的银子就上千万!

呸!老子就著小蜡烛烧字条。皇帝老哥被坏人蒙了!

冷不防桐君也凑了过来,又一撞,老子的手!叫火舌子舔了!

“哎呀!!”不是我叫的,是桐君……“快快打冷水来!”叫著自己跑脸盆架子那边去了。然後不由分说的把老子的手按进一盆子冷水里,冰冷的~~

柳如清居然也慌了,还帮忙著他。

老子说:“我没怎麽著……”没人理我……

他们不是存心整我罢?老子欲哭无泪,不就是挨了那麽一下麽,洗掉蜡烛灰就得了呗!按了我十来分锺,我…我…我要不是看桐君那著急样,我才不配合他玩呢!

被折腾完了,老子蹑手蹑脚的钻回屋里,青袖躺在床上,安静得很。

老子刚上床,青袖一个翻身,腰上被抱住了。

这小子又没睡著。老子也翻了一面顺手搂了,问:“生气了?”

桐君那样儿看来是不用安慰了。咱小青袖纤细啊,脆弱啊~~唉~

~~~~~~~~~~~.

六十四××××××××××××××××××××××××××××××××××××

老子还没说话,青袖碰到我惨遭欺凌的手,吓得~“主子!手怎的这麽冷?”说著便把老子的手抓到怀里去暖,贴著肉的,冰得自己打了个颤。

老子突然就感动了,青袖,多好!

老子赶紧挣出来,说:“没事没事,泡了冷水,捂一阵就好了。”隔著层衣服,依旧让他抱著。不然他能让我挣出来麽?

青袖把手紧了紧,靠在我怀里没说话。

老子给他解释,小侯爷把青袖他们当了我家人,都不错了。肯定是不会让他们参与公事的,要是家事我还有立场。毕竟还是沾了个密令在上头。

青袖明大义,说他明白,不生气。然後轻轻往我身上靠了靠。

然後老子搂著他说:“青袖啊,在外头就不说了,没外人的时候,还叫什麽主子哪?”

青袖点了点头,带笑的望著我叫了声:“谢公子……小军……”

老子满意的一笑:“还有啊,我的钱就是你的钱,要用了拿就是,不许再卖首饰,丢人。”我身上也没放多少,就几十张。其他的都在小保小李子身上背著。

青袖低低的,但是坚决的讲:“我不是缺钱才卖那些东西的……青袖…青袖不跳舞了!等回去了,我要跟裴公子好好的学做事。”

老子心里闪了一下“这孩子长进了!”突然又,有点不想让他也去劳累了。老子府里那麽多钱,哪用得著多一个两个的人来撑?可想到裴F每到月末月中的样子,当初培养青袖他们就考虑过可以减轻他和柳如清的负担,如今我又舍不得了……唉,难办……

老子的矛和盾还在你戳我挡,青袖又说:“青袖以後出息了,主子有什麽难办的事,也可以帮主子分担……像柳公子和裴公子那样……”

青袖不生气,不等於青袖他不在意。老子酝酿再三,终於想好怎麽开口。

先在额头上亲了一个制造出气氛,然後轻缓的说:“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也应该明白,不管你帮不帮得到我,也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感情,也不会存在什麽地位问题。你明白麽?”

青袖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其实老子也晓得,这问题就很现实,像裴F他们那样压得住的,看著就高一级。也更有那种亲密感,同生死共命运的夥伴似的,嗯,说不好,大概就这意思。不然桐君千绿干嘛那麽积极的学武功医术呢,退一步说,就算在老子这里没得到什麽,也是立身安命的本事不是?青袖舞跳得好,可惜这世道,恐怕他自己只会感觉那是男宠才做的事。

“还有,其实我是挺喜欢你的舞的,但跳不跳都随你高兴,你想学更多东西,帮更多忙,我是支持你的!只要你别把自己弄得太累就好,嗯,那个……我会心痛的!”靠,好肉麻!老子服了,真***说得出!

不过肉麻话有时候也是有好的,至少把青袖哄高兴了。

第二天 就到了徐州,小侯爷说,运河还在宿迁。

第三天下邳。

老子与小侯爷一共二十五个侍卫,五个回洛阳去请那个大官了,五个潜伏在虞城县衙附近卖糖葫芦,五个隐藏在砀山县衙附近卖芝麻糖。还剩十个跟著我们一起大义凛然的要去闯敌营。

出了砀山没多久,那路上逃难的就一群群的,犹如蝗虫过境片草不生,虽然还没到饿殍遍野的程度,恐怕再拖下去也就差不多了。我们停在哪儿吃饭,哪儿就架大锅分粥饭,根本没人问是谁在发!就这麽几天老子身上的银票就去了大半~~

就为了小侯爷那句“打草惊蛇”,老子捏著尚方宝剑都不敢让人开仓放粮!

两天半不到,就到了宿迁。老子比小侯爷还催得急。

老子憋了这几天的怨气澎湃起来,一到地方就要按照计划潜入敌营揪出主犯。桐君也急著换了衣服说要跟著去。

老子说:“你别去,跟公子们好生待在这里。”

桐君说:“我要跟主子去!我学了武功了!”

小侯爷说:“你傻的。”

老子瞪!他继续说:“ 你以为我那两百先遣队都是吃白饭的?这事怎麽著也轮不到你去。” 

为了凸现小侯爷的高大形象,此时一个人从楼下冲了上来,跪倒,抱拳:“属下见过符将军!”

老子瞬间泄气,心底又悄悄拍了拍:安全了~安全了~~

两百先遣部队果然不是吃白饭的,混了二十个进去里应外合,外头留守一百,还有七十九个正往徐州与这儿的几条必经之路去堵截交通。

小侯爷的属下说,他们打听到的内部消息,从上个月开始只包住包吃,不包吃得饱,工钱为零,服役的男人也都饿成皮包骨头。还有几队兵守著,跑也跑不了。

小侯爷说,刺史是文官,可他既然敢在河外置兵,就一定与司马有所勾结。小侯爷属下说,连洛阳府尹都有嫌疑!

老子心里一抖,问:“那我们还去找他!不是都暴露了麽?”

柳如清道:“此人不必担心。”

老子疑惑的看著他,小侯爷拍著老子肩膀说:“我记起了!他就是那个老摔倒的宇文呆子!怪不得我觉得有点眼熟呢,原来是他!这人倒真是不可能的。”

果然如柳如清所说,洛阳府尹亲自带了三百精兵过来先请罪後助阵,小侯爷布阵施兵好不威风,难得在老子面前显示了一回。

一天时间,徐州刺史连窝端了,据说那边听到风声发了几人都被那七十九个堵死,洛阳府尹又调动两百精兵把刺史府团团围住连司马一起抓了。两个小县令窝都没挪动就被几个卖糖葫芦芝麻糖的逮了。

第二天,老子与小侯爷站在河边,苍苍茫茫一望无垠,都是水~~

小侯爷道,想不通他们怎麽拖的,能疏了这麽久还没完。

老子同样茫然。

小侯爷属下凑过来,指著江面上飘飘荡荡的十来条船说:“您看那边那些船,都是装了淤泥的。昨天围得突然,直接从工地上拖的。”

不远一群抢饭的人往这看了一眼,立马又抢去了。

老子甩过去一眼:“切,怎麽可能!吃水线那麽浅,除非它底子漏的!”

“确实如此!”

靠!老子心里实在佩服得紧!现在的贪官没什麽想不出来!

小侯爷脸上抽筋,我估计他心里想的也差不多。

皇帝老哥效率极快,下午手谕就下来了,之所以是手谕是因为鸽子拖不动圣旨。

老哥说剩余工程交与洛阳府尹宇文杰继续监督,虞城到江南一路放粮赈灾,各地官员尽量将难民潜回原籍。老子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带著尚方宝剑挨个的叫人开仓库,神气~~

这是大干了一场,连混进去的那二十个士兵都明显比留守外头的瘦。

可惜就是瞒不住身份了,干脆两百军士随车,小侯爷威风凛凛的披甲领队,一路官员大呼小迎的。

从宿迁倒著放回徐州,马连说要不是这运河过不了,兴许水路还能快点了。

之後一路顺风顺水,走到哪都有人请客吃饭。然後走宿州,进淮南道,过长江,南京停了一天逛画船。没逛个什麽不得了的,老子还有一堆人跟著一起的不是?

十月五日,准时到的杭州。

六十五××××××××××××××××××××××××××××××××××××××××××

杭州是个好地方,这里有白娘子,有雷锋塔,有西湖醋鱼,有……有好多好多……反正老子等著去看~去吃~

可是小侯爷说,杭州的老大苏刺史要来驿站接我们,裴家的人也要来。老子心里不禁打了个小颤抖。

裴家是江南首富,这不好听,像是暴发户,小侯爷说的是总商。

老子恨,为什麽啊!

柳如清说,总商是半官半商,所以无论从哪方来看,都要来。他说的时候小侯爷笑得诡异。

驿站在大路上,老远的,看见一群人跪在路边上,其中一个,高挑的,穿一身紫色的……裴公子?!

老子原本假性近视二百五十度,至从过来这边逐渐没了。

揉了揉眼睛,老子问青袖:“你看那边那人?”

青袖望了又望,微微皱了眉毛道:“我…我也觉得是……”

桐君惊奇的叫:“这怎麽可能?!”

老子咧嘴伸手,摸上青袖眉心顺了几把:“别皱别皱,小心长皱纹!快仔细看看!”说完马上探著身子往外望。

小青袖马上吓得不皱了,一双手拖著老子腰杆,和桐君一起叫:“主子!主子小心些啊!”

小李子和马连在外头听到动静,转头一看,一个大叫“慢点~慢点!!”一个抖了一下,马车跟著抖了起来。

老子正要叫他别听小李子的,没想到那一抖,还真在马车窗子上把我给甩了一道。幸好早穿了毛皮大衣,没硌著肚子。

青袖却慌了,手一扯,不晓得从哪来偷来的劲,居然把我给拽进去了!老子结结实实的撞在他身上,还连带站在一边的桐君也倒了霉。不过马车里头都是软垫,撞不出问题。

老子一手一个把们他拉起来,一起拖到小窗子边,这回学乖了,只支个头出去:“马连,赶快点快点!别听那臭小子的!”

小李子在叫道:“主子冤枉啊!小的那不是怕你掉下去麽?”

还在一百米开外那群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著这边。小侯爷转身瞪了我一眼,连柳如清都支了个头出来扫了我一眼。老子不甘不愿的把脑壳缩回去了。

半分锺後,马车终於停了。就停在那群人前头十米。都是耍的规矩,麻烦。

老子下车,前头有红袍子的小侯爷,左边有白毛皮的柳如清,後头还是白毛皮的青袖桐君千绿。威风~

苏刺史开始拜,跟著的人都拜了下去,老子一边喊平身,一边一溜儿跑到裴F前头,傻笑著拉了起来。

正要抱上去,柳如清急急的跟了过来,叫了我一声:“主子!” 

手里抓的人挑著眉毛抱了拳,说:“福王爷,在下惶恐。”

不对!老子看,再看,老点?也没老多少。声音?也差不多啊!反正,就是不对!

柳如清底下不著痕迹的踢了我脚後跟一下,老子手一抖,赶紧把人放了。

那人扫我我们一眼,低下头:“在下裴昱,见过小王爷。”

裴昱裴昱,这人到底是裴F的谁?长得倒与他有七分相象……老子想问柳如清,又不敢,小少爷与裴家往来过,怕是之前认识的。

旁边的苏刺史立马跟著说:“下官杭州刺史,见过永福王爷,见过符小侯爷。”

老子趁机斜过去,扯著笑,把他也拉起来,做得跟刚才拉裴昱几乎~~一模一样。

苏刺史感动万分,小腿儿像是没力似的弯著,一只手抹著眼角:“下官~下官何德何能~~”

老子连忙把他扶正:“苏大人,悠著点悠著点~~”成功掩饰!柳如清,老子得意一笑,老子可不笨!

苏大人站稳了,眼睛抹完了,说:“请福王,小侯爷移驾烟柳楼。”

老子转头问柳如清:“那是个什麽地方?”怎麽听著十二分的不正经?

柳如清没说话,估计他也不知道。裴昱说:“杭州最盛名的酒楼,名字是您当年取的六桥烟柳。小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

“哦~原来是这样!”老子装作没听见最後那句,对後头几个一挥手:“大家去吃吧!”

小侯爷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没叫外人看到。

芙蓉鱼翅,东坡肉,宋嫂鱼羹,八宝童鸡 春笋步鱼 蛤蜊氽鲫鱼龙井虾仁,西湖莼菜……还有颇有纪念意义的西湖醋鱼,面前摆了一大桌子,老子吃得不亦乐乎。

桐君也吃得不亦乐乎,估计不是顾及著有外人在,都不晓得吃成了几个猫儿脸。这小子怀里还揣著条小菜,老子不由得想起农夫与蛇的故事,可惜它从进了十月就没自己醒来过。

其他几个连带小侯爷都在装斯文。

一顿饭下来,居然~用了三百两银子!听说光那酒就是五十两一壶!

老子正暗自惊叹杭州物价之高,突听得苏刺史说:“福王与小侯爷舟车劳顿,我等先行告退,明日再到裴府核查。”

“裴府!为什麽要到裴府核查?!”  

“小王爷住在裴府,物资也都囤在裴府,当然是去裴府核查了。”

“谁,谁说我们要住在裴府了?!”妈的,裴府,裴F他家,裴F他爹,老子虚得紧。

裴昱插进来说:“若小王爷不住鄙府,当然更好。”

苏刺史吓得抖了一抖,明目张胆的踢了裴昱一脚。

老子认真打量他,问:“你就是江南总商?”脾气不错嘛,老子还不怕了! 

裴昱脸上变了颜色,咬著牙齿说:“家父年高体弱,只好由在下代为迎接……鄙府粗茶淡饭,还望小王爷不要嫌弃。”

“你是裴F兄弟?多大了啊?”裴F说他是他爹老来得子,又没说是只得了他一个子,老子还一直挺内疚断了他家香火的,切~

“这……在下虚岁三十,不知王爷……?”苏刺史目光闪烁,裴昱脸色更沈了几分。

“没啥没啥。”三十!看起来跟柳如清差不多少!男人就是这点好啊!

老子悠然发神,想到裴F三十了也跟他哥差不多,那四十可能才有一点皱纹,五十白几根头发……

小侯爷道:“听说上你也住的总商府中,想来也比外头习惯。”

柳如清小声跟老子说:“就去吧……难得来了一趟。”

老子心里听了进去,自动将小侯爷笑里藏刀的话忽视掉,难得几千里的跑了来,该来的躲不掉。裴F他放不下面子,老子要是能帮他摆平也好。

老子就不信,老子这麽一群人,对付得了一群贪官,对付不了一个裴家!

柳如清,小侯爷,你们可要帮我啊~

[依旧在朋友家爬上``````````]

六十六×××××××××××××××××××××××××××××××××××××××××

裴府住了三天,居然没出什麽大问题。小打小闹的老子也不在乎,小侯爷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了。

第一天,进府,裴老爷子规规矩矩的在大门外迎接,要跪。这可是裴F他爹,老子不敢受,你拉我扯的搞了半天。

晚上裴昱亲自领我们去房间,是一个挺雅致的院子,可是他们非要给青袖单独准备一间。老子说没关系,他说不敢怠慢!

阴险~狡诈~老子忍!亏你长了张那麽像裴F的脸!要不是考虑到这里是好歹是裴家,老子……

第二天,苏刺史过来同我一起核查,还连带其他的一些官儿。老子扯著那个五米长的卷轴跟他们在库房慢慢看,眼睛看了便换小侯爷。

小侯爷对於这一点是恨的,他说这事情本来不归他管的,他本来要找柳如清一起出去游西湖的。

切,也不看看人家要跟你去麽?

老子说:“这不是得你帮忙嘛,大家兄弟,你知道的~”

柳如清身份尴尬,裴家儿子第一号敌人便是他,自然是不好一起来帮我,整天呆在屋子里看书,没人找连门都不出。柳如清都不来了,其他几个哪个敢来这混水?

小侯爷彻底放弃出去游玩,准确说是和柳如清游玩的计划。谁叫他遇到的是个假的呢~~

光监督查看这些宫里要的东西,就费了一天,还带个晚上。

这天有苏刺史在,又是安在大厅吃的,饭菜茶水比昨日好了不少。老子只是可怜还在後院的那几个。

半夜,看著一群人把开了红封条的东西换了黄封条重新封好,老子已经累得要死,一回屋直接瘫在床上。

只在第一天出现过的裴老爷子却偷偷摸摸的来了。

青袖也在我屋里,倒没做什麽见不得人的,不就是按摩麽?

老子正想,该来的终於来了,来吧来吧发招吧~~裴老爷子瞧了眼青袖,然後颇带神秘的说:“小王爷,请随老朽来。”

外头一个提灯的小厮照得脸吓人,老子抖了抖,问:“裴大人,什麽事?”

裴老爷子居然微微一笑:“小王爷抬举了,裴某一介平民,哪称得起大人?”

老子越发觉得有问题,把心一横,给他鞠了个大躬:“裴老爷子。”

裴老爷子像是吃惊,眼睛瞪得溜圆,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外头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你还在磨蹭个什麽?想把我冷死不成?”

居然是小侯爷,後头还跟著裴昱。

“你……”

“你什麽你?快点去啊!”

“去……去哪啊?”怎麽他也要去?

“是老朽疏忽了,”裴老爷子笑得慈眉善眼:“今夜是请小王爷与小侯爷一同去查看龙袍的。”

龙袍!怪不得这麽神秘,这麽谨慎!老子出门一看,不仅老子那些侍卫在,连小侯爷那两百兵也被拖了起来,还有一批是裴家的家丁。十人发一个火把,照得通亮。

跟著裴老爷子在他家里走来转去,还过了一道暗门,终於到了放龙袍的地方。其实也就是个藏得好点的小仓库。

主要角色才进得去,老子的侍卫只进了个头子,裴家也就带了几个做事的进来。

里头摆了几十个箱子,中间两口最大。裴老爷子抖抖嗦嗦的拿出一串钥匙,挨个的开下去,开了一层又一层,开到第三层,明晃晃的龙袍终於出现了。

同样的又开了一回,另外那个大箱子里装的自然是皇後姐姐的凤袍。

裴家上下那个情绪,就以裴老爷子为代表吧,颤巍巍的抚摸著龙袍凤袍,口里念念有词的:“这回好,这回好……新缎子,新样!一流的做工!”旁边的都和他差不多的表情,看那衣服看得跟自己老婆似的。老子怀疑这衣服肯定沾过口水,回去要叫皇帝老哥洗过再穿。

下午听苏刺史说裴家是绣坊出身,二十年前从川内迁到江南的,裴老爷子当年那个叱吒风云,三五年人人关注,七八年就当上了江南总商。当然这其中前任江南总商,裴老爷子他娶的二老婆也功不可没。

所以这绣坊事物才是裴家主营,据苏刺史说,不仅纵横南北,还远销海外!

裴老爷子感叹完毕,招了招手要我和小侯爷过去。

老子凑近一看,龙袍啊,收藏得多好!那个龙绣得,张牙舞爪的;那个凤凰,比公山鸡都漂亮了不晓得多少倍!还有那底子,黄啊,真是太黄了,明黄明黄的……遭了,我被裴家的情绪感染了……

裴老爷子问:“可好?”

小侯爷道:“色泽正统,绣工精美,实在是难得的精品。”

裴老爷子笑开了。

老子直点头:“好好,很好。”老子看了半天,其实也不晓得他要我看什麽,只盼早点看完回去睡觉。

裴老爷子又开了一朵:“那这就入封了?”

裴昱说:“孩儿亲检的,您又检了一回,哪来的不好?”

裴老爷子脸上的一下就没了,老子总算晓得他当年的叱吒风云不是白叱吒的:“闭嘴!你还敢说!你……还不把朝服都开了给小王爷、侯爷查看!”

裴昱果然不敢再说,指挥下人忙著开放朝服的箱子去了。

这边裴老爷子亲自拿皇封把皇袍封好了,亲手把钥匙交到我手上,这才安了心。

又粗粗看了下朝服,老子还没裴家的自己看得仔细。你说他们这是在紧张个什麽劲?非得摸黑来看不说,难道他们装箱的时候就没看过?这其中还有老子和王爷们的,样式都挺不错,样也大气,不就完了吗?

等箱子全部封好,基本上天都要白了。老子好不容易再回到床上,青袖早已经不知去向。

老子想跟过去他那边再捏几下,顾及明天的饭菜还是忍了。 

裴昱你真他妈的变态!!

六十七×××××××××××××××××××××××××××××××××××××××××××

裴昱马上就三十,有一妻一妾,精明能干且为人不错。这是外人对他的总体评价。

但是老子却晓得,这人阴险!他就阴险在平时装得稳重可信,谁也料不到会私下搞这种低级手段。估计裴老爷子都被瞒著。就在这些边边角角的小地方动手脚,要去说还显得老子小气了!

譬如说在老子被褥底下撒豌豆啊,给柳如清配的墨一捏就碎,糊得一手墨黑啊,给青袖喝的茶苦得要命啊……等等,唯一没受到特殊待遇的恐怕只有小侯爷了。

第三天下午,老子还睡眼朦胧,裴昱说陪我们出去游湖看夕照。

老子惊讶,货也查完了,他居然舍得再理我?老子怀疑游湖是假,要游泳是真。

裴昱扯了扯嘴角,说装载还要几天,估计要装上几十车的。又说,要不是他爹叫他来,他还不来呢。

这个理由充分,小侯爷终於得偿所愿,跟柳如清一起游了西湖,并且这船还很给面子的不怎麽摇晃。还有我和裴昱青袖千绿桐君小保小李子~嘿嘿~

西湖边上的雷锋塔,塔下是个寺庙。我们去的时候和尚都在做晚课了,声音那个洪亮,在船上都能听得到。一院子都是外国话。

老子随口一问:“他们都念的什麽?”

柳如清想也没想,接口道:“《佛说阿弥陀经》”,说的时候神情严肃超然。老子没由来的觉得不舒服。

小侯爷站在船头指著天上要落不落的太阳,对柳如清说:“看,这就是雷锋夕照。”

老子看了看,没什麽特别的。还不如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引人注目。

後头老子悄悄问过寺里的老和尚《佛说阿弥陀经》是干什麽用的,老和尚说这个与《佛说无量寿经》、《金刚经》、《地藏经》一样,都是积德往生的。晚上我又悄悄问过千绿,他说柳如清屋里的也正是这几本。

没意思!一点想象空间都没有,全给猜到了。

妈的。

第四天一早天就阴沈沈的,老子依旧被请去游玩,看什麽钱塘江。小侯爷倒是颇有兴致,老子恨不得只赖在床上。

这世道佛教盛行,走到哪儿都有。裴昱说的是去望江亭,坐了半天马车到的地方还是个和尚庙。

老子爬了十八层,爬得桐君从又蹦又跳的变成双腿发软,终於爬到塔顶上。老子紧了紧衣裳,那个北风呼啸的,非要看个什麽钱塘江潮!谁不晓得钱塘江是春天涨一中秋涨一? 

青袖小心翼翼的往我身上靠了靠,一双手冷得通红。老子再难得管裴昱又要搞什麽样,明目张胆的把青袖的手握住。

跟来的秃下巴住持单手行礼,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裴昱立马跟上一句:“小王爷,佛门清净地。”

老子皱了皱眉毛,堵上去:“佛法慈悲,不会怪我的。还是看风景要紧。”

青袖对老子偷偷一笑。

住持也就不再计较,说左边不仅看得到钱塘江,还看得到西湖,便让我们围著绕了一圈,过去了。

老子往下一看,果然看得到江。灰青灰青的一条,也没看到什麽潮。

住持说,壁上有前人题诗,写的便是此美景。

小侯爷兴致勃勃的去看那些个龙飞凤舞的字去了,好一会也没见挪窝。柳如清天更是看得都发了呆。

老子奇怪有个啥好的,也跟去认字,看了好一阵,才看出个眉目,那上头写的是:玉辇成尘事已空,惟余草木对春风。凭高一望千江绿,目断苍梧夕照中。

老子不由得嗤了一声。

天上哪来的太阳?水也是灰的,梧桐早就没了叶子,还不晓得杆子是不是也被砍了。

住持问:“小王爷?”

老子道:“ 这诗上就写到了一样,风大的紧。”

“小王爷此话不然。历来景是由心生,此诗虽开头索然,但亦有上进之意。若有心,便能看空去事,以对春风。其他不提,敢问小王爷,那苍字做何解?”

老子晓得这些人爱打禅机,可惜我第一反映便是:“苍黄,苍凉。”

“裴公子,你又何解?”

“前面是绿江,又有春风,後面自然该是青桐。苍翠。”

住持不愧是这庙理资格最老的和尚,对著我笑得高莫测,却是看著柳如清的:“这就是了。如今小王爷看的是冬景,难免心生萧条。若到春日,自然就符了。” ”

说得柳如清眼底震了震,震了下也就没啥反应了,小侯爷脸色却突然好了起来。

老子气闷,听不懂这老头打的什麽禅机!

可打从那天起,柳如清的表情有了决定性的改变。以往那是成了仙似的,如今居然像人了。小侯爷更是高兴得不得了,追求也更积极,天天跟著柳如清打转。

老子呆在门口,一时看著高兴,一时又挺郁闷。最後还是想到上天有成人之美。老子没法的难不成要别人也没法才高兴?

老子出去“游玩”了两天,死也不想再去了,正好裴昱被他爹叫去做事,另外叫来做陪的人又好打发,老子便难得的休养了两天。

青袖似乎也晓得裴家与小少爷有问题,虽然至从喝了几苦茶之後就再不理裴家人的脸色,一到晚上便跑过来我屋里了。可他还说在别人家里不习惯,并不理我。

不过这没什麽大不了的,小侯爷说在裴家只待七天,这都第六天了。而且至从裴昱没出现之後,天一下就晴起来了。

这天阳光明媚,老子从园里的假山石背後过,那石头缝里居然开了朵出来,还是月季,嫩红嫩红的,和青袖绝配!可惜就是有点高。

老子看看四下无人,踮了踮脚跳起来去折,居然还真被我折到了!老子突然有些得意,没注意到後头一把老刺扎了进去,痛得大叫一声:“哎哟~~”

马上有人应道:“谁?!”

老子转过头一看,从假山那边转过来一个人,居然是柳如清,看到这一手血,神情居然有些紧张。

流血了。老子坐在石头上,柳如清给我拔刺,拔了一手的窟窿眼儿,直往外冒血。

拔完了又包,柳如清蹲在地上包著包著,突然感叹般的说了句:“你怎麽还是这般不小心t”

老子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有点奇怪,抬起头看他,他也正好看著我。

老子小心肝不禁抖了抖。那眼神,明显是认错人了。

六十八××××××××××××××××××××××××××××××××××××××

老子尴尬的咳了一声,说: “多谢柳兄。”

柳如清返过神来,赶紧把眼睛甩开了去:“抱歉,在下失礼了。”

今天天气不错,老子咧嘴一笑,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石头,柳如清便坐下来了。 

柳如清喜欢秦怀南,他亲口说的。

这是一番长谈。

柳如清与秦怀南第一见面,也像现在这样。小秦怀南跟他爹到宫里玩,大人们赴宴喝酒去了,小孩子在御园里乱窜,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手上擦掉一大块皮,哭得惊天动地的。当然,柳御医他孙子,小柳如清这时候应景出现并且帮他包扎好了手。

柳如清说这儿的时候还笑,说那时候人小不懂事,还骂了小少爷笨。老子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儿的笑。

老子看了看拿那只手,心里有点堵,好像还真有那麽点印儿在。

秦怀南的性子,自然不会把他当了恩人,就这一柳如清也不会有多的印象。可是後来又出了好几,这下柳如清算是把他记清楚了,还有时常比他还容易摔到脚的宇文呆子和老跟在秦怀南後头的小小侯爷。

後来,各人长各人的个儿,各人上各人的学堂,秦怀南越大,进内宫就越不方便。柳如清又不算正经官家子弟,顶多跟柳御医在御医院里消磨,见得更少了。直到出了皇帝老爹那件事,秦怀南倒还念著这人小时候帮过他几,顺手救了。

中间一句日久生情掠过,两个人虽然不是什麽蜜里搅糖胶里和漆,也算得上你情我爱。

再後来,多了个裴F。年轻气盛的,谁都要争个赢,暗地里没少鸡飞狗跳。两个人斗智斗勇斗得不亦乐乎,搞得小少爷左右不是人,反而出去的时间比在家里的多。然後突然就觉得争烦了,小少爷身边人也多起来了,心也看不清了,反而倒不想去争什麽了。大家河水不犯井水,各管各的事,倒都觉得没什麽了。

柳如清是用一种缅怀往事的口气说的,期间表情变化生动,有幸福有烦恼,最多的是看开了似的的轻笑。

老子突然觉得不对,他这不是从仙人变成了凡人,倒像又高了一个境界,成佛祖了! 

真的不对!小侯爷上哪去了?这几天小侯爷不是都和他在一麽?

老子小心的问:“柳兄……今天怎麽有闲心来这看?”

柳如清看了眼我捏著的月季,微微一笑:“符贤云这几天缠得厉害,在下出来避避。”

老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问:“你不喜欢?小侯爷对你也挺痴情了。”

“谢公子,”柳如清拖长尾音叫了我一声:“莫说小侯爷他还小,怕是连自己真喜欢的是谁也不清楚;就是在下,也再没有这些意思。”

小侯爷还小?算起来倒是,好像才到二十吧?柳如清比我都还大一岁。

老子茫然:“你这几天,不是和他挺好的麽?”

他不是从望江亭回来就变了麽?昨天还跟小侯爷出去逛过断桥,虽然说也带了千绿一起。老子还以为他这就是接受小侯爷要以迎春风了!谁知道还是念著小少爷没放。妈的!折磨!

柳如清又是淡淡一笑,道:“在下是想通了。何必整日的郁郁寡欢故作清高?要缠的依然不会少了去。只是小侯爷,与我们本是从小认识的,便是平常相待最好。”

“你倒是这样想,人家要会错了意怎麽办?”老子不由得有点急了,连我个外人都这样看,恐怕小侯爷更是乐昏了头,以为抱得美人归了。那他日後又该有多郁闷?

柳如清叹了一声,道:“谢公子不必担心。”

一时间气氛僵了。

太阳暖洋洋的从假山中间移到假山右边,手里的月季快要焉了。

柳如清先说话了:“你给裴公子带的水井坊酿,可有准备了?”

“啊!死了,我给忘了!”老子手上一使劲,又痛了。

柳如清瞅著老子手,笑道:“还有两天时间,来得及。”

“柳兄,不如我们出去吃饭,顺便把那酒给买回来?”

横穿竖走,杭州集市好不热闹,柳如清一路上被我拖得左冲右拐的,也挺可怜。

南货北货海货样样齐全,而且皮货果真比北方贵上一倍,看得老子眼缭乱。由於裴公子那坛子酒,老子把宰相老爹他们要带的东西也记起来了。期间给小公主买了对小蓝蝴蝶头充当礼物,我可不想被她口水淹死!老爹的等我吃饱了把裴家的车借来再买。

终经过重重人流,终於,又到了烟柳楼。

老子坐在酒楼上跟柳如清对著喝茶,摸出园里折的月季一看,揣在怀里都把瓣掉得差不多了。

正想扔了算了,被柳如清止住了,说别枉费扎了那麽多洞。其实老子看他是想让青袖高兴。

叫柳如清出来的话,本来是随便一说,柳如清竟然点头同意,还有点出乎意料。本来老子以为他肯定是婉言拒绝,然後老子就去找青袖一道出来,然後顺便就把送出去。

想想,倒还没怎麽跟他单过,别说出来吃饭了,哪都是有事求人了才去找,挺没义气。

老子还没内疚完,就发现柳如清居然……只吃素了,也不喝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在吃。早先的时候,他没有的。这人,太会折磨,让人看著心里空荡荡得很。 

老子知道劝他没用,自己使个左手夹菜,两个人都难得吃上一口。

饭吃到一半,没料到想起裴F来了。这出来也一两个月了。

上午听柳如清掏心的说过话,感觉居然更加亲近,想著想著没留神就问出了口:“小少爷与你是那样,那与裴公子呢?”

小保不知道,小李子知道的是个皮,姓裴的都惹不得,现下也只有他像知道的了。

柳如清笑了一笑,问:“谢公子如今,是真把裴公子与青袖,放在心里了罢?”

六十九×××××××××××××××××××××××××××××××××××××××× 

老子使劲往嘴里扔了块胡萝卜,说:“是!”

裴家的龙袍惹过事,惹到最後就是裴F进了相国府,把这事了了。  

可裴F不爱小少爷,柳如清就是为著这一点才跟他干得起劲。他见不得裴F让小少爷吃亏,明明不喜欢还装得喜欢人家似的。

我就想柳如清这样的性子,怎麽会跟裴F干得起来,原来还有这麽一段在里头。

三年前还是在这里,裴F家依旧是奉命给皇帝做皇袍,还是大婚用的。不晓得怎麽的,总之就是赶了一点,裴老爷子忙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

江南绣工多,可好绣工少,能绣皇袍的绣工那就不叫绣工了。连裴家老爷子的老婆女儿都上阵了,绣出来的龙袍才勉强赶上期限急急忙忙的上路,凤袍还拖了几天赶工。和小少爷一起来的朝廷命官分了两路,护送去了,小少爷没走成,留在这儿等他姐姐的结婚礼服。一件衣裳上上百只凤凰,简直把人绣得天翻地覆的。

眼见著凤袍也封了,裴老爷子脑袋一闪,终於发现太阳穴痛的原因了:人多手杂的,那个龙袍上没绣黑眼珠儿!一共二十只!

一场灭顶之灾眼见著就要来临,唯一的希望就是小少爷帮忙把龙袍拦下来补绣眼睛珠子。於是跟小少爷关系好点的裴F自然就派上了用场,一个美人计,成了。

第二天小少爷一封飞鸽传书,宰相老爹在京城召集了一批绣工,临到皇宫门前硬把龙袍拦了下来,偷偷摸摸折腾了一个时辰,算是混过去了。

老子心里咋呼,劫龙袍啊,这要担多大的风险,要看不惯谁,随便往他家里塞那麽一件,这人就完了,电视剧里都那样的。怪不得裴F口口声声说老爹对他家有恩了,也怪不得裴家今年这般小心。

这事闹清楚,咋呼就咋呼了,倒没什麽特别的,就裴F不爱小少爷那一节,老子听著,舒畅!

人家也没必要就把个小少爷爱得死去活来吧?大家公平交易,柳如清那明显是护短!

这顿饭吃去老子五十两,还是因为没要酒。店小二笑嘻嘻的等著收钱,老子问:“贵店有没有水井坊的酒啊?”要不是为了这酒我能故意来这麽贵的地方吗?那个裴昱不是说,这里是杭州最好的酒楼,怎麽著也该有吧。

“这位客官,对不住,三个月前小店是有的!”

“三个月前?”老子一听这话有问题,大大的有,心里慌了一下,最出名的酒楼都没有,其他地方会有?

果然,小二下一句就是:“可这时节运河堵了,川酒运不过来!”

靠,白了!白的银子!

可杭州城这麽大,老子不信就买不出几坛子酒来!

然而,当太阳落山的时候,老子坐在堆满了东西的马车上,无比悲哀的发现,杭州这麽大,老子就是没买到水井坊的酒!裴公子他不是故意耍我吧?

酒没买到,又遇到个小乞丐,柳如清说不如一同把相府要带的都置办了,又说裴家本就与我不好,何必去借裴家的车,拿马车装就是了。

老子一想也是,反正都跑了这一大圈了。於是给了那个小东西一点银子,他便飞似的跑去叫马连了。

结果连小保也乐巅巅的跟著,一路上眼睛乱晃,还惦记著他妹妹,在一个首饰摊子上也买了对簪子,就在老子上午给小公主买的一个地方。

这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了。

老子一堆一堆的往马车里搬东西,丝绸、茶叶、香榧子、青梅、玉器……老子,***,又不小心看到一只黑戒子,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还透著亮,经不起老板吹嘘又把钱送出去了。

老子不过是想连青袖都有裴F要没有一定不会让老子好过。况且老板说这是千古奇玉,黑的水玉,当年出了一小块,世间最出名的玉石师傅都来了,就打出这一只戒子,戴在身上还防风去湿有益健康。老子问柳如清,他说是大概是真的。

马连居然也在玉器店里看来看去,看中了块小玉佩,狗的。那个银子摸了又放下,放下又摸出来,老子干脆帮他买了,就当加班补助算了。马连欢欢喜喜的接了,好好的塞在怀里去了。难道也是给哪个相好的带的礼?

管他的呢,老子想起裴F那几坛子酒就郁闷,还不晓得要怎麽交差。

塞了一大车,刚到裴家门口,就感觉到一股杀气。

府门口,小侯爷一双眼睛盯得死紧,跟看老婆勾男人似的。 

老子不由得心虚,赶紧跟柳如清撇清关系各走各的。

心虚完了又气闷,人家那还没答应你呢!老子凭什麽就不能跟他走到一起了啊?柳如清还是老子府上的人不是?妈的。

气闷著进了屋落了座,青袖凑到我面前问:“主子……”被老子瞪了一眼,赶紧改口:“那个,小军,你在生什麽气?可是……为著柳公子?”

老子心下动了一动,挥了挥手说:“没生气没生气!我干嘛要生他的气?”

青袖惊叫一声扑了过来:“主子,你的手怎麽了?!”

老子嘿嘿一笑,把揣怀里的月季摸出来递给他,故作沈的说:“这麽点小伤,不碍事的。就是可惜都焉了。”

青袖捧著那朵焉了菜还掉了一半瓣的月季就要哭出来:“主子!你就是为了这东西才伤的麽?青袖宁愿不要!”说著真就扔到地下去,还要踩……这孩子,变了变了……

老子无比神速的从某人铁蹄下抢救出祖国的朵,委屈的说:“我本来也要扔的,柳如清说你见了必定喜欢,没想到反而惹你不高兴,唉……”别的不说,老子好歹也扎了这一手的洞,还在衣服里捂了那麽久,现在才扔也太不划算了!

这一说还终於让他没掉的泪珠子掉下来了,急著从我手里抢过去,小声说:“主子别,我喜欢,喜欢……”

嘿嘿~嘿嘿~~难得情景如此之好,老子一把搂住青袖啃下去,柳如清我感谢你~ 

七十二×××××××××××××××××××××××××××××××××××

第二天早上,老子刚起来洗漱好,正一身清爽的站在青袖背後看他扎头发。老子就还这一样天天得人帮忙弄。

青袖从面前不甚清晰的小镜子里头看到我了,转过来微微一笑,没留意到手一滑把头发扎歪了:“主子等一下,青袖马上就好。”

老子也微微一笑,正要说话,没想到门外突然撞进来个人,叫得高兴得不得了:“主子主子!府里又来信了!!我们明天就能回去了麽?!”

青袖的笑得更大了:“桐君公子,别著急,慢慢说就是。”

桐君喘了口气,把手里的纸卷儿递了过来:“裴公子的信!”然後又指著青袖的头发笑:“你怎麽梳的头,歪歪扭扭的好难看!”桐君从来不吃裴F的醋,这点老子还觉得有点奇怪。

青袖脸上一红,转过身凑著镜子说:“这镜子也太旧了,早该换了。”

这小子明显是怪茅坑。不过种镜子确实难用,根本就看不清楚,照个人脸都跟得了肝炎样黄。

裴F一句话,在杭州的最後一天,老子不仅拉下脸皮跟裴老爷子订货,被裴昱取笑老子忘记三个月前就订了,还又跟昨天一样在城里跑了一天。只是一起去的从柳如清变成了青袖桐君,而且还十分的喳喳哇哇。

裴F说江南物资丰富,譬如说绣品等等,趁著现在在这里,就顺便多加几辆车拉些回去做生意。  

老子终於晓得为什麽小少爷有三家绣坊了,明明不像他的风格嘛!

下午回来裴家做东请了一顿饭,一直没看到的女眷也出来了几个,一个大肚子的裴昱他老婆,没肚子的他小老婆,还有个五十来岁的裴昱他娘。

没见著裴F的娘,就是前两江总商的女儿。老子私下里问柳如清,说好像没了。

老子难得在裴家见到一顿好的也没吃舒服。

吃完饭回屋里,老子往床上一摆,青袖自觉的过来按摩,按著按著问了一句:“今天没豆子了?”

老子活动了下脖子,说:“怎麽没有?都被我吃了!”青袖手上一抖,笑开了。

本来就该继续往下发展发展的,裴昱不晓得发了什麽神经,在门外头说承蒙老子照顾,要送礼物给我,害得小青袖瞬间跳下床去开门了。

老子爬起来坐好,装作认真的看了看。

是个红漆盒子装的,裴昱边送还边笑,说这是越窑烧的陶瓷枕头,凉快得很,还有他老婆下个月就要生了。笑得有点诡异。  

老子莫名其妙得很,青袖也十分的不解的看著我。可是裴昱送完立马就走了,走得飞快,连想问一句都难。

青袖轻轻儿打开木盒,脸立马刷的白了,身子还晃了晃,往後退了一步。

“不过就是个枕头吗?”老子掌住青袖说:“就是陶瓷的,硬了点,还是软布的好。”

青袖低著头小声的说:“主子,这是…白瓷……孩儿枕……”

“孩儿枕?”老子仔细一看,确实是个全裸小屁孩造型,屁股翘得老高。过也没什麽啊,人家还小嘛!

“主子……”青袖的全身都在抖啊抖啊,居然给抖哭了。

老子猛然反应过来,赶紧放低视线对著眼睛安慰他:“你别哭啊,我又没说……”

“青袖愧疚,主子被人如此折辱…主子……”

裴昱他果然是他妈个混蛋!你***才生不出儿子!老子看那个枕头越看越不顺眼,正想砸了干净,外头突然出了个响声。那混蛋还躲著看热闹啊!妈的!

“那个谁?!”

老子颇具气势的转头一吼,语气十二分的不好。

进来的却是裴老爷子,脸色也十分的不好。

“小王爷,老夫……”故意掐了话头,然後拿眼睛瞧著青袖。

青袖倒是识趣,抹了抹眼睛就想出去,可老子不识趣,扯住腰上没让他走动。这时候老子哪有脸叫他走?

“青袖公子不是外人,裴大人有话直说。”

裴老爷子的苦瓜脸再苦了一分下去,语气却又坚决:“这话委实……”

“主子,我没事。”

老子叹了口气,放他走了:“那你先过去,我等会来找你。”青袖啊青袖,你太好了,人太好了就是容易吃亏。

青袖出了门,裴老爷子亲自把门关死。今天他倒没带吓人的。

“小王爷……”这老爷子到底在犹豫个啥?

“裴大人,到底……?”

“小王爷,孽子……孽子在贵府……可还安好?”裴老爷子说著一滴老泪淌了出来,作势就要往地下跪,老子怪慌张的赶忙拉住他,按在一张椅子上。

“裴大人你这是为何?他好得很,好得不得了!”

老爷子听说自家儿子好,露出一脸不敢信的笑:“果真?”看得人心酸,好像我会把他儿子怎麽样似的。

“当然了!这回出来还硬叫我带什麽水井坊酿,哪都买不到,还不知道怎麽交差呢!”

一阵小风吹著窗子动了一下,裴老爷子脸色稍微好了些,说话也沈流畅了,依旧带了点怀疑的神情说:“老夫还想问上一问,小王爷对我家F儿……”

老子没想到裴老爷子对他,还是惦记著的嘛!老子之前只知道裴F走的时候挨了打,说不定就是这个老爷子打的。

“裴老爷,本王也想问问,当年裴F的伤,是怎麽来的?”裴大人换成裴老爷,算是近了一步。

裴老爷子跟吞了只死耗子似的:“那是……是我当年糊涂……恨哪!~~後头听说F儿在路上生了重病,老夫心里……多亏了王爷差人照料……”

说著又要跪,老子更加不敢了,按住要从椅子上下来的裴F他爹:“裴老爷,按理说是该我跪你。就别折煞本王了。”

这句话功力强大,裴老爷子当下软了,泪儿一串一串的W下来:“如今,也怪不得他恨裴家……别的老夫都不担心,这孩子娘去得早,本事都是自己练出来的,到哪儿都经得住事……老夫就担心,F儿他天性张扬,又心高气傲得紧,得罪王爷之,还请王爷大人大量,不要与他计较……”

一时间老爷子说得抽抽噎噎涕泪齐下,老子心里恨恨的想:老爷子,你儿子不与我计较就不错了……但是王爷的面子还是要的,老子便给他装作感动不停点头。

裴老爷子之後就一直毫不隐晦的暗示我告诉裴F什麽时候回来一趟,一会说他嫂子也要生了,一会说他娘忌日怎麽怎麽的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终於有走的迹象,老子心里激动,兴奋,直想去跟青袖柳如清说,老子高兴!老子天才!老子啥也没做就把裴F和他家的事解决了!

老子三分狗腿的帮老丈人拉门,一拉开就看见一个木桩子似的人站在外头,还抱著俩酒坛子。

老子瞪眼,裴昱没理我,直说:“爹,您刚才不是说要喝酒吗?咱家窖里还剩两坛名酿,可要悠著点喝!”

说罢把坛子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走。

裴老爷子摸著额头往外走:“我没说要喝酒啊……”说著又一拍脑袋:“啊!老糊涂了,这是水井坊的啊……阿昱你这小子,还是把F儿的事记得最牢……”

裴昱在门外头等他爹,听到这句话,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老子一下子就生不起他的气了……别扭的小孩子,呸,你都多大了?搞了这麽多破事出来,还不如你就直接骂老子***混蛋对不起你弟弟来得痛快……

七十××××××××××××××××××××××××××××××××××××××××

第二天小侯爷安排车队先走,磨了小半天又吃了午饭才叫我们上车。老子问他为什麽,他说风险大的让人家担去,我们就跟在後头。

切~这家夥,甚得我心呐~

昨天的事情老子後头钻到青袖屋里跟他讲,青袖直说“真好真好”;今天早上又跑去告诉柳如清,柳如清也说“如此甚好”。老子心情比这几天哪天都好!更何况早饭午饭都好了不只一点~

走的时候裴老爷子带著全家站门口送,那个情真意切,可老子就是没敢拉下脸喊那声老丈人。

不过柳如清那时还说了句话,他说裴F与他哥长相性子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还担心我又要看上,幸好没有……说得老子十分的莫名其妙,他哪里像了?奇怪~~

白云苍狗,物换星移,我们就回了。这是小侯爷说的,我没那麽有沧桑感,最多感叹感叹这回程,简直就比千里江陵一日还的快。

大舅子搬来的两坛酒被老子塞在马车底下,一路摇摇晃晃的,揭开来看了几,都没 破。

小侯爷依旧在柳如清马车外头溜达,不过隔不了半天又跑前头去看看押送的东西。

走的几乎是原路,小侯爷这样来来回回十来趟,居然也就到了徐州。真是亏得他能跑,要是我,恐怕屁股都磨破了。

只是从上路开始老子又要写字,道德经换作庄子,每天二十加成三十……柳如清啊,我这是哪里得罪你了麽~~

期间王府的鸽子来过一回,可惜不是裴F的信,是陈伯。

陈伯说,经过多方打听,主要他派人打听的,四查询,主要他派人查询的,福王府的面子大,三位小公子的身世查出来了两个,写了长长的一卷~

青袖,原名陆小青,长安人,家里原有一兄一姐,五年前兄死了,三年前姐嫁了,如今只有老两口在路边开茶铺子糊口。

千绿,妓院给的凭据写得不清不楚,威逼利诱之下,老鸨也不晓得他是哪儿的。

桐君的还在调查中,据说已经动到地方政府。

老子越看越郁闷,陈伯的字都写得比我漂亮……就只有青袖的方便,已经找到人了,没有打草惊蛇。说就在京城出来没多远,正道儿上,已经派了人守在那等我们。

老子只敢跟青袖大体说了下,哄得小子感动得要命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的。幸好老子掐了一截存著。

宇文杰从工地上抽出几天,过来守在徐州府跟小侯爷柳如清叙旧,外加汇报工作,说运河疏通只剩十天便可完成,明年再来就方便多了。小侯爷听得眉开眼笑的。

老子问他怎麽把柳如清认出来的,个呆子跟著柳如清学坏,玩什麽笑而不答!

然後又到砀山,虞城,路上还遇到那三小孩。小侯爷与我名声在这一片传得远,不晓得是小东西脑壳好使还是小侯爷特征太明显,居然被他们猜出来了,天天的等在路口守著,等著磕头。

桐君极怀希望的问小麽那只鸟後续如何,小麽和他妹咧著嘴说娘吃了果然把昏厥治好了!剩下的汤还分给他们喝了……

桐君忍痛又给了他们一包银子,嘱咐以後再抓了要好好养肥了补偿。然後晚上一到客栈就去弄热水欺负小菜,难得睡了半个月的小菜被从袋子里拎进热水盆子,可怜兮兮的望著桐君不知所措,连千绿都被逗笑了……呃?千绿被蛇逗笑了?老子怎麽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过总的来说,老子对这两个地方现状是十分得意的,街上热闹起来不说,客栈里菜品也丰富多了。马车过菜市场的时候,老子还特地问街上卖菜的大娘了新来官员风评如何,反应都还不错,表现就是吆喝著卖蛇的逐渐少了。

虞城产蛇,原本都是做药,极少有人大批量弄来吃的。这场饥荒,可怜了这一带的蛇,生态不平衡了老鼠多起来说不定还要闹瘟疫呢~不成这事严重,老子得跟当官的提提~~嗯,等吃了晚饭再说~~

小侯爷对我这个观点十分赞同,拉著扯著老子往县衙跑。老子突然觉得,这小子,似乎还真算个好官。

老子把主要观点阐明,就听小侯爷跟他们打了一圈官腔,终於回去了。

青袖已经洗完澡在铺床了,看见我展颜一笑还带了几分羞涩,老子一天下来劳的累的瞬间就飞没了影儿。

认真想想,青袖还真是贤妻良母啊~~那个母就算了,搁老子原来那可好多男人求也求不到这麽好个老婆~

老子洗刷完准备吹了灯上床去了,院子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惊叫,那真是***惊天动地的呼叫,对面的……声音又不是很熟,多半是千绿!

老子连忙披了件衣裳爬起来,刚挨著地又听得青袖叫了一声主子,也是那调调。

“怎麽了?青袖?”

“主子~”青袖指著门口,颤颤的说:“蛇……好多蛇!!”

妈的,好好的冬眠不睡觉!老子脚不由得软了一下,不晓得有多少条吐著芯子从门缝窗子缝里往屋里钻!青袖已经吓得不像样子,老子心里也虚得很,不过老子的侍卫是一等一的,刚喊了一声就看见门外两群影子,一群叫著王爷撞开老子的门,一群往隔壁去了。 

小夥子们手起刀落全往蛇头上砍去,老子心里稍微安了点。

对面那门也碰的被撞开了,有人叫了一声千绿,紧跟著一声闷哼,听得出原本是个清雅的声音。柳如清!除了他还有谁?!

“照顾青袖公子!”

老子看这边也没什麽大问题了,心急火燎的跑出去看状况,青袖叫了一身主子,也要去。

刚出门,几个便侍卫贴身的贴上来。老子倒吸了一口冷气,妈的!连院子里也有!还色彩斑斓形状各异种类丰富~~

老子提著脚小心翼翼的往千绿屋子走,突然想起桐君那边连声音都没一点:“你们,再找几个人去桐君那看看,人不够从小侯爷那调,知道吗?”

“是!”当下原本在我屋里那几个便跑了出去,一身的蛇血。

“喂!那个你们,小心点!”

“是!王爷~~”

枯木第七十一章

更新时间: 7/3 26

七十一××××××××××××××××××××××××××××××××××××××××××××

情况不容乐观,千绿的门关得死紧,里头一阵噗噗噗的砍杀声。

老子正要撞门,被一个侍卫抢了先。进了门左看右看看不见千绿,只看到一堆人守著窗户门砍得尸横遍野。整个场景乱啊,简直乱成了一团麻。

“主子?!主子来了麽?主子~~”屏风後头人影儿一晃,桐君带著哭腔的声音猛的响起来,原来在那里!

老子大踏步转进去,没想到迎头被泼了一身水~~地下一条斑马纹小蛇溜了过去。然後小千绿哑著嗓子叫出一声:“不要进来!”可是老子已经进去了……

千绿光溜溜的泡在浴桶里,桐君正把他往外拉,拉了一半力气不够还是太慌了,又把人家掉了回去。

“主子,千绿被咬了!我拉不动……”

老子仔细一看,千绿胸口上一对蛇牙印子,肿著,地下一条青绿色的小蛇被砸碎了脑袋横著。

他奶奶的混帐!这麽多侍卫都干嘛的?老子犹豫,千绿肯定不愿意老子碰他,还是裸体……妈的!就算侍卫不好动手,怎麽柳如清也不去帮一下!

柳如清?!柳如清撑在浴桶上,脸色苍白脱力了似的!

“柳如清,你没事吧?!”老子才反应过来,青袖已经跑过去扶住他了……

“我没事,”柳如清扶著头,虚弱的说:“快把千绿弄出来,蛇毒…见不得水……”

桐君带著哭腔又叫了一声主子,老子,他奶奶的!一横心操起屏风上头一件短衣裳往千绿重点部位裹了,一边大喊“别看别看”一边往床上冲去,侍卫们砍蛇的动作都僵硬了几分。

衣裳本来就短,千绿还不安分得很,嘴里直叫著“柳公子柳公子”,十来步的路鲤鱼绊子似的挣扎,老子还要顾忌著别把衣裳扯掉了。***都是男人!

等绊到床上终於绊不动了,似乎是昏了过去。桐君一直跟在老子後头,手忙脚乱的拉上被子,还把外罩的薄纱帐子也放了下来,给他遮得严严实实的。

柳如清在青袖的搀扶下慢慢的过来了,一过来就坐在床沿上,伸手把千绿胸前的被子扯开一半,随後倒吸了口气,揉著太阳穴说:

“青袖,去那边把药箱拿来……”

老子凑近一看,那对牙印子已经有点儿发紫,鼓鼓的肿著,旁边还起了几个小血泡,也是紫红紫红的。老子心里毛搅火辣的慌,又不晓得怎麽办,只好不停的问柳如清:“严不严重?咬了多久了?请大夫了没?”

柳如清只甩过来一句“别吵!”便不再理我。桐君小声说:“主子别怕,这是竹叶青咬的,毒不死人。”

柳如清听似乎也放了点心,从药箱理拿出把小银刀,颤颤微微的往千绿身上划,划了几刀才弄破开那个肿包。然後又拿布条去清毒血,好几都没找准地方。过了好几分锺沾出来的血还是不红,看得人心里爪子挠似的的急!

“你没事吧?这时节你可别慌啊!”

柳如清一手撑头说:“我没事,只是有点晕。得把毒血吸出来,浸进去了放不干净……”

院子外头又起了一阵躁动,似乎是有人在指挥著撒蛇药,一时间都是蛇!!的怪声,还夹杂著小侯爷恶狠狠的声音:“哪个混帐东西!给本候彻查!彻查!!”

说罢闯了进来,问:“秦怀南你在里头吧?听说你的人被咬了,有没有事?”

老子撩起帐子伸了个头出来,说:“问题不大,劳费了。”

“那那我先出去了,你们忙……那个,如清,小心别吞了!”小侯爷脸上一红急忙转身往外走了。

老子正想他脸红个什麽呢,原来千绿一大片胸口都露在外头……柳如清正趴在上头,耷拉著眼睛嘴巴艰难的张啊张啊蠕动著,就要吸下去……

我说你不好意思就叫别人嘛~~真是的~青袖不行,今天早上才长了口腔溃疡,老子喊桐君,没反应,结果看见桐君和青袖都一脸惊异的呆站著。

没用的!还是小倌出身呢,这麽点阵仗就吓楞了!

那边柳如清已经啃了下去,一丝儿黑血从嘴角流出来,只见吸的不见吐的,妈的这是找死啊你!

老子把柳如清从千绿身上扯起来,交给青袖桐君把他弄去漱口,强调,往死里漱!扯他的时候一点阻力都没有,整个人没力了似的,老子总觉得他哪里不对,还死撑著!不晓得是不是晕血?上给老子包手的时候脸色也不好。

“我说,都吸出来就没事了吧?”柳如清在水盆子边啊了一声,老子一口就下去了。反正看也看了,抱也抱了,也不差这一口!

连著几口血吸出来吐在地上,都还是黑的。妈的,还又腥又苦!

桐君从桌子上寻了个什麽碗来接著,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跟著老子上上下下。唉,好人呐好人呐,这下不用把脖子扭断了!

那边柳如清漱完口了被架回来,口齿不清的念著鱼腥草、野菊、马齿苋、蒲公英、大蓟……这个几克那个几两的叫青袖写方子。

千绿的血放了大半碗,老子都快麻透了的舌头突然感到一丝甜味,桐君捧碗的手抖了一抖,激动的叫:“红了…红了!”

柳如清慢慢儿凑了过来,趴著仔细查看千绿身上的伤口,不过老子怎麽看怎麽觉得他眼睛都快闭成一条缝了,也不晓得还看得清不。

青袖恰到好的递了一杯茶过来,轻轻笑著:“主子也漱漱口。”老子接过茶使劲的漱了几下,才稍微减了点麻木。

心里才放下一块石头,就听柳如清模模糊糊的说:“没了……嗯,还得…包起来……”随後两眼一翻,倒了过来……

妈的!这又是怎麽回事?!老子接住柳如清倒下来的身子,虚软,不由得黑了张脸。又想起他那声闷哼,突然觉得要不好。

“桐君,这怎麽回事?该不是也被咬了吧?!”

“主子,我…我比大公子後进来,”桐君也发了急,说著说著哭了起来:“……呜呜~桐君,桐君不知道啊!”

“不许哭!你还是不是男人?什麽时候了还哭!”

老子心里烦躁无比。

枯木第七十二章

更新时间: 7/3 26

七十二×××××××××××××××××××××××××××××××××××××××

青袖从後头拉了拉我袖子,指著柳如清肩膀上一块脏东西说:“这里,这里……”

柳如清出的气急入的气也急,胸口肩膀都一起一伏的。

老子扯过来一看,上头一团褐黄的东西,像小公主的口水印子,中间破了点,不多,两小洞。

桐君被我骂了本来一直没声响,这时候猛的反应过来,大发雄威,一把撕开柳如清的衣服,一边大叫:“不好!大公子被银环蛇咬了!小张,小张!快去请东城的刘大夫!”

小张跑进来一愣一愣的望著老子,老子看著柳如清肩膀上那两个小洞,问:“你怎麽知道是银环蛇?”小张自己跑出去了。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主子进来的时候………呜~~要命的!要命的!呜哇哇~~”

桐君这一哭得极像个男人,一点都不抽全是仰天乱叫。

老子有了一回经验,这吸毒吸得比较顺利。在桐君的一阵乱叫声中,连是个啥味道都完全……不知道了……个小青袖,老子晓得要划开!十字形是不是?!你给我做人工呼吸去!

柳如清面白,唇薄。老子现在才认真注意到。

可如今他躺在床上,没什麽动静。

刘大夫来的时候小侯爷冲进来把老子狗血淋头的骂了一顿,立马占据有利位置。

那边床上躺了两个,把脉看舌头灌药的忙得不亦乐乎,老子肿著一圈舌头躲在一边喝茶漱口一边远远打量,又被灌了一碗刘大夫特制蛇药。

过了一阵,刘大夫摸了摸山羊胡,与小侯爷讲,千绿问题不大,柳如清也死不了,不过有得拖。小侯爷大叫:“什麽叫死不了?!”

刘大夫说,柳如清确实被银环蛇咬了,又耽误得久,本来是难办了的,幸好有人吸了毒还通了气,不然早憋死了。

老子手里茶杯荡了个儿,歇住了。就是实在想不通,那牙印没肿也没流血,连红都只是带了点潮的样儿,实在,不像有毒啊!

青袖一直战战兢兢的站在我旁边,一会倒茶一会端药,眼神却一躲一藏又闪闪烁烁,不晓得哪里不对了。

“青袖…你…干嘛了?” 

“没。”他明显抽了下鼻子,才说:“主子你的声音?”

“没事,舌头还不…太灵活啊…” 

那边千绿哼了一声,醒了过来,一醒来就叫了声:“柳公子~~”转了几回头,终於落到床上另一个人身上。

桐君又给他照样说了一遍,语气里隐约带了点得意。千绿听著一排泪水就流出来了,眼神朦胧得像要下雨的月亮。

这下好了!小侯爷要有情敌了!

嘿嘿嘿嘿~

三天,五天,柳如清一直没醒,小侯爷这回一点不担心时间,从来不提一句要走的话。几个公子跟小保小李子轮番照料,小侯爷忙著彻查,不时出现在屋内屋外。老子落得冷清,反正也没想要去参这一脚。

第六天据说他睁了一回眼睛,没睁开完,小侯爷正说著这蛇就是那徐州的破事没清干净,这回被他都清干净了,柳如清又把眼睛闭了。

第七天晚上,月亮挺亮,不适合作奸犯科。

青袖下午吃饭的时候稍微透露了点担心,老子有点不好受,趁著晚就打算去看看。

一个人都没有,连千绿也不在,老子低呼一声运气,悄悄的走近了些。

柳如清,还是那麽白,也可能更白了点,连嘴唇也是。也有可能是月亮太亮了的过,说不清楚。 

只是看得人有点怕,冷白冷白的。 

老子发誓老子绝对是轻手轻脚的,但是柳如清他真的就醒了,肯定不是我吵醒的,是老天爷。

柳如清眼神迷离的看著我,过了许久,轻轻的说了一声:“谢公子……”

我想老天爷既然要他这个时候醒,就出声问:“你可好了?”

柳如清半闭著眼睛,慢悠悠的说:“生亦何欢……”

老子十分不要脸的说了一句:“你就当是为了我,成不成?”

那双眼睛猛然睁开,被月亮照得有点儿亮了,然後微微笑了一笑:“谢公子厚爱,如清谢过了,不过……”

“不过!不过什麽?你喜欢小侯爷?”

“不是……”

“那难道你喜欢千绿?!”

“也不是……谢公子,话不是这麽说……”

老子当然明白他不喜欢那两个,我就是故意这样问的,但是依然有些激动,手里想抓点什麽又不敢,人家还这都还没表态呢!只好在那张牙舞爪的乱挥:“怎麽不是这麽说?!你既然不喜欢他们,自然便可以喜欢我了!你看你喜欢我,还跟看著秦怀南似的,多好啊!……柳如清,之前一直没敢说……我喜欢你!是真喜欢!”

“可是……”

“柳如清!前天我又到寺里去了!”

“呃?……”

“我跟小保去烧香,有个小和尚,长得挺秀气的,你猜他跟我们说啥?他说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你天天吃斋念佛,不要连个小和尚都明白的事都参不透。你说说看,你这念佛吃斋,都为的什麽?”

“自然是……小少爷,早日往生……”

老子说:“什麽往生,他早投胎去了!”

“……还有,世世福荫…”

“人家阎王爷都说了,给他安个大富大贵的好胎,哪用你担心?我看你是要他转生都转得不安生吧!”

柳如清沈默了,沈默的时候老子也把声音放轻了些,刚才是威逼现在是利诱:“柳如清,你想想,你这样子他能放得下心吗?小少爷怎麽讲的,不要忘记他,也不要忘不了他啊。你是聪明人,一辈子怎麽过,都就那一辈子了。”能说的我都说完了,按理,这句话都十分的卑鄙了,只敢安安静静的等结果了。要再不怎麽样,老子也当没今天这回事了了。

柳如清沈默了一阵,又一阵,脸色终於柔和了点,说:“其实,我刚才,又梦见小少爷了。”

“他干了什麽?”老子语气里不由得有点不爽,其实我对不起他。

“他说佛即是魔,叫我别入得太了。还有……下去的时候,一并带了他的肉身。”

“前头那话不错,後头的就说笑了,谁见过去阎王殿还带肉身的,哼……”

“所以我便好好的看住了你,等时候一到……”

老子心里突然猛的一跳,无限惊喜:“好你够狠,我干!我们到时候就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柳如清不置可否,只跟以往一样的,微微一笑。老子知道,他是答应了!

“如清!”老子瞅著一只快露出被子外头的手,伸手抓了。摸在手里冰凉冰凉的,正想要搓上几下,那手一挣扎,缩回去了。

“柳…如清?”老子楞在当场。

枯木第七十三章

更新时间: 7/3 26

七十三××××××××××××××××××××××××××××××××××××××

柳如清说他要给小少爷守三年孝。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後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叫老子要喜欢等就等。其实老子晓得他这就是那缓兵之计,就以为等他二十六七成了老男人了,老子就不喜欢了!

其实老子冤枉的很,老子那时候最多就是想亲一下而已。

不过无所谓,老子等得!这一点,你算漏了!

我谢小军,不是那麽肤浅的人。实际上从裴F他哥就看得出,男人三十那才出味道!老子不怕~!

个小侯爷,落,落你个头的!

不过小侯爷,还真比我郁闷。

一阵风吹开了门板,小侯爷打倒了药碗儿,从此老子三年连手指头尖都碰不到。

朝有白云,暮现苍狗,生死离别,在乎一心。天涯无尽,相知有情。莫怪怜他,心事挥洒如落!

小侯爷背过身子说了这一串,黯然的,走了。千绿小心翼翼的出现,收拾地上的残局,然後又悄没声息的消失了。

回去的时候看到他躲在後头喝酒,喝得叮叮当当响成一片,老子不由得也去喝了几杯。柳如清太聪明,一石二鸟把我们都打了,不过一个打死了一个还有气在。

得不到的愁,被吊著的也愁,他喝十杯我喝五杯,我喝十杯他喝一坛子。喝到後头谁也不晓得谁喝了多少,居然从愁云惨雾里喝出笑声来了。再後来,老子似乎被小保他们架回去了。

朦胧中有人帮我收拾了,又灌下酸苦的醒酒汤,然後睡在一起。我想应当是青袖,不是裴F。是裴F我马上就跑。

第二天柳如清下得了床,小侯爷红著眼睛说该启程了,然後再也不把马骑在他窗户边上。

一路回去,堰师开封洛阳再过黄河华州昭应,就该到长安了。

刚过了虞城,陈伯一封飞鸽传书,说桐君没指望了。被我截住了没让他知道。

桐君家姓张,可他还没大名,小名好像似乎是叫狗剩子,河南虞城人,有一父一母三弟一妹。但是前一阵饥荒举家迁走了,混乱之中不知道迁到哪去了。估计活命的希望也不大。

到堰师的时候,胡富贵领著苏红袖来见我们,後头跟著个柳青青,也盘著头,一口一个相公的喊他。老子立马楞了楞,这家夥都***三个美人了!不把你家吵死才怪!

青袖与苏红袖似乎要好得很,难得见他主动去给人搭话,走的时候还把手挥了半天。切~这几天跟我都没这麽亲热!  

十五天了,自从柳如清倒下开始,青袖已经十五天没让我碰了!前几天吃饭的时候,一对上柳如清的眼睛,还会跌碗,不然就是掉茶杯……

晚上,老子喝了点小酒,想说回去负荆请罪算了,突然发觉青袖这家夥看著不怎麽的,其实事还真不少。老子如今也快要三个了,不晓得怎麽搅得转……

正想著,路过桐君房间的时候听到低低的声音,又像在哭又像在在气恼。看吧看吧,又来一个啊!

老子敲了敲门,进去了。桐君抽了抽鼻子,叫了声主子。

小菜绕在他手上,小脑袋不时的被挑起来,又耷下去。

“我说,谁惹咱们小桐君不高兴了啊?”

桐君又抽了下鼻子,说:“没有。”

老子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作势要走:“你不说算了啊?”

这招果然管用,小猴子立马老老实实开始哭诉。

今天看到苏红袖跟青袖要好,让他难得受伤的小心灵受到了沈重的打击。

从一堆明示暗示里总结出来就是:一,他郁闷,看到柳青青,他想起了之前在柴房外头给他送过饭的好兄弟,如今还在水火热之中;二,他寂寞,青袖千绿都有人陪,他只有小菜一个,况且还老睡觉的。侍卫小张根本就不敢多给他说几句题外话。

老子想,确实是这样。我错了,老子又错了。

老子承诺,等回去了就把他那个兄弟救出来顺便给他当伴,一场洪灾才被化解。上哭那一场,被子啊枕头啊床单啊,老子还记忆犹新的。

安抚了桐君再继续走回去,心情也没刚才沈重了。

开门,青袖坐在床头,这个位置让人有点……老子坐过去准备开门见山直接说:“青袖,你……”

青袖上半身微微往旁边靠了靠,垂著头。

“我……柳如清的事,是我不对!我以为你没意见,就……总之……要打要骂,你看著办吧!”

“主子这话?”青袖抬了点头起来,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去:“这也是逼不得已,青袖明白的。”

“这……”老子无言以对,不用这样说我吧?老子晓得其实这世上没有哪个也没人会死。

“只是青袖自己扭捏这半点清白,识不得大体。请主子宽恕青袖。”

这话什麽意思?要是说老子碰过别人再碰他是污了他的清白,这也也太不像青袖说的话了吧?何况我根本就没碰过柳如清!

老子正想分辩,却看见青袖正在抖抖嗦嗦的解自己的衣服,外衣已经褪下,单衣垮了一半,露出个大半个身子来,眼睛湿润的望著我,冷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靠!今天怎麽又这麽主动了?!

十五天啊,老子承认脑袋有点糊了,之前想的啥都不晓得了~!老子连忙把他搂著,扯开被子裹上,再顺便一起往下倒去~~

青袖就著这样儿亲过来,一边亲还一边说:“只要主子你不嫌弃,怎麽都好……”

不对!“我为什麽要嫌弃你?”老子还担心你一不高兴把我踢了呢!

青袖脸上凄凄哀哀的像受了多大委屈,眼泪滑了出来,小声的抽著说:“青袖这身子……对不起主子……”

老子被唬得云里雾里好不奇怪,一边把他眼泪擦了,一边问:“你的身子?又怎麽了?”  

“那个…那个……”青袖埋了头,十分之小声的说:“柳公子……那个……人工呼吸……”後头几个字还不怎麽熟悉,说得怪怪的。

妈的!老子哈哈一笑,原来他想的是这个啊!我怎麽就忘这里是封建社会呢!

白提了这几天的心,人家青袖根本就不是为的那事!

“咳咳,那个,小青袖~你还真可爱啊!”

“主子?你……”青袖飞快的看了我一眼,把脸烧红了。好像我确实没怎麽说过这种话。

“你担心和柳如清那个了吧?没事,这个消消毒就好了!”

“消毒是……啊…!”

老子眯著眼睛凑了过去,青袖的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此事搞定。

七十四××××××××××××××××××××××××××××××××××××××××

一天天接近京城,老子情绪一天天的起伏变化。今天高兴,明天郁闷,明天下午又继续高兴~~

还剩三天路程的时候,小侯爷把押送的车队和我们合并了,看起来就像一直在监督似的。

还有半天路程,刚到京城近郊的地方,就有人迎接了。

这天寒风大作,缩在车子里头压严实了都还嫌冷。一群人下来都裹成了北极熊,白晃晃的一片。

小侯爷一身血红的特别抢眼。

押送的官兵闹口渴,小侯爷便叫在前方茶店歇脚。刚走过去老子就发现了自家人。

小侯爷的亲兵穿蓝衣服,老子的隐蔽形侍卫穿灰色衣服。

现下几个灰衣裳的正在路边喝茶聊天兼等人,一看见我们进来就齐齐起立,再跪下:“属下参见小……主子,见过柳公子,千绿公子,青袖公子,桐君公子!”

千绿?老子转头看了看,脸色似乎好了不少。眼睛刚一对上,他便赶忙把脸向下侧开去了。

切~最近这人简直成了幽灵。至从被蛇咬了之後,千绿跟柳如清更加的形影不离,还是不怎麽说话,又都穿的白色大衣,都快变成一个人了。你说人家桐君好歹还会闹点事来惹人注意嘛,我看他总有一天要被当成柳如清的下人。

这边说“平身”,那边小侯爷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睛吊得老高,老子给他们一使眼色,那帮人反应过来,大叫:“叩见符公子~~”声音比刚才大了不少,小侯爷脸色这才得意了起来,还对老子笑了一笑。

一个老头子肩上搭著抹布咧著嘴在屋门口把我们往屋子里引,关严了门四周还升了火盆子,马上就暖和了起来。落座,红漆的宽条凳,细茶碗摆上,老头子指挥著自家老婆子和个小夥计到参茶装茶点果子。这店似乎面积不小,光屋里的桌子就摆了二十来张,外头还多了些。这比上出来时那家好哪儿去了。

老头把镫亮镫亮的大茶壶放到一边,拿著几盘绝对比较高级的糕点走过来,咧嘴笑出来个缺牙巴,问:“贵人,喝龙井还是碧螺?”老子觉得似乎有点面熟,一时又没有印象。

“这边三个要龙井,那边的要碧螺。”

老头转身一声吆喝,中气十足:“小青子,泡上两壶上好的龙井碧螺来~!”

“来了来了~~”小夥计清脆的应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拿瓷茶壶泡茶。

青袖突然在桌子底下悄悄抓住我的手,抖得厉害。老子正不明所以,先前的侍卫小心的附嘴过来,在老子耳朵边说:“王爷,如无意外,这便是青袖公子的爹娘。”

原来是这麽回事!老子轻轻拍了拍青袖的手,又甩了个安心的眼色过去,说:“交给我。”青袖这一身抖渐渐的停了下来。

茶泡好了,老头又亲自捧了来参,一口一个贵人,一张嘴笑得就没合拢过。

老子对著那黑洞洞的门牙,终於猛然大悟:“是你!”老子看了看这崭新的屋子,屋外头崭新的茶棚子,还有崭新的桌子,怪不得他一口一个贵人了,当时陪桌子的钱想必比较宽绰。

“您是贵人多忘事,小老儿这可记得清楚呐~~”说著老头的手抖了抖,似乎要开始老泪纵横。

人熟好办事,老子三言两语把陆老头拉在空著的凳子上坐了。

这边刚说到陆老爹如何与青袖他娘在小溪边一见锺情,又如何在实践劳动中发展了阶级情感,那边一个官兵头子报上来,说兵士们冷得很,要喝酒。

小溪水那个清悠悠的流淌,陆老爹每天捉两尾鱼去讨好人家姑娘,两个月不不到就骗回了自己家的小茅屋。

小侯爷在外头气势十足的骂人:“一个个没长进的,就半天了能冷到哪儿去?小心误了事打断几条腿也不够!”完了再加一句“明天冬至,营里特别犒劳!”

外头欢呼一片,陆老爹大儿子生出来了,叫陆小男,然後接著又生了女儿陆小红,再然後一晃十几年,小红嫁人了小男跑东北挖人参了。独独漏下了个陆小青。

敌不动,我动。

“你大儿子,不是……”老子正想往小儿子身上转,陆老爹无比速度的把话打断了。

“前几年!一起去的王小麻子回来了,说死了,可上个月!小男他回来了!还带了两颗老山参,和一个人。”老山参卖了某某某百两银子,翻了房子还剩下一罐埋了。带回来那个人是个失忆的,就是那边站在门口张望的小青子,据说,是去年陆小男在山里捡到的时候顺口取的。陆老爹讲得开心,简直就要口沫横飞起来。

青袖脸绷得死紧,桌子底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搞得老子都快要跟著神经衰弱。

敌不动,我继续动。

半杯茶水下肚,老子似乎平常的问:“陆老爹,你家原本,是不是还有个叫小青的儿子?当哥的倒还记得清楚。”

陆老爹脸上瞬间变色,急忙看了看门外头说:“小男去买个饭买了这半天了都,怎麽还不回来?”

远方传来陆大娘凄惨的叫声:“我的儿啊~~~”,然後就见一抹身影从大堂缓缓移动进了厨房。

“贵人啊~,那孩子命薄,”陆老爹见著老婆悲凉,眼睛边也有点发润,声音断断续续起来:“小老儿……不提也罢……”

青袖手上突然一紧,身上抖著,掐得老子抖了一抖。看来是真的了。

“老爷子,我们屋里说话。”

七十五××××××××××××××××××××××××××××××××××××××××××××××

小青袖成功认亲~~鞭炮~~一时没有准备……

解决他爹娘那边,老子通共只说了一句话:“陆老爹,你看你那小青与我这位,可有点挂相?”然後就出去跟小保一起充当门神。

过了一阵,屋里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最後青袖红著眼睛打开门,走到老子这边来了。

老子这时候自然要好好表现,力度不紧也不松的,极有气质的把他肩膀把了,喊了一声“小青~”。青袖眼睛又一润就自动靠进来了。

反正大家都看得出来的事,跟了个小王爷总比在妓院水火热的好吧?

老子正在酝酿,怎麽给陆家爹妈个安心交待,他们也跟出来了,一出来就扑通跪地上了,夫唱妇随:“福王爷~~草民给您磕头了~!”看来青袖是把能抖的都抖了。反正这也瞒不住的。

老两口说罢就当真重重的磕下去,头老子磕过,妈的这也太激烈了吧?老子赶忙伸手去挡:“老爷子,你们这是什麽意思?快起来!”

青袖爹娘出人意料来了一句:“这是小青天大的福分啊……大恩不言报,小的一定要拜谢王爷!”

一颗心掉了下来!老子刚才正内疚呐,还想幸好他哥活回来了,不然这家子难得养个孩子出来还被老子搞得没後了!

老子要拦,他们要磕,双方意志都很坚定,青袖一直站著为难的不晓得该帮哪边。最後经过商议,他爹娘意识性的拜了一下。老子还是觉得有点别扭,大概是王爷的身份还没适应好。

心里还是隐隐觉得内疚,扶起青袖爹娘的时候,扯著嘴角笑了笑:“也是青袖他为人平和,不然也忍不了我这样的。”

陆家爹娘唯唯诺诺不敢评论,走前头引路。

回到大堂,发现里头外头突然一片热闹,小青二号也不再站在门外头发呆,而是跟几个大娘,提著些篮子盒子把饭菜望桌子上摆。

老子望了望外头,还停了三架大板车,已经抢成一团。小侯爷站在门口小青二号站过的地方,监视著几个侍卫把板车上那十来罐酒搬走,不许人动,不晓得怎麽的就知道老子出来了,转头甩了一眼给我。

说起来这一趟做事的几乎都是他,老子不得不关心关心:“符小……符兄,搬完了就快进来罢,小心外头冷。”

小侯爷哼了一声,转过去了。

一个二十六七左右的男人从板车上跳下来,满面春风的大踏步进来了,手里挂了好几个篮子,一进来向著陆老爹问:“爹,这个是最好的,咱们贵客是哪一桌啊?!”

陆大娘眼睛亮了一亮,说:“多亏王爷府里几位爷的照顾,早早的给老头子说了有贵客要来,让小的们准备好夥食。我们这儿小,做不出这麽多,这不,小男一早就去城里酒楼里买的呐!”  陆老爹说:“小男,你快过来,看看……看看你弟弟!给王爷磕头!”

青袖好像有点紧张,手里撰得死紧。

屋子里静了一静,陆小男两眼发神,缓缓的走近了,小青二号与青袖他娘把陆小男手里东西接了,青袖终於蠕动出一句:“哥……”

一滴水惊起千层浪,陆小男猛然回神,抓住青袖肩膀使劲晃了两晃,激动万分的问:“青儿?!你真的是青儿?!”

青袖红著眼睛又流出两行眼泪,抽著没说出话,只用鼻子不停的说嗯嗯。陆小男那抓在肩头的手指都发白了。老子不著声色的把手按上去,把青袖往後带了带。妈的你都发白了还不晓得人家柔弱的小青袖肩膀给抓红了没!没看见青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麽?

陆小男手指颓然一松,恨恨的看了老子一眼,然後又极有速度的跪下,膝盖著地响声跟地雷似的,说话声音却小得跟苍蝇:“青儿,当哥的对不起你~~当年,要是我出去,你也不会……”

陆大娘一听到这话,马上眼睛又黯了,靠在陆老爹身上一边抽一边念:“都是当娘的没用~~”

青袖去拉他,边拉边说:“哥……”说了哥字也哽住说不出了,而且体力悬殊太大,根本拉不动。

陆老爹搂著老婆:“不怪你们,是当爹的赚不来钱~~”

霎时间一片愁云惨雾,众人都不言语装没看见陆家人叙旧。实际上说的跟他们三个在屋子里的内容都差不多。

这时候突然凭空冒出一句让事情转折的话:“你们这群人真是够怪!现在他不是好得很吗,哭个什麽哭啊?!难道你们觉得他跟了我们王爷是折辱了?!”

陆大娘抹了眼泪,说:“王爷恕罪,老婆子只是想到他进府之前,受了多少苦,就~~”

陆老爹立马说:“王爷不嫌弃小青,就是天大的福分!世上再没有这样的好事,倒该笑上个几年!”说著也强撑著露出笑脸来。

说来说去,就是那妓院麻烦,又担心受苦了又担心出身的。

老子硬著头皮,跟还跪在地下的陆小男说:“你们放心,青袖是本王的人,不会让他委屈。”

陆小男再看我,眼神与之前不同,带了些畏惧在里头。估计是刚才听到弟弟太激动了,根本没注意到老子还是个王爷。

老子继续硬著头皮,肌肉僵硬的微笑。

然後他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重的磕到地上去了,大声说:“求王爷记得今天说的话!青儿,青儿就托给您照应了!”

老子说:“这自不必你说,青袖是我的人。”

陆小男抬起来的头破了皮流了血,虽然不多,也挺吓人的了。青袖不忍的蹲下去拿帕子帮他擦,还没开口说话,小青二号一声尖叫扑过来,挤开了青袖的位置。帕子掉在地上,他便呐呐的退了回来。

还不是退到老子这里来。

陆小男望著青袖,眼神里倒是货真价实的:“小的知道没资格说这些,小的只是不想青儿再吃苦……”说的时候,自然而然的靠在小青二号身上。

老子心里想,既然大家都这样了,十几年了,又何必伤那麽多心?可惜这话又说不得,老子只好说:“陆大娘,青袖一直记挂著你煮的荷包蛋。难得今天……”

陆大娘一边抹著眼睛一边跑厨房去了,陆小男被小青二号扶进了房间,青袖老爹连忙笑呵呵的领我们去饭桌上,一边说该死该死,太过突然太过惊喜忘了吃饭的时间。

小侯爷已经回来了,正夹著半只鸡翅膀看老子这边。

柳如清没说话,只跟我和青袖笑了一笑。  

千绿更不会说话,低著头不晓得在想什麽。

事实上从老子跟陆老爹搭话开始,就没人说过一句话!

刚才那句,转折性的发言,是桐君说的,从认亲开始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刚才他还跟我们坐在一起,现在一回来就在柳如清那边了。

七十六××××××××××××××××××××××××××××××××××××××××××

荷包蛋好吃,青袖家人不错。可惜小侯爷风急火燎的喊走,他是老大。

青袖自然是依依不舍,老子拉著他上车,说:“以後要来还不方便?有空我陪你来就是了嘛!怎麽样,荷包蛋还是原来那个味不?”

车上也只有我们两人,青袖很有些感动的把脑袋挂过来了,跟我说:“主子竟然还记得这种事~”说著又抽了下鼻子。

老子当然记得了。两个荷包蛋赚了个大活人,哪个能不记忆刻的?

老子心里一动,擦了把他那张脸,说:“我以後喊你小青,如何?亲切!”

青袖点了点头,又靠过来了点。

“你也要记得,没外人时叫小军。老是主子主子的,叫得我都要习惯了。”

青袖依然没说话,只是再靠紧了点儿。

老子突然觉得,再活这一回真***太好了。更何况还马上就可以看到裴F!

马车又走了一阵,天色见黑,要到城门了。小侯爷说让青袖跟柳如清他们回去府里,老子和他去宫里交了差才能了事。青袖一步三回头的换车走了。

皇帝老哥赏罚分明恩威并施,老子和小侯爷都好好的赚了一笔。然後立马接口讲那群人要严惩,明日朝堂一同清帐。

小殿里磨了大约一个小时,该汇报的都汇报完了,天也黑透了,小公主跟著皇後姐姐掐准时间进来了。妈的小侯爷倒可以先走了!

小公主尖声尖气的叫著小舅舅扑了过来,粉嘟嘟的小脸蛋把老子当敌人似的蹭~老子躲左边!再躲右边!最终还是没躲过……然後才发现,这家夥亲在脸上干干净净,居然,不流口水了!

我不就是走了三个多月嘛~~

皇後姐姐看著老子惊讶的脸,得意的说:“多亏了你的偏方,果然有效~”

“偏方?什麽偏方?”

“就是金鱼尾啊,你倒忘得快!”

“哈…哈哈,恭喜恭喜,小弟倒真是忘记了。唉,一路上事情太多,太累了啊~”

皇帝老哥了然一笑,终於放人~~小公主也被我用那对小蝴蝶打发到能离身的程度,老子,终於可以回府里了!!

老子归心似箭,一边走一边隔著布摸了摸怀里揣的东西,香包,在!戒子,也在!一个也不差,万无一失!!

老子风擎电驰,老子刚转出小殿,跑到偏门上的小道边,小侯爷从後头赶上来了!

“小王爷,你且等一等,有句话想与你说。”

老子迷惘。小侯爷能有什麽好跟我说的?老子只想快点回去,外头鸡都快要叫了!但是小侯爷得罪不得,老子只好极不耐烦的对著路边茂盛的冬青树听小侯爷说话。

小侯爷说:“原先你跟我说过,只要柳如清一人……不对,是秦怀南那个混蛋说的。可是裴F……後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如今,反正……”

“我说,你到底想说什麽?”怎麽搞的又来翻老帐啊?

小侯爷顿了一顿,像是有些犹豫,脸上堵了堵,终於还是说了,还说得劈劈啪啪的:

“其实五个也不算多。平民百姓三妻四妾,王公贵族几十上百的,也不在少数,你也不必太过拘泥於这一点。本来这都已经不是一瓢了,又何必厚此薄彼?”

老子一时没有反应,他继续说:“你是局内人,看不清楚,我却是在局外,什麽都看得明白。桐君公子,千绿公子,都是一心向著你来的,老像这一路上般视而不见,终究不是个事……我现在看他们,虽不说兄弟,也有些朋友的意思。平等待人,这是你教给我的,可我觉得,这话不是嘴上说说就完了的。你仔细想想,你真的有把他们的感情当回事麽?如果有,大概就是不是今天的局面了吧?”最後还来了句:“愚弟多言了。”  

小侯爷先走,我在那边对著绿油油的冬青树楞了一阵。然後想到,平等,这个词我跟他提过吗?

假仙啊你!老子继续飞奔而去~~~愚弟也,是弟~~哈哈哈哈!!小侯爷也舍得给老子称弟了!老子刚才还以为他要跟老子告白呢,妈的原来是这个!

你当老子真不知道啊!知道,知道管个屁用!

上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一晚上。主要是赶得太快,又黑漆漆的,不然以马连的水平,这京城的路怎麽也晃不起来!

母鸡打鸣的时候,老子终於看到王府门口那两盏红灯笼,那个明亮啊~~ 老子一颗心脏都要跳过去了。

车子停在门口,门忽然就打开了,陈伯揉了揉眼睛提著灯笼迎出来,看到老子立马笑得跟个啥似的:“王爷,您总算回来了!今天公子们回来後,小的就在这等著你那!!”

老子大踏步往後院走,左边,再右边,好像还要再转过去才是裴F的什麽清风院?在外头的时间比住的时间都多,老子几乎要摸不著道。

陈伯眉毛皱到了一堆,说:“主子,您是要去裴公子那?”

“啊,怎麽,走错了?”

陈伯提著灯笼,颇有点猥亵的一笑,道:“错是没错。可裴公子说那边风冷,这一冬都住在衡舒院。”

妈的不早说!

老子再转回去,顺便又摸了摸怀里,还好,什麽也没少!

红色漆的门就在前头了!老子更加加快了步子~~

门开著的,老子跨了一只脚进去。抬眼一望,整个院子里就一间亮著灯的,昏昏黄黄,老子估摸著,肯定不是小保的房间,就径直推开了门。

事实证明,老子果然是英明的!裴F靠在床头上,身上搭著条棉被,笑盈盈的看著老子~~陈伯早已消失,老子的脚自己走了过去……

老子说:“裴……”

裴F笑得极为好看,眼睛往床边的小矮桌子上扫了一眼,道:“主子,这几个月的帐目,都在那儿了。还请主子过目。”

这句话放在这里,怎麽听,怎麽的扫兴。

老子只当没听到,继续向前进!眼见还有两步,就要到床边了~~

裴F脸上扯了一下,像是要笑,接著又像是要皱眉,最後从床上下来,把一本账本直递进老子怀里。然後笑著说:“主子,你当真不看了?”

老子被迫接过来,再看裴F,神色里,稍微有一点诡异……

“夜凉风大,主子还请回吧。”

不对,老子狐疑,老子猜忌,老子强烈的感觉到,不对!

七十七××××××××××××××××××××××××××××××××××××××××××××  

老子坐在卧室外间的小书房。

小孤灯,黑大衣。跟个傻子似的。

面前的账本摊著,像是看懂了,又像看不懂,心里烦得慌。不知不觉时间就溜过去了,身上突然觉得有那麽一点儿冷。

妈的假货!千金的裘衣,还敢给老子冷!

茶水也凉了,老子想喊小保,估计也该睡死了好久了。只好忍了。

小风吹过门外,越发的冷起来。老子望了望门板,居然有个影子?!谁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出来吹风,疯了啊?!

“小保?在那干嘛呢?”

门外轻轻响了一声,接著开了口:“谢公子……”

老子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扑过去拉开房门,把门外那个人抱住,狠狠的抱著。

“小青,你真好…真好……让我抱一下,就抱一下……”青袖在老子怀里打了个颤,伸出手来抓在我背心上。

外头天还黑得很,连点儿光都没有。

不晓得他站在外头多久,身上已经很凉,而且还没穿大衣,只是一件素色锦袍裹著。他该比我还冷,可是老子就是觉得暖和,实在!

老子简直不想放手。可是老子必须放,老子还得仔细想想。

又一阵风吹过,比刚才大了不少,还夹杂著星星点点的雪粒子。老子把裘衣扯下来,裹在青袖身上:“快回去,下雪了,冷!”

青袖抬起来头看了我一眼,又瞟到桌子上的账本,转身把门关了,拉著我往里走:“青袖在那边看到这里一直亮著灯,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主子要熬夜,青袖……也可伴主子添香夜读。”

老子心里头涨涨涨的,胀得难受,又觉得充实。顺手又把青袖拉进了怀中,头埋进他肩窝里说:“青袖,一直都让我这样抱著,好不好?”

青袖说好,老子得寸进尺:“小青,你就呆在这里,一辈子,别跑回家里去,好不好?”

青袖还是说好,不停的点著头。

後来,青袖还真在书桌上弄了一小炉子香,清清淡淡的,带了甜味道,烟雾缭绕的显得也不那麽冷了。老子突然想起一句被逼著抄过的诗:

红袖添香夜读书。

原来他要的是这个。可惜老子这时候读的是账本,没有情调。

茶还是凉的,大半夜的没开水。青袖弄完香炉,又捏了块墨去磨。

老子抓著笔,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手里的帐目,一行一行的勾,就没法看到半点不对!心里又堵又气,烦得不得了,就著冷茶也喝了几大口。青袖就站在旁边,一边磨墨,一边似无关的说,其实裴公子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的~~真心的~~银子像流水一样白的流出去~然後又像绞丝似的,缓缓的缓缓的绞了回来?

裴F裴F!你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夜过完,老子望了望麻格格的天色,再看了眼蜷在床上的青袖,帮他拉了拉被子。 

天快亮了,老子得去问他。肯定有别的什麽原因,肯定有!

昨天没熬过一半,青袖就趴桌子上睡著了。老子翻完第二十遍,还是没看出问题,大概朦朦胧胧的睡著了,醒来一抬眼就见那小子睡得可怜兮兮的样子。黑毛皮的大衣又回到了老子身上。

老子伸了伸懒腰捏了捏太阳穴,摇摇晃晃的起来把他扛床上盖了,再独自挑灯。

现在外头还在下雪。老子摸了把脸打开窗子,使劲揉了揉眼睛,吸了口气,冷的,还有那麽一点儿酸。估计是陈伯他老婆开始煮饭了。

裴F在这的房间,该在老子左边,隔了两间没用的摆设,第三间,应该就是这里了!老子推开门,对了,就是这间!

可是屋里空空如也,被子翻著一半,没有人……难道是起了?这麽早,不可能!还是气我反应太慢,回自己那院了?

老子去还不成?

经过库房的时候,酸味尤其重。守库房的老头刚起来,正摸著条新来的土狗喂食,半大不小的,正好养。不过,绝对没有煮饭啊!

老子觉得有哪里不对,按理说厨房跟库房该隔得最远!怎麽倒像是从这里传出去的了?!

“怎麽这麽酸?”

老头连忙放了狗脑袋,笑呵呵的答道:“回主子,上个月府里买了几缸山西的老陈醋,厨房放不下,裴公子说先在库房放一阵。”

哈哈,哈哈……陈醋~仓库~老子好笑,可都不晓得有什麽好笑!

“谁让进的?”

“这个,”老头子抓了抓头, 好像是看到了老子脸上的颜色,突然打起结巴:“好~好像~就是裴公子吧?大概……”一边说一边抖抖簌簌的拿出栓在腰上的钥匙,插了几,都没插进锁孔。

裴公子,果然是裴公子~哼~

老子还是想笑,一抖一抖的,不晓得往哪儿走。只是绝对不再想往他那走了。

怎麽办?老子头一个想到找帮忙的,竟然是柳如清!

可是柳如清,也不定想帮我。裴F和谢小军,还不见得他偏老子这边!

再说,就是他愿意,这种破事,老子也没脸让他来参这一脚。要是老子还想有以後……毕竟是裴F跟老子两个……

天还早得很,路上人烟稀少。老子经过长廊,经过大厅,就没遇到一个活的。不过遇到了也没意思。

走到门口的时候,陈伯急冲冲的过来,也还是一副睡眼依稀的样子,一见我,就激动的叫道:“主子!主子!裴公子~~”

老子混沌似的脑子里突然一震,记起那两坛什麽水井酒和在洛阳买的紫貂裘衣,脸上十分火急手上有气没力的抓著他讲,赶快给裴公子送去。

陈伯疑惑的走了,老子,也走了。

枯木第七十八章 新鲜番外 【青袖.执子之手上】

执子之手?青袖

夜半无语,他手里握著裴公子的香包看,懂不了在想些什麽。

他说他来的地方是一千多年以後的,别说我,就连裴公子柳公子他们,恐怕不见得都明白他想些什麽。

那香包,白底绿竹,比平常那些绿绿的高了多少?也还不是裴公子拿来试他心的东西。

裴公子会绣,一针一线,绵绵密密,主子若要爱他,就得拿心去给他做绣底。

也许他们心里都隐隐知道,主子也不傻,只是他们谁都不愿去想,谁都不愿去破。

裴公子的绣,一针一线,密密绵绵,全是在给自己编笼造茧,束手束心。

裴公子与我们不同。

小少爷走了,他便本该有阔海空天,成就一番事业功名。可如今他把那一双眼里的凌云之志,化了多少分流转的潋滟波光?我们都看得到,都是因为身边这人。

所以主子就算拿出心去,也是应该。

而我,就只能闭紧眼睛,努力让自己睡著。睡在主子身边这一席位置,已是不易得来。

然而越想要睡著,越睡不著;越想什麽也不想,反而想得更多。

记得当年,麽麽给新买进的小倌取名字分事做,轮到我的时候,把全身上下捏来捏去的想了好半天,才讲:“长得倒是挺秀气的,可惜眉低眼顺的没个性也没什麽特色。红牌是当不了了,这身子骨倒还挺软的,日後跟姑娘学舞罢。”又皱了皱眉:“也别了好名字,嗯~女孩儿家可以叫红袖去和那些穷酸书生的意,你就叫青袖罢,说不定倒应你个长袖善舞。”

从此便成了醉红院中的舞伎,无论寒暑冬夏,皆困与那一方院落。每天在院里练开叉下腰,举手投足,飞袖旋身,扭腰送胯,霓裳绿腰胡旋,无论高雅,都要一曲曲学会。稍有不对,自然有棍棒伺候。

十四岁上了台,先与人做陪衬,再被人点名独跳。

後来听不少人说,青袖公子的舞,不急不徐,自有一番风味在里头。我心里发笑,不急不徐,换个说辞,也跟当年麽麽说我一样,没什麽特色。

再後来,有了名头,嫖客们都喜欢附庸风雅,说要叫舞青袖,风雅。

麽麽常说,让你练舞是便宜了你,不然你这相貌怕难得这麽红。练舞啊,一定要把那腰腿练软了。一定要软,否则哪个男人愿意放著温香软玉的女人来抱小倌?

我在院里容貌自是只算得中位,舞技也上不了极。只要那些客人愿意,自有人装孤高清雅,也有人作妩媚诱惑给他们看。

那时候麽麽没提过接客,还派了龟公打手给我挡些登徒子。我日日被化了浓的媚的轻的淡的妆,头上别蝴蝶的草的簪子,身上穿各式绣满藤萝的衣裳,每日必是崭新的衣饰,麽麽说,客人要的就是新鲜。只有一样不便,衣服必定是青色,青浅青嫩青老青,腰上是浅紫红玉蝴蝶,大且贵。

这些自然都不是我的,是麽麽给舞青袖的标志。我日日在一片狼藉的前楼厅里轻歌曼舞,给别人助兴,自以为看透了人间百态。自以为我就只干这个。

後来才知道,麽麽何等精明,这不过是在吊嫖客的胃口,让他们想碰,碰不到。然後好捡个我这张新脸变成旧脸,隐隐要把人胃口伤了,再去给人做陪衬之前,让人争著抢著来开苞,赚上一大笔。

她当然知道,凭我那点手段,红不了多久。

没出一年,专门来看舞青袖的不见长了。新上台的小倌名字就叫绿腰。

十五岁,麽麽说该开苞啦,再等下去就降了。

我心里一荡,化作死灰。原来还是逃不过。

第二天,麽麽带我们几个要开苞的人上香山许愿。坊里规矩如此,开苞的清倌都要去寺庙拜佛许愿。多献供供果,愿入地狱时少受苦楚。

平凡女子嫁了二夫,死後便要被锯成两段分给两个男人。不晓得我们这些妓女小倌,要分多少段,到最後,岂不是都成了细碎的肉块肉末?

麽麽许的一成不便,要更红些多接些客多赚些钱。

我心里暗许:佛主,青袖宁愿去死,也不愿接客做妓叫千人踏万人骑。青袖只愿这一辈子,得一个会疼我爱我的人相亲相爱。”

没想到老方丈讲:“小施主命线如此,明日必得听从安排,万不可出声呼叫,否则就遇不到能与你相爱一生的人,也应不得今日这愿。”

下山路上心不在焉,掉在麽麽他们後面好远,只一心想著老方丈的话,我又该如何取舍?

石梯又窄又滑,不留心撞到个穿紫锦袍的富贵人家公子哥儿,反到把自己撞在地上。

富贵人家自然生得比常人好看,便不好看也可用衣衫珠宝打扮。何况他一双眼微微上挑,麽麽说这种眼最是能媚人。可那眼里却含怒带恨的盯著我。

我正想麽麽的打手可没带上山来,怕是得挨打,那人一只手果真伸了过来。我赶紧埋头,明日还要用的头面,省得被麽麽打骂,那手却并未打过来,反而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还顺便拍了一下背後的灰土,道:“抱歉,在下走得太急了。”

後头上来一个俊逸非凡而又霸气凌人的男人,他温柔的搂住他,像我想像过无数那样跟他讲:“F儿,没事罢?”却马上又转头对我呵斥,神色吓人:“你是怎麽在走路的?!眼瞎了吗?”

那双眼突的对我一瞪,就把人吓得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紫衣的公子恨他一眼,挣脱了怀抱,道:“我没事!”说罢更快的往山上走去。

又慢悠悠上来一个清雅无双的白衣公子,可那料子同样是平常人家一辈子也买不起的,他慢悠悠走拢,淡淡对依旧瞪著我的男人讲话:“怀南,干嘛对个小孩子这麽凶?我就说你的F儿又生气了罢,还不快去讨好?”

那男人并未如他所言前去,反扶住白衣公子的肩,缓缓往上攀,道:“由他去,都快十九了还这个脾气。”末了又加上一句:“出不了事。”

我在後头看著三人的影子,好生羡慕。既不避人,也不避己的相爱,哪怕多了一个也如此甜蜜。

心里隐隐下了决定,我一向既不恶也不毒,我也应该能得到这样一个人才对。

麽麽总算发觉我还在後边,急急的要过来求情。这边人都已经走光。

第二天夜里,城郊张员外用三百两银子买下我开苞一夜,这价格算是很高了。麽麽笑得开怀。

谁都知道张员外的喜好。

从掌灯时分到二更,肥胖的张员外一直将我绑住吊在床头,铁链子挂得老高,手高举著无法反抗,腿分成两边绑住,也离了床。其实我并不打算要反抗。

他已经逐渐颓败,难得挑起性欲。他只是要享受别人被折磨的表情。他把脚踩在我胸口上,一边搓动一边笑:“你晓不晓得为什麽玩男人比玩女人有意思?”

我早已经说不出话,他犹自讲道:“因为男人,不管什麽时候什麽场合,一碰,就有反应。”我心里冷笑,原来他自己就是起不了反应,才想看别人起了反应,却被他折磨成没有。

当日里只觉得生不如死,现在想来我应该感谢买下我第一夜的是张员外。因为他一直只能拿蜡烛往我大腿内侧的嫩肉和腰上滴,拿布条缠住我的下身,拿绣针扎血珠子……他肥胖得连两根手指都插不进来,只得用粗大的玉势塞进後面开拓。不过我却期望他的折磨持续更久些,就算全身都是伤都是血,也好过被他上。

然而难以挑起性欲,并不是永远无法挑起。可当他刚刚有点抬头的时候,小少爷进来了。他依旧如昨天那般霸气凌人,他呵斥他,叫人打他,难以想象的,他还买了我出去。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他就是我许的愿了。

他跟我说,以後做他的男宠,再不用在这里。他将我安置在相府的一个小院,跟千绿住在一起,我还没从梦里醒来。

从此我不再是舞青袖,我是小少爷的青袖。

七十九×××××××××××××××××××××××××××××××××××××××××

老子在路上乱晃,华的大街走过又走到僻静小巷,然後又晃上了闹市。脑子里什麽也没,只浮著刚才在库房里看到的情景。

老子那麽相信他!

三大缸半人高的醋缸子摆在库房里,就在白亮亮的珍珠旁边,敞开的,一颗也没变成金子!

视觉效果极具震撼力。

老头子惊叫一声:“怎麽开著?!”马上急著解释:“主子放心,那天是裴公子落的锁,平日我们都不敢开的!”

几个年轻小子中年汉子听到响动一窝蜂跑了出来,也急著附和。

然後老子突然就有点明白了。

没什麽意思,人来人往的,谁也没认真看谁。街边上一个女人拉著她男人叫:“死男人啊,心肝儿啊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

老子突然记起才来的时候,原本喊裴F,老是裴公子,裴F的叉著分不清。喊柳如清,是大公子跟柳如清,也混著,最後总算能叫上一声如清。如今喊青袖,还是如此。

可我现在想叫春水,却叫不出口……叫了,也怕没人听……

离开裴家的那天上午,裴昱跟老子说,裴F命中五行缺水,裴老爷子给他起了个小名,叫春水。春天生的。裴昱也因此搭上了个秋水,两兄弟都暗地里不爽。

裴F最喜欢吃甜的,小时候经常缠著他买这样那样的糕。

裴F小时候聪明得不得了,学什麽会什麽,连绣都比女孩子厉害,只看了小丫头做个样子,就会拿针线了。後来被他娘老子知道了,好好教育了一番,才晓得有的事情是分男女的。从此再没碰过一根线。

裴F脾气傲得很,从来不甘居於人下,在王府肯定受过不少委屈。

裴F……还有什麽?对了,裴昱说,要老子好好待他!

好好待他!老子不晓得要怎麽待他!老子只晓得……只晓得老子是爱他,让他欺让他骂都只当老婆管老公,可是人家呢?哼……老子,老子就信了个白眼狼!

可是白眼狼,白眼狼他也没把老子怎麽样了……还主动拿给我看。

看了又是什麽意思?手段明明白白不丢江南总商的面子?

妈的,就不能不这麽曲曲绕绕的麽?

老子路过一个烧饼铺子,看了看起了一半的太阳,摸了摸怀里。一大团的,是香包,没带钱?算了,饿几天也不死人。

“叮”的一声,一个东西从脚底下滚开了。老子嗒著眼皮翻了下眼珠,好像是那个黑水玉戒子。黑晶晶的戒子滚在一层薄雪上,看起来还不赖。也不晓得是不是揣在怀里头揣久了,不安生了。

捡,还是不捡?……反正也没人要了……

“这位公子,请留步~”

一只老手伸过来,干树皮似的手心,硬是把那个戒子放到老子眼里。

老子支起一只眼睛,山羊胡子的老头,好像这里盛产。另外一只手拄著一个招牌,白底蓝边,上书三个大字:“秦半仙”,跟小少爷沾亲挂故,稳稳当当的立在路当中。

老子有气没力的往左边挪了一步,他也跟著挪过来一步,手依旧伸著。

“公子,看你面相,近日内必生重变,不如老朽……”

老子再往右边移了一步,依旧有气没力的磨出一句:“已经变了。”

“好!如此甚好!!”老头子猛然激动起来,把戒子往我怀里一塞,拍著手笑。笑得老子想打。

“好?!好你个屁!!走开走开!”

老头子虚了虚精光闪闪的小眼睛,盯著老子比他还眯得小的眼睛,看了一阵,又伸出那只干树皮扯著老子衣裳,石破天惊的说了一句:“底下波涛汹涌,不如面上起风起浪。你过来,你过来,小心马车。”

街边小巷子口,脑子依然混沌的问他:“什麽底下面上?”

老头子晃悠悠的摇了摇头,问我:“贵府最近可动了土木?”

老子忍著头痛想了想,说:“增添了草木之类的。”

“这就对了!秋日动木,本属异相。何况公子府中之人,所植的乃是一株佛手,一株木芙蓉,可对?”

老子撑起两只眼睛,皱了皱眉毛,说得还真有那麽一回事似的!

不过老子昨天晚上才回的,黑漆漆的怎麽知道裴F他弄了些什麽树来?账本上倒是写了钱的,也没那麽详细,何况老子都关注那几十个店的营运去了。个裴春水,明显串通那些人把老子架空了!妈的这里就没一个人把老子当回事的!除了青袖!

老头见我没开腔,径自掐了掐手指,摇著脑袋给老子念:“老朽赠公子一诗:

回波尔时秋到

纤纤十指交绕

长念华严难省

却见稚童怀抱

你先想,想通了回去便如此说,保管你此变可了。”

然後又说:“你再添十两银子,老朽还可送你一句话。”

“我没银子!”

“没钱?!!”

“是没钱,怎样?”

“你你你~~穿成这样还没钱?把那戒子抵了也成!”

老子摸了摸身上,还是没钱,甩甩脚准备走人。念个什麽诗,老子又听不懂,就会故弄玄虚,指不定就是个骗子!切~想骗老子给裴F买的戒子?没门!

老头在後头又你你你了几句,突然吼了一嗓子:“老朽,老朽还是跟你说了吧!你可要好好记著!人生不满百,长怀千岁忧!小夥子,要放得开些!”

这话耳熟!庙里的小和尚,好像也讲过类似的?!

这老头,隐约有点意思。

老子转回去,问:“你说的那个诗,到底是什麽意思?”

老头哈哈一笑,说:“尔非此,怪不得不懂,怪不得啊……天机不可泄漏,除非黄金千两。”

老子心子使劲跳了一下,不是这里的人?难道他还真是个半仙?! 

再往後看,老子就没看到哪儿还有人了~~妈的~ 原本还想叫他去府里找陈伯拿工钱的,不管是不是封建迷信,老头子为人还是不错的。

中午十分,老子恍恍惚惚往回走,好像想通了那麽一点。说实话老子听他说“尔非此”的时候,还真有点信了他的。说不定就是小马哥乔装了来救苦救难的,连钱也不要的那种。

根据秦半仙的指导路线,裴F他这是在试我!不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一笔笔给老子看清楚,他大可以趁老子没在的时候卷铺盖跑了!

不过他为什麽现在才挑明?还是三个月的时间,才足够他做手脚?

试,又要试什麽?老子就是没想通,生意,钱,王府,老子都交给他管的,老子都信他的,还有什麽可试?

八十×××××××××××××××××××××××××××××××××××××××××××

肚子一饿就越发的觉得冷,老子还是走回了王府并且垮著肩膀悲怆的发现,除了这里老子没地方可去。

好好好,老子锤了锤胸口,想通了,你要试什麽,我都让你试;你想要什麽,也都随便拿,都在老子这儿,这儿!

王府大门一片沈静。老子想,我该去厨房。

路上经过大厅,远远看去人烟是渐渐多了,都各有各事的忙著。

好像陈伯也在那边?还挺急的?站在雪地里东张西望的,可爱的紧。

老子从大厅外头穿过,正打算去我的厨房。其实老子饭还是做得不错的~突然听得一声怒喝:“跪下!”

隐约,是裴F的声音?怪了~声音里,也没什麽力气,说是怒喝,也就是那语气著实吓人。

老子垫起脚往里头一瞅,裴F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厅,主位,穿著老子今天早上喊陈伯拿去的紫貂裘衣,板著个惨白的脸在训人。桐君青袖都跪在地上,只千绿站著,好似身不在此一般。

院子里没一个人影,不小心走进去的都被陈伯赶了出来,往里看都不敢看一眼。

老子不由得靠近了一点,陈伯一眼揪住了老子,嘴巴都张大了正要号叫,老子比了个手势,他空张著嘴没叫出来,最终瘪了下去。

裴F裴F,你又玩什麽把戏?

“王爷是让你们出去长见识,不是长脾气的!一个个都硬了是不?回来都这麽久了,才想起来给小爷奉茶?千绿,你尤其不错,傲得紧!这里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别以为他说了句要照顾你们一辈子,就把自己的身份都搞不清了!”

老子皱眉,这话,好像有点过分了呀,裴公子~

千绿身子晃了一晃,裴F再喝了一声:“跪下!”,终於还是下去了。

“好,很好。”裴F提起桌上的一个酒坛子,往茶杯倒了一碗,没有表情的慢慢喝了,然後再慢悠悠的抬了抬手,说:“青袖公子,你起来罢。”

青袖微微低头行了个礼,慢慢的站了起来,站到裴F旁边。膝盖上粘了些白的,像是碎纸片。老子往地下一看,满地雪儿似的碎纸片,还泛著红。

一阵风吹过,纸片打著旋飞了起来,有点冷。老子隐约觉得不好。

“桐君公子,听说你在路上弄了条蛇养著,还叫小菜?”裴F挑了挑眉毛,拿种奇怪的调子缓缓的说。

“是。”桐君的声音有点发抖,急急忙忙的回道。看看,这家夥就是那欺软怕硬的!

裴F笑了一笑,勾起两边嘴角:“我看这名字不好。它不是爱睡觉麽~还是叫小睡来的贴切,也免得,人家天天担心著被你给吃了。你说这话,有理麽?”

桐君身子往前倾了倾,说:“全凭裴公子做主。”

“好,不错。你也起来。” 

桐君也爬起来站到一边,就剩下千绿还跪著。其实大冬天的地板也挺凉的。

“千绿公子,听说你这些日子,都和柳公子同出同入?”

“回裴公子,是。”

千绿难得说话,这一说,老子还真觉得有那麽一点像柳如清的语气。

“哼,”裴F不屑的哼了一声,声音里带了点怒气:“你小心把他学得太像了,丢了各人的本份!”

千绿道:“谢裴公子教诲。”声音冷冰冰,不像认真的。

“你也别敷衍我。”裴F抬了抬茶杯,青袖小心的捧起酒坛子给他倒了。“自己去认真想想,你是柳如清吗?人家是忠臣之後,你不过就是个别人不要的男宠,少拿他那套自诩清高的来给人看!懂麽?”

这话说得太伤人,不晓得裴F发了那根神经,还是喝醉了?老子往地上扫去,果然已躺了一坛,难得老子弄回来的水井坊啊~~!

千绿没有说话,直直的跪著,看著也不是个味。

没人敢惹他,老子也得惹。

老子正要抬脚进去,突然听得桐君说:“裴公子,你不该欺人太甚!”声音挺冲。

裴F淡淡回了他一句更狠的:“跪下说话。”

“跪就跪!”桐君果然是狂妄惯了,发起狠来也不输人,重重的一声跪下去砸在地上,砸得老子心也跟著抖了一抖。

“裴公子,桐君跪你,是敬重你。福王府中,裴公子你与柳公子两人,自然是人中龙凤无人能及。柳公子那淡定从容桐君自知是一辈子也学不来的,可也暗暗想过,总有一日要成了如裴公子这般的出色人物!千绿跟柳公子学医,朝夕的见著,想要学柳公子的傲骨清雅,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你倒是为何要如此折辱他?难道都只要像青袖这般唯唯诺诺,你才安心?”

千绿把头稍稍转了转,看一眼桐君,还是没说话。

裴F手里的茶杯“!”的一声摔在桌上,瓷片洒了一地,拿手捂著一边肋骨,急急的咳了几声。老子心抽了一下,站麻了的脚反射性的往前一动,没料到踢到块石头。老子捂脚那一秒锺,青袖就已经扶著裴F背上顺气,一边顺一边静静的说:“桐君公子你误会了,裴公子定不是这意思。”

“哼!你……”桐君把头甩开,十分不屑的瞄著青袖。

裴F虚了虚眼睛,指著桐君说:“小张说你武练得不错,便出去给小爷扎几个时辰马步来瞧瞧!”

桐君应了一声:“扎就扎!”说罢作势要起,青袖又急忙按住了他,道:“裴公子,外头风雪交加,恐怕不太合适。”

“不合适?”裴F看著青袖问:“你们是什麽人,我是什麽人?哪里有不合适的?不过,你这胆子也练出来了嘛!不枉费出去这一场!”

他那话说得清醒得很,不像是喝醉了酒的。青袖神色黯了一下,退到一边。

不过裴F倒也就没再叫桐君去蹲马步,老子继续考虑什麽时机进去最好。为什麽又要出这种事情?柳如清也不管管麽?老子肚子还饿著呢!

裴F换了茶杯,依旧让青袖倒了酒慢慢的喝。青袖倒酒的手犹豫得很,老子突然有点担心他会不会酒精中毒,喝了多少了你?坏人!

“你们都是些傻子。”裴F把茶杯从嘴边拿开,接著训,连口气都没变:“千绿,你如此淡泊人生漂移物外,是以为他就真不会赶你出去了吧?哼,今年不,明年呢?後年呢?一辈子那麽久,谁敢保证谁不变?到时候你的柳公子,根本保不了你!

桐君你也要知道,如今你见得他温善可欺,撒野撒得狂妄,指不定三两年不翻个翻儿!

青袖也一样,他爱你时自然轻怜蜜意,甜言蜜语什麽说不得?转眼不爱了都成空话。

这世道谁敢说谁一定靠得住信得过?谁敢说谁一辈子都不变心?信得过靠得住的,只有自己一个!你们从哪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连这道理竟然都没学到?”

这话出来,千绿抖了,桐君不吵了,青袖也垂下脑袋了,都扭著脸偏在一边。老子看不到他们脸,不晓得什麽表情。不过老子晓得了,裴F这是什麽把戏。

心里头突然一酸,又一痛。算命老头子念的那狗屁诗在脑子里转啊转啊转,终於就著这话冲了出去。妈的!老子都明白了!

这两天出的所有事,心里头的所有的堵,所有的莫名其妙,老子都明白了。都是老子不对,裴F都是对的,留了这麽大的後路给老子,仁至义尽了。

明白後便隐隐的酸痛著,裴F他,不信我。

可都该是我不对。我没做好,他才不敢信我。

八十一×××××××××××××××××××××××××××××××××××××××××  

从昨天晚上就断断续续下的雪粒子这时候又下了起来,比之前都大,陈伯急急的跑去拿伞了。打在头上脸上有那麽一点儿痛。

说实话我是很少见到雪的,别说雪粒子了。九岁还是十岁?反正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见过一,学校放假两天,老子记忆刻。

所以老子进去的时候大概有那麽一点狼狈,幸好雪粒子不怎麽粘衣服的,不然老子肯定要成了落汤鸡。

老子看著裴F白里带青的脸色,终於在裴F青袖千绿桐君之中,小心翼翼的先喊了声:“春水~~”

裴F那潋水一般的眼睛珠子斜过来瞄了我一眼,还没来得及表现出具体神情,便像死鱼眼一样,翻了。

桐君大叫一声,刹时间天地变色恐慌莫名。

隔得最近的青袖磕破一个空酒坛子,总算是接住了裴F往前倒的身子,千绿喊著叫人去找柳如清。老子抱著冰渗了的裴F往衡舒院跑。陈伯说老子那冬天一直烧著个什麽地龙,保证暖和。

没一会,陈伯气喘吁吁的跑来说柳公子马上就到,然後讲裴公子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呆在大厅里,撕了一箱子银票,边撕边喝酒边等老子,可惜大半夜的没人看到。一早叫了陈伯来通知老子,可老子急著出门就没想过要听,陈伯还以为老子是知道了才让他送衣服去。

换平常老子一定是想,怪不得那一地泛红的纸屑,还有桌子後头翻著的空箱子都有点眼熟。今天居然没有,风雪天气,又是冬至。

你这是何必呀何必,直接说不就得了麽?算我求你了~一千万啊那是~还受冻~

柳如清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直接把老子从床边拉开,按脉看眼珠子。我就说罢,他肯定是站裴F那边的!

跟在後头的是青袖几个,脸上也都不好看。不枉费裴F疼他们一场。

脉按了好一会,裴F的手一直冰冷,老子想给他捂著,被柳如清反手扫了下去。又掰开嘴看了舌头,柳如清终於舒了口气,说没甚大碍。老子跟著他话里头的字心一上一下,终於落到了实地。

然後他又说,这都老毛病了,每年冬至都要来这麽一回,屋子底下把地龙烧旺些,床上多放几个暖壶子,不出一天就能好。等醒了再弄点滋补的就成了。 

只不过今年受了寒,不晓得会不会更严重些。说这话的时候只拿眼睛看我,手里不停的在写药方子。还是没什麽温度的表情。

野党参六钱,当归、怀牛膝、胡桃仁各五钱,滴乳香、生明没药、补骨脂各三钱,威灵仙钱半,乌附子四钱,生硫磺一钱,煎服一月。

一概看不懂,老子只隐约觉得这是柳如清开过的最多的一方药。

小心脏又被吊了起来,连忙扯著嗓子喊:“小保,快去叫人烧地龙!还有拿些暖壶过来!”其实这些东西老子都不晓得是啥,听柳如清说的有点像北方的炕。只要别把老子烤熟了就好。

小保和小李子一人抱了几个暖水壶过来,两小子隔块布捏著把子一路的飞跑,一副恨不得尽快脱手的样子。

柳如清说脚心上放一个,胸腹左右各放两个个,说著就要指挥小保去。老子近看,好像都是铜做的,跟现在的铁皮水烘笼没什麽大区别。裴F又被脱得只剩单衣,就这麽放进去,铁定起水疱!老子小时候又不是没遭过,手臂大腿各两个,十分之对称!这疤都还留著呢!……不对,应该没有了,连头发指甲,都换光了……

於是水壶包了棉布,再放进去,放心了点。裴F还是那样子,没一丝动静。

一群人就这麽守著等他。老子伸进被子里捏著裴F的手,这回柳如清没拍我。

青袖出去了一会,回来端了碗什麽粥给我吃。折腾了这一阵,居然连之前饿得要死的肚子也忘记了。

柳如清说裴公子也该是有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老子吃在嘴里也没味,便就近喂他,青袖最是贴心,配合我扶著裴F半坐起来。可怎麽也喂不下去,反而糊得一脸。

柳如清淡淡的说喂不下就不必忙著,饿一两天也不关事,只要醒了好生调理。

老子把裴F放倒,掖好被角。回头千绿已经倒了杯茶过来,拿细布沾了水给裴F把脸仔细的擦了。老子望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桐君,忍著没说。

下午,熬的药端上来了,依然喂不进去。柳如清开始有点慌神,说还有一味药配得不好,亲自去药铺子捡去了。

柳如清走了,裴F依旧没动静。三个公子都呆坐在桌子旁边跟老子一起装死鸭子。我是想说话,可惜他听不到。

“青袖,你们也该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主子,青袖不累。青袖想留在这里陪主子……和裴公子。”

老子暗叹一声,支不走啊~青袖还可以接受,另外两个在老子死也说不出那些话!

“千绿,你们呢?吃过饭没?”

桐君马上接上话头,声音软耷耷的:“哪来的心情。”

老子以为他是对被罚跪的事不高兴,便打起精神分了几分神过来:“不好的是我,有些事情我做不到,你们怪我就是了。我看裴F那样,也是为你们好的,可能是喝醉了才那麽凶。别怪他了,好麽?”

桐君激动的说了一句:“不是的!是……”就涨著脸卡住了,听得老子稀里糊涂。

千绿按了按桐君的肩膀,叹了口气,说:“桐君公子的意思是,裴公子昏著,我们也没心情。”  

老子惊讶:“你们不恨他?”

千绿笑了一笑,道:“哪来的恨呢?裴公子教训得都对,是我们自己没看清楚局面,反倒要他来教。还请主子宽宏,千绿与桐君日後定当改过。”说著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给老子行了一礼,身上却有点发颤。

说得老子心里十分不安,又有点气愤。他们说裴F是对的,也就是一个个都把老子当成无信无义的了。老子也站起来:

“裴公子说的道理是不错。不过我却不是那种人,千绿、桐君,今天就在这给你们一个承诺:你们要走我不会拦,要留一辈子也欢迎。外人看的是我,说白了咱们几个心里都清楚,其实你们才是这里的真主人。所以不管我们什麽关系,只要我在这一天,就绝不会赶你们走,也不会亏待你们一点。你们要不放心我们可以写个契约。以後桐君你也可以不用再来讨好我。”

千绿没开腔,脸上有些无奈。我叫青袖去拿笔墨,桐君突然说:“那青袖呢?为什麽青袖他就不会担心?谢公子你明明知道我们要的不是这个!”

八十二××××××××××××××××××××××××××××××××××××××××

千绿咳了一声,小桐君看了看情景不适,懊恼的拂袖而去。千绿趁机跟了出去。

老子没放心,叫青袖去安抚他们去了。心里还是不安,不要哪一天,青袖也这个样子。老子不得不承认,我是有那麽一点偏心,至少现在是。

裴F裴F,我真的最喜欢你,真的最爱你,这一时这一刻对天对地对阎王,对哪个老子都敢这麽说!可为什麽你不信?

这世上是没人没有谁就活不下去,可是如果是你……

柳如清下午回来,颇有点高兴的扬著手里的一张新方子,叫抱了一大抱药的小李子去厨房煎。

这回是好了一点,喂一碗进了一半。也不晓得是药变了的缘故还是暖了一下午暖好些了。

整个下午老子都耗在里屋,柳如清和青袖也在,桐君与千绿没出现。不过我其实也没认真去注意哪个在哪个不在,眼睛只在裴F眼皮上面。

晚上,老子等到瞌睡起了好一阵,裴F依旧没醒。青袖逼著老子吃了饭,才依依不舍的走了,老子随便洗漱一下,换了新的暖壶,也钻进了被子。

老子把他搂著,能搂住的地方都搂住,再换了下暖壶的位置,弄了几个抵在他背心和腰杆上。

两层的厚棉被,五个暖壶子,老子热得直冒汗。裴F身上没挨著暖壶的地方居然还是冰冷的。手指也是,眼睛也是,鼻子也是,嘴唇也是……

每年冬至都要来一回?这病生得太***鬼扯了!也不晓得,他痛不痛?牙齿咬得那麽狠,眉头皱得那麽紧……抚开又合拢去,抚开又合拢去……

迷迷糊糊迷迷糊糊的不晓得过了多久,好像睡著了。老子一个大男人,居然有那麽一点想哭。你没出息啊谢小军!

然後做了梦,梦到一群狗,拼命的抢一根骨头,又跳又叫的好像还挺开心。老子走近点看,突然那狗的脸逼到眼睛边,笑著。像是裴F,又像是桐君。

老子头上冒起冷汗,一下惊醒过来。然後就见裴F缩著,一个劲的抽搐,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喊也喊不醒,拍也拍不动,摇急了也只会说一个字,痛!

老子顿时慌了,扯著嗓子大喊:“小保,快起来!快点给我起来!”

小保跌跌撞撞的跑进屋子,老子手里制著裴F嘴巴松不得,只有气急败坏的支使别人:“你快去找柳公子来,快!还有,叫陈伯请太医!请最好的,不要原来那个!你快去啊!”裴F那一口利牙简直是在往死里咬。幸好咬的是老子的手,幸好老子聪明。

小保小心的问:“主子,到底要先找柳公子还是先找陈伯?”

“你就不会……小李子,快快快,你们都去,快去!”

柳如清睡眼朦胧的裹著裘衣赶来,一看到裴F的样子就吓了一大跳,连连说幸好老子堵住他嘴了。

一会儿又使劲把老子手拉开,给裴F塞了棉布,一会又给老子一圈一圈包了。老子只恍惚觉得两排牙印子都见了血,刺痛刺痛的。

後头好像有人拿大衣给老子披,好像说什麽主子别著了凉,裴公子那边有太医呢。老子转头看了看,似乎是青袖,便一把抱了。

三方会诊,太医,药铺里的大夫,柳如清,最终结论是,不明。

柳如清说是风湿留的後遗,太医讲是这冻的伤寒,药铺大夫说这是羊颠风。老子小心的问了一句,你们看有没有可能是心病?

众人敢怒不敢言的瞪著老子。

按柳如清说的,三年前的冬至那场病痛之後,裴F每到这时候就要发病。从生理上说不太可能,所以要从心理学上来说,难道是心理暗示身体在特定时期产生病痛的?老子闷在心里想,大三补考的心理学真他妈有用。

不过这话,也只能放著跟柳如清说。

三方讨论了不少时间,最後取了个折中方案,是三年前的风湿後遗症加上这的寒气侵骨,引发了大发作。老子按著裴F歇一阵抽一阵的身子,心里直恨,庸医!庸医!妈的!幸好给老子把羊颠风吞回去了!

然後开方子凑药,又争论了一阵。

期间一个老太医颤巍巍的摸出一褡裢银针,在裴F身上插了好几根,柳如清在一旁仔细的观摩打下手,总算叫他不乱动了。银针细倒是细,可每一根都插进去几寸长!

老太医摸出来两张方子,一张喝一张泡。

说要弄什麽药浴,用小火烧在木桶底下,桶里放治风止痛的药汤,把人弄进去煮,直到他醒过来为止。还也可以避寒驱湿。

老子突然想起那个戒子,买的时候也是说防风去湿。摸了摸怀里,居然还在!连忙拿出来抖著套在裴F指头上了。不大不小,戴在无名指上正合适。

老太医假装没看见,继续说:“不过这病根在风湿寒气上,历来,治得了标治不了本。”然後叫柳如清跟去宫里取药。

老子突然记起他好像跟皇宫有那麽点不好的,说叫陈伯代他去。

柳如清转过来笑了一笑,说他去稳妥。想来皇帝老哥也不会怎麽。

一屋子人又走光了,老子才发觉到冷得打哆嗦,就披了件大衣,透风的。想上床上去又碍著青袖在。

正想著,身上突然一凉,连大衣都不见了!

“青袖,冷啊!”

青袖手上没停,把衣服搁在一边,把老子往被子里塞:“主子捂一会罢,这里有青袖看著。”

“不好吧,你不也冷著麽?不然你先回去?”

青袖依旧继续著手上的动作,一边给我拉上被子,一边说:“等会柳公子回来还有得忙。再说从这回去,路上反而更冷。”

老子被水壶烤暖和了,才敢把裴F搂住:“怎麽?外边还在下雪?”

“嗯,比先前越发大了。果然是冬至。”青袖露出点担心的表情,把裘衣挂在了旁边的架子上。

这时候一阵雪风吹过,屋外呜呜作响,罩了纱罩的蜡烛闪了一下,青袖打了个冷战,搓著手靠过来挑了挑灯芯。

一脸愁容,惹人怜惜啊!这群人~也不晓得如清在路上,是不是也被冷惨了,早知道该叫他多带点衣物裹著才对。

“我说,青袖,那个……你也上来吧……怎麽好留你一个受冷!”

青袖眼里闪了一下,脸猛的红了,支支吾吾的:“这…这不好吧?”

老子看了看闭著眼睛的裴F,心一横,抽出一只手来拉住青袖:“哪里不好了?又没干什麽~的!”

青袖的手捏在手里,也是冰冰冷冷,努力的往後扯。不过好在是正常的冰冷。

“别磨蹭了,要是你也病了不是更麻烦啊?!还是你怕他?放心,他一醒你就跑呗……不过,大概也没那麽容易就醒吧……”

柳如清那回睡了七天,不晓得我的春水,又要睡个几天?这两人,果然还是要斗的……

老子,脸色黯淡,瞌睡连天,抓著青袖的手也没力了。

好吧好吧,想怎麽样都由你们自己去吧……老子就是懦弱了就是没担待了,还不都是

你们逼的!

只隐约看到他那一张愁脸,带了些微的笑。

八十三×××××××××××××××××××××××××××××××××××××××××

第二天早上老子是被柳如清喊起来的,说药汤烧好了叫我把裴公子松开。

大木桶子摆在屋中央,底下架著火盆。

裴F窝在老子怀里,好像是箍得紧了点,脸色泛红。

老子马上又生龙活虎了!老子不生龙活虎不行!一个翻身起来,把裴F抱了过去。

摸了摸水温,有点烫,不错。然後望著柳如清问:“脱,还是不脱?”

小保立马火速离开了现场。

柳如清动的手,把裴F脱得精光,泡进那一大锅,哦哦哦,一大桶乌黑发亮的药汤里头。

老子说:“我来看火,你先回去了。”那人两个眼睛都是血丝,老子看著心疼。

柳如清答了声好,步子轻飘飘的走出去了。

“对了,青袖呢?也回去了?”

他转过来微微一笑,指著床上靠墙地方露出来的一个小脑袋:“别吵,让他多睡会罢。我下午再过来。”

老子小心肝突然又软了,再也生龙不起来:“……如清,幸苦你了。”

柳如清又是一笑,风清云淡的好看。

老子隐约觉得,也不像在外头那一段时间那麽和尚了。好现象啊好现象!

下午,晚上,裴F依旧没动静。

青袖中午醒的,醒了就一直低著头。千绿过来了一趟,桐君没好意思来,找的千绿带话。

傍晚柳如清带了一堆医书过来,说都是在太医院的摸的。看样子像打算熬夜。

老子跟他说起心病的事,很费口舌才讲到他有那麽一点相信老子没在说胡话。总有哪一天,老子要把现代的好多事情,一一让他们吃惊!不过或许只会被当笑话消遣……

柳如清说兴许吧,然後就著灯看医书,青袖磨好了墨泡好了茶,然後跟老子呆呆的坐在一边打瞌睡。

柳如清面前的医书一大叠,看一本扔一本,看得老子後头也摸了几本看起来。

怎麽才能治根?老子问柳如清,他说,难。

木桶底下的炭火刚刚加了一,劈劈啪啪响著。

老子看著木桶,发觉里头像要冒热气了,赶紧拖了几块大的炭火出去。一时也放不得啊,裴F。

这几个月出去,三个小的好像都变了些,老子看著长大了的。可你变了没有,老子还真不知道。

晚上还是冷得紧,柳如清看书专注,死皱著眉,一边翻一边拿毛笔勾画,鼻子看红了都不知道。

老子勾勾手,小声的跟青袖说:“去拿件衣裳给柳公子。”

青袖扭著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老子跟著他的眼睛,只有裴F那件紫貂裘衣挂在架上。

“就拿裴公子的呗。”

青袖轻巧的拿了裘衣给柳如清披在肩上,柳如清笑著点了点头。从老子这里看过去,那神色真***温柔,两个都是!真好啊~

“青袖,过来过来。”老子招招手,把青袖按在腿上抱著:“你去睡了吧。”

青袖说不,老子也没精力多说,就这麽抱著,不时摸摸脑袋头发。没过多久,小东西果然睡著了。

老子把他放进被子里,又去试了试水温,不是太烫。

“谢公子,你也休息了罢。我守著就好,今天睡了一天。”

老子摇摇头:“反正睡也睡不好。有些事在心里。”

第一天这麽过了,第二天这麽过了,第三天我以为还是会过了~~

第三天晚上,柳如清终於认真的看著我,迟疑,再迟疑,最终从袖子里拿出来两个字条来:“还记得我当时给裴公子回的那封信麽?其实他做的那些事,在下也是隐约知道的。”

“记是记得,不过也不大清楚。”

“这是裴公子和我的信,你看看就明白了。”

“望月月不明,渠中水自流

我欲素手天涯走 

严华难省透

心中念,若浮云,断又连,无所牵

一庭芳菲无数烟,醉眼相看

如何待人还

────裴F上 “

“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柳如清上”

好诗,都是好诗!就算老子一向只认得到字,经过这一闹,情景交融,也看懂了些。不过那些老子都无所谓了。重点是裴F他想走!为什麽?钱也好,权也好,都拿到手里了还要往哪里走?!

“他要走?为什麽?如清!你晓得我什麽底子,直接说罢!”

柳如清丢了医书,叹了口气,推开旁边的窗子,一股冷风钻了进来。

“其实裴公子……看见了没,挡著路的木芙蓉和佛手柑。恐怕他只是没料到你这麽笨!”

裴F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老子慌忙去把窗户关了。其实老子还是不知道这两棵树和裴F想走有什麽关联。

柳如清再叹了口气说:“木芙蓉,变化无常;佛手柑,空手余香。”

老子猛然反应过来。

抓著裴F肩膀吼:“明天老子就把那什麽鬼佛手柑挖了!你是好是坏变人变妖老子都不管!只要你给老子醒过来把病治好!”

青袖茫然的从床上支起身子望过来,柳如清在旁边说:“不愧是裴家的公子,没看错人。虽然笨了一点。” 

裴F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了一转,睫毛跟著抖了一下,老子大叫:“如清!如清!你看看,他是不是要醒了?!”

柳如清惊喜的凑过来,又是号脉又是翻眼皮。身上披的裘衣掉在了地上,青袖哒哒哒哒的拖著鞋子过来捡起来再给他披上,系好。

好半天,柳如清说:“应该是没问题了。”说著舒了一大口气。

老子搂著裴F,一时间又想哭又想笑。

睁开,快给老子睁开!老子看不得你这死鱼眼!

柳如清拂开老子的爪子:“你就让他清净些,这人还没醒呢。说来,我刚才翻到一个方子,说是虎骨加上麝香翠蛇,倒有可能治得了根。就算治不了,制成膏药也能止一时之痛。”

治根!老子来了精神:“虎骨?这东西好弄吗?” 

柳如清微微一笑,道: “我前几天在宫里,听说长白山那边送了一头虎给皇上赏玩。就看谁面子大,能要得来了~”难得的翘了一个尾音。

八十四××××××××××××××××××××××××××××××××××××××××××××××

老子在黑夜里,只听到柳如清在後头喊了一声:“谢公子~明天去也不迟,去了也没人~”

“等到了不就亮了!”

鸡叫三遍,天其实有点要亮了,老子一路小跑著到了马厩。远远的马厩那一个小屁孩子又在铲马粪,铲了又要转到後头去,老子连忙拉住他:“喂,那个谁,马连在哪儿?叫他起来套车了!”

那小子惊奇的瞪著老子,鼻子一抽一抽的,凑到老子身上嗅来嗅去,然後中气十足的尖叫一句:“你!!你是谢小军!”

老子登时石化,任那家夥扎扎实实的挂了上来,鼻子换到老子脖子上拱来拱去,间或还添了两口,跟条狗似的~!跟条狗似的~~~!

老子一把把他扯下来,问:“你是黄狗?!” 

“我叫阿黄!”阿黄一个劲儿的点头,然後骂老子:“死谢小军,你居然成王爷了!你要罩老子!知道不知道不?!”

“好好好,罩你,知道了!快去喊马连出来!我这有急事呢!”

小东西鼻子使劲一抽,哭了出来:“马大哥~马大哥他生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你快找个大夫看看他!”

“那还有个老伯呢?”

“老伯回家去了!谢小军,老子喊你去找大夫,你听到没有啊?!”小东西耍起横来拖住老子袖子往一个方向扯。

“你不晓得找陈伯去啊!妈的,老子骑马去!”

“陈伯找的大夫要钱的,我们没钱!你跟我去,你跟我去嘛~~呜~~”

“不行,我要去宫里办事,快帮我把马弄好!陈伯那边你去跟他说,拿府里的银子用!”

阿黄总算收住了哭腔,小声说:“可我不会套马耶~”

“你干什麽吃的!当马童不会套马?”

“可是,可是马大哥都说,我现在太矮了,等长大些再学也不迟啊!” 

老子瞪他一眼,他也瞪老子一眼,瞪来瞪去,突然听得旁边一个声音:“主子,马是备好了,可你,能骑麽?”

老子转身一看,柳如清!拉著那匹据说是皇帝老哥赐的黑马,鼻孔里依旧冒著白气~~

“你…你…你都听到了?!”

“自然,你还担心在下不成?倒是那位,阿黄是吧?小心祸从口出。”

“没没,我怎麽会!”老子一脸讨好。别又得罪了这个!

柳如清道:“主子真的敢骑?不如我带你罢。”话里居然带了点调笑意味,老子一股子气直冲脑门,想也没想便说:

“不怕,”一说出口就後悔了!老子手抓缰绳踩住蹬子吃奶似的往上爬,爬上去还得打起气讲:“这家夥服我!”

然後柳如清就笑了,老子敢说,从来没见过的那种!被逗得十分乐了的笑法,难得,难得啊!

“那主子,路上可就要小心了哦。不过,你认得路麽?”

“我认得~!”老子双手捏住缰绳说:“你放心去看著裴F,顺便,把马连的事办了。”

柳如清点了点头。

老子附到马耳朵边气势十足的讲:“黑马,走!不许摔本王!否则,你知道的~”它果然磨了磨蹄子就跑了起来,不慢也不急的。

通人性,通人性真是好啊!

到宫里的时候,天确实亮了。

这破马,比马车还颠!老子屁股!不过有一点好,老子不认得路,它认得~~

太监公公低头瞟著我的衣服,说:“皇上?皇上在早朝,王爷您……”

老子挥了挥手“明白了!”

朝堂,後殿,老子在後头等老哥下朝。现在这样儿我敢进去麽?

听听人家那些当官的,说的都是些什麽啊?这个说今年东北大寒灾,冻死百姓牲畜无数,请皇上开国库赈灾;那个说岭南起了瘟疫,要发放大夫和药物;还有一个说哪里又出了个贪官污吏,请皇上严办……你说这时候我能凑进去说皇上你把那老虎给我麽?我等呗!

严重的都弄得差不多了,不晓得哪个提了一下江南的彻查十分之好,当为榜样,该早日论功行赏。

另一人说,福王爷一直还没来上朝呢。

接著就有人说柳如清这算立了大功,七年前连坐的罪名也该取了。

等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像是小侯爷?

老子撩开了点帘子往外看,一人端端正正的跪在中央请命 。果然是那个闪闪发光的小侯爷!

小侯爷,好人!

老子正望著皇帝老哥的表情,估计这事能不能成,底下突然起了一阵骚动,说话的小小声的,嗡嗡嗡嗡的老子听不清在说啥。

但是小侯爷显然慌了神,只连说:“请皇上恩准!”

皇帝老哥皱著眉毛捏著下巴,想了半天,终於开了金口:“好吧,传朕旨意,赦免柳如清连坐之罪。不过,永不得再入宫内,违者,斩!”

老子心下一颤,斩!能这麽狠麽?

怪了怪了!怎麽无罪了反而不许进宫?还是……前几天他进宫的事,被知道了?那不也是你家太医叫的麽!

小侯爷磕头,说:“谢皇上恩典!”

老哥笑了一声,讲:“他如今在十三弟府中,也难得你一片情义。永乐公主也到了婚娶年龄了。”

小侯爷又谢了个恩,站列子去了。

除了这一段有点玄乎,虎骨倒来得十分容易,原因是那老虎水土不服,昨天死了。 

老子刚一说拿去治病,皇帝老哥就接上来:“裴F是吧,还没醒?” 顺便娱乐了下老子,说小心虎骨汤喝多了上火,撑不住。然後叫我事办完了早点来上朝把赏领了,免得他被大臣说赏罚不明。

老子一惊,这事他都知道?又想起那天晚上老哥说的话,心想第二天我没来上朝,岂不是欺君了?

老哥看著老子脸上千变万化,讲:“你以为宫里的太医是白当的?我要不知道,还不晓得下了几道圣旨催了!”

“嘿嘿嘿嘿~~”老子干笑几声,谢一道完便直奔宫门。

老哥说的,老虎正交给御厨房收拾了分给各位王爷炖汤呢,既然我要就把骨头都剔出来就是。叫人给老子送来,还搭了条後腿。

老子想,正好补冬至节的羊肉汤!

柳如清的事情没敢问,皇帝老哥在朝上的表情实在不好看。斩!以後千万不能让他进来了!

不过老子很快就晓得为什麽了。估计柳如清他自己都不晓得。

御园,老子跟著个小太监以极快的往宫门去,路过一个什麽地方,几个大臣也在那边。老子本来是根本不会停的,可他们在说柳如清!

一个年轻点的问:“柳如清?就是那个被柳太医的孙子?”

一个半老的说:“当初不是跟那个柳妃一起死了麽?哪来的柳如清?”

有一个更老的老头讲:“安尚书你有所不知,柳太医跟柳妃有些亲戚关系,出了事後,是柳太医拼死跟皇上说情,先皇又仁慈,这才留下了这个野种一命。当年就没几人知道,如今先皇已去了多年,这事也没人提了。”

老子听得心惊胆战,猛然醒悟,为什麽皇帝老哥不许他进宫。皇家威严!皇家威严~~

老子心里暗暗决定,以後就是再怎麽,都不要他进来了!乖乖呆在府里有什麽不好?要宫的医书老子给你摸!想学医术老子把太医搬出来就是了!

老哥这是卖我个面子,现在当著臣子把话都放了,什麽面子都不可能卖了!

85 顺便摸了辆老哥的马车,黑马儿栓在车屁股上,这回走得比较顺当。  

老子一进屋,迎上青袖一张笑脸,木桶不在了,千绿和桐君在,一个望著老子一个望著里头,都在发笑。

柳如清端著个空药碗过来放,也跟老子一笑。然後说:“谢公子回来了,那咱们就先告辞了罢。”说著眼睛扫了一圈。

他们一个一个从老子身边走过去,老子站在门口,就说了一句话:“你的罪名取了,小侯爷帮的忙。虎骨也拿到了……”

外头门停了一下,合上了。

这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裴F一双眼半抬著看过来,再返回去。水光有了,还有一股子恨。

恨?不可能!

老子走近,再走近,扑上去,抱紧。

裴F隔著被子扭了扭腿,软软的说:“别碰我,疼。”

老子把腿从他膝盖上拿开,继续抱紧。

“春水,你听我说……”

“别说你爱我,我不信。”说这话的时候没看我,望著帐顶。

“为什麽不信?我不爱你还爱哪个?”

裴F冷哼一声,依旧没什麽力气的样子说:“你爱我?你哪一说过?”

老子……我没说过吗?老子楞了一下,还真不太记得了……

“你爱我?你爱我会在我身上用春药?”

“春药?!”老子一惊:“天王老子,我敢吗?这不可能!”

裴F突然激动起来,反手拉开暗柜,里头劈劈啪啪滚出一串钥匙,和那几个小瓷瓶子。裴F抓了一个在手上,问我:“这是什麽?别说你不知道?!”

“天王老子!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妈的小少爷,什麽不好放,放的那种东西?!老子抽了脸上一巴掌,抓著裴F拿药瓶子的手:“我是笨的!你再打我罢!!”老子真***笨!怪不得人家那天晚上说,不要红色的,敢情是红的比白的还厉害!老子看他那麽激烈,还以为是舍不得我!***傻到底了!

“够了!”裴F挣开手,瓶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破了。

“就算你爱我,你爱的又是我什麽?是能帮你赚钱,还是床上伺候得你不错?你爱我?爱得过那一仓珠子银票麽?”冷哼一声,又换了没力气的语气:“不过我现在都想通了,你放心罢,我一张银票也不拿你的走。”

“裴F!春水!要是钱,我承认!我是喜欢钱!但是……要是你喜欢珠子,咱就不换就是!就天天拿醋溶了给你洗澡也成!”老子一听他说这个就烦躁,老子被看透就看透了,老子该忍的不该忍的都忍了,可他还想走!

“钱在你手上,掌柜们也被你收服了,为什麽还要走?”

“为什麽?”裴F突然一笑,不过倒像是怒道极点的那种:“我是个男人!我干嘛要留在这里让人压著?我不能做我的裴家少爷成家立业结婚生子麽?!你又干嘛非要留我? “

“你的家?你的家就在这里!外头的生意归你,仓库里那些也归你,你还要到哪儿去立业?”

“谢小军!你干嘛这麽好!人家要什麽你就给什麽?我裴F从来就不是个好人,脾气本来就不好了,对你也凶,还想吞了你的家产,你留我做什麽?”

老子脑子乱作一团快要跟不过来,裴F吵架一定是个能人,一个完了马上他就能挑出另一个,老子是兵遇秀才,有没有理都说不清!

於是老子决定另辟蹊径,撑起身体直勾勾望著他眼睛讲:“裴F,你爱我!我知道你爱我!不然你不会拿账本摆醋缸子试我,也不会在大厅撕银票等我!你不会走,你爱我!”

裴F道:“你少自以为是!我不爱你,我恨你!”

“你肯定爱我!骗不了人,谁都知道!”

“哼,我爱你?”裴F不自然的转开了视线,“我爱你没用,你看你现在的字,七分像了柳如清,三分像了青袖。哪里还有我的?”

小样,老子就晓得没猜错!

“有你!当然有你,最大的那块就是你!字?字我可以改改得十分十的像你也成!”

裴F被堵住一个,立马又换上一:“说白了,一开始就是肉体关系,早知道,也不那麽试你了。不就是个皮囊麽?其实少了这一个又怎样?”

“肉体关系?!”老子突然灵光乍现,再另辟蹊径。

老子说不过裴F,他牙尖他嘴利,他打定了主意怎麽说都不要老子好过。

老子卑鄙老子无耻,老子早就说过的!

老子贪生,老子拜金,老子怕痛!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就这个肉体关系,老子可以做到哪里!

老子在裴F惊异加愤怒的眼光下,扒了衣服掀了被子,抓了一个不晓得什麽颜色的瓷瓶子……

老子如今才知道,裴F那麽强悍的人,也会觉得不安,也会因为这个怀疑。

天黑关门收衣服,小孩子早些上床睡觉去了!

八十六×××××××××××××××××××××××××××××××××××××××××

早上,老子散了架似的摊在床上,瞟了眼裴F,还没醒,小样~

裴F身上光溜溜的,全是红的紫的,都是老子啃的!

老子看著,舒畅!怪不得那麽多人喜欢弄吻痕,就是舒畅!

一个晚上裴F都在叫,譬如说:“我恨你!”再譬如说:“谢小军你这个混帐!傻子!”之类,之类的,边叫还边推,眼泪流得比老子还凶。妈的,搞得好像老子在强X他似的!老子牙要磕著了呗,他鬼叫得厉害;技术好点罢,他也有意见,说老子是在外头跟青袖练的,天晓得老子哪里给青袖这样做过?老子连这都是闭著眼睛硬上的!真***难伺候!

恨老子?恨老子才好!恨就说明你认了!

再叫又怎麽样?推又怎麽样?到後头还不是老子说一句就答应一句!

老子说:“以後不许欺负青袖他们。”

裴F说:“我没……”老子一眼瞪过去,小样赶紧改口:“好好,不欺负。”

老子得寸进尺:“以後不许提要走。也不许结婚生儿子!”

裴F搂著老子腰杆,沈痛道:“我认了,我认了。”

老子得尺再进丈:“不要不信我。咱们定了要一辈子,就怎麽也要一辈子。”

裴F靠在我身上,轻轻嗯了一声。

老子说:“你别靠这麽紧……我痛!”

裴F……裴F恨了我一眼,说:“你活该!”然後放松了一点。

然後老子说:“你家大哥要生了,不会绝後的。还有其实我知道你是想帮他们,只是太凶了点。”

裴F淡淡一叹,说:“你高看我了,我只是想帮自己。另外,你不是乏得要死了麽?”然後伸手轻轻按了按老子的脑袋,往他肩上。往他肩上……往他肩上……

不过老子还是,沈痛的睡著了。

老子正在回忆著回忆著,突然听见外头扣了几下门,像是小保:“主子,日上三杆了。”

老子清了清嗓子,说:“咳,主子今天不起来。过一阵把饭拿过来就是。”

小保继续说:“小侯爷在大厅等呢。”

小侯爷?小侯爷找我干什麽?烦~“跟他说,主子今天不舒服,以後去拜他。”

“可是……说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老子懂了:“叫柳公子去……等等等,先给小侯爷带个话,再去叫柳公子。”

“带什麽?”

“佛曰:不可说。”老子摸了摸下巴,可惜没胡子。

“那我怎麽说?”小保问。

“就说这个!笨!”

小保走了,老子正打算再睡一觉,突然听得一声:“他笨,你就不笨麽~”老子转头一看,裴F正两眼含波瞅过来。

老子突然颇有些尴尬,只好先干笑两声:“嘿,嘿嘿,你醒了啊?对了,我想起来一个诗,前几天一个算命的硬叫我给你说的,你等等啊~好像是这个:

‘回波尔时秋到

纤纤十指交绕 

长念华严难省

却见稚童怀抱 ’”

老子今天说了个佛曰,脑袋灵光点了,昨天晚上楞没想起来,还有这招杀手!!说不定就不用……唉……忍了!

裴F听了,征了一下,冷脸道:“我不是都认了麽,还说干嘛?”然後又突然一笑,带点了妩媚的笑,举起左手,看著老子那天给戴上去的黑水玉戒子,问:“说来,这是什麽?”

老子也赶紧笑:“这是在杭州给你带的礼物!说可以防风去湿,你戴著好!”

裴F脸色不善,老子不晓得哪里又错了。

“香包呢?恐怕扔哪去了都不知道吧?”

“在!一直在这里!”老子一听他提香包,赶紧摸怀里,才想起衣服扔地上去了。老子支手拖上来,乱摸一阵,幸好幸好,装在小袋子里的,马上那麽颠都没掉。

裴F一把拿了过去,在手上掂了几下,道:“没想到还真在,不过也没见得怎麽看过吧?”

“谁说的,我看,经常看!”

“经常看呀~那~”裴F说著,手上一用力,把线缝扯开了,摸出两只火玛瑙戒子递到老子面前,笑得阴兮兮的讲:“经常看,怎麽不晓得它们,就在这里头呢?”

“嘿嘿……嘿嘿嘿……你晓得我比较笨嘛……”不过老子现在不笨了。老子拿过戒子,跟裴F说:“你戴一个,我戴一个,我们这辈子,就套到一堆了。”

裴F这嫣然一笑,把手伸了过来,道:“我就说连青袖都有,怎麽能少了我的?”

好个裴F!又是早有预谋啊你!

老子也认了!戒子戴好,老子打算撑起来给他来一个,结果没撑到一半,直接痛砸下去了:“好痛!”

裴F看著老子,把散了的鬓发往後捋了捋,他撑起来了,并且准无误的给老子亲了下来!亲了半天,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角,开始穿衣服:“你好好躺著,我去找点药来罢。”

老子挺不甘心的,妈的,明明妩媚得跟什麽似的,老子才是上头那个!那个词怎麽说来的,总攻总攻!!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顺手拖住裴F,问:“你腿上不痛了?昨天还……”

裴F笑道:“走这点路还成。何况这药,还是亲自去找柳如清拿的好,未必你希望下人都知道?”

老子不由得也笑,放了手。裴F果真,还是看重老子的,一想到这点,心里头就是满的。

裴F衣服还没穿好,又有人扣门,是青袖,端著个托盘。

“主子,青袖送早点来了。”

红的青的戒子戴在一个手上,还真不是一般俗气,老子悄悄摸了个下来转移到右手了。

裴F打开门,笑,青袖把托盘放在桌子上,也笑,然後看了看老子,又找出小几安在床上,把老子扶起来半靠著床头。

老子跟他笑了一个。不晓得他看得出来不?千万可别!

裴F过来说:“行了,我来吧。”

老子拉了裴F,讲:“先吃过早饭再去罢,免得凉了”。

青袖进退自然,从袖子里摸出来个药瓶递给裴F:“这个是柳公子托我带的。”

裴F拿在手里对老子阴侧测的笑,又脱了大衣钻进被子里,把一对膝盖使劲的往热靠。

老子忙说:“青袖,帮我叫人来换热水壶子好麽?”

青袖答了声好。

屋里没人了,老子被裴F按著弄,边抹还边吊著眼角偷笑,丢死人了!比当初被柳如清看光还丢~~

八十七×××××××××××××××××××××××××××××××××××××××××××

柳如清的药高级,床上呆了一天半,老子就起来了。

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的雪也停了,可惜没铺起来。

老子坐在床边,捂著裴F的手说:“咱们以後说话做事别这麽弯弯绕绕的,都直接点。你看那箱银票,多可惜啊。”

裴F瘪著嘴点了点头,随後问起我那棵佛手柑来,老子极有气势的一挥手,说:“挖了!”

“种回去!”

“干嘛?种回去你又好走啊?!”刚点了头直爽点,怎麽搞的又要打哑谜了!

裴F一挑眉:“你不种是不?小爷我自己种!”说罢就要掀被子。

老子连忙按住他:“种,种回去还不成麽?不过你不许再说要走。”

“我干嘛要走?我就不能喜欢它麽,这佛手可是从岭南移植过来的!”

“嘿嘿~”老子干笑,叫了小保小李子他们去把不晓得丢後园哪个角里的佛手柑树弄回去,种就种,可死活就不关我事罗。

等人走了,老子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忧心忡忡的问:“难道每都这麽痛的?”

裴F道:“怎麽会?你那是不习惯。”

老子捡了个好话头,赶紧说:“说得好,对对对!还是你们习惯了的好!以後还照原来那样啊?!”

裴F挑著眼睛一笑,没说什麽。

老子满脸堆笑,给他拉了拉被子:“我去看看虎骨弄得如何了啊?你好好捂著别受凉。”然後赶紧逃离现场。其实裴F真的是个大大的好人!虽然嘴巴上吼得凶,实际上坏事一件都没做出来……等等,那箱银票除外!

老子找到柳如清的时候,大吃了一惊。

本来跑了一趟他那个啥临水居,结果说一早就去了厨房。老子转到厨房一看,他正在厨房的小後院里站著,看著一个小厮拉著老子买的那头牛推磨,还站得两袖清风的。老子就只在语文课本上见过这东西……果然气度就是气度,课本上写的都是,某某衣衫褴褛的,蓬头垢面的,艰难的,痛苦的……推著石磨……

“柳如清,你这是干嘛呢?”

“主子?……”柳如清转过来一怔,似笑非笑的望了我一眼,道:“磨虎骨。”

切!老子就晓得他知道了,反正你不说我也不提,大家都当不知道好了。

“叫人磨好就是了呗,何必亲自来啊?”

“自己看著才知分寸。”

“嘿嘿,说得也是啊。有什麽要帮忙的,尽管说!反正今天也没事。”裴F也快好了,趁机,发展发展感情嘛~

柳如清但笑不语,老子当他默认了。

厨房里飘出来一股不得了的香气,从来没闻过,引得老子馋虫大动。

柳如清说:“厨房里正在炖虎肉,晚上一起摆到主子房里,给公子们补个节,如何?”

老子有反对的余地麽?太好了!虎肉啊~~国家保护动物呢~嘿嘿嘿嘿~~~

虎骨麝香翠蛇干磨碎了加上松香蜂窝和不晓得是啥的一大堆草药,在柳如清後院里拿了口大铜锅熬成膏药,熬了半下午,一会又要滴水成珠,一会又要下丹了,麻烦得要命。黑乎乎一大锅子,不晓得要用多久才用得完,一时又觉得香一时又觉得臭。

我们从厨房後院转战到柳如清後院,是因为他说这边器物齐全,也不会把厨房熏上药味。反正我看到那头没了奶的母牛也烦。老子就喝了一,人家小牛都长了一圈儿了!

期间千绿过来了,好像早说好了来帮忙的,那小子呆到膏药熬好,就说告辞了。不过确实跑这跑那的帮了不少忙就是了。

柳如清像是要留,又没留出口,只说了叫晚上一起到谢公子那边去补过冬至节。老子懒得管他们搞的什麽哑谜。

膏药皮子拿的鹿皮,虎皮被老哥剥去当褥子了。这可是国家保护动物啊……老子明天就去弄张熊皮的给裴F,哼~

老子坐在柳如清旁边,一边把粘呼呼的药往皮子上抹,一边问:“昨天,小侯爷都跟你讲了些什麽?”

柳如清头也没抬:“也没什麽。”

“到底是些什麽嘛?”

“也就是跟你说的差不多,不过就是来表表功,小孩似的。你担心什麽?”

“嘿嘿……”老子松了口气,看反应小侯爷是听懂了的:“我还能担心什麽,不就担心你又看上他麽~”

柳如清轻哼一声,没说话。

柳如清就只要做他高风亮节清雅无双的柳如清就好,其中龌龊不必知道。

膏药还没搞定,陈伯急冲冲的跑来跟老子说,外头有两个人找我。

老子问是谁,他说:“不晓得哪来的乞丐!硬说是桐君公子的亲人,闹得不得了,非要见您和桐君公子才罢休。”

“是吗?”老子望了眼柳如清:“去看看?”找你的时候不出来,现在好,自己送上门来了!就是听起来不好应付呐~也不晓得是真是假~

柳如清放下手里的东西,说:“也好。陈伯,把人带到大厅来罢。桐君公子那边通知了麽?”

“已经叫人去了。主子,柳公子,这边请。”

大厅上,一对中年夫妇小心翼翼的到打量著,一见我们便显出惊慌之色,陈伯又吼得凶,两人赶紧扑通跪了下来,操著一口方言腔,直把老子夸到了天上去了。搞得我都想笑。

落了座,两口子显得极为局促不安。

柳如清捉刀试探,说边说著话边等桐君过来罢,两人唯唯诺诺直点头称是,又巴结了柳如清几句。

问他们籍贯什麽的,河南虞城人,好像也对得起。又问了些桐君小时候的脾性,两口子悔恨了一阵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说得也跟桐君现在差不离。不过小孩子都是那个样儿的。

老子仔细观察了一下,衣服呢,是破了点,好歹还挺干净的,怎麽也不算是乞丐嘛~好像还有点眼熟?不过一时也想不起来。

这边摆了好一阵了,柳如清说得茶都换了一杯,那两个人脸上也要挂不住了,桐君还没动静。

老子正要问陈伯,小李子跑进来在老子耳朵边嘀咕:“小的是嘴皮子都说破了,桐君公子说什麽也不来。”

老子也低声问他:“为什麽?”

“桐君公子说,他没爹娘。”

老子想了想,有点明白他意思了。不过怎麽说逃避都是没用的,这一点老子就是开在前头那辆车……

“去给他说,是我叫他来的。”

小李子!!!的又跑出去,老子跟斜对面那两个笑了笑:“继续,继续啊~”

没多久,桐君来了,脸色阴沈。

那两口子站起来想亲热亲热,桐君装作没看见,异常规矩的给老子和柳如清行了礼,坐到他们对面的座位上去了。

老子咳了一声,给他使了个眼色说:“桐君,怎麽这麽没礼貌?没看见你父母在那边吗?”

桐君嘴抽动一下,没好气的回道:“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呢!”

小子,就是心里不爽也别这麽冲啊!好歹是爹娘嘛~

老子还没开腔,对面那个女人突然哭号起来:“你这个死鬼啊,看看你做的好事!俺说俺就是吃泥巴也不卖吧,非要卖!儿子现在都不认我们了~~天地良心,娘哪天心里没吊著你这个小冤孽啊~”

这极具爆发力的声音也隐隐觉得熟悉……

八十八××××××××××××××××××××××××××××××××××××××××××××

老子隐隐晦晦的一打听,居然正是在出京的时候遇到那家子撞车的。

那句话谁说的来著,老婆多了哪都遇到岳父……幸好他还不是~~

当然,他们惊讶得比我们大得多了,一口一个恩人,直说老两口子也打心底觉得老子面善,可不敢问!要不是遇到我们,铁定还没到这京城就饿死在路上了。不过现在家里也又差不多了,几个娃饿得皮包骨头。

叙完旧,张大叔张大娘跟桐君痛诉革命家史,并且都可以做为他们就是桐君爹娘的证据。说到动情,声俱泪下痛哭流涕。譬如说:

“俺们家姓张,你小名叫狗剩子,你爷爷说名字贱好养活没想到……”

“你小时候捣蛋,最去招惹那些蛇崽子,是爹背你去东城的刘大夫那里上药换药……”

“有一去抓猫耳童,被那死鸟把额头都给啄破了,血流得满脸的都是,看看这发际上,还有个印儿……”

“你五岁的时候……唉~~手臂都抓道翻口的血路子,让娘看看啊~~”

其实没人怀疑他们是真的,问题在桐君不想认。

桐君平时冲是冲,心还是挺软的。就今天难得的硬,刚开始神色还有点动摇,到後头不管他们怎麽说,不认就是不认。张大娘靠过来,他就往後退,一边退一边说:

“我还那麽小,哪里记得到?是不是都随你说的。不过如今我在王府,也只是个不得势的男宠,帮衬不了你们什麽!反正你们卖我的时候,也不见得想到还指望我罢!”

此话一出全场尴尬。桐君今天穿的今年新做的鹅黄色长袖厚锦袍,镶的白毛大边,怎麽看也不像不得势的男宠。

其实他爹娘来的目的,大概也就是这个了,大家心知肚明不去挑开,只是桐君他自己没看开,受不了。这小子,该说他冷漠呢,还是太有性格?  

冷了一下场,这圆场有点难打,老子正想要用什麽姿态来圆,严肃点?还是打哈哈?柳如清轻咳了一声,道:”桐君公子还小,不懂事,有什麽得罪之,你们要多包涵。”说得比桐君他爹娘还爹娘。这句话就是他妈的一个大讽刺!

“得罪?!我根本就不想见什麽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爹娘!哼!”

“桐君!你这是什麽态度?!”老子站起来,终於决定还是用严肃的态度:”哪里有儿子不认父母的道理?还不快给爸妈道歉?!”

桐君怔怔的望著我,顿了大概十来秒,嘴唇动了动只说出个:”你……谢……”然後突然转身往外跑了!

老子与柳如清兵分两路,一路对付桐君,一路对付桐君他爹娘。

其实老子就没想通,十多年没爹要没娘疼的,现在突然有了,哪点不好?!要是老子…要是我,老子怎麽著都认!

桐君没跑出多远,老子稍微一晃就找到了,正躲在一丛还长著叶子的矮树底下的假山石头边,哭得稀哩哗啦的。小子哭得极为投入,连我走到跟前了还没发觉。

“桐君?这不是好事麽,怎麽哭了呢?”

桐君抬起头来,一张脸又糊成了猫儿,望著我说:”他们不是我爹娘。我恨他们!”

老子听得一股无名火起,心情有点失控,语言有点激动:“你以为这就不得了了?你晓不晓得,你这有多运气!千绿他这一辈子,恐怕都找不到自己的爹娘。多少人等著爹娘来找都等不到?你爹娘是为了钱,那也是摆明了事情,人家还来找你,至少说明他们还记挂著你!你娘说的那些,你以为是能现编的?”

“说得好听,运气!我不稀罕!难不成我还该对他们感恩戴德?他们怎麽不把那些小东西卖了再找他们去?拿卖了我的钱养那些小鬼还不够,还有脸再来找我?既然卖了就别当我还是他们家的儿子!也只有青袖才那麽傻!被人卖了还巴巴的送钱去!就算他家爹娘没再遇到青袖,不照样过得高高兴兴的?”

桐君一边闹眼泪又一边流,流得没个止似的,老子心里矛盾,不晓得到底是我对还是他对。或许桐君做的,也是应该。眼前这个小东西,真是叫人不知道怎麽办。

脑子里转了半天,突然记起以前常用的伎俩,哭得稀哩哗啦的小东西,这招绝对有效!老子摸了摸桐君硬撑著望著老子的脑袋,说:“别哭了,这事让柳如清去办,怎麽做对怎麽做错,我们都不管了,成不?好啦,别哭了,哥背你回去。”

小子果然怔住了,过了好一会,才问:“真背?”

老子转过身,下蹲,摆出架势:“当然了!上来呗!”

等了好一会,後面没有反应,老子转过去,正看到桐君颇为潇洒的甩了袖子走开,传来一声:“不喜欢就别对人这麽好!”

走著,又停了一下,鹅黄色的长袖锦袍子站在些落光了的树当中:“谢小军,我原本以为你会懂我们,看来也走眼了……青袖,他是第一天就被救了的,千绿都还是清白身子,就只有我是脏的!要不是他们把我卖进那种地方,也不会整天被饿被打还要接客!也不会,落得今天……”

八十九××××××××××××××××××××××××××××××××××××××××××××

老子自然没能再跟去。

柳如清那边理得比老子好,马连还没好全,从外头雇了辆马车把人送回去了。封了二百两银子,让他们把现下租著的一个小院子买下来,子女该上学堂的送去上学,该学手艺的送去学手艺,剩下的还能做点小本生意。

据说他爹娘走的时候是颇为高兴的。留有余地,这就好。

白天闹腾了一天,晚上府里的冬至节依旧要过。这小半年时间,几个公子都没好生高兴热闹过。

天擦黑,一切就绪就等其他人过来。

裴F非要下床来坐,老子敌不过又怕他再受寒,结果把老子大衣脱给他搭腿上了。反正这屋暖和,不穿也没个什麽。 

虎肉汤装在一个大红瓷汤盆里摆上了桌,公子们也到齐整了,一个个进门的时候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还缩著脖子,一进门就开始脱外衣挂架子了。外头有那麽冷麽~

一桌子人围著一大盆子汤,没人敢先动筷子,磨了半天还是老子先上。

一口汤下肚暖融融的,咬了口肉,估计是嚼太厉害了有点发汗,老子总结说:“有点酸,还不错。”然後站起来拿了把勺子,从裴F开始一个个把碗给装满,又把烫好的小酒倒上:“今天咱们补过冬至节,瞧你们冷得,快吃呗,吃了一冬都暖和!”

几个人小心拿筷子挟上一小块尝,裴F撇了撇嘴,吞了,极不情愿的。青袖倒是吃得开心,一脸笑咪咪的,极易满足的家夥。柳如清与千绿神情如出一辙,眼睛珠一个由上往下,一个由下往上的缓缓转了一圈。不像在吃肉,倒像是在品药,什麽滋味,是酸是苦有毒没毒。

气氛慢慢的起来了,烫的两壶小酒都喝光,品药的也品出味道了,连裴F都吃了不少,是柳如清和老子逼的。 

虎肉汤还没吃完,公子们又一个个的走了。先是青袖,脸上吃得红成一片,眼神恍闪烁的望著我看了一阵,我问他:“怎麽了吗?”他突然就说有点不舒服,要先回去了。 接著便是桐君,千绿,人走光了柳如清自然也说告辞,不一会就又只剩下我和裴F。 

裴F懒懒的靠在床上,脸色也透了点红润,不错,虎肉果然是有效果的。

柳如清走之前又给他贴了那个膏药,喝了新配的药,估计也不错。

“桐君公子好像不太高兴?听说下午时候,他爹娘来了?”

老子过去给他拉了被子盖在腿上,一边轻轻捏著膝盖,一边回他:“是来过,桐君不想认。还痛不?”

“这膏药厉害,居然有点像滚水烫了。“裴F拿手撑了头说:”你瞧他今晚上这样,眼睛就没从碗里抬起来过,恐怕还要几天才消得下去。不过这样的父母,确实不认也罢。”

“话不能这麽说,好歹人家生他养他,总比一生出来就扔到孤儿院门口的好罢?”  

裴F轻哼一声,道:“随你怎麽说,反正你那番邦的事情我也不懂。”

老子心里突然一动,仗著吃了点老虎肉喝了点小酒,就说了,反正总得要说:“不是番邦,是以後。大概一千多年以後。”

裴F缓缓扫了我一眼,说:“我今天想一个人睡,你出去转一圈罢。”

我说:“是真的!”

“我也没说是假的啊。说来,这膏药好是好,就是味道怪了点,别熏著你了。”

老子说:“不怕,我都闻惯了的。”

裴F没说话了,叹了一声径自闭了眼去,老子把他放平,盖好被子,说:“我还是,去看看那小子罢?”

裴F依旧没说话,他当然没睡著。

外头确实有点冷,又黑,冷风一吹,老子系了系领子。突然有些躁热。

青袖似乎也有点奇怪,唉。

约摸是九十点锺,小保小李子他们都睡得早,老子提著个写著“福”字的红灯笼,有点找不著北。

这两天柳如清那边跑得多,嗯,不是右边。

走了一阵,转到一个後院,看来还有些像。老子正要敲门,突然有人推开了窗子,说:“喝了药,再透透气就成了。”窗边一条白影子,显然是柳如清。

千绿坐在椅子上,一边喝手里的东西,一边望著他微微发笑点头。

柳如清开了窗便坐回桌边,一时间无人言语,老子正说找错了就走罢,他又说了。说的裴F。

“其实裴公子有的话并没有错,你这性子并不算太好。”

那边说:“千绿明白。”

柳如清顿了好一会,好像极难开口:“这不是说身份什麽。这样说罢,你对谢公子,到底抱什麽心思?”

这回轮到千绿半天不说话。老子郁悴!说性子就说性子呗,干嘛又要扯上我啊?!

老子脚都站得有点僵了,柳如清又追上了一句:“那玉佩你还戴著罢?刚才你使的筷子,好像也是他才来的时候送的?”千绿这才憋出了八个字: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说得比叹气还像叹气,老子听著也不好受。

又一阵风吹来,柳如清往窗边走来,老子连忙躲了好了点:“这就对了。照你现在这样,一辈子也不用想了。”

千绿说:“不要只说我,柳公子你又是抱的什麽心思呢?”

柳如清轻笑一声,道:“我麽?原来听你说在虞城的时候,谢公子七天没怎麽睡安稳,我还不信。如今亲眼看得他守在裴公子跟前三天三夜,真没合过眼,便看他还算值得你们托付,提一提罢了。”

千绿摇了摇头,道:“柳公子不老实了。怎麽不说他给你我吸毒,差点自己也倒了?怎麽不说他那七天的不安稳,为的是你?柳公子敢说没一点动心?”

柳如清“啪”的一声关上窗户,里面模模糊糊传来一声:“心都没了,还怎麽动?小孩子管自己就好。”

另一个声音也模糊起来了:“我若管得好,也算不错。”还是那种跟叹气样的语调。

老子心里越加的不好受,可除了不好受,老子还能跑进去说:“千绿你太让人心疼了,干脆就收了你罢?”人家柳如清,不也还不要我麽?

老子抖了抖靴子上的残雪渣子,换了个方向。

九十××××××××××××××××××××××××××××××××××××××××××××

右边是不对的,中间是裴F的,左边那幢小楼,该没错了罢!

前前後後,老子在自己的王府还没呆到半个月,早知道还是把小保挖起来的好。方便、快捷、不会节外生枝,不会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牡丹阁,桐君住的地方似乎是二楼,老子从底下望上去,正看到那小子映在窗纸上的影子,没个安分的。

一个小丫头过来把灯笼接了,另一个带路,老子正大光明的上楼去,比刚才作贼偷听高了不止一点。

到得门口,听里面叫了一声:“谢公子!”老子赶紧把小丫头打发走了推门进去。死小子你也不怕给老子惹事!

老子进门,桐君没反应;老子关门,他还是没反应。

扫了一眼屋里,桐君像是坐在床上,桌子上插著几枝开败了的菊,又小又枯的样子,稀稀拉拉的装在个挺眼熟的小口大肚瓶里。

老子过去,撩开纱帐:“我说,梅也该开了呗,干嘛插这个……”

桐君一双眼猛的睁开,满脸的通红瞬间变成了卡白,说话都打著结巴:“主…主子?!你怎麽在这?”

老子也是极度尴尬,连忙放下抓在手里的帐子:“那个……我以为你知道我进来了嘛……那个,你继续,继续啊,当我没看到!”

里头不动了,开始传出低低的哭声,压抑得很。

“桐君你别哭啊,这个……这个……这是正常现象,百分之八十五的男人都会自己做啦,一点也不可耻!“老子冤啊!撞到别人这种事情又不是老子愿意的!老子站在外头,努力回想生理卫生课,谁叫老子大些呢!这孩子一定是被我吓惨了。

哭声没断,反而夹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字,老子往前凑了凑仔细一听!居然是…“主子…抱我……抱我……“

紧接著一只手臂从帐子里头伸了出来,拉住了老子衣角……

雪白的一只手臂,前头半截鹅黄色纱袖没遮到的地方,有一条十来厘米长的浅褐色伤疤。

那只手臂在老子面前哭哭啼啼的说:“求您…求您了……谢公子!”

说得老子心头火起……两种火都起来了……

***虎肉不是好东西!

老子好不容易挣脱了那手臂,他也不再来拉我,像是使了狠劲,一把把纱帐扯掉了,里头被子扇开的……桐君朝里躺著,腿往胸前收起,脖子扭著拿双要出水的眼睛看我,眼睛下面的水都擦干了。然後,老子就看到了极为眼熟的小黄瓜……

桐君的手指正摆在上面,慢慢的往外拉,用调教师傅教的声音柔媚的说道:“怎麽样~这麽美的身子,你就不心动麽~”

老子吸气,再呼气,吸气,再呼气,老子也坚强的第一把火就压倒了第二把火:“你不是嫌脏麽?难道这样子你就不觉得丢人?!”

桐君怔怔一笑,像听了天大的笑话,说道:“你以为我有什麽办法?我们这身子,从小就是调教给男人用的!不仅是我,你的青袖公子,冷落了这些天他就不想?还有那个装得什麽都不在乎的千绿,你又知道他私下里没做过?!你晓得你看不到的时候,他看你的眼神有多露骨?”

老子默,千绿看我的眼神有多露骨,老子在相府到时候就见识过了。

“谢小军,我喜欢你,你为什麽不喜欢我?我晓得不如他们干净,但是我没有要当情人,我只是想当你的男宠,这也不行麽?”

桐君望著我,那双眼别说,要是生到好点的人家简直就像极了裴F。老子心里先前被千绿软化了那块地方突然就空了,只是,想当男宠啊……傻孩子……垮了垮了,终於还是垮了……裴F也不晓得会不会生气?

“傻孩子,”老子俯下身去,摸著桐君脑袋在额头上亲了一下:“你不脏,你干净得很。我不需要男宠,你完全可以当情人。”

桐君眼里的水光终於全部一涌而出,立马翻过身来抱住老子,放开了哭。

老子把他搂在轻轻怀里拍背,他抬起来说:“我要……”

第二天早上出太阳了,我醒过来,桐君靠在旁边。老子记得老早前也有过类似场景,不过这关系已经不同。

这家夥自然又是装的,老子捏了捏他左耳朵边的栓马桩,叹了口气,说:“你们这边确实冷些,不如都搬到衡舒院那去。”这小子那敏感,老子昨天晚上才看得的,一捏就有反应,十分好用。

老子承认一向粗枝大叶,裴F右脚的第二和第三根脚趾中间有一颗小黑痣,也是这回来才发现的。怎麽看怎麽性感。

果然桐君脸色马上红了起来,憋得厉害。

老子继续说:“待会叫小保给千绿说,都搬。”收了罢,都收了罢,只留下人家一个是个什麽意思?保证要出事的……

这下桐君连嘴巴也撅了起来。

老子昨天晚上跟他说:“我可以帮你弄,但是今天不做。”这小子当时急切,现在肯定是後悔了。一听老子说千绿,脸色更不好看,终於忍不住张开眼睛,颇为幽怨的看著老子,闹:“不公平!”

“乖了,”老子计谋得逞,强作得意的摸了摸他的头,说:“我只是叫他搬过去嘛,又没说怎麽的~”

“才怪!你明显就是要收了他的意思!人家这麽幸苦,他就白得现成的!”

老子问:“那你是觉得不收他比较好了?”

桐君被问堵了,郁闷的哼了一声不再开腔。

这群人,都一样,吼得凶做不出来。

老子再摸了下他头:“乖我知道你心软得很。”桐君头发黑得好得很。

其实最该担心的是老子,一晚上没回去就多了两个,还是人家病著的时候,怎麽说都不好听。搬地方的事也没跟他商量。唉……

老子又不是圣人……昨天跟桐君还是确实了的,虽然不是用下面……其实桐君就是激情澎湃的,技术估计还没我好……唉……

九十一×××××××××××××××××××××××××××××××××××××××××

第一天老子没回屋去。

桐君跟我说他那兄弟的事早一天比晚一天好。

老子想也是正好反正早答应在那的只是回来被裴F事给叉过去了。

於是白天跟桐君出门带著小保小李子去那个什麽翠香院接人了。出门前吩咐陈伯安排几个公子搬院的事裴F那边也让他去打头阵。陈伯苦著一张脸应了。

老子事先跟桐君申明不是因为我跟他那个什麽了才去找人的是早说好的。

桐君嘴巴撇了撇立马又笑:“只要去了就好,谁管它中间那麽多呢?”

别说,老子有时候还真羡慕他那种盲目乐观的!

小子一路上高兴得很,能上窜下跳的时候就绝不会安静,特别是路过珠宝店的时候明示暗示全上,结果就是老子指头上又多了个戒子,和田黄玉,幸好是在自家店里拿的,意思了一下。本来都可以不意思的,老子跟桐君说仓库里肯定有戒子,他非得要老子掏钱买的。也是这几天不方便,老子总要叫你跟青袖一样,跳不动。

包里还多了四个,两只翡翠绿的,两只和田的羊脂白。老子这倒是一天一个颜色换著戴呢还是都套在指头上装爆发户?好在後头那两个肯定还得压一阵箱底。

买了戒子还有个结果,就是桐君更加得意了,一直看著手上嘴咧著笑。等到那个什麽院的时候十分有气势的昂著头,本来就特意穿了件最华丽的衣裳,又趾高气扬左右横扫,原本冷冷清清的前楼瞬间叽叽喳喳起来,小桐君一时风头无双。老子和小保小李子在後头倒像他跟班的。

老鸨不愧历炼多年,只多瞄了他几眼便枝招展的迎上来招呼老子:“秦少爷~~您可来了~~”不晓得老子成了王爷,看来小少爷来这些地方是用假身份的。不过王爷架子依旧要摆上,老子挺起腰板站了个大八字,怎麽能让个小桐君给比下去了?

桐君见状立马挽住老子手臂,死贴在身上发腻,同时还狐假虎威的瞪人。桐君要逞威风,老子当然也不能拆他台子,於是一把搂住桐君,甩也不甩那老鸨一眼。

老鸨脸上笑都没变,装作才看到桐君,依旧嬉皮笑脸的道:“哟~这不是桐君吗?如今你风光了,可要记得***照顾啊!”

桐君给他拖长了鼻子妩媚~的哼了一声,扭了扭腰身,说:“如今~本事好了嘛~~也懒得~与你废话,我们今天是来接兰哥的,他人~在哪里啊~?”

说实话,这装得,真***嫩!就别说实质了……

没想到老鸨一听到那个兰的,脸上的笑立马垮了下来,跟著眼珠子转了几圈,又道:“好!接走了好!桐君公子好义气!秦少爷,桐君公子,请这边走。”

七弯八拐的,这XX院的门面光鲜,走到後头连土墙青瓦都是破的,桐君能撞上小少爷,都不晓得是哪来的运气。

桐君先还在逞威风,一步一扭的走路,看得老子凑在他耳朵边说:“你就别装了,瞧著难受!”他反掐老子腰杆一把,依旧扭。可越往後走脸色越差,到老鸨停在一扇锁著的门外,叫他扭也扭不动了。

老鸨说:“反正这怪物留著也是累赘,谁要便带走。”

小桐君终於爆发:“怪物?!你还是不是人,兰哥从来那麽听话,你说一他就没做过二,你也能这样骂他?还有这柴房,你就不怕他冻死在里头麽?!”

柴房墙是黄土的,上面裂开了不少口子,别说漏风,简直就怕垮了。

老鸨也马下了脸:“桐君公子,话不要说得太快,你进去瞧了,怕还说老身给他白吃白喝养著,还不叫外人见得他。天大的慈悲!”说罢推开了门。听那口气,估计还碍著小少爷也在,气没发出来。

桐君甩了下袖子,跑了进去,那袖子差点扑到老鸨脸上。随即传来一声:“老太婆你欺人太甚!”

我赶紧往里头望了望,确实是柴房,一半地方堆著柴,另外一边摆了张小木板床,上头躺著个脸色蜡黄的年轻男人,身上盖条说不出颜色的旧褥子,肚子有点涨气,双手露在外头抱著,底下还冒出些谷草杈子。看起来确实够凄凉。

桐君早已扑了过去,也不嫌把好衣服弄脏了,半跪在床前轻轻拍那人的脸,“兰哥~兰哥~”的叫。床上那人一时没醒,桐君开始急,转过来眼泪汪汪的问老子:“主子,怎麽办啊?”

怎麽办?老子怎麽知道怎麽办?老子只能过去扶住他肩膀,用袖子给擦了下眼睛,说:“找到了就好,回去请柳公子给他调理调理,保准比你还跳得。

老鸨在外头脸色铁青的掩了门,小保跟小李子都被拦在外头不许进来。不晓得她想什麽。

没多久,那人缓缓醒了过来,先是咳了几声,然後一双眼慢慢儿的睁开,望著桐君发怔,缓缓的又看了老子一眼,无力的扯出个笑来,张开嘴唇说了个极低极小的“乖……”字,立马又流起眼泪了。声音又干又哑。

我站在桐君背後,看两个人眼泪扑簌扑簌的直掉。还是有点伤感。

桐君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的问:“你怎麽被弄这里了?天这麽冷,被子这麽薄,我身体好,你怎麽挨得住?那个该死的柴房喝醉了肯定又要忘记送饭……”

那边嘴唇又张了几,没说出句话来,老子看了看,地上有个茶壶,拎不得,空的。还是老子叫小保去弄了壶热茶来,才说了出来,说的是:“我有了,嬷嬷怕惹出事来。”

…………

…………

我并没有反应过来……说的时候他还摸著小肚子,一脸幸福状。

桐君握住他的手,惊喜的问:“是谁的?”

他说:“汪书生,他说考取了就要来接我的。”说的时候不乏娇羞。

老子问桐君:“你兄弟不是女扮男装的?”

桐君说:“当然不是啊!”

老子猛然间有种想撞撞墙看谁是清醒著的冲动。老子想问阎王爷,老子这真的只是回到过去了麽?!这他没甩我。

好久没跟阎王殿的人,哦,的鬼,交流了。

後头出去,兰君走不动,老子要抱他,把他惊慌失措得直说不敢当。

老子说:“你既是桐君的兰哥,便当得。”

他望著桐君看了好一会,说:“桐君,你果然好运气。”眼里羡慕溢於言表。

其实也不是老子想摊著,但这大肚子的男人,能随便让人知道麽?更别说让男人抱了!老子是同性恋没关系嘛……妈的,老子不是说他是女人!也不是说……晕了晕了,抱都抱上了……

老子这时候突然想到,胡富贵他大老婆是好人,二老婆更是大大的好人,三老婆?应该也不错罢。

桐君脱了身上的大衣给他兄弟掩护肚子,自己冷得发颤也没开腔。谁说桐君没亲情了的,老子错了,桐君的亲情是给该亲的人了。

出门的时候,只得周围一片人牢牢盯住,也是刚才他看桐君的眼神,羡慕,还加了嫉妒。有人说“早知道,我也该对桐君好些……”有人说:“这都是命……”还有人~~~哭起了。极像我们原来看被领养的小朋友。

搞得老子做好事做得跟当贼样的心虚还犯堵。

几步上了马车,老子把兰君放好,反手拖了桐君捂在衣服里,喜得他小子眉眼发光。

再後头,进王府时,兰君又大大的惊慌了一回。

不过没老子失措的大。

九十二×××××××××××××××××××××××××××××××××××××××××××

照老子预想的,几个公子的房间应该都搞定了,晚上桐君必然会跟他兄弟叙旧,老子正好去青袖那里发现点什麽痣的,明天也该进宫了,要叫人先知会老哥一声,晚上再直接去千绿那送戒子腻歪一下,第三天一切搞定被裴F拖回去骂纵欲伤身容易早衰。

如果这样,人生多麽完美!  

可老子一进门,陈伯就咻然出现,惊慌失措的告诉老子,裴公子在床上滚了半天了,刚才睡著。搬院的事他提都没敢提……

老子没听全陈伯说的就已经进了屋里,柳如清铁青著一张脸,裴F卡白著躺著。

麝香虎骨膏太烈,新配的药没估准,药性压不住,等柳如清明白问题所在慌忙扯下膏药,裴F脚踝跟膝盖都红肿了。

老子小心翼翼揭开被子看了,除了红肿还破了皮,渗著血印。痛!

柳如清一脸惭愧悔恨,说太医已经来过,又开了个新方子压膏药。还说得减少贴药的时间,换做温泉疗理加针灸,每天至少四个时辰。城外五十里有小少爷的别院,专门修在温泉上面的。

柳如清的意思,就是尽快过去,低了低头,又说,太医也会跟著。

老子伸了手,想搂他一搂,没伸到位。柳如清还不是我的,裴F就躺在床上。

最终老子说:“放心,咱们明天就去……你做得很好了,不要怪自己。”

柳如清抬起来看老子的眼神里闪出一抹老子懂不到的东西。老子也马上忙得没空去弄懂。

先去相府打了一转,回来这些天了还没去见过老爹跟大哥,立马又说要走。老子本来是要把从裴F家那边给他们带的一堆东西一便送去的,大门口陈伯说,回来那天,柳公子跟裴公子就差人送过去了。

等於说,老子进宫到裴F发彪那一段时间,他们两个是沟通过的。老子果然没估错。

不过现今再想简直毫无意义,人家也没怕给我知道。现今只当讲两位公子真乃善解人意人中龙凤。

出去相府又往小侯爷那边去了一转,说进宫陪小公主去了。这小子动作还挺快,要是没柳如清那回事,也还是个讨人喜的。

既然找不到就不是我的事了,老子可是来过的。  

半下午回到王府,裴F已经醒了,柳如清正喂他喝药。千绿扶著裴F半靠在床头,其间看了我一眼,神色颇为古怪。

青袖跟桐君也在,见老子来了便说该回去收拾些物品衣裳走了。

药碗自然落到了老子手里,人家柳如清也要休息的不是?

老子舀一勺,说一句:

“膝盖还痛不?我中午看过。”

“你放心,绝对治得根。柳如清跟你说过了罢?搬去别院的事。”

“柳公子与太医,还有外头的神医们一起看的,都说保准好。”

裴F先没什麽精神,只是乖乖的喝药,要麽点点头要麽摇摇头,或者还笑笑。等药喝完一阵,就能拿眼神甩人了。  

晚上搂著裴F,叫了一声春水,被骂了。有精神骂我了,是好事。

裴F说:“说过不许再叫这个,当了耳边风了?”

老子茫然:“什麽时候说过?”

“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是昏的,不算!

老子挨著他脑袋蹭了蹭:“干嘛不叫?挺好听的嘛~”

裴F甩了一眼上来,道:“女气!”

女字提不得,女字提不得,观音娘娘我记住了。

第二天一早进宫上朝,领了封赏,官是加不动了,封了个空头的XX大王爷,外加黄金千两绫罗百匹,玉如意一把,据说我跟小侯爷的差不远。又没遇到他,看来这个也不是天天得上班的主子。

估计要在别院待不少日子,跟皇帝老哥告了假,免得找不到老子人又是什麽殉葬的来了。

中午点到府,陈伯说公子们都打点好了。

老子还是回自己房间,裴F跟柳如清都在。一个跟我笑了笑,一个一脸的笑不出来。

我问柳如清,他犹犹豫豫的:“桐君公子的朋友,这个……在下,如清不敢妄断,正与裴公子商量,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这才对嘛!老子欣喜,这才像正常人遇到这种事的反应!哪像桐君啊,吓人都能吓好结巴的思维!

冷不防,裴F问道:“小军,你在笑什麽呢?”

老子反问:“你听过男人生孩子麽?”

裴F想了想,说:“志怪是有,倒没亲眼见过。”

“不觉得离奇啊?”

“哼,”他轻笑:“书上有世上有。柳公子也只是担心这孩子怎麽出来而已。”

老子转头,看窗外。看好了跟柳如清说:“那,找个口风紧的商讨罢。”

裴F道:“这事就算离奇,也无伤大雅。不必理会那等愚人之举。”

柳如清点头。

窗外雪儿都化干净了,正好启程。抱歉抱歉,我跟老鸨都小瞧了古人,人家其实很开明,至少同性恋走在街上不会被砸,生了儿子也就当奇闻了事。

於是老子正色,说:“顶多恐怕也就是双性人。再不成,我倒有个主意,日後慢谈。”

吃过饭,柳如清与太医认真看了兰君的情况,结论,胎儿已经五月,发育良好,还是只没有女器不知如何生出。桐君说他每月都有几天腹内疼痛不用接客,有时候还会便血。

老子想,这必定是双性人了,只是没长全了。退几步退几步,只要是有子宫的老子就能理解~~

柳如清颇沈的看了我一眼,说:“那在下就等谢公子拿以後的法子指教了。”

看吧看吧,又沟通过了~~

下午马车在门口等著,老子悄悄跟陈伯说,趁这阵把公子们的房间搬过来。其实裴F那边哪里会说个不字?老子就是不太开得口。

後来事实证明,老子没猜错,裴F趁机名正言顺的左边第三间换到了右边第一间。

顺下去青袖桐君,千绿在左边第二间,第一间没人住,空著。

桐君早收拾好了衣物,与他兄弟依依不舍的话别,又颇具挣扎的不知道该跟我们走还是留下陪他。兰君看了两车哪个都不差的公子,推了桐君一把,还是上来了。

柳如清跟桐君说他兄弟有孕在身,不可颠簸,又跟稍有不安的兰君说安心调养便是,府中绝不会有人作怪。

五十里外超级豪华大温泉,老子~咱们来了!

九十三×××××××××××××××××××××××××××××××××××××××××

五十里地,没怎麽赶,到的时候天黑下了。

一路上桐君先还有点担忧,後头逐渐的都放开了。裴F跟我坐在一起,他在对面,闹过了的时候被甩了一眼,瞬间安静了。

裴F靠在老子肩膀上的头动了下,又笑了一笑,道:“桐君公子真是好精神。” 反而叫他不好意思了。

老子腾出个手摸了摸他脑袋:“乖,兴奋了一下午也该歇了。”免得吵了裴F头痛,这句老子没说。上车的时候青袖自动去了另外一辆,那车上还坐著老太医。桐君眼睛扫了好几个来回,老子撩开帘子跟他招了招手,桐君突的一笑,才上来的这边。其实我们都没那个意思,小孩子心思太多了也不好。

後头那辆车子整体气氛也不错,还不时传出几声笑语。估计治病的事是绝对没问题了,不然照柳如清昨天那个表情,不可能笑得出来。

第一天晚上,老子陪裴F泡了一个时辰,通体舒畅!

那个奢华!比老子王府里还奢!白色大理石打的大温泉池子,还模拟自然有有浅,没过腰浅没下膝安全实用,水源在石板底下开了个圆洞,水面上冒著泡。整个弄得像个大厅,纱帘挂了满屋,屁大的风就到飘,故意浪漫~~池边还摆著个半矮的大床,又像个大型椅子,上头铺的盖的样样齐全,裴F说那叫罗汉塌,喊我泡累了就近躺会。老子往底下扎了个猛子,简直都是小型室内游泳池了~~躺会?等老子游够了再说!老子边游边思索著要不要在王府里也弄个这样的,没温泉大不了生火嘛,又不是没烤过了~

第二天白天,青袖依然在,这里小保他们自然不好进来,小丫头?更不好!譬如拿拿衣服之类的事,都是青袖帮忙的。

四个时辰就是八个小时,多麽漫长,柳如清说一刻也不可少,老子看了眼闭目养神的裴F,顺手把穿得本就不多的青袖也扯了下来。

柳如清在池边拿著各式药物往水里放,只抬起头说了一句:“幸好没病的人也不会有影响。”

柳如清一走,老子扒掉身上的中衣,又顺手扒了青袖的袍子。青袖脸红了起来,除了袍子死也不再脱了。

切~泡温泉嘛,谁还跟他们似的兴穿著里衣泡!老子扒光了闷著去游泳去,明明裴F昨天都还不兴的。

果然是得要慢慢来,一下进展太快是不可能的~~虽然老子都做好了迎接狂风骤雨的准备。

总的来说第二天还是通体舒畅的~老子教青袖游泳,从狗爬式到蛙泳到蝶泳,小子悟性不怎麽样,勉强刨著。不过看著还算满有意思的~!

晚上老子仔仔细细的在青袖身上微有不安更有畅快淋漓的探索发现,早上搂著小子得意的说:“我知道你为什麽叫小青了。”

青袖还在迷糊中,抬了抬眼睛问:“为什麽?”

“你屁股上有块胎记,青的!青蛋子娃儿~”

小子瞬间清醒,轰的红了脸,咬著嘴角小声抗议:“主子,你过分……”

老子更加得意,哈哈大笑一声,顺手摸上去戳了戳:“笨小青,我又没说不好看!你看,长在腰杆底下,还有点像个蛾子,以後你掉了也好找!”

“主子~”青袖又叫了一声,拖著尾音靠上来。

老子忏悔,早上果然不好乱碰。老子咧嘴狼扑了过去。

第三天,依旧泡。桐君也小心的溜了进来,说也要学游泳,结果连狗爬式都没学走几分。过了一晚上便安分了没敢来。

老子说过,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老子还说过,总有一天要叫小猴子安分~

经过这天晚上,老子发现桐君也是有好的。别的不说,先是白,雪白,再是红,绯红,也只有当小倌能养成这样的了。只是注意得要手动,万不可让他自己动了,技术啊那个青涩啊~~还要老子肉麻死了的边哄边拍:“放心放心,都交给我……”

不过就某个特定部位来说,又反了,一定要等他自己动才上极至~~那个调教的怎麽说的?“活”!那个灵活那个活跃那个活动!反正老子是完全了解了~

第四天,还泡!

晚上老子拿了那对绿戒子去。与千绿两人都没说话,老子独自观察,发现身上皮有点起皱了。

第五天晚上,千绿在枕头上转过来,问我:“你喜欢我?”

老子说不假思索便回他:“喜欢。”

他又问:“你爱我麽?”

老子考虑了一分锺,说:“你这麽好,我肯定会爱你。”

千绿向著我的眼睛定了一阵,然後仰起头,决绝的道:“好,我信你!”

据说那天外头狂风骤雨。

第六天中午出来,院里木损伤不少。千绿依旧偏瘦,细白的手指差点戴不紧那戒子。若是和那边调换一下,想必他会好受点。

老子匆忙去找柳如清拿药。一想到千绿仰起头,剥开内衣领子,掉出那块老子都要忘记的玉佩时的表情,就内疚不已。

老子怎麽就没控制好点呢!好看的媚惑的楚楚可怜的青涩可爱的老子也不是没见过了,老子还见得多了,怎麽还是这麽没出息!

从来不轻易跟我对上眼睛里,柔弱哀怨消了七分,留下的尽是决绝,像要杀了村子里最後一头牛祭天祈雨。千绿在赌。

他爱我,必定的。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谢公子,记得,爱上千绿的时候,知会一声。”

底下如何,自不必说。

那眼神,不是人受得了的。

九十四××××××××××××××××××××××××××××××××××××××××××××

第七天,千绿把依旧俯趴在床上。柳如清早骂过老子不知轻重,一边给半睁著眼的千绿搽药擦血,一边数落,千绿是什麽体质,竟然也不使油脂!

老子站在旁边盯著,触目惊心。

老子真心忏悔,所以老子乖乖的给他定时抹药,老子坐在床边跟他搭话逗乐,尽管说一堆才听得到他和一两句,老子……千绿突然表情柔和的笑了一笑,笑得像赌赢了似的……老子,我那时候怎麽知道会紧成那样?

老子也轻~柔~的咧嘴,轻~柔~的印上那张脸去。然後不出所料的眯著眼睛看那个笑越扯越大。

老子从来不赌博,因为根本没赢过。

赢吧赢吧,反正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明天就是後天,事到如今,你不赢老子都要让你赢了。

只不过两天没能去陪春水,不晓得他起来的时候是哪个扶他穿衣服。或许会是青袖。

裴F泡温泉不爱动,每回起来都脚趴手软全身无力。

第八天,老子再去温泉的时候,裴F居然不在池子里,里头就一个小黄狗儿在刨水。老子走近池边,他立刻刨了过来,露出光溜溜的半个身子。标准的狗刨式!小子学得不错!

老子蹲下来,挽起袖子,捏了捏桐君腰杆:“不痛啦?”

桐君扬起头笑得灿烂:“不痛了!只还一点酸。柳公子说泡了温泉恢复更快,千绿公子也该来泡泡!”

老子笑著在他腰上带力捏了几把,问:“舒服些没?”心里头想,要他去争风吃醋恐怕得有点难了。

吃醋麽,有一个就够了……青少年时期嘛,谁都会有个偶像,想当年老子在厨房里大唱刘德华,满院子鬼哭狼嚎。千绿学柳如清,学了一身的不甩人,桐君说要学裴F,娘娘保佑,千万别把他锺情西湖醋鱼给学了去……

每一个都这麽好,每一个都该要,每一个都该爱。

桐君变了调子“嗯”了一声,老子赶忙收了爪子,又问:“裴公子在哪?怎麽也不好好治病。”

桐君歪起脑袋疑惑的看我:“不就在榻上麽?”

小风儿掀起密密层层的纱帘子,一个风情美人儿慵懒的斜靠在罗汉塌上,半抬著秋水长空眼,偶尔伸手点点床下矮凳上清秀少年手中的书卷。

靠!老子就说这是故意浪漫!有个屁用……老子,老子居然当著面跟人打情骂俏

……  

那边两人皆朝我一笑,一个温和如初,一个,别有意……

老子头皮发麻,脚下磨了几下,便马下脸快步走过去。得取先发制人之计。

“裴F,你偷懒偷得好啊!柳公子不是说一刻也不可少麽?”

青袖惊疑的看老子一眼,赶忙低下头取看书了。老子面色不改,直直望著裴F那双秋水眼,只拿余光瞄他了一眼,是帐目。小子也不错!

裴家小少爷脸上更是不动,且有越笑越有……那个风情之意,配合懒洋洋的抬高了一只手臂,讲:“刚扎完针灸呢,你就来问罪了~”

老子讪讪一笑,心领意会,将人从床上拦腰抱起,小心轻放进水里头。

裴F皱了皱眉,道:“衣服都弄湿了,贴著不舒服。”

老子赶紧再挽起袖子帮他把湿答答的里衣扒下来。桐君咻的出水穿衣服,青袖早消失得干干净净。

老子左顾右盼,外头正一句:“好生看著别让人进去了。”冷不防袍子下摆被一把抓住,掉了进去。该来的终於来了,幸好老子进来的时候脱了裘衣。

既然掉都掉进来了,老子不慌不忙的开始脱衣服,一边脱一边十分正经的问:“这两天,有发作没?”

裴F靠著大理石池岸,道:“还好,不如以前发得勤。”

老子又问:“贴膏药还会痛不?”

来这的第一天晚上,老子亲手给他端的药碗贴的膏药,第二天下水的时候依旧有点红肿。就他抓老子手臂的力度来看,是忍了一夜。

裴F回道:“也好多了。”接著又说:“不过这膏药味道也确实太大了,就连除了之後,都还有股子让人嫌的怪味在身上。”

老子正脱到最後一件,一把甩了开去:“什麽怪味?我只闻得一股酸味,是不是柳如清在水里加了醋啊?”

裴F轻哼一声。

老子精光了,老子靠拢了,老子搂住他腰身了~

“下与柳如清讲,其实醋用不大,Zuo爱才是实在的止痛药。”加上手上动作配合:“再痛的时候,只要还受得住,就叫我。”

裴F喉咙里闷出一声嗯~字,石砌的池岸触手温热,他微微转过头来,眼睛里的秋水变做了一池冒著气的温泉水,老子放心的把他缓缓压了上去。

所谓魅力,有的人只需看你一眼,就什麽都不必说了。

温泉里办事,老子这是第一回。所谓滋润十足,所谓畅快淋漓,丝毫不必担心。

老子颇勉强的抱起裴F,放在榻上盖了,顺腿也趴了进去。身上犹自酿酒,我枕著脑袋回头想想,老子……我,我好多第一回,都栽在旁边这人手上,妈的还栽得心甘情愿。

冷不防一声既慵懒又有些沙哑的一句话抛过来:“都这些天了,你腰不酸啊?”

我转过去拨了拨那几绺搭在他脸上的湿头发尖,说:“前几日的酸早消了,现在酸的是你的。”

裴F轻笑道:“说得好,说得好,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老子也笑:“我刚才,没太过分罢?”

“还成~”这一声里头笑意更加浓了。

老子心头突然就柔情蜜意了一把,顺势将人搂进怀里,小少爷生得好,既不瘦弱也不彪捍,抱人入怀刚刚好。

“你晓得我前些天,为什麽老离得远远的,跟他们游泳麽?”

裴F道:“你那游得,既怪且丑,难为他们让你教了。”

煞风景!

老子抽了抽嘴角,不与他计较,老子现代的审美观古人看不明白!想罢嘴角放松,拉回气氛为要:“因为我怕挨你太近,会忍不住伤了你。”

裴F柔和的一眼望过来,把手搭到老子腰杆上轻揉,道:“难得了。”

裴F是早已不在乎破坏气氛了,他算准了这点事对我跟他毫无意义。

人跟人的感情其实并不坚强,有时候一个结就够了。小少爷後头再多少爱,恐怕也没挽救了那段交易关系。而我跟他,最龌龊最不堪的,如今都过了,老子晓得,他也晓得,这辈子再没什麽怕的,铁板定钉的要纠缠不休。

纠缠,纠缠得好!老子十万个愿意!

九十五×××××××××××××××××××××××××××××××××××××××××××××

陈伯昨天差人送过来的熊皮褥子铺在裴F床上,毛都有一寸多长。

老子扯了一床单子蒙在上头,再把裴F放进去。

温泉毕竟不是房间,况且柳如清一向是等人走光了才独个儿去。山上风大气温低,好几回遇到他薄嘴唇都泛著紫。

裴F翻开一个被角问我:“干嘛呢?”

老子迅速扒下外衣钻进去,搂住:“黑瞎子毛又长又硬,别扎了你。”

裴F笑了一下,自动凑过来我手臂上睡了。  

第九天,老子想结痂也该结得差不离了,便扛了千绿下水。

刚开始他也是个不动如山的,靠在池子一个角上学裴F闭目养神,没一个小时,还是没敌过天性,被桐君他们玩闹动了。老子瞅著笑,这才对嘛!小孩子家家的活泼好,这才该是千绿本性,玩什麽淡泊人生呐?

一时间温泉里热闹非凡,裴F眼睛睁一会闭一会也隐隐带著笑意。

柳如清在岸边也看得颇为开心,老子与他讲:“天怪冷的,柳公子也下来呗,反正都穿著!”被婉言拒绝了。

切~除开上头那个只会摆弄草药的,咱一池子和乐融融。老子突然有种古装历史片常用坏人表现法男主角的味道,譬如说封神榜酒池肉林商纣王,隋唐演义水火热隋炀帝,小心肝~果然舒畅~老子也可以左拥右抱,老子也可以众美人儿在怀,多少男人做梦都没份儿~嘿嘿嘿……

要是柳如清不在,或者他们都把衣服多脱几件的话。说来最近身上抓痕咬痕不少,老子也没好意思脱多了,嘿嘿~

第十五天,老子再也泡不下去了!

看看,看看这皮子!白天又滑又嫩,还像个男人不像?!更可恶的是,一出水手脚就变成皱鸡皮,老子还不泡你了!

老子拖著裴F义正严辞的跟老太医争取,磨了半天嘴皮,裴F的每天三碗药加成每天五碗,针灸半个时辰加做一个时辰,总算是把泡温泉时间减下了一半。

老子自然高兴,裴F自然比我还高兴,最多偷偷在药碗里多加点冰糖。

裴F泡温泉泡一天下来比爬十座山还累,最大的消遣就是靠在池岸上教青袖算帐,老子讲了好几教他游泳好活动活动筋骨,最好看的蝶泳!都没成。

有一被我说得烦了,他嘴角一勾给我露了一手,泅水三分锺没冒个头,冒出来的时候到了池子另一边。江南水乡出身的,姿势绝对比老子唯美。老子白著急了一场,他小子根本就是不想动罢了!

如今桐君与千绿也有空都消磨在这里,不担心他没人照顾,老子便实行计划了多日的事情,生拉硬扯的拖著柳如清下山去了。

这十几天老子也没光当古装历史片反角去了,老子空著脑袋的时候也是认真考虑了桐君兄弟那回事情的。这事不靠老子不成呐,呵呵~~

柳如清与我讲,他们商讨了许久,只得出一个结论,兰君要产子,必得开腹。可自古以来,能开得了别人肚子的只有华佗一个,神医。

这就是我拉柳如清下山的缘由。别院建在个小山包上,山下是个小县城,有集市,有衙门,有衙门就有收尸的地方。

当然开始要一步一步来,否则柳如清这般的,怎麽接受得了?

所以老子站在刚抹了脖子的母猪跟前,与优雅的掩著口鼻的柳如清讲:“其实剖腹产子在我们那边已经很普遍了,从理论到实践都证明了是完全可行的。所谓医者父母心,况且你不是嫌自己医术不够高明麽?那便动手。”

柳如清依旧优雅的不动,老子接著威逼利诱,从分析兰君产子的死亡几率到肉麻十分的讲:“这开腹术,我只教与你一个。”

终於叫他神色动摇,柳如清接过老子手里的杀猪刀,一刀下去……皮都没破……第二刀再下去,肝破肠流,溅了一脸污血。

老子连忙摸出帕子,趁机给他擦了,顺手押住打退堂鼓的柳大公子,道:“受不得脏,吃不得苦,便学不好医术!”

柳如清颇为吃惊的望了我一眼,恢复本色对老子鞠下一躬:“如清失态了。”说罢挽上沾了污血的雪白袖子,不轻不重的一刀顿在半空,问:“又该如何?”

老子指著个估计是子宫的东西,说:“切开!”

要不是这事玩笑不得,柳如清失态的模样,倒真想多看几眼。

一刀下去恶臭漫天。张屠夫道:“那是肚子,半钱一斤。”

老子正色道:“如清,这是胃,消化食物之。相当於这里。”老子自然而然的把手点了下他两边肋骨之间的地方,柳如清忙於观察琢磨,并无反应。

老子心下窃喜,兰君兰君,真要多谢你。

“这里是肾脏,制尿,也与性功能有关。”

柳如清说:“哦。”依旧没反应,神色认真的盯著一刀下去,剖成了两半。

老子打了个寒战,张屠夫道:“那是腰子,也是半钱一斤!”

老子一眼瞪过去,被他老婆拖走了。

“这儿,心脏,管血液循环的。“这一回老子把手点在了自家胸口上。自觉,自觉,人要自觉。

柳如清怔了怔,道:“这便是,所思所想的心了?”

老子摇头,指了指太阳穴:“这里才是,大脑。咱们日後慢说。”

柳如清道:“好。”并未看我。

“对了,这个就是子宫!怀小孩的地方……等等等等,仔细些,避开血管,真做的时候避不开也得扎住。”

柳如清手上拎了拎尖刀,问:“如何避?”

老子便在铁铺子里画了一套刀口夹银的手术刀样子,完全凭感觉画的。外加镊子弯嘴剪刀各两把。

切完了还要缝拢来,张屠夫老婆的麻绳鞋底针,柳如清缝得歪歪扭扭,双手血腥。一身杀人分尸案现场。

老子再窃喜,理直气壮的与柳如清一起逛街,买老子心下觉得他穿适合的衣裳,恢复白衣公子哥的清爽形象。   

傍晚回山上,减了时间好,裴F已在屋里了。老子跟他好说歹说,把两个银圈戴上他脚腕上,还有两条水晶链子上了手腕。

柳如清在首饰店外头讲的,这两样戴在身上可抑风湿疼痛。

裴F撇著嘴坐在熊皮褥子上,说可惜就是像极了手铐脚镣。

老子学他们的样子晃著脑袋,讲,如此甚好。

这天晚上,柳如清破天荒的在温泉那边呆到半夜。

绝世无双的清雅人物,经不得半点赃污,无论是自己管不到的身世,还是归自己管的身子。

老子怀里揣著那对和田白玉,在外头犹豫徘徊,最终回青袖屋里了。我若进去,也就成了脏污。

九十六×××××××××××××××××××××××××××××××××××××××××××××  

後头张屠夫家去了五,杀狗的李屠夫家去了四,人家又不是光杀母的不是?柳如清开肚子缝肚皮的技术是越来越漂亮了。桐君吵著闹著跟了两回,便再也不跟了。

更是十分之运气的,李屠夫隔壁刘大娘家母羊生崽子难产,老子围著柳如清指手画脚,喂酒喂药,取出来两个小羊崽。清羊水抹药上羊皮细线,绝对不是用的这母羊的皮子。三条命搞定。

柳如清看我,脸上笑意大大盖过疲倦,还隐约有不少的敬佩和感激在里头。看得老子,小心肝轻飘飘起来~

到别院一个月多,宫里传话过来,要过年了。

老子终於拿出杀手!……人体……试验!

义庄里就一个女人,无头公案,已停了不少日子,好在是冬天,没怎麽烂。

柳如清终於吐了,下刀之前吐了一回,缝好又吐了一回。其实跟死人如此亲密接触,老子这也是头一回。可是老子必须装得不怕,在他面前我已经够没出息了,只有这件事,必得他靠我。

谁想得到平素那般沈著冷静风清云淡谁也惊扰不起的柳大公子,会对著手下发紫的尸首一边说以後坚决不碰了,一边划破她的心肝肠肚皮?老子得给他撑著。

老子架著脸色又白又青的柳如清从义庄出来,小李子异常积极的寻了不少柚子叶给我们洗霉气。自然,是回别院後,分开洗的。

在马车上我搜肠刮肚找出些上得台面的话与他讲,柳公子不愧是柳老太医之後,医海无涯孜孜不倦,仁心妙手,该天下医者敬仰。好歹叫他脸色放柔和了点。

晚上听了半夜金刚经。说来也有一阵没听到这声音了,又慢又长沈得住飘得起,旁人绝念不出这味道。

第二天收拾回府,顺便摆了桌好菜与柳如清祝贺,一扫了他昨天的阴郁,满屋子喜气洋洋。

好,这便是世事,好坏参半,咱不希罕忌讳什麽怕什麽!

话说,裴F我晓得那盘辣子烧子鸡是你的,我不跟你抢就是了,别老瞪我!

之後便真的就是一派过年的气象了,忙得啊~烟爆竹恐怕都要卖断了货。老子亲戚多,得挨著查点礼物派人送过去,听说大年三十还得先去陪皇帝老哥,然後才轮到自己府里。

过年从来对我意义重大。

不仅是因为过年可以分到十根一毛钱一根的烟,可以抓一大把糖,还因为我生日就是新年那一天。孤儿院的孩子有的不晓得生日,就用捡到那天当的。所以老子每都能分二十根烟抓两把糖。

老子把小少爷的生日过了一回,这过真的反而张扬不得,只跟家里五个偷偷摸摸办。

老子早跟五位公子放了话出去,到时候要有礼物。

来而不往非礼也。最近柳如清说我底子不够,开始逼著老子念孔孟老庄。

老子当然也要回送他们,可送什麽?仓库里的珠宝?没意思!老子又想,之前跟裴F提过毛衣,不如老子打几条围巾,温暖牌的,福王爷亲制!不过既麻烦又丢人,难不成还要老子去拔羊毛纺毛线,再摆把藤椅在院子口边晒太阳边打竹签子?否决!

一天早上,桐君在桌子前梳头,梳著梳著把梳子一扔,撅起嘴巴气恼:“又要磨了,麻烦!”  

老子赶紧起来安抚小美人:“什麽又要磨了啊?”

桐君见我起身,拿了外套往我身上披挂,得空伸出一只手指著桌子上的黄铜镜子:“那个!”

老子突然灵感来了,笑嘻嘻的夸下海口,等著我给他个一辈子不用磨的镜子!

结果,老子不停的回忆高中学的水壶胆还是银镜反应的,终於在第二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突然记起来了!

记起来是一回事,做出来又是一回事,条件啊,艰苦~

这礼物制作过程全面保密,老子呆在自家屋里子弄,一个人都不许进!

老子冥思苦想,拿银子当水银,琉璃当玻璃,看看能不能代替得起。

熔化银子,要高温,老子想了半天没酒精灯用酒也不错啦,银锭子放在酒碗里烧,结果化了整整半天。做完了才从柳如清那里才晓得,这世界上有个东西,叫风箱,铁匠铺里经常用的……

化了我二十两重的银子,误了一地形状各异的琉璃板,後头抹得凹凸不平的占大多数,最後总算得了五个能照人的。圆的,给裴F,梅的给青袖,菱形的送千绿,还一个八角的,桐君必定喜欢,他那个铜的就是八角的。只是剩了个方头方脑没什麽样式的给柳如清,幸好他也该不在意这种小东西。

大年三十晚上老子从宫里回来,皇帝老哥白天大宴群臣,晚上小宴全家,又是封赏了一堆好东西。老子心里惦记著公子们都会送我什麽,有点心不在焉。

本来麽,皇帝老哥说我也该带个家眷来凑凑热闹。老子先惊恐後激动,还以为他要给老子配哪个王国大臣的闺女,隐晦的跟他提了提裴F,那三个没好说,说了他也不认得。柳如清更是不敢。老哥倒是晓得他十三弟是个断袖,没指望能带王妃来,居然就默许了!老子心儿怒放,小少爷断袖断得高级,家长这一关算都帮我过完了~

可老子最後只跟裴F讲:“皇上都表明了不管我结不结婚了,只是这家宴我不好开口只与你一人去,我的裴F当然是心胸宽广的。”其实他也就是爱吃点小醋,不该乱来的绝对比老子还有分寸。

柳如清倒是不必考虑,他要进宫我是死都要拦下来的。老子是考虑到那三个小东西,怕桐君闹不公平,怕青袖低著头小小声跟老子讲小倌怎麽怎麽的男宠怎麽怎麽的,还怕了千绿默不做声只拿那哀怨的眼神看著老子。

算了算了,时间多得是,大不了老子跟老哥打好商量,以後一年带一个去!

回来的时候估计接近十点,一路上烟爆竹放得满天绿绿的,忖著漆黑的天好看得很,马车跑得飞快,冷风却都显得不冷了。春节嘛,就是要吵得厉害,才喜气!哪儿像老子那些年,城里头连个爆竹屁响都没!

五个公子都已经吃过晚饭,在门厅上等我,多半都喝了点小酒,脸色红扑扑的。老子估计门厅不甚暖,挨个把手摸了一把,除了柳如清。兰君跟他们一起过的年,夜一就被送回房间去了。现在连兰君都在老子院里扎了根,只有柳如清没搬来。

福王府的烟爆竹就在老子进门这时候开始放,一下子就把外头的比了下去!

衬著五位公子笑脸的烟,比光衬著个天的不晓得好看到哪儿去了!

大厅里守夜守了没一个时辰,老子把人全拖进衡舒院老子烧著地龙的书房里,然後故作神秘的摸出来那一堆外头包著纸的自制镜子。琉璃板外头镶了铜框子把手,拿在手上质感不错。老子再问他们的,全部统一口径,要私下的单独的给老子。老子想了想,好,说不定人家来个,充满~~的“把我自己送给你”之类的,嘿嘿嘿~~

桐君自不必说,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抱住老子亲了一口,跳得高兴得紧。青袖跟著也过来给老子脸上亲了一下,轻轻儿的,一边脸红一边踮脚。连千绿也惊奇不已,对著里头照得清清楚楚亮亮晃晃的那个自己发笑。这孩子最近性子越来越放开了,看他笑得开心的样子,弄了一天?弄个十天半月的也值得!

如今已经没一个人怕我了,这都是老子的功劳!这些人是老子的,笑也都是老子的!

老子心下十分得意:“没见过罢?如今世上就只你们五个有!”

裴F拿到的第一反应是扬了扬眉,点了点头,说:“奇货可居。”老子与他讲:“不成不成,这个只给你们。”老子想的是不可打破了历史规律,多麽有责任心!

裴F鄙夷的看我一眼,老子道:“要卖也要等你们厌倦了,到时候我们批量生产,才给别人。”

柳如清则问:“府里没有风箱如何将银子化了的?”进而讨论到酒精的消毒功用,再讨论到兰君做手术也是需要消毒的问题上去了。

老子说,消毒,小酒不行,要酒精度高的,大酒,烧刀子。

裴F插了一句,学名,气酒,用了天锅蒸的。

老子正讪著笑,那边桐君从书桌底下又踢出来几把镜子,疑惑的拿在脸前,问道:“我怎麽变胖了许多?”

接著把手上的往桌子上一扔,又从地上抓过一把,道:“哎呀我的鼻子!怎麽歪了?!”语气颇有些惊恐,话没说完便连忙拿手去捂著鼻子,失败品摔成了渣子。

桐君瞧著地下的碎片发怔,青袖忙讲:“碎碎平安,是好兆头。”

老子连忙过去摸起那把八角的在他面前,道:“别怕别怕,那个是做坏了的,这个影子才是真的!”

结果一晚上桐君都有些许不安,直接导致霸在老子怀里直到睡著。

九十七××××××××××××××××××××××××××××××××××××

晚间又喝了些小酒,吃了些点心小菜,说了些祝贺的话。老子也就二十三了。

再後头,老子把一个个挨著挨著睡著的抱回各自房间,先是桐君,再是青袖,然後裴F,最後连千绿也没撑住。连守在门边的的小保跟小李子都是老子给架回去的。

到只剩柳如清和我两个,老子伸了个懒腰靠在椅子上。其实我才想睡呢,一早就进宫去,现在也半夜三四点了,老子原来可没守夜的习惯。

柳如清看著我把人都安顿好了,才睡眼稀松的说:“在下便也告辞了。明日再与谢公子认真庆祝。”

外头爆竹没响了,烟倒没停过,白的一片片闪人眼。

老子也睡眼稀松,不晓得这大年三十,该睡在哪儿合适。没多想一把拍在柳如清肩膀上:“如清,你那边那麽远,又冷,我过去陪你罢。”

柳如清迷迷糊糊刚说了个“也好”,後面半个音还没咬死,虚著的眼睛忽然一睁,冷冷道:“不必了。”

老子瞌睡也醒了。脑袋依稀还有点昏沈,连忙改口:“说错了说错了,是我陪你过去!”

柳如清脸色转好,淡淡的说:“谢公子,在下心领了。”

老子只得作罢。其实老子是真想到他那边冷得厉害,这边去哪个房里明天都不好交待。没什麽歪心!同性恋怎麽了,老子跟小保不是也睡过麽?

幸好书房里也够暖和,老子就歪在椅子上过一夜呗~守夜嘛,老子守就是!

老子睡著了还想,明天大年初一,外头必定人山人海,懒得出去。三十年夜饭没能露一手,老子明天也要弄点拿得出手的好菜出来。另外还要每人外加一份特别服务,叫他们猜去!

咱福王府的年,明天才过!

第二天半中午了,老子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从床上跳下来……等等,怎麽是从床上下来的?!还有,刚才绊到那个是啥?

老子小心的虚著眼睛拨过来一看,天王老子~是千绿,正缓缓儿睁开了眼……

里面还有动静!老子再虚了眼,往里头瞧,翻了个身睡得四平八稳的,桐君……

还有缩在裴F怀里头的,青袖……缩在裴F怀里……裴F怀里……裴F怀里……

形式严峻!老子第一反应,看身上的衣服!整齐的,十分整齐的~~老子松了一大口气。哪个这麽无聊大半夜的没事做跑去抬人啊!

千绿看老子反应,没有出声,脸上一红,害羞的笑了。

老子趁机溜了出去。

福王爷你床虽说不小,也经不起五个大男人折腾啊!明天叫人做新的去!嘿嘿~

刚出院门,柳如清抱了个挺大的木盒子过来,哦,该叫锦盒。

柳如清说的话好听,上头纹也满有品位,石头啊兰的。打开一看,文房四宝占了三样,笔墨砚台。

虽然看不懂,也晓得必定是好东西,听说前几日他往外跑了好几。老子果然没品位,以後要多跟柳如清学习~~

老子笑嘻嘻的把礼物摆在书桌上头最显眼的地方。原来的都撤了下去,要摆就摆柳公子送的!

“柳如清,你喜欢吃什麽,今天本王…本公子亲自下厨!”

柳如清对上老子一笑:“谢公子,你就是福王。”说得老子怪感动的。  

结果柳如清没说出个喜好,老子独自在厨房思索,清炒笋干,与第一跟他们吃饭的类似,想必他是喜欢的。看他认不认得出来!

裴F的喜好最容易猜到,辣子烧子鸡嘛!又辣又红他就喜欢了。

千绿,煎鲫鱼熬汤,那时候似乎也是。桐君,龙眼丸子,这叫适合啊~~

青袖,青袖~完了,老子想不出了,要是弄双黄蛋就没猜的意思了。干脆来个凉拌煮小蘑菇~干~,清清爽爽的。这个猜不中老子不说啥就是。

当然,最後,老子的红烧牛肉。这回没忘记加柳如清给的药粉~~

厨房里依旧忙得热火朝天,把那些搞定之後,老子占据了一个角落,拿汉菜菠菜泡水和面,弄成一盆子紫红色的一盆子青绿的,叫刘婶大开了眼界。今儿晚上的饺子汤圆,必定比哪家都红火。话说,虽然生疏了些,老子三级厨师证书也不是拿假的!

午饭摆在老子屋里。

老子特意叫刘婶把那些菜打乱了摆,然後一个个叫他们猜。没想到!其他几人样样命中就不说了,老子高兴,这叫互相了解!连青袖都立马猜中了!

老子问他,青袖微微笑道:“主子做的菜,与厨房做的味道大不相同。既然那些都有主了,这最後一盘,自然是青袖的。”说罢,把盘子端到自家面前。

哈哈,哈哈,老子干笑,难道古代跟现代做菜的工艺都变了那麽多了麽?值得研究~~说不定弄本传世的菜谱,盖过满汉全席的!可惜老子暂时没这个兴趣,煮了几年菜早厌烦了,不然老子也不改行了。

晚上的饺子上来,果真红红绿绿好不喜庆。老子狠心在饺子里头包了十来颗珍珠,现在王府就剩下一箱珠子了,一上桌子就嘱咐他们,小心点嚼,别磕了牙。

裴F还是觉得老子的话有理,全差人换成了黄金,仓库打起叠放。

老子下午满意的挨个把礼物收起来了,晚饭吃得尤其开心。

裴公子给了老子个新香包,上头游著两只公鸳鸯,一溜的白缎青线,雅致。老子小心的收好,再不可叫他撕坏了去!这可是定情信物!

青袖那边从枕头底下摸了块玉佩挂在老子胸前,小巧玲珑的青色平安扣,青袖说要保老子一生安乐,好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其实老子一眼就看明白了重点是玉佩下头吊的那个小小的同心结穗子。老子把青袖的指头放在嘴边细看,尖上多了好几条丝线勒的红印子。

桐君是一只鹦鹉,小子神神秘秘的不晓得驯了多久,一见老子就会叫:“主子最好了!福王爷最好了!”老子搂住他使劲亲了一口,小子聪明了,幸好没有叫谢小军最好了。

千绿麽~这个,不好说,居然正是老子胡想的那个啥。

这小子平素挺正经的,没想到这麽多样,简直比青袖还要两个样。该不是在抗议老子去他那边的时间太少?那个,我这不是顾忌著伤了他麽~

初一到初五,城里热闹非凡,福王府的主子们却极少出去凑热闹。拜年都是除了和五位公子去了趟老爹家,其他的由柳如清拿梅笺写了名刺,裴F备了礼物,叫小李子他们挨著送。其中还有符小侯他爹跟一些朝中权贵。

当然,老子府里没收到帖子的,一律不送!福王府要有福王府的气魄~

老子有空也懒得出门,从右边第一间到左边第二间,中间跳过小保的耳房不算,又挨著收过一後续礼。然後发现,其实千绿好好用些润滑的,就也一点不用顾忌。

这几天日子过得实在太舒心,从去温泉开始就顺得不得了。日子要是一直如此舒心,老子就是早几年撞死,早几年当这个同性恋,也是件好事~

九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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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嘛,肯定还是要出去逛的,十五的灯先定下了,青袖还窝在老子怀里说,早先在院里时到个什麽香山寺许过愿,如今该去还愿。老子搂著他问:“当时许了什麽愿?”

小青袖红著脸低著眉,讲,那时候是在开苞前一天,许的是,这一辈子,得一个会疼他爱他的人相亲相爱。

说得好!老子就是那个会疼他爱他相爱一生的!老子摸了摸怀里的小脑袋,讲:“对,说得好,现在确实该还了。”

那便就去那个寺好了,顺便去烧个香拜个佛,保佑保佑我的小青袖。再把那块平安扣拿去开光,效果更好。

初七早上,公子们正打点,老子老早就见著马连忙慌慌的往外跑,问他,他说要去买菜。让他去厨房拿,他非要自己买的,好给阿黄煮什麽七菜羹过节。

老子反应了一下,阿黄~~我都把他给忘得差不多了。心里有那麽一点愧疚,毕竟一起来的兄弟。

晚上回来把小子叫来玩玩罢~这都一个多月了。

都打点好了准备出门,符小侯来了。

小侯爷面子大,老子这一天的安排只得延後。再怎麽说,人家笑嘻嘻的拎著礼物上门来,谁能不给面子?

小侯爷的礼物,一坛子酒,一本书。酒据说是西域那边来的上好葡萄酒;书,小侯爷说,是他们家先祖所著,也是个小侯爷,代代相传,只借与我一观。

皮子上四个大字:符公杂录。老子颇感怀疑。

翻一页,是古文,又一页还是古文。郁闷。

幸好这也小半年了,又加上柳如清的威逼,好歹也习惯了些。

老子随手翻到一个地方,上头字还是挺漂亮的,写的就没什麽大意思了,这一页写的过河:“大兴朝X年六月初十,过黄河,弱水难渡。惟见连波起伏,喷薄汹涌,舟楫振撼,舟中之人晕眩颠仆不能自持……”废话颇多,总之就是写黄河难过啊,写得跟我们那时候没个区别!

然後提行写了一句:“与苏衍之同舟,东甚怜之。不爽。”空格不少,居然又特别提行写:“见裴其宣,其人甚妙,心思千转,算无遗漏。依然不爽。”

没意思……咦?其宣?……这不是咱老板小蜜的名字麽?老子经常听柴老板站在窗子边装看风景打电话,那语气肉麻得~~叫的就是这名字!这页完了,老子翻下页,没有了他了,可惜……

“大兴朝X年八月初八,上赐婚小公主,心甚哀绝。岂知世事难料,来日况转,公主携孙将军走。大喜!是日,与东同寐,得一字,痛!而无怨。”

这个,痛……老子瞄了眼小侯爷,正笑眯眯的喝茶。该不是老子想的那种吧?不是吧?人家个小侯爷,犯得著吗??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又一页,来了来了,又有了!

“大兴朝X年X月X日,其宣湿痛愈烈,冬日竟不能自行。东忧之。呜呼,恐去日,不远矣。”

老子靠!得个风湿也能死人?你小子咒人家罢这是?!敬老院的老太老爷子们,几个没个风湿骨痛手脚发抖的,都七老八十的活得好好的!

心里莫名的有点烦躁,估计名字是熟人的缘故。

最後一页,篇幅挺大,字迹却显然不如之前好看:

“大兴朝X年冬。固言其宣体弱,未料卿书先亡。臣为国亡,当死无撼!家中老父老母,尚有幼弟供养,惟小东……皇天在上,厚土在下,符卿书一魄不灭,必待相见!卿书,绝笔。”後头还有一行小字:大兴朝X年冬,符将军重伤,手不能握笔,将军口述,先锋将华英雄泪书。将军先言国後道家,言未毕,忽跃坐指天誓,而後决目。情义重,皇天可鉴。军中戚戚,三日未绝。” 

死了麽,就?

老子翻来翻去,也不知道符小侯他特地把这本传家的宝贝书拿给我干嘛一书的古文,看得人头晕又没意义。老子大略翻了一翻,基本上写的就是符小侯祖上某位与他的一个朋友以及朋友的朋友几个人的琐事,间或有些打仗的事情。看到最後了就算完,然後拿眼望著仍旧笑眯眯喝茶的符小侯爷。

符小侯凑过来津津有味的看最後那页,一边看一边说:“後头那个裴其宣跟苏衍之,也没活多久,死完了马小东也跟著太叔祖爷爷去了。”然後一偏头:“我只是没想明白,太叔祖爷爷死的时候,他怎麽还好意思好好的活著?”

老子道心下一喀,难道果然是……小侯爷与小王爷对小侯爷与小王爷,这符小侯到底想说什麽?难不成是被柳如清给算准了?

老子面上并不表现:“朋友麽,活著做,死了就算完。两个都是,搞得那麽变态做什麽?”

符小侯奸诈的一笑:“你还没懂~”

老子也笑:“我是没懂,你给我看这个是什麽来由?”

某人笑得更加奸诈,慢悠悠的一只手伸过来,又慢悠悠的翻到一页,道:“仔细看看。”

老子心惊胆战的往他指那儿看,幸好幸好,既不是情书也不是龌龊,只是挺普通的一句话:“大兴朝X年X月X日,泰王府受探战书,其宣曰,菜鸟。後果如所言。”

哦,他祖上的朋友还接过挑战书嘛。老子望著符小侯,依旧不明所以。

他叹了一声:“当日你说那对撞车的夫妇,说的什麽?”

天王老子!三四个月前的事情了……:“假的?”

“菜鸟!!”符小侯爆发。

菜鸟,流行於网络时代的新名词。

老子一口茶喷出来。原来老子就是这样被符小侯落实了的。

老子,懂了。怅然。

符小侯是来调笑的,如今他目的达到,只是老子这怅然的缘故并非他预计的。

只还有一点好,符小侯他没说也喜欢老子。

中午与五位公子和符小侯一起,把那坛子西域葡萄酒喝完了,送符小侯回去,宝贝书被老子死活留下一天,保证一个角也不少了。

下午独个在书房翻了几遍,心里极不是滋味,震惊,过後更是怅然。

马小东你居然就死了,比老子早了好几百年!人家不是说你也得了个福寿双全的好壳子,怎麽就活了这四十来岁?

你说你死了就死了罢,你这几十来年活了个什麽?就看著喜欢的一个个死在天边眼前,你***当年跟老子干架的气魄都跑哪去了?!伟人说,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具体老子不记得,总之绝对不是你小子这样窝囊没出息的过!

还有,符小侯的祖上姓符,这裴其宣该不会是裴F祖上罢?老子管你怎麽死,不准遗传给我的春水!

不对!管你是不是,裴F绝对不会跟你个倒霉鬼似的死!风湿算什麽,咱不是治得差不多了麽!这里又没个爱滋癌症非典,有老子在,有柳如清在,什麽病老子都要他治好!

晚间,裴F靠在我身上,问:“这几日忙得,累了?”

老子说:“嗯。”

裴F再说:“你也会有心事?有了就讲罢。”说著学老子摸了摸我头。

老子心里的抑郁猛然爆发,一把抱住裴F腰背:“你家祖上,有没有一个叫裴其宣的?”

裴F想了想,说应该没有,老子心下大喜:

“那你要长命百岁的活著,不许比我先死!他们也不许,要死咱们都一起死!”

裴F半天说了一句:“没想到你……也入得了。可这天命,谁又能预料违抗?”

老子蛮不讲理,只要他答应,裴F无奈,只得当哄小孩般应了下来。

老子心里那堵才算好了些。

九十九××××××××××××××××××××××××××××××××××××××××××××

第二天一早叫人把书好好生生给小侯爷送回去了。老子怕再放在手边就不是少两个角的问题了,恐怕要找得去厨房灶里。

老子郁闷的原因还不只是谁谁死了,谁谁没用。老子,还想到更沈的地方去了。

罢了,这件事也就此烂在肚子里,再不跟人提起。 面上也绝不再怅然。

不过听裴F说,老子昨天出来之後,几位公子都去过书房。

香山脚下,人潮涌动。都初八了还这麽多人。

青袖偎在老子身边,表情幸福得要出水。老子把三个小的护得紧,两个大的反而隔得远些。好在一人旁边跟著个小保小李子,外加不少隐身侍卫,应该出不了事。

挤过山脚下这一段,上了山便松动多了。路边隔三差五的有些小摊子,卖些香蜡烛火,水果糕点什麽的,一路招呼香客的声音好不热闹。

老子担心裴F走久了要发痛,上了山便一直搂著。照他那脾性,发痛了也怕死撑著不讲的。

摊子里少见的有个小姑娘在招揽生意,人称七姑娘,声音甜甜脆脆的还挺好听。买点心的香客口耳相传,说她家的绿豆糕红豆糕黄豆糕,总之什麽糕都好吃得不得了。桐君一副馋相,挤过去买了一大堆,回来的时候脸上儿都笑了出来。

本来不该有什麽,爬上山拜了菩萨还了愿,就好好个回去继续过年。谁料到冬天里头潮湿,山石上长了些青苔出来。 

要说长了青苔也没个什麽,可要死不死的,我们都站在路边等桐君,柳如清把青苔站腻了,提脚的时候打了滑。

再退一万步讲,他滑了拉住也就是了,没拉住也不过绊一下,没什麽大不了的。而且咱可是眼疾手快拉住了……一部分的……

可是路边的那个卖绿豆糕红豆糕兼卖香蜡的小姑娘,你怎麽就站出来了那麽一点,怎麽就站在了柳如清倒下去的嘴巴底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小姑娘楞住了,柳如清也楞住了。

路边一个大娘突地一声:“七姑娘~~清白啊~~”

这一句叫得老子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老子心里和:“柳如清~~清白啊~~”手上一带力,把人扯了回来。

老子道:“必须消毒。”柳如清尚在发楞,被我拉到一个背人,啃了。

之後老子得意的顶著个半红的巴掌印子出来,悄声问裴F:“那小姑娘,打点好了麽?”

裴F扯了半边嘴角看我,道:“纹银十两,外加赔罪话一打。”

老子诚心实意:“劳烦了。”顺手再捞到了怀里。

柳如清这才慢吞吞的走出来,脸上什麽事都没发生过,还像原来那般慢慢的跟在最後头。

走了几步,发觉有点不对劲。怎麽这麽安静??

老子转过头去看桐君,小子话也不说,买的糕点也不吃,只顾低头看著脚下,生怕也摔了似的。  

见我回头,青袖扯了扯桐君示意。桐君一张脸抬起来,老子蒙了。

“谁欺负你了?”

桐君皱著眉,鼻子轻微吸了一下,小心的说:“主子不要怪我。”

“我怪你什麽啊?”

“要不是桐君贪嘴,柳公子就不会摔倒,主子也不会……”说著鼻子一抽,小鼻头通红,眼泪滚了下来:“我就说打破了镜子不好……呜呜……”

老子望天:“这个不怪你,怪那石头。说来还要谢你呢!”

桐君看著我,明显不信。

老子又不能跟他说,柳如清发楞的时候老子才能啃到个皮,可他马上清醒给了老子一巴掌,然後说,三年之约作废。

老子心头乱跳,与他据理力争。老子肯定等得了三年,到时候柳如清必定是老子的,而三年後的柳如清自然也包括了现在的他,所以现在的他出轨跟三年後出轨一样。这毒一定得消了。

最後柳如清无奈:“若有再犯,三年之约必定作废。”

老子一口气放下来,一时冲动啊,後果倒还不错~~

老子把小桐君头揉了又揉,安慰半天,又摸出帕子把眼泪擦了,才叫他信了。

桐君精神一好,果然又热闹了起来。

没一会,听得他问:“这里又没有气酒,怎麽消毒?”

没人应,桐君没死心,拉著人问“千绿,你知道麽?青袖,你呢?”

千绿自然不知道,青袖犹豫的说,语气了还带了点羞:“这个,好像……就是重新……”

桐君急著要知道,催著人问“重新什麽嘛,别吞吞吐吐的~”

“我们……我们私下再说好麽,桐君公子?”

桐君逼不出来,郁闷的应了一声。

老子在前头正听得无比受用,冷不防腰上被捏了一把。不重,也不轻,迎上一双斜过来的眼。

老子嘿嘿两声,继续爬山。

好在这寺庙并没高到天上,半小时没过就到顶了。

这寺庙估计许愿灵,香火旺盛得很,大锺敲得嗡嗡作响,时不时还有人放上几串鞭炮,连菩萨们也好不热闹。

我们自然没抖出身份,站在殿外排队等著进香。老方丈自有一双锐眼,直接走到青袖面前,道:“施主,可是来还两年前的愿了?”

青袖弯腰作揖:“正是。”态度极为虔诚。

老方丈看了我一眼:“请这位施主一起到後堂一叙。”

老子与青袖跟老方丈走了,其他人依旧留在门上等著进香。来都来了,不拜浪费。

内堂,青袖拜过屋里的小菩萨,站起来道:“青袖已差人将五十套僧衣僧鞋送到寺内,请上人代为送与各位高僧御寒。”

老方丈慢悠悠笑了一笑,递过来两个装白水的茶杯,示意我们坐下:“施主诚心,老衲代寺内僧侣谢过了。”

“不敢当,青袖还要多谢上人提点,”说著又是一揖鞠下去,接了茶落了座,然後飞快的瞟了老子一眼:“如今,才应得那愿。”

“老衲惭愧,这本是施主的天命注定,老衲不过窥得一丝,稍微提点施主罢了。”

老子来了兴趣:“方丈,到底是什麽?”

“老衲不过是当日见这位施主愁容满面心似死灰,命线里混杂晦涩,最後却逐渐汇成了一条明线。而那线的源头,正是这位施主隔日之事,老衲便告知他,明日之事万不可抗,否则今日的愿便应不了。”

老子明白了!等於说要是青袖开苞那回来个宁死不干,就遇不上小少爷,也就遇不到我了!

可是老子随即又糊涂了,要是什麽都是天命注定,那老子跟他们的缘分,也是早定好的?那老子之前挣扎推脱的是个什麽啊?!不是浪费麽?

裴F昨天晚上那一句“这天命,谁又能预料违抗?”又浮了上来。心里极为不安。从老子被撞的那时候开始,不晓得听了多少人说天命该如何如何,没有办法。老子一个社会主义培养出来的无神论者,都被腐蚀光了。

“那,方丈能否得知,在下与五位公子,缘分怎样?”

老和尚一双眼睛望过来,高莫测看透世事:“不知施主所问为何?”

老子一咬牙,明说了:“就是说,能不能一辈子?”

“这是阴司所隶,恕老衲浅薄,只能在命线显露之时窥得一二。不过只要积德行善,自可福增寿添。”

老子道:“真的?”

老和尚说:“当然。”

积德行善,这太容易了! 老子一激动,茶杯放重了点,破开割了小手指头,流了点血。青袖赶忙摸了个帕子给我扎起,其实挺小个口子,老子都没在意。

老和尚眼里却抖了一下,沈声道:“施主今日恐怕会有血光之灾!”

老子笑:“上人这话说得,我也知道了。”

老和尚继续观察老子,看了半天,才缓缓道:“小王爷这命线好生怪异,好似是跟别人的缠在了一起。老衲惶恐,这血光之灾虽无大碍,却不甚简单,竟像是与王爷纠缠之人……”

老和尚话还没说完,老子明白了一大半,连忙告了辞心急火燎的往大殿那边过去。裴F要出事!老和尚自个儿把施主换作了小王爷,由不得老子不信!

与老子连命线都缠在一起的,必定是他!

一百××××××××××××××××××××××××××××××××××

小侯爷老早前跟我说过一句话:“其实五个不算多。”老子当日很不屑他,如今全信了。

老子至从看了小侯爷带来那破东西,心里就堵了些什麽。

老子突然觉得疲得慌,心里头。大概平日里积下了,如今才显出来。

只晓得说人家没用,老子也没有用到哪里去,成天无所事事,小心考量著莫惹了这个莫触了那个,每天晚上睡觉该睡哪都考量了又考量,这日子过得!窝囊!

刚才在後堂,听老和尚说关於什麽狗屁天命的事,更他妈的堵了。只是青袖在没好问老和尚。

小少爷死,是天命,可老子活过来,就大大是天命之外!

老子就是被封建思想腐蚀光了,也不信这鬼东西!

话说得好听,每一个都这麽好,每一个都该要,每一个都该爱。

老子莫名的就是犯堵,裴F,老子肯定爱,可那爱,裴F讲的也没错,要不是有了那层肉体关系,还不见得生得出来!不过这也就算了,反正现在也好得不得了缠得死紧了;柳如清,老子肯定也爱,可是人家也肯定不爱老子!青袖,也爱了也爱了,就算是日久生情那也算是情,就不说那什麽肉什麽体了;桐君,还可以说有了那麽一些,可千绿,绝对还於萌芽没破土的状态。好吧好吧,他们是男宠,是弱势群体,都该宠著爱著,现在没爱上的以後也会爱上。

老子只想问问老和尚,老子爱不爱哪个,都是别人本子上写好的?那我算个什麽??

要是小侯爷他也说爱我呢,或者小保他前几天晚上跟他妹子抱怨的不是老子冷落了他这个半兄弟,而是他也爱上老子了老子为什麽不爱他,更或许桐君他兄弟在府里也养得颇为滋润,他也跟老子来个日久生情说喜欢上我准备把那什麽汪书生踢了,我岂不是也都要爱了才对?又或者是天命定了老子该喜欢他们,老子就也要喜欢?

老子为什麽就不能不爱?!

可如今,老子觉得小侯爷说得对,确实都该爱。而且老子就已经都爱了。

老子赶到大殿的时候,只有千绿一人在外头。

小鞭炮依旧稀稀拉拉的在响,又沈又重的锺声也不时在传,比上来时候的还震人心肺。现在想起来,那就是命运的齿轮,那就是神明的启示啊~

老子那时候有点著急,抓著他的肩膀问:“裴公子在哪里?有没有出事?”老子当然看得到千绿眼里闪过一丝由欣喜突变的失望,不过事关重大,一时也顾不到那许多了。

千绿面上调整了下表情,道:“裴公子他们还在殿内,应该……”

“啊?你说什麽?!”旁边不晓得哪个香客点了厉害的鞭炮,老子一时间没听清他讲了什麽,捂著耳朵大声问道。

千绿没有回答。

老子看见他的眼睛猛的睁大,带著惊恐之色,嘴巴也张得够大,看那口型,好像是在喊“主子~”

老子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便被一股力道推开,紧接著耳朵旁呼呼呼三声流弹似的声音响过,四周爆开的红色爆竹纸屑飞了满天。千绿脸上流下一摊血来。

不晓得是血流到了眼睛里,还是根本就打中了眼睛,千绿艰难的眨著右眼,睫毛抖动,看著呆住的老子,带点放心的牵了下嘴角。随即软了下去。

正软倒在老子手臂里。

老子刚才走得急,方丈跟青袖这才赶到。

青袖惊叫一声扑过来,抖著手拨开千绿几缕额发,右边额角三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一个额上,一个眼角,一个太阳穴上,团团绕著眼睛,看得老子心惊胆战。

鞭炮依旧在爆,老子把千绿护在怀里,再不能叫他伤了。

方丈扯下佛珠,一把撒出去打断鞭炮火线,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

安静了。老子却忽然慌乱到了极点,心痛,痛得发颤。

老子不晓得这股子痛是从哪儿跑出来的,我只晓得痛彻了心肺。

香客们似乎都围了上来,还有人在老子面前不远的地方不停的说话磕头,殿门口急冲冲的出来一个紫的两个白的影子。周围还有些什麽人事,老子看到也只当没看到。

老子只管问:“方丈!他会不会有事?!”

老方丈道:“施主放心,小施主伤不重,他只是吓昏了。”

千绿被安置在一间斋房,寺里的和尚拿了药,柳如清给他清了污血裹伤,一只眼睛全被布条遮挡了。

老和尚不甚担心的讲:“这位施主只是破了相,却变了命数。如今两位的命线,像是将缠得更紧了。”

方丈说完,与其他人一同到外间去了。留我一人在床前等他醒来。

千绿说过,哪一天爱上他了,要知会一声。老子记著的。

只是吓昏了。老子有点恍然的把手轻轻在他脸上来回摩著,心里也磨著这句话,他怕到这种程度,也毫不犹豫的去挡了。

血光之灾,命线相缠。原来竟是千绿。

青袖以前也说,给人做男宠的,色衰则爱驰。我以为以他们的想法,对容貌的重视甚至会高过女人。既便千绿不会,若是打伤了眼,就更叫我……老子没想过他说的爱我,会是这个程度。老子只以为,他们老是觉得要为自己以後打算,便必须得爱我。

可千绿的一推一挡,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考虑。他不是因为那些才说爱我。

老子突然想起了小保,他那时,也没有丝毫犹豫。可小保那眼里明明是忠是义,千绿眼里却满满的是染了惊恐的情的爱。老子早该看明白的!

老方丈说他是吓昏了的。他怕的不是破相毁容,只是怕痛。

千绿,青袖,桐君,老子口口声声跟他们讲大家平等相,不要把自己当男宠。却原来还在把他们当男宠看待的,不是他们,而是我自己。

是我不该觉得他们只能被宠,不能与人分担与人并肩。青袖在努力,桐君在努力,千绿更是在努力,要出息,要为老子分担世事。哪怕只是一小会,他们也已经做到了并肩而立。

老子的生活没什麽大起大落,这时代太平不用上战场洒热血,兄弟姐妹和睦不用勾心斗角杀兄夺位,小少爷与我为人都还算不错没得罪哪个刺客来让身边人惶惶不安。唯一的危险不过就是被青苔跌马踢被鞭炮炸这种事。

所以我们难得遇到什麽生死相许,也不愿去遇。

做到这地步,已是了不起。

如果可以倒回去,应该是我为他挡灾去难。才叫做宠才叫Zuo爱。

千绿没昏多久。他睁开眼的时候,老子正轻轻的的亲他的左眼皮子。

那双眼缓缓儿睁开,老子连忙坐直了,把的痛楚歉疚藏住,只留下完全绝对的诚意,微笑:“千绿,我爱上你了。”

他轻声一笑,眼睛却并没有看我:“就因为替你挡了爆竹?”

“不是。”只是经过这个,老子才发觉到。

“我不信,哪有这麽快的?谢公子不必因此愧疚,不过小伤,千绿也不过是一时糊涂而已。”

老子又一个俯身下去小心的堵住了那张暗自赌气的嘴。“别这样说,我知道你是因为爱我。”我知道他意思,他大概也觉得爱上我,有些不值。可没办法的是,就是爱了。

今天才发觉,我的小千绿也会怕也会羞,骨子里,也不过还是个没成人的孩子。

今天才发觉,我的小千绿左边眼皮上有一颗小小的点,褐色,挨著眼角上一点,长在双眼皮子里头,不闭著的时候看不见,一看见就尤其好看。对了,千绿是双眼皮的。

今天才发觉,我的小千绿的嘴唇清甜异常,让人十分不舍,并不比哪一个差。

老子咬著他嘴巴的时候,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够癫狂的主意,癫狂便癫狂!绝对能让所有人都相信了都安心了都欢喜了,老子也搭著安一!

再太平再和睦,世道对有的人从来不好。

“千绿,我与你赌咒你等著看。”

世界上有千万人就有千万种爱。

老子从来不该,就算有丝毫怀疑,他们对我的回护或是依赖,自己有了些对千绿的怜对青袖的惜对桐君的宠对裴F的痛对柳如清的依赖,也就不是爱。

老子认为,我应该可以得到这些。

其实我比他们哪个要的都少。

我只是希望有什麽事的时候,能有一个人在身边,就算什麽也不做,静静的陪著也够。就像现在外面那四个。就像现在的我。

下午,老和尚亲自送我们到山门,只与我说了一句:“佛说:寒冰不能断流水枯木亦会再逢春。施主勿用太过迷妄。”

老子扶著遮了一只眼视物恍惚的千绿,恭恭敬敬回道:“上人说得对,小王再不会迷妄了。”

老子当然不能迷妄了,老子要回去跟封建势力做斗争,要是连自己都不认为是对的,可怎麽斗得起来?

一百零一××××××××××××××××××××××××××××××××××××××××  

回府几日,无甚大事发生。

过了初八裴F便恢复药浴针灸,老子得空日日忙自己的事。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等等,是一个月清明的的夜晚,确切的说是正月十四晚上,老子将柳如清拉到一丛木山石之中,拿绝对没得商量的语气说:“柳如清,这事你必得答应。皇上那边圣旨都写好了,是五个,一个也不少。”

柳如清悠然的看了看天上还没圆满的月亮,又悠然的看了看地上没开出来的草木。唯独没看老子!

老子并不气馁,老子继续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白了,其实这也就是做个样子,其他的咱们都照旧。你想想看,一起办了总比三年後咱们再单独来一回的好吧?” 

柳如清这回看了我一眼了。老子心里一喜,有戏!

老子磨皇帝老哥都磨了三天,趁著过年天下小赦,还加上老爹帮忙上了一书,老姐枕边风无数,才让他答应赐婚。柳如清这才磨了一个多时辰呢,怕什麽?!继续!

皇帝那边一通过,後头三天老子与陈伯私下里准备齐全,连著轿子衣裳凤冠霞披大红,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才把消息抖将出来,顿时一屋子又哭又笑群魔乱舞,各人表情既相似又不同。裴F发了怔,似在思索什麽层的问题;青袖先是笑著,微微的,不敢相信的神情,笑著笑著眼泪就下来了;桐君一跳三尺高,摔破了好几个碗碟也没在意,照样笑得泪眼婆娑的;千绿面无表情只得两行清泪缓缓滑下。柳如清?柳如清甩了袖子独自走了。

老子给裴F递了个眼色,叫他顾著几个小家夥别乐极生了悲,老子单独一人去面对绝对挑战。

柳如清估计也在震惊,走得比较慢,老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逮住了。然後,就开始了一整晚的说服教育。

其实老子希望今天是十三,明天就不会顶著黑眼圈绕京城一圈。

半夜里回了屋,床上已经躺了有人,老子轻手轻脚的揭开被子进去,裴F还是醒了,懒洋洋的缩了进来,问:“如何了?”

老子得意道:“当然成了!不成我就不回来了!”

老子采取的是疲劳轰炸,偷偷含了提神的药丸跟他磨,还是一早从柳如清那骗来的。从守夜那天晚上老子就发现,柳如清昏昏欲睡的时候最好说话。只要没涉及到原则问题,就是那个三年之後才什麽什麽的。

“有一事,你须得明白,柳公子是绝不会穿戴你的凤冠霞披的。”末了加上一句:“我也一样。”

福王府半夜四更,据说是丑时,一阵喧闹过後,某小斯对著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的小斯:“大半夜的到底怎麽了?!”

“王爷要重新做两套新郎官,管家叫我们跟出去找裁缝呢!”

“现在去?”

“可不是!明天一早就要用啊!不晓得城北那些裁缝晓不晓得就要被人拎起来罗~!”

第二天大清早,老子坐在镜子面前,打扮一新的裴F得意的望著老子发笑。上好的暗红锦缎袍子,扣那条紫水玉腰带,头上别了个喜气洋洋的大红簪子,英俊非凡一表人材啊。

老子再看看我身上的,火红的新郎袍,定得早是绣了的,比他的还高级~~可是,可是为什麽老子要打粉啊!!不就是俩黑眼圈麽?!老子是男人!而且就算非要遮~~刘婶啊这是打粉不是和面,你就不能轻点麽?!

辰时三刻,陈伯从今天起来就不停的在唱时辰催老子快点,在大厅里跪接了皇帝老哥派人送来的圣旨,主角们全都打扮停当,只待出门转那一趟。

老子就是要所有人都晓得,福王爷跟这五个人,结婚了~!!

福王门口,一黑一白一黄,三匹骏马开走,每匹马头上都顶著个大红,跟老子身上的一模一样。马上齐刷刷三个新郎官儿,当然是老子穿著主角服装,骑著小黑在中间,暗红锻的裴F与红锦底子白镶边的柳如清在旁边兼保护老子不掉下来丢人之责。柳如清腰上一条大红的绸腰带拖得老长,掉在通身雪白的马儿两侧,走一步飘一步,好看得紧。

後头是三架遮得严严实实的轿子,轿夫故意抬得一颤一颤的,旁边跟著穿红戴绿的刘婶充当喜婆。

外加前後锣鼓唢呐无数。

大街上欢天喜地,叫著“福王府娶亲罗~~福王府娶亲罗~~”

废话,陈伯跟小李子他们一路抛的一千个铜钱夹十两碎银子的喜钱,了几辆小推车装起的。

虽然小王爷屋里五个都是男人的事京城基本上没人不知道,但总有几个不晓得的,必定以为是三对新人同时结婚,裴F你真是冰雪聪明。不过老子拿了皇帝圣旨,朝里都不瞒了还怕一般人闲话?老子原本就是想张扬点~~

路上遇到城隍庙,老子停马买酒进去打了一趟,巳时回府,王爷官员们都到了。

进王府,三个小的从轿子里出来,一身的红呀金呀翠的,还蒙著薄红纱的盖头,个个脸上映得红彤彤粉嘟嘟的,不晓得是不是也被刘婶和过面粉。一人一个小丫头扶著,走路那个婀~娜得~,看那身段,当然是从後头看,没准真比那些姑娘家还好。

千绿额头刚结了疤,听说他那个小丫头今天梳头就给他梳了一个时辰,最後总算是把伤疤绝对美观的遮住了。

又等了一刻,皇帝皇後……还有小公主驾到。这回那奶妈把人抱紧了没叫她扑过来。

陈伯放开嗓子喊了三声,拜天地拜君王,还拜了我就快喜极而泣的老爹。最後,夫妻对拜,老子站在前排,手里牵了六根红带子,一人分一根,硬没搅了。

拜完了,小保呈上来一个托盘,盘子里五对戒子闪闪发光的呆在红绒盒子里,老子不慌不忙的一对对拿起来,又一对对的往手指上套。陈伯在旁边拿著个大红纸,念:

“现在要交换戒指,作为婚姻的信物。”

套一个戒子,陈伯念一句,老子无比神圣的捻起第一颗白玉的,陈伯道:

“永福王爷,请问你是否愿意成为柳如清柳公子的丈夫,爱他、保护他,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与他相爱相依,不离不弃,直到死亡把你们分开?” 堂下的倒吸一口冷气。老子心想,陈伯这念得还算熟练。老子三天前就又背又编的磨出来写给他,他今天早上跟我讲,事务忙实在背不下,能不能直接念?

老子说无比坚定的说:“我愿意。”

“柳公子,请问你是否愿意成为永福王爷的……那个…丈……夫,”堂下倒吸了两口冷气,老子颇为得意,绝对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的煽情!“爱他、保护他,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与柳永福王爷相爱相依,不离不弃,直到死亡把你们分开?”

柳如清碍於人多眼杂嘴乱,狠了狠心,也说了。

“请柳公子与福王爷给对方戴上戒子。”

白玉戒子缓缓的套上来,那个力道~~生痛!老子忍了,笑得比哪个新郎官还意气风发春风满面!柳如清,这世上聪明人也不只你们两个!就算形式不决定内容,这可也是当著天地君王还加上帝圣母玛利亚的形式了!

大功告成,陈伯念:“现在你们是神所配合的家庭,人不可分开。”

以下省略,下来一定要给陈伯润口费。

裴F跟那几个家夥,没说得笑颜如,敢哭的,老子小声威胁,谁哭出来就打谁屁股!果真便都缩了回去。

老子无比神圣无比坚定了五,终於结完了。 

老哥亲手赐酒,倒了六杯下来,又叫人呈了个小礼盒子。其他人自不必说,老子都晓得这面子大了。就柳如清,板著脸谢恩,喝了。

老哥赐完酒,意思完就带人走了,谁叫人家是皇帝嘛。走之前还是没逃脱小公主的一见一扑,老子无比庆幸给她治好了流口水的毛病。老子的喜袍!可比朝服又珍贵到哪儿去了。

皇帝走了之後,立马大摆筵席。三个小东西被送入洞房,其他人留下陪老子接酒喝。柳如清没喝到半圈,被人扶走了,这人酒量也太小了,给咱自己人准备的都是青梅果子酒了。

又喝完两圈,裴F也说告辞。

今天小侯爷没来,只叫人送了贺礼。不来好,来了又多一个醉的难得招架。

老子一人喝到底,酒壶里换过醪糟汤,没把面子丢了。

下下午困了一觉,晚上继续大摆筵席。

这只有将军大哥跟王家的兄弟姐妹们,是个形式,都晓得轻重不灌老子酒的。

不过老子这背可被几个兄弟拍得够狠。

只有小公主执意要喝上三杯,才肯被她姐姐拉走。这个小公主不是皇後姐姐那个,是皇帝他妹。

几个王爷吃饱喝足,临走之前跟老子讲,这个可不算在先前说好的里头。切,今日懒得与你们计较~~

这天晚上老子绝对没为该跟哪个洞房有一丝踌躇,老子早就想好了,正月十五,出门看灯睡河上。

老子跟三个人坐在船上吹风看放往水里灯往天上放烟的。裴F早先出来看了一阵,风一大便被柳如清赶回船舱里去了。

五个人都在上面的时候,老子摸了个盒子,一人一张纸当结婚礼物,把小少爷的产业都分了。赚钱的都叫裴F去管,反正赚回来的钱都在老子仓库。老子就留几家鸟书画的铺子开著玩~

裴F只斜眼看了一看,随手一挥飘到了河里,极不在乎的说:“没意思了。”

老子对著水里的转让单大惊失色,裴F又道:“仓库的钥匙都交给我保管,就够了。”老子的大惊失色变做了嘴角下滑,老子就算这一点还是没算著~~

柳如清几家药铺子的装了袖子里,一直板著的脸算是好了一点。

三个小东西的是他们原本的妓院地契房契,这个不是小少爷的,是老子差人买下来的。我与他们说,以後你们就是老板,想叫他们改了做什麽就做什麽!

几个小子立马拿了走人。否则就有人屁股要遭殃。

天见黑,少年少女老夫老妻都出来谈恋爱看灯了,水上天上一片光彩好不热闹。

老子搂了搂千绿,抬手轻轻摸了摸那三个疤,无比柔情的说:“你伤还没好,还是回去舱里休息了罢?”

千绿转过来嫣然一笑,说:“小伤,不碍事的。”这时候一个红彤彤的烟“!”的在我们头顶上爆开,照得人好看得不行。

桐君在旁边又跳又闹的高兴得不得了,叫著主子主子我们也来放吧我们也放嘛~~~青袖安静的靠在老子身上,动都没动一下。立马已经有人钻下船舱去找烟了。

老子心肝儿也跟著!的开了,再搂了搂千绿的小细腰杆,说:“千绿啊,以後,你喜欢什麽,就要说出来,想要什麽,就要去争。”

千绿依旧笑著,说:“我只想要夫君一吻。”

桐君已经在船舷边放起烟来了,一个开富贵放完,青袖轻声儿说:“我也要~”

又一个火树银开完,然後桐君便跳过来吵著,不可留下桐君一人没有!!

阿弥托佛,观音娘娘,各路神仙,千万别有过路的~

结果这天晚上只有裴F一个人挨了屁股,并且还振振有辞的讲,那是因为其他人没被我遇上!

晚上跟几个小东西玩累了睡觉,梦到个本子,上面六个名字,後头一溜儿写的:寿终正寝,大安朝一百二十年正月十五。

老子笑得嘻嘻嘻嘻,阎王爷说话算话,好兄弟,日後兄弟也必然记得一个月请好酒给你!

被裴F拍了一巴掌,睡个觉都这麽不安分。

第二天一早,陈伯慌慌忙忙跑来,冷汗直流的跟老子讲,仓里的黄金少了十箱,该绑的人都绑了,问我该怎麽办?

老子左右搂著人悠悠然下船,再慢悠悠讲:“这是好事,都放了多包些红包。桐君的兄弟马厩的阿黄再多包点。”

陈伯张嘴瞪眼,几个公子在老子身边身後,皆是微微一笑。

便没人再把眼睛能从他们身上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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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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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年9月1日9:59:37 转帖 引用 复制 编辑 删除 楼顶 3楼
枯木番外集――穿越时空――震早见.小D

正文内也包含着几篇番外

番外:香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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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月间的天气,要冷不冷要热不热的,还挺舒服。

晚上搂着柳如清十分的凉快,何况还一阵阵的香气不绝,浅浅的淡淡的,就跟没有似的,却偏偏就是有。

那个,就算实质上没什么进展,能到这一步老子也是万幸了,不枉费赖过那回脸皮。至少他这就是信得过我不是?

早上裴F喜欢喝银耳莲子羹,莲子必定要柳如清那池子里的千年古白莲结的,枸杞必定要江南那边产的,才好看。

桐君忙着在小睡冬眠前要耍个够本,也没怎么惹事,其实这日子过得就很好,真他妈的舒畅得不得了。要是老子那天早上没说这句话:“这银耳羹好是好吃,可惜没啥味。”这两年柳如清不让他多吃糖,所以既熬不出香也吃不出味来。

从此,风起云涌,风云变色,风卷残云~~老子的整个福王府都笼罩在一股怪异的气氛之下。

从此,刘婶做饭之前必定要考虑有香味好还是没香味好,柳如清当着裴F喝茶,都要特意选没什么气味的。

早上,老子泫着张脸皮,把一盘子清炒莴笋尖推倒裴F面前,他就看了一眼,说:“没味道,不好。”

老子赶紧又把一碗桂糕从桐君筷子底下抽出来,往那边挪了挪。

“香过了,腻得厉害。”这连看都没看一眼。

吃过饭被小侯爷拉出去乱晃了一天,喝小酒赏菊,说是又要到重阳节了,趁别人还没玩过的,先玩了。你说这小子吧,你当文官哪里不好了,要人才有人才要风流有风流的,非要往武将上挤?现在不是没人挤兑你像那个啥了么?

小侯爷选的地方清净,一院子菊开得含苞的含苞怒放的怒放,就是没焉了的。不过老子喝了点酒,就隐隐有点觉得,还没桐君上两年冬天插在大肚瓶子里那几枝霜打了的有意思。

裴F院子里有两棵佛手柑,是两年前老子去江南那一趟栽下的,现在长得一人半高了,一到秋天挂得满树黄澄澄,张牙舞爪的,比这的菊好哪儿去了,隔得老远就飘起一阵清幽的香味。不过他现在基本上都没在那边住。

一顿酒喝到半下午才放人。其实酒倒喝得不多,度数又浅,倒是听符贤云废话说了一箩筐。还多半都是听过了的陈芝麻烂谷子,譬如说秦怀南怎么在他过路的地方安个小石头,结果把自己摔了……老子怀疑他这是生活太空虚了,没有爱情的滋润,不过老子小妹这也不小了啊,怎么就不懂事呐?

晚上吃饭的时候裴F居然没挑毛病,只是吃得极少,左手像是撰着个东西,一直在桌子底下微微的动来动去,就没一刻安分。

老子凑过去看着他剩下那大半碗粥就郁闷,你说本来就是小碗了吧,还剩这么多!一碗黄黄绿绿的,看起来挺不错,闻着也清新,怎么就吃不下呐??

老子顺手搭上裴F肩膀,说:“春水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这些个公子哥一天吃的,马连一顿都不够!

“得了得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吃得下你吃!”裴F一把手也顺便搭了过来,笑道。

笑了!!笑了就好!这都黑了几天脸了!

老子这才看到他手上捏的是一个小个的佛手柑,表面上已经被蹂躏得透明,还有一个个的指甲印上往外细细的渗着水。那水刚一出来又被他轻轻一抹抹走了。

老子也赶紧配上笑脸,乐呵呵的吃了一口他碗里的粥,然后,一口喷了出来。不过是当了的。

苦啊,那个苦得我……我只想把那碗都砸了了事!难为了,难为他还吃了那一小半!

“小李子,”老子灌了一大口茶漱口,颇有当年仗义救生后舌头的类似感觉,然后说:“去厨房问问刘婶,这怎么回事情?”

小李子只是一个劲说是,却站着没动。

柳如清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是裴公子自己要的。”

老子看了看裴F,裴F瘪了瘪嘴,把眼睛缓缓一挑转了个方向,说:“我以为佛手柑煮粥也该香的,没想到这么苦……”

柳如清面不改色,青袖他们已经笑开了,虽然也有时候捂着嘴,声音倒都出来了。老子憋得厉害,又不敢笑出来,难受啊~可这难受都是带着高兴的难受~

再晚上点的时候,出门往左第一间屋子,老子偷偷摸摸的推开了门。

窗户边的高几子和床边的矮桌上,多了两盆观赏型的袖珍佛手柑树,也挂了果子了。

一阵香风扑鼻,然后居然是哗哗的水声。老子脚下一顿……好像,来错时间了……不由得从脚尖到脚后跟,往后滑了一步。

“你~”屏风里裴F一声懒洋洋的话溜了出来:“你当我不知道有人进来了啊?”

“嘿嘿……”退堂鼓打不成,也觉得没所谓了,还不都看干净吃干净多少回了。老子大大方方的走进去,凑近再凑近,捞起水里一片东西,问:“洗澡水里泡的什么?这么香……不会吧,又是佛手柑?”

裴F撩起几缕要掉进水里的头发,斜了我一眼:“怎么了?佛手哪里不好?香中最上为佛手。”

“是是是,好好好,它最好还不成?”

裴F站了起来,身上一滴溜儿水,老子赶紧狗腿的递上帕子给他。

裴F接过帕子,甩了一个笑过来,老子突然觉得喉咙上有点发紧:“那个,有茶没有,我口干。”

“那边~”

老子快速冲过去抱起茶壶倒了一杯灌进口里……苦的,不是苦丁茶,是和今天那粥一个味道的苦……

“那个,我说,这东西再好,可也犯不着天天拿它又吃又喝又泡啊?”

“哼,”裴F穿了里衣,慢悠悠的走过来,说:“你不是说要香吗?这从里到外的,我就不信还香不起来!”

“天王老子啊,裴F,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哦~~不是那意思,还有哪个公子是香的?”

“我说的就只是莲子羹而已,真的!”然后放下眉毛扶住了他肩膀,说了一句带颤音的:“你相信我~”

裴F眼神变了,先前带着些要看戏的眼神,现下一瞬就飞了,有点郁闷的靠过来小声讲:“其实我明白,只是……”

老子顺手一抱,轻轻的凑近,再凑近:“我也明白的……”

然后自然而然……这大冬天的,不是挺冷么~~

呵呵~~嘿嘿~~

@

我的心・・碎了,边哭边这样搞笑,真他妈的难受。写得不好,大家骂骂也就算了啊

执子之手?青袖

夜半无语,他手里握著裴公子的香包看,懂不了在想些什麽。

他说他来的地方是一千多年以後的,别说我,就连裴公子柳公子他们,恐怕不见得都明白他想些什麽。

那香包,白底绿竹,比平常那些绿绿的高了多少?也还不是裴公子拿来试他心的东西。

裴公子会绣,一针一线,绵绵密密,主子若要爱他,就得拿心去给他做绣底。

也许他们心里都隐隐知道,主子也不傻,只是他们谁都不愿去想,谁都不愿去破。

裴公子的绣,一针一线,密密绵绵,全是在给自己编笼造茧,束手束心。

裴公子与我们不同。

小少爷走了,他便本该有阔海空天,成就一番事业功名。可如今他把那一双眼里的凌云之志,化了多少分流转的潋滟波光?我们都看得到,都是因为身边这人。

所以主子就算拿出心去,也是应该。

而我,就只能闭紧眼睛,努力让自己睡著。睡在主子身边这一席位置,已是不易得来。

然而越想要睡著,越睡不著;越想什麽也不想,反而想得更多。

记得当年,麽麽给新买进的小倌取名字分事做,轮到我的时候,把全身上下捏来捏去的想了好半天,才讲:“长得倒是挺秀气的,可惜眉低眼顺的没个性也没什麽特色。红牌是当不了了,这身子骨倒还挺软的,日後跟姑娘学舞罢。”又皱了皱眉:“也别糟蹋了好名字,嗯~女孩儿家可以叫红袖去和那些穷酸书生的意,你就叫青袖罢,说不定倒应你个长袖善舞。”

从此便成了醉红院中的舞伎,无论寒暑冬夏,皆困与那一方院落。每天在院里练开叉下腰,举手投足,飞袖旋身,扭腰送胯,霓裳绿腰胡旋,无论高雅Y靡,都要一曲曲学会。稍有不对,自然有棍棒伺候。

十四岁上了台,先与人做陪衬,再被人点名独跳。

後来听不少人说,青袖公子的舞,不急不徐,自有一番风味在里头。我心里发笑,不急不徐,换个说辞,也跟当年麽麽说我一样,没什麽特色。

再後来,有了名头,嫖客们都喜欢附庸风雅,说要叫舞青袖,风雅。

麽麽常说,让你练舞是便宜了你,不然你这相貌怕难得这麽红。练舞啊,一定要把那腰腿练软了。一定要软,否则哪个男人愿意放著温香软玉的女人来抱小倌?

我在院里容貌自是只算得中位,舞技也上不了极。只要那些客人愿意,自有人装孤高清雅,也有人作妩媚诱惑给他们看。

那时候麽麽没提过接客,还派了龟公打手给我挡些登徒子。我日日被化了浓的媚的轻的淡的妆,头上别蝴蝶的草的簪子,身上穿各式绣满藤萝的衣裳,每日必是崭新的衣饰,麽麽说,客人要的就是新鲜。只有一样不便,衣服必定是青色,青浅青嫩青老青,腰上是浅紫红玉蝴蝶,大且贵。

这些自然都不是我的,是麽麽给舞青袖的标志。我日日在一片狼藉的前楼厅里轻歌曼舞,给别人助兴,自以为看透了人间百态。自以为我就只干这个。

後来才知道,麽麽何等精明,这不过是在吊嫖客的胃口,让他们想碰,碰不到。然後好捡个我这张新脸变成旧脸,隐隐要把人胃口伤了,再去给人做陪衬之前,让人争著抢著来开苞,赚上一大笔。

她当然知道,凭我那点手段,红不了多久。

没出一年,专门来看舞青袖的不见长了。新上台的小倌名字就叫绿腰。

十五岁,麽麽说该开苞啦,再等下去就降了。

我心里一荡,化作死灰。原来还是逃不过。

第二天,麽麽带我们几个要开苞的人上香山许愿。坊里规矩如此,开苞的清倌都要去寺庙拜佛许愿。多献供供果,愿入地狱时少受苦楚。

平凡女子嫁了二夫,死後便要被锯成两段分给两个男人。不晓得我们这些妓女小倌,要分多少段,到最後,岂不是都成了细碎的肉块肉末?

麽麽许的一成不便,要更红些多接些客多赚些钱。

我心里暗许:佛主,青袖宁愿去死,也不愿接客做妓叫千人踏万人骑。青袖只愿这一辈子,得一个会疼我爱我的人相亲相爱。”

没想到老方丈讲:“小施主命线如此,明日必得听从安排,万不可出声呼叫,否则就遇不到能与你相爱一生的人,也应不得今日这愿。”

下山路上心不在焉,掉在麽麽他们後面好远,只一心想著老方丈的话,我又该如何取舍?

石梯又窄又滑,不留心撞到个穿紫锦袍的富贵人家公子哥儿,反到把自己撞在地上。

富贵人家自然生得比常人好看,便不好看也可用衣衫珠宝打扮。何况他一双眼微微上挑,麽麽说这种眼最是能媚人。可那眼里却含怒带恨的盯著我。

我正想麽麽的打手可没带上山来,怕是得挨打,那人一只手果真伸了过来。我赶紧埋头,明日还要用的头面,省得被麽麽打骂,那手却并未打过来,反而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还顺便拍了一下背後的灰土,道:“抱歉,在下走得太急了。”

後头上来一个俊逸非凡而又霸气凌人的男人,他温柔的搂住他,像我想像过无数那样跟他讲:“F儿,没事罢?”却马上又转头对我呵斥,神色吓人:“你是怎麽在走路的?!眼瞎了吗?”

那双眼突的对我一瞪,就把人吓得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紫衣的公子恨他一眼,挣脱了怀抱,道:“我没事!”说罢更快的往山上走去。

又慢悠悠上来一个清雅无双的白衣公子,可那料子同样是平常人家一辈子也买不起的,他慢悠悠走拢,淡淡对依旧瞪著我的男人讲话:“怀南,干嘛对个小孩子这麽凶?我就说你的F儿又生气了罢,还不快去讨好?”

那男人并未如他所言前去,反扶住白衣公子的肩,缓缓往上攀,道:“由他去,都快十九了还这个脾气。”末了又加上一句:“出不了事。”

我在後头看著三人的影子,好生羡慕。既不避人,也不避己的相爱,哪怕多了一个也如此甜蜜。

心里隐隐下了决定,我一向既不恶也不毒,我也应该能得到这样一个人才对。

麽麽总算发觉我还在後边,急急的要过来求情。这边人都已经走光。

第二天夜里,城郊张员外用三百两银子买下我开苞一夜,这价格算是很高了。麽麽笑得开怀。

谁都知道张员外的喜好。

从掌灯时分到二更,肥胖的张员外一直将我绑住吊在床头,铁链子挂得老高,手高举著无法反抗,腿分成两边绑住,也离了床。其实我并不打算要反抗。

他已经逐渐颓败,难得挑起性欲。他只是要享受别人被折磨的表情。他把脚踩在我胸口上,一边搓动一边笑:“你晓不晓得为什麽玩男人比玩女人有意思?”

我早已经说不出话,他犹自讲道:“因为男人,不管什麽时候什麽场合,一碰,就有反应。”我心里冷笑,原来他自己就是起不了反应,才想看别人起了反应,却被他折磨成没有。

当日里只觉得生不如死,现在想来我应该感谢买下我第一夜的是张员外。因为他一直只能拿蜡烛往我大腿内侧的嫩肉和腰上滴,拿布条缠住我的下身,拿绣针扎血珠子……他肥胖得连两根手指都插不进来,只得用粗大的玉势塞进後面开拓。不过我却期望他的折磨持续更久些,就算全身都是伤都是血,也好过被他上。

然而难以挑起性欲,并不是永远无法挑起。可当他刚刚有点抬头的时候,小少爷进来了。他依旧如昨天那般霸气凌人,他呵斥他,叫人打他,难以想象的,他还买了我出去。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他就是我许的愿了。

他跟我说,以後做他的男宠,再不用在这里。他将我安置在相府的一个小院,跟千绿住在一起,我还没从梦里醒来。

从此我不再是舞青袖,我是小少爷的青袖。

番外:【青袖.执子之手下】

小少爷并不常来,要的时候都是下人通传,开头一月,每传的都是千绿,大概几天一。当日夜里便会被送回。

直到我伤好後,传人的终於叫了我的名字。我的第一,带著羞涩的心情给他,讨好他,却还是免不了生疏免不了流血。

然後小少爷叫人进来讲,看来这个也还需调教,明日请调教师傅来,还是上回那个。

我猛然梦醒,我跟那个叫千绿的,只是他的玩物。他自有要疼要爱相爱一生的人,紫衣的裴公子,白衣的柳公子。都不是我们这种玩物比得上的。

千绿说话不便,所以他从不争什麽。我也不争,谁看见那两位公子,都知道什麽也争不过来。我只偶尔怨,佛主也会欺人。

世事不能看得太透彻,在相国府当一人的男宠,比在X院做千万人的娼妓,已好了千倍万倍。

一年,两年,直到後来,小少爷突然说,他不是小少爷了,他是谢公子,叫小军 。他说要好好待我们,不是男宠,是兄弟。而且他居然,真的都一一做到,送我们皇上御赐的礼物,对我们嘘寒问暖关怀有加,为我们找出路寻生计,请柳公子教千绿学医求裴公子教我做帐……

那个时候,我突然想,争上一争。

对小少爷,我能收得及时,可如此的人,恐怕千万年也难得遇上一个,叫我怎麽能不爱上他?

谢公子却说,他那边的规矩,一辈子只守著一个人。十分坚定,我知道他想守的是裴公子。我争了。不争心有不甘,争了又没有回应。连比我早来一年,还得了他信物的千绿,都没争到。

千绿逼自己收了心,他是不愿争。於是我也又想收了,明晓得争不到,何必白白陪了自己进去?只有那新来的桐君公子,孩子心性傻傻的管不住自己的心。大概我,就真的如麽麽说的,没特色没个性,随遇而安了。还没说全,我还懦弱,胆小,不敢争不敢抢,就算是嘲笑别人嘲笑自己,都只敢埋在心底。

再後来,居然遇上登徒子的春药。我来不及思索,挡了,当日并不知道是什麽,只晓得不是好东西。我只是想著,原来自己会这麽有胆量。

但听到谢公子讲“春药”时,我怎麽压抑得住心里的狂喜?

老天给的机会,再不抓住,便是朽木。谢公子与小少爷不同,他对交合,是万万分不同的。他自会轻怜蜜意,他只会跟喜欢的人才交合。

可惜神志没过多久,便已不清明。

後来他与我讲,他们叫交X“Zuo爱”,若不是相爱的人,绝不会做。可惜这他也失了清明,并不喜欢我,也做了。第二天他便逃得远远的,我心里知道,他是不敢见裴公子。

只留了张写得几乎认不出的字条:“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和一身与小少爷比还更甚的伤给我。

我被柳公子号令躺在床上不得下地,不由得日日担心,到底能不能成?能不能?我只是要一个爱我的人,怎麽会这麽难?

第八天晚上,谢公子被两位公子抓了回来。本以为他该为讨好裴公子苦恼上一段时间,他却到了我的房里,与我讲,不许看上别人,他拿真心待我。

原来,谢公子想通了,裴公子也变了心性。

从此,他果真对我轻怜蜜意,不管是身是心都成了我的主子。但是他让我叫他小军,他说我做青袖还是舞青袖,都随自己意愿。

我突然觉得,从此便是圆了那个愿了,哪怕只圆了一半。

我愿为我的小军铺床叠被,愿意为他甘心雌俯身下,愿意为他跳最X靡的舞,如果可能,还愿意为他生儿育女。我当然知道自己是男人,可我是一个当了小倌的男人。

我从来不敢奢望,谢公子能喜欢我多过喜欢裴公子,甚至根本没一点回应的柳公子。

或许跟主子出来这一段,会是一辈子最好的日子。裴公子不在,千绿桐君,都还不必担心,柳公子,更是远远的事,主子还没那个力气。

便只得我一人,专宠。

从来没人宠的,如今竟得了专宠。

身旁这人,就是青袖一辈子归宿了。无论宠与不宠,今日宠还是明日忘。

可惜今日,就是十八了。

不记得几岁进的醉红院,也不记得娘爹长的什麽样子,只记得每年重阳,娘亲会给我煮荷包蛋,讲:又大了一岁啦,快点长大吧。

本来院里的X女小倌也不兴什麽生辰。老一岁便丑一岁,老了女人还有钱少的市井之徒将就,老了的小倌……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皮粗了,骨硬了,哪个还愿意抱?

看吧,就算我把原来学到的那些一一搬出来,就算我再怎麽刻意讨好,谢公子,也开始嫌了。

当年香山寺上人说的,只圆了一半。可如今,这一半也快要没了。

会疼我爱我相亲相爱的人,这一辈子是得了一个,可惜,恐怕得不了一辈子。

早就知道了佛主,也会有顽心捉弄世人的时候。

也许当时,应该把这一辈子,放在相亲相爱後头才对。

小军原本说过,与我,是世事无常。

第二天,他拿两枚青玉戒子,握著我的手,讲,一人戴了一个,就是要过一辈子。哪怕你二十岁,三十岁,五十岁,等我们都成了白胡子老太爷,也不要取。我不是宠你,是爱。

这个时候,我信了他那句话。若没有世事无常,我争不得他;若没有世事无常, 不会连裴公子都没有的东西,我竟然能有。

突然想到,古人讲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的不正是我与他的这一刻?

只有这一刻,我有点感觉到,或许谢公子,我的小军,对我的喜欢,并不亚於对裴公子。

原来佛主从不欺人。

到了裴家,裴家大少爷为难,谢公子维护。

我早已淡定从容,我家小军说的,过了十八,便该是大人了。

反正,哪怕我变得更没特色没个性,他也不会不爱我。

那一日望江亭上,风大气寒,谢公子为暖我手与裴家大少争论。我暗自庆幸,这麽多人中,有他爱的有爱他的,他只会握我的手。

突然又想到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多麽好。

相爱相护,青袖再不要懦弱再不要胆小,小军能做到的,我也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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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万川之月?千绿【上】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晚上最是无聊,本想看点闲书解闷,却看到这麽一句。

谁人写来,真是过分!

抬头看了看窗外,我本将心向明月,可惜今天的月亮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这小院里也没个什麽沟渠。刚搬来王府几天,只晓得柳公子住有一片湖水,往裴公子那边走的路上有金鱼池子。那里一定映得了月色。

十五那日的月色甚好,就与现在这主子一样,既明亮,又柔和。可却正好应了这句诗。

中秋节送的玉佩,十七就变了调。

又说不是了小少爷,是什麽谢小军。连名字都古怪。

说不震惊说不恐慌,那是假的;不过震惊恐慌过後,其实想来,也没什麽大不了。也不过就是换了个主子,和以前一样。

新主子谢公子出去好几天了,还没回来。走之前邀的除了裴公子,竟然还有青袖,然後就惹了事。十七晚上才说了只要守裴公子一个。

桌上搁著包前天小李子带过来的糖葫芦,说是他特地给我买的。

这时节我怎麽吃得下?

倒不是为什麽情情爱爱。

主子算什麽,玉佩又算什麽?想我千绿,经历多少主子多少变故?也不怕差了这一回这一个。

换个主子,我依旧在这养兰看书,偶尔,奉召前往便是了。

只是两位公子日日操劳,看得人有点心焦。

抬手,又摸到了那块玉佩。空有太宁公主给的定情之物,把心搅乱了,连还,都还不了。

拂开手丢了玉,便提了洒靠在窗畔。不再想那些无著无落的东西。

窗外什麽也没有,窗边凳上一盆秋兰,刚抽了嫩黄的茎。养了三年,每年都要开好几朵。养得久了,舍不下。

记得原来在相府里,也是如此清闲,整日里无所聊赖,便看书养兰打发时间。   兰娇贵,水少不得一分多不得一分,土沙不得一丝肥不得一丝,光多了要死阴久了也要死。最是消磨精力。

府里书更多得是,多得像没看得完的一天,主子也从不管我们去拿来看。

我原本只会识几个字,也不晓得是何时转到哪个院里学了的。

可惜我也就只学得识字,其中意义只得半解半知。反而是这几年在府里,翻来覆去的看,又有柳公子不时指点,看出点门道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字面上说的是天上的月亮地上的沟渠,其实是讲的一个痴心女子,得不到他的心上人。明月,有多高有多好,哪里那麽容易得到?就算能被他的光照到身上,也就很高兴了。可惜那不解风情的月儿,只连这点银光也一味的往别抛。

就像谢公子与裴公子,与我。

我看得到的,就这麽粗浅。

世人皆笑愚者无知,岂不知许多事正是看得透了才更无奈。清楚明白的知道,悔恨的机会都没有。

又过了几日,正在窗旁擦兰叶,突然有人来通知去大厅等候,主子要回来了。   听说就因为与青袖的事,躲去了哪里不敢回来,今日才被裴公子柳公子给找著的。

这新主子,倒还真是个怪人,到手的荣华富贵受不得,尽把些小事十分在意的考量。   

可要真论到考量,青袖如今还只能躺在床上,皇上又催了几人进宫了。也不是什麽好人,是个怪人。

等了大约一刻,人回来了。裴公子红著眼睛,主子脸上映著两个浅浅的巴掌。

我心里十分想笑,面上却自然可以平静无波,只让人觉得这笑是为的主子回来。 

桐君以为他离家是气恼被歹徒算计,乐巅巅的凑上前去讲要学武要保护主子。我还是想笑,难为主子还顺著他闹。

青袖没有出来,他自然出不来。主子也自然是跟了裴公子走。

我隐隐觉得青袖可怜。我不过是空拿了块玉佩,扔了就收住,他却连收都难了。这孩子本就容易动心,在小少爷身上吃过一亏,还不长进。

不过这些又岂是我想想便能改变的?还是回我的听竹院,擦刚才匆忙间丢下的兰叶。

听竹,千绿,多配的名字。

不能说,便只听;没有,便只绿。

书上也说万绿丛中一点红,取了这名字,天生,是给人做陪衬的。

早想透了这一点,所以我从来不争什麽。不是你的怎麽争也争不到,是你的,不争也该会自己来。

反正无论在哪里,像千绿青袖桐君这种身份的,从来不是主角命。好的妙的,自然都是留给主角的。

罢了罢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一夜没睡安稳。秋风多,雨相和,庭外芭蕉三两棵。夜长人奈何。

谢公子在外头,虽然是人生地不熟,也该有些银两,不至於落魄到淋了雨罢?

转眼又看到桌上那包东西。该叫人拿去扔了,怎的放了这许多天?

那日小李子神情夸张的讲,主子一直惦著千绿公子爱吃这个,特地买了来的。我何时喜欢了这个,连自己也不知道?何况才来了半个多月的谢公子。

第二日主子上朝去。居然是从青袖屋里出来,听说还在厨房里搞了些古怪的样讨好青袖。

配角突然变了主角,该何等的柔情蜜意。

我不由有些发楞,这人,真真怪了。叫人无所适从。

可也只有我们才有空心思想这些。当主角的累得也多,柳公子与裴公子皆担心主子误了皇家,要怎麽著呢。

又早早的被叫了在大厅等消息,却一点事也没出。谢公子进屋,大笑几声,讲要带我们下江南游玩,开眼见长世面。

其实谁不知道,裴公子家在扬州,带我们出去是顺便,谢公子真正想的是叫他回家省亲罢。

不过我们本也无家可归无亲可省,何必白白嫉妒。

就算如此,终於能走出这些院子,好好看看外头,照样叫人兴奋不已。

一个地方呆得太久,连兴奋的感觉都快丢光了。

自然,我早不是像桐君那种兴奋,什麽事都写在脸上。只把它按在心里就是。

谢公子催得急,下午都开始收拾行李。

刚叫了人把那包发霉的糖葫芦拿去扔,谢公子便进来查看。他上一进这院子是搬家过来那天,也是查看情况。

他看来似乎有些尴尬,我只好更加平静。几句话问完,便讲桐君那边还没去看,急急的出去了。

我在窗畔再擦了一道兰叶,细细教托给小菊照料。这麽点时间,窗外那抹影子便走得不见了。这兰都快开了,可惜这看不到。

只望他没见著小厮拎出去的油纸包。免得被人当作不识抬举。

番外,万川之月?千绿【中】

随後启了程,不知怎的裴公子却没一道出去,青袖便真成了主角,日日与主子两人柔情蜜意。

又多了个古灵精怪的小侯爷去惹主子分心,一路上好不热闹。

小桐君本来就够积极,这回出来更是麻雀出笼,连小保小李子的差事都急著去抢,偏又做不好。其实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为了挤进谢公子心里。

那一日听他抱怨,连小李子都可以跟前跟後,比他站得离主子近些。

可怜。

我自随性子清淡的柳公子习医理,更不愿去理会些情呀爱的。

可没想到,天渐寒後,与柳公子同行同寝,无端受他细密回护,竟然也,微微的怪了起来。那日主子与桐君夥同拿蛇来吓我,第一反应竟是要躲到柳公子身後。心里只道他会护我。

第二日清晨醒转,正见著柳公子一臂露在被外,半睁著眼不晓得神游到了何。清清瘦瘦的叫人心里发酸。没多想便起身与他拉了被子,道:“天冷了,小心染上伤寒。”

柳公子朦胧著的眼突地回了神,一向淡淡抿著的嘴角勾了起来,一抬手,把我拉入了怀中。

他尚在缓缓拿手顺我的发背,讲些以後如何的话与我听,我这边早已是受宠若惊,胸口又急又紧,哪里听得进什麽话?好在没过多久,他自己拉我起来,分开了,这才叫我回了清醒。

柳公子讲应当去跟主子道谢,还有桐君公子。我努力把心境平静,按他的吩咐去了。

谢公子十分高兴,拉著还窝在他怀里的青袖一道过来,连还穿著中衣都没顾及。我瞧青袖依在谢公子肩上,那一脸慵懒迷糊模样,哪里像是个男宠在主子面前能有的?不由浅笑,顺手要为他们把外衣递去。我们这些人中,有一个得了也好。

突然杀出个小桐君,急急的要抢了拿衣服的差事。呵呵,原来这小子,还没死心。我自然让出位置来,小桐君,那便更努力些,我不与你争。

然後奉茶,没料到谢公子喝完茶,十分随意的就把我一把抱住。

我吃惊,极为吃惊,瞪圆了眼提紧了心。背後又被用力的拍了几拍,与谢公子拍大少爷的一致无二,按他的话说,纯兄弟式的。我猛然回忆起,这就与那玉佩一样,有名无实。

所以桐君公子,你哪里用得著脸色发僵,又哪里用得著强压下去。

我依然跟我的柳公子,小侯爷要如何闹,裴家大公子要如何闹,都是旁人的事。 

从裴家回京,青袖越发得宠,桐君日日压著烦闷堆笑继续往谢公子心里挤,我正跟柳公子粗略背完一遍神农本草经开始习伤寒杂病论。

本与往日无甚不同,只是正好回到来时被蛇吓的虞城。

那日夜间,我浸在热水里闭目养神,正全身舒畅,突地胸前一阵灼痛难忍猛然睁眼,吓得失声惊叫。一条指大的青绿小蛇,正延著浴桶边缘爬进来。

柳公子闻声而入,问我:“怎麽回事?”

我身体僵在浴桶里,一分也不敢动,只死死盯著水里,声音发抖:“蛇……”

柳公子眼睛看进来,一皱眉,立马挽起袖子将那小蛇捞出水砸到地上,尚要逃窜,又顺手一个茶杯砸将上去,便叫它脑浆四溅。

我看得发楞,没想到看似清雅柔弱的柳公子有如此强悍的时候。

他再朝我一笑,伸手来想架我起身,道:“没事了。”

我刚缓过神,顺著他手上力道微微站起。

有人破门而入,我以为会是谢公子,却居然是桐君公子带的侍卫。那孩子脆生生的声音道:“快!我刚才听到千绿惊叫了!”

外头像是进来了好些个侍卫,好几个压低了声音这这那那犹豫不决,桐君一跺脚,有些气恼的哼了一声。有人抽刀,影子映在屏风上:“当务之急该先除了这些毒虫,千绿公子还劳桐君公子了!”说罢砍杀声起,我惊慌,把眼角余光扫到地上,满屋吐著芯子的毒蛇正往这里挤,不下百十条!

最近的一条至浴桶外壁攀援而上,立著半边身子正对著柳公子俯下来的脖颈!

桐君的鹅黄袍子快速窜了进来,问:“咬到了?”

“柳公子!”我大叫,想推开他,却突的头晕,又极为发困,身子也不由得下沈,全身力气都似被什麽抽离,至胸口开始。

柳公子疑惑的看我,没有发觉。

手臂像被灌了铅,我咬牙,就著扶在他肩上的地方使劲推去。力道不大,刚刚能让他松开我。

我刚要放心闭眼,却听得柳公子一声轻呼,撑开眼皮,正见他恰恰把肩膀,撞进那毒虫口里。登时间千万沈的瞌睡都吓掉,银环毒虫!

之後的事情已然模糊,只隐约记得谢公子终於赶到,我却并未放下心来。柳公子,柳公子,他怎麽办?

醒来时躺在床上,柳公子身侧,与近来每每醒来时一样。

柳公子青白著脸,眼死死的闭著。这都是怪我。没顾及著主子与小侯爷都在场,就把眼泪全淌了出来。

桐君又讲我与柳公子的伤,都是主子吸的毒,现下他正在一边喝茶漱口,不时把眼往这边瞟。看的都是还昏著的柳公子。

柳公子躺了七天,也不知主子怎麽想法,竟一也没来过。

我自是日日夜夜守在床榻,青袖桐君他们轮流过来看顾。小侯爷十分气愤,跑出跑进的要彻查此事,可他再忙再累,每日也必会来看一会情况,他来时谁也近不得。

原来如此,他这一路刁难,竟是为著柳公子,不是谢公子。

我果然愚笨。谢公子不是我的,柳公子也不会是。

小保说昨日与谢公子去寺里给柳公子烧香,我就该想到,谢公子如今必定也是混乱不已了。

小侯爷与谢公子,柳公子有他们爱他们护,不像我得要他劳心劳力。哪一个都比我好,哪一个我都惹不起。我只好好守在柳公子身侧,有人来,便乖乖让开才是。

到了第七天,柳公子睁了下眼,马上又闭了。当时只有小侯爷在,立马叫了大夫,却说祸福难料。

晚上小侯爷心血来潮要亲自去取药,我只好带路,回来正听到谢公子讲:“那难道你喜欢千绿?”柳公子讲:“也不是……”

小侯爷不出声,我也静静站在一边不出声。

直到谢公子握了柳公子手心,都明白柳公子已选了人,小侯爷落寞的走了。

他们在屋内订三年之约,我在屋外悄无声息的收拾残局。早知道这两人谁也不会是我的,只是没想到这麽快就都没了。

幸好,我还能跟在柳公子身边。反正,我贪恋的,也只是柳公子能给的那些许温暖而已。

时间还有三年,谢公子也不敢太过嚣张,青袖便能继续专宠。说到这个,谢公子宠人也是厉害,竟然不声不息的给青袖找回了家人,又一手领著他认了亲。

过了许久,我才知道谢公子不是没为我和桐君找,只是我的已经找不到。

不过当日,眼见著青袖一家哭哭笑笑的高兴,心里自然不会多好受。

小桐君更是被狠狠打击了。青袖有了谢公子,他没有;青袖有了家人,他也没有;可青袖的家人甚至还对他当了主子的男宠不满。桐君怎能不气闷?
从离开京城到回到京城整整三月,这一路上他不断努力,却没得到一丝回应,再怎麽能冲能耐的人,也该心死了罢?

果然不出所料。柳公子知我心里不好受,暗里安慰我;桐君独自坐在刚才硬挤过去的谢公子与青袖那一桌,如今却连安慰他的人都没有。可谁也没想到,他突然对那边一群还在上演感人戏的讲:“你们这群人真是够怪!现在他不是好得很吗,哭个什麽哭啊?!难道你们觉得他跟了我们王爷是折辱了?!”口气十分不好,说罢谁也没看,直接离了那到我旁边的空围坐了。
谢公子自然听得懂,可听懂又如何?还不是装作不知道,继续与青袖家人纠缠。
桐君自这天後,再没奢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