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冤家之 床下之盟 BY:桔桔

1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南府,小公子南云的书房中传出朗朗读书声,那嗓音甜脆娇嫩,还带著一点点撒娇似的软腻鼻音:“夫子,我为什麽要念母氏劬劳?我娘亲有一大群丫环围著,有什麽可操劳的?”
夫子宠溺地看著年仅十岁的南云,有点头疼地放下茶杯,道:“少爷,这诗是子女对娘亲辛劳的赞咏,不是说南夫人的。”
“别人的娘亲关我什麽事?”南云百无聊赖地丢下书,趴在窗边朝外看,喊道:“喂,黑炭头,你过来陪我玩嘛!”
正在干活的韩啸城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理不睬,让南云很是不服气,!!!地跑出来,站在他面前,双手插腰,喝道:“你聋了不成?我叫你你怎麽不应?”
“少爷。”韩啸城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答道:“小的正在做活,不能陪少爷。”
他个子还真高啊!南云等这少年蹲下身之後,绕著他走了几圈,突然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然後扭头就跑,跑到长廊下回头朝他做鬼脸,说:“你来抓我啊!你敢来抓我吗?”
这回韩啸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低著头做活,让南云甚觉无趣,在夫子的诱哄之下又回去念书了。
提起南员外,在扬州城可谓妇孺皆知,他不仅家大业大仆婢成群,而且为人宽厚、乐施好善,受过他恩惠的人不计其数,府里的家丁仆役们也尊敬爱戴他,可惜这位老爷虽然宅心仁厚,却到年近五十才得一子,便是如今已满十岁的南云。
老年得子,自然是欣喜若狂,南老爷对这个小娃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百般宠溺,结果把这孩子宠得无法无天,虽然聪明伶俐却不肯好好念书,整日里调皮捣蛋,让许多下人一见到他就头痛。
韩啸城把刻好的木条楔上去,他正在修从小少爷书房到园长廊的一段栏杆,前几日南云玩火烧坏了一根柱子和数尺长的栏杆,幸好管家发现得早,及时叫家丁泼熄了,才免得整个南府付之一炬。
谁料想这麽个粉妆玉琢,俊俏得如同金童下凡的小少爷,竟是个满肚子坏水、以作弄人为乐的小泼皮?南府上下都知道,宁可去顶撞老爷,也千万别招惹少爷。
方才听南云那句“别人的娘亲关我什麽事”让他不由得摇头,暗想这娇生惯养的少爷哪懂人间疾苦?南府为一方豪富,自然供得他们锦衣玉食、宝马轻裘,又怎会想到有人吃糠咽菜,衣不蔽体呢?
韩啸城今年十五岁,体格比同龄少年来得高壮,五官轮廓也不似中原人那般柔和,而是高鼻目,眼瞳漆黑如夜,头发较一般人粗硬而且略带卷曲,性格也是沈默寡言,不怎麽合群。
他娘亲是胡人,爹亲死得早,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娘一直没有改嫁,每日靠纺麻织布、为人浆洗衣服,以戋戋之数养家糊口,他从小就懂得生计艰难,不仅每天要上山砍柴,平时也会给人打短工赚钱补贴家用,饶是如此,日子仍是过得紧紧巴巴。
像他这样粗手粗脚的穷苦人家子弟,和南云那样粉嫩得仿佛一捏就出水的娇贵少爷本来是八竿子打不著,若不是这几日娘亲为南府浆洗衣裳,把他带进来做些零活,那个盛气凌人的小少爷也不会对他起了捉弄之心。
修好一截栏杆,夫子刚好讲完一首《凯风》,韩啸城听得入神,连额角的汗水都忘了擦,南云一边心不在焉地听夫子讲解,一边眼珠子乱转,那模样一看就是又在想坏主意了,果然,一见到韩啸城站起身来,他就颠颠地跑出去,仰著脸,声音软绵绵地说:“你做完活了,来陪我玩嘛!”
与方才蛮不讲理的霸道截然不同,南云装出一脸乖巧天真状,俊俏的小脸上带著乞求的神情,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让人怎麽也硬不下心肠拒绝,少年脸颊浮上一抹暗红,不自在地别过脸去,说:“少、少爷,你还是回房念书吧,日头毒,怕晒著你。”
“我偏不!”南云耍赖,扯住他的袖口,娇声道:“来嘛来嘛,你不进来,我就一直在这晒著。”
韩啸城被缠得头大,手足无措地扳开他的小手,为难地看了看夫子,後者也是一脸无奈,说:“既然少爷功课做完了,你就陪他玩玩吧。”
南云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让韩啸城胸口发热,一颗心砰砰直跳,心想这小鬼也不像传闻中那麽难,於是半推半就地跟著他进了书房。

2
“韩大哥,你喝茶。”
“韩大哥,你吃点心。”
不知为何,南云黏他黏得紧,围著他团团转,让一旁的夫子都看不下去,低声斥道:“少爷,和下人不可无分寸。”

南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径自把一堆玩具塞到他手上,仰著小脸,充满期盼地问:“韩大哥,我们来玩陀螺嘛。”
“少爷,小的不会玩这个。”韩啸城显得有些窘迫,他家境贫寒,忙著糊口尚且不及,哪玩过这些玩意儿?
“我来教你。”南云兴致勃勃地拉著他来到廊下,用小鞭子缠住一枚陀螺,朝地上一甩,然後一鞭一鞭地抽它,让那陀螺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动作熟稔得紧,韩啸城在一旁看得新奇不已,不禁有些跃跃欲试,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南云的鞭子却突然失了准头,朝後卷来,“啪”地一声打在他脸上。
韩啸城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摸脸,感觉到左颊肿起一道鞭痕,火辣辣地疼,南云呀地叫了一声,丢下鞭子跑到他面前,一迭声地问:“韩大哥,你没事吧?对不住,我方才失手了。”
桃瓣似的小脸一片诚挚,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连声音都带了哭腔,南云无辜的模样让韩啸城不忍心责备他,用衣袖胡乱擦了擦渗出的血丝,闷声道:“没事。”
南云硬是把他拖回书房,亲手给他上药,细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触著肿起的伤,柔和得像一片羽毛,让韩啸城禁不住面红耳赤,悄悄地屏住呼吸,羞涩得抬不起头来。
“韩大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南云的声音微微发颤,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让韩啸城有些心疼,不由得放柔了语调,安抚他道:“少爷误会了,小的没有生气。”
上完了药,韩啸城起身告辞,南云把他送到拱门,依依不舍地说:“那你明天还来陪我玩吗?”
“好。”韩啸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觉得府里的种种传言不过是夸大其辞,一个十岁的孩子能顽劣到哪儿去,小少爷不过是天真活泼顽皮好动罢了。
疏乎大意的下场是误上贼船,韩啸城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南云脸上那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接下来几天,韩啸城做完工,就被南云缠著不放,让所有仆役惊讶的是,南府的小少爷对这个为人冷淡的少年异常热情,让人头痛的刁蛮性子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跟以往判若两人。
由於身上有胡人血统,韩啸城从小到大常受排挤,遭人冷眼更是家常便饭,久而久之,养成了这种冷淡疏离的性格,和任何人都保持著距离。
所以,南云的青睐让他受宠若惊,遂对这个娇滴滴的少爷百依百顺,连看他皱一皱眉都觉得於心不忍。
不过随著他态度的软化,这位少爷的要求也越来越让他头痛。
“韩大哥,你趴下来让我当马骑好不好?”南云绽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腮边还有两个淡淡的小酒涡,可爱极了。
韩啸城毕竟是少年心性,虽然做人仆下,却也并非一点傲气也无,於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南云摇著他的手臂软磨硬泡,他怎麽也不肯,终於把这个小少爷惹火了,小脸一皱,哇地一声哭出来,大叫道:“来人啊!他偷了我的玉佩!”
几个家丁闻声而至,南老爷也赶到了,抱著南云轻声慢语地哄,韩啸城看著这急转直下的一出戏,整个人都傻了。
南云一口咬定韩啸城偷了他的玉佩,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南老爷最宠这个宝贝疙瘩,哪舍得他受半点委屈,当下板起脸来,要将韩啸城送交官府。
“我没偷!他诬陷我!”韩啸城这才反应过来,後知後觉地挣扎辩解,小南云缩在老爷怀里,哭得更是惊天动地,南老爷皱著眉,不耐烦地挥手:“少爷待你这麽好,你竟然忘恩负义,送官。”
“南老爷,平日我敬你是个善人,怎麽如此是非不分?!”韩啸城嘶吼出声,“明明是你家少爷无理取闹,什麽玉佩,根本不在我身上!”
推搡之间,他挨了家丁几棍子,额头破了道口子,鲜血淋漓,韩啸城像疯了似地,朝躲在南老爷怀里看好戏的南云骂道:“南云,你把话说清楚!我哪里对不住你,你为什麽要诬赖我?!”
“放肆!”南老爷最见不得有人吼他的心头肉,当下气得胡子乱颤,厉声要家丁们把他押出去,韩啸城梗著脖子,和家丁们打成一团。
书房里乱成一锅粥,韩啸城的娘亲也赶来了,拉著儿子齐齐跪倒在南老爷面前,低声下气,苦苦哀求,韩啸城几冲动地想站起来,都被他娘亲按了下去,只好用一双眼睛狠瞪著南云,怒气勃发。
南老爷到底心慈手软,见他们认了错,丫环又从书桌下找到小少爷的玉佩,一时间气也消了,道:“原来是云儿误会了,既然东西没丢,也就用不著报官了,不过你把云儿吓成这个样子,你们娘儿俩也别在府里做了,管家,给他们结清工钱,再支一百两银子压惊。”
韩啸城跳起来想理论,韩氏死命地拉住他,哀声道:“啸城,听娘一句,算了吧。”
手臂无力地垂下去,韩啸城像只斗败的公鸡般失魂落魄,是啊,不就此罢休又能怎麽样?南老爷已经很大度地多给一百两银子打发他们,够他们娘儿俩过上几年好日子,他还想怎麽样?
“不行!”南云对父亲的决定颇为不满,又跳了出来,指著他骂道:“韩啸城,你以为你是个什麽东西?穷鬼,贱骨头!我好心好意跟你玩,你还给脸不要脸,我怎麽咽得下这口气?你今天若是不给我磕三个响头,休想迈出我家大门!”
“云儿……”南老爷无奈地看著他,不忍拂了儿子的意,於是好声好气地道:“这样吧,多给你们一百两银子,你就当哄云儿开心。”
韩啸城气得浑身发抖,气怒至极,反而平静下来,他冷冷地看著对方,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歹毒,受教了。”

说完,他双膝跪地,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对南云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後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挽过娘亲,道:“娘,我们走。”
没什麽可抱怨的,因为他身份低微,所以可以随意地被诬蔑、被欺凌,在财势通天的南府之下,就像两只小蚂蚁,连个十岁顽童都能轻易捏死他们。
韩氏抚著儿子流血的额头,泣不成声,走到南府大门口的时候,刘管家追了过来,塞给他们一个布条,低声道:“拿著这些银子,对不住你们了。”
一场闹剧终於结束,对上管家充满愧疚的眼眸,韩啸城忍住了把银子摔回去的冲动,而南云也追了出来,皱著眉头,小脸上尽是失落,不甘心地瞪著他。
韩啸城冷笑,扫了他一眼,用口型道:我会回来找你,南云。

3
我会回来找你!
南云从梦中惊醒,没来由地冒了一身冷汗,他坐起身来,看看四周,悄悄吁了口气。
怪哉,怎麽会不期然地梦到那个人?
距离当初已有十载,他们母子被遣出南府之後就没了消息,下落不明,南云虽然有点遗憾,然而对他来说,不过是少了个可以捉弄的对象而已,转眼之间就抛到脑後去了。
可是为什麽会突然梦到那个人、梦到那双灼灼逼人的眼眸?真是个不祥之兆,南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等著侍女过来伺候。
这麽多年过去,他已经完全忘了对方的模样,连他甚名谁都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他那双漆黑的眼瞳,锐利凶狠,好像要扑过来咬他一口。
哼,他南云好歹是家大业大的公子哥儿,岂能被一个卑贱低微的穷光蛋吓到?
打了个呵欠,南云在床上等得心烦,还不见侍女的影子,他一下子发了少爷脾气,刚要骂人,才想起府里的丫环家丁都遣散得差不多,只剩下几个粗使丫头和老管家还在。
连他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都得自己爬起来梳洗更衣,可见南府的风光是每况愈下,再不比往常。
可惜南云这个骄纵任性的少爷还没意识到家境日渐窘迫,依然成日介与那些狐朋狗党厮混,对府里的事漠不关心,书也不好好念,一径在那些秦楼楚馆流连,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让看著他长大的刘管家又急又气又是无可奈何。
十年前那个粉嫩娇美的小娃如今出落得玉树临风,白皙俊俏,一双勾魂桃眼,眼角微微挑起,就不知勾走了多少怀春女儿心,再加上他风流倜傥,出手又大方,在风月场上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往不利。
今天约了几个朋友去游湖听曲,南云看看天色,懒洋洋地起身梳洗更衣。
用早点的时候,刘管家拿著账本,絮絮叨叨地告诉他又有两间铺子转手他人,留下的也是惨淡经营,苦苦支撑,要他少与那些酒肉朋友鬼混,多照管照管自家生意。
苦口婆心的劝诫,南云左耳进右耳出,听得不胜其烦,一挥袍袖起身出门。
留下管家在他身後摇头叹息,对这个性子虚浮的纨!子弟一点办法也没有。
自从南老爷和夫人於两年前相继病故,南家一下子失了主心骨,不仅南云缺了管束,挥霍起来变本加厉,南家的生意也是江河日下,许多店铺不是关门就是转手,家丁仆役们走的走散的散,南府日渐冷清,刘管家又要照管店铺又要照顾少爷,左支右绌,弄得心力交瘁,而那个只知玩乐的少爷还不领他的情,一听见他念叨就心烦。
虽然被南云甩脸色是家常便饭,南管家还是为他忧心不已,这孩子从小娇惯,惯出个傲慢骄横的性子,又没吃过苦头,一身细皮嫩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且钱大手大脚,万一南家支撑不下去了,他可如何是好?
原本指望他好好读书考个功名,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惜南云虽然聪明,却总被一群浪荡子弟勾得到游玩,平日里不肯迈进书房一步。
偌大的家产,就被他这麽败掉了,而且从正月以来,生意上可说是诸事不顺,茶园、绸庄、木材场订货量锐减,城里的商铺也多半门可罗雀,让本来就维持得很艰难的南府雪上加霜,不得已,刘管家卖了几间铺子,遣散了大部分家仆,换得片刻苟延残喘。
南云也感觉到了府中的衰败,不过这些都比不上吃喝玩乐重要,像他这种混过一天算一天的浪荡子弟,自然体会不到管家的良苦用心,照样呼朋引伴,携著一群美貌歌妓和小倌们乘著画舫游湖。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四周风景却是如画一般,堤岸上杨柳垂绿,桃初绽,煞是美丽,湖面上的风虽然仍有几分凉意,不过几杯醇酒下肚,再加上左拥右抱、依红偎翠,南云一身舒爽,早乐得忘了自己是谁。
一名歌姬弹著琴,媚眼含春,在南云身上流连不去,软软侬侬地唱:“少年飞翠盖,上路动金镳。始酌文君酒,新吹弄玉箫。少年不欢乐,何以尽芳朝?千金笑里面,一搦抱中腰。”

南云搂著美人细腰调笑,又脱下美人的绣鞋盛著酒杯给同伴敬酒,惹得一群浮浪少年兴发如狂,大呼小叫,样百出,喧哗的声音隔得老远都能听到。
他们玩得忘形,没注意到有一艘更大的画舫不远不近地跟著他们,到湖心停住的时候,那船也停了,遥遥数丈相对,帘子全落了下来,只有清雅的琴声飘散出来。
酒酣耳热之际,南云以折扇轻敲桌缘,唱道:“二十便封侯,名居第一流。绿鬟小院,清管下高楼。醉把金船掷,闲敲玉镫游。带盘红鼹鼠,袍砑紫犀牛。锦袋归调箭,罗鞋起拨球。眼前长贵盛,那信世间愁?”
他声音清亮悦耳,带著几分慵懒的醉意,别有一股诱人风情,比起在座的歌姬毫不逊色,一曲唱完,满座俱寂,随即欢腾起来,又笑又闹地敬他酒,身边美人更是柔媚,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而伏在他膝上的美丽少年,也是粉面生春,眉目含情地看著他。

被灌了几杯之後,南云有些晕陶陶,手上更加放肆,惹得美人娇笑连连,对面一个长相平凡、不得美人青睐的公子哥儿突然开口,酸溜溜地说:“南兄今年也有二十了吧?非但没封公封侯,只怕不久之後,就要饱尝那世间愁了。”
南云被扫了兴,不悦地瞪著他,悻悻地道:“此话怎讲?”
那人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他面前,道:“你全身上下除了这张脸,一无是,若有一天南家破落了,只怕再见南兄之日,南兄已成了这些美人的同行。”
周围一片哄笑声,南云的脸色霎时阴沈如水,那人更加得意,道:“有道是,昔时共我赏人,如今变作那苑中,倒是妙得紧。”
南云火冒三丈,谑地站起身来,牙尖嘴利的骂了回去,两个人就这麽拉扯起来,南云本来就有几分醉意,再加上火气上涌,一时头晕,推搡之间,不幸失足掉到湖里。
一船男男女女都吓傻了,竟然谁也没下去营救,南云在冰凉沁骨的水中浮浮沈沈,吓得魂飞魄散,一边扑腾一边拼命呼救。
停在不远之的画舫靠了过来,南云呛了几口水,正在悲叹我命休矣时,眼前一,被人捞了上来。
由於惊吓过度,他脸色青白,死命地搂著救他之人的脖子不放,牙齿硌硌作响,浑身颤得像筛糠。
那人将他带到船舱里,用一件大氅裹住他冻得发僵的身体,将他放在一张软榻上,低声道:“你可以松手了吧?”
南云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像女人一样死搂著这人,当下面露愠色,冷哼一声松开手,毫无诚意道:“兄台救命之恩,小弟没齿难忘,在此谢过了。”
男人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南云发现对方身材十分高壮,面容俊朗刚毅,轮廓不似中原人,他好奇地四下看看,发现这座画舫比自己那座华丽得多,而对面那桌人,他只认得其中一个是扬州城的大财主秦戎,正面带微笑地看著自己,而秦戎身边坐著个斯文俊秀的青年,生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颇对他的胃口,便不由得多瞧了几眼,那美人也盯了他片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轻声问:“足下可是南府的主人,南云公子?”
南云讶异地看著对方,心想自己难道与这美人有过露水姻缘、还是风流之名在外,让人一见便知?
那美人微微一笑,道:“南公子怕是不记得了,在下季君陵,五年前曾与南兄有过同窗之谊。”
南云依稀想起是有这麽回事,当年他也被父亲逼著去学馆念书,不过依他这种一见书本就头痛的性子,哪记得住同窗都是何许人也?何况这季君陵当时长得又矮又瘦,貌不惊人,谁会记得他?
没想到几年不见,竟然出落得如此标致,南云禁不住起了好色之心,遂装出一脸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相,朝季君陵一拱手,道:“久未见面,竟忘了故人音容,失礼失礼,惭愧惭愧。”
一直杵在他身边碍眼的高大男人把他手按了下去,面无表情地说:“我带你去隔间换衣服。”
南云本能地摇头反对,想再和季君陵套套近乎,可惜被男人抓得手腕生疼,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他到隔间去。
磨磨蹭蹭地跟在男人身後,还一步三回头地看他的美人,结果对方不耐烦地手臂一捞,干脆把他抱了起来,南云吓了一跳,还以为会被扔到水里,当下战战兢兢地抓住男人的衣服,忍著羞愤被他抱到隔间的床上。
身子一挨床,他就挣扎著想起来,结果被男人一手按住,剥开那件大氅,以布巾擦拭他的头发。
南云头发在落水的时候散了,湿淋淋地披下来,冻得嘴唇发白,看起来狼狈不堪,不说话的时候又有几分楚楚可怜之色,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若不是早就领教过这小子的阴损心肠,他只怕要再度被骗了。
南云本来还想挣扎的,结果看到对方伺候他更衣,懒散的性子又犯了,於是半眯了眼睛靠在床头,任由男人为他擦拭头发。
“轻点。”头皮被扯痛了一下,南云低声喝斥,清朗的嗓音中带著一点软腻腻的鼻音,不知道是染了风寒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在撒娇,男人低笑一声,俯下身来,解开他一身湿衣。

感觉干燥绵软的布巾拭去他一身湿冷,南云舒服地轻哼一声,放松了身体享受他的服务。
匀称修长的躯体袒露在他面前,胸前两点绯红由於冷水的刺激而挺立,像一片洁白积雪中的梅,含苞未放,男人漆黑的眼眸愈加沈,大手抚上他平坦的胸膛,轻轻捏住一边的乳首。
南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对方轻薄之後气得满脸通红,一巴掌扇了过来,却被握住手腕,钳制得动弹不得。
“混账!敢打你爷爷的主意,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南云气急败坏地吼,他长这麽大还没遇到敢对他不敬的人,结果今天不仅被同伴嘲笑又被这个陌生的男人调戏,这口气教他如何咽得下?

5
他生气的样子还真像一只掉到陷阱的幼兽,可惜牙和爪子都没长齐,叫嚣起来自是半点气势也无,男人笑得颇为愉悦,丢了一套干净衣服给他,道:“自己换。”
南云坐起身来,才看到船已靠岸,他满怀戒备地瞪著对方,发现这人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还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看得他浑身发毛,从头顶寒到脚底板。
本来同是男儿身,在他面前换换衣服也没什麽好扭捏的,可是南云自己男女通吃,对这些事情清楚得很,再加上刚被吃了点豆腐,羞恼交加,又怎麽肯当著这人的面宽衣解带,於是赌气道:“我不换了,告辞。”
言罢,他像逃命一样跳起来往外跑,结果又被像拎小鸡一样拎回来,男人不顾他的挣扎叫骂,硬是把他剥了个精光,然後一件一件给他套上干衣。
南云骂到嗓子都哑了,然後声势渐歇,发现对方虽然动作粗暴,倒也没再非礼他,不仅给他换了衣服,连鞋袜都亲手为他穿好,让他不禁纳闷,於是没好气地问:“你是不是脑袋有病?”
开始吓得他肝胆俱裂,以为後庭不保,没想到竟是虚惊一场,让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这个行径古怪的家夥更加好奇。
这男人对他挑衅的问话充耳不闻,扶他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後会有期,南云。”
被一个初见之人直呼姓名,让南云有些不快,觉得这人简直粗野到极点,不过此地不宜久留,他还是先走为妙,南云狠瞪了对方一眼,飞快地跑上岸,转间眼跑得不见人影。
这种欺软怕硬又好逸恶劳的个性真是一点没变,男人目送他消失,摇摇头回到席间,对上秦戎了然的目光,他给自己斟了杯酒,道:“秦兄,我打算在郊外购一座别馆,还请秦兄多多费心了。”
“小事一桩。”秦戎抚著手上的戒指微笑,道:“啸城,为兄先祝你马到功成、手到擒来。”
韩啸城望著南云离开的方向,举起酒杯与秦戎碰杯,然後一饮而尽。

南云游湖游得一肚子气,回家喝了姜汤,踢桌子摔板凳地发泄了一通,自己也觉得没趣,便无聊地回房躺著去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著,越想越恼火,他算是看清了那群公子哥儿的嘴脸,他南家有钱的时候一个个紧著巴结,称兄道弟,鞍前马後地讨好他,现下看他家排场不如往常,便一个个眼睛生在额角上,敢当众调笑於他!
南云忿忿地捶床,那群混账,害得他落水不算,竟然没一个伸手营救,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真觉得自己这麽多年挥金如土,敢情都喂了白眼狼。
不仅如此,若不是他失足落水,又岂会被那个怪男人欺负?南云羞恼交加,恨不得提刀剁了那人的爪子,忆起当时的情景,顿时觉得被碰触过的地方微微发热,让他更是气不打一来。
幸好当时只有他们两个在场,虽然有损自尊,倒也无伤颜面,否则若是教人知道他南云少爷被一个男人扒光衣服乱摸,他的脸往哪儿搁?
为了修补自己出现裂痕的自尊,南云决定去小倌馆找个漂亮少年来春风一度,去去一身的晦气。
他喜颠颠地跑到账房提钱,却一个铜板也没领到,管家一脸坚决地说:“少爷,府里如今入不敷出,没有余钱供少爷玩乐,从今天起,少爷你的零钱不再发放。”
南云气得鼻子都歪了,本来今天已经够窝火了,没想到最後还要遭受这等沈重打击,他在账房闹了半天,撒赖威胁恐吓全用上,结果一点用也没用,仍是两手空空地败兴而归。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被钳制了零用钱的南云少爷著实安生了几天,乖乖地呆在府里赏喂鸟,闲得浑身痒痒。
那些狐朋狗友又来叫他出去玩,南云都借故推掉了,一来是看透了那群势利眼,二来则是囊中羞涩,实在提不起兴致出门。
没想到他南云也有银子不够的一天,这项认知让他颇为沮丧,陡然生出几分恐慌,才开始考虑一个问题:如果南府败落了,他的後半辈子谁来养?

南云养尊优了二十年,根本想都不敢想自己沦落成升斗小民、每天穿著破衣烂衫辛苦劳作的光景,况且自己这种娇生惯养的身子骨,哪能受得了那些粗贱的活计?
惊恐之下,总算有几分觉悟,所以刘管家再要求他照管生意的时候,南云没再推拒,虽然一脸不情愿,还是乖乖地坐在账房里听刘管家念账。
城里仅剩的几间店铺还是不见起色,就这麽半死不活地维持著,刘管家曾为少爷终於开窍而感动得老泪纵横,可是事实证明他家少爷实在不是块做正经事的料,每天对账,听不了片刻就呵欠连天,精神萎靡不振,仿佛三魂七魄都被那些风月之地牵走了,完全是一块扶不上壁的烂泥。
试过几之後,刘管家放弃了培养南云的努力,也罢,只要他不跑出去胡天胡地就阿弥陀佛了,别的事情不能奢求太多。
几天没出门,南云像被抽了骨头一样浑身难受,他觉得再憋下自己定会发疯,虽然没钱,出去走走也好。
打定主意,南云换了衣服,味如嚼蜡地扒了几口饭,对府里日渐粗陋的饭食嫌恶地皱眉,天黑之後,悄悄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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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没钱气短三分,南云摸摸空空如也的荷包,不由自主地心虚,也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走,像做贼一样低著头,贴著墙根慢慢溜达。
扬州自古都是富足之地,酒楼店铺林立,天黑了还有夜市,热闹非凡,南云躲在一个巷口,看远灯红酒绿,心里像猫爪子抓过一样,痒得难受,他趁人不注意,磨磨蹭蹭地走近了些,却不经意间听到有人在谈论自己。
“南府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啧啧,几代的家业,全让那个败家子给毁了。”
南云听得眼皮直跳,定睛一看,是平时洒扫街道的两个人,平时他对这种低贱小民根本正眼瞧都不瞧一下,没想到竟被这些蝼蚁之辈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让他一下子心头火起,又不著痕迹地凑近了些。
那两个人还在说得兴高采烈,说什麽幸好老爷夫人走得早,不然恐怕会被这不成器的少爷给活活气死云云,听得南云七窍生烟,悄悄蹭到他们身後,使出吃奶的劲儿拎起泼洒道路用的半桶水,朝这两个多嘴多舌的闲人泼了过去。
泼完之後,他把桶一丢转身就跑,七拐八绕钻进一条小巷,听著那两个人的鸡猫子鬼叫声,南云心里舒服了点,放缓了速度,漫无目的地在这条无人的小巷子里转悠。
夜风中飘来阵阵酒香菜香,还有隐隐的欢声笑语,勾得他猛咽口水,肚子叽哩咕噜地叫了出来,晚膳他只动了几下筷子,现下一闻到香气,肚里的馋虫全勾了上来。
又往前走了几步,认出这里是扬州城最大的酒楼,万福楼的後巷。南云怏怏地立了一会儿,在墙角蹲下来,哀声叹气。
想他堂堂南云公子,向来是万福楼的座上嘉宾,竟然会有一天凄惨到缩在後巷里闻香味过干瘾,他一没杀人放火二不抢劫偷窃,上天何故待他至此?!
越想越气馁,他顺手捡了一把石子丢挂在房檐下的灯笼,忿忿地嘟囔:“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小爷不过是一时手头紧,我南府家大业大,银子十辈子不完,你们这些不开眼的狗东西,敢在背後乱嚼舌头,以後就别犯在你爷爷手上!”
他越嘟囔声音越大,一想起自己连日来的憋屈,不由得眼圈泛红,南云抓起袖子胡乱擦了擦眼,哼哼唧唧道:“老天爷,你怎地如此不公?!我又没有作奸犯科,你凭什麽害得我倾家荡产?你老人家若天上有知,还不快快保佑我家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他絮絮叨叨地吐了半天苦水,自觉没趣,站起身来整整衣摆,又恨恨地踢了一脚墙壁,气鼓鼓地回去了。
这一切,被酒楼上凭窗而坐的男子尽收眼底,那人刚毅的面容不带丝毫情绪,眼底却浮上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著南云颓丧的背景消失在黑暗中,他转过身来,朝对面的老者轻轻颔首,道:“刘管家,这生意我做了。”

日,南云睡得迷迷糊糊,就被管家摇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对上刘管家笑容可掬的一张老脸,吓得一激灵,霎时清醒了,带著一肚子起床气,闷闷不乐地坐起来,问:“刘管家,好好的干嘛吵我睡觉?还把你那张老脸伸过来吓我。”
扫兴,正梦见暖玉温香抱满怀,结果一睁眼又瞧见这麽一张枯皱脸皮,真是败兴到了极点。
刘管家对他这恶劣态度习以为常,仍是笑呵呵,道:“少爷,喜事,天大的喜事呀!”
“哦?”南云打了一半的呵欠又咽了回去,懒洋洋地靠在床头,问:“别卖关子,有话快说,少爷我还想补个眠。”
刘管家喜孜孜地说:“来了一桩救命的生意,从京城来的韩老爷要买咱们绸缎庄的货,昨天总算谈妥了,今天晚上签单子,韩老爷还在醉红楼包了一个厅,说是要宴请少爷。”
南云本来一身懒骨头不想做半点劳心费力的事,可是一听醉红楼这三个字,立时精神大振,问:“今天晚上,就是去签个单子?”
“是是是。”刘管家无奈地说,“一切都谈好了,少爷只是去露露脸而已。”

就算这位娇少爷一时兴起想去跟人谈生意,他老刘还放心不下咧。
“好!”南云一拍掌,心想昨天夜里八成是老天爷听见他的牢骚,今天就降下贵人相助,他不仅又有钱了,还有人殷勤地请他喝酒,哈!哈!他南云果然要时来运转!
南云喜不自胜,把管家打发走了,然後从床上爬起来梳洗更衣,然後度日如年地在房里打转,眼巴巴地盼著夜幕降临。

7
入夜,街柳巷正是人流如织的时刻,南云摇著扇子,面露得意之色,踏入醉红楼的大门。
“哎呀,这不是南公子吗?可有一阵子没见啦!”老鸨扭著水蛇腰,热情万分地迎了上来,搭上他的袖口,道:“我的姑娘们一个个都让你折磨得茶不思饭不想,得了相思病喽!快来快来,韩老爷在楼上等著呢!”
南云入了这烟之地,浑身上下每一个汗毛孔都觉得畅快,和老鸨寒暄了几句,脚步轻快地上了二楼,立时有几个娇W如的姑娘拥上来,簇著他进了一间包房。
“咦?怎麽是你?”南云一踏进房门就愣住了,发现座上赫然正是那天救了他又趁著换衣服乱捏他那里的男人,而那双漆黑的邃眼眸让他不寒而栗,南云扇子一收,扭身朝外走,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我走错了。”
“没有错。”那男人发了话,低沈的声音略带笑意,“你不想要这笔生意的话,就自便吧。”
南云迈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站在原地挣扎片刻,最终还是回过身来,不情不愿地走到桌前坐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连契约单都没签下就落荒而逃了,岂不是显得他南云少爷太不中用,况且为了银子著想,他可犯不著把财神爷往外推。
韩啸城似笑非笑地瞧著他,带著几分邪气的目光放肆地在他身上游移,看得南云浑身不自在,瞪起眼,道:“你看什麽看?”
韩啸城对他举举杯,话里有话地说:“南公子真是一表人材,风流俊俏,让为兄相见恨晚。”
“韩兄过奖,小弟愧不敢当。”南云皮笑肉不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什麽“相见恨晚”?这个厚颜无耻的王八蛋,那天在船上不仅见了、摸了,还把他从头到脚扒光,现下竟有脸装什麽正人君子?!
像是看出他的心思,韩啸城的视线在他胸前扫来扫去,扫得南云忍不住想往後缩,不过这麽容易败下阵来他就不是南云了,就算底气不足,装也要装得若无其事,於是他定了定神,将一名W妓抱坐在腿上,一只手搂著她的腰,就这麽大大方方调起情来,逗得对方娇嗔不断。
哪个姐儿不爱俏?比起对面那个不苟言笑、长相粗犷的男人,女人还是喜欢他这种白净俊俏、能说会道的小白脸,南云左拥右抱、百环绕,心中好不快活,得意之下,竟有些忘形,搂著姑娘们甜哥哥蜜姐姐地乱叫,以身经百战的调情技巧惹得她们枝乱颤、娇喘连连,笑闹中,南云不知不觉喝过了量,面带一抹慵懒的笑意,眼角微微挑起,不经意地散发出勾人的魅态。
与女子的娇媚截然不同,他眉梢眼角都带著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挑逗之意,丰神如玉的俊脸上尽是淫靡之色,柔软的嘴唇被美酒染得W红,正微微开启,头发不知道被人挑散了,柔软光滑的黑发披了一肩,凌凌乱乱地撩到腮边,整个人犹如弱柳扶风,春情荡漾。
让人想把他压在身下狠狠侵犯,看看这个傲慢骄纵的大少爷是会哭得肝肠寸断,还是叫得活色生香?
韩啸城眼中冒出几星火,目不转睛地盯著对方,发现无论是哪种猜想,都勾起了自己最原始的欲望。
十年了,他心心念念不忘这人,无论是年少懵懂时的心动,还是尊严扫地之时入骨的恨意,都化为强烈的执念,支撑著他度过那些艰难岁月,一步步出人头地,成为人人争相巴结的富商巨贾。
然後,像当年离开时说的那样,回来找他。
看来南云已经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他捏紧酒杯,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看著猎物依旧无知无觉、洋洋得意,心里就不禁涌上一股异样的愉悦感。
这样更好,等南云彻底被他攫取的时候,那打击必然会更加惊人。
若有所思地盯著对方微醺的面颊,韩啸城绽开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南云则是彻底沈浸在醇酒美人当中,忘乎所以,还一边枕著美人酥胸,一边不知死活地挑衅他:“韩兄怎麽一个人喝闷酒?是眼光太高、这里的美人一个也看不上?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完,又灌了一杯酒,仰头大笑,浑然不知自己的後庭正被人虎视眈眈,南云醉眼朦胧地看著对方,还在火上浇油,道:“难道韩兄已有妻室,还娶了个母老虎,不让你出来拈惹草?”
韩啸城看他醉到满口混账话的地步,知道离收网不远了,他不动声色地朝南云倾过身,道:“南云,若我看上了此席间的美人,可否筑金屋以藏之?”
“有何不可?”南云打了个酒嗝,强撑著坐直身体,嘻笑著吟道:“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宠极爱还歇,妒情却疏。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韩兄,美人虽好,却受不得冷落,若是不施雨露,可要小心後院起火。”

摆明了暗示他是个精气不足的男人,韩啸城也不恼,又问:“那,若再加上夜夜恩宠,如何?”
“如此甚好。”南云面带几分讥讽的笑意,暧昧地挤挤眼,道:“只怕韩兄独木难支,寡不敌众,哈哈哈!”
韩啸城意味长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那,我倒要向你讨教讨教了。”
“好说好说。”南云尾巴快要翘到天上,虽然他别的本事没有,风流韵事可是车载斗量,这韩啸城还算识相,知道虚心求教,真是让他骨头都轻了,於是越加口没遮拦,道:“过来给大爷我捶捶腿,伺候得本大爷高兴了,个中技巧,必然倾囊相授。”
韩啸城乖乖地在南云面前半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大手覆在他腿上,暗中使了眼色,众妓会意,悄悄退下,还把房门锁了个严实,韩啸城轻轻揉捏著南云的大腿,一手绕到他身後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则是隔著袍衫探入双腿中间,南云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并紧双腿,却夹住了对方的大手,怪异的感觉让他脸颊泛红,一把拽开他的手,怒道:“你这畜生又做什麽?咦?人呢?她们人呢?”
他这才发现偌大的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而且面前这家夥明显不怀好意,南云一根弦绷得死紧,跳起来想跑,却被韩啸城一把抱住,抗在肩上带到内室。

8
“混账!畜生!放开你爷爷!”南云吱吱喳喳地乱叫,在男人肩上又抓又咬,对方却根本不疼不痒,眉毛都没皱一下,直接把他放倒在床榻上,壮硕的身子压了过来,一手钳制住南云的双腕,让他像只被拎上砧板的肥羊,空门大露。
南云悔得恨不得一头碰死,自己怎麽记吃不记打,又入了这龟孙子的圈套?!他嘴上不停地骂,身子也扭动不休,死命地踢打对方,几眼看著要踢到韩啸城的命根子,都被轻巧地闪过,让他更是怒火冲天,嘶声大骂,一连串的下流脏话能让妓院里资历最长的龟公听到脸红。
韩啸城半点不为所动,几下把南公子剥得赤条条一丝不挂,然後在对方又惊又惧的瞪视之中俯下身来,声音轻柔得让人寒毛直竖:“现下,为兄就要向贤弟讨教了。”
“不必了!”南云吓得浑身发抖,失声惊叫,拼命往床里缩,哑声道:“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故如此折辱於我?!”
韩啸城用衣服把他的手绑在床头,然後对南云羞愤交加的视线下,慢条斯理地一件件褪去衣衫,袒露出结实精壮的躯体。
“别过来!”南云害怕得声音都变了,目光不由自主地盯著对方胯下的阳物,垂软的样子已是如此吓人,他根本不敢想象韩啸城硬起来的时候会壮观到什麽程度!
运用未被缚住的下肢,飞起一脚朝那碍眼的物件踢过去,被韩啸城顺势抓住脚腕,压在身侧,热意迫人的身子贴了过来,南云像只蛤蟆似地双脚大张被男人压在身下,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韩啸城看著对方青白交错的俊俏面容,轻笑一声,道:“你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怎麽怕成这样?”
这王八蛋根本是站著说话不腰疼,他南云虽然纵横风月场数年,抱过的美女小倌不计其数,可是从来没被人碰过後庭,他哪知道自己会有屈於人下的一天?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想想怎麽从这人手里逃掉才是正经!南云眼珠子一转,颤声道:“韩、韩兄,小弟有些内急,怕扫了韩兄的兴,韩兄可否改、改日……”
本以为这个借口能煞煞对方的兴致,没想到韩啸城远比他想象的难缠,这厮一手扶起他的腰,另一只手朝股间探去,硬生生地伸了一指捅入他的後穴!
南云眼珠子差点瞪下来,粗硬的手指磨擦过柔嫩肠壁的感觉让他嘶声尖叫,紧绷的身子软绵绵地垮下来。
他、他竟然这麽容易被一个男人戳了後门?!
南云回过神来,霎时羞愤欲死,徒劳无力地扭著细腰挣扎,内壁也颤抖著收缩,想把侵入其中的异物赶出去。
韩啸城压住他的身体,执拗地将手指一插到底,还故意在里头旋转了几下,弄得南云像打摆子一样颤个不停,哀声求他:“韩兄、韩兄,别……小弟知错了,快点出去。”
抽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韩啸城邪笑著凑近他,道:“你看,干净得很,待会儿我的那话儿进去,怕也是乐不思蜀哩。”
南云惊喘著,朝下看了一眼,头摇得像拨郎鼓,道:“进不去的,韩兄饶命!”
他的後庭未经人事,怎能盛下那麽粗大的东西,会死人的!
韩啸城不理会他的哀求,从床头取出个青瓷盒,沾了些香膏在手指上,又朝他的股後探去。
见苦苦哀求没有用,南云又开始破口大骂,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之後又骂他猪狗不如断子绝孙,韩啸城一边在他後穴之中涂抹膏脂,一边低声威胁道:“你再多骂一句,我就叫人来瞧瞧你现下的尊容。”
南云乖乖噤了声,恨恨地瞪著他,眼圈开始泛红,委屈得快哭出来,心知这是在劫难逃,一边暗自发誓以後要把这王八蛋锉骨扬灰,一边低声乞求:“你……你轻一点……疼……”

越王卧薪尝胆,韩信能忍胯下之辱,他有什麽不能忍的?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必先……啊……
忍不住呻吟出声,南云腰部虚软地打著颤,狠狠咬住下唇,满脸通红。
被男人手指侵入的地方,不适感渐渐淡去,反而像被点起了簇簇火焰,越来越热,内壁紧紧含住他的手指,随著每个抽出探入的动作而收缩绽放,每当指节擦过一的时候,他都觉得像有一股热流从那里滑过脊背,直窜上大脑,让他头皮阵阵发麻,害怕得想逃,又忍不住期待更多。
这死男人难道在他身上种了盅?怎麽不到一炷香的时刻,他的身体已经兴奋起来?沈睡的欲望,在对方的撩拨之下渐渐抬头,吐露出几滴透明水液。
南云又惊又怕,想反抗却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瘫在那里喘个不停。
感觉到紧窄的小穴已经变得湿滑火热,韩啸城撤出手指,抬高南云的双腿,在他的惊喘声中将自己昂扬贲张的硬热欲望送了进去。
“好疼……”南云眉头紧皱,胡乱地摇头,身体被劈成两半的痛楚让他面容扭曲,哀叫连连。
韩啸城也不好受,被卡在中间进退不得,他一手覆上南云的分身,轻轻抚摸,没多久,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而对方的痛苦表情渐消,轻轻哼喃著。
湿热的後穴也开始一下一下地收缩,韩啸城再也忍不住了,搂住南云的腰,将胯下硬物一插到底。
“啊!”南云身子弹了一下,失声大叫,脸上看不出是痛苦还是欢愉,细腰在他掌下不住地颤抖著,韩啸城吸一口气,开始缓缓抽送。

9
每一下都像要了他的命,南云大口大口地喘气,巨大的热杵挤进他身体,捣烂了五脏六腑,他觉得自己快要从内部烧起来,灼热的脉动侵犯著柔软的肠壁,有一种要和这男人熔铸在一起的错觉,南云的眼泪终於落了下来,一发而不可收拾,他抽抽答答地哭泣著,颤声道:“畜生……畜生…… 啊……慢点……我要死了……”
感觉到那个销魂之地越来越软滑,韩啸城加快了律动,用力撞击在他的最,直抵心,感受著被紧窒甬道包裹的强烈快感,香膏完全融化了,随著他的抽动带出体外,混著透明欲液,弄得南云雪白的双臀间一片湿滑,每一下顶进抽出,都会发出羞人的黏腻声音。
南云一开始还叫得凄惨,哭著求他慢点,没多久,声音越来越软腻绵长,脸上的表情也转成迷醉,双眼一片氤氲,两腿勾在他腰背上,细腰随著他的动作而情不自禁地扭动迎合,放浪形骸。
“嗯…… 啊啊……畜生……再来……”南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了,只会在男人身下咿咿呀呀地乱叫,从未品尝过的快乐让他神智尽失,全身的感知都集中到了正被人狂猛侵入的地方,被硬热的硕大男根撬开、填满、不间断的撞击……夹杂著几分羞耻,让他全身酥麻如醉,後穴更是又热又痒,只有吞下那硬物之後才得快活,每男人抽离的时候,他都会恋恋不舍地迎上去,穴口湿漉漉地收缩著期待下一波攻占。
韩啸城腰下不停,双手放肆地抚弄著他的身体,可怜南云细小的乳珠被揉捏得鲜红挺立,诱人品尝,他俯下身,张口含住对方的乳首,舔吮亲吻,故意发出啧啧的声音,听得南云羞恼不已,又恨这贪图享乐的身体,又不由自主地弓起身来把自己送到他口边。
檀木床在他们的动作之下不停地摇晃,南云的呻吟声越来越煽情,混和著韩啸城浊重的喘息,漾开一室旖旎,最後,随著一声撩人的啜泣,南云眼前一阵眩晕,白液溅上韩啸城的胸膛,高潮的瞬间後穴紧咬住男人的阳物,韩啸城头皮一麻,急速地抽插几下,将精华射入他甬道。
喘息渐渐平复,而高潮的余韵仍时不时引起细微的战栗,南云从狂热中清醒,露出恨不得咬他一口的凶狠神情。
韩啸城解开缚著他双手的衣服,脸上立时挨了一巴掌。
可惜虽然恨得咬牙,他的手臂却酸软得没什麽力气,只好使出看家的本领,哑著嗓子骂道:“畜生!禽兽不如!你这乌龟王八蛋,你爷爷饶不了你!”
韩啸城只当是耳边风,大手一推,把南云拨拉到床里,拉起被子,道:“少罗嗦了,睡觉。”
南云挣扎著想起身,红著眼圈叫道:“我要回家!”
“你能走?”韩啸城斜著眼睛看他,冷哼道:“我可不会送你回去。”
呜……他这是遭了什麽罪!南云动动身体,发现自己腰虚腿软屁股痛,连爬起来穿衣服都难,不要说一步一步挪回家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一向好逸恶劳的性子让他没再犹豫,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只是裹著被子缩在床内侧,戒备地瞪著韩啸城。
虽然都已经被吃干抹净了,他再防也没什麽意思,不过对上这人的眼睛,总是让他本能地想往後缩。
难道他上辈子做了什麽伤天害理的事,这辈子老天爷才会派下个煞星来克他?亏他还以为有贵人出手相助,没想到根本是奸人一个,害他……被奸淫得好惨。
韩啸城健臂一搂,把他揽到身前,一床锦被盖住两个人的身子,沈声道:“你不想被我从窗口扔出去的话,就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

这个恶徒究竟要折磨他到什麽地步?!南云双眼冒火地盯著男人的颈项,恨得咬牙,想也没想就一口咬了上去。
本来以为会咬得他颈断血流,没想到这厮皮糙肉厚,只留了两排牙印而已。
然而後果是严重的,韩啸城摸摸那渗出血丝的齿印,一翻身将南云压在下面,黑眸又燃起灼人的火焰──
“这可是你自找的。”
床帏放了下来,密闭的逼仄空间里再度热意逼人,南云惊惶失措的叫骂声传了出来,没过多久,就转成软腻的呻吟,一声声销魂蚀骨。

1
翌日清晨,南云被一阵阵清脆的鸟鸣声吵醒,他睁开酸涩的眼皮,咕哝了一句:“给爷爷拿弹弓来。”然後一歪头又睡著了。
“是吗?”带著笑意的低沈男声在耳边响起,南云不耐烦地点头,忽然一激灵睁开眼,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似地瞪著枕边人。
韩啸城弹了弹他的额头,道:“你睡糊涂了?认不出我了?”
烧成灰他都认得!这个欺凌了他半宿的恶棍!淫虫!混账王八蛋!
南云恢复了些力气,一时也顾不得浑身光溜溜了,扑上去拳打脚踢,韩啸城轻轻松松地把他制住,调笑道:“哟,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怎麽一睡醒就翻脸?”
南云气得浑身发抖,恶狠狠地瞪著他,骂道:“你我素昧平生,有何过节?你竟然如此折辱於我?!”
韩啸城懒洋洋地撑起上身,唇角微微勾起,漫声道:“南云,你以为你是个什麽东西?不过是穷鬼、贱骨头罢了,我好心好意跟你玩,你还给脸不要脸?”
南云肝火更旺,他长这麽大,还没人敢用这种腔调跟他说话……等等,这话怎麽听著……似曾相识?
盯著对方坚毅刻的五官轮廓,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浮上心头,他打著哆嗦,难以置信地指著对方,怯怯道:“你是……韩啸城?”
本来以为已经全然忘却的场景,又一幕幕鲜活地呈现出来,南云整个人如坠冰雪,恐惧感猛地攫住他的心。
原来是他!原来是那个被自己欺侮到无容身的人!他真的回来找自己了,他一定是来报复的!
缩在床里,南云害怕得一时不能言语,韩啸城满意地看著他的惧态,不正经地说:“都一夜春宵了,还不知道自己男人的名字吗?”
南云无暇计较他的轻薄言辞,在那里追悔莫及──若是他留个心眼,早点打听打听对方是什麽来头,就算八匹马拉他他也不来!
可惜一招不慎,吃了大苦头才想起来那些前尘往事,原来竟不是前生的恩怨,而是活生生的现世报!
南云揉著酸软乏力的腰,心知这是犯了太岁,没想到这厮能记恨十年,还费尽心机地回来报复,他哆哆嗦嗦地看了韩啸城一眼,左右自己是吃了这暗亏,悔恨也於事无补,倒不如顺水推舟,把这煞星推出去再说。
一时忍辱含垢是为了以後安宁,放在平时他南云岂肯打落牙齿和血吞?只是如今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韩啸城有备而来,他怎麽惹得起?
打定主意,南云装出一脸可怜兮兮,低声道:“当年……是我有错,不该恶语伤人,你……你……昨天夜里……也算连本带利讨回来了,以後……就桥归桥路归路……两……两清了吧?”
韩啸城笑得高莫测,手指轻佻地抚摸他的脸蛋,说:“你想得倒美。”
“你!”南云瞪眼,拼命压抑住少爷脾气,忍气吞气地问:“你……你还要我怎样?”
韩啸城不答,径自起身穿衣,穿戴整齐之後,把气得发抖的南少爷从被子里挖出来,一件件为他穿上衣服,南云别别扭扭地低著头,小声说:“我想沐浴。”
一夜汗水淋漓,再加上股间溢出的黏腻白液,他浑身像长了毛似地不舒服。
“回去再洗。”韩啸城拉他起来,嘴唇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要你带著我的东西回去。”

南云一张小白脸涨得通红,心想自己混迹烟之地数年,本已练得脸皮奇厚,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这男人简简单单一句话,让他这情场浪子都听得难为情。
“来,别忘了买卖契约单。”韩啸城拿了一叠单子给他,捧上印盒让他按手印签单,南云粗略地扫了两眼,对这些生意往来的事一见就头疼,再加上心烦意乱,也顾不得细看,就一张张地按了手印,韩啸城抽出几张单子塞给他,道:“好好留著,可别弄丢了。”
南云怔怔地接过那几张纸,摸不清韩啸城究竟想怎样,他神情恍惚,晕头胀脑地被带到马车上,屁股一挨坐垫,就忍不住痛叫出声。
站著还好,一旦坐下,那地方真是火灼一般地疼痛,南云嘶嘶低喘著侧过身子,斜躺在座位上,才觉得舒服了些,一抬头,又对上饱含著笑意的幽眼眸,他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戒备地瞪著对方。
“过来。”韩啸城朝他勾勾手指,南云气恼地摇头,又往後缩了缩,看在男人眼里,这种无力的反抗只会增添情趣罢了,韩啸城一把将南云拽过来,把他按趴在自己膝上,大手轻轻覆上他的後腰,时轻时重地揉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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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云绷得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脸上还带著鄙夷的视情,扭过头不看他,虎落平阳、威风尽丧的样子让韩啸城忍不住逗他,低声问:“舒服吗?”
南云冷哼一声,理也懒得理他,韩啸城在他臀上轻拍一下,又问:“问你话呢,舒服吗?”
南云倏地转过头来,恨恨地瞪著他,眼圈一红掉下泪来,哽咽道:“你究竟要欺负我到什麽地步?”
他受够了!这男人像猫玩老鼠一样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间,而且连舔舔伤口的空隙都不给,就这麽嚣张地逼得他走投无路,硬是被逼著把最难看的一面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一个从小娇生惯养、众星捧月的大少爷,哪受得了这样接二连三的羞辱与戏弄?
这恶徒,以後不要落在他手上!
韩啸城看他掉泪,一时竟有些心软,看得出来南云是真的被气哭了,和先前装可怜装无辜的样子截然不同,不过……他薄唇微抿,提醒自己这小子绝对不是什麽良善之辈,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完全是咎由自取,他可得硬下心肠,不能被这一时的脆弱骗了过去。
虽然是这麽想的,手上的力道却轻柔许多,随著马车的颠簸,南云眼皮开始打架──昨夜被折腾了半宿,正疲倦得要命。
他只有睡著的时候才显得可爱可亲,虽然这张俊俏的脸上不再有春风得意的飞扬神采,换了一副憋屈又无奈的神情,怎麽看怎麽诱人。
南云不会知道,自己当初是真的对他动了心,即使後来那些萌芽的爱恋被恨意所覆盖,仍是没有枯死,一点点地钻破土层,悄悄地生长茁壮。
就算恨意未消,对他的感情也没有消减分毫,甚至越是恨,就越是让他执念更,非把南云弄到手不可。
若不是当年的诬蔑与错待,他也未必能熬过那些艰辛岁月,回来找他的念头支撑著韩啸城,这些年,他当过土匪,养过牛羊,去西域贩过香料,无论多麽危险艰难的生意,多麽遥远崎岖的路途,他从未喊过一声辛苦,更没有一退缩过。
就这样,累积起万贯家财,而含辛茹苦抚育他长大的娘亲,正在京城的府第中颐养天年。
现在,等他彻底得到南云,以往的艰辛就全都有了报偿。
而这个天真的笨蛋,竟以为用一夜欢情就能打发自己?积蓄了十年的心力,可不是这麽容易就能得到满足的。
手指轻触他光滑柔软的脸颊,韩啸城眼中不由得浮上几分怜惜,他垂下眼帘,声音低如叹息:“我回来了,南云。”

南云觉得自己一定是倒了八辈子霉。
马车行至南府,他正睡得迷迷糊糊,浑身不觉自己是被抱进门的,听见管家慌里慌张的声音,他才醒了过来,一睁眼发现自己窝在韩啸城怀里,吓得魂飞魄散,挣扎著要下地,却被男人一句:“小心摔著。”唬得乖乖不动,还伸手搂住韩啸城的脖子,结果刘管家惊疑交加的视线让他更是无地自容。
没什麽底气地瞪了韩啸城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如果敢说出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韩啸城会意,脸上一片温柔敦厚,道:“刘管家,对不住,昨夜与南公子酒逢知己,夙夜畅谈,忘了遣人送信来,让管家担心了。”
“嗳……”刘管家对他家公子风流好色的习性了如指掌,夜不归宿早在意料之中,只是……他趋前一步,问:“韩老爷,我家公子这是怎麽了?”

他下意识地想伸手接过南云,让韩啸城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仍然是把南云当成稚龄童子一般看待,忘了这家夥能把他一身老骨头压垮。
“还是我来吧。”韩啸城忍住笑,装出一脸诚恳,道:“都是晚辈疏乎,南公子酒醉不稳,下楼的时候闪了腰,已经请大夫看过了,休养几日就好,不妨事的。”
这麽蠢的理由亏他编得出来,南云不悦地瞪著眼,没想到刘管家竟然信了,还向这个害他如此凄惨的恶棍道谢,南云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从韩啸城身上咬下几块肉来。
韩啸城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不过欣赏这位大少爷哑巴吃黄连的表情也是一种乐趣,他悄悄捏捏南云的腰,趁人不住意,低声道:“在床上躺几天装装样子,昨晚我尽兴得很,多谢了。”
“你!”南云敢怒不敢言,那目光锋利得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两个窟窿,韩啸城不疼不痒地朝他一笑,把他抱进自己房里,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叮嘱道:“不要逞强,我知道你是第一,辛苦得紧。”
南云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当著管家的面又不好挑明了骂,只能强忍怒火,翻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等那个混账终於滚蛋之後,南云叫下人抬来一桶热水,然後把他们全赶出去,关上房门,然後步履难艰地挪过去,一边骂韩啸城禽兽不如,一边强忍著不适脱下衣服爬进沐桶。
他全身差点被折腾得散了架,那个地方更是疼得让他直冒冷汗,好不容易洗净了一身的汗渍,南云红著脸,咬著牙把手指探向身後,挑开後穴,清洗韩啸城弄进去的东西。
羞愤感比当时更甚,手指一碰到那里,敏感的内壁就回忆起那火热男根在其中猛烈抽动的滋味,南云扒著桶沿,只觉得一阵阵眩晕。
等他从里到外清洗干净,从浴桶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虚脱得连路都走不稳了,他胡乱套了件衣服,往被子里一栽,喃喃咒骂了几声,很快睡著了。

12
中午刘管家送饭过来,他扒了几筷子就又缩回被子里蒙头大睡,一直睡到傍晚时分才觉得恢复了点气力。
睡醒了还是懒洋洋地不想动,南云干脆把衣服脱掉,光溜溜地躺在被窝里发呆。
掌灯时分,管家来敲门,道:“少爷,韩老爷来了。”
南云猛地回过神,想也没想大叫一声:“就说我睡了,让他滚!”
门外传来韩啸城嚣张的大笑声,让他一下子又钻回被子,脸红耳赤,恨不得晕死过去算了。
那家夥推门进来,如入无人之地,还顺手关上房门,大摇大摆地走到床前,笑道:“南云,你要当个缩头乌龟吗?”
就算被骂鳖精他也不会出来,南云沮丧地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成一颗蚕茧,闷声闷气地骂道:“你又来做什麽?滚出去!”
韩啸城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异常温柔,道:“我带了样好东西给你。”
南云好奇地探出头来,身体还是包得严实──他可没忘了自己没穿衣服──问:“什麽东西。”
韩啸城拈著一个小瓷瓶在他面前晃,道:“碧玉膏,消肿止痛,给你涂後面用的。”
南云一巴掌扇过去,气得说不出话来,韩啸城轻巧地躲过,合身压住他,道:“你是要自己涂,还是我帮你?”
他为什麽总是被这个人治得一点辄都没有?南云急喘了几下,敷衍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韩啸城这回倒是没再为难他,痛快地把药瓶塞到他手里,然後坐在床边,悠然道:“那就快点用吧,我在旁边看著,以备不时之需。”
南云恨得牙痒痒,一扬手想把药瓶摔在他脸上,可是在男人咄咄逼人的注视下实在没那个胆子,只好再度吞下一个忍字,拔开瓶塞,倒了些药液在手指上,然後借著锦被的遮挡,朝後门探去。
清凉的感觉缓解了那里的肿痛,让他觉得舒服了不少,南云涂好药,偷看了韩啸城一眼,又缩回被子里。
韩啸城没再调笑他,只是默默地坐在床边,南云躺了一会儿,对他的反应甚是不解,於是又爬起来问:“我涂完药了,你怎麽还不滚?”
“你就那麽厌恶我?”韩啸城含笑问他,南云想也没想,答道:“废话,你让我捅了屁股眼试试,看还能不能心平气和!”

“可是……”韩啸城憋著笑,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道:“你已委身於我,是我的人了……”
“放屁!你给我闭嘴!”南云跳了起来,没忘了把滑落的锦被拉上去,他压低嗓音斥道:“你这畜生不要得寸进尺,惹火了你爷爷有你好果子吃!”
张牙舞爪的样子也分外有趣,可惜虽然气得冒烟,却奈何不了他,韩啸城笑逐颜开地把他搂过来,将一张绢纸展开在他面前,道:“你看这是什麽?”
南云定睛一看,眼前直发黑。
那分明是一张买妾契约,他的姓名生辰八字户籍一应俱全,下面还按著他鲜红的手印!
一定是清晨时趁他按契约的时候偷塞进去的,自己竟然又被这恶棍摆了一道!
等眼前黑雾散尽,南云咬碎银牙,飞扑过去,发狂似地抢夺那张低,韩啸城哪能让他得手?眼疾手快地把契约往怀里一揣,顺手在南云光裸的身上摸了几把,然後大笑著扬长而去。
留下可怜的刚出炉的小妾南云,坐在床上咻咻直喘,气得眼冒金星,又因为光著身子,没办法追出去,只好眼睁睁地看著他越走越远。
他……他该怎麽办?莫名其妙地从南家公子沦落成韩啸城的……妾,南云一想到那个字就有撞墙的冲动,虽然本朝上下有不少官宦商贾会养一两个美丽少年,称为男妾,但是为什麽会让他南云碰到这种事情?!
他真是低估了韩啸城的报复心,不仅要欺压他的身体,更是在地位上压他一头,南云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活了二十年还没遇到过这等棘手的事,让他心乱如麻,半点头绪也没有。
他该怎麽办?
难道这辈子就交待出去了,认命地当韩啸城的……男妾?还是学那些刚烈女子以死明志,甚至行凶弑……夫?
南云被脑中浮现出的场面恶心得後背发寒,肠胃一阵阵翻滚,差点吐出来。
什麽妾?什麽夫?!你爷爷我就是不认账,有本事你把我送到官府去治罪,包你人财两空,到最後屁也捞不著!
骄纵任性的少爷脾气在那人走後故态复萌,让他变成滚刀肉一块,不知为何,他虽然很怕韩啸城,却也笃定那厮不会因为这事而与他对簿公堂。
总之是天知地知旁人不知,就让他嘴上沾沾便宜又如何?南云吊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天没塌下来,地也没陷下去,他南云还活得好好的,虽然糊里糊涂地把自己卖了,不过抵死不从的话,韩啸城又能拿他怎样?
何况那厮一定是拿他来羞辱取乐,哪会真舍得黄金白银养他这个败家子?都已经得手了,还弄回去做啥?
南云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越想越心安理得,他又抹了一回药,然後像抛却烦恼一般,把药瓶往脑後一丢,呼呼大睡。

13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韩啸城连个影子都没见著,让南云著实松了一口气,更加笃定自己先前是杞人忧天。
不过他也没什麽心情出去寻问柳,万一再昏头胀脑地被拉去喝酒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刘管家见到喜欢东游西荡的少爷在家窝了几天,也是惊奇得啧啧感叹,直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不晓得哪股风让他家少爷转了性。
他又怎知南云是有苦说不出?
只要那个煞星还在扬州一天,他南云的日子就不得安宁,非得等到他滚回京城,才能放下这块心中的石头。
又是百无聊赖的一天过去,南云早早地沐浴完,爬上床睡觉。
院子里桃开得正盛,如云似焰,美不胜收,他也舍不得关窗,任那些细嫩的瓣随著夜风飘进小楼,送来一室清香。
真是舒服得让人飘飘欲仙。

南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快睡著的时候,忽然眼皮一跳,觉得有一股诡异的气氛在房中漫延开来,烛火摇曳中,有个高大的人影映在床帏上。
他坐起身来,手指有些颤抖,几度迟疑之後,轻轻撩开床帏。
韩啸城正面带微笑地立在他床边,看他的表情好像豺狼盯著爪下的兔子。
天……天要亡他吗?!
“你来干什麽?!”南云噌地缩到床里,又惊又怕地看著他,一迭声地问:“你是怎麽进来的?!还不快滚!我要叫人了!”
听听,多像一个即将被歹人侵犯的良家妇女,说出这话的时候南云羞愧得想挖条地缝钻下去。
“自然是来恩宠我的爱妾你。”韩啸城还嫌他没被气死,故意这麽火上浇油,道:“省得你孤枕难眠,抱怨我薄施雨露。”
“你闭嘴!闭嘴!”南云失声怪叫,臊得耳根子都红了,韩啸城满意地欣赏著他的羞色,调笑道:“你再叫啊,把旁人都叫来瞧瞧你的卖身契。”
南云咬著牙,对他连踢带打,韩啸城一个恶虎扑羊压制住他,把挣动不休的南云翻过身去,不规矩的大手隔著薄薄的亵裤抚上他的屁股,还不怀好意地往两股之间探去,低声道:“这里……好了没有?”
南云扭过脸来,委委屈屈地瞪他,怒道:“还不都是你害的!”
“是是是。”韩啸城放松身体趴在他身上,细细地舔吻他的耳廓,南云咕哝了几声,躲来躲去,又怎麽躲得过他的唇舌攻击?感觉到男人的呼吸越来越热,灼灼地炙烤著他的皮肤,南云不自在地扭动了几下,低喃道:“你……你又想……”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韩啸城低沈的声音让他止不住地战栗,从肩膀到腰腿一路酥了下来,软绵绵地瘫在韩啸城身下。
韩啸城啃咬著他的後颈和肩膀,吮出一个个暗红印记,手下也没闲著,把南云脱得清洁溜溜,大手在他紧翘的双臀肆意游移抚弄,挖了一块香膏挤入紧闭的後穴。
紧窒的内壁缠住他的手指,那种绝妙的滋味一经品尝,让他欲罢不能,强忍了这麽几天,约摸著上的肿痛全消了,韩啸城就忍不住半夜潜入,跑来采南公子的後庭了。
南云无力地挣动著,细腰一阵阵轻颤,他又不争气地掉下泪来,怨恨地瞪著韩啸城,带著哭腔骂道:“畜生!就算我那时亏欠过你,你也不能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你这样……你这样……还不如一刀杀我了痛快!”
胸口又闷又痛,他自暴自弃地抓著枕头,流下两行辛酸泪。
韩啸城轻轻扳过他的脸,温柔地吮吻去他脸上的泪水,让南云不禁有些讶异,难道这混账突然良心发现要放过自己了?
希望很快破灭,韩啸城一边吻他,一边解开衣服,将火热坚挺的欲望抵在他股间,轻轻碰触,慢慢厮磨,让南云品尝过欢乐的身体很快苏醒,被充分润滑过的穴口羞答答地张开,轻啜住那滚烫阳物的前端。
感觉到这具口是心非的身体已经蠢蠢欲动地在迎接自己,韩啸城一点一点地侵入,精壮的身子覆上南云,低声道:“我怎麽舍得杀了你?南云,像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我若换个法子报复你,你吃得了那苦头吗?”
南云的脑袋乱成一锅粥,侵入下体的硬热让他无力思考,努力听清只言片语,颤声道:“小爷……才不怕呢!唔……嗯……慢点……”
“真的不怕?”韩啸城将分身拔出了些,在穴口浅浅地抽插著,故意折磨被欲望烧得不知所措的南云,“就算我打你、囚禁你、逼你做苦工,你也能承受得了?”
南云低喘著,无意识地扭著细腰去追逐他的欢乐之源,粗糙的大手轻抚过他的後背,男人恶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麽细皮嫩肉的身子,用鞭子蘸著盐水抽上去,抽到皮开肉绽,那种疼痛,你受得了?还有你这双从来没做过粗活的手,若是让你去烧砖制陶、伐薪砍柴,你受得了?”
南云被他的威胁吓得直哆嗦,身体不自觉地往他身下缩,可怜兮兮地回头看他一眼,韩啸城捏住他的下巴,诱哄道:“南云,你是愿意被我那样凌虐,还是愿意让我在床上好好疼爱你,给你无上的欢乐?”
火热的硬物撬开他的身体,带来一阵阵眩晕的酥麻快感,南云手指发白地死抓著床单,鼻腔里逸出低低的呜咽,慢慢闭上眼。
他妥协了。

1
意料之中的事,这个贪生怕死、好逸恶劳的娇气少爷只是嘴巴硬而已。
作为奖赏,原本慢条斯理侵入的分身猛地一插到底,几乎被捅穿的恐惧感和激狂的火热快感汹涌而来,让南云低叫出声,腰抬了起来,贴住身後不住撞击过来的身子,湿热的後穴不住地收缩著,紧紧咬住侵入之物,饥渴地吮含著对方,前面的欲望更是硬热如铁,男人的手覆了上去,前後夹击,让他头晕目眩,吟叫连连。

“韩……啸城……你这畜生……使劲……啊啊……不要……太了……”
喉间逸出断断续续的淫浪呻吟,南云在男人身下扭动著,体内的灼热脉动让他背脊发麻,小腹一阵阵痉挛,韩啸城每一撞击都带给他无尽的欢愉,从交和的地方一直涌上胸口,一颗心砰砰乱跳,让他开始害怕自己这不受控制的放荡身体,南云扭过头来,喘息著哀求:“我不行了……韩……啊……出去……”
嘴里这样说著,下面却将他夹得死紧,收缩著像是要把他的家夥吞下去一样,韩啸城被他不经意的媚态撩动得兴发如狂,把他身子翻过来,然後抬起他无力的双腿,在南云又是害怕又是乞怜的目光下从正面进入他的身体。
股间一片湿黏,後穴被玩弄得又麻又痒,难受得让他想哭,只有硬热的分身狠狠侵入才能缓解他体内的焦渴欲望,南云腰部发软地被搂抱在男人臂弯里,情动之下,忍不住伸出手臂环住韩啸城的颈项,攀附著这精壮的身子,迷失在无边的欲海波涛中。

红烛燃尽,帐内云雨稍歇,南云浑身虚软地被韩啸城搂在怀里,仰著脸承受对方细密的亲吻。
好不容易恢复了些体力,南云不悦地推了推他,低声道:“你还不走?”
这厮不会想留宿吧?万一被管家撞破奸情,他可就真没脸再活下去了。
“你怕什麽?”韩啸城的声音含著几分沙哑的笑意,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他的腰侧,让南云眯起眼睛,发出舒服的叹息,也不再坚持要他立即滚蛋了,冷哼道:“要是被人瞧见这个光景,我非杀了你不可。”
韩啸城闷笑几声,油嘴滑舌地答道:“只怕在你杀我之前,我已经先死在你身子里了。”
这轻佻的话语让南云不寒而栗,又问:“你什麽时候回京城?”
自己真是命苦,竟然要委曲求全地熬到他启程回京才能解脱……虽然这种事情让他越来越享受,甚至有沈迷之势,让他大为恐慌。
他南云好歹也是扬州城有名的风流公子,被人在床上当成坤角已够凄惨,难道还要被压得永世不得翻身?
而且,他最怕的是长此以往,他的身体会食髓知味到再也离不开韩啸城。
韩啸城笑而不答,在他脸上嘬了几下,想糊弄过去,南云努力保持清醒,扯住他的头发,问:“你到底什麽时候回京城?”
“急什麽?”韩啸城一翻身压住他,低头覆上他的双唇。
这还是他第一亲他的嘴,果然和这家夥的作风一样,霸道又蛮横,比起他怜惜那些美人时的轻吻要狂野得多,舌头粗鲁地伸进他的口中,肆意品尝,带著强势的掠夺意味,啃吮纠缠著他的唇舌,南云觉得自己又开始头晕,为了挽回一点颜面,他也使出毕生的绝学,与韩啸城一决高下。
较量到快没气,南云终於含恨败北,自认比不上这厮功力绵长厚,他红著脸侧过头去,大口大口地喘气。
身体还密密实实地贴在一起,韩啸城意犹未尽地又亲了上去,南云躲了一下,又不甘心地与他唇舌交缠,身体很快变得燥热难当,他不知不觉地搂住韩啸城的颈项,双腿也情不自禁地环住男人的腰,鼻腔里发出低腻的哼喃。
一吻终了,彼此的欲火又烧了起来,那人却按兵不动,南云气喘吁吁地咬在韩啸城肩上,哑声道:“快点……来……”
如他所愿,韩啸城收紧怀抱,彻底地满足了他。

15
本来以为又得他自己来辛苦收拾,没想到早晨醒来的时候,身体和被褥都意外地干净清爽。
昨天夜里欢爱过後,他睡得像死人一样,看来韩啸城有了些长进,知道给他清洗善後,而这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怎麽,身体的不适感远没有第一那麽强烈,就连那个被使用过多的地方,上过药之後都觉得舒服得多。
南云打著呵欠,没精打采地起身梳洗,铜镜里清晰地映出一脸倦容和遍布全身的吻迹,让他十分懊恼,不过一想起韩啸城身上的牙印比他只多不少,而且青青紫紫的程度更是精彩万分,不由得心里畅快了些,他对镜穿戴整齐,摇著扇子走出房门。
阳光明媚,正是春暖开的好时节,他原本应该是拥著美人出城踏青,在桃林里饮酒吟诗听小曲才对,结果由於惹上韩啸城那个煞星,害他走路都得扶著腰,状如老朽,往日的风流潇洒全没了。
虽然对两个人半胁迫之下的关系仍有些赧颜,不过他南云向来胸无大志,也不是什麽威武不能屈的高洁之士,天生欺软怕硬,又娇气任性吃不得苦,落到屈於人下的地步,只能说他活该。
所以南云也想开了,只要韩啸城别宣扬出去,顾全他的脸面,他委屈一下被走走後门也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何况在床笫之间他也舒服得紧,犯不著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总之韩啸城回京之时,就是他的出头之日了。
在池塘边喂了喂鱼,管家一溜烟地跑过来,急声道:“少爷,韩老爷送了一屋子礼,也不知道该收不该收……”
“送礼?”他直觉地想到黄鼠狼给鸡拜年,不过既然送都送来了,姑且去看看也好,他丢掉鱼食,懒洋洋地跟在管家身後来到前厅。
前厅被挤得水泄不通,韩啸城出手还真大方,饶是南云这样出身豪富的公子哥儿也不由得啧啧赞叹。
有王羲之的墨宝、汉朝的青玉兽头酒樽、镂空玉蝙蝠、青瓷香炉……甚至还有一堆明显显的珍珠翡翠,照得人眼。
南云顺手拿起一只金口白玉碗把玩,细腻光润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不过……韩啸城这是什麽意思?想让他开古玩店吗?
随礼物送来一封书信,南云皱著眉拿到窗边,用身体挡住旁人的视线,拆开一看,纸上龙飞凤舞两个大字:聘礼。
那张可怜的描金宣纸被他瞬间分尸,撕得粉碎,南云气得俊脸泛青,怒冲冲地举起一块砚台就要往下砸,被管家拼死拦住,一迭声地哄他:“少爷、少爷、别拿东西出气,若是不喜欢,让他们抬回去便罢。”
谁说他不喜欢!他每一件都喜欢,就是那个死人送礼的名目让他恨得牙痒痒!
南云呼哧呼哧地喘气,一肚子火没发,正僵持著,门童来报,说是曲家公子前来探望,邀请南云一同去醉红楼听曲。
南云顺势下了台阶,脸色还是很难看,整了整衣襟,面沈如水地摇著扇子出门。
这曲桐欢是同他一起长大的玩伴之一,也是个不学无术、贪杯好色的公子哥儿,虽然比不上南云这般俊俏风流,倒也生得一副好皮相,且是那天游湖的同伴之一。
南云一来是心情不佳,二来看透了这群酒肉朋友的势利本性,对曲桐欢不冷不热,曲桐欢也不恼,陪著笑脸斟酒给他,还使眼色叫几个W姬好好伺候南云。
美人娇声细语地腻在他身上,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忍心摆张臭脸给她们看,何况南云一向怜香惜玉,很快,他一扫之前的阴郁,搂著美人谈笑风生。
酒至半酣,曲桐欢试探著问:“南兄,近来生意可好?”
“好好。”南云和坐在膝上的美人嬉笑调情,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曲桐欢坐近了些,又问:“南兄,小弟冒昧问一句,南兄和韩啸城韩老爷是否交情颇厚?”
南云一口酒险些喷到他脸上去,咳了半天,顺过气来之後,他狠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曲桐欢,问:“你也要与他做生意不成?好说,改天引见你们认识。”
曲桐欢露出一脸苦相,抱怨道:“南兄莫取笑我,实在是那韩啸城架子摆得忒大,小弟递了几帖子他都不理不睬,出门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根毛都抓不著。”
“你倒殷勤,想抓他做甚?”南云斜著眼睛看他,曲桐欢讪笑两声,道:“我妹子今年十五,也到了该找婆家的年纪,那韩啸城品貌身家俱是上选,我自然是想结识一番。”
南云忍不住轻哼一声,胸口一股酸味,酸得浑身难受,他语带微嘲,道:“扬州城的男子都死绝了不成?你要把妹子嫁给一个粗脸蛮子?”
什麽品貌身家俱是上选,哼!姓韩的只会在人前装得道貌岸然,在人後……他被欺负得还不够惨吗?南云一想起那人在床笫间的种种卑劣行径,就禁不住脸颊泛红,哼哼!那种人有什麽好的?白给他他都不要!
可惜心里虽然是这麽想的,南云自己留了把柄在对方手里,只有乖乖“要”的份儿。
曲桐欢哪晓得个中曲折,他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愿意?我那妹子前几日出门踏青,见他骑著马经过,回来就像害了相思病,成天叨念著非君不嫁,我这当兄长的,自然是想顺著她的意。”
南云干瞪眼,心想以韩啸城那种野兽般的精力,自己这样游戏丛的风流浪子都快要招架不住,何况那种弱不禁风的小丫头?
这种话又不能说,更不能说他已被骗著签了卖身契,变成韩啸城的“宠妾”,若是曲小妹嫁进来,难不成他堂堂南云公子,还要晨昏定省地给大房夫人请安?
思及此,南云打了个哆嗦,通体恶寒,摇头如拨浪鼓,连声道:“不可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曲桐欢面露不悦之色,仿佛被人阻了好事,南云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韩啸城今年二十有五却尚未婚配,原因无他,那人身有隐疾,不能御女,所以……”
“哦……”曲桐欢恍然大悟,点点头,沈吟道:“怪不得,我听说他上跟秦戎在这里喝酒,多少美貌女子挑逗他,他都不为所动,原来如此!”
有惊无险地把人骗了过去,南云暗中松一口气,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胸口砰砰直跳,他喝了一口酒,压下这种怪异的感觉。

16
罗帐低垂,在烛光下摇荡摆动,雕木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帐内,情炽如火。
“我……不行了……饶过我吧……”
南云伏在枕上,黑发散了一身,数不尽的风情,腰臀高高抬起,承受著身後那人脱缰的欲望。
被蹂躏到W红的窄小穴口可怜兮兮地被撑开到极限,吞没男人粗壮的欲望,并随著阳物的进出而溢出几缕白浊的体液,沾染得臀腿之间一片淫靡。
他已不知道交欢了几,浑身热得像要烧起来,韩啸城像发了狂一样,一再地侵犯他,而且故意每都抽离到穴口,再狠狠撞入,几乎承受不住的巨大快感让南云瘫在枕上,惊叫连连。
“真的……不行了……韩……韩……”
声音嘶哑缠绵,带著软腻的鼻音,南云扭著细腰,哆哆嗦嗦地回头哀求他:“韩……啸城……我……不要了……呜……”
撒娇般的眼神和声音让男人更加兴奋,狠命地抽插了几下,释放在火热的甬道。
南云也将身下的床单弄得一塌糊涂,韩啸城将垂软的欲望从他体内抽出,积存了太多的欲液随之流出,让南云羞得无地自容。
扯下床单,胡乱擦了擦两人的身体,韩啸城抱著浑身无力的情人躺回床上,南云眼神涣散,喘了好久才还过魂来,他扯住韩啸城的头发,哑声道:“你想丢死我不成?我若这麽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韩啸城将他的手拉到唇边轻吻,得意地看著他,道:“我听说,今天有人抱怨我身有隐疾雄风不振,我自然要向他证明一下我的威猛。”
“你、你怎麽知道的?!”南云噌地坐起来,又腰软腿软地趴下去,惊疑交加地瞪著他,韩啸城笑意更,凑过去亲吻他的脸颊,促狭地问道:“如何?对为夫可还满意?”
南云恨不得一口咬死他,不情不愿地答道:“不过尔尔罢了。”
“哦?”韩啸城撑起身子,作势要压他,道:“那夫君我仍需尽心尽力啊!”
“不用了!”南云吓得脸色发白,拼命地推他,“我再也不敢乱说了!”
看他害怕的样子,韩啸城的坏心眼又冒了出来,低声诱哄道:“那你倒是说两句好听的,让我满意就放过你。”
南云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声音细若蚊吟,无奈地说:“你……身体强健……精力过人……那话儿也厉害得紧……让我……让我……”
他一张俊俏的小白脸涨得通红,怎麽也说不出那些寡廉鲜耻的话,韩啸城还要逗他,追问道:“让你如何?让你欲仙欲死?”
南云又羞又恼,脱口而出:“让我想一刀阄了你。”
韩啸城愣住了,南云觉得扳回一城,於是见好就收,翻个身缩进被子里装睡。
明明怕他,却忍不住壮著胆子挑衅他,韩啸城被逗得哈哈大笑,从身後搂住南云,感觉到怀中的躯体先是僵了一下,随即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脑袋枕上他的手臂。
一夜酣眠,清晨将至,韩啸城起身穿衣,南云睡得正香,身侧突然空了,让他依依不舍地靠过来,韩啸城扶住他的肩膀,温热的唇在他脸上流连不去,低声问:“我还没走,你就开始想我了?”
走?他终於要回京城了吗?真是天大的喜事,南云迷迷糊糊地听了半句,连眼睛也没睁开,点点头嗯了一声,韩啸城喜不自胜地搂紧他,柔声道:“放心,过不了几天我买的宅院就收拾齐整了,到时候我们可以朝夕相,好不好?”
好……好个鬼!南云睡意全消,猛地睁开眼睛,皱眉道:“宅院?”
韩啸城又抱著他温存片刻,道:“城外张家要卖祖宅,我正好想在扬州置产,就买下了,你觉得‘落云山庄’这个名字怎麽样?”
南云张口结舌,被吓得不轻,韩啸城以为他欣喜过度以至失语,又亲了他一下,看看天色不早,才百般不舍地起身离去,留下南云仍然呆呆地瘫在枕上,被这个可怕的事实打击得喘不上气来。
什麽“落云山庄”?他就算耳朵聋了也听得出来这名字代表什麽涵义!原本以为这厮逞够兽欲之後会放过自己、滚回京城去,没想到他竟要在扬州落地生根,以便於长期玩弄自己!
难道他的後半辈子,就这麽栽到一个男人手上、再无翻身之日?

一想到韩啸城昨夜的凶猛,他的身体又开始隐隐作痛,呻吟著要求解脱,南云在脑中勾勒出自己被软禁在韩啸城府中的悲惨画面,不由得後背发凉。
在南府那厮还知道要偷偷摸摸、掩人耳目,若是真落到他手里,自己岂不是要被连皮带骨头都吞了?
南云等到下人送洗澡水来,泡进浴桶里的时候还在苦恼,他心不在焉地擦洗著身体,不知怎麽突然想到韩啸城曾经说过的什麽“金屋藏娇、夜夜恩宠”,让他在热水里也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原来当时句句都是机锋,只恨自己鬼迷心窍,只顾著与美人调笑饮酒,没看穿那家夥的狼子野心,才落得如今有口难言求救无门的下场。
南云自怨自艾了一番,突然灵机一动,从浴桶里爬出来,手忙脚乱地擦干身子穿上衣服,然後悄悄收拾了一包袱韩啸城送来的金银细软,趁下人没注意,从南府後门溜了出去。
既然老天爷不帮他,他就只好自己救自己了,春闱将近,好歹也是县学馆的生徒,南云决定进京赶考,谋得一官半职再回来狠狠整治那个姓韩的。

17
刘管家是第一个发现自家少爷不见的,原本他以为少爷顽性重,又跑出去游荡了,没想到等到半夜,少爷还是踪影全无,他派人去秦楼楚馆找了一圈,都说没见到南云,可怜的老管家急得跳脚,在南云房间里转来转去,心急如焚。
韩啸城半夜潜进来偷香的时候,发现南云不在房里,反而是管家在这长吁短叹,他原本以为奸情败露了,不过转念一想,南云那种好面子的人,就算一头碰死也不肯给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又怎麽可能把管家拉来当帮手?
他眉头一皱,这回没再跳窗,而是推开半掩的房门,大大方方走进来,拱手道:“刘管家,在下特来拜会,你家公子呢?”
刘管家正急得团团转,这下子见了救兵,也顾不得怀疑韩啸城是怎麽进来南府的了,立时拉住他的衣袖,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少爷失踪的事情。
韩啸城越听脸色越难看,在房间里扫视一周,基本断定南云是有备而逃,原来在他面前表现得那麽乖顺都是障眼法,这小子早就伺机逃跑了!
心里憋著一股火,韩啸城安抚了管家几句,保证全包在他身上,然後片刻也不耽搁,离开南府,直奔秦戎府上。
这秦戎是扬州首富,人脉极广,让他帮著找寻必能事半功倍。
没想到秦府也是一团乱,秦戎正气得跳脚,一问之下,原来寄住在秦家的小秀才季君陵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留书出走,说他进京赶考去了,把秦戎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结果一听韩啸城说他的人也跑了,竟然!嗤一声笑出来。
韩啸城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恰巧秦戎在城外的眼线飞鸽传信回来,告知南云果然与季君陵在一起,他们两个同命相怜的被弃人,自然是立时骑马出城,星夜兼程朝他们落脚的客栈奔驰而去。

再说南云这边,本来是提心吊胆慌里慌张,没想到一出城就遇到了旧同窗,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在秦家画舫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季君陵。
季君陵的长相俊秀白净,面如冠玉,正是南云喜欢的那种类型,那日在船上就对他有意,可惜被那蛮子生生打断了与美人相的机会,让南云扼腕不已,这途中巧遇,真是又惊又喜。
连日来被韩啸城欺侮得尊严尽失,南云迫不及待地想在这美人身上挽回几分面子,暗下决心路上一定要成就风流好事,一展雄风。
抱著这个念头,他对季君陵百般殷勤,又不失礼数,自然哄得那个不谙人情世故的书呆子全心信任,他说什麽便听什麽,甚至晚上住店的时候也被南云心怀鬼胎地只要了一间房。
用过晚膳,南云摩拳擦掌,誓要将季君陵拆吃下腹,他不晓得人家早被秦戎先下手为强了,更不晓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後,他们各自的煞星正快马加鞭地赶过来。
所以他出手调戏美人,豆腐没吃著反而被季君陵慌乱之下抄起烛台砸得头破血流栽倒在地时,只能说一句:活该。
当韩啸城和秦戎赶到时,正好瞧见季君陵脸色煞白地仓皇而逃,南云一动不动地昏倒在地上。
确定他伤势不重之後,秦戎苦笑著对韩啸城一拱手,道了句告辞便消失在门外,朝季君陵逃走的方向追去。
韩啸城叫店小二送来伤药和热水,给南云包扎伤口,季君陵到底是文弱书生,下手不重,额角的伤口很快就止了血,不过为了避免留疤,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给他上了药,再用干净布条仔细包好。
一切收拾停当之後,他抱著南云躺在床上,低声叹道:“你真是险些把我吓死。”
也只有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才会被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给砸昏,让韩啸城都忍不住替他脸红,不过最多的是心疼──方才看到南云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还以为他被人打死了,那一瞬间韩啸城手脚冰冷,连呼吸都停滞了,生怕他念念不忘的十年只换来几日露水姻缘,就这麽天人两隔、永不相见。

南云虽然性子顽劣,到底不是什麽大奸大恶之徒,只会欺软怕硬罢了,何况每每在他身下委屈又迷醉的样子颇为诱人,总是逗得他心痒难耐,欲罢不能。
他把南云搂紧了些,拉起被子裹住他,夜里寒意沁人,南云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梦呓了一句:“畜生……等我金榜题名,一定要你……好看……”
连说梦话都忘不了骂自己,韩啸城喷笑出声,轻弹他的脸蛋,道:“只怕明天醒来,你的脸色会更好看。”
南云贴著他的胸膛睡得正香,浑然不知自己奔逃了一天,最後又落入魔爪。

18
所以日清晨,韩啸城叫醒他的时候,顺便欣赏了南云备受惊吓又有口难言的神色,心里自然是爽快得很。
一边给头脑发懵的南云梳洗更衣,一边笑吟吟地问他:“爱妾怎麽不声不响就跑了,难道嫌为夫宠爱得不够?”
南云抓住他的大手狠咬一口,一脚踢在他腿上,道:“你这阴魂不散的死蛮子,老跟著小爷做甚!”
韩啸城冷哼一声,道:“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下还在地板上挺尸呢。”
虽然现在春暖开,入夜还冷得很,南云又身娇肉贵的,在地板上躺一夜,早晨爬得起来才怪。
南云摸摸额角的伤,嘶嘶叫痛,韩啸城拨开他的手,重新上过药,低声斥道:“不想留疤就别乱摸。”
南云立时老实了,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到膝上,他虽然不是女子,对这张小白脸也是万分珍惜,倘若不仔细破了相,不仅难看,而且晦气。
小二送早点上来,韩啸城把南云抱到膝上,拿了一块糕点喂他,南云沈著脸打开他的手,扭动著挣脱他的怀抱,站在他面前,义正辞严地喝道:“姓韩的,你别欺人太甚!小爷这一遭非去京城赶考不可,你若敢阻拦,小爷就在这大喊大闹,谅你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持小爷!”
反正这里不是扬州,撕破脸也不怕丢人。
韩啸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漫声道:“是是是,小的不敢阻拦,倒是斗胆问一句,南云大爷,你的盘缠呢?”
咦?南云这才发现自己带出来的包袱不见了,他东翻西翻,把房间翻了个遍也没发现,当下恼羞成怒,大骂:“死书呆!枉我一番好心待你,你竟做出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韩啸城挑了挑眉,问:“只怕是你一时急色,唐突了美人才落得如此下场吧?”
南云一屁股坐在床上,惊疑交加地看著他,手指发抖,问:“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还不清楚你的习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韩啸城语带微讽,南云跳了起来,气得满屋子乱转,又是窝火又是恼怒,恨季君陵不识抬举,更恨对方顺手牵羊,害得自己身无分文,只好乖乖地跟这畜生回去。
韩啸城摇摇头,沈声道:“别闹了,过来吃饭,吃饱了好上路。”
南云扁著嘴,狠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坐下,韩啸城忍著笑,给他盛了一碗粥,声音放柔了些,道:“快吃吧,饿著你我会心疼的。”
南云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怎麽,两腮有些泛红,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摆出一本正经的神气,低头吃饭。

19
就这样,南云第一潜逃,以惨败告终,而且更惨的是,眼看城门将近,这厮却扯著马缰拐了个弯,往落云山庄的方向行去。
“你贪玩成性,看来还是把你放在身边省心一点。”韩啸城意味长地看了他一眼,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像铁钳一样,让他挣脱不得,南云也没胆子挣扎,从这高头大马上摔下来他不死也得残,再加上怕被人家看见堂堂南云少爷窝在一个男人怀里,他用韩啸城的斗篷把自己裹得像颗粽子,头脸遮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不敢露出来。
头上的伤还有些痛,南云没什麽力气地靠在韩啸城身前,嘀咕了一句:“左右是落到你手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本来是豪气万丈的话,被他说得像撒娇一样,韩啸城低声笑道:“那岂不是暴殄天物?你脸蛋这麽俊俏,身子又令人销魂,我哪舍得伤你一个指头?”
南云身体发僵,胸口又酸又涩,心想这厮还真把自己当成玩物了,他一时气苦,变成个闷嘴葫芦,韩啸城本以为他会不服输地与自己唇枪舌剑争斗一番,没想到南云一动不动地把自己卷在斗篷里,半天不说一句话,韩啸城以为他睡著了,看看四下无人,忍不住将他搂紧了些,剥开斗篷,俯下身去亲他,南云一歪头,让他扑了个空,不耐烦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生气了?”韩啸城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在他耳边调笑道:“我最爱你在我身下扭动挣扎的样子,明明想要,却总是嘴硬不肯承认……”
“你给我闭嘴!”南云本来心里就不舒服,这下更是火冒三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斗篷扯掉就要往下跳,韩啸城一把捞住他的腰,急忙勒住马,喝道:“你做什麽?不要命了?”
南云少爷脾气犯了,眼圈发红,狠瞪他一眼,怒道:“我已经够倒霉了,你还要欺负我!”
他究竟是惹上了哪路神灵,这些日子简直是晦气重重,好不容易打定主意进京赶考,以他的娇贵的身子骨,能下定决心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就已经是平生首,结果才离开扬州一天,就被同伴砸伤了头还偷走了包袱,这口恶气教他怎麽咽得下?
偏偏韩啸城非但不安慰他,还要雪上加霜地奚落他!
他根本不知道韩啸城就喜欢看他委屈又气恼的样子,不过常言过犹不及,韩啸城也明白软硬兼施的道理,当下搂著南云又拍又哄,像对待一个吃奶的稚儿,把南云气笑了,道:“你这个人真古怪,有时候让人害怕,有时候又像个傻瓜一样。”
韩啸城见冰雪消融,在南云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问:“头上的伤还疼不疼?”
伤口已经结痂,南云刚才生气的时候都忘了疼,气消之後,才觉得仍有些隐隐作痛,他低哼一声,忿忿地点头,嘟囔道:“死书呆,小爷饶不了你……唔!”
韩啸城一手扶著他的後脑,火热的唇舌湮没了他的气息,南云起先还想挣扎,很快被吻得忘情,闭上眼睛与他厮缠起来。
一吻终了,两人都有些喘,对看一眼,南云神情不自在地转过头去,装作看路边的风景,韩啸城搂紧了他,一挥鞭子,马儿撒开四蹄,扬尘而去。
颠簸中,南云不由自主地转过来抱住他的腰,生怕被甩下去,韩啸城低头轻吻他的头顶,疾驰了一炷香的时间,勒住马缰,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到家了,南云。”
南云一抬头,落云山庄四个大字映入他的眼帘,让他脸上有点挂不住,恼怒道:“姓韩的,你这个小肚鸡肠的东西,连这个都要占我便宜!”
虽然听他提起过,不过南云没想到这厮竟然真的暗嵌了他的名字,让他气恼之余,又有几分得意,不过随即又暗骂自己有病,被人占尽了便宜竟然还不思反抗?
不过对於韩啸城这样脸厚心黑身体壮的男人,他的反抗通常也没什麽用就是了。
“你的便宜不给我占,想给谁占?”韩啸城贫嘴地逗弄他,南云双目圆睁,一巴掌挥了过去,然後死扒著门框不肯进门,叫道:“你这个无赖,再不思悔改,休想我会踏入你家一步!”
韩啸城像拎猫一样把没什麽力气的南云拎进大门,然後往肩上一扛,在南公子的大呼小叫以及门丁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直接把他扛进卧房,往床上一丢,南云惊魂不定又恼羞成怒,对韩啸城拳打脚踢,吼道:“放我回家!韩啸城,你要是不想半夜被我勒死的话就离我远些!”
韩啸城抓住他的手腕,道:“你那点力气,连只鸡都杀不死,别说杀人了。”
南云挣扎累了,自暴自弃地往床上一躺,道:“这是你的地盘,我又能怎麽样?你随意吧。”
“那我就放心享用了。”韩啸城一手摸上他的腰侧,感觉到南云的细腰微微颤抖,他不禁失笑,把南云往床里推了推,在外侧躺下,对上他惊讶的目光,韩啸城伸手盖上他的眼,道:“别胡思乱想了,赶了半天路你不累吗?歇息一下吧,午膳准备好了他们会送过来。”
南云眨巴著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他,道:“哦?你也终於有良心发现的时候。”
韩啸城翻身搂住他,嬉笑道:“还不是心疼你头上有伤?放心,为夫可舍不得冷落你,待你伤口痊愈,定要将这夜夜恩宠给你好好地扑回来。”
南云听得面红耳赤,七窍生烟,又奈何不了他,只好翻过身去,一头扎进被子里。
确实是累了,连斗嘴的力气都没了,不一会儿,南云就呼呼地睡著了。
韩啸城撑起上身欣赏他的睡相,又给南云上了一回药膏,然後把情人拥进怀里,沈入酣眠。

2
虽然顶著一个让南云痛恨的名字,落云山庄的景致倒是不错,且占地面积比南府大得多,亭台楼阁比不上南府精巧,却显得大气端庄,居住起来开阔自如,连後院的池塘都比他家里那个大上数倍,池塘里有几片娇嫩的荷叶,岸边还系著一叶小舟,让人不禁幻想盛夏之时,荷叶铺满水域,亭亭若伞,彼时荡舟其中,该是多麽快意。

如果再有几个美女在水中嬉戏打闹,那就更是锦上添、让人心旷神怡了。
不过想归想,南云也清楚他如果胆敢在韩啸城的家里狎妓游玩,恐怕会被那男人剥下一层皮去。
所以说,人生真是了无乐趣啊!南云摇著扇子坐在池塘边,一个人无聊得想跳到水里然後假装喊救命,看看能不能搅得韩家鸡飞狗跳。
不过这宅子刚置下不久,仆役只有寥寥数人,他在这坐了半天都没见有人经过,万一他溺水都没人来救,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南云打消了恶作剧的念头,拍拍下摆站起身来,漫无目的地乱逛。
韩啸城吃过午饭就出门了,丢下南云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发懵,不过好在他脸皮厚,在人家家里转来转去,半点也没觉得拘束。
池塘南边有一片桃林,比他府里那片又是大上许多,让南云又妒又羡,恨不得一把火烧了他的。
这季节桃开得正盛,重重叠叠的瓣,娇妍浓W,唉,如果此刻有美人相伴,他摘下几朵桃别在美人云鬓上,看人面色相映成辉,又该是多麽风流旖旎。
南云越想越无聊,朝身边一株桃树狠踢一脚,看那桃乱落似红雨,他闷声闷气地抱怨:“韩啸城你这混蛋,把你爷爷关在这里长霉吗?”
什麽叫做“把你放在身边才省心”?那畜生把他弄到落云山庄,却连个交代都没有就拍拍屁股走了,让南云好生窝火。
气乎乎地穿过桃林,走到围墙边时却吓了一跳,南云煞住脚步,瞪著伏在墙脚下的黑狗,骂道:“死狗!滚到外头去,少在这儿煞风景!”
那条狗懒洋洋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把头一歪继续趴著,半分也不肯挪窝,南云冷哼一声,绕著狗儿转了一圈,然後半蹲下来,用扇子轻戳它的耳朵,戳了一下就飞快地缩回手。
狗儿耳朵颤了颤,这回连头都懒得抬,南云干脆捡了几粒小石子丢它,结果那条狗仅是抬起爪子搔了搔毛,呆头呆脑地,看起来一点脾气也没有,南云坏笑一声,抬起脚朝它的脸踹过去,喝道:“死狗!吃我一脚!”
这一脚把狗儿惹火了,呼地起身,狂吠著朝他扑来。
南云吓得掉了手中的扇子,扭过头没命地跑,那狗一路狂追,几差点咬到他的腿,眼看前面围墙拐了个弯,无路可逃,墙角一棵高大的公孙树倒是让他绝逢生,南云纵身一跳,盘抱住树干,哧溜哧溜地爬了上去,坐在树枝上吁了口气,擦擦汗,朝下头狂吠的狗儿笑道:“死狗,你倒是上来咬我啊!”
那狗绕著树转了几圈,又叫又跳,对南云无可奈何,南云本以为它咬不到自己就会乖乖地滚蛋了,没想到那狗贴著树根趴下,直勾勾地盯著他不放,喉咙里发出嘶嘶的低鸣。
南云傻眼了,这死狗难道想守株待兔?它一刻不走,自己就一刻下不得树,难道要让他像鸟巢一样,窝在树上跟狗大眼瞪小眼瞪到老?
南云打了个哆嗦,自己安慰自己:不会那麽惨的,姓韩的肯定会来给自己解围。
他心里轻松了些,惬意地往树上一靠,享受起阵阵春风来。
傍晚将至,他开始觉得肚子饿,该死的韩啸城怎麽还不回来?难道要等他变成一块风干的腊肉掉下去喂狗不成?
南云眉头轻蹙,不禁有些焦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翘首张望,层层屋宇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到大门口,心里更是烦躁。
眼看著红日将落,指望那家夥是指望不上了,南云决定自力救济,他低下头,对狗儿和颜悦色道:“好狗儿,天都快黑了,你也饿了是不是?别在这儿趴著了,本公子的肉不好吃,快回去吧,乖。”
那狗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站起身来,慢腾腾地转过头,南云刚叫了一声谢天谢地,没想到那死狗不仅没有动身的意思,还把一条後腿支在树干上,哗哗哗地尿了一泡。
一股又骚又呛的气味漫上来,南云捂著鼻子直皱眉,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继续耐著性子哄道:“乖狗儿,你尿也尿了,现下该回去了吧?”
狗儿朝他呲呲牙,吠了两声,南云哆哆嗦嗦地试探著往下爬,结果脚还没沾地狗儿就又往他身上扑,吓得他又缩回树上,这才尝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滋味,心里越发气闷,对著天空骂骂咧咧:“混账!姓韩的你这畜生怎麽还不回来!害我被这狗东西欺负!你要再不回来,你爷爷非割了你那话儿不可!”
他又冷又饿,坐在树枝上动弹不得,又骂道:“季书呆,都是你害我成这样,小爷饶不了你!”
骂得口干舌燥,南云咳了几声,悻悻地闭上嘴,自怨自艾起来,觉得自己真是苦命到极点。

21

“南云,你在树上做什麽?”突然响起的熟悉男声让他蓦地低下头去,正对上韩啸城幽的眼眸,南云终於见了救星,大叫道:“姓韩的快救我!这狗要咬死我。”
韩啸城踱到树下,眼中含著明显的笑意,道:“黑子的脾气再温顺不过,你不招惹它,它怎麽会咬你?”
听他这腔调好像全是自己的错一样!南云忿忿不平,瞪著那条对韩啸城直摇尾巴的黑狗,道:“明明是这狗东西欺软怕硬,姓韩的,连你都不向著我?!”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欺软怕硬,韩啸城抄起双手站在树下,摇头叹道:“我才半天不在你就惹猫逗狗,把自己搞得这麽狼狈,这要是出趟远门,你还不把房顶给掀了?”
南云眼睛一亮,顾不上反驳,急著问:“你要出远门?几时走?是不是回京城?”
“你就这麽指望我走?”韩啸城苦笑,道:“明天早晨我要动身去镇江,两日後回来,你一个人我放心不下,只好带你一同上路了。”
“我不去!”南云大叫,“我头上的伤还没好,不宜远行!”
虽然老拿那麽点皮肉伤当挡箭牌有点丢脸,不过好不容易盼到韩啸城离开,他南云终於又要重见天日,当然是死都不肯跟他走。
“不去?”韩啸城挑眉问他,眼中有几分算计之色,南云坚定地摇头,斩钉截铁答道:“不去,就是不去。”
“随你的意。”韩啸城轻描淡写地丢来一句,然後转身抬脚就走,那条黑狗颇通主人的意,立时朝著他又跳又吠,吓得南云面无人色,哇哇大叫:“姓韩的!你给我回来!你不能把我丢在这儿!”
韩啸城回头对他一笑,问:“去不去?”
南云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挣扎再三,终於低头妥协:“我去。”
韩啸城点点头,十分满意,把南云从树上摘下来,黑子又朝他吠了两声,南云缩到韩啸城身後,悄悄地捡了块石头要砸那笨狗,韩啸城抓住他的手腕,摇头道:“你那几个坏心眼还是收起来吧,再把黑子惹恼了,我可不会管你。”
“你!”南云有气没发,一把甩开韩啸城的手,道:“谁用你管?你少往脸上贴金了!”
他话未刚落,黑子狂吠著朝他扑过来,吓得南云架子全塌,像猿猴抱树一样攀在韩啸城身上,颤声道:“让它滚……快点快点……它要咬到我了!”
垂下来的袍角嗤啦一声,被黑子咬了一块,南云吓得快哭了,满脸惊惧交加之色,韩啸城喉结颤动了几下,顺势抱住他,喝退了黑子,然後也没把南云放下来,就这麽抱著他回房。
南云在树上坐得腿脚发麻,正巴不得韩啸城当牛做马地把他扛回去,於是也顾不得丢不丢脸了,他放松身体,舒舒服服地靠在韩啸城怀里,双手揽住他的颈项,感觉到男人温热的气息拂过腮畔,酥痒的感觉一直传到胸口,南云偷偷看了韩啸城一眼,对上那双不见底的漆黑眼眸,他竟然觉得耳根子发热。
太古怪了,他又不是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从十几岁开荤到现在,早练得皮厚如牛,而这种怪异的羞涩感,倒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与平时被逗弄得羞恼交加的滋味不同,一颗心像被羽毛搔过一般,柔和温暖,让他想起小时候被娘亲抱在怀里疼爱的感觉,不过韩啸城的怀抱除了让他有些依恋之外,更是让他面红耳赤。

22
韩啸城抱著他回房,在一张软榻上坐下,拍拍南云呆滞的脸蛋,道:“喂,回魂了。”
南云呆兮兮地看了他一眼,一只手摸上他的胸膛,来来回回摸了个遍,嘟囔了一句什麽,韩啸城把耳朵凑到他唇边,问:“说什麽?”
南云眯起眼睛,笑得有几分邪气,道:“我说,你要长一双奶子就好了,摸起来必定十分爽利。”
韩啸城脸色变了,南云跳下他的膝头,得意地欣赏韩啸城青白交错的脸色,哈哈大笑。
不过很快他的笑声消失了,韩啸城一把将他拽到怀里,翻身压倒在软榻上,亲得南云意乱情迷,细腰弓起,贴著他的身子轻轻磨蹭,像是有意勾引他一样,韩啸城的火很快被撩了起来,他撑起上身,轻抚南云的额角,低声道:“你的伤……”
“不妨事。”南云主动拉下他,在他唇上轻咬一口,戏谑道:“你不想?还是说奶子没长出来,那话儿也掉了?”
这种有辱尊严的挑衅让韩啸城嘴角直抽,他神情古怪地瞪著南云,慢条斯理地解开两人的衣服,绽开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柔声道:“你就等著屁股开吧。”
南云打著哆嗦环住他的颈项,抬起腿勾住他的腰,被他四游移抚摸的大手弄得喘息连连,眩晕中,唇角滑过一抹诡计得逞的微笑。

两害相权取其轻,反正他也挺享受这种事,干脆挑逗得韩啸城失控,然後自己明早再借口腰酸屁股痛,赖掉这一趟镇江之行。
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南云浑身发热地瘫在韩啸城怀里,跟著他胡天胡地,把理智抛得精光。
嗯……慢点……你这死人……

几度缠绵,後来韩啸城把他抱到隔间去沐浴,又忍不住在水里玩耍了一回,把南云累成一滩软泥,气喘吁吁,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哑著嗓子骂他:“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早晚有一天马上风死在别人肚皮上……哎呀我的腰……”
“要死也是死在你肚皮上。”韩啸城给他擦干身子,裹上衣服抱回卧房,晚膳已经摆到厅,南云眼皮直打架,坐也坐不直,死活不肯坐到桌前吃饭,勉强被韩啸城哄著吃了几口菜喝了半碗汤,然後呵欠连天地倒回床上,一沾枕头就睡著了。

一觉醒来,发现枕边人还在睡梦中,南云揉揉酸涩的眼皮,撩开床帏,借著晨光打量沈睡中的韩啸城。
相得越久,他就越不怕他,甚至还敢顽性不改地调戏他。
不过这男人也太爱记仇了吧?那麽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被他记恨了十年,还设下圈套来引诱自己吞饵上钩,这还不算,报复的手段还这麽……下流。
身上还留著昨夜疯狂的余韵,南云脸又红了,伸手轻弹他的脑门,低声道:“你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若是当年全扬州的人都得罪过你,难道你还要把他们一个一个都奸淫过去?哼!”
明明是半夜吃杏捡软的捏,欺负他家道中落,身体又不甚强健,才被这麽揉圆捏扁。
南云动了动腰,觉得自己一身的骨头都在UU作响,骑马出门肯定会要了他一条小命。
“你若还有几分人性,就快快改过自新吧。”南云哼哼唧唧地抱怨了一句,细细端详,发现这男人眼睫毛又浓又长,散乱的头发也略带卷曲,刻的五官带著外族人的野性粗犷,英俊迫人,南云觉得自己胸口又是一阵躁动,喉咙发干,手指情不自禁地轻轻拂弄著他的眼睫毛,感受著那浓密睫毛刷过指端的细微酥痒。
玩了一会儿,南云无聊地躺回枕上,心里突然涌上莫名的恐慌,好像有一种陌生的情愫正暗暗萌生,朝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虽然从头到尾,他都没能控制过这头野兽,南云沮丧地叹了口气,心想不逃不行了,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这男人玩弄得晕头转向,死心塌地当他的……什麽鬼妾?滚一边去!
南云一想起那纸卖身契,心里就一股火窜上来,若是换个位,韩啸城肯做他的宠娈,他倒是可以考虑收了他,毕竟这小子又会赚钱又仪表堂堂,床上功夫……也不错,可取之颇多。
不过……难道自己已经有了被他压一辈子也无妨的念头?南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刚才虽然肖想有朝一日买下韩啸城当妾,可是想到床笫之间的事,好像根本没有过翻身的念头。
南云十分羞恼,瞪了韩啸城一眼,道:“都是你这混账,看把小爷害成什麽样了!”
名满扬州的风流公子,竟然被一个男人压得食髓知味,这教人情何以堪!
可是……南云又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头,就算韩啸城肯屈於人下,这样粗犷的长相和精壮的身材也倒尽了他的胃口,南云一向喜欢纤细柔弱的美少年,对韩啸城这种人高马大的蛮子兴趣索然。
苦恼啊,苦恼,南云长吁短叹,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等他走了,赶紧逃离这落云山庄才是正经。

23
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一下,南云闭上眼睛装睡,韩啸城翻过身环抱住他,低声道:“南云,起床了。”
其实方才南云偷看他的时候他就醒了,嘟囔的那些话句句没漏听,韩啸城一直强忍著放声大笑的冲动,憋得肠子打结。
这小子总是要在自己面前不经意地犯傻,流露出让人想欺负逗弄的神气,而且那种张牙舞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最令人心满意足。
南云哪里知道他肚子里的鬼主意?犹自装出酣梦不醒的样子,软绵绵地窝在被子里,怎麽也不肯出来,韩啸城催得紧了,他才把脑袋钻出来,眼睛半闭著,含糊不清地说:“我腰疼……腿疼……动不了……我要睡觉,你别动我……”
“上了马车你再睡,快起来梳洗更衣。”韩啸城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惹得南云大发嗔怨,装出一脸委屈,红著眼圈道:“你……你存心折腾死我!”

“好了好了。”韩啸城搂住他轻声哄道,“那我走了,你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有事就吩咐下人,不许乱跑。”
南云暗中松了口气,抬起脸来任他亲吻,然後又缩回被子里,装作呼呼大睡。

听到韩啸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接著是房门关上的声音,南云屏息凝神,半点也不敢大意,又躺了片刻之後,他一!辘爬起来,忍著腰酸腿软穿好衣服,踮著脚尖朝房门走去。
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片刻,确定廊下无人之後,南云拉开门,一溜烟地跑出去,然後像做贼一样东张西望,贴著墙根慢慢挪。
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他跑到後园,决定从後门溜走,急喘喘地经过桃林,一到後门口,他就傻眼了。
昨天害他丢人现眼的那条黑狗正卧在门边,一见到他,立时站起身来,不善地朝他呲牙。
要命!恶犬当道,他该怎麽逃出生天?
南云陪著笑脸,试探地朝门口迈了一步,那条狗呼地一声扑过来,吓得他扭头就跑,黑子这回倒是没追过来,见他跑了,又趴回原地,南云牙齿咬得咯咯响,心想这死狗是决计不会让自己靠近门边一步了。
无妨,门不能走,翻墙也是一样。
南云捡了几块碎砖垫脚,摇摇晃晃地攀上一人多高的院墙,坐在墙上喘了口气,然後扒著墙檐,双脚蹭著墙壁往下探。
院外地势比院内低,且满地碎石杂草,南云低头看看自己悬空好几尺的脚尖,把心一横,正要松开手往下跳,突然有人从後面抱住他的腰,把他从悬吊状态解救出来。
“我就知道你不愿意独守空房,一定会追我而来。”
这熟悉的声音让他眼前发黑,南云低咒一声,满脸怨气地落到韩啸城怀里。

──网络版・完──

以下是口水时间:
一、
关於剧透:後面没啥子悬念,韩小攻硬拖小受跟著去镇江金山寺,小受以为他要出家,不爽之,後来才知道这厮十年前许下某个愿望,此番是去还愿,後来两只在落云山庄过了一段幸福/性福的日子,南云小受知道季君陵小受金榜题名,十分不爽,於是偷跑去骚扰季小受,连恐吓带威胁,结果正在和那一对吵架的时候,他老公驾到,把南小受押了回去,从此不再搭理南小受,南小受心理落差极大,独守空房N日之後,纠结复纠结,终於去找小攻和谈,没想到“谈”了一夜之後,白天小攻一抹嘴,还是态度冷淡, 南小受又气又怕,度日如年,某日另外两对(《非礼勿扰》《蚀骨销魂》)来作客,席间秦戎有意刺激南小受,提出要给老韩拉媒,结果南云悲愤离席,小攻追去,南小受大爆发,被小攻套啊套啊就把某些话套了出来,於是小攻也顺势表白,还烧了那张卖身契,END。
二、
关於人设:原本有希望成为忠犬结果被激发成变态的小攻和欺软怕硬、娇生惯养的小受,两个都不是好鸟(相比较那些单纯善良的小攻小受),正所谓什麽锅配什麽盖,忠犬压不倒南云,绵羊也不适合老韩,这两只正好是天生一对。
三、
关於系列:本来没有写这一对的构思,某日看了痕痕的《非礼勿扰》提纲里头那段路人甲纠缠季小受的情节之後,配角控(路人甲控?)发作,於是大叫:“把这小子给我!”,然後三掰两掰,路人甲就变成了南云(欠扁啊)。
四、
关於攻受:我是攻亲妈+小受控(我觉得这应该很明确了吧&下贴文会在开头注明),小攻通常不用费什麽力气就能吃死小受,小受咧,当成宝一样娇惯,越弱的越受宠(我BT),南云的平胸度已经在挑战墨颜的冠军宝座了(很爽XD)。
五、
关於其他:
为什麽总是同时更新(因为缘分呐~~缘分促使它们变成同一个系列~缘分这东西实在太妙了XD)

H的程度(又破表了,以前没用过的词语大规模使用XD)
南云这个什麽都不会的败家子(小攻养他,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小攻的赚钱能力是南小受激发出来的,适当回报一下也好XD)
韩啸城是个好小攻(只能说他和南云十分般配,不买贵的,只买对的XD)
南云就是被人养的命(正解,老爹养,管家养,快养不起的时候,小攻出现,接手,撒~)
还有咩,没了吧……总之谢谢回帖的各位,虽然俺除了摸沙发上那位的PP通常不怎麽回复(对不起,俺太懒了),不过看到大家的回帖还是很开心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