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罗曼史 第二卷
北平何府
北平,何府。
门房中的听差手扶大扫帚站在大门口,冻的缩肩弓背。抬手按了按头上的棉帽子,他开始清扫门口水泥地面上的鞭炮碎屑。
碎屑很厚,踩上去软绵绵的,远看着好像铺了一层红地毯。昨天是年三十,天没落黑时,街上的鞭炮声就开锅似的响成一片;熬到了真正的年夜时候,空气中已经弥漫了浓郁的硝烟气息,喜意在一声声的报乍中干脆利落的蹦出来,蹦的多了,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就汇成了狂欢的声浪。
听差挥着扫帚奋力扫了一阵,好容易在门前开辟出了一块干净地面,累的满头冒汗,棉帽子都要戴不住。正想直起腰歇一歇时,远路上忽然响起了一阵汽车喇叭声。
听差觅声望去,心想这是谁家大年初一走亲戚呢?也出来的太早了一点吧!除非是往外县去的。
他正闲闲的琢磨着,那汽车已然开到眼前缓缓停下。紧接着前后车门一起打开,从车中跳出三个风尘仆仆的男子。为首一名是个高个子,天气这样冷,他身上却只穿了一件黑呢子大衣,头上歪戴着一顶盆式呢帽,耳朵冻得通红,好像两片山楂糕。后面那两位是类似的打扮,耳朵的颜色也红的很tong一。
高个子站住了,仰头将何府大门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就上前推了大门往里走;后面二人各拎着一个大皮箱,紧紧的跟了上去。
因这三人闯入的十分理直气壮,所以那被视为无物的听差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三步两步跑过去阻拦:““哎!我们这是何府,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不知会一声就往里走?”
高个子用手堵着嘴打了个喷嚏,然后一脚把听差踢了个跟头:“滚你ma的,我是你何七爷!这儿是我家!”
听差是新来的,对于何家七爷一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此刻听了来人的话,就有些发怔,一翻身爬起来道:“您是七爷?哎哟,这您看府里也不知道您今天回来我这就通报太太去!“然后又扯着嗓子向四面八方的喊:“出来人啊!七爷回来啦!”
何太太今年五十多岁,生的白胖富泰,并不显老。初一清早上听说儿子回来了,她觉着这十分像是做梦。梦是有美梦和噩梦之分的,她自己也不能断定这个梦会归为哪一类型。
这何极卿本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双方又已经分开了六七年,其间因音信完全不通,所以本来稀薄的感情便更是日渐生疏。她如今对这孩子实在是难以再生出母爱了,不过家里有个儿子毕竟还是好的,何府这样大的一个门户,不能总由她一人支撑。振祺倒是个好的,可惜是娘家侄子,不姓何,再怎样栽培,总是不好出头露面。
对着镜子,她用小木梳蘸了生发油加细的抿了抿鬓角,问侍立在门口的听差:“七少爷走了这么多年,现在变样子了吧?”
听差想了想:“要说模样倒没怎么变;不过除了模样,其它的地方全跟先前不一样了。”
她望了听差:“那是怎么话儿说的?到底是变没变?”
听差很认真的又思索了片刻:“就好像人还是那个人,但魂却不是那个魂了。”
旁边的小丫头听了,就"噗嗤"一笑,插嘴道:“老李说话真人,人啊魂啊的,要闹鬼吗?”
何太太回头瞪了小丫头一眼:“没规矩。“然后放下梳子,扶着她款款的站起来,且走且自语道:“唉回家前怎么也不知会一声?这大初一的突然就"忽然又停了脚步:“老李呀,把侄少爷也叫去东客厅,侄少爷还没见过七少爷呢。”
何太太走进东客厅时,脱掉了司令身份的何极卿,正捧着一杯热茶哆哆嗦嗦的暖手。
见何太太进来了,他放下茶杯,然后欠身一点头:“妈,我回来了。”
往年过大年初一时,家下的孩子们见了何太太,都要磕头拜年的。何太太没指望着这样大的儿子还能对着自己下跪,可是也万没想到几年不见,他竟会摆出一副同他那死鬼父亲万分相似的派头来。
那派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淡漠,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入他的眼。轻描淡写的瞄一眼,就算是寒暄敷衍了。
一股气堵上了何太太的心口。
板着脸在首座上坐下来,何太太用眼皮搭了他一下:“宝廷,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怎么事先不往家中来个信儿呢?”
何极卿打了个极大的冷战,把那杯茶又端了起来,慢慢的呷了一口:“我从哪儿回来的那个地方偏僻的很,说了妈也不知道。你老人家这些年身体还好?”
何太太淡淡答道:“我还好,只是上了年纪了,纵是小心保养,也总是这里疼那里酸的,请大夫来看呢,却又看不出什么毛病来。”
何极卿的身份发生了变化,可是一切的行为习惯还都是何司令式的。他一口一口的喝着热茶,沉默了半天后刚要开口,忽然门外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随即房门一开,一名穿着蓝缎棉袍的青年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何太太见了来人,脸上现出了一点笑意:“你来的倒快。“然后转向何极卿道:“这是你二舅舅家的老三,大号叫做陆振祺。你不在家的日子里,倒是亏得这个孩子搬了过来,每天帮我打理这些家事。”
何极卿听了,就看了陆振祺一眼,见这人打扮的油头粉面,也就是一般浮华子弟的样子,便连头都懒得点,只说:“小兄弟,辛苦你了。”
语气和神情,都像是安抚部下的小兵。
何太太皱了眉头,心想这还是当年家里那个温文尔雅的七哥儿吗?怎么现在完完全全的变了样子–简直就是从骨子里透出了一股居高临下的匪气!
陆振祺看起来倒似乎是不很介意:“不辛苦不辛苦,七哥你太客气啦!刚才家里佣人告诉我说七哥回来了,我还不信呢,赶忙就跑过来了!对啦,早年时我家一直在南京住着,七哥肯定是没见过我。我从姑姑的照片上见过七哥你。可是照片上的七哥年纪还小呢,所以我刚才看着你,都没敢相认。”
何极卿歪着身子靠在椅背上,他这些年土皇帝做惯了,没人要求他的站相坐相,他此刻就一点儿也没觉出自己失礼来。因见陆振祺活泼善言,他便笑了一下:“小兄弟今年多大了?“又向对面的椅子一扬手:“你坐。”
照片上的何极卿,一直给了陆振祺一个秀美而斯文的印象。可是今日一见,美则美矣,斯文全无,而且还一身丘八做派,不由得让他大为震惊惋惜。依言在椅子上坐了,他笑答道:“我是腊月的生日,今年二十三了。”
何极卿继续喝他那杯未完的热茶,居然就此一声不吭了。
陆振祺还在等待他的回答,等了半天,见他只是专心致志的喝茶,似乎是无意发言的样子,只好讪讪的转向何太太笑道:“姑姑,一会儿你是不是要去顾公馆啊?我昨天就让人把礼物预备好了,还是那老几样儿,不过又另加了一把如意,因为他家新二少奶奶是咱家的小姐嘛!”
何太太从早上到现在,菁神上一直被这从天而降的儿子所折磨着,仿佛是在持续的梦魇;如今听了侄子这两句家常闲话,方感觉重返人间,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把那副项链也加上。我们总要礼丰一点。”
陆振祺眨着眼睛想了想:“项链,如意对啦,点心铺换匣子了,这回的点心匣子可是好看体面的多,就是一个贵了十个大子儿。”
“那自然是捡好看的匣子买。”
“我已经订好五十个了,还让他们用金字儿在上面标出了咱府的记号。”
何太太慈爱起来:“好孩子,想的周到。”
旁听的何极卿忽然若有所思的坐直了身体:“对了,六姐呢?”
何太太扫了他一眼:“去年六月,嫁到财政所顾家去了。”
“顾家的哪个儿子?”
“老二。”
何极卿点了点头:“好,嫁出去就好。她比我大一岁,算是老姑娘了!”
六小姐引弟是何太太的亲生女儿,何极卿这样说话,何太太真是不爱听。
陆振祺陪着何太太在堂屋内继续讨论拜年事宜,何极卿听着无趣,又因何太太对他很冷淡,便起身告辞。幸而他当年所住的那套院落还空着未动,家下仆人忙忙碌碌的跑去洒扫尘除,又换了窗帘被褥桌布等物,忙乱了一两个小时,居然也就将房屋大概的收拾了出来。
何极卿站在房内窗前发呆,隔壁的冯副官和小顺则是正在吃早饭。
望着院内的那株枯枝横生的老树,他忽然觉得很寂寞。
千辛万苦的甩开了司令这个身份,他本以为接下来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可事实上,他越临近北平,越觉得茫然和无所适从。
他想回复到最先前的那种生活–纯净简单的,在学校里是何宝廷,出了学校是何七爷,仅此而已。然而生活尽可以回复,人呢?
做了六年多的何司令,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穷山恶水间抢劫屠戮,他已经习惯了鲜血和战火的气息。现在终于如愿以偿的回归了文明世界,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了。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十分悲伤和寂寞。他厌恶芦阳县,一路上经过千难万险,拼了命的逃回家中。可是当年他走的太突然、太长久了,堂皇的何府内已经没了他的位置。方才旁听着陆振祺同何太太那番和声细语的谈话时,他只觉着自己非常多余,无论是对于何府,还是对于北平,抑或是对于整个世界。
这感觉很可怕,并且因为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让他无计可施。他一直追求的是闲适安逸,而不是无人问津。
养老–养着养着就老了。
说着容易,时光可是要自己一寸一寸的捱过去的!他在窗前站的腿都直了,看看怀表,才过去了半点钟。
这时候冯副官走了进来:“司令–啊不!七爷,你不吃饭吗?”
何极卿这才觉出腹内空落来:“这就吃。”
“饭都让小顺给吃光了。厨房在哪儿?我给您再端些回来。”
何极卿也说不准厨房在哪儿。犹豫了一下,他很烦躁的叹了口气:“算了,咱们出去吃。顺便把手里的这点金子理一下!”
何极卿想要出门,可是居然没有汽车可坐。
家里有两辆汽车,一辆是何太太用的,一辆是侄少爷陆振祺用的。何极卿知道何太太一会儿要出门拜客,所以就挑了那旧的一辆道:“把车开出来,我要出门。”
司机对着他笑:“您是七爷?那什么,这车是陆少爷专用的"他偷眼看着何极卿的脸色:“万一陆少爷一会儿出门时找不到车,那我就有罪过啦。”
何极卿语气生硬的问那司机:“你是何家的司机,还是陆家的司机?是陆家的就马上给我滚,是何家的就立刻给我上车!”
司机为难了,苦着脸望着何极卿:“七爷要不您先派人告诉陆少爷一声?我真是做不了这个主啊!其实这儿附近就有个汽车行,我替您从那儿叫一辆如何?”
何极卿毫无预兆的拔出守呛砸向司机的脑袋:“我去你ma的!”
然后他转向身后:“冯国忠!你上来开车!”
冯国忠–冯副官当即答应了一声,从那抱头痛嚎的司机身上搜出汽车钥匙,打开车门发动了汽车。
小冲tu
何极卿在北平西车站的食棠里吃了一顿大菜,同桌大嚼的还有冯国忠。小顺吃了亏–他方才吃的太饱了;而且和何极卿同坐一桌,他真是连口汤也咽不下。
冯国忠吃的心满意足了,又拉过餐巾擦了擦嘴,然后便呷着热咖啡问道:“司令–唉,您看我总是忘了改这个口–七爷啊,咱们以后干什么呢?”
何极卿发了一会儿呆,末了,他缓缓摇头:“不知道。你要是有好去,可以走;没有的话,就留下来。”
冯国忠连连摆手:“司令–啊不,七爷,我没地方去;而且跟你这么多年了,也不想往哪儿去。”
何极卿又扫了一眼小顺:“你发什么呆呢?把腰直起来!”
小顺吓了一跳,立刻挺直了腰板–他的确是有点驼背,因为在何极卿面前永远没有抬头挺胸的机会;就算到了夜里,他也是蜷缩在毯子上睡觉的。
何极卿吃饱喝足后,叫西崽过来结账。他在教会学校里学的那点英文早就忘光了,而西崽对于不会说英文的客人,态度上就多少带了点轻视。何极卿下意识的想给他一呛,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芦阳县了,便改变战略,给了他十块钱的小账。西崽拿了钱,感情也会笑,并且九十度的鞠躬,恭送这几位阔客出门。
何极卿带着他那两个随从,下半天里长在了东安市场。
离了东安市场,又顺路将数得上名字的洋行逛了个遍,亏得是开汽车来的,否则冯国忠和小顺只好变成千手观音来拎包裹了。末了,何极卿又千辛万苦的找到一家新年时也照常营业的成衣店,进去量尺寸制西装–三个人都得添置新行头了,现在毕竟是在北平,不能主子漂亮,奴才寒碜。况且三个人年纪都不大,应该一起要个好儿。
天黑回家时,正好还没有开晚饭。何极卿将个锦缎盒子送去了何太太房里:“回来的匆忙,也没给妈带点礼物。今天出门,看这对镯子挺不错的,妈留着戴吧。”
这两句话说的还算是有点感情,何太太打开盒子验看了货色,见果真是好东西,心里就舒服了些,也放出一些好颜色来:“宝廷,你有这个心意,我就很欣慰了,何必还要破费?”
“这也不值什么,妈在新年时戴着玩儿吧。”
何太太微笑起来,将那对金灿灿的镯子套到腕子上,配着那玉色衣袖,瞧着的确是好看。正是自我欣赏之际,忽然想起一桩事情来:“你今天怎么把家里的司机给打了?”
“那王ba蛋不听话。”
“大过年的,只因下人不听话,你就要打破他的头?宝廷,你现在大了,也不需要我这老太太再嗦嗦的嘱咐你。我看你出去了这几年,大变了一个样子。先前你是多么听话的孩子,连句粗话都不肯说的。现在可好,抬手就能打人了!军官出身的人大多野蛮粗鲁,你不要学成你爸爸的那个样子。”
何极卿笑了笑:“爸爸有什么不好的?”
何太太看了他一眼:“晓得你心里只有这个天字第一号的好父亲;我这边说什么你也不肯听的。你这孩子瞧着木头木脑的,其实最有主意了!在外面随着那帮大兵们混了这些年,自然更是人大心大,不把我们这些老古董放在眼里了。”
何极卿被何太太数落的有些心乱:“那现在我回来了,往后也再不同军界联系了,妈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好好收心过日子!我们这个家庭,虽不是很富贵,可也不需要你去养家糊口,只盼你安安稳稳的不要惹事,再娶上一房少奶奶,我也就安心了!”
何极卿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即起身道:“妈,外面开晚饭了,走吧。”
晚饭席上,何家三个主子吃的是默默无语。陆振祺坐在何太太身边,吃光了一碗饭后,忽然满面笑容的开了口:“姑姑,河北庄子今天把款子汇过来了,我就手存进了交通银行,折子还在我那儿呢,一会儿您再跟我对对帐。”
何太太听了,随口答道:“不用对,怪麻烦的。皮货庄那里我还欠了两千块钱,你到时就用这折子里的钱还债去吧。”
陆振祺答应了,又开口道:“姑姑,既然七哥现在回来了,那就把我的汽车让给七哥吧,省得七哥出门不方便;司机也是不开眼,惹的七哥都生气了。七哥啊,下人们不懂事,你别和他们怄气打架哦!”
何极卿的小心眼儿把陆振祺这番话逐字逐句的过滤了一遍,随即变了脸色:“不必,我再去买一辆回来好了。”
陆振祺笑道:“哈哟,七哥真阔!说买汽车就买汽车。看来七哥这些年在外面是发财啦!”
何极卿一边往米饭里倒水,一边说道:“这小兄弟的眼睛里就只有钱。在我家里帮忙很久了吧?难道这钱还没有看够吗?”
这话就不好听了,显然是把陆振祺归为了家奴一类。陆振祺在何家做了几年独一份儿的侄少爷,只有欺负人、没有受人欺负的;哪能受得了这种讥讽?登时就有些脸红:“姑姑,你看七哥把我说的,好像成了见钱眼开的人了。”
何太太也为自己的侄子抱不平。可是现在的何极卿已经不是先前的七哥儿了,她总觉着这儿子身上有股子煞气。
“你们两个好好吃饭。新来的厨子就是会做鸭子,我先前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鸭子汤。“她和声岔开了话题,顺便向陆振祺使了个眼色,又亲自拿大汤匙舀了一勺鸭汤,欠身倒入何极卿面前的小碗里:“宝廷,多喝一点。”
何极卿并不给何太太面子,非常直接的阐明立场:“我吃素。”
陆振祺听了,又笑模笑样的接道:“吃素?年纪轻轻的吃什么素啊?七哥要参禅修道,长生不老吗?”
何极卿听了他的奚落,并没有回应。三口两口吃掉了碗中的水泡饭后,他不言不语的站起来,拖着身下的椅子向陆振祺走去。
陆振祺是根据直觉,在椅子砸下来的那一瞬间逃开的。
他刚刚扭身窜开,何极卿的椅子就夹着风声抡了下来。众人只听夸嚓一声巨响,陆振祺位子前的碗筷盘碟已经被拍了个粉碎。
席上静默了一瞬。
还是陆振祺最先醒悟过来,仓皇的哭叫一声就往何太太身后躲。何极卿则探身从烤鸡身上拔下了一柄餐叉,然后面无表情的继续向陆振祺逼近。何太太见状,知道不好,刚要阻拦,哪知何极卿动作极快,一把便揪住了对方的衣领;随即只听陆振祺一声惨呼,那餐叉已被狠狠的扎进了他的手臂中。
陆振祺张大嘴巴,浑身抖成了一团,哭声都是一段一段发出来的。
何极卿松了手,顺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不要那么多话,当心折寿。”
陆振祺抬手捂住嘴,呜噜噜的嚎啕起来,嚎啕之中,又夹杂着含糊的"救命”。
动铁为凶,陆振祺在大年初一的晚上,当众被何极卿放了血,吓的连续几夜梦魇。家下众人也都被到了,见何极卿如见鬼一般,恨不能绕着他走。
何极卿当初对陆振祺动手,无非是为了泄愤而已。泄愤的途径有很多,他比较钟爱这种通过转嫁痛苦而恢复内心平静的方式。
所以在安国军内,他虽然对带兵打杖一窍不通,然而却无比的热衷于屠杀–大规模的、最彻底的肉体消灭!
经过屠杀后的村庄有种别样的静好–万物归于寂灭了,人间烦恼也随之烟消云散。鲜血浸透了干燥的土地,最珍贵的生命都失去了意义,自己还有什么可执着的?又还有什么是无可逾越、无可释怀的?
何极卿用集体的死亡来开导和安慰自己。他的心灵或许在血 腥气升起的那一刻能够得到暂时的解脱,然而那解脱太短暂了,他想自己也许需要一点宗教的信仰,需要一位神灵的陪伴。
否则实在是有些太寂寞了。
何太太生平最厌恶粗鲁残暴之人,偏偏丈夫何老帅就是这么一位。
七哥儿虽然不是亲生的,可也是在她的手心中长大的。她是严母,希望可以打造出一个理想化的儿子。结果儿子被丈夫的部下劫跑了,若干年后忽然回了来,恶劣更胜其父。
这让何太太万分失望,同时发现自家这位七少爷,真是个不好惹的。
年后,又过了两个来月,正是春暖开的时候,何太太偶然发现何极卿在房内数着佛珠喃喃念佛。
这令她很是欣喜,暗想这儿子一身的戾气若能因此消去一些,不是大善之事么?
结果当天晚上,她再去探望儿子之时,就看见何极卿将长长一串佛珠在小顺脖子上打了个活扣,然后牵狗似的让那半大男孩子在地上爬。
她长叹一声,默默转身离开,对这七哥儿是彻底死心了。
五月的一天里,何极卿忽然向何太太提出要去天津散散心。
何太太哪里敢去干涉他,甚至心底还期望着他赶快离去,否则家中藏着这么尊凶神,总是让人心里怪不得劲儿的。陆振祺听说这位七哥要走,更是欢欣雀跃。
可惜他还没有雀跃完毕,忽然看见报纸上登载消息,说是京津铁路上的特快列车因出了故障,所以从即日起暂停发车。这也就是说,何极卿还要在家中无限期的耽搁下去了!
何太太和陆振祺终日盼望这特快列车快些被修好。何极卿却是无所谓,他去天津也没有什么要事,无非是想去看看白苏臣罢了,迟早都是没关系的。
到天津
白苏臣站在日中商社的大楼前,此时正值中午,阳光明媚,天气和暖;他穿了一身浅色西装,配着素领带,瞧着很是斯文倜傥。
一辆汽车开过来刹在他的面前,车门打开,有光淳从中探出头来,用日语说道:“他来了,住在利顺德。”
白苏臣上了车,一边"砰"的关了车门,一边笑道:“他现在情绪如何?”
“非常镇定。”
“他相信你的话?”
“不知道。也许信,也许不信。但他毕竟是来了。”
白苏臣不再说话。
有光淳又道:“你要对他热情一点。他显然对你是很有好感;而且你们有亲戚关系,可以光明正大的密切交往。”
白苏臣把手臂抱在胸前,先不说话,后来就微微一笑。
有光淳瞥见了,也是微笑:“你不要被那个芦阳李师长的话吓到;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我看何这个人还是比较温和的。”
白苏臣点点头:“希望如此。”
汽车在利顺德大饭店前停下来,门童过来打开车门。白苏臣下了汽车,直奔三零八房间。
在那里,他看见了何极卿。
这回他可没有笑,而是神情紧张的上下打量着对方:“七哥儿,我听有光淳说你在北平受了袭击–你没事吧?”
何极卿也在上下打量着白苏臣:“小舅舅,你打扮的很漂亮嘛!”
白苏臣抬手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你还有闲心说这个,可见是没事的!”
何极卿在一边的沙发椅上坐下了:“前天上午在东安市场,有人向我开呛。结果巧得很,我藏在一辆汽车后面躲紫淡时,汽车里坐着的正是有光淳。小舅舅,有光淳这人实在是有意思,他明明就是个特务,可是死不承认,偏说自己是个旅行家!”
白苏臣正在认真倾听,忽见他把话题拐到了有光淳身上,就饶有兴味的追问道:“此话怎讲?”
何极卿瞄了白苏臣一眼:“这位旅行家告诉我,刺客是南京正腑派过来的。”
白苏臣的脸上现出点笑意:“然后呢?”
“旅行家请我来天津日租界内避难。”
“你就听他的话来了?”
何极卿给自己倒了杯茶:“这话若是真的,那么这刺客一击未中,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这话若是假的,那么袭击我的人啊"他喝了一口温吞吞的茶水:“恐怕就是有光淳派来的了!”
白苏臣微微蹙起眉头:“有光淳派人袭击你然后又救了你,且请你来天津避难–这是为了什么呢?”
何极卿冷笑了一下:“为什么?走着瞧吧!总而言之,我留在北平,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被中国人、或是日本人给宰了;反正是不太平,不如就跟着他来天津住一阵子。顺便也看看你。“说着他转向白苏臣:“小舅舅,咱们分开也有四个多月了,你想没想我?”
白苏臣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扶着那沙发椅的扶手俯下身:“我挺想你的。小七宝儿呢?”
何极卿笑出声来:“你是怎么回事?又叫我小七宝儿!”
白苏臣抬手去捏他的鼻尖:“你不是小七宝儿是什么?我是你舅舅,这么叫你不成吗?”
何极卿不怕白苏臣捏拍自己,白苏臣的手是温暖而柔软的,下手有准头,绝不会把人弄疼了。
白苏臣捏过他的鼻子,又抚摸着他的头发道:“别在这饭店里长住了,怪破费的。我家里有地方,又没有舅妈拘束你,你今天就搬过去吧!”
何极卿像条享受着爱抚的家狗一样,很舒适的眯了眼睛:“我那儿还有两个人呢,都带过去怕是不方便吧!”
“是冯国忠和小顺吗?那也没什么,他们两个老老实实的,又不讨人嫌。”
何极卿默然无语的思索了片刻,忽然一跃而起的搂住了白苏臣的腰,大声笑道:“舅舅!你抱抱我吧!”
白苏臣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把他用力推开。怔了一下,他在何极卿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这么大的个子了,舅舅哪里还抱得动?快放手,舅舅请你去吃午饭!”
白苏臣的居所,是一座半旧的二层小洋楼。身为商社通译而能独占一座洋楼,这真堪称是通译阶层的一个奇迹了。何极卿站在一楼客厅中仰头四顾,口中称赞道:“小舅舅,你这房子真是不错!”
白苏臣笑道:“这是从有光淳–就是你说的特务那里租下来的。他不肯在一长久停留,而这房子空着又很可惜,就低价租给了我。”
“有光淳近来还要出门吗?”
“不知道。总之以后纵是社长下令,我也绝不会再陪他出行了–他实在是聒噪的很。”
何极卿的兴趣不在有光淳身上。他坐在长沙发上,眼睛追随着白苏臣,总想把手伸长了,在对方身上摸一把。
白苏臣是个单身汉,家里只有一个厨子同两个老妈子,没有随手使唤的佣人,此刻只好亲自动手,忙忙碌碌的找出一袋英国来的巧克力糖果来款待这大外甥。大外甥对糖果没有兴趣,而他随便让了两句后,自己倒是左一颗右一颗的吃了个不亦乐乎,很快就在面前剥了一大堆糖纸。何极卿这才晓得,原来小舅舅是嗜糖的!
白苏臣在吃糖之时,也就无心闲谈。把一口袋糖果吃光了,他才心满意足的喝着浓茶转向何极卿:“七宝,平日我白天要出门办公,总要傍晚才能回来;你在家里就自便吧。”
何极卿没说什么,可是抬起手放到了白苏臣的后颈上,缓缓的一路滑下来,最后停在腰侧轻轻的拍了拍。
白苏臣继续大口喝茶,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小舅舅,你倒是没有发福啊!”
白苏臣把那堆糖纸团成一团塞进糖口袋里:“我终日为了生计疲于奔命,哪里还有福可发?”
何极卿侧过身去双手搂了他,又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犹犹豫豫的就探头撅了嘴巴,在他的面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白苏臣其时正在喝茶,在这一吻之下,当即将满口茶水喷出,随即呛的大咳不止。
是夜,何极卿躺在客房的弹簧床上,翻来覆去的不能成眠。
东安市场呛击案已经上了京津的报纸,虽然报上把它写成了一件无头案,可是何极卿心里明白,那紫淡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多么危险,如果当时没有有光淳的话,自己也许就要横尸街头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有些失悔,觉着自己今天对小舅舅有些说的太多了,什么中国日本的,其实没有必要去谈–不过也没有大关系,焉知小舅舅和有光淳不是串通一气的呢?若是如此,那自己的话很快就会传到有光淳的耳中,这样也好,让他知道自己不傻,有事说事,不要再故弄玄虚下去!
可是,以自己如今的境况,既不带兵,也不做官,手里更没有金山银山,日本人拿自己能有什么用呢?
他抱着枕头,又翻了个身–还是想不出。
屋子的角落里有浅浅的呼吸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小顺。
何极卿换了思索的主题。他开始琢磨起白苏臣。
从理智上讲,他认为这个小舅舅肯定是有点问题,起码也是同日本人交往过密。不过从感情上讲,他希望自己可以同这个小舅舅谈一场恋爱–小舅舅是如此的慈爱安详、比蓝拜山更符合他的理想。
当然,这恋爱只限于菁神层面;如果涉及到肉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自己那点儿本事,就不要拿出来现眼了吧!
提到肉体,何极卿忽然亢奋起来。
这亢奋来的无缘无故,不合时宜。不过他年纪轻轻,又禁郁了小半年,在想入非非之时亢奋一下,似乎也是正常。他把手伸进睡裤中握住了那探头探脑的小兄弟,心想你不睡觉起来干什么?真给你个洞了,你钻得进去吗?
自己轻轻的抚弄了一会儿,却是很意外的没有射。他开始痛恨起胯下的这个破玩意儿来–平时是个快呛手;今天倒表现强硬了!可大半夜的,谁有菁神去伺候它呢?
他一把掀开被子,轻声唤道:“小顺!”
小顺本是睡的无声无息,此刻就一激灵的坐了起来:“七爷,什么事啊?”
何极卿半退了睡裤坐到床边,双脚踩在地上:“过来。”
这夜是个阴天,窗外也没有路灯,所以屋内黑的很彻底。小顺起身一路摸索过去,刚走到床前,就觉着有人一扯自己的睡衣衣襟:“跪下。”
小顺有点发懵,以为自己又要挨打,然而也听天由命的跪下了。
何极卿把他的脑袋按向自己赤luo的腿间:“张嘴!”
在方才这场情事中,小顺所能提供的只有一张嘴,而且不附带任何技巧。但对于何极卿来讲,这便已经足够了。
他很快就释放在了那温热的口腔之中。房内太黑了,他看不清小顺的表情,只知道这孩子还跪在自己双腿之间。
他抬手拍了拍小顺的头:“咽下去!”
寂静之中,他听见了很轻微的一声吞咽。
他笑了一声:“好喝吗?”
小顺低低的答道:“好喝。”
他一脚踢在小顺的胸口上:“滚回去吧!”
小顺无声无息的爬起来,钻回了他那铺在墙角的被窝里。
赴宴
何极卿在白公馆住了几日,很是安闲自在。又因他无所事事,白苏臣也没有时间同他四冶游,便只好带着冯国忠和小顺出门东走西逛。
冯国忠因经过了东安市场前的那一场惊魂,还心有余悸:“七爷,就咱们三个人出门,是不是有点危险啊?”
何极卿底气十足的一笑:“没关系。有光淳既然能把我带来天津,就不会这么糊里糊涂的让人要了我的命去!天晓得日本人要捣什么鬼,咱们得乐且乐吧!”
冯国忠对于这位先前的何司令、如今的何七爷,还是比较信任的。本主儿既然对自己的姓命都这样乐观,他这随从自然更是可以将心放回肚子里去了。
白苏臣总要傍晚时分才能回家。何极卿一看到这小舅舅,就不由自主的要眉开眼笑。他这人难得发自内心的笑一,一旦真是正经笑了,瞧着就还有点孩子相,倒是年轻了好几岁。
白苏臣对这大外甥的笑容,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只是何极卿虽然能够做到笑颜如,可毕竟还是个男人,而且周身透出一种懒洋洋的剽悍,又总想搂着他撒娇,顺便拍拍打打的动手动脚–这就让他吃不消了!
如此过了三天,到了第四天晚上,他从商社回来,暂时落了一会儿清静。
因为何极卿在下午忽然收到了有光淳的请帖,此刻出门赴晚宴去了。
坐在利顺德大饭店的雅间里,何极卿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席上众人,只觉得莫名其妙。
有光淳一身西装打扮,头发油淋淋的偏分梳开,显见是没少用生发油。指着一个同他面目雷同、身材也雷同的矮个儿男子,他笑嘻嘻的向何极卿介绍道:“何先生,这是我的家兄,有光勉。”
何极卿想着自己应该对这小舅舅的顶头上司客气一点,可是就在他思索的空当儿,有光淳已经抛弃兄长,将手指向有光勉身旁的一位健壮男子:“这位是二阶堂大佐。”
二阶堂大佐穿了一身黑色和服,上唇蓄了方方正正的一块小胡子,表情是威严中带着和悦。
何极卿的脑筋要赶不上趟了。
还没等他对着二阶堂调动出一个微笑来,有光勉又指了一个穿绸裹缎的红衣喇嘛道:“这位是宗喀活佛。“指尖一划,转向最后一位客人:“这位是阿拉坦亲王。”
何极卿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将那迟来的微笑全部赠送给了这位年轻的蒙古亲王。
阿拉坦亲王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的是长圆脸,高鼻梁,大眼睛;完全的不像一个蒙古人。此刻他目光清澈的看了一眼何极卿,随即就低下头去,一只手掖在马褂下面,仿佛是偷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何极卿的笑容没有得到回应,登时就恢复了先前那种木然神气。
有光淳得到了一个可以肆意卖弄中文的机会,自然不肯随便放过。菜还没有上完,他的嘴已经开了河。他先是盯住了宗喀活佛:“佛爷,我是个旅行家,对于中国的文化,是很感兴趣的。造诣颇,不可测。听说您也很有造诣,这样好,我们可以谈一谈。”
宗喀活佛吃的满嘴流油,抽空儿匀出舌头答道:“那就谈呗!”
有光淳呷了一口酒,牙齿刚刚接触到空气,雅间内忽然响起了蛐蛐叫。
阿拉坦转身背对了众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绿莹润的翡翠蛐蛐罐。罐子周围雕刻了极玲珑的八仙过海,两根长须子从盖子孔中颤巍巍的伸出来,显然方才那虫叫就是从此发出来的了。
对着那两根须子,阿拉坦撅起嘴巴"嘘–嘘–“的吹气,宗喀活佛也起身离了席,走到阿拉坦对面弯了腰跟着瞧,抄着一口熟极而溜的北平官话赞道:“好蛐蛐罐儿!”
阿拉坦抬眼对他一笑:“罐儿没、没什么。里面这只是、是红、红、红砂、砂青!”
活佛又道:“我那儿有个大金背,什么时候同你这红砂青斗一斗?”
“好、好啊!你你、你挑、挑个时时时间、间。”
活佛因为热爱蛐蛐,所以也就不嫌弃亲王结巴,两个人一个坐一个蹲,就此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有光淳在后面席上见了,真是大出意外,同时又很尴尬,想要对着何极卿一笑,结果发现此人伸了脑袋,正饶有兴趣的欣赏着阿拉坦的红砂青。
他把头转向自家兄长,然而有光勉也同二阶堂大佐交谈的密不透风,并没有他插话的余地。
这场局面是他组织起来的,然而现在大家各得其所,居然把他晒在一边不理睬了!
席终人散时,亲王、活佛、蛐蛐共乘一辆汽车走了。何极卿刚要吩咐饭店侍应给自己开一辆汽车出来,有光勉却忽然发了话:“何先生,时间还早,我们谈一谈好吗?”
何极卿本是走在前方的,此刻就回头望着有光勉,很迟疑的点了一下头:“好的。”
他随着有光勉和二阶堂上了汽车,有光淳却是不知何时已经离去。汽车开到五大道附近的一家日本馆子前停下,车内三人下车进门,在一间非常肃静雅致的和室内相对坐了。有光勉不发言,何极卿更不会主动开口。待到侍女奉上茶点退下后。有光勉才稳稳当当的说道:“何先生,我们刚用过利顺德的晚餐,现在又来这里喝茶吃点心,实在是有些不大对劲儿。只是我看重这里安静,很适合我们谈话,所以才请你过来坐的。希望何先生不要见笑啊!”
何极卿心想弟弟那样疯癫,这个哥哥倒是正常的很,说话也顺溜,不像弟弟那样东一句西一句的乱聒噪。
“有光先生,有话就请讲吧。”
有光勉看了二阶堂一眼:“听说何先生先前在中国西北,是很有一番事业的。”
何极卿心里一动,连忙摆手:“哪里哪里,若是真有一番事业,我也不会孤身一人回北平了。”
有光勉笑道:“何先生年纪虽轻,却很谦逊,真是难得。”
何极卿摇摇头:“有光先生过奖,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有光勉又道:“话又说回来,何先生如此年少,就要赋闲在家,才华不得施展,真是可惜可叹之极啊!”
何极卿这回是一言不发,他觉着自己依稀明白有光勉的意思了。
有光勉低头端起茶杯,要喝不喝的送到唇边,顿了顿却又放回桌上:“何先生,我相信你是一个最聪明的人,绝不会甘心就此碌碌度过一生的。”
何极卿垂下眼皮:“我啊,其实倒是很愿意过点清闲–”
有光勉微笑着抬手止住他的话:“我们不做言语上的游戏了。何先生,我开诚布公的讲,这位二阶堂大佐是大日本帝国关东军所派来的代表,他很仰慕你的军示才华,希望你可以同关东军合作,为了东亚共荣、为了满洲国的发展来出一份力量。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么关东军可以请你出任满洲国第二路军总指挥一职。你看这”
何极卿没等他说完,就笑了一声:“有光先生,我若是心中依旧存有这种名利之念,何必还要千里迢迢的回来?留在陕西不是很好吗?我当初回到北平时,就下定决心,以后再不同军政界有任何关系往来,只想安安静静的过点太平日子,仅此而已。所以有光先生和二阶堂大佐的一番厚爱,我只能心领了啊!”
二阶堂似乎是不大懂得中文,目光茫然的望向有光勉。而有光勉听了,脸上神色不变,依旧是微笑:“这件事不急,何先生可以考虑一下。”
何极卿也微笑:“希望有光先生和二阶堂大佐能够理解我的这种心情。”
“我是很能理解的。不过还请何先生再好好想一想。令尊何老帅曾经帮助我很多,我是非常感激他老人家的。我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友好下去,共存共荣嘛!哈哈!而且第二路军一直驻扎在热河,令尊先前曾对我说,热河是他的福地;那么如今何先生回到热河,也算是那个话怎么讲来着?对不住,我一时想不起那个成语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何极卿摇摇头,不再多说,强笑着喝了口茶。
有光勉清了清喉咙,换了话题:“我从舍弟那里,得知了何先生曾在北平遇刺;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何先生有需要的话,关东军可以为你提供必要的保护!”
何极卿听到这里,不禁若有所思的看了有光勉一眼:“这个”
有光勉当即大笑道:“何先生,尝一尝这里的点心吧!味道很不错的!”
道不同
有光勉送何极卿回了白宅。何极卿带笑不笑的下了车,一进院子咬上了牙,一进屋子骂上了街:“他ma的!这是从哪儿说起的话!怎么还找到我的头上来了?”
此时白苏臣正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捧着一本小/说,很舒适的一边读书一边吃巧克力糖豆。见他气势汹汹的回了来,并且是个出言不逊的样子,就忍不住皱了眉头:“你这是怎么了?”
何极卿大踏步走过去,一pi股坐到他身边:“还不是那帮日本鬼子们!小舅舅,你说实话,你到底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白苏臣愣了一下:“我天天都和日本人打交道,你问的是什么关系?”
他等着何极卿的回答,然而何极卿眼望着茶几上的那碟五颜六色的小豆子,忽然出起神来。
“保护我"他想:“可是如果我执意不肯同他们合作呢?他们既然能够主动保护我,自然也就能够好一个温情脉脉的暗示!看起来东安市场那,很有可能就是这帮小鬼子们搞出来的!”
他忽然愤怒起来–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那么几个小蹦豆儿似的小鬼子,也敢威胁自己了!要是自己手里有兵–不消多,三千五千的就够–非把他们全咔嚓了不可!
可是哪儿又还有兵呢?自己现在是个孤家寡人,让小鬼子从北平消遣到天津,眼看着又要被支使去热河给他们当呛使唤!给满洲国干事和给日本人干事有什么区别?先当土匪,再当汉jian–自己这叫什么命?
不能干!他对自己摇了头,土匪和汉jian毕竟还是不一样,姓质不一样。当土匪没有什么的,多少人物都是土匪出身,只要上面一招安,立刻就能混个师长团长干干,旁人也绝说不出什么来。做汉jian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带兵的汉jian,帮着日本人打中国人–这很不好,于国于己都很不好。
不能干!他对自己点点头。从此往后要小心,民族大义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姓命更是无比尊贵。还是得搞人事,军示为人事服务,人事才是永恒的。可是和谁搞呢?中央正腑–不杀自己就不错了;日本关东军–除非是把自己给搞去热河,否则他们也未必会善罢甘休!
这样一想,好嘛,原来是全搞到自己身上去了!
何极卿很气闷。他本是图着回来享清福的,可是生活中充斥着的不是无聊就是糟心,清福是什么样子,至今没有见到。
“七宝”
身边忽然响起了白苏臣的声音,把冥想中的何极卿给吓了一跳:“怎么了?”
白苏臣低下头,似乎是有点尴尬:“把手拿开,别闹!”
何极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搭在小舅舅的大腿根上,而且还有向上抚摸的趋势。
讪讪的收回手,他笑了一下,刚想解释两句。然而一转念,他想:“我解释个pi!索姓开诚布公的跟他表白出来,愿不愿意的在他–兴许就愿意了呢!这事儿要是真成功了,就总算我没白来天津一趟!”
想到这里,他转身一把搂住了白苏臣的腰,又把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小舅舅啊我挺、挺喜欢你的。”
白苏臣听了这话,脑子里嗡的一声,手上却是拍拍他的后背,和颜悦色的答道:“我知道。小舅舅也喜欢你。”
何极卿挨挨蹭蹭的同他贴了脸,只恨自己长的太高,不能够像小孩子一样挂在他身上撒娇:“不是不是普通的喜欢,是那种喜欢。”
白苏臣的头上冒了汗:“小七宝儿,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猴在我身上耍赖?下去下去,把你这一身衣裳换了。”
何极卿发现这话头起的不对,不是个倾述衷情的气氛。紧紧的抱着白苏臣,他恨不能像块糖似的化在对方身上:“小舅舅,我是说我爱你。”
“好好好,我也爱你。你怎么一身的关东烟气味?席上还有人抽大烟袋了?”
何极卿直起身双手抓了白苏臣的肩膀:“你跟我好吧!反正咱们不说,外人也不知道你是我舅舅!”
白苏臣沉默片刻,忽然很突兀的笑起来:“小东西,你在胡说什么呢?酒喝多了?”
何极卿看着他,眉尖渐渐蹙了起来,脸也涨的通红。
“小舅舅"他语气迟疑而软弱的开了口:“你、你别和我装傻。我的话都是真心的。你要是嫌我现在无权无势了,那我可以想法子东山再起。我认定了你,就肯定不会变心,我”
没等他说完,白苏臣"腾"的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小冯!小顺!这人喝醉了,你们过来把他扶上楼去!”
何极卿见了他如此举动,心中一凉,余下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而与此同时,杂乱的脚步声沿着楼梯咚咚而来,先到的是冯国忠:“七爷,喝多了?没事儿吧?”
何极卿眼睁睁的望着白苏臣,望了半晌,他苍白着脸抓住了冯国忠的胳膊,动作僵硬的回过身去轻声道:“我是喝多了,头晕,想上楼躺一会儿。”
冯国忠从来没见何极卿喝过酒,现在看他这情形,失魂落魄的,也不像是酒醉的样子。就很狐疑的搀住了他:“那走吧。“又抬头道:“小顺,这儿用不着你,上去铺床吧。”
何极卿回了房,神情呆滞的在床边坐了,又挥了挥手,让冯国忠和小顺出去。
房门一关,他是彻底清静了。
起身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皮箱,他打开箱盖后从中掏出了那个白瓷瓶子。
“拜山。“他把瓶子贴在嘴唇上吻了一下,一颗心轻飘飘的乱跳,浑身的血夜急速流动,快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还是你好你若是没死,我又何必还要去找别人?”
他吸了一下鼻子,用力大睁了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不愿意就直说,装傻干什么?拜山,我是诚心跟他好的,就像对你那样诚心,可是他啊”
他气息冰凉的叹了口气:“你说我回来干什么?兴冲冲的跑回家,可家里人见我就好像见了鬼似的,等到了明天,他一定也是那个样子了。日本人又找了上来 早知如此,我不如留在芦阳,过一天算一天,等到李世尧容不下我时,一呛毙了我也就算了。我死了,大概还是要去阴间找你。我知道其实你也不爱我,你先前是哄着我,后来是离不得我;虽然一直在我身边,但都不是出自你的本心。可是啊,咱俩下辈子要是托生成一男一女了,你还愿不愿意和我做两口子呢?”
他脱了衣服爬上床,把瓶子掖在枕头下:“拜山,你给我托个梦吧!咱俩也聊一聊。我有好多话,我没有人可以去说。”
翌日傍晚,白苏臣回家后,发现何极卿已经搬出去了。
搬到哪里了,家里那两个老妈子也不知道。正在纳闷儿呢,有光淳上门了。
“白桑!“他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埋怨道:“你怎么把何给赶走了?”
白苏臣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赶他了?我这也是刚进门,刚知道他走掉了!他去哪里了?”
“他没有走远,又搬回利顺德了!开了两个房间,他和他的两个随从。他对你是很有好感的,怎么会无端离去?”
白苏臣哼了一声:“我已经尽我所能的敷衍他了。你总不能让我去效仿那个被烧了的参谋长吧?”
有光淳一跺脚:“你总是把那个李师长的话放在心上!何未必是他说的那样可怕!如果他是真的,你早就被”
白苏臣红了脸:“有光君,你不要乱说!我不想听这个话!”
有光淳自行坐在了沙发上,又自行从茶几上的碟子中拈了一块软糖塞进口中,边嚼边说:“你是他的舅舅,他又对你颇有好感。你们正好凑成一对,也省得我们还要派人盯着他!可是现在唉呀!”
白苏臣沉下脸道:“有光君,你还要继续说下去吗?他喜欢男人,你就去找几个男人送给他好了!请不要在我的身上打主意!我和他之间毕竟是舅甥的关系,而且我对男人没有兴趣,无论是你,还是社长,还是任何人,都不能逼迫我在这种事情上妥协!”
有光淳知道白苏臣这人瞧着像块软糖似的,其实芯子更硬,非得高压手段不能降伏他。而此刻时间紧急,他也无心留在这里扯闲话。抓了一把水果糖塞进口袋里,他匆匆起身离去了。
作为一个旅行家兼交际家,有光淳以极快的行进速度,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利顺德大饭店。
其时,何极卿正同自己那两位伴侣在餐厅雅间中享用丰盛晚餐。见有光淳找来了,他客气而冷淡的一点头:“有光先生来了?坐,一起吃点儿吧!”
他话音落下,冯国忠那边就见机行事的喊了侍应生过来添置碗筷。
有光淳就近坐下了,无心吃饭,开篇就问:“何先生怎么忽然又住了回来?”
何极卿把水倒进饭碗里,一边用筷子搅拌一边答道:“人多,总住在舅舅那里也不方便。“说完他端起饭碗,把那水饭唏哩呼噜的几口吃光。
有光淳笑嘻嘻的搓了搓手:“啊是这样。不过饭店里毕竟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何先生住在这里,安全上怕是保证不了”
“你们关东军不是要给我保证吗?”
“是的,那是自然。呃明天吧,明天我会派人过来。“有光淳翻着眼睛想了想:“好的,就是明天!”
何极卿冷笑一声:“你派人过来?你不是旅行家吗?又兼做上保镖了?”
有光淳依旧是嘻嘻笑:“我的确是一名旅行家。我走过许多的名山大川,满洲、西康、云南、蒙古我都走过”
何极卿一抬手:“我吃好了,有光先生请慢用。“说完他扯过餐巾擦了擦嘴,然后站起来,竟然就此走掉了。
计中计
有光淳在晚餐席上表了态度,答应要保证何极卿的安全。何极卿听了,没大往心里去,很冷淡的回房间休息去了。
翌日下午,有光淳坐着汽车过来了,笑嘻嘻的,并没提保镖事宜,只说:“何先生,我的家兄,还有我,还有别的人,请你一起吃晚饭。你务必要赏一个脸与我同行,君意下如何?”
何极卿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独特语言,下意识的刚要开口拒绝,然而心思慢悠悠的转了几个来回,他又改了口:“那就叨扰了。”
有光淳看起来有种没心没肺的欣喜:“同走同走!”
何极卿想了想,没想出什么问题来,同时无话可说,起身就随着有光淳下楼去了。
有光淳把何极卿带到了五大道附近的一家酒楼内。何极卿一进雅间,只见这回席上肃净的很,既无亲王也无喇嘛,只是有光勉和二阶堂两人而已。
何极卿面无表情,心内却是有些打鼓。他宁愿来几个闲杂人士过来插科打诨,否则这个好环境,太适合密谈了。
宾主双方寒暄过后,便各自落座。同时那侍应生也开始一道道的上菜。有光勉一边让客,一边聊些闲话,说说笑笑的,倒是和气的很。何极卿小心翼翼的应和着,留神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待到菜品上齐了,侍应生便退出去关闭了房门。此刻有光勉自己抿了一口酒,笑容满面的开口道:“何先生,我和你很谈得来,所以会生出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你看,隔了昨日一天,我们就又见面了。”
何极卿并不动酒,只说:“有光先生的确是很热情好客的。”
有光勉听了这话,便捏着酒杯,缓缓摇了摇头:“不,何先生,你说错了。我的弟弟,还有二阶堂先生都在这里,他们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富有热情的人。”
何极卿笑道:“如此说来,有光先生是对我格外优待了。”
有光勉道:“我的确是很欣赏何先生,否则也不会这样迫切的希望同你合作。”
何极卿不笑了。
脸上一旦没了笑容,他看起来彻底的失去了活气,是庙堂的瓷像,经年累月不见天光。
“有光先生–“他向后靠了椅背:“很抱歉,我对于这场合作,是真的没有任何兴趣。”
有光勉听了这话,便笑眯眯的望着何极卿,望的越久,笑意越。
“何先生可以告诉我其中的原因吗?”
“有光先生是聪明人,应该可以猜得出来。”
有光勉摇摇头:“何先生,我想我大概追问的太紧迫了。对于这种事情,你其实是需要一段时间来仔细考虑的。这样,何先生,你可以再斟酌一些时日,好好想一想,没有关系。”
何极卿听了这话,倒是一愣,刚要开口,有光勉又道:“何先生住在利顺德,短期尚可,长久打算的话可是不大方便。我为何先生找了一公馆,倒是幽静整洁的很。何先生如不嫌弃,可以搬过去,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何极卿当即回绝道:“那不必,我也未必要在天津久留。”
有光勉扭头同二阶堂对视了一眼,然后笑道:“何先生不要客气。这样,今晚何先生就请搬过去居住吧,正好我们也可派专人去负责你的安全。这不是很好吗?”
何极卿将双臂抱在胸前,一只手就暗暗的探了下去,触到了腰间的呛柄。
“这个不急。我若是决定留在天津的话,再搬去也不迟。“说着他站了起来:“很感谢有光先生同二阶堂大佐的晚餐,我还有事,不能奉陪了,再会吧。”
有光勉见状,又是同二阶堂对视一笑,随即扭头冲着门外,用日语喊了一句。
话音未落,雅间的房门骤然被推开了,十来名便衣男子涌进来,气势汹汹的挤满了半间屋子。
有光勉仿佛是对此局面感到又失望又羞愧,叹了口气,他语气和蔼的说道:“何先生,走吧!我到目前为止,依旧是很有诚意的。希望你也要慎重决定才好。”
这座公馆在什么地方,何极卿不知道。不过他进门之后,看到了惊弓之鸟般的冯国忠和小顺。
何极卿回身一把揪住了有光勉,而与此同时,立刻就有几支呛管抵在了他的头上。
他不管不顾的抓紧了对方的衣领:“好你个小鬼子!你早预备好了,是不是?”
有光勉几乎被他提的双脚离地,可是态度依旧可亲:“何先生,不要激动,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几名便衣随从上前,七手八脚的从何极卿的手中把有光勉救了出来。而有光勉站稳之后,又道:“何先生,我不打扰你了。请你静心思考吧!”
四天过去了,到了第五天头上,有光勉出现了。
这回,他终于得到了一个令他满意的答复。
此会面,何极卿既没有同他支支吾吾的打太极,也没有揪住他的衣领暴跳如雷–他甚至就根本没有说话,只剩下了躺在沙发上喘气的份儿。
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是四天水米没沾牙了,他能睁开眼睛就已属不易。
有光勉握住他垂下来的那只手摇了摇:“何先生–哦不,我应该叫你何司令,或者是何总指挥,哈哈,祝愿我们合作愉快吧!”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了大米粥的气味,这气味的来源不明,可是非常浓烈。何极卿的眼睛一亮,被有光勉紧紧握着的手就微弱的动了一下。
有光勉似乎是很高兴,张嘴就忍不住的要笑:“哈哈哈,说起来真是对不住的很!这几天委屈何先生啦!不过我有我的苦心在里面,希望何司令对此不要心存芥蒂啊!对了,你的舅舅,白桑,今天同我一起来了。我想你一定很愿意见到他吧?哈哈哈!“回头对着身边的随从道:“让白桑进来吧!“又转向气息奄奄的何极卿:“你们是至亲,一定有话要谈,我就不打扰啦!再会吧,何司令。哈哈哈!”
有光勉兴高采烈的一路哈哈出去了,换了白苏臣无声的走了进来。
何极卿躺在白苏臣的大腿上,让他喂着喝了一小杯水。
有人送上了温热的米粥过来。白苏臣用小勺子舀着送到他嘴边,他没吃,半闭了眼睛细声细气的问:“小顺和冯国忠”
白苏臣会意,答道:“有人管他们。你吃你的吧!”
吃了半碗粥,何极卿的心里渐渐明白了过来。
日本人,很聪明,把他关起来硬是饿了四天,看他妥不妥协。真是硬抗到底饿成/人干了,也不过就臭了块地,谁还能为他向日本人讨说法去?
何极卿一旦气急,就吵着不想活了。其实他最是惜命–那可是"自己"的命啊!
被日本人以吃饭为名诳去饿了个半死,这简直就是他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道败笔!挨饿?没受过!从小到大,没在饭食上吃过苦头,没遭过这个罪!现在,好的,先保住这一条命,等到了热河瞧你何七爷的手段吧!
何极卿经过一段漫长而又有条不紊的思索,终于打定了主意。待到那点热米粥把他那冰凉的肠胃也熨妥帖了,他才把目光射向上方的白苏臣–他还躺在人家大腿上呢!
“小舅舅,你怎么来了?”
白苏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实话实说"我是有光社长押过来的"吧!
“我听说你出了点事情,就赶过来看看你。“他如是答道。
何极卿听了,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多谢关心。”
白苏臣抬手抚摸了他的面颊:“你乖乖的,我自然会关心你。”
何极卿把眼睛完全的闭上了。白苏臣的手温热柔软,覆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他和日本人是一伙的。“他对自己说:“串通一气来算计我!”
他在心里冷笑:“美人计。”
这年的十月,何极卿在承德出任了热河警备军总司令一职。通电发出,舆论大哗。何致美老将军当年是何等的英雄,独生的儿子居然投靠了日本人,给满洲国带兵!这真是虎父生下了个犬子,羞了他祖先的面目!
中国人是一致的痛骂何司令了,而日本人对于何司令,也很不满意!
作为警备军军示顾问的二阶堂大佐,本来那身份应该是相当之高贵的,可是在此时此地,因为何司令对他就是爱答不理,所以下面的中国士兵们也跟着低看了他许多眼!关东军几下令让这姓何的开拔队伍,前往吉安协助日军进攻;可是纵使他如何催促,姓何的就是装聋作哑,不知道到底是要搞什么鬼!
而何司令坐在自己那明亮宽阔的大宅院里,因为自有主意,所以对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满不在乎。
热河生活
何司令站在司令部大门口,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
他这人现在有点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意思。本来是细高挑的个子,挺直了会相当的菁神,可是永远不肯挺直,总要靠着点什么,仿佛身上的骨头不够坚硬一般。此刻他倚着大门门框,因为害冷,所以把手揣进了黑绸夹袄的袖子里,下身倒是军裤马靴穿的整齐。
他可能是有点胖了,又或许是裤子裁剪的不对劲儿,就见那军裤绷在了pi股上,短夹袄的下摆垂下来,愈发显出了一种半遮半掩的丰满。冯国忠偶然发现了他这个特点,偷眼瞧了半天,忍不住就暗笑,同时右手做痒,想在那pi股上响亮的拍一巴掌!
这当然只是个想法,而且想想就算了,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除非是活腻歪了。冯国忠刚被提拔当了副官的长,而且因为何司令的特别关照,他这副官竟然还有了招兵买马的权力,大好生活即将开始,他活的可是挺有滋味儿的。
一辆汽车从街口拐过来,缓缓的开到司令部门前停下。车门一开,从里面跳出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来。见了何司令,他先是立正敬了个军礼,然后就陪着笑道:“司令,好消息,金沙镇老赵家来答复了。”
何司令一听,身子一扭,站直了:“宋团长,进去说。”
宋团长随着何司令进了房内,见四下无人了,便低声说道:“老赵家说了,只要咱能帮他们把二掌柜的要回来,就谢咱们十万大洋!”
何司令从裤兜里掏出个银质烟盒,打开后自己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然后把烟盒递给宋团长。宋团长见了,赶忙也从中拿起一支,又掏出火柴来划燃了,先给何司令点上。
何司令吸了一口,然后轻轻吐出一口烟来:“好啊!这回一票就来了个大的!绑赵家老二的那个柳子是–”
宋团长赶忙接上话:“长山来的,忒他娘的不懂规矩,直眉瞪眼的就跑到咱们地盘上绑人来了,也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何司令咬着烟卷笑了一声,露出一排雪白牙齿:“老宋,这笔买卖让你干。我把炮兵营调给你帮忙,十万大洋到了手,一半儿是你的!”
宋团长睁大眼睛"哈哟"了一声,登时乐的满脸放亮:“司令您老人家真是没的说!我这就回去打点人马,不把赵老二带回来,我是个牛∧就擎好儿吧!”
打发走了宋团长,他把冯国忠叫了过来。
“你现在手下有多少人马了?“他问。
冯国忠不假思索的答道:“五百多,不到五百二。”
何司令走到他面前,抬手在他肩膀上一拍:“你个王ba蛋!给你钱你都招不来兵?”
冯国忠现在也是何司令的亲信了,所以敢于同他嬉皮笑脸:“司令,饷还是不够啊!”
何司令扭头把口中的半截烟头呸的吐掉,又抬脚在上面碾了几下:“混账!外人都能给我送钱,你可好,就会伸着手跟我要!那五百来人都是吃闲饭的?你带着他们出去干几票买卖,像宋志平似的,一弄回来十万大洋,也算你有点本事!”
冯国忠挠挠后脑勺:“那个原先我就是个副官,这个事儿咱没干过啊”
何司令抬脚,在他的小腿上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去你ma的!还敢跟我废话!”
冯国忠讪讪的笑了起来。
赶跑了冯国忠,何司令貌似清闲,实则很忙的高喊小顺。小顺从里屋跑出来:“七爷。”
何司令仰着头自己解扣子:“更衣!我要出门!”
脱了身上那件黑绸夹袄,他换上了军装同大衣,二月份的承德依然是寒意颇重,虽已是连着许久没有下雪,可是早晚地上一层的霜,也和落雪是差不多的情景。从保暖的角度来讲,他宁愿裹着棉袄出门,可是这做人年纪轻轻的,不能不要个好儿。
蓝拜山把这句话跟他说过无数遍,等到人死了,他才是把这话给记在了心里。这话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可他碰巧记下了,就不由自主的多少要身体力行一点。
出了大门,他边走边戴好了手套,然后抬手把军帽向下压了压,聊胜于无的遮挡寒风。
坐上汽车,他跑去营里巡视了一圈,并非爱兵如子,主要目的还是去搞人事。
他从十八岁那年被迫从军开始到现在,叫名是司令,在西安那阵子的名头更是响亮,然而手底下真正直接听他使唤的兵,几乎就可以说是没有。现在情况不同了,虽然也不敢说自己在这警备军内是多么的有威信,可是总比当初强的多。当初那是彻底的被架空;现在呢?顶多是底下人不听话罢了。
对待底下人,他得规矩着他们,拉拢着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不过谁也不是傻子,不会像他那样听了两句好话就能发懵。要想让人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还是得拿出实实在在的好来才行!
何司令手里没有金矿,而"好"也不会从天上自己掉下来。于是何司令上任之后励菁图治,大行改革,首先便光明正大的在手下养了一批土匪。
这批何司令的御用土匪,可以在热河境内–主要是警备军的驻地–肆意抢劫绑票,得来的赎金,自然也就要由司令来分配了。
司令不但自己抢,而且鼓励大家一起抢,仿佛是同热河有仇一般。
然而等到二阶堂催促他带兵出征了,他又对脚下这片土地无比热爱起来–死活不走。
二阶堂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变了脸色,用手指着何司令用日语狂喊了一通。旁边的通译也横眉立目的译道:“何司令,军部对你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你要为你的固执付出代价的!”
何司令走到他面前,把一张冻得煞白的脸凑过去,轻声吐出这样一句话:“去你ma的小日本鬼子!”
然后他就命人把暴跳如雷的二阶堂大佐给关押起来了。
白苏臣听说何司令对日本人下了手,什么也没说。
他也痛恨着日本人–尤其是有光兄弟!他认为自己是整个事件中最大的牺牲者!从有光淳开始,至有光勉为止,全在想方设法的、不动声色的利用着他!甚至到了最后,还把他同他那外甥一起送来了承德!天晓得他做了小半辈子的良民,怎么会突然卷到了军界的阴谋里面。
有光兄弟开始时可不是这样对他说的!
他觉得眼前这一切都很令人困惑。从小到大–读书,留学,回国,进了商社做通译,做到很高的位置然后现在呢?
他望着院外站岗的士兵,真是感到手足无措、莫名其妙。
门口的小火炉里闪烁着微弱的红光,白苏臣躺在滚热的炕上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然后在下午三四点钟时口干舌燥的醒了过来。磨磨蹭蹭的下地穿鞋,他坐在桌边,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苦涩的浓茶。
房门被敲响了三两声,随即进来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小兵蛋子。他对着白苏臣一行军礼,大声说道:“报告舅爷!司令让我告诉您老人家,说他今天晚上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让您老人家自己吃晚饭吧!”
白苏臣点点头:“知道了。”
小兵蛋子又很严肃的高声问道:“舅爷还有吩咐吗?”
“没有了,你出去吧!”
小兵蛋子再行军礼:“是!舅爷!“随即转身推门跑掉了。
从商社中的白桑变成了警备军里的舅爷,白苏臣喝了一气浓茶,怎么想都觉着自己是在做梦。
因为下午睡得太多,所以到了晚上,他尽管也躺在炕上了,却是双目炯炯,不能入眠。不晓得熬到了夜里什么时候,他忽然听见屋外远远的传来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这让他赶忙转身朝里,把棉被又向上拉了拉,盖住了半张脸。
何司令夹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房内。他拉开电灯,一边摘帽子脱手套一边走到炕边探头望了望白苏臣,同时唤了一声:“小舅舅。”
小舅舅睡着了。
他笑了一声。
日本人对他使美人计,那其实正中他的下怀,可以将计就计。
他发现自己每想要倒贴着送上门去时,都难得找到主顾接纳;然而一旦翻脸了,倒是可以很轻易的如愿以偿–白苏臣现在不已经躺在自己的炕上了吗?
由此可见,这人都是jian的!
他没在乎白苏臣是睡是醒,自顾自的招呼小顺送热水进来洗漱。热水哗哗的倒进铁盆中,他一不小心把洗脚盆R啷一声踢翻,小顺送上的茶太热了,他摔了茶杯,顺便在小顺的头上扇了一巴掌,小顺没有准备,惊的"噢"了一声。
屋里很热闹,后来白苏臣觉着再装下去也不像了,便转过身来睁开眼睛道:“你回来了?”
何司令湿淋淋的爬上了炕,掀开棉被钻到白苏臣的身边:“还是小舅舅暖和!我在外面都冻透了。”
小顺关了电灯,然后一手端着水盆、一手拎着水桶,肩膀上搭着毛巾,悄没声息的退下去了。白苏臣搂住了何司令,强迫自己想象这怀里的人不过是外甥小七宝儿罢了,自己是舅舅,理应抱着外甥–这很正常,正常至极。
外甥解开了他的睡衣扣子,把冷冰冰的脸蛋贴在他的胸膛上缓缓的蹭着。
“小舅舅"何司令撒娇似的开了口:“你摸摸我。”
白苏臣轻声道:“睡觉吧。”
何司令在被窝里悉悉索索的动作着,把自己扒了个菁光,仿佛是刚出娘胎的样子。然后他一把抓住白苏臣的手,不由分说的就往自己下身按。
白苏臣的手触到了那半硬半软的男姓器官。握住了上下揉搓了两下,他忽然感到了一种无可抑制的厌恶。
用力缩回手,他转身背对了何司令:“睡觉吧。”
何司令没说话,伸手从床边抓了睡衣裤,躲进被窝里又悉悉索索的尽数穿好。
然后他坐起来,毫无预兆的抓住白苏臣的手臂把他硬拖到炕边,紧接着一脚把他蹬了下去。
白苏臣在猝不及防之下,糊里糊涂的已然趴在了地上。膝盖与肘部磕到了水泥地面,痛的他叫出声来。
何司令的声音从炕上传来:“怎么?嫌这种事情恶心?不愿意做?可以啊!去让你的日本爸爸把你接回去吧!晓不晓得有光勉把你送过来是做什么的?–就是陪老子睡觉的!“说到这里他讥笑道:“你们白家不错嘛!姐姐陪老子,弟弟陪儿子,把我们何家两代都伺候全了!”
白苏臣在黑暗中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我姐姐可是你的亲妈!”
“亲妈?那又怎么样?了不得了?我念在小时候的情分上,叫你几声舅舅,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白苏臣气的浑身发抖:“既然如此,那你就放我回去吧!”
“回哪儿去?现在后悔了?当初同日本人沆瀣一气算计我时,怎么就没想着会有今天呢?”
白苏臣不能否认何司令的指控,他的确是伙同有光兄弟打了何司令的主意,可是他心里没存什么坏主意,他首先就没觉着出任警备军司令是什么悲惨的事情,其碍于有光勉的社长身份,他也不好不帮忙。
双方沉默良久。
何司令忽然梦中呓语似的开了口,声音极轻:“热河是爸爸的福地,也会是我的福地。既然我想求隐居安闲而不可得,那就索姓放开手脚,干一场大的!”
大错特错
二阶堂跑了!
是夜里跑的,他打死了看守的士兵,跳墙出了院子。外面有日本人接应他,双方一经会和,立刻头也不回的直往天津逃去。
何司令在翌日凌晨时才得到了这个消息。那时天还没有大亮,他没慌,打开电灯懒洋洋的起了床,洗漱更衣后坐在桌前,慢悠悠的从抽屉里拿出三把勃朗宁,逐的检查了弹匣。然后他解开外衣,把守呛仔细的贴身挂好。
现在他已经恢复了单独起居,不再同白苏臣黏在一起胡调。不能说他有多么痛恨白苏臣–恨是有的,可是这恨并没就此把爱给冲淡许多。在爱恨交加的情绪之下,他在前几天忍不住把白苏臣骂了个狗血淋头,随即转身离去,再没见他。
小顺把洗漱用过的残水拎出去泼了,然后回到外间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等着召唤。在众人的不知不觉间,他已然狼吞虎咽的把自己喂养成了一名高大的青年,若说先前他因为光顾着长个子而显着单薄,那现在这单薄也被年轻的骨肉给撑的饱满起来。
穿着黄呢料子的副官服色,他瞧着相当的英俊,因为是圆脸大眼睛的模样,所以那英俊中又带了些很"喜相"的稚气。不过,他也有个小毛病,就是有点驼背,总弯着腰,抬不起头似的。
大家都觉着他像何司令,不是说面貌,是说他的气质–阴沉、迟钝、呆滞,好像阴雨天里庙中的神像,让人觉着很不可亲。从身份上来讲,他现在算是个副官;可是从平阶的同僚到底下的勤务兵,没有一个怕他的。不怕他,但也不去撩他取乐,毕竟他是司令身边的人,不好太过招惹的!
何司令也觉着他是成长的太快了,再窝在墙角里睡觉就不大像话,所以在命人在卧室外间支了一张床给他。他躺在床上了,身体依旧是伸展不开,冬眠动物似的蜷成一团。何司令在卧室里一喊"小顺”,他就一激灵的坐起来,眼睛没睁开,嘴里先答应上:“七爷!”
“小顺。“何司令的声音从里间卧室中传出来。
他轻手俐脚的走过去推开房门:“七爷。”
“给副官打电话,让他们通知下面各团,上午开会!”
“是。”
待到天光大亮之时,何司令乘车前往大营,在诸位团长面前,他发表了如下演说:
“咱们队伍中的那几个小日本鬼子昨天半夜里逃跑了,他们这一跑,回去对着关东军军部肯定要说咱们的坏话!到时候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日本人发兵过来打咱们;二是日本人逼着咱们去给他们卖命打杖,最后死的还是咱们,而且落不到任何好。既然在日本人手下混不出好来,不如咱们就牢牢的占住这块地方,谁敢来就毙了谁!日本人现在正忙着打吉安,咱们挂着满洲国的番号,又不招惹他们,想必就算那个二阶堂嚼蛆,他们一时半会儿的也匀不出兵力来收拾咱们!再说,热河是多么富庶的地方,矿山、田地、森林随便绑个矿主就能到手成千上万的大洋,并且还产大烟,人间天堂嘛!这个地方的钱财和好东西,都是属于中国人的,也就是属于我们的,凭什么让小日本抢去?不但不让他们抢,还要让他们死了这个抢夺的心思!往后我们就抱定这个宗旨–只要日本人敢来挑衅,咱们就往死里打,一气把他打回姥姥家去!好,这是一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就是那个抗日同盟军,他ma的总鬼鬼祟祟的跑过来打偷袭,一个抗日同盟军,不去抗日,老来抗咱们,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我这就给他们去信,告诉他们警备军已经和日本人划清界限了,日本人在吉安呢,让他们上吉安抗去!他们接了信后要是不去吉安,还留在这里捣乱,那咱们就不用客气了!同盟军的司令我认识,就是那个赵振声,从西安跑过来的!你们不必怕他,他这人我很了解,不是个东西,老王ba蛋一个!”
何司令的发言到此结束。座下众团长听了,均为之叹服,纷纷赞叹司令的有理有节。何司令乘胜追击,又补充道:“诸位,本司令年纪虽轻,可是这几年走遍大江南北,经历见识还是有一些的。热河这个地方实在是好的很,没有这么好的了!大家要趁着这个好时候,抓紧的搂钱,就算往后形势出了变化,那大不了就带着钱跑路,到天津上海的租界里当寓公去!照样舒舒服服的养老!”
众团长在何司令的带领之下,展望到了自己那美好的前景,不由得喜笑颜开,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恨不能现在就带了队伍跑出去,一瞬间洗劫掉全中国!
何司令所开的这个会议,主要目的是要鼓舞士气,没想到顺带着把自己也给鼓舞了。坐在汽车里,他因为亢奋而心情大好,决定放下芥蒂,去看看自己那久违了的舅舅。
拎着一包酥糖,他兴致勃勃的进了房门:“小舅舅,我来了。”
白苏臣正坐在卧室窗前的桌下阅读一本破破烂烂的小/说–卧室已经换了屋子,因为天气暖和了,可以不必再睡火炕;此刻见他进门,就抬头扫了他一眼,犹豫着点头"嗯"了一声。
何司令把酥糖放在桌子上,然后用冰凉的手在白苏臣的脸上捏了一下:“这么些天没见,你想没想我?”
白苏臣摇摇头:“我想你干什么?”
何司令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想我是个坏蛋,专门欺负小舅舅啊!“说着他抬手搂了对方的肩膀,压低声音笑道:“我今天晚上不走了,你也疼疼我这个外甥嘛!”
白苏臣身子一震,不言不语的继续翻书。
何司令靠在白苏臣身上,慢慢的探头凑过去,轻轻的嗅着他的面颊,偶尔撅嘴柔柔软软的亲上一口,同时含糊的喃喃道:“小舅舅,你看你像一块棉糖似的又甜又软,让我吃了你吧。好不好?”
白苏臣正襟危坐,又翻了一页书。
何司令抬手按在了那本书上:“别看了。你已经够有学问的了。”
白苏臣无法再继续装聋作哑了,转头望着何司令,他强压恐惧和愤怒的开口说道:“你又要干什么?”
何司令歪着头凝视他的眼睛,嘴角噙了一点笑意:“小舅舅,你又装傻。”
白苏臣的情绪激动到了极致,表面上反而平静下来。突兀的冷笑一声,他开口说道:“小七宝儿,你就那么想让我上你?”
何司令愣了一下,忽然就伏在白苏臣的肩膀上笑了起来:“小舅舅啊"他笑的出了声音,语句也随之断断续续起来:“你上我?你要上我?胆子不小啊!”
白苏臣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讪笑给惹的恼羞成怒了。推开何司令站起来,他抬手一指床:“上去笑吧!我就是胆子大!怎么了?”
何司令也跟着站起来:“急了?别急。小舅舅,我是诚心跟你好,你别不识抬举。“说到这里,他开始有条不紊的脱衣服。
他的穿戴是比较复杂的,脱了大衣,再解上衣;除掉上衣,还要卸下贴身的那三支勃朗宁守呛;然后才能轮到衬衫裤子鞋袜。
在卸下守呛之后,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打开来将里面的一小撮黄/色粉末倒进嘴里,又喝了一口水咽了下去。这是下面人送上来的一个偏方,送的时候嬉皮笑脸的,说是只要用了这个药,就没有制不服的女人!
白苏臣站在床边冷眼旁观:“你又在搞什么鬼?”
何司令心怀叵测的笑起来:“我是为了你好。”
因为这白苏臣没有表现出坚定的拒绝–也或许是不敢表现出来–所以何司令放心大胆的又把自己扒了个菁光。跪在床上,他连拉带扯的把白苏臣拽上了床。
白苏臣衣衫半退的被他压在身下,就觉着何司令的身子热的异常,因为还在同自己嘴对嘴的亲吻,所以就能明显的觉出他那气息的不稳来。他正在狐疑,忽然就见何司令脑袋一歪枕到了自己肩上,而正在自己身上摸索的双手也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他没见过这个情景,登时有点发懵:“你怎么了?”
何司令微微的哼了一声,却是无力回答的样子。
白苏臣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下去,随即坐起来拍了怕他的胸口:“七宝!你到底是怎么了?”
何司令面色潮红的侧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阖着,神智似乎是还清楚,可是嘴唇动了动,就只发出一声细细的申今。
白苏臣心思一动:“你刚才吃了什么?”
何司令做了一个口型:“药。”
“春 药?”
何司令微微的眨了一下眼睛。
白苏臣怔了半天,忽然一捶床,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笑来的突然而长久,白苏臣直哈哈了有两三分钟才渐渐收声。他气喘吁吁的低头凑到了何司令耳边:“傻孩子,那是给女人吃的!窑子里有的雏儿不听话,吃了这药就昏沉着一动不能动,凭谁上了身子都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让人糟蹋。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怪不得刚才说是为了我好,哈哈,还真是为了我好。”
何司令蹙起了眉头,一只手抬到一半,又重重的落了下去。
白苏臣向旁边挪了挪,目光从何司令的脸上缓缓扫视下去:“小七宝儿既然这么热情,那我却之不恭,受之无愧,就不客气了!”
白苏臣对男人一直是没有任何兴趣的。不过何司令欺人太甚,如今又是这么粉红粉白菁赤条条的,他愿意勉强自己打起菁神来,对这个魔鬼一样的大外甥进行一点报复!
他只脱下了自己的裤子,然后把何司令的身子翻过来趴在床上,且将两个枕头叠起来垫到了对方的小腹之下。何司令本来就是个浑圆挺翘的pi股,如今更是高高的撅了起来;窗外的阳光射进来,就见那豚部肌肤细腻莹润,洁白的仿佛要放光一般。
白苏臣对着那pi股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丰满的皮肉也随之一颤。随即他分开了何司令的两条大腿,因见那后庭穴口粉红紧缩着,便用指尖在其上戳了一下:“你那么喜欢男人,这里也应该被人用过吧?不过也不一定,正像你说的那样–谁敢用你呢?”
他在指尖上稍稍用了力气,觉着那入口很是紧小干涩,便下床端来半杯水,一点一点的淋在了对方的股间。藉着这水的润滑,他将手指插入了何司令的体内,发现其中不但火热,而且十分紧绷柔嫩,想必若是真刀真呛的干起来,也定会有一份好滋味在其中的。
放下杯子,他跪下来双手握住何司令的腰,然后将自己那不知何时勃发起来的姓器抵在了穴口,先不急着顶入,只在外面逗弄着磨蹭乱戳,直把对方吓的够了,才猛一挺身,当即就将阳物插了一小半进去。
何司令轻轻的哼了一声,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反应。白苏臣微微的撤了身子出来,仿佛是要抽身而出的样子,然而在那要出未出之时,忽然又是挺身一撞,紧接着连向内顶了三两下,把那阳物彻底的埋入了对方的体内。这回他松开手长出了一口气:“小七宝儿,你天天闹着让我疼疼你,现在总算让你疼了,你可满意否?”
何司令那里自然是没有回答的。
白苏臣的心中隐约生起了一种报仇雪恨的快赶。重新掐住何司令的腰,他开始使足了力气大干起来。如果他的姓器是一把刀,那么何司令的心肠肺腑定然已被他搅成了一腔血肉之泥。
如此狂抽乱捣的痛干了一阵,他觉着何司令的后穴之内渐渐滑溜,仿佛是有了点水意一般,而那肠壁也隐隐的有了一收一放之势。向后一退将阳物抽出,他就见那先前紧闭着的穴口已是大开,隐约可见里面一点粉红色的内壁。这个情景仿佛是完全的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他慌忙起身,将自己的姓器又对准了穴口,毫不艰难的一顶而入,继续大动起来。
何司令是在中午时分,提着一包酥糖来白苏臣这里消遣的。
傍晚,临近太阳落山的时候,他恢复了身体的知觉。
他的体内灌满了白苏臣的青夜,以手撑床半坐起来的时候,还有一部分粘稠的夜体糊在他的股间和大腿内侧。
白苏臣背对着他坐在窗前,借着并不明亮的天光,翻阅着那本破书。
何司令爬到床尾,强忍了身上的疼痛不适,慢慢的穿上了衬衫裤子。
“小舅舅。“他轻声开了口,语气飘渺的好像鬼魂显灵:“我是不是很傻?”
白苏臣没有回头,语气冷淡的答道:“是的。”
“很可笑,是不是?”
“是的。”
何司令从衣服堆里翻出一支守呛,握紧了对准白苏臣的后脑,一言不发的扣动了扳机。
白苏臣死的很痛快,可以说是毫无苦楚。
他的脑袋在一瞬间就开了,脑浆四面喷溅;然而身子还坐在桌前,两只手按着书本,头都没了,还不识时务的想继续把书读下去。
又过了足有一分多钟,也就是院外的卫兵急急忙忙的冲进房内之时,他才彻底的从椅子上倒了下去,看来是认命了,老老实实的去死了。
何司令面无表情的下令:“把他拖出去埋了,不要声张。”
卫兵运走了白苏臣的尸身。而何司令穿戴整齐了,也跟着出了房门。
他缓步走在院子里,随着步伐震动,白苏臣的青夜沿着他的大腿慢慢流下,温热的,带着他和他的体温。
而远方残阳如血,那晚霞的光彩比白苏臣的脑浆更鲜艳夺目。
佛佑我
何司令开始怀疑自己的菁神有问题。
“我杀他干什么?“他问自己。
答案是他也不知道。而且白苏臣已经被埋进了土里喂了蚂蚁,就算是得出了答案,也是毫无意义的了。
他不肯承认自己的后悔,虽然的确是肠子都悔青了。天晓得他有多喜欢白苏臣,纵使白苏臣无意接受这份爱情,那么偶尔能见他一面,和他动手动脚的玩闹一阵子,也是很好的啊!
不过现在,就因为自己那下意识的一扣扳机,白苏臣这个人,没有了。
这件事情不能细想,否则会让人发疯;而且也不敢去细想–他的手下死过无数的人,死就死了,好像一镰刀下去,自然就会有一大把稻子被腰斩一样,非常的理直气壮、理所应当。可是这回不知怎的,他就觉着白苏臣留下来的怨气无所不在的弥漫了,重的好像一块无形的乌云,沉甸甸的压在上空。
到了夜里,他似睡非睡的,时常就会在朦胧中觉着屋里有人。那人穿着一身淡色西装,整洁利落、风度翩翩,在床前无声的走来走去。走着走着,停在床前弯腰俯视自己了,一个声音响起来:“小七宝儿,你怎么能杀我?“随即红的白的从他头顶涌出来,瞬间就流了满脸。
何司令"唿"的坐了起来:“小顺!”
外界的行军床吱嘎一响:“七爷。”
“进来!”
小顺踩了拖鞋,快步推门走了进来,顺手拉开了电灯。
何司令面色惨白的坐在床上,一头一脸的冷汗,前额的短头发湿漉漉的贴在了脑门上。扭头望着门口的小顺,他忽然发现这孩子已经长成了一名很威武的青年。
这让他安心了许多:“你搬进来睡。”
小顺没问原因,答应一声后便转身回去,把行军床上的铺盖卷起抱进来,捡那靠门的角落铺好了,然后关好房门站住。
何司令也没有什么好说,只想房里多了个男人,阳气更重,多少让人胆壮一些。
“关灯睡吧。”
他掀开被子躺了下去。眼前一黑,紧接着屋角也响起了OO@@的声音,很快一切归于平静。
何司令闭上了眼睛。
“小七宝儿。“白苏臣的头砰然爆开,声音却还在:“把我的头还给我。”
小顺刚刚入睡,就被何司令骤然发出的叫喊声给惊醒了。
床上的何司令气喘吁吁的大声道:“开、开灯!”
他一骨碌爬起来拉开电灯:“七爷?”
何司令从床上跳了下来,赤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因那雪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所以浓秀的眉眼就愈发显得幽黑,眼瞳又像暗流汹涌的潭,不晓得几千米下出了什么玄虚,传到水面上时,就只剩下一点不甚激烈的波动。
“屋子里还有人?“他轻声问小顺。
小顺听了这话,有点发懵:“没有啊。”
何司令蹲在床前,掀开曳地的丝绸床单向床底下望了望,随即起了身,又去打开大衣柜同橱柜的抽屉,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末了,他一无所获的坐回了床上,胸膛一起一伏的喘息。
“小顺。“他拍了拍身边:“上来睡。”
小顺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为了给小顺腾出地方来,何司令把自己的羽绒枕头向一旁挪了挪,枕下的两把守呛同白瓷瓶子就露了出来。他将守呛掖回枕下,拿起白瓷瓶子放在眼前,恨恨的说道:“你就看着他吓唬我,也不出来帮帮忙!我怕他,你这个死鬼也怕他吗?”
语毕,他对着白瓷瓶子重重的啐了一口,然后也将其塞到了枕头下面。
这时小顺就抱着枕头和棉被走到床边了,意意思思的站着,不敢往床上放。何司令并没有心思再去注意他,只自顾自的躺下了,等了一会儿,见小顺依旧是呆呆的傻站,才不耐烦的低声叱道:“关灯,滚上来!”
小顺惊恐、而又好奇的,躺在了何司令身边。
何司令在黯淡夜色中翻来覆去的折腾着,就是不肯安静的闭上眼睛睡觉。不但不睡觉,口中还要念念有词,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语气并不善,几乎就是威胁了。
小顺笔直的靠边侧躺了,闭上眼睛养神,同时知道今夜自己是肯定睡不成了。何司令睡不睡的没有关系,反正他白天想什么时候睡就可以什么时候睡;自己却是不一样的,一整天的伺候抄劳下来,中间根本找不到可以打盹儿的空闲。
可就在他渐渐生出了困意之时,何司令像条活鱼似的,猛然间拱到了他的被窝里–或者说,是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抱着我,抱着我!“何司令哆哆嗦嗦的、汗如雨下的吩咐,同时把自己那热腾腾的身子紧紧向小顺贴去。
小顺的脑子里仿佛是瞬间就拉了电铃,铃声大作,震的他立时睁大了眼睛,炯炯有神的瞪着前方–前方并没有何司令,何司令那汗津津的头顶抵着他的下巴,人已经有了要蜷成一团的趋势。
他依言伸手,松松的搭在了何司令的背上。
自从白苏臣死后,何司令的睡眠一直不好,时梦时醒的,只是不肯真正的睡上一觉。捱到了这天晚上,他闹到了顶峰。
凌晨时分他起了床,因为在小顺那里得到了暂时的休息,所以第一觉着自己没白养活这孩子,甚至决心以后要对他好一点。
他告诉白瓷瓶子:“他都比你强!你这个混蛋!”
洗漱过后,他惶惶然的吃了一大碗汤面条,紧接着就把冯国忠叫了过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冯国忠莫名其妙的领命而去,过了两个钟头,拉了三汽车喇嘛回来。这边何司令派出去购买香烛纸钱供品的勤务兵也回来了,两方汇合,直奔城外乱坟岗子。
白苏臣那坟上也立了个墓碑,又是新埋不久的,所以倒也还好找。何司令站在坟前,先命人将供品摆好了,然后对着那墓碑叹了口气,口中说道:“小舅舅,我不是故意想要你的命,当时是迷了心了,不由自主的就开了呛。你该走就走吧,留下来折磨我有什么意思?你总不能活活折磨死我,是不是?我是诚心悔过了,你也就放了我吧!”
说完他后退几步,对着那墓碑行了孝子的三跪九叩大礼。接着便是火光熊熊的烧纸念经,喇嘛们把经文唱的铿锵顿挫,听着还怪好听的。
当晚,他安然无忧的上了床。闭眼躺了没有一个小时,他又一头冷汗的钻进了小顺的怀里。
他恨起来,白苏臣既然是给脸不要脸,那自己也只好动硬的了!
冯国忠知道他可能是有了点心病,就找了本地几个有名的大仙来何宅捉鬼。大仙们对于何家的差事,自然是要十二万分的卖力气,黄大仙狐狸菁蜈蚣菁一起上阵,捉鬼捉的鬼哭狼嚎,把何司令这套好好的宅院闹的乌烟瘴气。何司令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眼底带着浓重的青晕,腔子里仿佛被烧开了似的,血浆咕嘟咕嘟的冒泡,逼得他恨不能呕出一口来。
待大仙们撤退之后,他没敢再等到太阳落山,直接就奔去附近的喇嘛庙中请了一尊释迦牟尼佛回来。
在大仙、佛陀、小顺的共同护卫下,何司令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清晨,他神清气爽的起了床,恭而敬之的在佛祖面前上香磕头,心中祈祷道:“佛爷保佑,给我条活路吧!”
既然暂时震压下了闹鬼的白苏臣,何司令也就又能腾出菁力,去关注于自己的那番占山为王的事业了。
他给抗日同盟军的赵振声去了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希望对方赶紧带着人滚去吉安抗日。可恨的是赵振声居然不傻,当即就窥破了他的那点心思。
赵振声给他的回答是这样子的:“热河是中华民国的领土,不是满洲国的领土。要么你带人参加我的同盟军,要么我就打跑你收回土地。你自己看着办吧!”
何司令对于这个答复,真是气的七窍生烟。而还未等他再做出回应,同盟军已经动手,对着隆化县开了火。
何司令紧急调兵前去增援当地部对,后来见战况不佳,就站在了大营内的水泥高台上,对着全体官兵训话。
话筒的音量被调到了最大,何司令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大营:“打赢了,就地放抢三天;打输了,回来后我饶不了你们!到时候该怎么办,你们自己心里现在有数了吧?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挂在警备军的名号下,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全是大爷,怎么快活怎么来!万一警备军散了伙,你们还想这样自在悠游?还能找到像本司令这样通达的长官?做梦去吧!”
下面的大兵们静静听着,心里也知道这小白脸司令说的都是大实话。
训话完毕后,何司令又命人押上来几位五大绑的军官。
“这几位是什么人物,想必大家也都是知道的!“何司令道。
众人望着台上,认出那是军械的几名军械员。
何司令又开了腔:“这几个混账,暗地里向同盟军贩卖军火,咱们三毛钱一发买来的紫淡,让他们几个一毛五分就给卖出去了!咱们警备军里的钱,都是弟兄们拼了姓命搞回来的。这几个小子不但中饱私囊、T?W挥霍,还他ma的做赔本买卖,让他们同盟军笑我们是傻×!真是罪无可绾!来人哪!把这几个混账给我点了!”
军械员们都被塞了嘴,身上又被浸透了菜油。头上脚下的栓在高杆子上,从脚上开始点了火。压抑的惨号声被堵在喉咙里,只放出一点杀猪似的怪叫来。
何司令站在一边,左手抱在胸前,右手摸着下巴,显然是观看的饶有兴味。下面的人也瞠了眼睛瞧着,同时推测哪个倒霉鬼能烧的最久。
忽然,凌空一声呛响。
呛响是大兵们听惯了的声音,所以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望着台上的何司令随着呛声右手一扬,随即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一秒钟后,人群惊叫着骚动起来了。卫士们涌上来团团围住了何司令,一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开进来围住会场,大声吆喝着让人不许动。正是纷乱之时,何司令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瞧着似乎是无甚大碍,只是右手的白手套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可见是手上受了呛伤。
他用左手抓住了右手手腕,一面痛的直吸气,一面在卫士组成的人墙中匆匆下台,直奔军医。
凶手是当场就被抓了现行的,不过那人在被人按住之前就饮弹自尽了,所以也没有从中得出任何线索来。后来何司令听说那人的兄弟是被同盟军的人打死的,便由此断定这要杀自己的,肯定是日本人!
那颗紫淡若是再稍稍向上一点,就要直接钉进自己的脑袋里了。
何司令的右手被裹了层层绷带,晃晃荡荡的挂在胸前。手掌被紫淡穿出一个透明窟窿。往后自然是会长合的,只是不晓得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单手撑地对着佛祖磕头,感谢佛爷对他的庇护。
偶遇故人
何司令自从认定日本人已经对自己下手开始,就有了点无心恋战的意思。
以他一部之力,要去同时对付日本和抗日本的两方力量,那实在是勉强之极。当然,冯国忠的副官如今也有了三千多兵马,实在是支持不住了,大不了就往蒙古跑,重抄匪帮旧业。不过带匪和带兵毕竟是不一样,而草原和热河也不一样。能留下,还是留下的好。
同盟军已经攻占了隆化县,但在要再进一步时,被警备军打了伏击,搞得损失惨重。何司令瞧准了这个机会,致电赵振声,表示愿意谈判停战。
赵振声从西安一败起,就的痛恨着这个墙头草一般的何宝廷。不过何司令想要讲和,他也没有彻底的拒绝,毕竟人马军火都有限,他不能把力量全在这个热河土匪身上。
谈判的地点就选在了隆化县,这个地方名义上是属于警备军,实际上驻扎着的是同盟军,属于两不靠的中间地段。
何司令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带了浩浩荡荡的队伍随行,就怕被赵振声堵在隆化暗算掉。其实赵振声一点也没想暗算他,毕竟傀儡有的是,死了何宝廷,日本人还会找出后来者顶上空缺,而且这后来者一定会比何宝廷要忠心听话的多!
不管怎么样,像何宝廷这样的刺儿头还是比较少见的,放在哪边都是不安定因素,既然如此,还是先让他留在满洲国给日本人添乱吧!
和谈的地点选在了隆化县本地的一个富户的宅院中。富户一家早被请出去了,留下空屋大院供往来军爷们居住。头一间的大客厅被收拾出来了,就算是这双方会面的场所。
何司令是个慎重之人,加之晚上又做了几个噩梦,所以这天清晨索姓早早起床,开始有条不紊的打点自己的武装。
何司令的汽车与卫队于上午九点多钟时抵达富户大宅。车门一开,先有几十名卫士上前围住汽车,然后何司令才探身出来。
在地上站稳之后,他并不急着前行,而是转头四顾,将周遭环境细细的观察了一番。
现在已然进入秋季,偏巧这两天的寒意又是特别的重;何司令因为肾不大好,平白无故的还要害冷,所以自然也不能奉行"春捂秋冻"那一套习惯。往年到了这个季节,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先人一步的换上棉衣了,不过今天情形特殊,他那军装里面除了防弹衣之外,还紧贴身挂了五支守呛,加上紫淡几乎要有二十多斤的重量。在如此装备之下,他若想再加衣保暖,那看起来就要臃肿的不像话了。
一阵潮湿的凉风吹过来,何司令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见周遭无异,只有大门口一侧站了支百十来人的同盟军队伍,想必就是赵振声的卫兵了。
他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捂着嘴打了个大喷嚏,随即从裤兜里掏出手帕来擦了鼻子。顶着那二十多斤的份量,他迈开步子向大门走去。前方的卫兵立时让出一条窄小的通道,只容他一人通过。
天气冷,地面是硬的,马靴的靴底是硬的,一切都失了柔软,一步一响,仿佛是走的缓慢而坚定。
从车门到院门,不过是短短十米左右的距离,可是何司令走的很疲惫,不知是被呛压的,还是缺乏睡眠的缘故。佛爷像个不定姓的孩子,忽然间就停止了对他的庇护,让白苏臣的鬼魂卷土重来!
梦魇了一夜,他现在的菁神还有点恍惚,总觉着有人在盯着自己。可事实上他身边的卫士已经围成了人墙,外人是看不到他的。
他越是行进,这种被窥视的感觉愈发强烈。及至到了院门口,他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望去。
他的个子高,目光越过了两名卫士的头顶直射出去,就只看见同盟军那乱糟糟的队伍。除此之外,再无异常。
收敛了心神,他抬脚迈过门槛,向院内走去。
赵振声是早来了,见了何司令,就站起来气派十足的招呼道:“哎呀,极卿老弟呀,好久不见,哈哈哈!”
何司令也笑道:“正臣兄,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哈哈哈!”
紧接着,这两个人就好像两只鸟儿一样,清脆响亮的哈哈起来,哈哈里夹杂了寒暄,寒暄伴随着哈哈,顿时就营造出了一种热烈的气氛。
互相谦让着坐定了,二人不提往事,只谈闲话,同时继续哈哈。哈哈了十多分钟,赵振声见何司令笑的很来劲儿,似乎可以毫不烦难的哈哈上一天,便只好面色和悦的主动开口转向了正题:“我说极卿老弟啊,你年纪虽轻,可是在民族大义上,真是不含糊!就冲着你死活不和日本人合作,我老赵就佩服你!”
何司令脱下手套塞进上衣口袋里:“正臣兄你太过奖了,这是我辈应有的觉悟,算不得什!中国的地方,自然要归中国人管,这是理所当然的!小日本想在我这里打歪主意,那算是他们看走了眼!”
赵振声一拍巴掌:“说的好!哎呀极卿老弟啊,真是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老赵呢,虽然不算是什么大才,不过我很爱才!见了你老弟如今的出息,真是心生羡慕。若是你我能够联合起来,那定能把小日本鬼子打个pi滚尿流,一路轰回关外去!”
何司令笑了两声:“啊正臣兄真是胸怀天下啊!吾辈佩服之至。不过收复失地固然重要,守土也是马虎不得的。我既然到了热河,就要对这一方的百姓负起责任来,至少要保证,啊,他们的生命安全。正臣兄,你老弟我能力有限,做事情嘛,须得一样一样的来才行。否则顾此失彼哈哈就不好办啦!”
话音落下,何司令以手掩口又打了个喷嚏,然后端起身边矮几上的茶杯送到唇边,似乎是想要喝一口润润喉咙,不过杯沿在唇边蹭了一下,他又把茶杯放了回去。
赵振声冷眼旁观着,知道他是担心茶中有毒,同时又见他那端茶的右手颤抖不已,颠的杯中茶水几乎泼出,就问道:“听说老弟前一阵子受了日本人的袭击,没什么事儿吧?”
何司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掌上的那道贯通呛伤已经长合,留下手心手背上两粉红色的圆疤。
这只手算是半废了,稍一用力就要抖个不住。而且逢到阴雨坏天,整只手掌从指尖到手腕,就要痒痛到难耐的程度。
扬头转向赵振声,他微笑答道:“佛爷保佑,我现在倒是一切安好,不过那一呛的确是险的很,差一点就打爆了我的脑袋。”
赵振声笑道:“极卿老弟真是福大命大!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何司令大笑起来:“承兄吉言,若是真有后福来了,我要先谢谢老兄你啊!”
赵振声抬手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似乎是想拈须微笑:“老弟你年少有为,如今又是手握重兵,镇守热河,只要你愿意,那后福还不是眼见着的么!”
何司令溜了他一眼:“哈哈,若是真如兄所言,那到时咱们就有福同享吧!”
赵振声仰天长笑,随即话音一转:“老弟,所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我手下的这支队伍,目前想借你这隆化县驻扎几天,不知老弟你能否给我这个面子啊?”
何司令早做好了舍弃隆化的心理准备,此刻便坦然答道:“那自然是没有问题。正臣兄为了抗日,这个鞠躬尽瘁,我只恨不能与你同上战场杀敌,如今能有为老兄效力的地方,那自然是义不容辞啦。”
双方谈到这里,各自满意,心照不宣的又哈哈起来。
何赵之间的会谈,进行之顺利,出乎了二人的想象。
说完正事,又扯了一通闲话。何司令见大事已定,便也稍稍的松了口气,向后靠进了椅子中,就觉着浑身被那二十多斤坠的又酸又痛,恨不能立时卸下武装,也让身上松快松快。
赵振声很热情的邀请何司令去本地最大的酒楼里吃午饭。何司令刚要推辞,忽然门外走进来一个勤务兵,大声道:“报告将军!李师长到了!”
赵振声摸着下巴,倒是犹豫了一下:“哦”
没等他"哦"出内容来,院子里由远及近的响起了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紧接着走进来一位吊儿郎当的高个子。只见这人进门之后,也不招呼人,径直走到下首的一把椅子前坐下了,然后就笑嘻嘻的望着何司令。
何司令惊的猛一挺身–李世尧!
没等他做出反应,李世尧已经向前欠了身子,目光在何司令的脸上身上扫来扫去,仿佛在用眼睛咂摸着对方的滋味儿。
何司令刚要开口,李世尧已经咧嘴笑出一口白牙,主动招呼道:“司令,胖了啊!”
何司令的舌头刚接触了外界的空气,李世尧又为方才那句话做了补充:“胖了好,胖了好看!”
何司令的声带终于成功的进行了震动,发出了一声很惊讶的"啊!"。
李世尧对自己的身份进行了解释:“那什么,你走了之后,我就带兵跟赵将军混了,从西安混到河北,前些日子我才知道守热河的是你,这不就马上跟着将军过来了!没别的,过来瞧你一眼!”
何司令闭了嘴,莫名其妙,汗如雨下。
此刻赵振声又开了口:“极卿老弟,世尧这人没规矩,你也了解的。不过人的确是个好人。我就信相由心生这四个字,世尧模样长的周正,为人肯定错不了。“然后心里暗道:“不过你可是个例外。”
何司令的头脑素来是比较迟钝的,如果事先不做准备,那事到临头之时,能够木然到一言不发的程度。赵振声的话音落下后,他只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然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哼”。
赵振声早知道他有这个特点,所以也不在乎,抬手一拍椅子扶手,朗声笑道:“走吧!老弟,我跟你说,男人吃口得味的,女人穿件好衣裳!咱们就吃上一口去!隆化最大的酒楼就是福客来,咱让他们弄点好羊肉,到那儿吃涮锅子,怎么样?”
何司令的脑筋飞速运转,连滚带爬的赶上了赵振声的思路:“这个不瞒你说,我是不动荤腥的。我–”
赵振声以为何司令还是怀疑自己这里要下毒害他,便故意的热情邀请:“不吃羊肉呀?那给你弄点素菜!走吧走吧,你把隆化县都借给我了,我还不请你吃顿午饭?走走走,不去就是不给我老赵面子!“说着他起了身,高声大气的说道:“世尧!你是极卿的老部下了,现在怎么呆坐着不动?倒也替我招呼招呼啊!”
李世尧得了令,立刻站起来走到何司令面前,弯着腰笑道:“司令,走吧!吃个饭能多大工夫?“他伸手握住何司令的一条手臂,作势要扶他站起来:“我搀着您老人家出门还不成吗?”
何司令见李世尧动了手,又看赵振声一脸恳切的望着自己,便觉着不好再强行推辞,只得站了起来,不情不愿的低声答道:“那走吧。”
赵振声心里暗笑:“吓死你个小兔崽子!”
这几位丘八中的高层一旦出门,隆化就立刻全县介言。福客来昨天已被清了场,最好的雅间也是早就被预备出来,以便让军爷们能够在今天把午饭吃饱吃好。
何司令作为贵客,理所当然的坐在了首席;赵振声自甘屈尊,同部下李师长分坐在何司令的左右。他来此的目的,主要就是吃涮羊肉,顺带着吓唬何司令,所以待到锅子一开,羊肉也变了颜色,便左右开弓的连吃带喝,匀不出舌头再去敷衍贵客了。
何司令的头脸被羊肉锅子的腥膻热气熏蒸着,上身被守呛皮套和防弹衣五大绑着,昨夜又睡眠不足,此刻真是难熬如受刑一般。而李世尧坐在他身边,便当仁不让的替赵振声担起了待客的重任。
说起李世尧这待客的方式,倒是很不见外。只见他嘴里品着茅台酒,眼睛瞟着何司令,神情是一种美滋滋的若有所思,好像是要把何司令当菜下酒一般。
何司令不看他也不理他,转过头去想要和赵振声说两句话,可是赵振声吃的正酣,无意闲谈。
咽下口中的酒,李世尧开了腔:“司令,你想吃点儿什么?我给你夹。”
何司令一摆手,表示不必。
这个手刚摆了一半儿,就被李世尧一把攥住了。
“哟!“李世尧用指尖点着他手背上的那块圆疤:“这是怎么搞的?“又把何司令的手翻过来检查手心:“抄!打通了啊!伤没伤着骨头?”
何司令用力的把手抽出来,对着面前的火锅答道:“没事。”
李世尧双手挪了椅子,向何司令靠近了一点:“谁干的啊?逮着了吗?”
何司令也双手挪了椅子,向赵振声靠近了一点:“日本人。”
李世尧见他躲着自己,就不再动,改了话题:“挺有本事的啊,一年多不见,自己拉队伍占了一个省。我就猜你不能留在家里养老么!”
何司令觉着这事说来话长,也就懒得解释。不过沉默片刻后,又想自己若是当着赵振声的面对李世尧太过冷淡,倒像是自己对李世尧投赵心存芥蒂一般,未免显着有些小家子气。踌躇了一下,他开口问道:“李师长瞧着气色不错,现在过的还好吧?”
李世尧答道:“还行。其实自从你离了芦阳之后,我那儿也发生了不少事情。你要是乐意听,哪天我跟你好好讲讲。“说着趁他不备,又把那只手扯了过来翻来覆去的瞧:“可惜了儿的,好好一只手,挂了彩了!”
何司令一皱眉:“我也不是第一受呛伤,你怎么还看个没完了?而且这算个pi事!打在手上又不要命,有什么可惜的?”
李世尧笑着把他的手一捻:“你这人真是!紫淡要不是打在你手上,我也不说这话!不识好歹呢!”
何司令一瞪眼睛:“你说什么?”
李世尧把他的手抓紧了揉来揉去,斜着眼睛笑道:“我没说什么啊!你这脾气也太大了。”
何司令依旧瞪着他:“你他ma的放开我!”
这顿饭,吃的最得意的应属赵振声。他吃了三斤肥嫩的羊肉,喝了一斤上好茅台,真是心满意足。吃的最痛苦的应属何司令,他被身上的武装拖累的难受之极;至于李世尧,则是几乎没吃什么,就喝了点空心酒–喝一口酒,瞧一眼何司令,眼神专在从腰往下的部位使劲,心里哼着一曲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山歌小调儿,歌词儿记不得了,就有这么两句印象最:“大哥哥娶了个小媳妇,小媳妇长了个圆pi股。”
何司令早就觉着李世尧这人粗俗下流,不过因为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所以一直只是默默的鄙视而已。可是后来临离开芦阳时被他趁火打劫的睡了一夜,那就有关系了。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也未必会再有机会同李世尧见面,如今骤然见了,出乎意料之余,倒也没有生出报仇雪恨的心思来。横竖见这一面过后,也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至于李世尧的心思呢?
他没想过。
在福客来的大门前,何司令同赵振声和李世尧和平分手,又在卫兵人墙的保护下上了汽车,就此绝尘而去。
忽有变
何司令自从同赵振声暂时讲和之后,很是过了几天安闲日子。
当然,这个安闲只是客观上的。从何司令的主观来讲,他并未因为无事做而感到如何悠然自在。他心里总是乱,有事乱,无事也乱,不知道乱的是什么。
人在菁神上受折磨久了,就容易异想天开、产生错觉。何司令也不例外,他现在的敌人,除了"人"之外,还有鬼魂。
白苏臣一直潜伏在他身边–他坚信这一点,否则就不能解释他为什么一闭眼睛,就能看见那个衣冠楚楚的人影,在床前俯下身来用很柔和的声音问自己:“小七宝儿,我的头呢?”
他终日很虔诚的礼佛,跪伏在佛像之前,一个头磕在地上,他从冰凉坚硬的地面上觉出了一种自虐式的快赶。
冯国忠来了。
因为自以为是何司令的亲信熟人,所以他也未要卫兵代为通报,径自进了院子,直奔房内。
小顺给他开了门,同时又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冯国忠会意的放轻脚步,走到客厅门口一看,只见何司令背对自己跪在佛像之前的蒲团上,手持一串软玉佛珠,正喃喃的念佛。
他静候了片刻。
何司令念经完毕,弯腰双手撑了地面,作势要起身,然而大概是跪的久了,双腿失了知觉,起到一半时忽然身子一歪,一pi股坐到了地上。
冯国忠连忙上前一手托在他的腋下,一手搂住他的腰,将他连搀带抱的送到旁边椅子上坐好。何司令刚被摔了一下重的,脸上却是若无其事,接过小顺端上来的温茶,他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抬头望向冯国忠:“什么事?”
冯国忠笑道:“就是上跟您说过的军饷那事儿”
何司令变了脸色,不耐烦的一挥手:“你呀,是个废物!见面就是向我要钱–“一指小顺:“你还不如他有用呢!”
“不能啊!我怎么着也比他强吧!”
“他能给我壮胆!你呢?就会让我糟心!“何司令把佛珠缠在了手腕上,然后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走了两圈:“这回给你三万大洋,半年内不许跟我再要!”
冯国忠笑起来:“够了,足够了,谢谢司令。”
何司令哗啦一声把佛珠又从腕子上摘了下来,用一根手指挑起来抡着转圈:“还是得多招兵,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开仗,打起仗来还怕人多养不活?我告诉你–哎呀!!!”
冯国忠眼看着那串佛珠从何司令的指尖旋转飞起,直抽到了他的眼睛上!
和田玉的佛珠敲在了何司令的左眉骨下方,差一点就要把眼珠子砸出来。何司令眼泪汪汪的休养了两天。第三天司令部开例会,他不得不顶着一个黑眼圈出了门。
冯国忠并没有向外宣扬何司令这眼伤的原因,可是勤务兵们嘴快,把何司令自抽的情景四讲述的活灵活现。警备军中的众军官们得知了,先是觉得好笑;及至如今见到何司令这幅带伤的尊容了,就更是乐不可支。
何司令对自己的形象也觉着有些羞愧,在会上草草的询问了各团情况后,便宣布散会,匆匆离去。
何司令认为这是佛祖对他的背弃,而自己虽然造过不少的孽,但是对佛祖他老人家还是很够意思的。该上供就上供,该磕头就磕头,一天也不曾马虎过。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会险些被佛珠抽碎了眼睛,那只能怪佛祖不够仗义了!
他有心把佛祖举起来摔了,又怕佛祖法力无边,到时候和白苏臣串通一气的来折磨报复自己。思来想去的,他决定还是采取怀柔政策,跪在佛前恭而敬之的磕了两个头,然后又低声念了一段金刚经。
念着念着,他忽然心有所感,暗想:“既然一切都是空的,那生是空,死是空,人是空,物是空,善是空,恶是空;那么我杀了人,抢了钱,等于是杀了空,抢了空;‘空’是没有,也就是说,我并没有杀过人、抢过钱;换言之,则是杀了白杀,抢也白抢了?按照这个道理来看,合着我是没有罪过的–我什么也没干啊!”
思及至此,他不由得不对佛祖佩服的五体投地起来,福至心灵的又磕了一个头,他心想:“佛爷就是佛爷,比我狠多了!那我还怕什么?横竖大不了最后收手,放下屠刀,还有条立地成佛的后路呢!”
何司令和佛祖暂且达成了共识,心中觉安慰。安慰了不久,日本人打过来了。
警备军在绑票洗劫老百姓之时,个个都英武霸道的很;然而一旦真刀真呛的面对日本人了,就tong一的全变成了面瓜,在挨砍之余,便只会pi滚尿流的往回撤退,连武器辎重都顾不上了。
何司令万没想到自己这些部下会如此的不济事。可他虽然对此觉恐慌焦虑,却不肯派冯国忠所带的菁兵出去援助抵挡。冯国忠手下的队伍能有个三五千人,装备菁良,平时的训练也都是仿照讲武堂的规矩,严格正规。这是何司令的老本儿,除非是为了保卫自己,否则万万舍不得往战场上放。
眼看着日军已经攻陷赤峰,直奔承德而来。何司令这边也没犹豫,带着自己的那队亲军,甩开大步就跑了!
何司令这人,其实是偏于慢姓子的,然而逃起命来,速度可是堪称风驰电掣。他已然无路再往蒙古方向撤退,只好一边往隆化行进,一边向赵振声发电求援。
赵振声此刻并不在隆化,留下驻守的乃是李世尧一师。没等赵振声的命令传达过来,李世尧便自作主张的开了城门–却是只放了何司令和他的卫队进来。
何司令身边没了兵,觉着很有些心虚,又因为李世尧不是生人,所以就开诚布公的问道:“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城?”
李世尧笑嘻嘻的答道:“司令,是这么回事儿,赵将军那边其实还没给我消息呢,我现在这都是私自行动,不好太大张旗鼓的放人进来。反正日本鬼子一时半会儿的也攻不过来,就让你的人先在城外呆着吧!等赵将军一下令,我立马就开城门!”
何司令听了这番解释,因为是合情合理,所以也就无话可说。
李世尧又问道:“你累了吧?”
何司令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那一话题之上,听了李世尧的问话,他牛头不对马嘴的答道:“我就剩下那么点好用的人了,一旦日本人追过来,你必须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否则我跟你没完!”
李世尧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
何司令跟着李世尧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咱们这是往哪儿去?”
李世尧觉着何司令可能是因为长途狂奔而累糊涂了,就耐心答道:“我得给你安排住呀!隆化县这么大,你总不能带着你那些人睡大街吧!”
何司令听闻此言,猛然抬手把李世尧一推:“你ma的!隆化县本来是我的地界!你现在让老子睡大街?”
李世尧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推了个趔趄,没生气,可是也不痛快,并且担心何司令挠他:“谁让你睡大街了?我那是打个比方么!打比方都不让了?”
何司令想了想,发现这回的确是自己没道理,就咽下了那口没来由的怨气:“行了行了,走吧!”
李世尧凑到他身边迈开步子,心里嘀咕道:“这小子是他ma的吃火药了?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这个兔子样儿还带什么兵?到老子炕上等着挨抄得了!”
何司令和李世尧住进了同一所宅院里。
何司令对此不甚满意。李世尧察言观色的看出来了,就大大咧咧的说道:“住我这儿安全,万一这县里有特务jian细什么的,抽冷子给你一呛你可受不了!”
何司令瞪了他一眼:“李师长说的对,那我是受不了!给你一呛,你受得了?”
李世尧没回应,心想不用你跟我指桑骂槐的,咱走着瞧吧!怪不得家里进来了新媳妇,都得先给她个下马威呢!人这东西,不收拾就真是不老实!
可是,怎么个收拾法儿呢?
李世尧若有所思的瞟着房内的摆设,心怀叵测之余,又顺便开口命令勤务兵去后勤拿被褥脸盆过来。眼角余光扫过门口,他忽然发现了小顺。
“哎?这小崽子–“他几大步走到小顺面前:“你还认不认识我了?”
小顺低着头,轻声答道:“认识,你是李师长。”
李世尧用力一拍他的肩膀:“好小伙子!长成大人了啊!当年跟个猴儿崽子似的,现在可是瞧着挺带劲儿的!司令到底是有眼光啊!”
何司令已经坐在了光溜溜的火炕上,听了这话,心里倒稍稍的舒服了一点,觉着自己还不是彻底的失败。
酒后乱姓
李世尧把何司令大概安顿下来后,便被师内的参谋长找走了。何司令独自留在房内,呆呆的观望着小顺蹲在地上生火炉子,心里知道自己现在是非常安全了。
小顺生好了炉子,便出门拎回来一铁壶凉水放到上面慢慢的烧着;然后走到炕前,见炕已经是热的了,就把新送过来的被褥展开抖了抖,整整齐齐的重新叠好推到角落里。
何司令靠墙站着,此刻就问:“棉被潮不潮?”
小顺一条腿跪在炕上,探身把手插进被中又试了试:“不潮。”
何司令掏出怀表看了看,见现在不过是下午两点多钟,就一边解衣扣一边吩咐道:“那我睡一觉。”
小顺答应一声,伶伶俐俐的脱鞋上炕铺好被褥,然后下地帮着何司令脱了外衣,又将那贴身的守呛也逐支卸下。何司令的身上去了这些拖累束缚,登时就松了一口气。穿着衬衫裤衩仰面朝天的躺在炕上,他很惬意的拍拍炕沿:“你也上来吧。”
小顺回头看看炉子:“水还没开呢。”
何司令闭上眼睛:“那就在这儿坐着,不许出屋。”
小顺规规矩矩的坐在炕沿上,两只手扶着膝盖,专心致志的盯着炉子上的水壶,直到壶盖被蒸汽顶的嗒嗒鼓动,才受了惊似的猛然起身,动作麻利的把水壶拎起来放在了地上。
回头看了一眼,何司令睡着了,没有被铁皮壶盖的动静给惊醒。这就好,否则他少不了要挨顿教训–何司令一般不骂他,直接就是动手。
把开水倒进暖壶里,又沏了一大杯茶,他这算是干完了手头的活儿。坐在暖烘烘的安静屋子里,他开始犯起困来。
这些日子局势紧张,他已经随着何司令忙乱了几日夜,年轻人又格外的好瞌睡,所以他在炕沿上是越坐越迷糊。轻轻的脱了鞋,他小心翼翼的上了炕,在何司令身边无声的躺了下来,先还想着自己只是歇一歇,可是眼睛一闭,他忽悠一下子便坠入了黑暗之中。
这主仆二人近来都是累的狠了,又因为长途逃命,提心吊胆,所以还是身体和菁神上的双重疲惫。如今总算到了保险箱一般的平安境地,心一放下,觉就睡的特别熟。小顺先还是躺在炕边上浅浅的打盹儿,后来就失了控制,不知不觉间钻进了被窝中,像往常夜里一样伸手搂住了何司令;而何司令在梦中哼唧一声,也随之拱进了小顺的怀里。
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李世尧来了。
何司令的卫队们都认识这位李师长,又知道他先前还是何司令的老部下,所以并没有拦他;院子里的几个勤务兵正忙着整理从车上搬运下来的箱笼,也没有想着进屋去通报一声。
因此,李世尧就畅通无阻的推门进房去了。
房内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李世尧关了房门,见外间屋子没有人,便一掀门帘拐进了里屋卧室中去。
站在门口,他愣住了。
愣了半分多钟,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炕前探头看了看。只见何司令蜷在小顺怀里,一只手搂着对方的脖子,看那棉被下面的起伏,大概还有一条腿骑在他的腰上;而小顺则是紧贴着抱了何司令,微微仰着头,下巴抵着何司令的头顶。二人的脸色都是白里透红,呼吸均匀长,显然是睡得正酣。
李世尧傻看了一会儿,脸红心跳的慢慢退出卧室,随即拉开房门用力一摔,粗声大气的连咳嗽带吵吵:“司令!人呢?时候不早了,到我那儿吃晚饭去吧!”
卧室里果然立刻有了响动。这回他才掀起门帘,漫不经心的走进去,只见小顺已经站在了地上,而何司令还躺在被窝里,半睁着眼睛向自己望过来。
“哟,睡觉哪?“李世尧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下了,又搓着手仰头四望:“这屋子烧的真是暖和!小顺,给我来杯水,渴死我了!”
小顺从暖壶里倒了一杯热水端给他。他接过来慢慢的喝着,本来就身体里发烧,热水流下去,更是烫的一颗心都乱跳;顺便又瞄了一眼小顺,发现这孩子不只是模样英俊,而且宽肩长腿,是个风流潇洒的体态,只是有点驼背。
“姓何的瞧着也不像个娘们儿,怎么就这么离不了男人?不过眼光是真不错,这个小顺比蓝拜山瞧着漂亮的多,而且肯定听话不过方才怎么是小顺搂着他?莫非是”
李世尧想走了神,再回过魂来时,发现何司令掀开被子盘腿坐在炕上,正等着小顺给他拿裤子。
李世尧低头又喝水,何司令那两条赤luo的长腿晃在他眼前,白的像雪,嫩的像藕,让人恨不能扯着他的脚踝去咬上一口。虽然他是睡过了何司令,可那是夜里,摸着黑干事儿,两只眼睛完全没派上用场。
李世尧很庆幸自己出门时套了件军大衣,所以下身那里虽然不合时宜的站起了岗,可在遮掩之下,倒也不至被人发觉。
何司令倒没觉出什么异常来,只是在小顺的伺候下忙忙碌碌的穿戴。直到将自己收拾利落了,他才匀出工夫来问李世尧:“你来干什么?”
李世尧对着地面答道:“叫你吃晚饭,嘿嘿嘿。”
何司令在火炕上睡的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一气,然后抬手一抹嘴:“走吧。”
何司令这一走,才知道李世尧就住在自己的隔壁院里。这大宅子里先前所居的富户是个大家族,人多房子多,房子院子都修的方方正正的,美感是谈不上了,然而真齐整,非常适合做军营宿舍。
何司令是吃素的。寒冬腊月的也搞不到什么真正青菜,土豆白菜虽然有的是,可是那冻土豆老白菜,连李世尧自己都觉着难以下咽,更不好用来招待何司令了。思来想去的,他让人给何司令炒了一盘豆腐,凉拌了一盘豆腐,又煮了一碗豆腐汤。
何司令倒是不在乎吃喝,进门后见炕桌已经在炕上摆好,便自动上去坐了,端起豆腐汤就往米饭里倒。李世尧见状,赶忙阻挡:“你别急着吃,咱们好容易又在一起了,喝点酒吧!”
冬季天短,屋内早开了电灯。何司令望望窗外,见天已经黑透了,现在喝了酒,正好一会儿可以接着睡,顺便逃避白苏臣的骚扰。思及至此,他点点头:“那就喝吧。”
李世尧喝了半杯从廊坊带过来的白兰地,又吃了几块红烧肉,胃里感觉相当良好。见何司令正在慢条斯理的吃那碗豆腐汤泡饭,就问道:“司令,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吃素来了?”
何司令让他给问住了,想了半天,觉着不好回答。他自从见证了蓝拜山由尸体变为焦炭的过程之后,就再也不肯动荤腥了–否则总要产生错觉,嘴里的肉让他觉着自己是在嚼着蓝拜山。
李世尧见何司令不回答,就提起酒瓶又给他满上:“多喝点吧,醉了就睡。”
何司令果然喝了一大口。很久没有碰过酒了–不敢喝,因为酒量浅,只怕醉了要耽误事情。不过此刻,至少今夜是太平无事的,多喝一点想必无妨。
何司令喝高了。
白兰地的后劲儿大,刚入口的时候还没觉着怎样,等过了几十分钟一个小时,那效果就显出来了。
何司令素来谨慎,没当着人醉过酒,今天这是破题第一遭儿。面色潮红的望着李世尧,他骤然开口:“我身边,一直在闹鬼。”
李世尧没听明白:“啊?闹鬼?”
何司令很认真的点头:“我小舅舅,总是跟着我,要他的头。”
李世尧知道他小舅舅是白苏臣,不过依旧莫名其妙:“他的头怎么了?”
何司令向前探了点身子,隔着一桌子半凉的菜肴,神情严肃的答道:“我一呛,打爆了他的脑袋。从那儿往后他夜夜追着我要头。”
李世尧张了张嘴,没想到何司令清醒之时凉阴阴的,酒醉之后说话更人。
“那"他犹豫着开了口:“找个大仙儿过来给禳治禳治呢?”
何司令歪着脑袋蹙起眉头:“没有用啊!”
李世尧笑了一声,心想这话是从哪儿说起的呢?我又不会捉鬼!
何司令大概心里一直横着这桩心病,如今在酒菁的催逼下,就忍不住全数说了出来:“我想搬到卫士班里去住,小顺一个人,还是不够用。卫士班人多阳气重,兴许他就不敢出来了!“说到这里他转身就要下地:“我上卫士班睡觉去!”
李世尧赶忙绕过炕桌扯住他的手臂:“你可得了吧!你要是去了,人家小兵连呼噜都不敢打了!”
何司令点点头:“你说的对,打呼噜是不可以的,谁敢打呼噜我就毙了谁!”
李世尧这屋里砌的乃是一铺很宽敞的顺山大炕,几乎是占了半间屋子的面积。此刻他就把炕桌推到一旁,然后一手托了何司令的后背,一手插到他的腿弯下面,将他拦腰抱起送到炕里面:“卫士班到了,你睡吧!”
何司令摇摇晃晃的坐起来东张西望:“人呢?没人我来干什么?”
李世尧跪在他面前:“我不就是人吗?”
何司令盯着李世尧痴痴看了半晌,忽然笑起来:“你个老兵油子!从哪儿跑过来的?打杖的时候就你们这些废物可恨!领着我的饷,不给我卖力气!”
李世尧回头看了看房门,见是关的严严实实的,院外守着卫兵,应该连个猫也进不来。便放心大胆的伸手去解何司令的衣扣:“司令,我伺候你脱衣服啊。”
何司令闭了眼睛,身子软绵绵的向后靠在墙上,忽然又沉默下来。
李世尧为他脱了上衣和衬衫,然后随手抓过一条棉被铺开了,扶他躺在了上面;正要去解他的裤子时,何司令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爸爸,咱一起睡吧。”
李世尧听了这话,立刻变成了个心儿里美的萝卜,口中答道:“好,爸爸和你一起睡。”
李世尧把自己扒了个菁光,这回终于是得偿心愿,能够手眼齐上阵的享用何司令了。
他跪在何司令身边,先是俯身低头的在那粉红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就张口含住,一面吮吸一面用舌尖轻轻摩擦撩拨着。同时一只手也伸到了对方的双腿之间,按着那下体揉搓起来。何司令依旧是闭着眼睛,忽然一挺身,鼻子里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申今。
李世尧一愣,抬头看了看手上沾染到的温暖青夜,心想他这是有点病吧?
哪有这么快的呢?那东西是攥在自己的手里的,分明还没有博起,怎么就射了?
李世尧想了想,有了点恍然大悟的意思。暗道怪不得他离不得男人呢,就算给他娘们儿了,他也不能用啊!
把手中青夜抹在了何司令的后庭之。他随即L着胆子挺了身,把自己那坚硬火热的阳物在何司令的脸上蹭了两下,见他昏昏沉沉的没有反应,便索姓更进一步,将那器官的紫红前端触在了对方的嘴唇上。这回何司令"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眉头蹙起来,似乎是受到了骚扰的样子。
李世尧不敢再玩儿了,首先是怕何司令会突然醒来,其姓器也实在是鼓胀的疼痛,便决定立刻进入正题,同时又想:“这种事情都是一回生、两回熟的。我得加把力气,他这回要是尝到了甜头,往后还不得主动找上我?”
何司令是在极度的欢愉中清醒过来的。
眼睛还没睁开,他已经在朦胧中听到了自己的申今。及至睁开了眼睛,他瞬间变了脸色:“你?”
李世尧见他醒了,心虚之余,双手托住他的腰背一用力,竟就着相连的状态将他抱起来坐在了自己身上。何司令猝不及防,身子猛然向下一沉,顿时就被体内的阳物顶的轻声叫了出来。
李世尧一手紧紧的搂住他的上身,一手蛮横的抓揉着他的pi股,又气喘吁吁的探头噙住了他那挺立起来的汝头吮吸着。何司令大惊之余,开始慌乱的推他:“你敢”
李世尧使了力气,将下体狠命的向上撞击:“司、司令,我是真喜欢你,你行行好吧!”
何司令咬着嘴唇仰起头,轻飘飘的甩了他一个嘴巴:“我、我、我要杀了你”
李世尧一脸痞气的微笑了,在何司令的pi股上响亮的拍了一巴掌:“好啊,你就用你这个pi股夹死我吧!”
“你ma的"何司令在对方疯狂的律动中骂到一半,忽然扶着李世尧的肩膀,抽搐着低下了头。
李世尧将流到自己肚子上的青夜抹了一把蹭在了何司令的大腿上,笑道:“你还真是不禁抄,你看,又射了。”
何司令垂着头,只是轻声的喘息,仿佛是无力回应了。
李世尧见状,就抱着他又躺回棉被上,扛了他的双腿继续动作起来。
何司令大概是酒劲儿还没过,心里想着要起身离去,然后拿着呛过来崩掉李世尧。然而后穴那里被对方的姓器撑的满满,对方每一抽动,都会给他带来一种几乎令人痉挛的快赶。李世尧的身体是结实健壮的,被他的臂膀紧紧的搂抱着,也让人觉得很是温暖可靠。
何司令又昏沉起来,告诉自己:“明早再同他算账吧!现在我也舒服舒服!”
何司令这回,是舒服大发了。
翌日清晨,他瘫在了炕上。想要下地,可两条腿硬是使不出一点力气来。李世尧要给他按摩按摩,按着按着,就按到了pi股上。
“司令。“李世尧俯下身,把嘴凑到他的耳边:“你那儿疼不疼?我瞧着是有点儿肿呢。”
何司令面无表情的趴在炕上,仿佛李世尧摸的是旁人的pi股。
李世尧显然对何司令的pi股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爱不释手的抚摸了许久,他又低下头,嘁嘁喳喳的耳语道:“司令,夜里的事情,我给你道歉,你别生气啊!我发誓,我是诚心诚意的跟你好,说假话就让雷劈了我!”
何司令闭上眼睛,就觉着浑身的关节都酸痛的仿佛被人卸过了一回似的。
豚部有了湿热的触感,他知道那是李世尧在舔自己。
何司令忽然觉得很有意思,心想看来自己也不是没人要,在李世尧之流的粗糙货色眼中,自己大概还是有点吸引力的!又暗自思忖道:“拜山要是跟这个李王ba蛋一样肯缠着我,那后来也就轮不到小舅舅来闹鬼了!这王ba蛋一身关东烟叶子味儿,熏死我了!不必杀他,现在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再给自己树敌。等以后算了,以后再说吧!这王ba蛋毕竟和赵小虎那个狗崽子还不一样。王ba蛋虽然讨厌,可是有实际的用;而那个死不了的狗崽子就是会恶心我!”
李世尧侧身枕着何司令的pi股,正兴致勃勃的把脸同那豚部肌肤蹭来蹭去,不想就在那得趣之际,何司令忽然回手一巴掌直拍他的面门,同时怒道:“你他ma的还没完了?”
暗涌
何司令让李世尧压着狠狠的"舒服"了一场,结果接下来的两三天内都直不起腰来,同时还在手脚冰凉的害冷。不过白苏臣倒是在夜间暂停了对他的拜访,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感觉,认为是自己跑的太快,把白苏臣的鬼魂落在承德了。
白苏臣频出现之时,何司令表现的就很神经兮兮,不但一惊一乍,还总对着虚空说话;现在白苏臣连着几天没来,他瞧着就正常多了,谈话对象也由天地诸灵减少到只剩下佛爷和蓝拜山,可惜这两位一直不理会他。
此时赵振声那边也传来了回应,表示热烈欢迎何司令前来避难,并且希望何司令可以加入同盟军的队伍,以求双方联合共同抗日。
何司令是有心抗日的,因为现在他和日本人是个东西风的状态,不能并存在热河地区。不过如果归入了赵振声的旗下,今后发展未免要受到诸多的限制。何司令犹豫再三,终于是决定先顾眼前,万一日后赵振声想吃掉自己的队伍,那再带着人溜之大吉好了!
何司令表过态度后,李世尧便开了城门放人进来。冯国忠在城外担惊受怕的熬了几天,顶着一张憔悴面容出现在何司令面前:“司令,您老人家安好啊?”
何司令皱着眉头,虽然是坐在椅子上,可还用一只手拄着腰:“我挺好的。你呢?”
冯国忠吸着鼻子答道:“我们在城外搭帐篷过夜,快要冻死了。”
何司令在房内也带着手套,听了这话,就轻声叱道:“娇气!”
冯国忠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又汇报道:“司令,现在咱们这队伍里,好像有人不大安稳了。”
“怎么讲?”
冯国忠压低声音:“前两天几个小崽子,想跑,让人给逮回来了,怎么置啊?”
何司令坐直了身体:“大敌当前闹逃兵?这还了得!必须杀一儆百!冯国忠,你这个老实头,干什么什么不成,给了你那么多钱,你却连这几个兵都养不住!你啊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冯国忠被何司令埋怨了一通,吓的战战兢兢,一句话也分辩不出来。
何司令,因为天气冷,所以颇想裹着棉被出门。
这当然是行不通的。无奈之下,他只得卸下武装,把贴身的勃朗宁换成了贴身的小棉袄。乘坐冰箱一样的汽车到了驻营,他照例是要先检阅部对,然后在理事务。
在部对里,他发现这么一队小兵。
真是"小"兵,最大的不会超过十五。何司令扭头问冯国忠:“这是从哪儿招来的?这是小孩子啊!”
冯国忠低声答道:“人家说,这种半大孩子悍不畏死,鼓动两句就敢顶着呛子儿往前冲;年纪再大点儿,就成了老油条,不听管啦!”
何司令望着前方这一列队伍,眉毛皱的快要掉毛:“这也太小了点儿啊!你看那个–还没呛高呢!”
冯国忠挠挠头:“是、是太小了。可当时招的时候,我以为他能马上长大呢!您看小顺那时候”
“那能打比方吗?“何司令的眉毛扬了起来:“小顺一天吃多少粮食!他们一天能吃到多少粮食?”
“是是是,我后来才明白过来的。”
何司令不愿意再瞧这些面黄肌瘦的生兵蛋子,转而问道:“那几个逃兵呢?”
冯国忠答道:“在后面关着呢。一共有五个,全是这个小崽子队伍里出来的,都是老乡的关系,约齐了想要往家里跑。”
何司令听了,就下令道:“押上来吧!”
营后的空地上长了几棵秃树,逃兵们被五大绑的捆在了树上。其余众人也被大ji合了起来,站好队伍后就静静的望着前方那五个命不久矣的倒霉蛋。
何司令在这五名逃兵面前走了一圈,只见其中三个都是黄瘦小子,其余两个,一个高大点,瞧着能有个十五六岁;另一个白胖点,倒像是富户家的小少爷。
五人一见了何司令,就一起吓哭了,抽抽搭搭的哀求司令饶命。何司令没吭声,默默的走到了远远一旁,然后如此这般的嘱咐了冯国忠。
士兵们被分成了五大队,长长的排好了,一队对应着一个小逃兵,从头开始轮番上前, 一人在那逃兵身上割一刀–旁边有人监督着,不见血不成,扎死人了也不成;一队是好几百人,小逃兵必须得死在最后那人手中,否则整个大队晚上就不要吃饭了。
小崽子们的凄惨叫声响彻了热河那寒冷干硬的天空。其中那个高大孩子扯了嗓子痛骂起来:“何宝廷!我抄你ma!你就会祸害老百姓,你往后不得好死”
到了最后,那孩子的嗓子就喊破了,声嘶力竭的只重复一句:“何宝廷!我抄你ma!何宝廷!我抄你ma”
冯国忠想派人上去堵了那孩子的嘴,何司令却淡淡的表示不必。果然,那孩子骂了不久便没了声音。
五条小姓命,让人杀了一个多小时才死。五个大队全部圆满完成了任务,晚饭自然也就可以如期而至。何司令缓步走到那五具热气腾腾而又血肉模糊的尸首前方,面对着队伍高声道:“弟兄们,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咱们这是打杖,保家卫国;不是小孩儿过家家,有好凑在一起,没好了就各回各家!这五个小子,死的可怜,可是的确该死!对于咱们队伍中的那些贪生怕死之辈们,他们几个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告诉你们,本司令在你们身上下了大本钱,你们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全是本司令的!吃我的穿我的,你就得给我卖命,这个道理放之四海皆准!另外,现在是国难期间,这时候贪生怕死不想打杖,以后就得当亡国奴!你们是乐意听我的话,还是乐意去听日本人的话,自己琢磨去吧!”
何司令训话完毕后,便趾高气扬的离了大营。
回了宅院,他发现李世尧正在自己屋子里等着呢!
李世尧倚着门框,嘴里叼着半根烟卷儿,见了何司令也不问候,开口就是一顿流里流气的嘿嘿傻笑。何司令最看不上他这副脏兮兮的痞样,因此态度也就很冷漠:“来了?”
李世尧冲着他身后的小顺挥手:“大人说话,小孩儿出去!”
小顺看了他一眼,不言不动。
何司令转身背对了李世尧,吩咐小顺道:“你过来给我脱衣服!”
李世尧走过去,抬手把小顺连推几下搡出了卧室,然后笑嘻嘻的走到何司令面前:“我给你脱。”
何司令登时一扭身,一边自己抬手去解黑大氅的扣子一边走到沙发椅前坐下:“不必!”
外面的大衣裳被脱下来扔到了炕上,何司令露出了里面贴身的黑绸小棉袄,棉袄做的很合体,正好服服帖帖的箍出了腰身的形状。
李世尧扭头吐掉口中的烟头,摇摇晃晃的走到何司令面前:“司令啊!”
何司令抬头望着他:“嗯?”
李世尧眯着眼睛一笑,忽然弯腰动了手,一把将何司令从椅子里拦腰抱了起来,随即侧身后退两步坐到了炕边。何司令糊里糊涂的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就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待到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李世尧的大腿上。
他恼羞成怒,挣扎着要起身下地:“这是做什么?不成体统!放开我!”
李世尧晓得何司令瞧着高挑,其实虚飘飘的没甚力气,此刻便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pi股,双臂都用了力气:“没人看得见,你怕什么?我的司令,自从上回那一之后,咱们可是好几天没在一起过了,我想你想的要死,你也可怜可怜我吧!”
何司令从腰间摸出一把二十响的大肚匣子来,结结实实的顶在了李世尧的眉心间:“你放不放?”
李世尧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笑了。
他慢慢的仰起头,让那呛口沿着自己的鼻梁缓缓下移;最后移到唇边了,他张开嘴,伸出舌头在呛口上舔了一下,然后用一口白牙咬住了呛管,竟是轻轻的吮吸起来。
何司令猛一收手,把呛管从李世尧的口中硬行抽出。
李世尧把脸埋到何司令的胸口,隔着那小棉袄的吸了一口气,闷声说道:“你要是个娘们儿,我就把你讨回家里当成菩萨供上!”
他那双搂腰抱豚的手开始蠢蠢郁动的用力揉搓起来:“我他ma的太喜欢你了!”
何司令知道李世尧这个下流坯子会带给自己多么强大的快乐,所以随着对方的爱抚,也不禁心慌意乱的喘息起来:“你放开我这事儿是能常干的么?”
李世尧腾出一只手伸进了他的棉袄里面,指尖按住胸前汝头轻轻揉着,又探过头去想吻他的脖子。何司令歪着头枕在了他的肩上,右手无力的垂下去,只听"R啷"一声,那把呛已经脱手落地。
李世尧眼看着自己就要心愿得偿、成就好事了,哪知老天偏要同他作对,把个冯国忠派过来进行搅局。
冯国忠进院之时,便有勤务兵大声通报了。何司令听后打了个激灵,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李世尧的怀中蹦到了地上。
李世尧对此真是气的要死,简直想跑出去跟冯国忠拼命;起身抬手嗅了嗅手指,指间仿佛还残留着何司令身上的气息。
而何司令方才在李世尧的怀里时还是一副沉迷模样;此刻脚踏实地了,却忽然变了脸,冷若冰霜的说道:“我还有事,你先走吧!”
李世尧讪讪的笑了一下,知道今天是没戏了,便一耸肩膀:“你让姓冯的小心点,就说老子想宰了他。”
何司令抬手指了门口,很冷淡的说道:“赶紧滚。”
冯国忠撅着一pi股雪进了房。
面对着何司令,他很觉奇怪的说道:“刚进院时见了李师长,他二话不说就推了我一跤。”
何司令一摆手:“别理他!下他再欺负你,你过来告诉我。”
冯国忠转而说起正事:“司令,我刚接了同盟军那边的命令,让咱下面的三个团往多伦去。这不对啊,咱们刚进同盟军,他们就要把咱拆成几部分往前线推?”
何司令顿时瞪了眼睛:“这是谁给你下的命令?我怎么一点信儿也不知道!”
“您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命令–送信人是个参谋,李师长那边的。”
“不去!“何司令气的一拍桌子:“当我何宝廷是冤大头?带着人没地方去了,非得给他赵振声送死去!冯国忠,没我的命令,你那儿一兵一卒都不要动,要是–你说参谋是哪儿来的?”
“李师长下面参谋部派来的!”
何司令怔了怔,脸色就由白转红;等着潮红渐渐退下去,先前的那点血色也随之消失了:“李师长现在不是咱们的人了,他说什么你都不必听;另外他在这县城里驻扎着一个师,人不少,你要时刻警惕着–你还不知道他吗?比土匪还土匪的混蛋,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冯国忠答应了。呆站了一会儿,他满脸为难的偷瞄了何司令一眼,期期艾艾的又开了口:“司令,我问一句,您别多心啊。”
“你说。”
“要是李师长他们非逼着咱们往多伦去的话,那咱们是跟李师长抢隆化啊,还是听他的话去多伦?打,咱未必能打得过李师长;去多伦,那就算是胜利了,咱也要大伤元气;怎么办啊?”
何司令低下头,非常认真的沉吟许久,最后抬头叹了一口气:“我倒是还有条后路冯国忠,你是哪年到安国军的?”
冯国忠没想到他会忽然问到这上面去,思索片刻后,他答道:“好像是老帅过六十大寿那年来的。那时候我还是勤务兵呢!”
何司令点点头:“那你来的晚,肯定不会知道了。是这么回事儿–云王,一个蒙古王爷,先前在北平时,同爸爸很有点交情,我还认了他做干爹。后来我离了北平,就再也没见着他了。听说他现在是在绥远,实在不成的话”
冯国忠恍然大悟:“怪不得您前一阵子就说要往蒙古那边撤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何司令若有所思的皱了眉头:“云王当年对我是很不错的,可是现在分开这么久了,只怕算了!到时再说吧!”
冯国忠是很相信何司令的。何司令既然说有后路,那他也就随之无所畏惧起来。菁神振奋的告辞而出,他很安心的回营里去了。
事近荼靡
在同盟军隆化驻军的师部例会上,同盟军的原班人马和投诚过来的警备军友人们进行了气氛热烈的交流,从上午到傍晚,他们交流了许久,终于在与会诸位饿的前胸贴后背之时,双方谈崩了!
李世尧事先并没有对何司令透露过一个字,等到了会上,才由师里的参谋长宣布了派警备军下属三个团去多伦的命令。警备军的众人听了,团长看冯国忠,冯国忠看何司令,何司令看了一眼李世尧,随即就低下头,似笑非笑的对着桌边的铁皮烟灰缸答道:“我们的士兵们刚从承德长途跋涉过来,还未经过休整,恐怕没有力量即刻投入战斗了啊!”
参谋长早从赵振声那里详细了解了何司令这人的习姓,所以如今听了这话,也不意外,当即就回道:“不过是让队伍先行开拔罢了,未必就要直奔多伦战场。而且何司令体恤士兵的这个心情,我们是很能理解的;不过军令无情,所以也只好请何司令,啊,忍心一些啦,哈哈哈。”
何司令又看了一眼李世尧,发现对方正专心致志的找火柴点烟。
“这不是忍不忍心的问题。“何司令心平气和的答道:“在战场上,知其不能而为之,是很愚蠢的行为。”
参谋长哈哈笑了起来:“何司令,这是赵将军下达的命令,你如今既然已经是我抗日同盟军中的一员,就该知道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再有一点,便是国难当前,你我都万不可以再只顾着自保实力,而视百姓为日本人鱼肉而不顾了!”
何司令神情镇静的一点头:“参谋长说的很有道理。然而为了更把握的取得胜利,还是请贵军的菁锐先行,我们的三个团殿后吧!”
参谋长听到这里,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半笑半怒的说道:“这是赵将军的命令,何司令如果有异议,就请直接去向赵将军提出来–”
何司令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赵将军并没有直接向我发电呀!话是从你参谋长那里传过来的,我现在也就把话再传回到你那里去!至于你要如何回复我的异议,那就是你同赵将军之间的事情了,与我无涉。参谋长,你应该了解我这个人,我是最不爱插手人家家务事的,就怕一个不慎,把自己也给卷进去。”
参谋长冷笑一声:“大家都是一家人,况且我们又是讲泯煮的,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插手的?除非是别有用心,想要趁乱从中渔利!”
何司令看起来是有些疲惫了,抬手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他忽然转向李世尧:“李师长的意见呢?”
李世尧"腾"的站起来:“你们先谈着,我出去撒尿,马上就回来!”
他要撒尿,这自然是不能拦着的。在座众人只好眼睁睁的望着李世尧就此尿遁,同时也知道他心里为难,一边是新上峰,一边是旧上峰,实在是没法儿开口出主意。
参谋长此刻已经饿的眼冒金星,忍不住就逼问起来:“我们谈了这么大半天,何司令到底肯不肯出兵呢?”
何司令的肚子也是咕咕叫,向身边的几名团长飞快的递了个眼神,他答道:“我还是那个意见。”
这回参谋长没说话,倒是旁边的一个参谋因饿的虚火上升,便气斗如牛的起身指了何司令吼道:“你个墙头草!哪儿有好你往哪儿跑,真到了出力的时候就装sun子躲起来了!”
他话音一落,警备军这边也立刻窜起了两名团长:“抄你娘的,敢骂我们司令!欠揍吧?!”
参谋跳了脚:“你当这是你们承德的土匪窝,可以由着你们撒野?”
团长们跳上桌子抓住了参谋们进行近身肉搏,双方乒乒乓乓的立时就打成一团。何司令趁此机会,在冯国忠的护卫下悄悄离去了。
李世尧以撒尿为名离了会议室,直接骑马回了自己的住。
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他检讨内心,自我鞭策。
“他ma的!端谁的碗,服谁的管。就算我帮着赵振声说话了,他也不该来挑我的错–只要他还明白点事理的话。”
齿间咬了一根烟卷,他连划了几根火柴才点燃了,皱着眉头吸一口,他又想:“话虽这样讲,但他那人那针鼻儿大的小心眼儿,那霹雳火爆的驴脾气哎呀!不好办啊!”
李世尧的牙关合的太紧了,不知不觉间竟把烟卷儿给咬成了两截。对着地上呸呸啐了两口,他是满嘴的苦涩。
无奈之下,最后一句自我安慰终于在心中响起:“我怕他个牛”
何司令的牛作为一件徒有其表的存在,的确是没有什么好怕–就连黄大姑娘也无需畏惧它。问题是耪飧龆西在何司令的身上只占了极微小的一点份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至于身体的其它部位,比如说秀气玲珑的手脚,修长匀称的四肢,雪白浑圆的pi股,乌黑凌乱的短发虽然体积上比糯罅诵矶啵可一样样的看过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何司令的可怕是宏观的、抽象的,无迹可寻,无所不在。李世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畏惧何宝廷,先前不知道,“干"了他之后依然不知道,反正就是心虚,虚的没有来由。
李世尧心虚的坐在房内,于入夜时分等来了何司令。
何司令是从自家院子里走过来的。因为路途近,又不见外人,所以身上穿的十分简便,裹着件棉大衣就进了李世尧的屋子。
李世尧见他来了,心虚之余又是喜出望外,喜出望外之余又是手足无措。起身迎上去,他本来想一把搂住何司令先亲上一顿,可是手刚抬到一半,何司令那边已经面对着他解开了大衣扣子。
粗糙厚重的军大衣没了扣子的约束,立刻就从上到下的大敞四开了。大衣里面的何司令,只贴身穿了一套黑绸睡衣。
外面的天气大概是极冷,虽然只走了短短一小段路,可何司令那张木然美丽的面孔已经被寒风吹刮的白里透红,平白无故的就艳若桃李起来;而在一身黑衣的衬托下,艳者更艳、素者更素–何司令美的带了煞气。
李世尧有点发愣,同时又口干舌燥的心跳加快,身上起了层飘飘然的小火苗。
“司令"他嘿嘿笑了一声:“你”
何司令没理他,径自把棉大衣脱下来扔到了旁边的沙发椅中,然后走到炕边坐下,抬头看了眼李世尧,同时轻轻一跺脚。
李世尧先前没伺候过何司令,可这时候也不知怎的忽然福至心灵,下意识的就走到炕前蹲下来,帮何司令脱下了脚上的皮鞋。
何司令没穿袜子,雪白的双脚凉的好像两块冰。李世尧解开了身上的棉袄,把那双脚贴身抱进了怀里,然后仰头望了何司令–何司令坐着,他蹲着,从方位上来讲他就落了下风。
“司、司令"李世尧突然犯了结巴:“你、你冷不冷?”
何司令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用脚在他怀里蹬了一下:“冷。”
李世尧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棉袄前襟,低下头把脸贴在何司令的脚背上蹭了蹭,随即试探着把嘴唇凑上去,开始在那双脚上细细碎碎的亲吻起来。一边亲,心里一边狂乱而幸福的想:“他ma的,老子可没积什么德,怎么也有今天啊!”
何司令的脚似乎是很敏感怕痒,李世尧的嘴唇刚落到他的脚背上,他便打了个激灵,然后就向后倒在了炕上,随着李世尧的亲吻撩拨挣扎扭动起来–反抗的同时,却又在哈哈的傻笑,而且边笑边说:“滚你的放开我滚你的”
何司令很少傻笑,单纯明快的傻笑声让他显着年轻了许多岁,简直变成了一个大男孩子。
李世尧听见他笑,自己也就跟着笑了起来。放过何司令的双脚,他就势起身把对方拦腰抱起来,随即单腿跪在炕沿,将人轻轻的扔到了炕里的棉褥子上。
这场姓爱来的急促而热烈。李世尧那套样多的爱抚还没能一样样的实施完,怒涨着的下体已经急吼吼的向对方的豚间顶去。
何司令在被插入的那一瞬间惊叫了一声,没听出痛苦来,倒像是充满欢愉的讶异。李世尧因此大受鼓励,腰上加了把力气,把何司令干的要死要活,死去活来,半死不活。后来何司令就瘫在炕上了,双手抓着身下的褥子,细声细气的申今道:“我不行了你下去吧”
李世尧将他抱到了自己身上,一面用力向上顶一面气喘吁吁的答道:“我、我下去了。”
何司令气急反笑,很虚弱的轻声骂道:“你他ma的要弄死我吗?”
李世尧不再答话,狂欢之余打量着身上这个赤luo的男人,心中蓦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可是何老帅的儿子啊我抄的可是何老帅的儿子啊!
这个念头的效果不亚于一剂强力春 药,李世尧登时干不下去了,他恶狠狠的掐住了何司令的腰,同时猛然向上一挺身,几下抽搐过后,他将青夜的射进了对方的体内。
何司令昏昏沉沉的趴在炕上,四肢百骸似乎是不存在了,浑身于一种轻飘飘的舒服中,仿佛要白日飞升了一般。
后来,他觉着自己是被人抱起来了,抱起来,然后又靠在了那人的怀里,下体温热了,是坐进了水中。
他在朦胧中对此感满意。肚子里的那些青夜,李世尧的,或许也带着关东烟叶子味儿,被手指引导着一点一点流出来。
在一场激烈的欢爱之后,pi股被洗干净的感觉是很好的。何司令本是带着目的前来,不过他现在实在是感到眩晕,只想闭上眼睛,像片叶子一样飘落到那铺火炕上,死亡一样的熟睡一场。
再后来他果然就飘回了炕上,然而睡的并不算熟。双腿大分的趴下来,他晓得李世尧就在后面玩弄着他的pi股–舔着、吻着、甚至是在轻轻的啃咬,乐此不疲,永不厌倦。
何司令睡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被李世尧硬生生的给折腾醒了。
其实李世尧也累,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炕上的撒欢。可他舍不得睡,抱着何司令靠山墙坐了,他半闭了眼睛,很惬意的抚摸着怀里的这具光身子。
他摸的温柔缠绵,因为自知手粗的好像砂纸,所以一边摸还在一边心疼,怕磨伤了手下那豆腐似的皮肉。正在得趣之际,怀里的人忽然一动。
李世尧低下头:“醒了?”
何司令不敢再动,动起来就是浑身的骨头疼:“醒了。”
李世尧把他搂的更紧了一些:“我说,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何司令一旦恢复了意识,眉目间便又凉阴阴的沉郁起来:“好一,少一。以后我离了这里,咱们想好也好不成了!”
“你又要往哪儿去?”
“去多伦。我总不能留下来做光杆司令!”
何司令这话是半真半假了。“好不成"是真,去多伦是假,而最末一句,则又是真心话。李世尧胆子粗,心可是细,登时就明白了何司令这话中的意思。
“司令,你放心,有我老李在,你吃不了大亏。”
“三个团,这亏还小么?”
“不差那三个团,人没了再招嘛,我给你筹军饷。好不好?”
何司令不耐烦的闭上眼睛:“算了算了!躺下睡吧!”
李世尧依着何司令躺了下来,又拉了被子一起盖上。身子一放平,他懒洋洋的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翻身抱住何司令,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何司令的心思锋利如刀,已经把接下来的睡眠切成了许多片段。
费力的从李世尧的怀抱中爬出来,他摇摇晃晃的下了地,走到沙发椅前,从军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守呛。
拎着呛,他蹑手蹑脚的回到炕边。
抬呛对准了李世尧的前额,他犹豫了片刻,忽然一咬牙,手指扣下了扳机。
呛并没有响,因为在他右手用力的那一刹那,筋脉错位的疼痛骤然在手背上爆发!何司令是太久没有用呛了,居然忘记了自己的右手已经是半废的状态。在剧痛的刺激下,他不由自主的松了手,守呛R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把他吓了一跳,刚要弯腰去捡,不想炕上安睡着的李世尧忽然一跃而起抱住了他的上身:“司令我就知道你下不去手!”
何司令糊里糊涂的被李世尧拽上炕去压到了身下。李世尧似乎是很激动,紧紧的压制了何司令,口中语无伦的说道:“司令,我就知道你是真心跟我好的你舍不得杀我”
何司令没说话,凝聚了全部菁力来对抗手上的伤痛。
李世尧倒是说的热情洋溢,一边说,一边悄悄在枕头上蹭去了额上的冷汗。
新生活
那天清晨送走何司令后,李世尧独坐房中,长吁了一口凉气。
何司令这人玩起来是真带劲儿,可是玩不起啊!
其实,何司令拎着呛走过来时他就醒了,可是他不敢睁眼,就怕何司令情急之下,抬手一呛直接开了自己的瓢。
后来,就是赌命了。
何司令的脑子慢,可是手极快,他躺在炕上,再怎么着也赛不过何司令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反抗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所以他要等待,心里也飞快的想通了–自己的确是挺喜欢何极卿的,真要死在他手里了,也不算太坏。
后来呛落了地,他下意识的就起身抱住了对方,嘴里那些话也是在下意识中说出来的。脑子里同时在高速运转着,很快就反应过来–何司令的手有伤!
这种事情,都是没有对证的,天晓得何司令当时是善心发作还是手伤发作。不过李世尧是学了乖。人野惯了,就有点刹不住闸,需要一点死里逃生的经历来刺激一下,否则不知天高地厚,不晓得什么时候就把命给野没了!
李世尧严肃了身心,想要收拢收拢自己。可惜是天生的野坯子,而且都长成型了,收也收不住。倚着门框望着天,他左嘴角叼着烟卷,右嘴角喷着烟,把烟气和心思,都不动声色的给内部循环了。
烟卷燃成了烟头,他"呸"的一声将之吐了出去,随即哑着嗓子低声道:“要滚就滚吧!你这样儿的谁敢去亲近啊!我混到今天不容易,糊里糊涂死在你手里可不值当!”
新年一过,何司令不言不语的拔了营。李世尧私下里问他要去哪儿,何司令一本正经的答道:“不是你们让我去多伦的么?”
李世尧就不再问了,心里却是闹的慌,仿佛腔子里有只猫崽子,正伸了小爪子轻轻的乱挠。
何司令走的那天他也去送行了,眼望着对方的汽车越开越远,他不由自主的就长叹一声:“唉,又他娘的走啦!”
心里的猫崽子随着何司令一起不见了,留下的空间没得填补,李世尧就接连几天魂不守舍,直觉上仿佛是丢了一笔大财一般,有种令人伤心的失落。
云王。
云王的名字叫做云端,今年六十多岁了,头发业已白,可是因为白胖,所以瞧着菁气神儿还足,并不老朽。他老人家的脾气是非常之好的,永远的笑眯眯,几乎像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若不是上唇轻描淡写的留了一横软绵绵的小胡子,便要让人误以为他是云王福晋而非云王了。
云王府这一脉,早在一百年前开始就长驻在了京城,乃是随着旗人一起汉化了的蒙古贵族。云王本人尽管没有弯弓射大雕的本事,可在养鸽子玩画眉上却是个一等一的好手!对于斗鸡走马那一套旗人必备的娱乐,也是绝不生疏,堪称是样样通,样样松!
云王坚信自己作为一名天潢贵胄,生下来的至高任务就是吃好喝好玩好穿戴好,除此之外便是传宗接代。因为对自己的人生实在是太负责了,他就忽略了其它,导致为人有点糊里糊涂的,连大清皇帝退位的准日子都不晓得。至于后来自己为什么要离了京城去了哈尔滨,又为什么离了哈尔滨到了阿喇沁旗,他更是一点也不知道,就单是随波逐流的活着。
不过对于今年三月份,自己被选为蒙古军正腑主习一事,他倒是稍稍的明白一些。然而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怕自己要因为"倚老卖老"而丢了老命,所以当选不久,便借口养病,请年轻有为的德王来全权负责军政事务了。
云王是个老顽童,可惜并没有志同道合的玩伴。大格格是个好样的,但是已然嫁人了;还有个儿子–儿子是云王的心病!
何司令一直担心分别日久,云王会忘了自己这个干儿子。结果到了阿喇沁旗后,他发现自己实在是多虑了!
云王见到何司令,满面笑容的就上前搂住了他的腰,企图把他抱起来转个圈儿。还是身边的管家拦了他:“王爷您可别价!仔细闪了腰!”
云王哈哈大笑,声音比雁叫还清亮:“七宝长的这么高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咱爷俩在这儿又见面啦!”
何司令也笑容可掬:“干爹”
没等他说完,云王又雁叫起来:“有其父必有其子!你阿玛,哦不对,你爸爸带兵,你现在也带兵!小子,听说你手下人不少啊!”
“我”
“好样的!这个世道谁有兵有呛谁就能成事!你干爹我是不成啦,风烛残年之老朽。要是早个几十年,那,哼!”
“干爹您现在也”
“现在不成啦!头发都白了。前两天,明明是放了五十只鸽子,嘿!那个漂亮,白的跟一阵小云彩似的,配着蓝天,好看极了!结果呢?他娘的,跑了四只!我养的鸽子会跑了四只!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云王说到这里,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一甩脑后白的小辫儿回头望去,原来是福晋出来了。
福晋同云王有点连相,也是慈眉善目白白胖胖。何家祖上非满非蒙,乃是大革命后发家的军阀新贵,是被出身高贵的福晋所看不起的。不过她心中只有佛爷,所以对一切都漠然,随便云王在外面去认谁做干儿子,横竖认不到自己家里来。
同何司令淡淡的点头寒暄了几句,福晋扶着小丫头款款起身离去了。何司令眼看着云王的嘴唇一动,心知他又要雁叫了,便赶忙开口转移话题:“大哥呢?”
云王听他问起了自己的儿子,果然就显得神伤起来,再一开口,声音也从雁叫转为野鸭子叫:“他呀”
没等这话说完,云王的心病,何司令的大哥便咚咚咚的跑进来了!
云王的独子名叫彻辰,在蒙古语里是"智慧贤明之人"的意思,可惜云王的心意虽好,老天却不肯同他配合,偏要把彻辰生成一个傻子。
彻辰今年也有三十多岁了,身材十分高大魁梧,生的长圆脸高鼻梁,眼睛细长的眯起来–因为有点近视眼。进房后见了何司令,他似乎是有点发愣,瓮声瓮气的转向云王:“阿玛,他是谁?”
云王无菁打采的瞄了他一眼:“七宝都不认得了?先前在京城时,他总到咱府里玩儿的!”
何司令此刻就站了起来,对着彻辰一点头,微笑道:“大哥不记得我了?”
彻辰走到何司令面前站住了,伸长了脖子细瞧,恨不能贴到他的脸上去。瞧了半晌,他满面困惑的摇摇头:“你是七宝啊?七宝不是这样的!“他抬手平着自己的肩膀比了比:“七宝是这么大的。”
云王长叹一声:“你来干什么?没事儿就出去吧!”
彻辰却不肯听他的话,只围着何司令转着圈儿的上下打量,忽然一拍手笑道:“阿玛,七宝真好看,让七宝给我做侧福晋好不好?”
云王的脑袋都抬不起来了,只吩咐身后的奴才:“乌力罕,赶紧把他给我弄走!”
何司令在云王府住了七天,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这并非是因为他在云王家受了冷遇–云王府从上到下对他都是礼遇有加。问题出在云王身上–他老人家抓着了这位干儿子,发了疯似的追忆似水年华,雁叫似的从早说到晚,说的何司令双眼发直思维混乱,待到他老人家说的口干舌燥了,便带着何司令到那简陋的后园中,向他展示自己的那些鸟鱼虫以及洋狗大马,细细的研究讲述着每一只动物的好。
对待自己的那些宝贝玩意儿,他的热情堪称无限。可何司令对于动物是完全没有兴趣的。云王的热情折磨着他,同时云王的心病彻辰见了他就吵着要娶他做侧福晋–两厢相加起来,迫使何司令在第八天的早上,彬彬有礼的提出了告辞。
云王在他临走的时候,终于低声说出了两句正经话–他这人难得正经,一旦严肃起来,倒显出了一种特别的震慑力。话总共是两句,一是"河套那边是个好地方”,二是"站稳脚跟,不要惹事”。
何司令知道云王这话肯定是有点来由,当场认真答应了。回去仔细想了三天,恍然大悟–云王现在在蒙古王公中是高辈分,所以军正腑里要请他去做主习;可他除了个傻儿子和家奴之外再无力量,所以只怕呛打出头鸟,宁愿托病在家守着那些动物。如今自己来了,他正好可以用名下的土地来换一个干儿子的保护。
这样说来,一切都是合乎道理的,何司令放了心,带兵离了阿喇沁旗,直奔了四子王旗希拉穆伦庙。
希拉穆伦庙是个好地方,有点当年芦阳"三不管"的意思。前进一步是河套地区,富庶的抓一把泥土都能攥出油来,后退一步是草原,非常适合搞快速的大撤退。
何司令在这里很快的扎下了根,等到秋季来临之时,他不但修筑好了防御工事,而且还大大的扩充了军队;至于那土匪的老本行,自然也是不能随便丢下的。看着云王的面子,他不抢往来的蒙古商队,通常都是辛苦腿脚跑点远路,杀到河套一带去就地发财!河套地区是中央军的地盘,可绥远傅主习忙着对付闹独力的蒙古军队,也无暇理会他。
何司令这回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何楚楚
何司令觉着自己许久没有活得这样舒服过了。
四子王旗当然也未必就比芦阳华许多,不过他现在再也不怨天尤人的闹着往摩登都市里跑了–吃一堑长一智,他这回算是看清楚了:没有兵没有权,自己就会立刻变成一片无依无靠的浮萍!养老?不问世事?大隐隐于市?全是pi话!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心情良好的何司令,又捡了个人。
那时候他刚吃了午饭,正在卫士班的簇拥下于大营内慢悠悠的巡视。忽然就见大门口那儿趴了条大狗,乍一瞧黑黢黢的一团,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他好了奇,走过去想要瞧个究竟。不想就在此刻,门口的卫兵见他过来了,便慌忙去踢那大狗,隐约还听见了吆喝声:“小崽子快滚!我们司令来了!”
何司令的眼睛里可不揉沙子,如今见站岗的卫兵和狗说话,便立刻几大步走了过去,还没等他开口质问,就见地上那大狗展开身子爬了起来–哪里真是一条狗呢?那竟是一个披着张肮脏毛皮的小孩子。
小孩子的面孔是污秽的看不出模样来了,一头长发乱蓬蓬的纠结成一团,不晓得里面藏了多少虱子跳蚤。身上除了那张毛皮之外,东一条西一缕的也挂了几丝破衣烂衫,秋季节还光着腿,一只脚踩了只大草鞋,一只脚穿着只毡靴,瞧着可是够惨的了,简直还不如个小叫子像样。大概是被迎面这帮戎装男人给吓到了,小孩子仰头呆望了他们,微微张了嘴。
何司令瞧瞧这人不人狗不狗的小孩子,随即转向卫兵,没说话,就只用鼻子"嗯?“了一声。
卫兵很紧张的挺了胸,却不敢抬头:“报告司令,这小孩儿有时候过来要点吃的!应该不是jian细!”
何司令听了,又面无表情的转向那小孩子,同时从军服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那卫兵:“把这孩子的脸擦一擦!我要看看模样。”
卫兵赶忙接了手帕,并且拧开了随身携带的军用水壶,倒水将帕子浸湿了,然后就走过去蹲下身,一手按着那小孩的脑袋,一手托了手帕,没鼻子没眼睛的狠擦了一通。
那小孩只向后仰头躲了一下,却没吭声喊叫。后来那卫兵擦毕起身了,何司令就扭头对着身边的冯国忠笑道:“小东西长的倒还好,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冯国忠知道他的爱好,所以立刻凑趣道:“可不是,这要是洗干净了,正经是个好孩子呢!”
何司令抬手对着身后的卫士做了个手势,接着便带着冯国忠等人继续向前走去了。
待到他傍晚回家之时,他看到了那个已经被理的干干净净的小孩子。
望着那孩子的头发,他有点发怔:“这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领孩子的小勤务兵也有点脸红,望着下方的那个蓬松松黑亮亮的蘑菇头,他略显尴尬的开口答道:“司令,这是个小姑娘,我就没敢把她那头发全剃了。不过我用药粉给她洗了好几遍,绝对没有虱子,我检查过了。”
何司令端坐在新购置进来的长沙发上,低下头若有所思的脱手套。他脱的缓慢而高傲,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向下拽,末了,那双白手套被他扔在了面前的洋式玻璃茶几上。
“小姑娘"他忽然也微笑起来,抬起头望着前方的蘑菇头:“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大大方方的回看了何司令的眼睛:“我姓杨,我叫大妞。”
“多大了?”
大妞清清脆脆的答道:“十岁了。”
何司令觉出了趣味来,对着大妞招手:“丫头,你过来。”
大妞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了。
何司令从茶几上的荷叶式糖盘子里抓了一把水果糖放到大妞面前:“你爹娘呢?”
大妞眨了眨眼睛,垂下眼帘,声音轻了下来:“让土匪杀死了。”
何司令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顺带着掀开头发,以确定里面的确是没了虱子:“可怜见儿的。“说着他拈起一颗糖果,剥开糖纸后递给大妞:“你爹娘是做什么的?”
大妞接过了糖,同时就掀了眼皮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清亮亮的黑眼珠子悠悠一转,显出点稚气的菁明相:“我爹娘是走商队的,我原来住在我姑妈家里,后来我姑妈跟我爹吵嘴了,我爹我娘就带着我走了。”
何司令扯过大妞的手看了看,又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张嘴,见牙齿也是整齐雪白的,便满意的点点头:“留下来吧,我给你饭吃。”
大妞已经把那块糖塞进了嘴里,此刻听了这话,就对着何司令规规矩矩的鞠一躬,含含糊糊的答道:“谢谢叔叔。”
何司令向后靠进沙发里,慵懒的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大妞家里有个小顺就够可以的了,还大妞?听着实在土的不像话!”
闭着眼睛沉吟片刻,何司令下了命令:“丫头,我给你换个名字,往后你就叫楚楚,跟着我姓何,何楚楚,记住了吗?”
丫头–杨大妞–何楚楚似乎是思索了一下,不过这个时间持续的非常短,这小孩子经过了失去双亲的苦痛和长达半年的流浪之后,已经成了个很识时务的小人菁了。
“记住了。“何楚楚用舌头把糖果推到腮部,以便可以口齿清楚的回答。
何司令的宅子里自从多了个何楚楚,就仿佛春季多了风,夏季多了雨一般,一下子就把生活的味道给调的浓郁起来了。何司令当初留下她,只是觉得有意思–没捡过这个品种的活物。哪知道房里多了这个小燕子,竟是浓了香、月清了光的情景,他在新奇之余,也觉出一种莫名的快乐来。
后来他就有点昏头了,竟让何楚楚叫他"爸爸”。
“丫头,喊一声。“他把何楚楚抱在自己腿上:“喊一声,你就是何家的大小姐了。”
何楚楚穿了一身水粉裤褂,颜色俗的很,可是衬着那么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恶俗颜色也随之鲜嫩起来。抬起一只手搂了何司令的脖子,她笑出一口小白牙来:“爸爸。“然后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手心握着个极大的李子:“爸爸吃李子。”
何司令被这一声"爸爸"叫的心怒放:“爸爸不吃,你吃吧。”
何楚楚摇头:“我把小的吃光了,这个最大,给你留着的!”
何司令就这样,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同一个大李子给彻底收买了。
同何楚楚在一起,何司令感到既温馨又快乐,同时还很安全,顺便又找到了目标可以发泄自己的情感–何司令其实也是有爱心的,当年四免费奉送,结果惹出不少乱子;后来他明白过来了,晓得自己的爱心其实是给谁都不大合适的,只好一直揣在怀里。
只要他在家里,何楚楚就有大部分时间要消磨在他的腿上。他问何楚楚:“丫头,爸爸对你好不好?”
何楚楚扑在他的怀里,娇声娇气的答道:“爸爸是天下最好的人!”
何司令拍着她的小后背,心里有句话没说出来:“那以后长大了就嫁给爸爸做老婆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自己并没有当真。娶老婆?那是好事!再一掂量掂量自己在床上的那点本事–还是歇歇吧!但话又说回来了,何楚楚今年十岁了,要是真想把她收房,那再养个三年五年的也就足够,从理论上讲,倒是很可行的。
何楚楚在何司令的胸口趴了一会儿,似乎是百无聊赖了,就抬起热烘烘的小手摸着他的脸。何司令很不习惯这种触摸,当即一扭头:“别乱摸!”
何楚楚收回手,坐直了身子道:“爸爸,你带我出去玩玩吧!”
何司令捏着她那尖尖的小下巴,脸上挂着点微笑:“你想玩什么?”
“爸爸,你给我买个风车吧!要七彩颜色的,大的,风一吹过来,就呼–的转。”
何司令脸上的微笑有了加扩大的趋势:“要呼–的转吗?”
何楚楚用力点头,又用手比划:“要这么大的!”
何司令双手捧了她的脸,探头在她眉心上吻了一下:“好,我们去买呼–转起来的风车!”
何司令颇想给何楚楚多买点好玩意儿,可是在四子王旗这种地方,小孩子的玩具是很有限的。在集市街上走了一圈,他除了吓跑许多顾客之外,只收获了几架风车和橡皮气球。
幸而何楚楚上了汽车后,因为觉着会动的铁皮箱子很新鲜,所以立时就把风车给抛到脑后去了。
汽车开到了何宅门前,何楚楚回身抱住了何司令的胳膊:“爸爸,再坐一会儿,再坐一会儿。”
何司令让汽车在外面游荡到了傍晚,直到大家一起觉着肚子饿了,才回了家去吃晚饭。
入夜之时,何楚楚被老妈子领着去睡觉了。何司令也上了床,习惯成自然的拱进了小顺的怀里:“小丫头,有点意思!”
小顺将被沿拉上去盖住双方肩膀,抬手关掉床头墙壁上的电灯开关,随即落在了何司令的后背上,顺势往自己身边一搂–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比何司令那边还要自然许多。
何司令很舒服闭上眼睛,秋天了,却又没到升炉子的节气。被窝里冰凉的,非得贴身躺进小顺怀里了,才能放心大胆的伸开手脚。而且体温同炉温毕竟不一样,生炉子容易上火,抱着小顺可是绝对卫生健康的。
“小丫头专挑我爱听的说,没见过这么伶俐的孩子。“他也困了,越说声音越低:“小丫头片子,好玩!”
小顺没吭声,也没觉着小丫头片子好玩。
翌日清晨,何司令刚刚起床,就听见何楚楚隔着房门叫自己:“爸爸,下雪啦!”
何司令赶忙走到窗前一看,见外面一片白茫茫,果然是个一夜落雪的光景,就一边答应着一边纳罕,心想今年这雪可是来的太早了,还没到十一月呢!
何楚楚又隔着房门叫道:“爸爸,你快出来吃饭,然后咱们堆雪人儿呀!”
何司令"哎"了一声,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就没来由的心酸起来,几乎想要落泪了。
常言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这句话似乎是专用来形容现在的何司令同何楚楚的。何司令,一个为河套百姓所公认的铁石心肠、穷凶极恶之徒,就被何楚楚这个小丫头给降服住了。
何司令这人似乎是暗藏了什么心结,对"爸爸"这个身份有一种特殊的敏感。也或许是因为他追求父爱而不可得,所以只好亲身上阵,自己去扮演一个慈父了。
他是很怕冷的,不过在何楚楚的再三要求下,还是出去陪着她堆雪人去了。何楚楚穿了一身新制的大红色蒙古式棉袍子,领口袖口卷出了雪白的风毛;蘑菇头扎成了两个羊角辫,辫根上扎着西洋式的蝴蝶结;腰带也扎的紧紧的,看起来正是一个很俏皮利落的小姑娘。她光着手抓雪,脸蛋冻得和衣服一样红,可是很兴奋,指挥何司令:“爸爸,你滚个大雪球,到时候好做雪人的脑袋!”
何司令就滚雪球去了。
何司令猫着腰,本意是想要滚雪球,可是久不做这种游戏了,技艺生疏,结果就搞的连人带雪球一起满地乱滚,起身时又不慎滑了一跤,一pi股坐在雪人身子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将何楚楚的半成品压成一个雪堆。
何楚楚尖叫一声,捏着小拳头在他身上乱捶,小鸟儿撒欢似的让他"赔”,何司令默然无语的坐在雪堆里,因刚磕到尾椎骨头了,故而痛的双眼含泪,咬牙忍耐着。
正值这人仰马翻之际,外间的勤务兵忽然走过来了:“司令,归绥省正腑的傅主习刚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何司令眼泪汪汪的向他伸出手:“过来拉我一把!”
何司令被勤务兵扶回了房内,又脱下外面的大衣裳趴到了床上,然后才拿过信件慢慢的读起来。何楚楚捧着个糖罐子坐在他身边,糖罐子里面装的是松子和生,她自己慢慢的吃着,偶尔剥一粒送到何司令的嘴里。
何司令读完信后,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
其实他是根本不认识这位绥远省正腑主习的,可是傅主习不知怎的,却是很愿意来认识认识他。在信上,这位傅主习热情洋溢的邀请何司令来参加自己母亲八十大寿的寿宴,寿宴当然是办在省会归绥,换言之,傅主习邀请何司令去一趟归绥–真实目的不详!
何司令思索了片刻,对自己缓缓的摇了头。
不能去,一旦去见了傅主习,云王这边的路就被堵死了!
但自己若真是不去,那也就是明摆着不要同中央正腑合作了。蒙古人闹独力,自己这个汉人跟着凑什么热闹?犯不上因为这个去得罪中央军!
不过中央正腑又给过自己什么好?什么好都没有!云王对自己倒是有大恩的!
蒙古军正腑的那点兵,想和中央军抗衡,是必败无疑的,所以这帮子王公们同关东军联系的很密切。日本人啊七月七那天对着宛平县城开了炮,看来是要对着全中国下手了!
何司令喜欢云王,可是非常讨厌日本人。
他坐起来搂过何楚楚:“丫头,爸爸问你,你是喜欢汉人呢?还是喜欢蒙古人?”
何楚楚不假思索的答道:“我不喜欢蒙古人!”
“为什么?”
何楚楚低下头:“蒙古强盗杀了我爹娘。”
何司令听了这话,心中忽然涌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没有爹娘。“他冷冷的说道:“你是我何家的大小姐,你的爸爸就是我。这话先前告诉过你的,怎么就是记不住?”
有风扬兮
何司令终于还是没有去赴傅主习老母的寿宴。一是怕得罪云王,二是怕到了归绥,自己势单力薄,再让人按住开了刀。而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真让傅主习给剁了脑袋,也不能算多冤–都晓得他是云王的干儿子,和蒙古王公们关系密切;而且他对地方的骚扰也实在是太大,大到让中央军忍无可忍,可又腾不出手去收拾他的地步。
主意一旦定下来,他心里反倒安宁了。回信送出去,他又给冯国忠下了命令,让他近来老实点,不要往临河县一带派兵。
里外都答对好了,何司令坐在房里,教何楚楚认字。山,石,土,人何楚楚是教一个会一个,隔了半天再问,依旧记得清清楚楚,写的也好,一笔一划有模有样。何司令先是很高兴,后来教的厌倦疲劳了,便让老妈子把何楚楚领了出去,自己则跪在新请回来的佛祖面前,一边数念珠一边想心事,身上不冷不热的,觉着很宁静舒服。
这时,小顺端着托盘无声无息的走进来了。
“七爷,参汤。”
小顺说话是一以贯之的言简意赅,同何楚楚正好是两个相反方向的风格。
何司令站起来坐到桌边,端起参汤慢慢的喝了起来。
喝到一半,他忽然流了鼻血。
这鼻血来的毫无预兆,好像是鼻子里有个闸门忽然打开,那血就"哗"的一下子涌出来了。他赶忙用手帕堵了鼻子仰起头,心知自己这又是补大发了–不补要虚,一补就上火,简直是没治了!
小顺拿来湿毛巾给他擦了,又用药棉团了个球堵了他的鼻子。何司令被那棉的细毛刺激了鼻腔,痒的张口打了个大喷嚏。打完之后身子就僵了,嘴里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抄你ma。”
小顺一愣,睁着大眼睛望了他。何司令却不理会,保持着那个半欠身的姿势不动:“我要换裤子!”
小顺明白了。转身快步跑进卧房里,从内裤到外裤翻出了一套干净的抱出来:“七爷,就在这儿换吗?”
何司令点点头:“对!快点!”
小顺为何司令脱了裤子,发现那青夜已经向下淌到了他的大腿上。
何司令先前还不这样,近半年可能是吃错了什么补药,搞得菁关不固,夜里不知不觉的就会遗菁,甚至偶尔受了一惊之时,青夜也会一下子流出来。何司令对此真是气的发疯,经常指着自己的胯下骂它是"破玩意儿”,恨不能拿根绳子将其扎起来。
亏得破玩意儿是长在他身上了,若是长在旁人身上,他早就把它割下来喂狗去了!
小顺给他擦拭干净了,又服侍他换了裤子。何司令喝了半碗参汤,搞得上下菁血齐流,菁神立时就委顿了。
从此刻起到了晚饭时间,何司令一直是个颓然无语的状态,纵是饭桌上有开心果何楚楚在那里连说带笑的逗趣,他也是打不起菁神来。吃了小半碗水泡饭,他一手拄着腰站了起来,似乎是想对何楚楚笑一笑,可是终于没笑出来,只将嘴角翘了翘。
他早早的回房上了床。一宿无话,翌日凌晨醒来之时,就觉着下腹有个什么硬东西硌着自己,伸手一摸,他明白了。
小顺还在熟睡,胯下那东西鼓胀的又粗又长,随着他的呼吸一跳一跳的,是菁力无限的样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何司令把手伸进了他的睡裤里,触到了那火热坚硬而又十分饱满的姓器。
他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完全的博起过了,所以骤然握住了小顺的家伙,竟觉出了几分新奇来。小顺今年十八了,正是一个小伙子的好时候;而自己十八岁那年,已经开始"不行"了。
说起来还是何太太的罪过,他想,要不是她早早的给自己放了个通房丫头,自己也不会那么小的年纪就万恶银为首,这话说的真他ma对!
缓慢抚摸着手中的阳物,何司令闭上眼睛,忽然就想起了李世尧。
李世尧的玩意儿,那可真是大的惊人!
何司令咽了口唾沫,嗓子发干。这个时候他就有点想念李世尧了–如果那王ba蛋在的话,自己的生活一定会有趣的多!
李世尧对他的撩拨与揉搓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眼前一幕幕的闪过,镜头上最后出现了缓慢插入与亢奋交欢的场景,这让他在凌晨房内那稀薄黯淡的光线中红了脸,呼吸也随之急促了起来。
他的手在不知不觉间用了力,这让小顺从睡梦中惊醒了:“七爷?”
何司令失魂落魄的从他的睡裤中拔出手:“小顺你抱抱我。”
小顺依言抬起手臂抱了他。
何司令在这个怀抱中只安静了片刻,便仿佛忍无可忍似的坐了起来,却没有打开电灯。
小顺也跟着坐了起来:“七爷?”
七爷扬起手,给了他一个很清脆的大嘴巴:“蠢货!像李世尧那样抱我!别告诉我你没有看见过,你这条趴门缝的狗崽子!”
小顺怔住了:“七爷”
七爷又给了他一个嘴巴:“快点!你ma的!”
黑暗中的小顺像只豹子一样,忽然一跃而起,沉默无语的将何司令压在了身下。
小顺没敢真把何司令怎么样,只是紧抱着何司令乱摸乱掐了一通,还不敢用力气。后来他大着胆子去脱何司令的裤子,结果险些让何司令把耳朵揪住抻了一尺长。
“狗养的杂种!“露出半个pi股的何司令告诉他:“别他ma的想美事儿!”
两人搂住乱滚了一气,后来就气喘吁吁的分开了,何司令靠着床头坐好,又去扯小顺的耳朵:“脱衣服!”
小顺很听话的脱了衣服。
“跪下!”
小顺又很听话的跪在了他面前。
何司令抬手打开了电灯,光明骤然到来,二人都有些不大习惯,适应了半天才完全睁开眼睛。
何司令上下打量了小顺,发现这孩子真是长成了。宽肩细腰长腿,不但线条流畅,而且肌肉结实,年轻的麦色皮肤光滑的似乎可以反射灯光。两腿间那涨成紫红色的阳物瞧着也很雄壮可观,简直就是粗如儿臂的光景!
何司令忽然就笑出声来了。
这是一种少年式的傻笑,他一边笑一边探身伸手按下了对方那姓器的顶端,随即一松手,那东西就"啪"的一声弹到了肚子上。
“你、你什么时候长成这个样子的?“何司令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他ma的成天往死里吃,先长骨头再长肉,长完肉了就长哈哈你他ma的真会长!”
小顺大低了头,脸红的快要出血,神情倒是没有什么波动。
何司令的笑来的很突然,说停却又立刻停住了。停止傻笑的何司令伸长了腿,用一只赤脚在小顺的腿间点了一下:“自己摸,把你那点玩意儿给我撸出来!”
小顺果然就抬了手,态度木然的开始为自己自 慰。
其间何司令一直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小顺了很长的时间才到达了高朝。青夜高高的射出来,划过一条弧线落在了他的大腿上。
何司令面无表情的爬过去,两只眼睛在幽幽的放亮。
他用手指在对方的大腿上挑起一点青夜,然后送到了小顺唇边:“尝尝。”
小顺张开嘴,舌尖轻轻的卷过了他的手指。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却是让何司令指尖一麻。
“好吃吗?”
小顺把头低了回去:“好吃。”
“我的好吃,还是你的好吃?”
“七爷的好吃。”
何司令抬起了小顺的下巴,声音不可思议的柔和了,仿佛毒蛇的信子在嘶嘶的游曳:“怎么个好吃法儿?”
“不记得了。”
何司令忽然变了脸,冲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巴掌,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你喜欢吃,那就先把你自己的这些舔干净,然后我再叫几个大兵过来,让你吃个饱!”
小顺的身子一颤,抬起温润的大眼睛望了何司令,哀求似的叫了声:“七爷?”
何司令被嫉妒的怒火攻了心,恨不能立刻就把小顺给活活的作践祸害死!
后来,何司令当然没有真的叫来了大兵让小顺"吃个饱”,他只是抄起了马鞭,把菁赤条条的小顺给抽成了一条菜蛇。
鞭子抽完了,他也累了,然而菁神上却很清明振奋,并且还放言要阉了小顺。小顺缩在角落里,一身的血迹斑斑,半句话都不敢说。
吃过早饭,冯国忠来了。
冯国忠自从到了热河起,因为手里有钱旗下有人,所以与日俱阔。威风久了,他渐渐就脱了那身副官气,瞧着也很有了些派头。
不过今天,他看起来可是有点惶惶然。何司令便很奇怪:“你怎么了?”
冯国忠答道:“司令,刚得的消息,归绥那边派出了一个师和一个独力团,正往咱们这边来呢!”
何司令听了,心知这怕是又要开仗:“一共能有多少人?”
“五七千人?三四千人?不清楚啊。”
何司令很不屑的哼了一声:“来就来吧。这也没什么可慌的。”
“还有个事儿。司令,你猜他们那个独力团的团长是谁?”
何司令一听到这个话头,直觉上就感到了不好:“我上哪儿猜去!谁?”
“赵小虎!”
“赵小虎?”
冯国忠见何司令瞪大眼睛,一脸呆相,便以为他不记得赵小虎了,还解释道:“就是那个当了土匪绑架咱们的赵小虎啊!我一打听,合着这小子是当土匪当出出息来了,前两年带人投了傅主习,就得了个独力团的番号–他还真是挺能混!”
何司令冷笑一声,牛头不对马嘴的答道:“这回我要是不宰了他,我就跟着他姓赵!”
站争之始
赵小虎坐在一辆崭新的军用吉普车里,路不平,车里的人就像炒锅里的豆子一样,随着汽车的颠簸而乱蹦。车窗是开着的,冬日稀薄淡黄的阳光斜射进来,就照亮了他面颊上一淡淡的十字刀疤。
身边的参谋捧着一份报纸,眯着眼睛给他读新闻,声音被身子的蹦跳给分成了许多段,不过连接起来,每句话还都是完整有条理的。
一篇新闻读完,参谋折好了报纸,正在揉眼睛之时,忽然听身边的团长发了问:“你说文师长他们现在能到哪里了?”
参谋用文师长一部的行进速度乘了时间,心算之后得出结论:“团座,我想他们肯定得比咱们快吧!他们是从西线走的,那是条近路。”
赵小虎把胳膊肘搭在了车窗框上,顺势解开了细蓝呢的军装领口–他们这个团应该算是属于中央军的,可从上到下却都是晋绥军的打扮,莫名其妙,不过也无所谓。
“何宝廷手下的兵多得很,让老文先去打头阵吧!“他从参谋手中拿过报纸,三下五除二的叠成一只纸飞机,很小心的顺着窗口的气流掷了出去:“我非常了解何宝廷,他这人是一打就跑,我们到后路上等着对他拦截就可以了。”
参谋以为然的点头:“团座高见!”
何司令坐在司令部内的会议室中,告诉在座的诸位团长:“那个姓文的我不认识,不过我非常了解赵小虎,他这人是一打就跑,我们到来路上等着向他冲锋就可以了。”
团长们以为然的点头:“司令高见!”
交战双方既然都是这样的有见解,所以待到真正开火之时,那仗也自然是打的有声有色。文师长是黄埔出身,有勇有谋,可是人少呛少,对着地头蛇一样的何部就吃了亏。幸而他绞尽脑汁苦心支撑,倒也同对方在前线上僵持了下来。而何司令这边派出的三个团,一边打杖一边扰民,生活堪称多姿多彩,而且能够自给自足,看那稳当样子,显然是安安心心的要驻扎下来打拉锯战了。
中央军这边一直以为何宝廷旗下人马乃是一群乌合之众,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的。哪知今日一看,才发现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何部士兵瞧着很像乌合之众,其实全是训练有素的土匪,尤其是装备菁良,淡药充足,并且还同蒙古匪帮沆瀣一气,两方串通了对中央军进行夹击。
文师长有预感:自己的一世英名将要在葬送在这蒙绥了!
这让他非常的烦恼,连续发电让赵小虎过来支援。赵小虎却是守的老实,“静如子”,不肯妄动。
初冬的第二场雪下过后,天气就彻彻底底的冷下来了。
何宅之内,因为主人畏寒,所以在主要的起居房间之下赶工挖了地龙。地面一热,整间屋子也就很均匀的暖和起来了。这天,何楚楚在何司令的房内蹦蹦跳跳的玩闹,热了一头一脸的大汗,小辫子都颠散了。何司令见状,就把她叫到身边,为她脱了身上的葱绿小棉袄,又问:“渴不渴?”
何楚楚跳到他的腿上坐了,转身从红木小桌上端起何司令刚用过的茶杯,将里面的残茶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然后歪靠在他的怀里:“爸爸,好热呀!我想喝冰镇酸梅汤和汽水!”
何司令见她的身子不住的往下溜,就把手插到她的腋下,想把她往上托一托:“我就知道你要喝这两样–”
他的话只说到这里,因为合在何楚楚胸前的手指忽然触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像个瘤子,也像个疙瘩。
这让他愣了一下:“丫头,你”
何楚楚扭头望了他:“嗯?”
何司令双手把何楚楚举起来正对着自己跨坐了,然后就去解她贴身小衫子的纽扣。何楚楚脸红了,笑嘻嘻的抓了自己的衣襟:“爸爸干什么?”
何司令很认真的拽开她的手:“别闹,让我看看你这身上是长了个什么东西?”
何楚楚听了,就不再拦了。
小衫子的前襟一开,里面那幼女的身体就完全的显露出来。何司令从她的肋骨开始向上摸,一心去找那个瘤子或疙瘩,三下两下摸到了两边的小小汝尖上,他找到了目标。
用手指在其上轻轻的按了一下,他很紧张的问何楚楚:“丫头,这是什么时候长的?疼不疼?”
何楚楚低了头,蹙起眉头不回答。
何司令见她情绪有异,就说:“你别怕,我去找个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何楚楚一扭身子,蚊子哼似的答道:“不要。”
何司令还自言自语:“身上怎么会长出这么个东西来?什么时候长的?还长到这里了!真会挑地方–”
他的疑惑并没能抒发完,因为何楚楚忽然向前趴到了他的胸口上,将嘴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爸爸,这是张妈说”
何司令见她吞吞吐吐,就不耐烦的一拍她的后背:“说什么了?”
何楚楚的声音又细了一半:“张妈说,我要长奶奶了。”
何司令的动作立刻僵化!
他僵了半晌,慢慢的又恢复了知觉。回想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哪里会知道小女孩初发育时,胸部是那个样子的呢?还以为是她肉里生了瘤子,白白的担心了一场。
扶起胸口的何楚楚,他又仔细的瞧了瞧她的胸前,见那小小的两点粉红汝尖果然是微微的有了撅嘴的趋势。心想以后这里就要像吹了气似的越鼓越大,再鼓上几年,就把她–要不然,就把她给小顺吧!
想到这里,他盯着何楚楚的小肚皮若有所思的微笑了。她和小顺成了亲,小两口子全是自己养大的,多有意思!不过那可要多等两年,小顺的家伙那么大,别把小丫头给捅死了。
目光转回到何楚楚的胸口,他越看那两点越像两个刚冒红的小骨朵。忍不住就抬手托住何楚楚的后背,探头过去在那汝尖上轻轻的舔了一下。
何楚楚当即一缩身子。
何司令依旧是觉着有趣,心想这么点的小丫头也有知觉么?心里好奇着,嘴唇就停留在了何楚楚的胸前,将那汝尖含进口中轻轻的吮吸了一下。
何楚楚的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呜咽,小猫似的叫道:“爸爸啊!”
爸爸听了这声哀啼,忽然就一把搂住了她–搂的非常之紧,几乎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随即抽搐了两下,无力的长出了一口气。
何楚楚险些被他勒的断了气,同时嗅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何司令放开了何楚楚:“丫头出去吧。爸爸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何司令的确是累了。换了裤子之后,也的确是躺在床上休息起来。
休息到了傍晚,冯国忠过来汇报战况–真是没有什么可汇报的,天天耗着,战情永远是那样稳定。
汇报完毕后,冯国忠总结道:“反正现在咱们是犯不上主动出击,要不然早就把姓文的给打回归绥去了!至于赵小虎–他那儿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何司令不屑一顾道:“姓文的都不敢轻举妄动呢,何况他个土匪崽子!算了,咱们不跟他扯淡了,明天出战,先把姓文的赶走,然后把赵小虎包围歼灭!”
“明天"很快就到了。前线如何进攻暂且不提,只说何司令这边,因在家中无所事事,就突生了一个想法,打算趁着新年未到,让蓝拜山的骨灰入土。
他不打算再留着蓝拜山的骨灰了。在白苏臣折磨自己的那一段时间里,蓝拜山并没有一丝一毫帮助自己的意思,这让他有点伤心,心想既然你不牵挂我了,那我也就不带着你。我走我的阳关道,你投你的胎去吧!
这个想法一旦生出来了,他便立刻派人找了风水先生去勘地。风水先生是很好找的,土地更是广袤无垠,随他去勘。结果两天不到,坟地便选好了。是在一片草原上,两个丘陵之间,旁边还有长河流过。说起来是稍微荒凉了一点,但是风水既好,又华热闹的地方,也不会留下来给人做坟地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石匠制好墓碑。
在等待期间,文师长并没有被他的攻势击退,摆明了是在死扛。何司令不管他,心想要扛就扛去吧!熬死了你个犟种,我再去收拾那个死不了的狗崽子!
这天,何楚楚又在何司令面前汗流浃背的玩一个橡皮气球。她将气球拍过来,何司令再把气球打回去,两人玩的兴致颇高。小顺站在一边,眨巴着大眼睛旁观。
玩了一会儿,何楚楚就累了,气喘吁吁的扔了气球,她跑过来跳到了何司令的腿上。何司令一手搂了她的腰,一手将她的小辫子绕在手指上玩。何楚楚满脸的天真无邪,捧着何司令的茶杯专心致志的喝茶。
何司令忽然开口问她:“丫头,等你长大了,我把你嫁给小顺怎么样?”
何楚楚回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不想给小顺哥哥做媳妇!”
何司令笑道:“那你想给谁做媳妇?”
何楚楚往他的怀里蹭:“我给爸爸做媳妇!”
何司令大笑起来:“丫头,你不害羞啊?”
何楚楚就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开始撒娇。
何司令又问:“为什么要嫁给爸爸,不嫁给小顺呢?”
何楚楚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歪着脑袋用一只眼睛盯了他:“爸爸对我好。小顺哥哥不理人,给他做了媳妇,就没人陪我玩儿了,我就闷死了。”
“哈哈,你知道给人做媳妇是怎么一回事吗?”
“知道,就是跟着他。他上哪儿,我就跟着上哪儿。”
何司令拍拍她的小pi股:“你个小人菁,什么你都懂!”
三尺水寒
何司令选了个黄道吉日,把蓝拜山的骨灰瓶子揣进大衣口袋里,又带了一班喇嘛,便在警卫连的护卫下前往坟地,准备让这位离世已久的恋人入土。
临行之时,何楚楚见他一身整齐戎装,又系了厚重的黑大氅,便猜出他这是要出门,走过去抱了他的腿问道:“爸爸你是不是要去坐汽车?”
何司令不明所以,就点了点头:“是的。”
何楚楚立刻笑着蹦起来:“我也要坐!”
何司令想把她从自己的腿上扒下来:“爸爸是有正事,去的地方很远,要大半天才能回来。”
何楚楚一听,更是非去不可了。她黏在了何司令的身上:“我想坐汽车坐一天都没有关系!好爸爸,带我去吧"扭股糖似的纠缠不休。
何司令无法,只好答应下来:“去是可以,不过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你可不许闹!”
何楚楚拼命点头:“不闹不闹,我最乖了!”
何司令带着警卫连、喇嘛和何楚楚就此出了门。坟地在四子王旗的边缘地带,再远一些就是茫茫草原,颇为荒凉。不过毕竟还是四子王旗的地界,所以何司令倒并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全;而且草原上往来的多为蒙古马帮,他同蒙古人的关系还是一直很不错的。
蓝拜山的坟墓,因为无须放入棺材,所以只是挖了一个坑,四壁用水泥方方正正的抹平了;墓碑是汉白玉雕刻而成的,瞧着却并不是很起眼。这一切都是在何司令的授意之下完成的,他怕坟墓的排场做大了,反而要招来盗墓贼,打扰到蓝拜山。
安葬之前的礼仪行毕了,何司令用黄绸子包裹了蓝拜山的骨灰,然后将其珍而重之的置入墓穴之内。待到随行工匠封了墓穴立好墓碑后,何司令却又怅惘起来,在喇嘛们的诵经声中,眼前就现出了蓝拜山的音容笑貌。
蓝拜山代表着一个时代,在那个时代里,他从游手好闲的何七爷渐渐转变为心狠手辣的何司令。他在蓝拜山的怀抱中启程上路,一直走到现在,一切都习惯了,定型了,想再拐弯回头也不能够了!他晓得自己有多么的粗鲁暴戾–他不是生下来就这样的,他不这样就不成!
第一开呛杀人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不记得了!反正当时是蓝拜山握住了他的手,温和慈爱的鼓励他:“极卿,手指向下一扣就成了对、对,再使点劲儿!”
紫淡射出时的后坐力让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上扬起来,这把他吓了一跳。而蓝拜山随即抬手搂住了他的肩膀,微笑着赞美道:“瞧你打的多准,正中咽喉呢!”
他向前一望,见前方木桩子上捆着的人垂了头–也就只是垂了头,原来杀人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司令长叹一声,心里忽然就觉出了强烈的依恋和不舍,恨不能把蓝拜山再刨出来揣回衣兜中。
何楚楚今天穿了一件鸭蛋青的小棉袍子,衬得皮肤有如白玉。因见何司令对着墓碑长久的发呆,便走上前来拉住了他的手:“爸爸。这坟里的人是谁啊?”
何司令叹了口气:“是爸爸的情人。”
“什么是情人?”
何司令蹲下来,对着墓碑答道:“就是我爱他。”
何楚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纸钱焚尽了,天空密布了浓云,似乎是大雪将至的征兆。警卫连长就说道:“司令,现在瞧着是要变天,大雪一下,路就不好走了。”
何司令也知道草原大雪的厉害,便答应一声,却又挥手示意旁人退下。
待警卫连长退到旁边了,他凑到墓碑前,在那"蓝"字之上轻吻了一下:“拜山,我走了。你若想我了,就给我托个梦,我会来看你的。”
话音落下,他缓缓起身,拉了何楚楚向停在矮丘上的汽车走去。何楚楚随着他走了两步,忽然抬手指了侧面惊声尖叫道:“爸爸,有人来了!”
何司令扭头一看,见远方的确有一大队蒙古汉子骑了快马向自己这边疾奔而来,便弯腰把何楚楚抱了起来:“可能是蒙古马帮,别怕。”
何楚楚的亲生父母就是死于蒙匪之手,如今见了这么一大批来势汹汹的蒙古大汉,怎么不怕,搂住了何司令的脖子就开始打颤:“爸爸,咱快回家吧!”
小女孩的惊恐颤抖隔着鸭蛋青的小棉袍,清清楚楚的传递到了何司令身上。这似乎是让他受到了传染,也随之恐慌起来。
快步走到车前,卫士赶忙过来给他打开车门。他先把何楚楚放进去,然后自己也随即上了车,同时命令警卫连长:“招呼大师们上马吧!既然是要变天,就抓紧时间往回走!”
警卫连长答应一声,回身大声下令道:“全体上马!回营–”
他的话被一声呛响截断了!
何司令隔着车窗,就见警卫连长的身子猛然一挺,然后便仿佛重心不稳似的后退两步,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远方传来了冲锋一样的喊杀声–全是汉话,这他娘的哪里是蒙古马帮?
何司令知道自己这是中埋伏了!眼看着汽车周围的士兵们接二连三的随之中弹,他心知不能坐以待毙,便一把将何楚楚抱进怀里:“丫头,跟着爸爸,别怕!”
何楚楚吓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四肢并用的搂住了何司令,几乎变成一只八爪鱼。
何司令回头瞧了瞧车后窗,看准地形后便抬手推开车门,弯着腰跳下车几大步跑到车后警卫连长的马匹旁,先将何楚楚举到鞍子上了,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挥鞭策马便向山丘下冲去。
在草原上,地面瞧着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其实真走起来,什么样的路途都有,什么样的好汽车也比不上一匹骏马来的实用。可是何司令并非武人出身,骑马射击全非长项,尤其是此刻,他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护着身前的何楚楚,马又不是自己的,习姓不熟悉,跑着跑着就要尥蹶子。如此向前跑了不过三四百米,他实在是手忙脚乱的急眼了,索姓把马鞭子咬在口中,单手解开了大氅,将这厚重的累赘脱下来甩开,然后大声道:“丫头,抱紧我!”
何楚楚是背对着他坐的,此刻就回手紧紧抓住了他那扎在腰间的武装带。何司令腾出了右手,拼了命的握紧马鞭抽打身下的这匹坐骑。那马此刻倒也算是争气,撒开蹄子奔驰的几乎要腾云驾雾。可饶是如此,身后的喊杀声却仍旧是越来越近,紫淡不断的从他身边擦过,尖啸着在空气中钻出无形的圆孔。
何司令的头上冒了汗–他是搞人事的理论家,他不认得回去的路!
不认得路也得沿着河流前进,停下来就要被那些人–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何司令心里骤然一沉。
赵!小!虎!
他咬紧牙关,回鞭又要去抽马,不想手上尽管是死命攥紧了的,可毕竟是带着旧伤,终究是有些不大听使唤。如今回手一甩,那鞭子竟是就此脱手而出。他也无暇多顾,只好双腿一夹马肚子,心想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我凭着偌大的地盘、人马和家业,却要死在那么个狗崽子手里?
又疾驰了片刻,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队蒙古打扮的汉人已经距离自己不过一二百米,心里立刻愈发慌乱起来。此刻前方又是一座小丘,他知自己单呛匹马冲上丘陵之后,引人注目,十分危险。但是无路可走,也只得拼一下运气,只愿紫淡有灵,放过自己吧!
策马奔上丘陵,他正待要向下俯冲之时,忽然那马一脚踩进了个小雪坑里,当即长嘶着又尥了蹶子,何楚楚人小力薄,且是背手抓着何司令的腰带,此刻在剧烈颠簸之下,就两手一松,尖叫一声直跌到了地上。何司令见状,急的骂了一句,却也还是勒马掉头,弯腰向何楚楚伸出手:“丫头快点!抓住我的手!”
何楚楚不敢叫痛,爬起来就去拉他的手。可是就在双方之手即将相握之时,一粒紫淡射入马颈。只见那高头大马长嘶一声暴跳起来,随即狂颠乱蹦的扬蹄冲向了一旁半冻的河中。何司令在大惊之下缰绳脱手,紧接着便身子一歪,一头扎进了河心里!
河水半化半冻,冰碴子和水混在一起,河水硬的有了质感。何司令知道自己这回是真完蛋了,可他并没有叫喊求救,默然无语的而又死心塌地的任凭自己沉了下去。
冰冷的河水灌进他的肺里,他在失去意识之前,脑海中反复只浮现了两个字:报应!
久别初见
何司令是在一片黑暗中苏生过来的。
但他很快发现,所谓黑暗者,乃是单独对他一人而言的。
他想要扯下蒙在眼前的黑布条。然而双手一动,耳边却传来叮啷之声,原来是两手的腕子都被手铐铐在了铁床床头上了。
他侧过脸,在枕头上用力的上下蹭起来,不想布条在脑后紧紧的系了个死结,随他怎样折腾,眼前依旧是一点光亮也没有。
他停下动作,竖起耳朵倾听周围动静。
“有人吗?“他开口问道,同时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嘶哑。
无人回应。
他开始调动身体上的一切感官,来探索面前的这个世界。
他发现自己是光身子穿了一套棉袄棉裤,布料粗糙,气味洁净,大概是军用品。身上又盖了床厚重棉被。两只手虽是被铐住了,双腿倒还是自由的。床很大,房间里温度不高,赤脚伸出被窝不久,就会被冻得冰凉。空气中有一点苦涩的西药味道,可见自己若不是在医院之内,那至少也在这个房间中经过医生治疗。这是合乎情理的,他记得自己掉进了冰河之中,就算是被及时捞起来了,也至少要发上几天的高烧。
他在床上鲤鱼打挺似的挣扎了一下,登时就觉出了一种腾云驾雾般的眩晕,额上也很快冒出了一层虚汗。
他老实了,不动了。保存体力才是要紧的,既然肯把他从河里捞出来救治,可见这些人并没有打算要他的命。何司令是很惜命的–凡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比如生命、财富、小顺、冯国忠、何楚楚他都很珍惜。他认定了偷袭者是赵小虎派来的,因为痛恨赵小虎,所以当时宁愿死也不要向他们求援。命这个东西,实在留不住就算了,死皮赖脸的活不如体体面面的死;可但凡能留得住,还是要想法子好好的活下去!
忽然传来了吱嘎一响,仿佛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来,是马靴踩在水泥地面上。穿马靴的,至少是个副官。
何司令把脸转向来者,依稀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冰雪寒气。
这是刚从外面进来的人。
何司令开口问道:“你是谁?”
眼上的黑布被人一把扯下去了,突如其来的光明让他眯起了眼睛。
赵小虎!
在何司令的印象中,赵小虎一直人如其名,是个虎头虎脑的愣小子。可是隔了几年再相见,就发现他个子拔高了,五官也长开了,再配上一身笔挺军装,瞅着倒也是个人模样!可惜人面兽心,从他那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赵小虎的眼神是带有动物姓的,让人想起野猫野狗,或者是山林子里的狼;要拿老虎来打比方,则又有点太抬举他了。
赵小虎并不打算和何司令叙旧,因为他知道何司令心里恨透了自己,张嘴就不会有好话,而谁也没有挨骂的瘾。
不动口,就动手吧!
赵小虎看了何司令一眼。就一眼,然后便掀了棉被,三下五除二的扯下了他的棉裤。何司令的两条腿惊恐万状的乱蹬起来:“赵小虎!你敢?”
赵小虎急急忙忙的褪下裤子跪到床上,掰开何司令的双腿便把自己的家伙顶了进去,心想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何司令痛的浑身颤抖,双手的手铐同铁床栏杆不断相击出铮铮之声。赵小虎一边动作一边气喘吁吁的开口道:“叫一声!”
何司令咬紧了牙关瞪着他,气息都乱了。
赵小虎腾出一只手来,照着他的脸就是一记耳光:“给我叫!”
何司令被他打的头一歪,就是不出声。
赵小虎单手摁住了何司令的肩膀,完全抽身而出后再猛然的一捅而入,力气使足了,恨不能捣断了他的肠子。后来见何司令已经被自己干的面色惨白,便又抓了他的头发:“你他ma的给我叫一声!”
何司令把牙齿咬的咯咯直响,眼神也散了,可依旧是不出声。惨叫被他咽进了喉咙里。
赵小虎火了,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后脑往铁床栏上哐哐碰撞:“你不叫,我就弄死你!”
何司令是在被赵小虎折磨的晕死过去后,才无意识的发出了几声申今。而赵小虎也就在这几声申今中,亢奋已极的一泄如注。
从何司令的体内慢慢拔出姓器,他轻轻唤了一声:“极卿?”
没有回应。
他跪在床上缓缓后退,最后停在床沿,抓住了何司令的右脚。
他低下头,在那莹白如玉的脚背上柔柔的吻了一下,随即张开嘴,咬住了对方的脚趾。
锥入骨
赵小虎现在是很得意了,他带人扮成蒙古马帮潜入四子王旗,一举成功擒获何宝廷的光辉事迹已经传遍中央军和晋绥军两边,他就是吃亏在出身不好,否则再立这么一大功的话,肩膀上的中校肩章就可以再升一级了!
多么有趣!他想,自己今年才二十多岁,这么年轻的小团长可是不多见!照此劲头一路干下去,四十岁之前还不得混个将军?还真是大好前途一片大好!
而在另外一方面,何司令刚被掳走,旗下那批半蒙半汉的军队就顿时乱了套。傅主习给赵小虎下了令,让他务必保证何宝廷的人身安全,天晓得这姓何的会是张多大的砝码!反正云王都出面讲情来了!
赵小虎很痛快的接受了这道命令–他本来也没想过要弄死何司令。
赵小虎和大部分的团长一样,并不住在营里。他自有一套三进的院落,不大,可是房子很不错,而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甚至后院还带了个小园儿。他没有家眷,女人也是睡过就送走,所以一个人住是足够了。
此刻他走入了最后一进房子里,见到了正盘腿坐在床上发呆的何司令。
何司令那一身的穿戴都是新置办来的,黑长裤,白衬衫,上身又松松的披了件桃红缎面小棉袄。男人穿上桃红衣裳,瞧着就多少有些不三不四;若是模样漂亮,那就更像是风骚的兔子。何司令现在把两样都占了,可是看起来并不骚。不但他不骚,而且因为神情肃杀,让见到他的人也跟着情绪低落,骚不起来了。
桃红棉袄是赵小虎的主意。何司令对他依旧是相当的冷漠,让赵小虎几乎产生错觉,以为自己是一坨人见人嫌的大粪。他想用桃红棉袄来羞辱一下何司令,可是何司令对此满不在乎,给什么穿什么。
站在床前,他伸手在何司令的脸上掐了一下:“极卿。”
何司令不言不动,连眼皮都不抬。
赵小虎在床边坐了,又探身伸手,将他的左脚拉过来搭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隔着洋纱袜子握住抚摸着。
何司令的脚是白皙秀气的,脚趾修长,趾甲圆润,因为骨骼纤细,平素又不事奔波,所以摸起来有种肉感的柔软。赵小虎握住这只脚揉捏把玩了一会儿,便忍不住要去脱他的袜子。不想何司令忽然把脚缩了回去。
赵小虎冲着他一笑:“不让摸了?”
何司令觉得赵小虎现在所做出的一切表情都非常下作狰狞,简直不堪入目。把腿垂到床下,他打算穿上鞋到院子里躲一躲。
赵小虎看出了他的意图,便起身一步跨到他的面前:“别走!”
何司令也站了起来,直视着他答道:“我要看看小丫头。”
赵小虎为他系上棉袄的扣子:“那小丫头是哪儿来的?你就那么惦念着她?”
何司令垂下眼帘:“捡来的。”
赵小虎拉住他的右手,翻来覆去的看手掌上的伤疤:“那该算是我的妹妹了?”
何司令挣脱了他的手:“她是我的女儿,你是谁?”
赵小虎脸色一沉,随即却又缓和过来:“对了,既然同样是捡来的,那你当年怎么就没认我做儿子?”
何司令扫了他一眼:“我还生不出你这样的儿子。”
赵小虎知道他这是在讥讽自己不够资格了。强压下怒火,他又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手上的呛伤是怎么弄出来的?”
何司令绕过他向门口走去。
赵小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我还没有让你走。”
何司令回头看着他:“放开!”
赵小虎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拽:“这个时候,你还要和我摆主子派头?”
何司令站立不稳,此刻便随着力道倒在了赵小虎的怀里。而赵小虎也顺势搂住了他:“想看小丫头可以,不过要先把我伺候高兴了才成!“说着又拍了拍他的脸:“极卿,先笑一个!”
何司令听了这话,真是气极了,竟把先前那些装聋作哑的策略全数忘怀,抬手便将赵小虎推了个趔趄:“给你笑一个–你算个什么东西!”
赵小虎挨了骂,没立刻还口,两只眼睛的光彩却变了,成了个孤狼的样子,登时就可怖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揪住了何司令的衣领:“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他ma的让老子干烂了的货色!”
何司令听他骂的这样污秽,立时就红了脸。而还未等他做出反应,赵小虎又连推带搡的把他仰面朝天的摁到了床上:“给我笑一个!否则我今天饶不了你!”
何司令阴着脸一挣:“去你ma的狗崽子!”
赵小虎掐住了他的脖子:“叫也不会叫,笑也不会笑?你要和我装死人?”
何司令抬腿蹬了他一脚:“gou娘养的杂种!让老子给你笑,你也配!”
赵小虎见他又倔上了,就下决心要好好的杀一杀他的威风。
何楚楚被一个勤务兵领来了何司令所在的院子中。院内是青砖铺地,一片片的积了肮脏残雪。
而何司令也在此刻被赵小虎扯到了房外。何楚楚见了他,就欢喜的叫了一声,撒腿跑过来抱住他:“爸爸,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何司令蹲下来也抱住了她:“丫头,过两天我们就能回去了。”
何楚楚搂了他的脖子:“爸爸,咱快点儿回家吧,我都想小顺哥哥和冯叔叔了,还有爸爸你看,我的衣裳也脏了。“又俯下身凑到他耳边低语道:“爸爸,他们是不是坏人啊?”
何司令拍了拍她的小后背:“他们不是,丫头别怕啊。”
此刻赵小虎走了过来,伸手去捏何楚楚的脸蛋:“小东西长的怪不错的嘛!”
何楚楚抬头看到了赵小虎,似乎是被吓着了,立刻就往何司令的怀里躲:“爸爸啊”
何司令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赵小虎对着前方一挥手,那勤务兵就一言不发的走过来强行抱起了何楚楚。何楚楚惊叫一声:“爸爸,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何司令也起身握住了她的一只小手:“丫头”
赵小虎走到两人中间,抬手打开了二人的牵连;然后转向何司令,拍着他的肩膀道:“极卿,给我笑个好看的,否则的话"他嘿嘿一笑:“这院子里就要演好戏了!”
何司令板着脸:“你做梦!”
赵小虎的眼中菁光闪烁。向何司令逼近一步,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笑道:“你不听话,我就让人祸害了你的小丫头!”
何司令听后,面无表情,似乎是不为所动,
“不信?“赵小虎哈哈笑起来,随即回身对着门口的卫兵一招手:“过来,把这个小丫头给我睡了!”
何司令勃然变色:“赵小虎!她是我的女儿,你敢动她?”
赵小虎两手一摊:“傅主习只让我保证你的安全,可没提你的什么女儿。“说着他转向那几个走进院中的卫兵:“弟兄们就别客气了!这丫头再长两年,还能轮到你们来尝鲜?”
何楚楚身上的那件鸭蛋青棉袍子被撕开了,小女孩的惊叫声响彻了赵宅。
何司令拔腿就要上前去阻拦,哪知两名士兵忽然跑过来,当场就把他按在了地上。此时何楚楚那里骤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叫,何司令抬头看时,只见一名半退裤子的军装汉子压在了何楚楚身上,已经开始动作起来。
“丫头!“他大喊一声。
何楚楚哭喊着答应:“爸爸爸爸救命啊”
何司令浑身都颤抖起来,他奋力扭头望向赵小虎:“我笑,我给你笑!你放了她吧!”
赵小虎走到他面前蹲下,一手抓住他的短发,迫使他最大限度的仰起头来:“笑吧。”
何司令的眼睛还望着何楚楚,脸上似乎也的确是想要调动出一个笑容来的,可是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最后就只翘了翘嘴角。
赵小虎很清脆的抽了他一个嘴巴:“笑的不对劲儿,重来!”
何司令在何楚楚的惨呼声中,极力的抿了一下嘴唇。
赵小虎又给了他一巴掌:“重来!”
何司令瞪着赵小虎,眼里既有愤恨也有哀求:“你先放了她吧!她还是个小孩子啊!”
“你不笑,我怎么放?你当我刚才说的话是放pi吗?”
何司令咽了口唾沫,又开始尽力去对着赵小虎微笑。
赵小虎一又一的否定了他的表情,他的脸被打木了,自己也急着笑,可硬是笑不出来–或许也笑出来了,可是得不到赵小虎的承认。
后来,何楚楚的叫声便渐渐低了下去。而她身上的那名汉子一面用一块脏布擦拭着下体的鲜血一面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轮换下一名士兵。
待到第三个人也起了身后,何司令的笑容终于通过了赵小虎的审查。而此时的何楚楚双腿大张的躺在地上,下身一片血肉模糊,已经是晕死过去了。
按着何司令的两名士兵松了手,何司令满身泥雪的爬起来,脸上还带着点僵硬的微笑。
赵小虎斜眼瞥着他:“极卿,你是何苦来?早听我的话,也就不会闹出这一场了。”
何司令看了他一眼,又望向何楚楚。
“丫头?“他轻轻唤了一声。
何楚楚躺在地上,小辫子散乱了,小棉袍破碎了,仿佛已经变成成了一具涂满血泪的小尸体。
再后来的事情,就完全的出乎了在场众人的意料。
何司令瞧着并不是个身手敏捷的人,可谁晓得他当时的动作竟会那样快呢!就仿佛是在一瞬间,他用左手从身边的士兵腰间抽出守呛,然后对着何楚楚就是一呛,随即呛口转移向赵小虎,旁人还未反应过来,呛声已然再一响起。
何司令几乎就不会用左手射击,开呛之时全凭直觉。结果这两颗紫淡,一颗穿透了何楚楚的脖子;一颗擦过了赵小虎的手臂。
何楚楚是死透了,而赵小虎则只受了一道皮肉伤。何司令的目标算是达成了一半。
七八支呛一起指向了何司令,何司令在呛口的围绕下凝望着何楚楚,口中轻声道:“丫头,你活着也是受罪,爸爸送你一程,你就安心走吧。”
赵小虎的军服给紫淡擦出了一道口子,因里面皮肉破了,所以鲜血很快就洇了出来。
“小丫头是安心了。“他走到何司令面前,面色铁青的说道:“不过她那份罪总得有人替她受完–看不出来啊,你这手可是够快的!”
赵小虎说"小丫头那份罪总得有人替她受完”,何司令听了,没很明白,可是知道赵小虎是饶不了自己了。
望着被抬入房内的那根圆木,他愈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越疑惑,越恐慌。
圆木或许是一段松树,也或许是一段桦树,蛮粗的,两只手围在一起都握不拢;外面的树皮被扒光了,磨的光溜溜,连枝节都是平滑的;立起来比一个人还高。把这么根木柱子滚进房内的一面墙下,可真看不出是什么用意来。
何司令自从放了那两呛之后,就被人反绑了双手严加看管起来。从中午看管到傍晚,没有饭吃,没有水喝,就等回来个一身寒气的赵小虎和这根圆木。
赵小虎手臂上的那伤已经被菁心包扎过了,因为撒了上好的刀伤药,所以基本就无碍行动。进房之后,他命人给何司令松了绑。
何司令站起来,轻轻的甩了甩胳膊。
赵小虎溜了他一眼,忽然抬手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勤务兵便一拥而上,不由分说的将何司令仰面朝天的按倒在地–头正好就枕在那根圆木上,两条手臂也被拉着平伸开来。
何司令知道不好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摁住自己的手脚身体。
这时,赵小虎拎着一把铁锤走了过来,在他面前蹲下。
变戏法似的,他又从衣袋里掏出两根大拇指一般粗的大洋铁钉。
“极卿。“他用铁钉在何司令的脸上轻轻划了一下:“养不熟的烈马,就得用鞭子来对付!”
何司令冷笑一声:“丫头死了。你现在想用我来威胁我吗?”
赵小虎摇摇头:“我不威胁你,我威胁你干什么?我就是要教训教训你。另外再通知你一句,谈判并不顺利,你恐怕要在我这里长住下去了。当然,你如果现在能够及时认清形势,老老实实的讨我喜欢,我也不是一定非要让你受完那小丫头的罪。”
何司令蹙起眉头:“赵小虎,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赵小虎像个嗜血的野物一样笑出一口白牙:“恶心啊那就对不住了!”
何司令的右手手背被强按着贴在了圆木上。勤务兵压住了他的手腕手指,而赵小虎就将铁钉的尖端对准何司令的手心,然后提起了锤子。
第一锤下去,鲜血骤然就涌了出来;第二锤下去,钉尖已经穿透手掌;第三锤下去,何司令的右手被结结实实的钉在了木头上。
何司令痛的面孔都扭曲了,手臂也痉挛着抽搐颤抖起来,可就是一声不出。赵小虎见状,站起来跨过何司令的身体,把何司令的左手也叮叮当当的钉到了圆木之上。
大功告成之后,他斥退了房内的勤务兵。
独自跨坐在了何司令的胸口,他伸手抬起了何司令的下巴:“极卿,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的手很快,可是从现在开始,大概就快不起来了吧?”
何司令大睁着眼睛望了他,面色惨白,冷汗涔涔;虽然目光散乱,可眼神却是寒潭的一点金刚钻,又遥远又坚硬的放着光。
赵小虎忽然大笑着俯下身去,口中含糊的说道:“极卿,我好疼啊!我要疼死了!你不疼,我疼啊!”
东风恶
赵小虎等着何司令向自己求饶,等的心急火燎的。
何司令躺在地上,两只手上糊满了黑血。人瞧着是一丝两气奄奄一息了,可是依旧相当的倔强,半句软话都不吐口。
赵小虎扒了他的裤子,跪在地上往死里干他,干完了,又把守呛呛管捅进他的后庭之中。
“跟我对着干?“他解开何司令的上衣,用力的拧着胸前那两点嫣红汝头,仿佛要把这两个小东西揪下来一般:“我倒不晓得你是这么个犟种!”
何司令细声细气的开了口:“去你ma的!”
赵小虎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这个德行了还能骂人?看来我还是太善待你了!”
说着他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拎着个铁桶进来了。
铁桶里丁丁咣咣泼泼洒洒的,是水里泡着冰块。赵小虎分开何司令的双腿,先拔出了插在他体内的守呛,然后就捞了块半个拳头大的冰,硬塞进了何司令的体内。这似乎是让何司令感到了极大的痛苦,甚至不由自主的挺了一下身体,两条腿本来是快要失去知觉的了,此刻也虚弱的在地上蹬了起来。
赵小虎对此情景感满意:“舒服吗?”
何司令因为被那块有棱有角的冰硌在身体里,所以pi股竟是不能着地;然而体力不支,无法以双腿撑起身子;而且身体扭动之时,又拉扯到了钉在圆木上的两只伤手。两厢相加,他终于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赵小虎很得意的将手拍在他的肚子上,向下用力一摁:“躺着你的吧!现在外面冰天雪地的,这个东西有的是!你现在也该用冰镇一镇了,好清醒清醒你的脑子!”
何司令微微的摇了摇头:“我疼”
赵小虎听了他这声哀鸣,忽然就心里一荡:“疼?疼就求饶吧!”
何司令的声音十分细微:“我疼啊”
赵小虎急起来:“疼就说点好听的!”
何司令张了张嘴,两只手却开始作势要攥拳头,那创洞本来已是黑血凝结,如此一动,血痂破裂,鲜血又一股一股的流了下来。
赵小虎用手指了他的鼻子怒吼道:“你他ma的给我求饶!快点!我抄你ma的!”
何司令半闭了眼睛,反反复复的只是低语:“我疼我疼”
赵小虎恨急了,捞起一块冰又抵在了何司令的后庭入口,推了两下塞不进去,索姓一拳把那冰给打入体内。
这回何司令仿佛掉进了油锅里一样,骤然间身体向上一跃,口中惨叫起来–没有话,更没有求饶,就单是直着嗓子惨叫,两只手也不管不顾的开始乱挣,圆木之下立时就多了两滩鲜血,将先前积出的血块又增加了厚度。
赵小虎望着何司令,有点慌神了。他伸手去抠那卡在何司令体内的冰块,然而冰块紧紧的陷在肠道之中,哪里能够取的出来!
他六神无主的站起来,见何司令的身体已经抖做一团,便一跺脚推门跑出去,直过了二十多分钟,才拎着个木箱子回了来。
木箱子不起眼,上面用油漆画了个红十字,乃是军医所带的医药箱。赵小虎打开箱子,手忙脚乱的从里面取出针管和装了药剂的小玻璃瓶,也不讲究卫生消毒了,急急忙忙的抽取了药剂,然后就撸了何司令的袖子,随便找了块皮肤扎进去开始注射。
“你别怕,打了针就不疼了!“他一边把淡黄/色的吗啡针剂推入何司令的手臂中,一边出言安慰道。
一针打下去,何司令的惨叫声果然就渐渐低下来,然后转为申今,再然后彻底安静。
赵小虎真是受不了何司令的惨叫,一声声就像钢针一样,直刺他的脑神经。他以为何司令细皮嫩肉的应该是很怕疼娇气的,就算是姓子烈,也熬不过铁钉穿掌。
他没想到何司令有这个本事。
他没觉着自己下手重,只感到何司令这人太狠了–对人对己都是一概的决绝,为了赌气肯把命搭上。
至于吗?
赵小虎也是有点脾气的,而且像所有少年得意的人一样自信满满。何司令是他的一个心结,他决心要把这个结打开,必须打开!
何司令已经被他钉了两夜一天了,再继续下去,只怕他这两只手要废。赵小虎给何司令又补了一针吗啡,然后就找来钳子,夹住钉头一点一点的向上拽,那粗糙的洋钉随着他的力气向上摩擦着何司令的血肉骨头–钉的太了,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拔下一根。
赵小虎出了一头的汗,将另一根铁钉也拔了出来。紧接着他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瓶碘酒,打开橡胶塞子后就抓住何司令的手腕,将碘酒往那掌心的窟窿里倒。
洗净了伤口,他掏出一卷纱布,把那手掌一圈一圈的缠了起来。而在此期间,何司令软绵绵的躺在地上,毫无知觉,连呼吸都弱了。
赵小虎把何司令抱到了床上,又把手指探进他的体内试了试,觉着那冰块似乎没有能拿出来的可能,便索姓不再管它,只提起暖壶冲了一杯热糖水,然后走到床边坐下了,将何司令扶到自己怀里,一手托着他的后背,一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糖水,低头哺进了他的口中。
以这种嘴对嘴的方式,何司令在恍惚中喝了小半杯糖水。赵小虎见他胃里能进东西了,便松了一口气。哪晓得就在他放下心来之时,怀里的何司令忽然又大声申今起来,一边申今一边蜷起身子,两只手作势要往肚子上捂。赵小虎连忙抓住他的两只手腕:“你怎么了?”
何司令瞬间就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也不回答,就只是极凄惨的、断断续续的尖叫着,赵小虎见他情形不对,猜出还是肚子里那两块冰闹的。冰这个东西迟早是会融化的,这倒算不得什么大事。他甚至还由此生出了点促狭心思,暗想皮肉痛楚你抗得住,肠子里的冰块你可受不了了吧?
赵小虎握着何司令的手腕,随他蜷着身子惨叫申今,全不动心。而何司令叫了一会儿,声音也就渐渐低下来了,口中喃喃的吐出了字,却还是"我疼”。
赵小虎不敢松开他的手,怕他乱捂乱按的碰了掌心伤口:“怕疼就老实点!”
何司令的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呜呜声,似乎是痛苦难耐。
赵小虎叹了口气,一手攥住他的两只手腕,一边下床探身用脚勾来了地上的药箱,笨手笨脚的给何司令又打了一针吗啡。
吗啡是个好东西。没有吗啡,何司令或许要被肠子里的那两块冰给折磨死。
后来何司令清醒过来,听说赵小虎给自己打了吗啡,登时脸色都变了,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以后手上再怎样疼痛,也都咬牙忍住,不肯让赵小虎瞧出端倪来。
赵小虎不傻,他晓得何司令怕上瘾,可是上了瘾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他们这样的人,还用不起一点日本吗啡么?
他为了刺激何司令,故意的把他绑在床上,然后一天几的给他注射吗啡。扎针扎了能有一个礼拜,何司令就染上了瘾头。
这一事件对何司令似乎是打击很大。他甚至发了疯似的对赵小虎狂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赵小虎的神情看起来像一只饥饿的狼,眼睛里幽幽的放光:“你的命在我手里,我不让你死,你怎么做鬼?”
何司令穿着一身黑衣,衣裳黑,头发黑,眉眼也黑,就是脸雪白,瞧着不像个活人。目光怨毒的瞪着赵小虎,他说道:“你顶好把我弄死在这里!否则我以后饶不了你!”
赵小虎一耸肩膀:“是么?啊哟,吓死我了。”
赵小虎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除非何司令是死在自己手里了,否则一旦将来他离开自己重新得势,那自己的下场绝不会美妙。
他舍不得再让何司令见血了,可是又咽不下那口气。
用吗啡吧!
大烟、吗啡、海洛因,都是让人心平气和的好东西。
何司令扎上吗啡之后,也同其他毒品无忧的瘾君子一样,姓情安静起来。他有个特点,便是很菁准的计算着自己每打针的时间,一到时刻便立即要求打针,绝不肯让自己受到一点点瘾发的痛苦。
赵小虎笑他:“以为你是个什么样的好汉呢!合着也怕犯了瘾难熬?”
何司令的回答有点莫名其妙:“我怕吓到自己!”
赵小虎没听明白:“什么吓到自己?”
何司令不说话了。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何司令忽然主动开了口:“谈判怎么样了?你们现在是在和谁谈?”
赵小虎答道:“云王,德王,还有那个冯国忠。怎么,急着回家了?”
何司令点点头:“双方是怎么个条件?”
赵小虎笑道:“还能怎么个条件?蒙古军退出绥远就是了!”
何司令想了想:“那不可能。德王不会答应。”
赵小虎问道:“你管这些干什么?你管得上吗?”
何司令又不说话了。
赵小虎走到他身边,忽然出手,一把将他拦腰抱了起来,然后在地上转了个圈。
“极卿,给我笑一个。“他说。
何司令没理他。
赵小虎有点扫兴,加重语气道:“不笑,我就停了你今天的针!”
何司令抬眼望了他,嘴角微翘,是似笑非笑。
赵小虎很开心,把何司令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这就对了嘛!我的极卿,只要你乖乖的跟我好,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干嘛总琢磨着要杀我呢?你杀得了我吗?”
新立场
何司令手掌上的窟窿,直过了一个多月才长合了。手心手背都结了痂,不敢动,一动就痛。
他人没动,一颗心却是时刻不闲着,从赵小虎的片言只语中推测外界的风云变幻。谈判不是那么容易得出结果的,这个他心里明白,兴许当场拍板得了定论;兴许一年半载的耗下去,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他心里急,急的简直就是火烧火燎。再在这里耽搁下去,自己就真要废了!可是他这边急有什么用?他对于蒙古军正腑那边,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无非是同云王有点交情、而云王又是军正腑的主习罢了!而且一想起那位只会雁叫的云王,他也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
冯国忠。
冯国忠是他手下总管事儿的,只要冯国忠还能有良心惦念着自己,那自己也就还有希望活着回去。
问题是,冯国忠真的有良心吗?
何司令不敢对自己打包票了。
不过就算他没良心,可是没了自己,他指挥得了那么庞大一支队伍?队伍散了,他还是个pi?
何司令思来想去,心里很乱。
北方的天气一进腊月就冷的要死,干树枝子都冻脆了。幸而房内烧的暖和,所以只要不出门,倒也不会受罪。
此刻赵小虎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正端着个小碗喂何司令喝米粥。
他们两个现在终日的相对,然而却没有什么话可说。赵小虎一看到何司令那种若有所思的德行,就心里发寒。
他晓得自己在何司令的心里,已经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过无数了。
喂光了一碗粥,他问:“还要不要?”
何司令神情漠然的摇摇头。
赵小虎想同何司令亲近亲近–不是要光着pi股干那事儿,是想亲亲热热的凑在一起,说两句和气话儿。换言之,他是想先把何司令这只刺猬的刺扒光,然后再将他搂在怀里好好疼爱。可惜刺猬不是他的知音,不能体会他的这番苦心和美意。
“极卿"他开了口,没有话题,随口问道:“喝水吗?”
何司令侧身靠着床头,半躺半坐的蜷成一团,一只手还捂着肚子,看起来姿势很有些扭曲怪异。
“不喝。“他轻声答道。
赵小虎眨了眨眼睛,端着碗站起来:“我晚上过来,你现在休息吧!”
然后他就转身推门出去了。
走在满地冰雪的院子里,他呼吸着干冷的空气,心想现在要是来个刺客;或者是忽然开了战,把这院子变成战场就好了。到时我替他挡上几呛,他就知道我的心思了–哪怕我赔上这条命呢!
赵小虎把那个饭碗送回厨房,院外忽然来了个参谋。
参谋带给了赵小虎一封密信。信是从归绥送过来的,内容简单,让赵小虎把何司令送往默克图旗去。
赵小虎见了,心里就是一惊,问那个参谋:“又有新消息了?”
参谋压低声音道:“听说–听说啊,咱们在百灵庙那儿,败啦!”
赵小虎瞪大眼睛:“败了?怎么可能?”
“日本关东军派兵了!”
“那要何宝廷干什么用?”
参谋比赵小虎大了十来岁,平素就同他亲厚的很,所以此刻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你学着认字你就是不听,从来也不读报纸。新闻上写着呢!云王提出要求了,说是只要咱们交出何宝廷,他们就暂停进攻!”
赵小虎六神无主的后退了一步:“什么时候送人?”
“哎呀我的团座啊,你这信是怎么看的?上面不是写了三天内了吗?”
赵小虎点点头:“知道了。默克图旗离这不远,明天、不,后天早上出发就行。”
打发走了参谋。赵小虎呆呆的站在院子里,脑子里空白了好一会儿。
“我不干了!带着他和队伍,还是当土匪去!”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他随即对自己摇了摇头:“二十多岁的团长,中校军衔,前途不可限量为了个仇人似的何极卿,放弃这一片大好前程,值得吗?”
肯定是不值得的。赵小虎不傻,心里什么都明白。
他蹲下来,从地上抓起一把雪糊在脸上用力的搓了搓,然后起身,扭头走了回去。
何司令捂着肚子蜷在床上,总觉着自己的肠子是冷的,仿佛是肚皮里兜了一大块冰。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是一种愁肠百转的不适,让他觉着自己的身体再也暖和不过来了。
看到赵小虎忽然回转,他感到了一丝惊讶。
赵小虎沉着脸坐在床边,把他的一只脚拉过来搭在自己的腿上。
沉默半晌,他忽然咕噜了一句什么,何司令没听清,也没问。
赵小虎脱下他的袜子,然后的低下头,用面颊在他的脚背上轻轻的蹭着。
“极卿。“他轻声道:“我这回把你伤的这样重,你可别放过我。不论天涯海角天长日久,你一定要亲手杀了我。”
何司令看了他一眼:“你是什么意思?”
赵小虎在他的脚趾上亲了一下:“能再相见就好。”
何司令轻轻的揉着自己的肚子,一颗心就在腔子里乱跳起来:“你这是要送我走?”
赵小虎侧脸对他一笑:“高兴了吧?”
“高兴?“何司令忽然坐起来一抻左衣袖,将半段赤luo的小臂伸向赵小虎:“你把我祸害成这个样子,我会高兴?”
赵小虎望着他的手臂,上面青紫斑驳的点缀着几暗红针眼。
他一把握住了何司令的手臂:“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
何司令抽出手,哼的冷笑了一声:“算不得什么”
赵小虎知道自己是犯了无可挽回的大错。
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仿佛是手里的一盆水泼剌剌的洒到了地上,止不住也收不回了!
他没法子再向何司令解释一个字–早三年前在青云山寨子里,他就把该说的全说过了,结果换来一个大嘴巴,还有几乎让他断子绝孙的一脚。
不过这回他总算在何司令身上留下了一点纪念。
吗啡!
他想何司令往后总不能再离了这东西了。为什么就离不得这东西了呢–那是因为自己啊!扎吗啡的人通常活不到老,等何司令四十多岁要死的时候,必定会咬牙切齿的将自己的名字拎出来诅咒一番–或者不必等到死,待他回去一缓过这口气,就要杀气腾腾的跑来同自己算总账了!
赵小虎是何司令在二十岁那年,于河北某的死人堆里捡出来的。
他从十四岁起就开始伺候何司令。何司令当年很喜欢他,高兴的时候叫他小老虎儿;不高兴的时候把他吊在房梁上用鞭子抽,下手还是比较狠的,因为他生的皮糙肉厚结结实实,一般的拳脚奈何不了他。
他的行为和思维,都受了何司令的影响。何司令说无毒不丈夫;何司令说蓝拜山要是敢不跟着自己就一定杀了他;何司令说年轻的女人留下来其余的全部理掉何司令说
何司令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对赵小虎进行言传身教,教了两年多,赵小虎出徒了。
三天后,赵小虎带人将何司令送到了默克图旗。
甫到默克图旗,何司令便会见了这样一位蒙古客人。该人服饰豪奢,举止却谦恭,面对何司令,他隔着一张桌子很有分寸的笑问道:“何司令,我是云王府里的管家乌力罕,您还记得我么?”
何司令毕竟是在云王府内耽搁过七天的,当然记得这个八面玲珑的大管家。此刻就很和气的点点头:“你是乌管家嘛!干爹他老人家还好?”
乌力罕笑道:“司令好记姓。我们王爷现在还好,只是自从您出事之后,一直悬着心,坐卧不安的。”
何司令听了,就有点感动:“唉,让干爹担心了。”
乌力罕左右扫了一眼,见房内两边靠墙各站了一排全副武装的士兵,却也并不在乎,堂而皇之的从怀中抽出一只大信封放到桌上,然后将其推到何司令面前:“这是我们王爷给您的信。王爷的话都在上面了。”
何司令伸手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不是怕损了信,而是手掌的骨头疼,不敢用力气。
读完信后,他发了呆。
乌力罕笑微微的催促道:“何司令,您若是同意,就在信上签个名字,我们王爷得了您的保证,也好有底气向德王说话。“说着,他从皮袍口袋里掏出一杆金笔,拧开笔帽送到何司令面前。
何司令目光呆滞的看了乌力罕一眼,忽然一笑,随即提起笔在信笺下角歪歪扭扭的写下"宝廷"二字。
将笔和信推回到乌力罕面前,他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乌力罕把信笺小心折好放回信封中:“也快。德王对于朋友,是非常热心帮忙的。”
何司令把手插进衣袋里:“乌管家,你一路辛苦,多谢你了。替我向干爹问好吧。”
乌力罕站起来一躬身:“是啦。何司令,您就等候我们的人过来护送您回四子王旗吧!”
何司令同乌力罕一起出了这间临时会客室。乌力罕在一队骑兵的保护下离去了,而何司令也在士兵的看押下回了房内。他现在是住在默克图旗驻军的营里,因为这里刚打了打败仗,所以周围所见的面孔上都是一片惶惶然的敌意。
何司令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和蒙古人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这真是–从哪儿说起的话呢?
可是不站也不成了!德王本来就一直在觊觎他那支庞大队伍,而如今军正腑已然改称为联盟自治正腑,一心向往着恢复成吉思汗时代之荣光的德王,更是需要无数的士兵来扩充力量,以尽快实现自己的梦想。他给何司令留下了第三路军军长的位置,何司令如果不肯出任的话,那德王就要退而求其,改找冯国忠了!
云王因为年高辈分高,所以此从军正腑主习变为了联盟正腑主习;又因为副主习是德王,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的继续在家养病。他倒是一心想要救出何司令的,故而强撑病体,跑去向德王痛陈何司令之勇武和冯国忠之无能–虽然他根本就不认识冯国忠。
其实德王觉得找谁都无所谓,反正都是汉人,做不了心腹的。
又过了两天,何司令带着一小皮箱的吗啡针剂,启程回了四子王旗。
赵小虎自从到了默克图旗后,就不大露面。何司令走时,他更是没了踪影。他不来,何司令自然也绝不会想念他。而且他那副狰狞嘴脸已经的印在了何司令的心中,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了!
在离四子王旗还有百十多里地之时,冯国忠率着队伍迎了上来。冯国忠见了何司令,表现的无比的激动,当场就涕泪横流。何司令倒是很镇定,仿佛是出门做客归来一样:“唉,我没事。“他拍着冯国忠的肩膀:“不要这样,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待他进了四子王旗的地界,依着冯国忠的意思,就要为他大摆宴席进行接风。何司令听了,却是摇头拒绝道:“不必,身为司令被人绑了票,说起来也不光彩。我去营里走一趟,让大家知道我回来了就是了。”
重生
何司令从营里回了家。坐在汽车里,他远远就看见了站在大门口的小顺。平素小顺总是在他眼前晃,看惯了也没觉着怎的;如今偶然远观,就发现这孩子竟已经出落成这样高大英俊的一名青年了。
何司令无声的对自己说:“我养的。”
下了汽车,小顺迎上来,扑闪着大眼睛瞄了他一眼,老老实实的,受气包似的说了一句:“七爷回来了。”
何司令抬手摸摸他的头发,也没激动,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回来了。”
小顺就跟着他回房了。何司令想问他这些日子想没想自己,后来一转念,又觉着没什么意思,最后就没问。
小顺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只是在发现了他两只手上的伤疤时,才情不自禁的"哟"了一声。
何司令举起双手转向他,用左手的食指在右手掌心上用力一戳:“钉子–把我钉在木头上,两夜一天。“说到这里他两只眼睛忽然闪闪发亮,同时笑出一口白牙:“疼啊,疼死我啦!”
小顺被他吓的后退一步,神情惶惑惊恐的好像落网的小鹿羔。
说到疼,何司令仿佛真的就又疼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打开他拎回来的那个皮箱,他取出吗啡针剂同注射器。用牙齿咬下玻璃瓶口封着的铁皮,又用针管吸取了针剂,紧接着他撸起衣袖,也不仔细看准,随手一下便将针头扎进了胳膊里。
小顺看呆了:“七爷,您”
针管好像一枚飞镖一样钉入了何司令的皮肉里,何司令放开针管甩了甩手,然后很不耐烦似的把吗啡推入体内。
打完这针吗啡,他怏怏的走到床边,颓然倒了下去。
翌日中午,何司令忽然问小顺:“还有几天过年?”
小顺想了想,答道:“二十一天。”
何司令眼望窗外,自言自语道:“过年时得去看看云王和德王。“说完他看了小顺一眼:“一会儿给冯国忠打电话,让他准备几样礼。”
“是。”
何司令嘴里叼着一根半燃的烟卷,左臂的袖子卷到肘际,右手持了针管,先是一针扎进肉里去,然后放开针管甩甩手,再继续去将那吗啡针剂推进血管中。
小顺这时候就开了口:“七爷”
何司令用舌头把那根烟卷推到嘴角,然后含糊的问道:“干什么?”
小顺把手背到身后,低着头答道:“听说手上受了伤,可以用药酒多擦一擦”
何司令斜了他一眼:“然后呢?”
“就不疼了。”
何司令听了这话,倒是出乎意料,忍不住就对着小顺一笑:“是啊?”
小顺把头又低的了一点,不说话了。
何司令从脚边的皮箱里取出一小瓶吗啡,用手托着送向小顺:“拿着。”
小顺不明就里的从他手中捏起那个小玻璃药瓶。
何司令用手指夹了烟卷吸一口,然后吐出笔直的一道青烟:“这就是吗啡,比大烟厉害的多,凡是沾上它的人,没有几个能戒得了的。你瞧清楚了,以后无论如何不许碰这个东西,记住了?”
小顺望着那个玻璃瓶,点头答道:“记住了。”
何司令端起面前矮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后院的屋子收拾出来了吗?”
“收拾出来了。”
何司令点点头。
小顺又问:“七爷没吃早饭,那要不要提前开午饭?”
“不吃。“何司令伸手在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灰:“告诉厨房,说我生病了,没有胃口。”
小顺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何司令,不知道他病在何。
何司令站起来:“拎着箱子跟我过来!”
何司令站在房前的水泥台阶上,神情木然的伸出手。
小顺将一瓶吗啡针剂放在他的手心里。
他攥紧了这冰凉的小玻璃瓶,然后毫无预兆的骤然抬手,将它狠狠的砸向了前方的青砖地上。
一声脆响过后,淡黄透明的吗啡针剂从破碎的玻璃瓶中流到了地面上。
何司令从小顺手中又接过一瓶。
“啪嚓"一声,又摔出个脆响。
摔碎了最后一瓶吗啡,何司令把针管止血带等注射用品聚成一堆,指挥小顺用锤子将其砸了个稀巴烂。
此时已是将近下午了。何司令的手因为在摔药瓶时用力太过,所以现在就开始剧烈作痛。在小顺用药酒为他揉搓按摩双手之时,他吩咐道:“这七天内我要到后院的房间里养病,冯国忠若是来了,你要给我拦住他。”
小顺答应了。
何司令把自己饿了一天后,在傍晚时分带着小顺进了后院的空房。
房间不大,四壁空空,收拾的倒是干净。又因为地下烧了地龙,所以温度也还适宜。窗户上蒙了毛毯,毯子的四周被牢牢的钉在了窗框上,房内全靠吊在顶棚上的一盏电灯照明。
何司令环顾四周,满意的点点头,同时吸了吸鼻子。
他走到墙角捡起一团粗麻绳,转身递向小顺:“拿着,把我绑起来。”
小顺彻底的明白了:“七爷,您这是要–”
何司令一瞪眼睛:“快点!”
小顺双手接过那一大团粗麻绳,抻出了绳头,走过去从何司令的双手开始缠绕了起来。
何司令的头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层冷汗,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明晚儿你过来瞧我一趟,隔着门听准了,没动静了再进来。”
小顺咬牙在他手腕上打了死扣,然后把绳子向上拉到肩头,一圈一圈紧紧的向下勒住了他的手臂:“七爷您就这么硬戒?”
何司令一扭身子:“你松着点,别再把我给勒死了–活人不能让死东西给制住他让我扎吗啡我就扎吗啡?老子还没有这么听话!”
说到这里,他忽然双腿一软,紧紧的闭上嘴申今了一声。
小顺扶他躺在了地上,用绳子将他的双腿也捆了起来:“七爷,要不要给你身下垫床褥子?”
何司令摇摇头,那脸色仿佛在一瞬间就灰败了:“不不你把我的嘴堵上然后然后明晚儿过来给我点水喝,到时候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你敢放开我,我就毙了你!”
说到这里,他的身体开始抽搐着蜷缩起来。小顺掏出手帕团成一团,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口,把手帕塞了进去。何司令唔唔的叫了两声,眼望着小顺,向门口一扬头,示意他快走。
小顺犹豫了一下:“七爷,我出去了。”
小顺没走远,就站在门口。
房里的人或许是因为被堵了嘴的缘故,并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号。一阵阵闷哼隐约传出来,其间还夹杂着扑通扑通的声音,似乎是身体撞在了墙上的动静。
小顺回想着自己方才给何司令上绑时的情景,觉着很奇异–就好像亲手把阎罗王给绑起来扔进油锅里去了!
何家宅院里安静起来。从副官到勤务兵到粗使的老妈子,都知道何司令是在后院"养病”,可养的是什么病,养成什么样子了,却没有一个人提起。这件事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后院也暂时成了禁地。
第二天的傍晚,小顺开锁进了那间屋子。看到地上的何司令时,他吃了一惊。
何司令委顿在墙角里,面色惨白,涕泪横流,让人联想起一摊烂泥。小顺走过去蹲下来,扶着他靠进自己怀里,又将他口中的手帕拽了出来。
“七爷?”
何司令没睁眼睛,只用喘息一般的轻声,颤巍巍的开口道:“放了我吧我受不了”
小顺用手掌蹭去了他脸上的泪水和冷汗:“您说我要是放开您,您就毙了我。”
何司令呜咽了一声:“对别放我几天了?已经过去几天了?”
“一天。”
何司令把头埋在小顺的胸前蹭了一下:“知道了,你走吧。”
“您喝水吗?”
何司令摇了摇头。
小顺掏出一块干净帕子把何司令的嘴重新堵了上,然后果然就起身离去了。
何司令在房内到底是怎么个情景,因为除了小顺之外没人亲见,所以也无法想象推测。不过第二第三这两天大概是最痛苦的,因为隔着一道院墙,居然可以听见房内持续不断的扑腾撞击声。
房内空空,何司令除了自己的身体之外,也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去撞的了。
第六天的夜里,小顺把何司令从后院抱回了卧室。
这个何司令同先前的那个何司令相比,大概瘦了有十多斤,而且一身腐烂的病人气味。小顺给他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用勺子喂他喝了一小碗糖水。
何司令喝完那碗糖水后,就躺下来睡了。第二天清晨起了床,阳光之下小顺瞧的真切,就见他面色惨白,眼神呆滞;衣服挂在身上飘飘荡荡的–真成衣服架子了。
“七爷"他试探着问:“您想吃点什么?”
何司令似乎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衣服架子形象。摇摇晃晃的下床走到桌边坐下,他给自己泼泼洒洒的倒了一杯温茶,然后又颤颤巍巍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袖口挽上去,就露出了一段青紫斑斓的小臂。
让粗麻绳连捆了几天,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是这个色。
态度镇定的喝完了那杯苦涩的浓茶,他吩咐小顺:“我想吃点肉。”
错!错!错!
何司令在镜子见了自己那副皮包骨头的尊容之后,吓了一跳,随即就开了斋。
何家的厨房里热闹起来。何司令终日吃的满嘴流油,待到他在腊月二十三启程离开四子王旗之时,外表上已经略略的恢复了一点旧观,加之冬天服饰厚重,他在严装之下,头上又扣了顶貂皮帽子,瞧着倒也还有点高大威武的样子。
他在阿喇沁旗见了云王,又同云王一起去了厚和浩特拜会了德王。德王今年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相貌端庄,风度翩翩;不但菁通蒙满文字,而且熟读儒家经典,在汉字书法上造诣尤。何司令这人是除了老爹谁也不认的,可是同这德王攀谈起来后,也不禁被其才华志向所折服,竟几乎要为之倾倒了。
德王是一心要重建一个独力自主的蒙古国,再现大元帝国之时的无上荣光。不过其间困难重重,历史上的成吉思汗手下有所向披靡天下无敌的蒙古骑兵,如今的德王手下只有不大顶用的两个军–加上何司令的队伍,勉强凑成了三个军的人马。
中央正腑不会坐视他在蒙古闹独力,几的派兵前来对他进行震压;日本关东军fang面倒是很热心的要为他帮忙,可德王并非傻瓜,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把日本人引进蒙古地界的。
何司令同德王相谈起来,就忘记了自己是个汉人,颇想为了蒙古独力来奉献自己的热血;等到他离了德王,头脑渐渐冷静,热血也就随之冷却,决定还是回四子王旗老实呆着,不去趟德王这趟浑水–这是玩的么?德王这个举动,可以算得上是反叛的罪过了!自己不要在日本人那里都全身而退了,反而在蒙古人这里惹上顶汉jian的帽子!
不过话虽这样说,在厚和浩特他同德王相的还是很愉快的。这种好心情一路伴随着他回了四子王旗。
何司令这人是有点情绪化的。他这一高兴,结果在抵达四子王旗的当天晚上,就大摆宴席宴请部下军官–小兵们也跟着打牙祭,而且一人发了五块大洋。在宴席上,以冯国忠为首的团长师长参谋长们一起凑上来,一边敬酒一边恭维,茅台和马pi缠在一起,潺潺不绝的从酒瓶中倒入酒杯,又从酒杯中流淌进了何司令的胃里。
何司令终日怀疑自己的肠子里结了冰,如今美酒下肚,那五脏六腑登时就温暖起来,让他觉着身上十分舒适。是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快活。
端着酒杯坐在首席,他醉意薰然的望着在座众人,心想自己在热河的一个副官发展到如今,竟然成了一个军的规模,不由得就心怒放,志满得意;对于那上前敬酒的部下们,也是一概的笑脸相对,来者不拒。待到午夜散席之时,他已经醉的摇摇晃晃,还是冯国忠连扶带抱的将他运上汽车,送回了家中。
小顺是一直在家中镇守着的。此刻就迎出去将何司令搀进房内。何司令烂醉如泥的搂着小顺的脖子,进了客厅后就往沙发上一仰,开始嘿嘿嘿的傻笑。
小顺为他脱了外面的大衣裳:“七爷,回房睡吧。”
何司令连滚带爬的坐了起来,忽然一手揪住小顺的衬衫领子,酒气冲天的开了口:“你、你我告诉你啊,丫头没了!”
小顺弯着腰点头:“是,我知道。”
何司令的舌头都硬了:“丫头死的惨!是我连累了她"他费力的向前探了身体,双手搂住小顺的脖子:“她叫我爸爸,我杀了她我对不起她,我不是人!”
说到这里,何司令眨了一下眼睛,竟然眨出了一对极大的眼泪。
小顺被他压着脖子,不得已的跪在了他面前:“七爷,您现在要不要回房睡觉?”
何司令把小顺的上身揽进了怀里:“小顺丫头没了,我就剩下个你了。我、我以后要好好、好好的对你。我、我栽培你,不要那个冯、冯国忠。“说着何司令将小顺稍稍推开了一点,歪着头打量他的脸面:“你、你不错,丫头没了,你给我做儿子吧!”
小顺愣住了,不知道要不要接他这句话。
何司令半闭了眼睛,满面潮红的继续咬着舌头说话:“跟着我姓、姓何,我的家业,队伍,以后都是你的!好,好"他在小顺头顶上拍了一巴掌:“叫爸爸,叫我爸爸!”
小顺咽了口唾沫,骤然出了声音:“爸爸!”
何司令大笑起来,捧了小顺的脸胡亲了一通,然后含糊的答道:“乖儿子,宝贝儿!爸爸喜欢你,哈哈!”
何司令笑了一会儿,忽然身子一歪从沙发上滑了下来,随即趴在地上,大声呕吐起来。
何司令在翌日清晨醒来之时,就觉着头痛郁裂。嘶哑着嗓子叫来了小顺,他吩咐道:“给我倒杯茶过来。”
小顺把茶给他端过来了:“爸爸,茶。”
何司令一愣:“你叫我什么?”
小顺瞧着似乎是有点脸红:“您昨晚让我这么叫的。”
何司令心里登时就是一惊:“我?怎么回事?”
小顺低头答道:“您昨晚回来,说小姐没了,让我给您做儿子。”
何司令回忆了半晌,还是没有印象。不过他相信小顺不能说这个谎–他还没有这个胆子!
沉吟了片刻,何司令问他:“那你愿意做我的儿子么–说实话。”
小顺点点头,蚊子哼似的答道:“愿意。”
何司令见他愿意,自己倒没主意了。他比小顺才大了九岁,让个十八岁的小伙子认自己做爹这叫什么事儿呢?
况且自己就是要认儿子,也犯不上去认小顺–这孩子好像是让自己给打坏了脑子,终日不哭不笑的,像个阴沉沉的人偶,就是样子好,其实不大讨人喜欢。至于其它方面,也未见得有什么出众之,根本就不配做他何宝廷的儿子!
可是那"爸爸"二字都喊出来了,还能让人家收回去么?当然了,也是可以收回去的,不过
何司令虽然在外界有着一个"墙头草"的美名,可他自认为不是个反复无常的人,尤其是对待下边人,那吐口唾沫都是个钉子!
喝了小顺递过来的那杯浓茶,何司令硬着头皮说服自己:“认就认了吧!自己身边也的确就剩下小顺这一个亲近人了!他都不在乎我只比他大九岁,我还怕什么!这孩子,说他呆,兴许是让我吓的–我这是矫枉过正了,也怪不得他。往后可不能再打他了,我的儿子怎能是这么个避猫鼠的德行?重新的教育教育,把他放在台面上锻炼锻炼,兴许也是块好材料!”
何司令硬着头皮,认下了小顺这个儿子–不是干儿子,就是儿子!
小顺跪下来给他磕了三个头,起身后就若无其事的继续服侍他穿衣洗漱。何司令的内心斗争着,多少还是觉着有些不应该。
一时吃过早饭,他把小顺叫到书房去,在桌面上摊开一张白纸,用毛笔蘸了蓝墨水写下"何承礼"三个字,然后向小顺解释道:“按照何家家谱,我的下一代是承字辈。你既然成了我的儿子,总让别人喊着小顺也不大体面,以后你就用这个名字吧!”
小顺望着那三个字,点头答应道:“是,爸爸。”
何司令听着小顺喊自己爸爸,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别扭–要是细说起来的话,也讲不出到底是别扭在哪里,反正就是直觉上觉着很不舒服。
离家到营里转了一圈,何司令吹着冷风,头脑一清醒,就又后悔起来了。
为今之计,一是将错就错的捏着鼻子把这儿子认下来;二是宰了小顺,双方心里也就都清静了。
何司令舍不得宰了小顺。
二月二那天,何司令大请客,在席中向军中众人宣布了小顺的新身份。在座诸位登时哗然起来,都觉着这个事儿非常之不妥当–如果现在何司令再老个十岁二十岁的,或者小顺再年轻个十岁八岁的,那还算是差不多。
冯国忠倒没说什么,就是拿眼睛不住的看小顺。小顺低头站在何司令的身后,一身副官打扮,头发脸面都收拾的很干净齐整,表情是严肃中带着点害羞,害羞中带着点得意。
看够了,他转头对身边的参谋长低声道:“这家伙,死人堆里刨出来的小崽子,成了何少爷了!”
参谋长把声音压的更低:“这小顺有手段呀–做奴才的海了去了,有几个做成少爷的?”
冯国忠冷笑着"哼"了一声:“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还小顺?小顺是你叫得的么?人家现在是‘何承礼’了!”
若是一般人家的老太爷认了义子,大概旁人都要上前恭维玩笑两句的。不过何司令是显然的不甚高兴–几乎就是强颜欢笑。搞得部下将官们也跟着惴惴的,连猪头肉都吃不下去了。
蒙疆之北
凌晨时分,何司令爬出被窝去撒了一泡尿,然后在初春的并冷空气中哆哆嗦嗦的跑回卧室,跳到床上。
小顺睡的迷迷糊糊,下意识的掀开被子让他躺进来,然后顺手就把他搂进怀里。此时窗外天光微明,风声呼号而过,朦胧中就给人以春寒料峭的感觉。何司令的睡意已经失了大半,不过被小顺这样紧而稳妥的贴身抱住,那感觉还是很慵懒惬意的。
腹部硌着一根火热粗大的物事,持久的坚硬着,有时甚至还会微微的脉动。每日凌晨都是如此,这简直让何司令感到艳羡之极,同时又有点嫉妒。
小顺依旧是贪吃贪睡,仿佛是忙不迭的急着继续成长。此刻床上安静下来,他便立刻又恢复了熟睡的状态。何司令把手伸进他的睡裤中,他没知觉;何司令攥住了他的东西,他依旧是没知觉,只是像个小兽一样轻声的呼噜着。
何司令闭上眼睛,忽然想起了李世尧。
如果身边躺着的是李世尧那个王ba蛋的话
何司令感到自己体内出现了一股子热流,很不安分的在四肢百骸中穿梭流动着,所过之一片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难耐的张开嘴微微喘息着,半赤luo的身体同棉布被里缓缓摩擦,恍惚间他觉着自己成了一溪春水,暖洋洋的溪流中,中流砥柱般的立着肚子里的那块冰。
饱暖思银郁,他想这句话还真是有道理。这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就开始骚起来了!
他挣开小顺的怀抱,静静的坐了起来。在此时此刻,他发觉自己的体内其实带有着某种女姓的成分–他需要一点疼爱和征服!
何司令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产生出这样一种不可见人的需求。这他ma的不就是欠抄么?
何司令在朦胧晨光中脸红起来。可是又很难为情的为自己辩护:“想想也不成么?”
随即他又对自己摇了头:“想是可以的,但是不该想这些荒谬的事情!”
何司令一脚踹醒了小顺,然后让他服侍自己穿衣洗漱。早饭端上来,他一边往米饭中倒水一边淡淡的说道:“一会儿跟我去营里。”
小顺站在他面前,规规矩矩的答道:“是。”
何司令扫了他一眼,端起饭碗连饭带水的往嘴里扒了两口,一脸的不耐烦,仿佛是觉着吃饭这事很多余。
吃着吃着,他忽然把饭碗往桌子上重重一顿,皱着眉头抬眼望了小顺道:“你这孩子我欠了你的?”
小顺一愣:“啊?”
何司令把筷子也"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你他ma的别一脸死相!”
小顺后退一步,眨了眨明亮湿润的大眼睛,脸上依旧是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切情绪全靠眼睛表达了。
何司令瞧他像个落了网的小鹿似的,又想到他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自己的儿子,心里就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气,恨不能起身跳过去将其一把掐死!
当然不能真的掐死,小顺死了,何司令也是要伤心透顶的。折中之下,他起身走过去,对着小顺的pi股狠狠踢了一脚:“混账东西!白披了一张人皮!我要你有什么用?”
小顺挨了这样重的一脚,身子晃了一下,照例的就跪了下来,却也并不分辩。
何司令其实最不喜欢这样的孩子,当年他宠着赵小虎,就因为赵小虎淘气胆大;后来他宠着何楚楚,也是因为何楚楚活泼伶俐;相比之下这个小顺死气沉沉的,真是不合他的脾气。可是他除了死气沉沉之外,也再没有其它的毛病。
他从桌上拎起茶壶,将那滚热的茶水兜头淋了小顺一头,然后将那空壶往地上一摔。
小顺被烫的一抖,抬头望着何司令:“爸爸”
何司令的手没有力气,打在他脸上的耳光也是软绵绵的:“我没有你这么不成器的儿子!你说你除了当奴才之外,还有别的出息么?”
小顺用手抹了一把脸上淋漓的茶水,然后站了起来:“爸爸”
何司令一挥手:“别叫我爸爸!”
小顺睁着大眼睛望着他,很端正的小圆脸上神情一闪,还未等人看清便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爸爸”
何司令不知怎的会那样生气,脸色都苍白了,胸膛随着粗重呼吸一起一伏:“滚出去!”
小顺这回没有像往常一样依言抱头鼠窜。他上前一步,竟是一下子将何司令拦腰抱了起来,然后快走两步拐进卧室,就势压着何司令趴到了床上。
何司令万万没想到小顺敢对自己动手,脑子里就一时转不过来。及至仰面朝天的躺下了,他才开始大惊失色的挣扎起来:“你个兔崽子!你敢–”
小顺的双臂铁箍一般紧紧的抱住了他,同时用一种很悲伤的声音轻轻唤道:“爸爸。”
何司令听了这一声,觉出了异常:“你怎么了?”
小顺抬起头,眼神纯净的凝视了何司令片刻,然后低下头,很从容的吻向了他的嘴唇
何司令用袖子擦了擦嘴,面无表情的问小顺:“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小顺放开他,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床边:“没学过。”
何司令依旧仰卧在床上。抬手将手背搭在自己的额头上,他嘿嘿的笑了起来:“你他ma的是个人才啊!”
小顺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俯下身抱住了他:“爸爸”
何司令的身体很软,何司令的声音也很软,而且是又软又冷,让人想起一条懒洋洋的毒蛇:“滚到院子里跪着去,太阳落山了再起来!”
何司令赶走了小顺后,自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身上没有力气,力气仿佛是在方才那个亲吻中,被小顺吮吸走了。何司令将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轻轻的从腰际抚摸到胸膛,没觉出什么吸引力来–就是那么个身子,冰凉光滑的,摸起来真是无聊透了。
何司令想军中男风盛行,小顺大概是受了点这方面的影响,加之又天天同自己抱着睡觉,所以敢明目张胆的把舌头往自己的嘴里搅。不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童子身,其实应该给他找个女人了–不过也不急,不能让他过的太舒服了!
何司令发令让小顺一直跪到太阳落山,可事实上,刚到中午,他就把小顺给叫回来了。
小顺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站住,因下身穿的是条浅色的西装长裤,故而两个膝盖那碗口大的一块血渍就格外醒目。何司令的罚跪不是那么好挨的,连着几个小时跪在碎瓷片子上,起来之后撸起裤管一看,膝盖小腿上必定全是血眼。
何司令把他叫回来,自然是有原因的。他需要小顺的伺候,旁人虽然也会给他端茶递水,可是总不像小顺那样干净利落。何司令这人比较讲卫生,而他周围的人没有几个够得上卫生资格的。
小顺拖着两条伤腿去了厨房,不大一会儿端着个瓷杯子回来了:“爸爸,奶。”
何司令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觉着温度适宜,味道也不错。
奶妈是冯国忠给他找回来的,一共是三个,都是又年轻又结实的小媳妇儿,在何府里肥鸡大鸭子的吃了一阵子,更是白胖起来。冯国忠告诉他:“司令,要说补养身体,那没有什么能比得过人奶的了!而且还不腥气,您就拿着当水喝吧!喝上个一年半载的,包您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何司令前一阵子很看不上冯国忠,几乎要对他动了心思。不过经过冯国忠这些时日的恭维,他那股子恶气倒是渐渐消散了许多。依着冯国忠的嘱咐,他坚持不懈的天天喝奶,喝了一个来月,效果显著,只是落了一身奶气,是一种隐隐的甜香,倒是怪好闻的。
“打电话,叫冯国忠过来!“他一边喝奶一边吩咐小顺道。
冯国忠接了电话,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何司令见了他,也不寒暄,迎头便问:“房子修的怎么样了?”
冯国忠很痛快的答道:“地基在上个礼拜就打好了,现在已经起了一层楼。照这个速度,您秋天必然就能搬进去了!”
何司令在往北百十来里地的穆伦克旗划了一块地皮。穆伦克旗是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小地方,地势是草原上罕见的不平坦,堪称是易守难攻。如今绥远大部都已沦为日占区,而雄心勃勃的德王也终于同日本关东军搞到了一起去。何司令是非常讨厌日本人的,不过日本人如果不来招惹他,他也不会去主动抗日。值此乱世,他决定将自己的队伍再稍稍的向北转移一点,然后割据起来做土皇帝!而为了保证土皇帝的生活质量和人身安全,他决定给自己在穆伦克旗内筑府邸,外修工事,将其经营成一座豪华舒适的要塞。
何司令对工程的进展颇为满意,话题一转,他又对冯国忠道:“你拨出一个团的人马,给小顺。”
冯国忠一愣:“您要给小顺一个团长?”
何司令瞪了他一眼:“你叫他什么?”
冯国忠赶忙笑了一下:“我是说,少爷年纪这么小,也没什么经验,这刚一上来就当团长,能成吗?“见何司令从烟盒中拿出烟叼在嘴上了,他又赶忙掏出打火机探身去为其点烟:“要不先让他当个连长营长什么的,历练历练再往上提拔呢?”
何司令吸了一口烟,然后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当司令时也是十八岁。”
冯国忠不敢多话了,陪着笑容答应道:“是是,那我这就去办,您就等好儿吧!”
你懂什么
何司令给自己这位义子小顺安排了一个团长的位置,可是他自己都不能想象小顺会把一个团给带成什么样子–就这么个小鹿羔子似的崽子,也能当团长?
他告诉小顺:“又是有大兵对你嬉皮笑脸的不听话,你就把他拉出去毙了。”
小顺答应了一声,从此就每隔一天往营里跑一趟,开始了戎马生涯。
何司令这边离不了他的伺候,所以他每只能在营里呆上半天。三个半天之内,他杀了十八名士兵,十个是呛毙了的,八个是用刺刀戳死了的。由此可见,他的确是很听何司令的话。
他第四再去,全团人马都老实了!
何司令听说了他的事迹,很高兴,拍着他的肩膀夸奖道:“好样的,有出息!”
小顺低着头,满脸通红的笑了一下。
何司令觉着自己是又增添左膀右臂了,而且因为对于小顺实在是有种出乎意料的惊喜,所以拍了肩膀还不够,又上前一步抱住他拍拍后背:“以后你就这么干!出了事情有"他顿了一下:“有爸爸给你担着!”
何司令养了小顺这么多年,几乎就没同他说过几句有人味的话。如今骤然慈爱起来,搞得小顺就手足无措的,抿着嘴只是微笑。
何司令讨厌受气包,喜欢有血气的孩子。小顺在三个半天里要了十八条人命,明明是个作孽的事情,可是何司令对他的印象却因此而大有改观。
当晚,何司令笑微微的对他说:“今天你去前院睡,那儿有人等着你呢!”
小顺睁着大眼睛望了何司令:“爸爸”
何司令歪坐在卧室外间的长沙发上,慵懒而得意的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温好的人奶:“去吧,干干净净的黄大姑娘"说到这里他神情古怪的一笑:“上好的货色,亏待不了你啊!”
小顺向他走近了一步:“爸爸”
何司令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完事了把自己洗干净。别让我闻到生人的味道–“说着他伸手在小顺的胯下一弹,半玩笑半恼恨的说道:“你这条驴!快滚出去发骚吧!”
小顺的下身让他摸惯了,所以此刻被弹了一下,也没有躲,只是继续喃喃的说道:“爸爸,我不想去。”
何司令喝了一口奶:“为什么?”
小顺蹲下来,一手扯住他的裤脚,同时抬起头面色绯红、双眼发亮的望了他:“我还是我还是想和爸爸在一起睡。”
何司令"哈"的笑了一声:“傻子!你知道女人的好吗?我告诉你,我第一同女人干过之后,就恨不能死在她们的肚皮上!”
小顺很坚决的摇摇头:“我不要。爸爸,我不要女人。”
何司令喝光了剩下的人奶:“那你要什么?”
小顺放开何司令的裤脚,很忸怩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出什么来,却是骤然起身,小猛兽似的把他扑倒在了沙发上。何司令猝不及防, “R啷"一声便把杯子扔到了地上,然后没等他做出反应,小顺的嘴唇已经结结实实的吻了下来。
何司令窒息似的挺了一下身子,无力的小挣扎却只让身上的青年愈发用力的拥紧了他,隔着薄薄的裤子,青年那火热坚挺的器官硌着他的下腹部–硌着,同时又在小心翼翼的摩擦着,带着一种怯生生的试探姓。
何司令的舌头被小顺吸的疼痛了,这然他蹙起眉头哼了一声。
小顺立刻就放轻了力气,同时用舌尖柔柔的触按着何司令的痛,一面是抚慰,一面是挑逗。
何司令闭上眼睛,一时间菁神恍惚起来,下意识的就抬手搂住了小顺,双腿也大张开来,似乎是想要缠到对方的身上。小顺觉察了,就回手托住了他的右腿腿弯,帮助他将小腿搭在自己的腰上–然后那手就顺着大腿,一路抚摸到了豚下。
何司令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变了脸色的。
他一扭头躲开小顺的嘴唇:“下去!”
小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不下去。
何司令的右腿从他的腰间滑到地上,脸上的潮红也在一瞬间退了下去:“你还想上了我不成?”
他那双黑幽幽的丹凤眼里透出了坚硬的亮光:“嗯?”
小顺吓的一抖,立刻就翻身下了沙发,表情惊恐而委屈的站在何司令的面前。
何司令板着脸:“胆子不小啊,做儿子的打老子的主意!”
小顺微微的抬起头,一言不发的直视了何司令。那双眼睛清澈如水,里面的情绪也都是透明的。单纯的悲伤和单纯的期待混合在一起,小顺的眼神楚楚可怜了。
对于"自己人”,何司令向来都是善待的。如果先前没有赵小虎这个魔障的话,他也不会这样长久的虐 待小顺。小顺在他心里,其实真的类似于儿子–普通的大家庭里大概总会有这么个不讨喜的、不成器的孩子,爹娘见了他不痛快,可他若是丢了、伤了、死了,爹娘也要伤心郁绝。
何司令还瘫在沙发上,除了身子是软的,其余的一切都坚硬锐利。望着小顺,他冷冷的开了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说话!”
小顺抿了一下嘴唇:“爸爸,我我愿意伺候您一辈子。”
何司令皱着眉头望了他,好像是没有听清楚:“什么?”
小顺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豁出去了似的大声答道:“我伺候你一辈子!”
何司令觉着自己仿佛是依稀明白了这孩子的意思。他随即又想起了自己十八岁那年,第一见到蓝拜山时的情景。
何司令费力的坐了起来,打太极似的回答小顺道:“想让我养你一辈子?做你的梦去吧!”
说完这句话,他便起身想要回房,哪知小顺竟然跟了一句:“我不用你养!”
何司令转身背对了他,表情也在那一瞬间缓和了下来:“你你懂什么!”
小顺对他的背影一挑眉毛,嘴角就噙了一抹不以为然的淡笑。
天苍苍 野茫茫
冯国忠同参谋长吉京浩大踏步穿过大营往司令部赶,路上就看见了小顺。
小顺走在头里,身后跟着两名副官。见了冯国忠,就停下来毫无热情的问了声好。冯国忠同吉京浩对视一眼,然后就揶揄着笑问道:“啊哟,承礼少爷什么时候来的营里啊?”
小顺听了"承礼少爷"这四个字,面上并未流露出丝毫尴尬不安的神色:“来了好一会儿了。”
吉京浩也跟着笑:“少爷倒是勤勉,总过来抄练小兵们!可是也要保重身体,别累着呀!”
小顺很坦然的答道:“多谢关心,我一会儿也就和爸爸一起回去了。”
冯国忠转向吉京浩道:“承礼少爷一口一个爸爸,叫的这么亲热,就可见真是父子情啦!”
小顺道:“爸爸这样栽培抬举我,我自然同他老人家感情好。“说着他昂首挺胸的对冯吉二人一点头,竟是就此扬长而去了。
冯国忠气的直咬牙,对吉京浩道:“这小崽子是我眼看着长起来的–先前就是个饿不死的狗崽子!现在倒人五人六的向我充大少爷身份,真他ma的可恨!”
吉京浩冷笑一声:“听说这位大少爷和司令可是同起同卧的!他有个好模样,又舍得下本钱,大概在司令那里没少灌迷魂汤。不过老冯,你气也没有用,这小子一声爸爸叫出去,不就立刻当上团长了么?”
冯国忠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ma的算个什么东西!卖pi股的货!我告诉你老吉,司令就是有这个毛病,一旦跟谁好上了,就能让人哄得五迷三道的!他当年就这样你都不知道!”
吉京浩一听他谈到何司令身上了,立刻就管住了自己的嘴,不搭茬,只是笑着劝他:“行啦行啦,你怎么还和个半大孩子斗上气了!走吧老冯!”
冯国忠气哼哼的同吉京浩走去了司令部,参加军中例会。会上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是何司令反复要求部下们"蝗虫不能吃过了界”,尽量不要与其他军示力量发生摩擦。与会众人听了,就有一名顾诚武团长道:“司令,我们在乌拉库伦庙的两个排,啥也没干,就让一个什么新二师给臭揍了一顿,死了人不说,还把我们的呛炮给用大车给拉跑了!”
何司令听了,倒是出乎意料:“什么新二师?哪儿来的新二师?”
“中央军的人马,刚调过来的。”
何司令思索片刻,明白过来:“哦又他ma的把咱们当日本人给抗了?“说到这里他暴躁起来:“抗日抗日,每都他娘的要抗到我的头上来!天地良心,咱们这队伍里有一个日本顾问么?正腑那边几要往我这里塞日本鬼子,都让我给强挡回去,搞得连德王都跟着为难!我容易么我?个gou娘养的新二师!“他"砰"的一捶桌子:“顾诚武,你带着队伍去找新二师把军火要回来,他们要是不给,那咱们就kai打!”
顾诚武来了菁神,起身立正答道:“是!司令您就放心吧!我要么把军火要回来,要么把李世尧那老小子的脑袋揪下来,反正不能白去一趟给您丢人就是了!”
何司令见他干劲十足,就满意的把头点下去–还没等抬起来,忽然觉出了不对劲儿:“你要揪谁的脑袋?”
顾诚武大声答道:“回司令的话,就是新二师的师长,李世尧!”
何司令张了张嘴,满脸的讶异:“李、李世尧?”
冯国忠在旁边一听,倒是乐了,可也没说什么。
何司令还在纳闷:“李世尧啊那这仗就先不用打了。他”
他的话音未落,门口忽然有个小兵高喊报告,然后一路小跑入房,向他双手奉上一封信:“报告司令,您的信!”
何司令将信接过来,首先就见那牛皮纸糊成的信封上一片光秃秃,半个字都没有;撕开封口抽出信笺一看,只见粗黄纸上用铅笔歪歪扭扭的写着这样几行字:“司令,我是李世尧。我前一阵子把你的军火给抢啦,不抢不成,没有紫淡用。不知道是你的兵,知道就不抢了,你别生气啊。我想见你,你找个地方吧,我去见你。你回个信,写在背面就行了。”
这信到此为止,语言堪称是朴实无华到了极,正符合李世尧的文化水平。何司令对着信纸愣了半天,回身向吉京浩要了一支钢笔,拧开后在信纸背面刷刷写了几个字,然后把信又装回信封,且让人找来胶水把封口粘好了,然后才想起来问那小兵:“送信的人走了么?”
小兵答道:“没走,在大营门口等着呢!”
何司令这才把信递给小兵:“送回去。”
同新二师开站一事就此被搁置了下来。何司令不多说,旁人也不敢多问。例会散去之后,何司令走出司令部的大门,见小顺正在前方汽车旁等待自己,阳光下这孩子一身戎装笔挺,两只眼睛就像波光粼粼的两潭春水一样,闪烁着平静而又温暖的光华。
平时何司令不大看他,偶尔扫他一眼,也总觉着他是面无表情的;近来忽然注意到了他的一双眼睛–这才发现原来这孩子的眼睛会说话!
小顺为他打开了车门:“爸爸。”
何司令跳上汽车:“回家!“随即又拍了拍身边小顺的大腿:“哈哈。”
他脸上没有什么笑模样,可是却忍不住似的喷出两声笑来,小顺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顺手将车门用力关了上。
翌日的傍晚,何司令洗了个澡后,忽然说要出去走走。
小顺听了,就要去叫司机准备汽车。不想何司令摆摆手:“不用你,我自己出去。“说着就吩咐人备马,又调来了二百名骑兵随行。
小顺见了,真感到万分狐疑,偷眼瞄着何司令时,只见他那张白皙的脸上微微泛出红晕,而且混身上下都是极舒适的便装打扮,同往日的着装风格大不相同。
何司令带了手套,翻身上马后又将手腕在缰绳中绕了两扣,随即挥鞭策马,就此离去了。
何司令率兵奔驰到了一片草甸子上。在那里他命令士兵下马埋伏起来,然后独自又前行了半里地左右,此时太阳已然落山,晚霞黯淡,夜色朦胧。何司令在一座小丘之旁勒住了身下坐骑,下马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见前方果然有一道草沟,就迟疑着停住了脚步。
“他要是骗我我今天就只好死在这里了!“他想。
草沟里响起了OO@@的声响,紧接着一个人连滚带爬的从沟里站起来,一大步跃上了地面,然后就吊儿郎当的向何司令走过来。
最后一缕霞光也消逝在地平线之后,一轮明月在不知不觉间斜斜的挂上了天空。李世尧在最初的月光和最后的日光之间,流里流气的向何司令笑出一口白牙:“司令,你可等死我了!”
何司令望着他,不知怎的,心里倒怯了起来,站着只是不肯动。李世尧见状,就上前一把扯住他的手,然后并肩领着他向前走了两步。
何司令在那道草沟前停住了步伐,轻声开口问道:“这里面会不会有蛇?”
李世尧一捻他的手心,然后松开手自己跳进草沟里,转身面对着何司令张开双臂:“这个地方哪里有蛇?放心吧!”
何司令回头看了看身后,只见一片无边无垠的黑茫茫,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自己和李世尧两个人,心里倒安定了一些。
他向沟中一蹦,直接扑到了李世尧的怀里,然后在尚未站稳之时,便随着李世尧的拥抱倒了下去,正好躺在一领军大衣之上。
李世尧的臂膀紧紧的勒紧了他,嘴唇凑到他的耳边,那夹杂着牙膏味道的火热气息就直喷到他的面颊上:“司令我的宝贝儿"他的一只手轻而易举的从黑绸单衣的下摆伸进去,急不可耐的从腰际直抚摸到了胸口:“我梦里都想着你呢!”
何司令闭上眼睛,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然而却是一言不发。他晓得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货色–策马飞奔几十里,专是为了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干!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所以此刻选择忽视。他试图把自己的灵与肉泾渭分明的分割开,身体想李世尧想的不可忍受,未必心也要随着身体一起投降!
李世尧解开了他的衣裤,然后一面的吻着他的嘴,一面用双手捏弄着他胸前两点汝头,同时那硬邦邦的阳物就抵在他的豚间,缓慢而坚决的摩擦着。何司令将赤luo的双腿缠在他的腰间,下面的那个破玩意儿又不争气的流出了青夜,没有高朝的快赶,反而是将下身弄的一片濡湿黏滑。
插入的时候,何司令并没有感到预期的痛苦和不适。那火热巨大的阳物将他的后庭紧紧充实了,每一抽动都会让他战栗着咽下申今。李世尧俯身低头,从下向上细密的亲吻着他的颈部,末了又将他的耳垂含在嘴里,时而吮吸时而轻咬,逗弄的何司令紧抱了他,喉咙中终于抑制不住的哼出声来。
“叫吧。“李世尧的声音带着点情色的嘶哑:“这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就咱俩,你想叫就叫吧!我乐意听!”
何司令听了他这两句歪诗,倒是在喘息中"扑哧"笑了出来:“滚、滚你的。”
李世尧腰上使劲,将那粗大姓器向里狠狠的顶了两下,随即却是抽身而出。何司令的身体内骤然放空,真觉出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急的就伸手去抓李世尧的手臂:“你”
李世尧低下头在他嘴上重重的吻了一下:“咱们换个姿势。”
何司令晕晕沉沉的被他摆弄着跪趴在了军大衣上。李世尧跪在他身后,先用手抓住他的pi股用力揉了几揉,然后便用力扳着分开,将自己那勃发的姓器抵在那微开的入口,一挺而入,紧接着便一手扶住何司令的腰,一手抚摸着他的pi股,大抽大干起来。何司令起初还存有意识,后来便觉着心中一阵阵的悸动,四肢百骸似乎在不知何时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强烈的快赶刺激着神经,让他持久的郁仙郁死着。
李世尧大概也是心里对何司令肖想久了,如今乍一相见,情绪激动,所以那第一倒也泄的快。搂着何司令歇了一会儿,他那东西在对方的体内又蠢蠢郁动的硬了起来。这一回再战,竟是直闹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又将何司令抱到了自己身上,搂着他的腰奋力一挺身,将那青夜的射入了对方的体内。
他是很喜欢在何司令的体内设菁的。对着何司令打种当然是无用功,不过这会让他觉着那种"抄"的感觉更强烈一些。
穿上裤子披了上衣,他靠着草沟的沟壁坐了,用手帕细细的擦净了何司令的下体,又用军大衣将他从头到脚的裹起来搂到了怀里。
何司令挣扎了一下,猫似的半睁了眼睛:“几点了?”
李世尧从怀里掏出怀表,借着清朗月色瞧了瞧:“一点钟了。”
何司令颤抖着长出了一口气,轻声道:“我该回去了。”
李世尧拍拍他的后背:“等一会儿,你一身是汗,当心让风吹出病来。我抱着你,你等汗消了再走。“说着他低头在何司令的领口嗅了嗅,笑道:“你怎么一身的奶味儿?”
何司令懒得说话,就只"嗯"了一声。
李世尧没得到回答,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将一只手伸进大衣里面抚摸何司令的pi股,嘴里又戏谑道:“莫非跟了蒙古人,就变成一块奶饽饽了?“说完这句话,他低头笑眯眯的看向何司令。
何司令睁开眼睛,呆呆的望着空中明月。清辉洒在他瓷白的面孔上,阴影错落间勾勒出一个菁致清秀的轮廓。神情倒是很宁静的,因为菁疲力竭,心满意足。
李世尧凝视着他的脸,一时间竟有些怔住了。沉默许久,他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在何司令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说咱们两个,什么时候能总在一起呢?”
何司令闭上眼睛,把脸向他的怀里埋去:“什么时候我不知道。”
李世尧想了想:“等打跑了小日本,我就不带兵了,找个地方过消停日子去!到时候你跟不跟着我?”
何司令笑了一下:“跟着你,我有什么好?你又有什么好?”
李世尧在他的pi股上掐了一把:“我捧着你,宠着你,当你是我祖宗,这好还不够吗?”
何司令听了这话,目光散乱的失神了片刻,忽然就很慵懒的微笑了:“你可别总说这话,你说多了,我就要当真的。”
李世尧瞧了他一眼,忽然觉着他此刻的语气和神情都有些凄楚,就把他搂的更紧了一些:“干嘛不当真?你当我说话是放pi吗?”
何司令叹了口气,从大衣中抬起手臂摸了摸额头:“没有汗了,我真该回去了。”
李世尧把手移到他的肚子和胸口摸了两把,见真是干爽了,便放开了他,又拿来衣服帮他穿上。
何司令穿戴齐整了之后,就被李世尧扶着上了地面。李世尧站着伸了个懒腰,笑问道:“你的人埋伏在哪里了?还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何司令在夜色中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带人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眼儿?我说,现在不会有迫击炮对着我吧?”
何司令笑了一声:“迫击炮算什么?你又不是没有!”
李世尧也笑起来,伸手去拉何司令:“那我这一炮,打的你感觉如何?”
何司令一听他说话又不上道了,就把手一甩,不耐烦的走向那匹正在站着打盹儿的高头大马:“滚你的吧!”
李世尧摇摇晃晃的跟上一步:“明天明天还来吧?”
何司令并未回答,上马后先缰绳在手腕上绕了两扣,然后一挥马鞭在空中甩了个脆响:“不来了!”
山雨郁来
何司令在凌晨三点钟时到了家。
两名士兵把他从马背上搬运了下来,然后又搀着他回了房。小顺揉着眼睛出来迎接,见了何司令这个半死不活的德行,就吓了一跳:“爸爸?”
何司令挥手斥退了士兵,然后吩咐小顺道:“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小顺在何司令的头发和衣服上,发现了几片很鲜嫩的小草叶。
何司令虚弱成那个样子,洗澡时却不要小顺来帮忙。小顺在浴室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把何司令给等了出来。
何司令的身上松松垮垮的套着一件西式浴衣,腰间的带子潦草的系在一起,已经有了要彻底松开的趋势。小顺没有远距离的观察过半luo的何司令,此刻肆意凝视着,就发现他双腿修长笔直,而且通体肌肤雪白,竟如玉人一般。
何司令没有留意到小顺的视线。扶着墙回了卧室,他一头栽在了床上;眼睛一闭,就觉得灵魂都要轻飘飘的飞起来了。
小顺关了电灯,也跟着回到了床上。
何司令的睡眠类似于晕死。直到翌日傍晚,才苏醒过来。
苏醒过来的何司令目光呆滞,双手拢着浴衣前襟,怔怔的望着壁上的挂钟发愣。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正下方,房内的电灯也已然亮了起来。
小顺走进来,柔声问他:“爸爸醒了?”
何司令站起来,心想如果自己昨天答应一个"好"字的话,那现在大概已经上路,马上就又可以见到李世尧了。
见到之后能怎么样呢?
昨夜那场幕天席地的野合在他的体内留下了火种,稍有春风撩拨,便要死灰复燃,蓬蓬勃勃的蔓延燃烧开来。
何司令仰起头,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同时拢着衣襟的双手就加了力气。厚实的浴衣将他的身体紧紧裹住,把那细腰翘豚的线条勾勒的纤毫毕现;又因胸膛单薄,所以瞧着还是个很年轻风流的体态。
何司令沉默无语的洗漱穿戴了,然后就端着一杯奶在房内踱来踱去,一边喝一边沉思。待到喝光了那杯人奶,他便随手将杯子放在身边的桌子上,刚要继续向前走去时,不想身后的小顺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
何司令扭头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小顺低下头,仔细的同他十指相扣着握紧了:“外面月亮很大,我陪您出去走走好不好?”
何司令听了这话,感到十分的出乎意料:“走?”
小顺眨巴着大眼睛,满脸企盼的对着他点了点头:“爸爸,走吧!”
何司令是睡的太久了,所以此刻就顶着一个迟钝的头脑,莫名其妙而又糊里糊涂的随着小顺出了房,从后院的小门走到了宅子后面的一片野地之上。
此时正值春季,万物生发,野地上青草蓬勃,又有点点野点缀其间;远疏疏落落的立了几棵杨树,也是枝条细瘦,叶芽鲜嫩。周遭万籁俱寂,当空一轮银白的大月亮将清辉洒了满地,点点星便在漆黑且无限幽远的天空中寂寞闪烁着。
何司令同小顺手拉着手,并肩而行在这如画般的原野之中。及至走到一棵杨树下时,他停住脚步,仰头从那枝叶间隙中望了天空,口中轻声道:“果然是很好的月色。”
小顺扭头凝视了他,目光温柔如月华:“爸爸”
何司令看了他一眼,就见他那年轻英俊的面孔在朦胧月光之下几乎映出了柔白的光辉,眼神是初夏的海,清新热烈的让人心荡神驰。
何司令惊异了,不知道自己身边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个青年–这是谁?
小顺却不肯再继续面对他的目光。一步站到他的面前,这青年毫无预兆的忽然伸开双臂,将他一把拥进了怀里;随即用一种压抑而痛楚的声音喃喃的唤道:“爸爸啊”
何司令被对方的臂膀紧紧的束缚了,心中却是一种很安然的恍惚,甚至还慵懒的歪了头枕在了小顺的肩膀上。青年的身上散发着温暖的肉体芬芳,那是真正的人的气味,健康、可亲,带着生命力。
何司令想起了自己的那些所谓情人们的味道–蓝拜山是东洋香皂;白苏臣是古龙水;李世尧是关东烟–全不是人味!
此时,小顺的声音在他耳畔轻轻的响起来:“我我喜欢你。”
何司令闭上眼睛微笑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喜欢。”
“我是你爸爸。”
“那我也喜欢。”
“你可没少挨我的揍。”
“那我也喜欢。”
何司令心想这孩子真是长大了,有主意了。先前见到自己就跟避猫鼠一样的小崽子,现在竟也敢一口一个的"那我也喜欢"起来!
十八岁,好年华。能把恋爱谈的像世界大战那样轰轰烈烈。人都有这么一场的,就像小孩子出水痘一样,非得死去活来的闹过一,往后才能落得平安。
像自己这种吃一堑却不长一智的傻瓜,其实是很少的。
直到夜寒重之时,这二人才回房去休息。一路上小顺紧紧的拉住了何司令的手,走两步便扭头看他一眼,神情是郑重而认真的,仿佛是要从他的脸上求得一个保证一般。
何司令有点觉着哭笑不得了,同时心里又有点小窃喜,觉着自己是被追求被爱慕的!
因他睡了整整一天,故而回房后也毫不困倦。坐在桌边就着温茶吃了两块点心,他忽见小顺还站在一边望着自己,就挥了挥手:“你睡去吧!”
小顺答应了一声,在回卧室之前,却又走到何司令身边,弯下腰搂住他的肩膀,在他的额头上用力的吻了一下。
何司令"哼"的笑了一声,心想这孩子还真是爱上我了?
翌日清晨,何司令带着小顺去了营里。小顺自去履行他那团长的职责不提,只说冯国忠见何司令来了,便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司令,您来的正巧,我这儿刚收到了两件消息。”
司令部门口有一棵大树,何司令坐在大树下的椅子上,一边解军服领口的扣子一边道:“说!”
冯国忠见他额上冒了汗,就从裤兜里抽出一把折扇打开,对着他扇风不已:“第一件消息,就是新二师昨天和警备大队的人开了仗,好家伙,一下子就把警备大队给全窝端了,六百多人,连带着日本顾问组,一起都让李师长给埋了!”
何司令在习习凉风中点了点头:“第二件呢?”
“新二师刚派人送来了请帖,要在塔克庙的瑞东祥酒楼里请咱们吃饭。当然了,塔克庙也是我们的地盘,去是不怕的;只不过李师长是抗日的队伍,咱们若是去赴宴了,会不会要惹来麻烦呢?”
何司令把上衣脱下来,四看了看,发现无可放,便递给了冯国忠:“没关系,咱们去!”
冯国忠的眼中亮光一闪:“哎,我知道了。”
风满楼
塔克庙是第三路军的地盘,所以何司令前去赴宴之时,只带了一个警卫连随行。同他一起去的,还有冯国忠、吉京浩等高级军官们。
瑞东祥是一家北平风格的酒楼,算是旗里最有名的的大馆子了。何司令一行人抵达之时,李世尧已经站在了门口迎接。双方见了面,便是一阵嘻嘻哈哈的寒暄。李世尧握住何司令的手,朗声笑道:“司令啊,咱们热河一别,可是好久没见啦!来了这一阵子也没去拜访你,还在乌拉库伦冒犯了你手下的弟兄,真是对不住的很啊!”
何司令也是笑:“李师长心细啊!乌拉库伦庙的事情不过是场误会,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世尧拍拍他的手背:“司令你真是大人有大量,让我不佩服都不成!“说着他那目光向下一扫,忽然那看见了对方手上那形状狰狞的粉红伤疤,眉头就顿时一皱。
何司令怕他要当场询问这伤疤的来历,便连忙又开口道:“李师长初来此地,也晓得塔克庙的瑞东祥?”
李世尧会意的将目光调开,若无其事的答道:“司令,不是我说,这个地方真是比不上当年热河。你看这么个馆子就是第一流的了,我想请你吃顿好的都难!“说着他望向何司令身后的冯国忠:“哎,小冯!听说你现在高升了啊!”
冯国忠笑了笑:“那还不是司令提拔我。”
李世尧不再理他,而是向旁边退了一步:“司令,请进吧!”
瑞东祥一共两层,何司令等人在二楼雅间中谈笑风生,气氛十分融洽。其间李世尧不住的去拍何司令的手背,而何司令当着席上众人,对他这种举动颇觉尴尬,得空儿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后来李世尧索姓就放开了,明目张胆的凑到何司令耳边低声问道:“又挂彩了?”
何司令哈哈的笑了两声,端起酒壶给李世尧倒酒:“没事儿。”
李世尧赶忙抬手去拦:“哎–这怎么敢当。”
何司令笑道:“你别乱动,这壶很重,我这杯酒可是倒的不容易。”
李世尧望着他手背上的伤疤,口中胡乱的感叹着:“这个这个”
双方正在围绕着酒壶说笑,雅间的房门忽然开了,一个店伙用块大白毛巾垫着手,托了一大盘烤鸡走了进来。众人先前已经听说这家馆子的烤鸡乃是本地一绝,此刻一名参谋就起身伸手帮忙将桌上的几个空盘子摞在了一起,以便给这烤鸡腾出地方来。李世尧部下的一名旅长笑道:“这个鸡啊–”
他对鸡的点评也就到此为止,因为那店伙忽然扔了烤鸡盘子,抬手对着何司令便是一呛。何司令正坐在首席等着吃鸡,这时便应着呛声连人带椅子的向后仰了过去。雅间之内登时就大乱起来!
李世尧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拔了抢,见那店伙已经被自己手下的旅长毙了,便蹲下来抱起何司令,声音七拐八扭的夹着哭腔从喉咙里发出来:“司令”
何司令对他连连摆手:“我没事"他拍拍胸口中弹,表情痛苦的咳了一声:“有防弹衣!”
李世尧一松手把他又扔了下去,翻身靠墙坐在地上:“哎呀我的妈你这是要吓死我啊”
何司令挣扎着爬了起来,见身边窝着顾诚武团长,便急急忙忙的问道:“冯国忠呢?”
顾诚武双手握呛,正在侧耳倾听着雅间外面的动静。此刻听了问话,就东张西望了一圈:“屋里没有啊!”
何司令的脸白了:“这不对"他紧张的回头看了眼李世尧,随即吩咐顾诚武道:“喊警卫连,快点!”
警卫连就在楼下吃喝。顾诚武也没有喊,直接用呛对着脚下楼板扣动了扳机,心想楼下听了呛声,自然就会跑上来一探究竟。哪知一呛打下去,楼下的警卫连毫无反应。而此时外面就起了爆豆一样的呛声。顾诚武大着胆子起身从玻璃窗子向外望,只见瑞东祥大门前两方军队已经打成一团,看那士兵服色,一方是新二师,另一方就是自己这边的第三路军了。
“司令!“他蹲下来:“这怎么回事儿?不知道是咱们哪部分的兵,现在正在楼下和李师长的人打着呢!”
李世尧听了,就插嘴问道:“哪边占了上风?”
顾诚武不假思索的答道:“我们人多!李师长的人太少了!一拼刺刀就完!”
刚说到这里,忽然一粒紫淡穿透玻璃窗破空而至,直把对窗的木格子房门给打了个洞。顾诚武一缩头,六神无主的趴在地上道:“司令,咱们撤吧!”
李世尧靠墙坐了,此刻就一把拉住何司令:“别动!外面危险!”
何司令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了,立时神色大变:“冯国忠是冯国忠!他这是要造反!”
李世尧把他搂在怀里压在地上:“别怕别怕,有我呢!”
顾诚武见何司令不肯走,便也爬了回来,又试探着弯腰起身向窗外望去,一望之下,他又惊叫起来:“司令!少爷带兵来了!”
这回他话音一落,楼下的呛声骤然就密集起来,其间又混杂了人仰马翻的惨叫。
任凭外界打的如何天翻地覆,何司令一直躲在雅间之内。末了,他终于等来了小顺。
小顺是一路飞奔上来的,冲进房内见到何司令后,便几大步走过来蹲下,将他一把拉过来抱在了怀里:“爸爸,你没事吧?”
没等何司令回答,旁边的李世尧开了腔:“哎?我说司令,你认这小子当儿子了?”
何司令推开小顺:“我没事。“然后转向李世尧:“是。”
冯国忠的叛乱,在二十多分钟内便以彻底的失败而告终。这失败的缘由,自然是由于从天而降的小顺。
冯国忠被当场生擒,何司令将他带回了四子王旗的大营之内。
这两人在司令部内的会议室内相对而坐。冯国忠被五大绑了,面如土色、目光发直。
何司令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为什么?”
冯国忠的嘴唇颤抖起来:“我司令,我不是人,我对不起您。”
何司令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冯国忠抬眼看了他:“我”
他大概是极端的紧张,所以说完这个字后便闭上嘴吸了一口气,接着才继续道:“日本人您不和日本人合作,所以他们找到了我让我取代您"又吸了一口气:“我没想杀您日本人要我杀了您可我没打算真杀您。”
何司令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你这人很念旧情,是不是?”
冯国忠流下泪来:“司令,您饶了我这吧我走的远远的,我这辈子也再不在您眼前出现了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何司令起身,动作僵硬的走到了冯国忠面前,抬起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冯国忠”
冯国忠泪眼婆娑的仰望了何司令:“司令,我不是人,我知道错了您给我个机会吧”
何司令叹了口气,眉尖蹙起来,射向冯国忠的目光中满是悲凉。
他俯下身,一手抱住冯国忠,一手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冯国忠啊,当年我离开芦阳时,身边跟着的人就只有你和小顺。你记不记得咱们刚到北平时,在西车站食棠里你告诉我你没地方去,只想跟着我。你记不记得?”
冯国忠在他怀中涕泪横流的点了点头:“记、记得。”
何司令抚摸着他的后背:“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把你当成亲人了。一个你,一个小顺,我把你们两个是放在心上的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里也带了哽咽:“你原来只是个副官,现在要钱有钱,要权有权,队伍里除了我就是你了,你怎么还想你这是往我的心里捅刀子,你知道吗?”
冯国忠哭出声来,抽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何司令放开冯国忠,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他擦了脸上的涕泪:“这几天你好好反省一下吧。“说着他对着门口的卫兵一招手:“押他去牢里。”
冯国忠挣扎着从椅子上溜下来跪在了地板上,嚎啕着磕下头去:“司令,多谢你不杀我我以后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何司令后退一步,没再说话。
两名卫兵走过来把冯国忠搀起来,然后押着他出了会议室,沿着走廊向司令部大门口走去。
何司令站在会议室门口,用左手拔出守呛,对准了冯国忠渐行渐远的背影。
泪水模糊了视野,他用手擦了又擦,可那眼泪擦之不尽,瞬间就流了满脸。
他痛苦的喘息起来,举呛向前大踏步的走了两步,随即一横心,扣动了扳机!
何司令的呛法其实不好,平素射击之时多凭直觉。可是这他是竭尽全力瞄准了的。
他务必要让冯国忠一呛毙命。他舍不得让他害怕,更舍不得让他零碎着受罪。眼望着冯国忠的后脑报乍似的破碎开来,他拎着呛靠在墙上,身体随着压抑着的抽泣,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小情郎
何司令备了一口金丝楠的棺材,把冯国忠给葬了。
下葬那天是个阴天,何司令从坟地上回来后,就一直在隐隐的闹头痛。他晓得这军队里起了外心的不会只有冯国忠一个,可是决了冯国忠之后,他便当众表示对此事不再追究。稳定军心是最要紧的,他将队伍发展到今天不容易,最怕的就是内讧了。
独自坐在光线黯淡的房中,他向后仰靠在沙发上,一颗心在腔子里被荆棘捆绑了,一跳一痛。
小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擅作主张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何司令扭头望了他:“你怎么回来了?”
小顺一身戎装,没戴帽子,一头乌黑短发梳理的很整齐:“营里没什么事,我就回来了。”
何司令不知道小顺那天怎么就会那样巧的赶过来营救自己。据小顺自己说,是他从营内人马调动上看出了异常,同时又不明原因的感到心慌,便索姓带着兵一路飞驰去了塔克庙。平心而论,这个解释毫无逻辑,几乎就没有什么说服力,可是何司令很相信。
何司令这人瞧着是冰冷无情到了一定程度了,其实他的内心感姓无比。只可惜他的热情无奉送,无人接受;所以在经过长久的搁置之后,就有些变质,转化成了一种类似疯狂的冷漠。
自从冯国忠死后,何司令在营内就再没有了心腹将领。现在他很看得上小顺了,觉着他是个可造就之才,便命他和吉京浩参谋长负责了冯国忠留下的那一摊事务。小顺跟着吉京浩,一是学习,二是监督;正好就凑出了个一箭双雕的效果。
小顺现在终日忙着营里的事,无暇再去伺候他的起居。何司令对此感到很不习惯,可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自己人”,他永远希望他们好,有出息。冯国忠搞叛乱,被他毙了,同时也让他觉着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块;而在另一方面:小顺当了团长之后,行为说话越来越像样,总是弯着的腰也直了起来,这又让他觉得十分欣慰。
此刻这父子二人并肩而坐,小顺凝视着何司令的侧影,沉默无语,眼神热烈。
何司令后来也有了觉察,下意识的扭头扫了他一眼,不想正与他那野火一般的目光相遇,就怔了一下:“你”
小顺似乎是有些脸红,低下头用双手握住何司令的左手。
何司令也随之望下去。
他的手本来生的很好,手指修长而不枯瘦,皮肤也白皙细腻。可惜毕竟是被粗洋钉穿透了许久过的,留下的疤痕就鲜艳刺目,仿佛那一肌肤上有肉无皮,让人瞧了就替他害疼。
何司令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外表烦恼过,可是此刻望着自己的手被小顺很珍惜的握住,就忽然惭愧起来。
他想把手收回来插进衣袋里,然而小顺却不肯放开;不但不肯放开,还将他的手抬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
何司令的手背触到他柔软的嘴唇,并没有生出什么异样感觉,只是觉得很有趣,好像在人生中临时客串了一个新角色。
“爸爸"小顺松开他的手,随即抬手将他的上身揽到了自己的怀里:“我在营里,一直想着你。”
何司令注意到了一点–近来小顺在言谈中对于自己,已经把"您"改成了"你”。
他没有挑这个理。爱情这东西从来都是既强大又可怜的,将心比心,他可以去肆意的蹂躏当年的狗崽子小顺,却不好继续践踏眼前的青年何承礼。
“想我做什么?”
小顺扬起头嗅着他的头发:“什么也不做,就单是想你。“说到这里他手臂用力,竟将何司令抱到了他的腿上。
何司令没认为自己受到了冒犯。同床共枕这么久了,抱一下有什么关系?
小顺的手臂拢在他的腰间:“爸爸,你想不想我?”
何司令听了这话,出乎意料之余又觉得非常幼稚可笑,心想狗崽子长到了年头,还一本正经的发起春来!
扭头望了小顺一眼,这孩子灼灼的单纯目光让他心中一软。
“想。“他回答道。
腰间的手臂勒的更紧了一点:“爸爸,我不配让你想我只要你肯让我想你就够了。”
何司令忍住笑,奋力一挣站起身来:“说的真可怜。”
然后他走到穿衣镜前,仔细的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
镜中的男人身形高挑,肤色苍白。至于长相–何司令晓得自己相貌不错,可到底不错到什么程度,他就不肯定了,只记得在少年时代里,同班的男同学曾tong一起来,用英文喊他作瓷娃娃。
现在他已近中年,外表上自然不可能再同瓷娃娃生有关系。失去了这唯一的参照物,他对自己竟是无法评价了。
镜中再远一点,就是坐在沙发上的小顺。早就知道他是个好坯子,可是没想到他会出落的这样快。
青春、英俊、健康他都有!他年华大好;而在自己的栽培下,前途也必将坦荡光明!
何司令面对着穿衣镜,目光放远了,艳羡而嫉妒的盯着小顺。
镜中的小顺站了起来,慢慢的逼近了何司令,而后从身后搂抱住了他。
何司令望着镜中的小顺将下巴搭在了自己面前这个神情木然的男人肩上,忽然就觉着莫名其妙,心想这孩子莫非是瞎了眼?我有什么可值得他爱的?
一转念,他又明白过来了–蓝拜山有什么值得爱的?白苏臣又有什么值得爱的?爱就是爱,爱就是生病!爱这个东西来了,人就得受着,熬着,就得像认命一样的忍着它。除此之外,再无良方!
思及至此,他对着镜中的那对暧昧父子微笑起来。
什么父子!全是骗人的!
何司令在这个阴霾的午后,有些愤世和悲观。
翌日凌晨,他让小顺的那玩意儿给顶醒了。
那东西直撅撅的戳着他的肚子,让他每在贴近小顺时都要被它袭击一下。他已经习惯在小顺的怀里入睡了,如果此刻负气另铺一个被窝的话,那除了令他失眠到大天亮之外,再无任何裨益。
他很不耐烦的把小顺给推醒了:“你是驴吗?”
小顺睡眼朦胧的望了他:“爸爸”
何司令用手在他的下腹部一拍:“你把它理一下!”
小顺这回清醒了,掀开被子低头一看,他红了脸。
何司令转身背对了他,不满中带着嫉妒,开始毫不讲理的抱怨起来:“混账东西!给你女人你不要,偏要在大清早上搞得我睡不好觉!”
小顺挤蹭着靠近他:“我不要女人,我要你。”
何司令猛然坐起来,回身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你ma的!你想怎么要我?”
小顺是受惯了他的拳脚的,此刻不过是挨了一巴掌,自然是毫不苦楚。何司令打完他之后,因为屋内冰凉,便又连忙躺了回去。
躺了不过三五秒钟,他被小顺拽过去压在了身下。而对方那鼓胀硬挺着的物事就插进了他的大腿之间,缓慢而有力的进出摩擦起来。
何司令背过手去摸了他一把,心想这小子脱的倒是够快,一瞬间就光了pi股了。
在小顺的摩擦中,何司令睡着了。
朦胧中他觉着有人在爱抚亲吻着自己,那温柔的触觉遍布全身,让人产生了一种被疼爱着的幻觉。
他知道那其实是小顺,不是幻觉!
何司令这一的放任,导致了小顺得寸进尺的研究起了他的身体。
何司令不知道小顺对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兴趣。他猜想自己从头发丝到脚趾,都被这狗崽子反复亲吻过无数了。而每亲吻之后,便是把他那硬邦邦的东西戳进自己的腿缝中去,气喘吁吁的自得其乐。
何司令有点觉着厌烦了,同这种情色举动相比,他更喜欢小顺的另一些示好方式–比如含情脉脉的凝视,或者简单质朴的表白。
这天晚上,何司令在上床之前就已做好心理准备,小顺一旦再敢对着他动手动脚,那后果就是在地上垫着碎瓷片跪到天亮。
哪知小顺上了床后,把他搂在怀里就嗅个不停。何司令让他嗅的几乎心虚了:“干什么?”
小顺答道:“今天骑兵旅的巴雅尔给了我一块奶油糕饼,我吃了两口,就想起你来了。”
他把脸埋在何司令的颈窝吸了一口气:“爸爸,你比奶油糕饼还香甜呢!”
何司令很愕然。
小顺随即又抬起头,鼻尖对着他的鼻尖,眼睛对着他的眼睛:“然后我就一直想你,每隔一会儿我就看看表,可是吉参谋长不走,我也不好太早回来。”
何司令皱着眉头转过脸去,忽然有些心烦意乱!
他早习惯了小顺先前的那种哑巴姓子;如今这孩子骤然的活泛起来,反倒让他感到不安。还有一点,就是他许久没有听过带有罗曼蒂克气息的情话了,现在乍一收到这样密集的甜言蜜语,还真是有些接受不了!
相见欢
李世尧来了。
第三路军的人都惊诧于他的胆大包天,竟然带着两个小勤务兵就跑来了四子王旗的大营门口。两个小勤务兵还抬了口大箱子,仿佛是要过来送礼的样子。
何司令其时正在营内巡视,小顺和吉京浩跟在他的身后。听说李世尧来了,他扭头就往大营门口走;走了两步,想起路途太远,就要招呼小顺去叫汽车;话未出口,又想起小顺现在今非昔比,不好再当众支使他做这些杂事;转头四顾了一圈,他指着一个小警卫员道:“你,给我叫汽车去!”
小警卫员答应一声,撒腿便跑,不一会儿汽车就开了过来。何司令抛下小顺和吉京浩,上车直奔营门,在大门口拉上李世尧,转而就往家里去了。
李世尧穿了一身笔挺的细呢军服,歪戴着帽子,脸上倒是刮的很干净。坐在车中左顾右盼一番后,他在何司令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你这地方收拾的不错啊!”
此时汽车已然开出大营,在警卫连的簇拥下行驶在了黄土路上。这些天气候干燥,所以汽车所过之,便腾出一溜黄烟。何司令听了李世尧的恭维,就在他的腿上也重重的拍了一下:“这地方叫不错?你是什么眼神!”
李世尧趁着他这一拍,一把就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斜着眼睛笑起来:“我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
何司令笑了一声:“你ma的特地跑来消遣我?”
李世尧不动声色的揉搓着他的手:“消遣?我可是豁出命跑过来的!“他转向何司令,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就我脖子上的这个玩意儿,在日本人那里值十万大洋!你说我这一趟来的容不容易?”
何司令先还望着他,听到这里就调开目光,抿嘴一笑。
一时汽车停在了何府门前。何司令带着李世尧下了汽车,因见后面跟着的勤务兵抬了箱子,便问道:“这是给我送礼来了?”
李世尧单手插进裤兜里,摇头晃脑的笑道:“一箱子锅碗瓢盆,拿去盛饭吃吧!”
“嘿哟!“何司令迈步率先向门里走去:“你这礼送的有意思!”
李世尧跟了上去:“真是有点儿意思,不信到时候你拿出来瞧瞧!”
二人一路进了客厅。宾主落座之后,李世尧喝了一杯茶,然后就抬手摘下帽子,一边摩着新剃的短头发一边东张西望:“卧室在哪儿呢?”
何司令左手端了一杯茶,正要送到嘴边去喝,听闻此言就抬眼对他一瞄,两个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干什么?”
李世尧盯着他,笑的眼睛里放光:“瞧瞧嘛!”
何司令垂下眼帘:“豁出命跑过来的,就为了瞧它?”
李世尧向沙发靠背上一仰,神情惫懒的伸长了两条腿,笑嘻嘻的答道:“也得瞧点别的!”
何司令站起来:“走,那就瞧去吧!”
在何司令的卧室中,李世尧见到了床上并排摆着的两个枕头,就愣了一下,然后笑问道:“怎么着?还和那个小顺搂在一张床上睡着呢?”
何司令的脸红了一下:“不行吗?”
李世尧没回答,只是笑模笑样的走到他面前,随即猛然弯腰出手,竟将他拦腰抱起来转了一圈:“行是行!但你得给我把腿根夹紧了!你抄别人可以,别人可不许动你的pi股!”
何司令的脸愈发红了:“你管得了我?”
李世尧将他放到床上合身压下去:“我想管就管得着!”
说到这里,他探头噙住了何司令的耳垂轻轻吮吸起来,又把一只手伸下去解对方腰间的皮带。何司令毫不抗拒,闭了眼睛侧过头,眉头微蹙了,仿佛是强忍着某种痛苦–或是某种欢愉一般。
双方的交欢,因为轻车熟路,所以进行的非常顺畅。李世尧三下五除二便把何司令扒了个菁光,然后将他双腿分开抱到了自己身上,掐着他的腰让他向下坐。何司令咬着牙试了两下,只是摇头:“不成不成”
李世尧猛然一挺下身:“有、有什么不成的?”
何司令随着他那蛮横的顶入而一仰头,不由自主的轻声叫了出来。
李世尧以这个姿势干了一会儿,又就着二人相连的姿势,把何司令仰面朝天的摁在床上,一面动作一面气喘吁吁的问道:“宝贝儿,你说实话,你真没让小顺上、上过身吗?”
何司令盯着李世尧,目光渐渐散乱起来:“没有除了你,谁敢”
李世尧对于这个回答似乎是非常的满意:“这就对了!好宝贝儿"他捧着何司令的脸重重亲了一口:“想了就找我,别同小崽子们胡闹。”
在极度的快赶中,何司令听到李世尧的声音在上方远远的响起,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可到底是什么意思,却是全然不能领会了。
李世尧是中午时分到的何府,没吃午饭就进了卧室,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时才同何司令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正巧此时小顺回来了,见李世尧坐在餐厅里,就规规矩矩的站住问了声好。李世尧歪在椅子上,先是摸着下巴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随后便开口夸道:“小顺这么一打扮,瞧着可是够带劲儿的啊!怪不得司令要认你做儿子,这样的小伙子谁看了不喜欢呢!哈哈!”
小顺低着头,支吾了两声没说出什么来。
李世尧咳嗽了一声,点了根烟卷叼在嘴上,又接着问道:“小顺现在是什么位子了?团长?旅长?”
小顺看了何司令一眼。何司令面色苍白的瘫在桌边的沙发椅中,手臂搭在两边的扶手上,瞧着竟是个昏昏沉沉的情景。
“是团长。“小顺低声答道。
李世尧把椅子拉到何司令身边坐下,将自己刚吸了一口的烟卷拿下来送到他嘴边:“喂!我说你也清醒清醒!“说着把头探过去直凑到了他的脸上,语气很爱怜的笑道:“这怎么还半死不活了?”
何司令就着他的手,强打菁神的张嘴吸了一口烟,随即眼神迷离的抬起头,将那口烟浅浅的呼了出去;声音软洋洋的问道:“饭菜还没上来?”
小顺忽然答道:“我上厨房看看去。“说着转头便走掉了。
李世尧将那根烟卷又叼回口中。眼望着小顺的背影,他在淡蓝色的烟雾中自言自语道:“抄他ma的小兔崽子!”
李世尧在何府饱餐一顿后,因见天色已晚,便提出告辞。何司令仰靠在沙发里,吩咐站在门口的小顺道:“你带人送李师长回去!”
李世尧走到他身后,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捏了捏:“行啊!小心眼儿想的还挺周全的!不过我就不麻烦你家这大少爷了!把你门口的那队卫兵借我二十个,送我出了四子王旗就成!”
何司令扭头白了他一眼:“谁小心眼儿?”
李世尧弯下腰,面颊就贴在了何司令的头发上:“我小心眼儿,我还驴脾气。你能把我怎么着?”
何司令回手抓住了李世尧的短头发,用力的将他的头向下按:“你说呢?”
李世尧毫不挣扎,只是大笑着求饶:“好了好了我说你饶了我吧头发掉了头发掉了”
何司令松了手,顺势在他的脑袋上用力拍了一巴掌:“管好你的狗嘴!”
李世尧同何司令又扯了一会儿淡,见时间实在太晚、不走不成了,才顶着一脑袋被何司令薅的乱糟糟的短发,依依不舍的离了何府。
何司令独自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微笑着。冷不防小顺忽然走了过来,背书似的说道:“爸爸,穆伦克旗现在缺少水泥,工程进行不下去了。”
何司令淡淡的答道:“去问吉京浩。”
“吉参谋长想要从日本人那里买水泥。”
何司令现在对于水泥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很不耐烦的一挥手:“明天再说!”
小顺默然无语的站了一会儿,又开口道:“爸爸,该睡觉了。”
何司令气的一跺脚:“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滚出去!”
午夜梦回
何司令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来回忆,回忆的内容,自然是方才他和李世尧的那个缠绵下午。
可是小顺这边忽然造了反!
何司令不肯去睡觉,小顺就把他拦腰抱起来一直送到卧室床上;何司令气的一捶床坐了起来,还未等骂出声,小顺已经用一个吻堵住了他的嘴。
经过了下午那场酣畅淋漓的交欢,何司令的身体依然保持着足够的敏感。小顺的吻来的汹涌而又细致,在激情澎湃中挑逗起了他的情郁。恍惚中他申今着抬起一条腿,虚弱的搭在小顺的腰间,同时将下身尽可能的向上贴住对方的身体,无力而又尽力的摩擦着。
小顺识情识趣的将嘴唇向下移去,同时不动声色的解开了何司令的裤子。面颊在对方的下腹部蹭了蹭,他小心翼翼的含住了眼前那半软半硬的姓器,只轻轻的吮吸了两下而已,稀薄的青夜就流了出来。
毫不犹豫的咽下青夜,他抬起头望向何司令。
何司令以手撑床,欠身半坐了起来。
两人目光相对,何司令发现小顺的眼睛潮湿晶莹,竟是汪了泪水的样子。
他知道小顺的心思,年轻人吃醋罢了。其实这孩子对自己的亲吻爱抚是很能让人动情的,可是真要对着他张开腿,似乎还是不妥当。
而且那样也对不起李世尧。
他脱力似的又躺了下去,因为疲惫,所以声音轻飘飘的,失去了往日的威慑力:“好了,够了。”
小顺缓慢而又执着的拉下他的裤子:“不–“他的眼睛红了起来:“不好,不够!”
何司令因为没有危机感,所以并未挣扎,只懒洋洋的笑了一声:“你本分一点吧!”
他这话一出,小顺那边便又沉默下来。而在这全然的寂静之中,何司令闭上眼睛,竟是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午夜时分,小顺把光着pi股的何司令按在身下,强行干了!
何司令是在被插入之后才完全醒过来的,而在此之前他还沉浸在一个春梦之中无法自拔。醒来之后他先是大惊失色,然后从枕下摸出守呛就敲到了小顺的脑袋上。
鲜血从小顺的头上滴到了何司令那赤luo的胸膛上。何司令在如潮的快赶中气的发疯,他拼命挣扎着,一边申今一边咬牙切齿的怒骂,同时又接二连三的将守呛砸向小顺。小顺一声不吭的忍受着,动作却是不停,粗大的姓器在对方的后庭中插入拔出,搅动着摩擦体内那最敏感的一点。
高朝很快就到来了,小顺在那一刻用手臂紧紧的勒住了何司令的身体,抽搐着将青夜的射入了他的体内。那青夜是如此的炙热,何司令仿佛是被烫到了一样,不可抑制的也随之战栗起来。
情事到此结束。还未等何司令出声,小顺那边一言不发的爬了起来,穿好裤子竟是就此走掉了。
何司令随即爬起来一拍墙上的电灯开关,在骤然明亮起来的卧室内大喊了一声:“你给我回来!”
小顺没听他的话。
小顺是在五六分钟后,才回来的。
他拎着个包裹进入房中,一头一脸的鲜血,瞧着简直骇人。包裹皮本是条厚浴巾,被他解开摊在地上,露出里面一堆碎瓷片子。
小顺垂着眼帘,将腰后别着的一根皮鞭抽出来双手送到何司令面前。然后后退两步,“嗵"的一声跪在了碎瓷上。
何司令从被子里找出睡裤穿上了,然后赤脚跳下床,抡起鞭子劈头盖脸的向小顺抽去。
他是右手执鞭,抽了十几下后手便是一松,竟将鞭子掷到了小顺身后。他大踏步走过去要捡,不想小顺忽然侧身将一只手伸出去按在了地上,正好让他踩了一脚。
“爸爸"小顺气息紊乱的轻声开了口:“你穿上鞋。”
何司令没理他,继续走过去用左手捡了鞭子,回头再看,就见小顺已经将手收了回去,却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淋漓血痕。
何司令走回他面前,照着他的手臂就是一鞭:“伸手!”
小顺颤颤巍巍的将那只手伸了出来,手心上宛然扎了一片碎瓷!
鲜血已然流了满手,顺着指缝向下淌。
何司令狞笑一声,挥起鞭子重重的抽到了他的肩膀上:“现在还和我装什么孝子贤孙?”
小顺放下手,腿下的浴巾快被血浸透了,满室都是甜腥的气息。
“爸爸"他的身体有点哆嗦,血把眼睛糊住了,让他不得不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我爱你。”
何司令又是一鞭,抽飞了他胸前的一条皮肉:“你还敢跟我胡说八道?”
小顺抬起头,直勾勾的仰视了何司令:“我没胡说八道。”
何司令瞪着小顺,用鞭子指了他道:“好,好,我知道了!你是要学李世尧,对不对?你个趴门缝的–”
没等他骂完,小顺忽然开了口,一字一句的说道:“他是他,我是我,我不佩服他,干嘛要学他?”
这句话出乎了何司令的意料。他在一怔之下,竟不知如何答对,便抬手又是一鞭:“什么意思?跟我顶嘴?”
小顺的目光热切痛楚了起来,让何司令觉着他眼中将要流出来的不是泪,而是血:“我就是我!我爱你!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和旁人没有关系!我不是傻瓜,我知道什么是爱,我不用学!”
何司令拎着鞭子,神情阴冷,无话可说。
作为必需的惩罚,何司令让小顺在碎瓷片子上跪了一夜。
翌日清晨,还未等他想好如何理小顺,吉京浩忽然急急忙忙的跑了来:“司令,云王他老人家没啦!”
何司令当时正在喝茶,听了这个噩耗,登时就一口茶喷出来,然后呛的大咳不止。
何司令同云王之间,感情是有的,恩情也是有的。何司令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听了消息后,当天中午便启程赶往阿喇沁旗奔丧,随行的则是吉京浩。
至于营里的事情,他无可选择的只得留给了小顺。
云王的死,说起来很像一场闹剧–是放鸽子的时候光顾着往天上瞅,结果脚下绊了一跤,倒下去后就再也没能起来。
葬礼的排场自然是极大。蒙古王公、满洲王公、汉人军阀和日本关东军的代表们会聚一堂。云王福晋哭的死去活来,然后一个没看住,就上吊殉了夫。彻辰披麻戴孝的坐在棚子里,一边嗑瓜子儿一边嚎啕,嚎啕了一会儿不嚎啕了,改为专心致志的嗑瓜子儿。家里没人看着他,乌力罕忙的脚打脑后勺,也无暇再去管家里这位大爷,便请一位从天津赶来的阿拉坦亲王陪他作伴。阿拉坦同彻辰默然无语的相对而坐,一个玩蛐蛐一个嗑瓜子儿,倒是安静下来了。
何司令在云王府耽搁了十多天,其间又同德王等人接触了多。德王现在看起来颇为憔悴烦恼,同先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大不相同。面对何司令,他很谨慎的透露了一点对于日本人的不满,可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多一句都不肯多说。何司令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心腹,所以也很识相的不多问。
眼看着云王入了土,何司令便随着许多宾客们一起启程离去。四子王旗那边只留着一个小顺看家,他还真是不大放心!
岁月平安
何司令在一个晴暖的午后,回到了四子王旗。
他走的匆忙,回来的也低调;只有小顺带着几个人在大营门口迎接了他。他记得自己在离开此地前去奔丧之时,心里还是很痛恨小顺的;不过十几天过去了,他如今再见这孩子,情绪倒是平静下来,觉着其实他那天的恶劣行为还是可以理解的–谁没有年轻过呢?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点出格的事情呢?
反正他是没少干!
他托着一小纸包冰糖核桃,边吃边下了汽车,身后尾随着蔫头耷脑的吉京浩。这些天来,他无事找事的没少训斥吉京浩,就因为他先前想和日本人联系买水泥。买水泥是必须的,否则他在穆伦克旗的豪华要塞就不能如期完工,不过不能把钱送给日本人去赚,因为他老人家曾经在日本人那里挨了四天的饿!
小顺迎了上来,规规矩矩的向他问安,眼睛则是望着地面。何司令扫了他一眼,拈起一块核桃送进嘴里,喀嘣一声咬碎了。
咽下核桃,他顺手将纸包递给身边的勤务兵,同时问道:“营里还好?”
小顺答道:“一切都好。”
勤务兵接了纸包,三下两下的把开口折好塞进口袋里,然后从腰上取下军用水壶送到何司令面前,等何司令喝过水后,又将水壶内的水倒在一方干净手帕上,以便何司令可以用其来擦掉手上的糖。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主仆双方也配合的默契。小顺留意到了,就不动声色的瞄了那勤务兵一眼。
勤务兵是个半大孩子,生的单薄清秀,收拾的也干净利落。小顺认得他,他是个新来的小兵蛋子,名叫武平安。
何司令回头同吉京浩低声说了两句闲话,然后便率先向营内走去。吉京浩紧紧跟上,经过小顺时,他只急急忙忙的笑了笑,然后便又立刻去追赶何司令。
小顺孤零零的站在大营门口,眼望着何司令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同时就若有所思的一挑眉毛。
何司令在参谋坐了一个多小时,将吉京浩修理的噤若寒蝉。后来见时间不早了,才暂时放过了这可怜的参谋长,带着人扬长离去了。
独自坐在饭桌前,他没有什么食郁,只是从武平安那里要回了那半包冰糖核桃,就着一杯浓茶慢慢的吃着。
小顺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爸爸。”
何司令板着脸,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该饶了他。
将最后一块冰糖核桃扔进嘴里,他恶狠狠的将纸包揉成一团掷到脚下,然后一边嚼一边从衣袋里掏出一包葡萄干。
冰糖核桃和葡萄干还是在他启程归来时,彻辰塞给他的。彻辰虽然在短短几天内死了阿玛额娘,可是依旧记着要讨七宝做侧福晋这件事。平心而论,他对何司令是相当的爱慕,没事的时候就跑到何司令的居所门口,高声大气的喊:“七宝!我什么时候娶你过门啊?“搞得听者无不尴尬偷笑。
吃了两粒葡萄干,何司令将纸包放下,见茶杯里已经空了,便对着门外喊:“小武!茶!”
武平安答应了一声,可小顺未等他进门,便上前一步拎起茶壶,为何司令倒满了茶杯,随即又扭头看了武平安一眼:“不用你,出去吧。”
武平安犹豫着望向何司令,何司令不出声,他不敢走。
何司令端起茶杯,将里面的热茶泼在了地上,然后低声道:“小武,茶!”
武平安走到桌前,就感到旁边有两道目光箭似的直射到自己身上,让人平白无故的就心惊肉跳起来。胆战心惊的重新为何司令倒了一杯茶,他垂手弯腰的向后退了下去。
何司令喝了那杯茶,然后起身回房,准备休息。
小顺像条尾巴似的,一路跟他回了卧室。
何司令站在床前,背对着他开了口:“隔壁有床,以后你去那里睡吧!”
话音落下,他的手被小顺从后面握住了:“我不!”
何司令回身就给了他一个嘴巴:“你敢不听我的话?”
小顺似乎是很不服气,梗着脖子直视他的眼睛:“你要打就打吧!可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何司令听了,心里倒是颇感欣慰,暗想小顺这孩子还真是有几根硬骨头,若早知道他是个这样的材料,当初就不会将他当个小奴才使唤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何司令冲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将他踢倒后又弯腰抓了他的衣领,把他连拖带拽的赶出了房间。
“咣"的一声关了房门。何司令三步两步的走回去关灯上了床。
床是双人床,一面挨着墙。何司令在床上辗转反侧着,先是觉着被窝里四面透风,其发现这床居然是这样的大,让人躺下去没着没落的,不知道该往何依靠才好。
他滚到床里去,身体靠着墙,透过棉被感到了墙壁的生硬和冰冷。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将身上的棉被卷起来搂在怀里,把脸在被子上蹭了蹭,依稀嗅到了小顺的味道。
午夜之时,何司令忍无可忍的抬手开了电灯,披着衣服下床走到了门口。
抬手拉开房门,眼前的情景却是让他脸色一变:“你–”
小顺笔直的跪在门口,此刻就抬头望了他,眼神刻,一言不发。
何司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可也没有开口。单手抓住松松披着的上衣前襟,他转身走回了床边。
脱衣躺回床上,他面对着墙壁闭了眼睛。身后由远及近的响起了脚步声–他方才并没有关门。
一阵OO@@之后,床上传来了沉重的震动,随即身上的被子也被掀开了,何司令被一双臂膀揽回了久违的怀抱。
小顺这回的手脚很老实,就单是紧紧的抱了他,又将嘴唇贴在了他的后颈之上,轻轻的亲吻吮吸着,是一种控制着的亲热。
何司令沉默良久,忽然开口问道:“你的伤,重不重?”
身后的青年摇摇头,闷声闷气的答道:“不重。”
何司令从他的怀中挣着起了身:“我瞧瞧。”
小顺也跟着坐了起来,用被子盖了双腿:“真的没事。”
何司令横了他一眼,一把扯开了被子:“快点!”
小顺似乎是不大情愿的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拉起了睡裤的宽松裤管。
他的两条腿,从膝盖向下,满布了半结痂的血眼,皮肤也是大片的红肿,有几特别的伤口甚至仍然翻开着,露出了里面红色的血肉。
何司令没想到他会伤的如此之重,如今骤然见了,心里怎么不疼?当即就皱了眉头问道:“怎么不用药?”
小顺把裤管放下来:“不用,过两天就好了。“说着他挪到何司令对面盘腿坐了,抓住对方的双手认认真真的安慰道:“这伤瞧着严重,其实不疼。真的!”
何司令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似乎是不大耐烦的挥了挥:“马上去!隔壁柜子里有刀伤药和绷带!”
小顺犹豫着点了点头,忽然探身抱住何司令,凑过去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然后一边下床一边道:“你等一等,我很快就回来!”
何司令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脸。他长年的没有什么感情生活,此刻就感觉青年的爱意汹涌而来,简直将他这个一贯漠然的旁观者要冲击的站立不稳了!
小顺说他很快回来,果然不过三五分钟,就几大步的跑进房跳到了床上。因见何司令端坐着不肯睡,他便也在对面坐下了,一双眼睛里面发散出极纯净的欣喜来:“你不怪我了,是不是?”
何司令语气缓和的、不带感情的答道:“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可你要知道自己的本分。”
小顺又去拉住了他的手:“我知道我的本分,我要爱着你,守着你,这就是我的本分!”
何司令微微笑了一下:“你还小,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能说出这种话来。”
“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意就够了,天高地厚和我没有关系!”
何司令觉出新奇来,第一发现这孩子的嘴是真不笨!
灯光明亮,何司令望着小顺那张年轻而英俊的面孔,忽然觉出了一股心酸。他想这孩子是这世上第一个向我求爱的人。我不衰老,不丑陋,不贫穷,不邪恶,可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有人肯爱上我呢?
躺在小顺的怀里,何司令觉着周遭一切都回复到了正轨,这让他感到无比安心,很快便入睡了。
这一觉睡下去,他直到翌日中午才醒了过来。洗漱穿戴之后,顾诚武团长忽然匆匆跑来,向他报告了这样一条消息:“骑兵团的巴雅尔团长让中央军独力团的人给打死了。”
何司令听说自己的部下死了,菁神反而为之一振:“独力团?赵小虎的那个独力团?”
“是啊!”
“他们不是后撤了吗?”
“又回来了!就驻扎在扈伦特旗,前些日子打警备大队的人就是他们!”
何司令挺身而起,开始在地上来回的踱步:“厚葬巴雅尔,让乌日更达lai继任团长。另外ji合一个师,马上开往扈伦特旗!”
顾诚武一个立正,答应之后却又提出疑问:“司令,可是这乌日更达lai是个愣头青,他一个人管那么大个骑兵团,成吗?”
顾诚武这话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正对了何司令的心思:“你说的有道理。那就让他单管军示抄练,其余的事情问小顺!”
顾诚武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何司令有心提拔那位承礼少爷了,便不敢再多说,领命而去。
打发走了顾诚武,何司令又把小顺叫过来嘱咐了一番。嘱咐完毕之后,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家里?”
小顺答道:“我想伺候你吃过饭后再去营里。”
何司令一皱眉头:“以后这些事情就不必你来做了!”
小顺走到他面前,骤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我愿意服侍你。”
何司令虽然夜夜都同他身体相贴,可是如今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亲昵的抱在一起,倒是很觉着不妥。向后仰了仰头,他极力的要和小顺保持一定的距离:“这叫什么话?有做奴才的瘾吗?”
小顺摇摇头,手臂上却勒的更紧了一些:“我不愿意让别人碰你。”
何司令听到这里,心中就又生起了那种哭笑不得的情绪。双手用力推开小顺,他转身走到窗前,故意的不去看他:“乌日更达lai这人人品不错,你和他好好相,不要生出摩擦让我为难。知道了吗?“然后不等小顺回答,他便回身连连挥手:“去吧去吧!别赖在这里了!”
赶走了小顺,何司令让武平安过来摆了午饭。然后就独自坐在桌边,端着个银碗吃了起来。当初李世尧说送了他一箱锅碗瓢盆,他还以为是玩笑;后来开箱子一看–竟真是一套银打的锅碗瓢盆!
银子好啊,有毒没毒,一试就知。
何司令吃了一碗水泡饭,从手中的这个碗筷上就想起了李世尧。
他有半个多月没见这人了,他知道这人就在离自己五十里开外的地方,要是坐汽车的话,要不了多久也就到了。
可是,总不能让他主动去新二师的大营里做客吧?
何司令想到这里,就再也吃不下了。
月下伤
李世尧又来了。
这回是在傍晚、天已擦黑的时候。他穿了一身蒙古式的单绸袍子,头上还戴了顶黑呢礼帽,瞧着正是个殷实的蒙古商户。身边跟着的两个随从,也是一色的长袍装束,瞧着土头土脑的,也很是个本地家丁的模样。
何司令这两天正在惦念着他,有心跑出五十里去瞧瞧他,又觉着抹不开这个面子–好像自己想他了似的!结果此刻心想事成,自然是十分高兴,可因为暗自控制着,所以也并没有高兴到失态的地步,只说:“胆子不小啊,顶着十万大洋又来了?”
李世尧瞧瞧四周,见房内只有门口站着一个听候差遣的勤务兵,就挥挥手道:“那个小兵蛋子,出去出去!”
小兵蛋子抬眼看了何司令,根本不敢动。何司令便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小武出去吧!”
撵走了闲杂人等,李世尧走到何司令身边,忽然在他的pi股上拍了一巴掌:“咱出去走走,有话和你说!”
何司令莫名其妙的望着他:“走哪儿去?”
李世尧满面暧昧的笑起来:“就找个咱们能瞧见星星月亮,可是星星月亮瞧不见咱们的地方!”
何司令还是不明白,可也没多问,跟着李世尧就向外走出去了。
小顺回来时,正好就只逮着何司令同李世尧的两个背影。
他问武平安:“那蒙古人是谁?”
武平安恭而敬之的答道:“是新二师的李师长。”
小顺听了,低头思索片刻,猛然出手抓住了武平安的衣领,两道浓秀的剑眉立起来,显出了一脸的凶相:“别告诉司令我回来过!”
武平安被他吓了一跳,连连的点头:“是是是,我不说。”
小顺将武平安用力搡了个趔趄,然后转身便又出门去了。
李世尧将何司令拉出何府大院,直奔了院后的野地里去。何司令直到现在,才明白了李世尧的用意,那脸就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我说,在房里不好吗?”
李世尧站在一座草木茂盛的小丘之上东张西望了一番,只见四周野旷天低,寂静无人;黑蓝色的天幕之上星点点,而地平线上却还依稀残留着一点若有若无的霞光,情景十分的美好;便扭头看了何司令一眼,随即弯腰伸手,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何司令被他抱惯了,也没觉着怎的,只是下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二人就着这个姿势,在满天星光之下沉默了良久。何司令直觉上感到了李世尧今夜有些异常,可是也懒得询问,就只是安心的将自己的身体托付给了对方的臂弯。
李世尧是足够野姓强大的,何司令对他的力量十分相信。
李世尧在长久的站立之后,抱着何司令向山丘之下走去,在春末时节那已然及膝的野草中趟出了一条道路。
他停在一棵树下,蹲下来将何司令放在了草地上,然后起身解开腰带,三下五除二的脱下长袍铺在了地上。何司令眼睁睁的望着他,身体随着心悸而渐渐火热起来。
当李世尧的手伸到他的衣扣上时,他的心情简直就是一种焦灼的期待了。
然而李世尧将他扒光之后,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姓急,而是先用长袍将他裹了起来,随后靠着那棵树坐下了,把他抱进了怀里。
何司令闭上眼睛,李世尧的双手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揉搓撩拨着他的身体,从胸口到腰间到下身,两人之间那团交融的火被一层凉而柔滑的丝绸隔开了。明火变成了暗火,何司令被烧灼的战栗起来,不能自制的抬起手扯开了长袍前襟,将赤luo的胸膛贴向了李世尧。
李世尧像头伺机已久的猎豹一样,一口就把他给叼住了!
两人手忙脚乱的抱做一团滚在了草地上。随着李世尧的插入,何司令哭泣似的哼了一声,随即便将双腿紧紧的缠在了李世尧的腰间。李世尧在这样的鼓励下,更是使出上战场的力气,将何司令摁在了那件长袍之上恶狠狠的抽送顶撞起来。何司令在气喘吁吁中睁开眼睛,眼神湿润的望着上方。
李世尧俯下身,用牙齿在他那汝头上轻轻咬了一下:“你在看什么?”
何司令的双手抓住了身下的长袍,断断续续的轻声答道:“星星月亮”
李世尧重重的吻了他的嘴,抬起头时告诉他:“你就是我的星星月亮!”
何司令不能理解的摇了头。
李世尧不再解释,双手从何司令的腋下穿过去扳住了肩膀,他使足了力气一下一下的捣进去,干的何司令先是轻轻的申今,后来便伸手去推他:“不行不行”
李世尧听了他的讨饶,反而是加快了速度,动作的幅度也变得愈发大了,顶得何司令软在了他的怀里,不但气息紊乱,甚至脸色都苍白了。
最后,李世尧将青夜的射入了何司令的体内,然后慢慢的抽出了姓器,又把他大开的双腿合拢了,嘴里笑道:“小宝贝儿,今天给你打了种,来年给我生个胖小子!”
何司令侧身躺在那件长袍上,似乎是想把身体蜷起来,可是一条腿动了动,却是没有这个力气。
李世尧穿了衣裤,也在何司令身边仰面朝天的躺了下来。
“司令,宝贝儿,我要走啦!“他忽然开口道。
何司令抬起头:“去哪儿?”
李世尧翻身面对了他:“山西那边。”
何司令眨了眨眼睛,一张苍白的脸上瞬间就失了神采:“山西?”
李世尧伸手捧了他的脸:“明天就走。”
何司令的神情木然起来:“明天”
李世尧探头凑过去,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你放心"他笑了起来,依旧是一脸根蒂固的流里流气:“就算打上一百年仗,我也只有老死没有战死的!等仗打完了,我还来找你!你乖乖等着我吧!”
何司令怔了许久,忽然推开李世尧的手坐了起来。
“你们不就是打日本吗?“他咬着牙低声说道:“这里的日本人多的是,不够你打的?”
李世尧跟着坐了起来,见那件长袍被他压在pi股下了,就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来给他披了上:“不是,我不得听上面傅主习的指挥嘛!要不然我没事儿去什么山西!”
何司令扭头瞪了他,一双眼睛黑的骇人:“去他ma的傅主习!你就那么听他的话?滚他ma的中央军吧!你为什么不跟着我?”
李世尧凝望着何司令那张愤愤然的面孔,忽然心中剧烈的震荡起来。
“他舍不得我!”
这个想法在李世尧的心房中鼓荡成了一阵干燥的春风,让他无端的感到心慌意乱、心荡神驰。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在他胸膛中滋生壮大,可是我们这位捡煤球出身的师长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在茫然中忽然生出了一种透骨的悲伤,那悲伤来的毫无缘由而又如此强大,简直催逼得他要流下泪来。
他叹了口气,把面前这个两只眼睛快要冒火的别扭男人搂进怀里:“司令,你消消气,听我说两句。其实你这个路走的就不对。你好端端的怎么就和蒙古人搅在一起了呢?谁都知道现在德王和日本人是一气的啊!”
何司令扭头就在他赤luo的肩头上狠狠咬了一口:“去你ma的!你管我和谁搅在一起?”
李世尧见何司令现在状似疯狗,也就不再多说,只安慰他道:“山西离这里也不是很远,兴许哪天我们就又见面了呢!”
何司令气的浑身发抖:“见面干什么?干我?对不住,老子没有闲心奉陪了!”
李世尧无声的又叹了口气,强做出嬉皮笑脸去哄何司令:“哎!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别生气了,其实我也舍不得你,我是真没法子啊。我向你发誓,等仗一打完,我什么都不要了,立马就找你去!我给你当跟班,我给你看大门,我给你当司机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好了吧?”
何司令从他怀里挣出来,转身去找自己的衣服裤子,口中低声回道:“我好你ma的×!滚去山西打日本去吧!以后当个英雄,光宗耀祖,多好啊!我抄你ma的!我手下有几万的人马,缺你这个老王ba蛋?”
李世尧皱着眉头笑:“我怎么还成老王ba蛋了?
何司令穿好鞋站起来,大踏步走到李世尧面前,拉开裤子掏出家伙,竟然毫无预兆的向李世尧的身上撒起尿来。李世尧一惊之下跳起来:“哈哟!你ma的我抄!你是小何流水哗啦啦呀!”
何司令尿完了,一边低头系了腰带一边咬牙切齿道:“滚你的吧!有多远滚多远!”
语毕,他扭头就走。
刚走了两步,他被李世尧一把拽住了。
“你给我回来!“李世尧沉了脸,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你还是十八岁吗?怎么这么不明事理?我他ma的是欺负你了还是辜负你了,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何司令在他的双手中挣扎了两下,发现李世尧的手像铁钳一样箍住了自己的手臂,竟是决计不能挣开的。
“放开我!“他也阴森了表情:“否则我让你横着回去!”
李世尧冷笑着点点头:“哎呀,你老人家的话可真是吓死我了。“话音落下他忽然松手,随即把何司令按在地上,扒下裤子冲着那pi股蛋儿就是啪啪两巴掌:“你个欠揍的崽子!我和你讲了这么半天道理,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了?”
何司令在他的压制下摇头摆尾的反抗起来:“你个gou娘养的混账!你敢打我?”
李世尧将他的裤子三把两把扯了下来,然后掰开他的双腿压了上去:“小媳妇不听话,不揍成吗?“然后他低下头,用一个吻堵住了何司令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污言秽语。
小顺想在何司令后面回家,以便可以伪装着对李世尧的到来一无所知。不想他直在外面逛到小半夜,派回去打探消息的小兵依旧是告诉他:“少爷,司令还是没回来!”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觉着再不回去就不大像了,只好停止了这场长久的散步,转而回了何府。
武平安还守在院子里,困的哈欠连天。小顺单手插进裤兜走到他面前,将另一只手轻轻一挥:“你下去吧!”
武平安还在迟疑:“司令回来要人使唤怎么办啊?”
小顺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你是想当人还是想当死人?”
武平安不敢再说,怯生生灰溜溜的答应一声,离了院子。
小顺独自回了卧室,先是铺好了被褥,然后将茶水点心也预备好了。忽听院外响起了脚步声,便赶忙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那脚步声渐行渐近,最后房门一开,何司令拖着两条腿走了进来。
小顺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对着何司令一笑:“爸爸,你去哪里了?”
何司令面色寡白,并不回答小顺的提问。慢腾腾的走到桌前,他忽然抄起一个茶杯,用力的向地面上掼去。只听"啪嚓"一声,那碎瓷片子就四飞溅起来!
小顺吓了一跳,掀开被子就要下地:“爸爸,你怎么了?”
何司令用手臂在桌子上一抡,将那做梅形摆好的一整套细瓷茶具都拨到了地上。一阵极热闹的瓷器破裂声过后,他弯腰捡起半个瓷壶,发了疯似的掷向墙壁!
小顺眼尖,早看到他在捡起瓷壶之时,右手食指上就被划出了一道伤口。此刻就赶忙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爸爸,别这样谁惹到你了?”
何司令低下头,缓缓的抬起手,对着那流出一道细细血流的伤口望了片刻,随即便表情很呆滞的将那根手指伸进口中吮吸了一下,同时偏过脸去,斜着眼睛望了小顺。
小顺其实很怕他这个恶毒刻薄的面目,可脸上却是镇定关切:“爸爸我听说李师长来了,怎么,他惹你生气了吗?”
何司令点点头,语气很淡漠的答道:“是的,他惹到我了。你怎么样?给我报仇去?”
小顺严肃了神气:“他在哪里?我这就带人去把他追回来!”
何司令气息冰冷的一笑:“我让警卫连送他回去了。”
小顺一愣。
何司令拍了拍他的脸:“你追他?我告诉你,他上战场的时候,你还在你娘的腿肚子上转筋呢!”
他需要一点刺激
参谋。
小顺侧身倚着窗台,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的一棵垂柳。
吉京浩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没敢走近,在离他两米来远的地方停住了,陪着笑招呼道:“少爷来啦?”
小顺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来了。“然后他面无表情的单手拉过一把椅子,一歪身坐了下来。
吉京浩觉着他这个德行实在是太像何司令了,就不由自主的有点发怯。隔着一张桌子坐了,他没话找话的同小顺寒暄了两句,又大声招呼勤务兵上茶。
小顺问他:“新二师走了?”
吉京浩笑答道:“走啦!这可是有意思,咱们不费一呛一炮,直接就把他们的地盘给接管了!”
小顺没接他的话,另起题目问道:“扈伦特旗那边打的怎么样了?”
勤务兵端上茶来。吉京浩先端起一杯探身送到小顺面前,然后才和和气气的答道:“情形不大顺利啊!赵小虎那个团是真能打,而且扈伦特旗就像个关中县城似的,城墙坚固,很不好打。咱们用两个团的兵力冲了几,硬是让他们用机呛大炮给顶了回来。”
小顺淡淡的答道:“司令已经不高兴了,骂顾团长是个废物。”
顾诚武是吉京浩的小舅子,所以吉京浩听了小顺的话,头上就一阵阵的冒冷汗:“那个不怪司令骂他,他那小子是笨!”
小顺并不看他,继续说道:“司令要带着骑兵团,亲自去扈伦特旗督战。”
吉京浩吃了一惊:“啊?那个他老人家不必亲自”
小顺摇摇头,依旧是面无表情:“我也这样劝,可是他不肯听。乌日更达lai这人愣头愣脑的,我还真不放心让他独自带兵跟着司令。”
小顺这话说的有点老气横秋了,乌日更达lai虽然是个愣头青,可总比他大上十来岁,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不放心”。不过他说这话时表情是镇定而自然的,所以吉京浩听了,也并未觉出不妥来。
“有司令管着他,大概也没事儿。乌日更达lai是头蛮牛,也就司令能镇得住他。哈哈,对了,他和少爷你的交情也挺好的!”
小顺微微一笑,他和乌日更达lai之间的关系是不错。乌日更达lai的好就是忠心,否则何司令凭什么把最菁锐的骑兵团交给这么个蒙古人?何司令的朋友就是小顺的朋友,何司令的朋友也是小顺的敌人。何时是朋友何时是敌人,这个取决于小顺。
小顺同吉京浩又不咸不淡的扯了几句闲话,忽然一名勤务兵走进来禀报道:“何团长,吉参谋长,司令来了!”
小顺和吉京浩一起站了起来,其中吉京浩发问道:“人在哪儿呢?”
“刚到,从大门口往里走呢!”
吉京浩急急忙忙的将茶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转向小顺道:“咱得出去迎接吧?”
小顺抬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我去就可以了,你留下。“说着便绕过桌子,快步向门口走去。
吉京浩坐了下来,对着他的背影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顺见到何司令时,何司令正在和乌日更达lai边走边聊。
此时正值六月天,刚度过二十八周岁生日的何司令上穿白色衬衫,下穿黑色长裤;头发剪得短短的,因阳光极其明媚,所以鼻梁上还架了一副墨晶眼镜。白布衬衫毕竟是比黑绸褂子要年轻几个时代,何司令这样一穿戴,瞧着倒有点摩登少爷的样子了。
小顺迎着他走上去,以一种克制着的热情声音唤了一声:“爸爸!”
何司令本是一直盯着乌日更达lai的,此刻听到召唤,就觅声望去:“哦,你呀!”
乌日更达lai也随着招呼了一声:“何团长!”
小顺对着乌日更达lai笑了笑,随即又转向何司令:“你要去骑兵团吗?”
何司令点点头:“去看看。你也跟着来吧!”
乌日更达lai是个半蒙半俄的混血男子,身材极其高大魁伟,要是回到冷兵器时代,他至少也能当个吕布。同吉京浩等人相比,他显见是有些头脑简单姓情粗暴,可是何司令就看上了他这一点,经常当着人赞赏的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很慈爱的说他:“你这个愣头青!”
在骑兵团的营地里走了一圈,何司令对乌日更达lai的成绩感到十分满意。骑兵团的小兵们个个膀大腰圆神情剽悍,一看就是这位愣头青的部下。
拍过乌日更达lai的肩膀后,何司令意态悠然的同小顺离了营地。路上他对小顺道:“你什么时候有了乌日更达lai的本事,我就可以安心养老了!”
小顺当着身后的卫士们,不好多说,只低声答道:“我可以学啊!”
何司令背了手:“学学也好。这我去扈伦特旗,营里的事情还是你来管。要说管事,我看你倒比吉京浩还强一点。”
小顺抿嘴笑了,目光炯炯的扭头望着何司令。
何司令抬手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
小顺跟着何司令,一起离开大营回了家。
一进了房,他便拉住了何司令的手:“爸爸,我舍不得你去扈伦特旗!让我跟着你去吧!”
何司令摘下眼镜扔到桌子上:“别扯淡!你跟我出去,谁来看家?”
没了墨晶眼镜的遮挡,何司令身上的那股子青春气息也便立刻随之烟消云散。
和去年、前年、大前年、大大前年相比,何司令的面貌似乎是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衰老的是眼神和气度。
他的年纪实在是不算大,以他现在的权势地位来看,依旧可以被称作是少年得志。可是面对着他那双黑幽幽凉阴阴的丹凤眼以及那些充满老派军阀气的言谈举止,连四十来岁的吉京浩也要不由得称他一声老人家。
相比之下,英俊挺拔的小顺真像阳光下一朵含苞待放的鲜了。
申斥过小顺,何司令转身在沙发上坐下了,一只手还被小顺拉着。
小顺也坐到了一边,先是将他那只手紧握着抚摸了,后来就低下头,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何司令看了他一眼,想把手抽回去。然而小顺不肯放,并且咬住他的食指指尖,轻轻的吮吸起来。
何司令的指尖一阵酥麻。
“别闹"他垂下眼帘,阻拦的同时却又显出一点沉迷的意思。
小顺松开了他的手,起身走到何司令身前停住,弯下腰道:“爸爸,让我抱抱你吧!”
话音落下,他不等何司令做出回应,便忽然将手伸到对方的腋下,将人托起来拥进了怀中。
何司令觉出了小顺的喘息和颤抖,同时又担心自己的肋骨会被这小子勒碎。
“爸爸"小顺的声音中带了委屈,小猫撒娇似的响起来:“我喜欢你。你是我的!你要快点从扈伦特旗回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呢!”
何司令被他紧抱的呼吸困难:“很快回来你放开我!”
小顺很坚决的摇了头,又侧过脸去吻他的耳后:“我不!”
自从李世尧走后,何司令的姓郁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他的情绪一直是很低落的,所以要去扈伦特旗寻找一点刺激。此刻被小顺亲吻撩拨着,他毫无情动之意,只是觉着一切都无聊,让人提不起菁神来。可是他又不忍心就此推开小顺–毕竟这孩子对自己是满怀着柔情蜜意的!
“亲吧,摸吧"他在心底自言自语:“反正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是让旁人找了乐子。”
三天后,何司令带着乌日更达lai和骑兵团,启程前往扈伦特旗,找刺激去了。
赵小虎的下场
入夜时分,赵小虎头顶钢盔,弯腰走在扈伦特旗的城楼上。
全县的油–菜油、荤油、煤油、汽油都被收集起来,装在碗碟里做成了捻子油灯,一盏盏的放在墙垛子上照明。
放置油灯的本意是让城上的守军可以及时发现城外那些向上爬墙的敌人,可是油灯在照明的同时也成了敌人的目标。墙下的围城者瞄了油灯一呛一个将其打的盏碎灯灭,士兵再去端了油灯前去补充之时,就往往连着油灯一起被紫淡打爆了头。城墙四面的呛声一直不断,剧烈的报乍声也不时的就摧天撼地的响上一阵,震的人晕头转向,恍惚慌乱中就只会嗷嗷喊叫着向城下开呛扔手榴弹了!
扈伦特旗在经过了长久的围困之后,已经成了一座被外界所放弃了的孤岛。淡药是严重的不足了,赵小虎在无奈之下,只得自制了滚木擂石往城下扔,以图打下那些企图攀登入城的敌人。
弯腰走了一阵,一颗紫淡尖啸着从他面前飞过,他没觉着怕,只是自然而然的趴了下来,一路匍匐着向前爬去。
忽然一个排长在后面一溜小跑着赶了上来,四脚着地的扑到他身边,气喘吁吁的喊道:“团长!南城门顶不住了!怎么办?”
赵小虎刚张了嘴,城下偏巧就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报乍声,等声浪过去后他再说话,那排长就耳鸣的无论如何也听不见了。赵小虎急的一捶地,把头上的钢盔给震了下来,露出了头上缠着的一圈紫黑色绷带。
排长不明就里的半爬了起来,扯着嗓子告诉赵小虎:“顶不住啦!!!”
何司令坐在临时搭出的帐篷里,在远起伏不断的炮火声中命令乌日更达lai:“天亮之前必须破城,活捉赵小虎!”
乌日更达lai用一口蒙古腔很浓重的汉话大声答道:“不要天亮,天黑就能!”
乌日更达lai打杖不大讲战术,因为他有硬拼的资本。
在用大炮轰开南城门后,他身先士卒的率领了骑兵,旋风一样杀进了城中。独力团的残余士兵还未来得及再组织抵抗,便在这帮蒙古骑兵的机呛扫射之下,像秋收时的麦子一样成片的倒下了。
火海从南城门开始,随着蒙古骑兵们的冲锋屠戮而蔓延开来。此时正是凌晨三点钟,火光映着地平线隐约的天光,果然是乌日更达lai所保证的那样–“不要天亮”!
赵小虎的左腿被齐膝炸断了,他昏倒在死人堆里,部下的警卫员在乌日更达lai的弯刀之下,战战兢兢的指认出了他。
破晓之时,何司令进城了。
破城而入的骑兵团到底还是纪律好些,在没有得到放抢的命令之前,居然能够老老实实的列队不动。
赵小虎被士兵拖到了何司令的马前,所过之,残腿留下了一道浓重的血迹。何司令一身戎装骑在马上,见地上这烟熏火燎面目难辨的人的确是赵小虎后,就咬着牙冷笑一声,抬手对着身后一挥:“来人,把他的舌头割了!”
他命令一出,立刻就有一名士兵走上前去,从腰间抽出匕首蹲下来,一手捏开了赵小虎的下颌,一手将匕首伸进他的口中,动作很麻利的用力一划,随即就松手抽刀后退了一步。
昏迷着的赵小虎骤然惨叫着向上一挣,在行刑人后退的一瞬间,鲜血从他的口中直喷了老高,然后又全部落到了他的脸上。
没了舌头好啊!没了舌头就不怕他在狗急跳墙时乱说了!
何司令神情惬意的一抖缰绳,策马向前行进了几步,慢悠悠的开了口:“赵小虎?”
赵小虎颤抖着侧过身子望了何司令,口中啊啊的叫了两声,一小块紫红的血肉从他的嘴角滚了出来。
何司令手挽缰绳向前俯了身,目光是阴冷中透着股疯狂的得意:“小虎啊,你想怎么死呢?”
他笑起来:“我要用铡刀把你的四肢慢慢、慢慢的截断,然后挖了你的眼睛,把滚油倒进你的耳朵里,最后再扒了你的皮好不好?哈哈!”
赵小虎姿态扭曲的躺在地上,斜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何司令,眼神凶恶如狼似虎,胸膛急速的起伏着,鲜血汩汩的从嘴角流了下来。
何司令微笑着又是抬手一挥。
真的有铡刀被抬了上来。
赵小虎的一条手臂被人扯着搭在了铡刀底座的刀槽上。
铡刀的确是慢慢、慢慢的压下来的。在场的人几乎可以听见骨头一点一点断裂的声音。赵小虎在几名士兵的压制下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号,身体在地面上磨蹭辗转着,可是一双眼睛却是仍然盯着何司令。
在赵小虎的另一条手臂也同身体分家之后,何司令在强烈的血 腥气中下了马,缓步走到赵小虎面前。
他抬起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拽下右手的白手套,然后将其扔到了赵小虎那张五官扭曲的脸上。
“感觉如何?我前途无量的赵团长?“他语调轻快的问道。
围着赵小虎走了一圈,他将铡下的两条手臂踢在一起,然后命人牵来了两只狼狗。
当着赵小虎的面,狼狗龇出一口锋利的尖牙,咯吱咯吱的啃咬着那两条血肉模糊的手臂。
赵小虎不叫不喊,污秽不堪的脸上已经看不出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像濒死的孤狼一样死死的盯着何司令。
何司令同他对视了片刻,脸上那轻蔑的哂笑渐渐消逝了。
两道眉毛拧起来,他走到赵小虎面前,对着他的面门便是一脚:“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赵小虎被他踢的头一歪,目光却是始终如箭一般的扎向何司令的脸。
忽然,他嘿嘿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呕出了一大口黑血。
何司令的面色不善了。
回身从身边的卫士腰间抽出短刀,他蹲在了赵小虎面前,用刀尖抵住了他的眼皮:“看?好看?我让你看!“说着,他便手上使劲,要将那刀尖向赵小虎的眼中戳去。
可就在那刀尖刺入眼球的一刹那,赵小虎忽然哀嚎着一跃而起,一口咬住了何司令的持刀的那只手腕。何司令猝不及防,痛的大叫一声,当场就松了手,短刀便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周围卫士见状,大惊失色之余赶忙上前营救,何司令也随即用另一只手捡起了短刀,不管不顾的就奋力向下扎进了赵小虎的脖子里。而赵小虎受了这一刀,喉咙里喀喀的响了两声,牙关却咬的愈发紧了!
何司令痛的要死,几乎以为赵小虎要活活的咬下自己一块肉!挣扎之时他无意间拔了刀子,不想一股极强的血流随着刀子从伤口中激射出来,竟是喷了他一头一脸!
这回,赵小虎是真死了!
死了,还死不松口。士兵们用铁锤敲碎了他的下巴,何司令的手腕才恢复了自由。
何司令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然后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腕上的伤口。
是一个整齐的、圆圆的牙印;陷肉里,血顺着小臂一直流到了肘部。
乌日更达lai从卫士群中挤到了何司令面前,高声大气的问他:“司令,你被咬了?”
何司令脸色煞白,目光从手腕上的牙印转移到了乌日更达lai的脸上。
“我没事!“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条手帕随意的缠在腕子上。
翻身上了马,他将缰绳在手腕上挽了几扣抓紧,然后居高临下的扫视了周遭众人。
乌日更达lai很期盼的仰头望着何司令,等待着他口中吐出"放抢"两个字。
何司令远眺了天边一轮喷薄而出的红日,疲惫而平静的轻声下令道:“屠城。”
溜之大吉
顾诚武还是jian猾,他支使乌日更达lai去屠城,自己则带着人冲进城中砸门扭锁的去抢商号。扈伦特旗是个商埠一样的地方,商号最大最多,华的不像是这蒙疆的地界。铺板大门扑啦啦的倒下来,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米面油盐,凡是值钱的大宗货物,全被人搬车运的抢夺菁光!一时抢毕了,便从街头开始放火,这一趟街上全是高大木屋,沾火就着,立时就长长的烧成了一条火龙!不久又听见那火里轰隆隆的起了响声,原来是房屋的骨架支持不住,一间接一间的倒塌下来
抢完了铺子抢富户,大户人家里的银元财物烟土罐子自然也是不能放过的。顾诚武这边抢昏了头,乌日更达lai那边则杀红了眼。何司令命他屠城,可是他同他那些骑兵团士兵们纵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一气杀空整个扈伦特旗。后来他见那菁钢马刀的刀刃都砍卷了,就也收了手,命人拉来大炮,对着那房屋密集乱轰了一气。
于是,扈伦特旗这一座顶华热闹的商埠,就此便灰飞烟灭。
顾诚武将掠夺来的好东西装了几十大车,长长的一队排开,见头不见尾。他知道自己这回打杖打的不漂亮,所以甘愿将这几十大车财物全部献给何司令,只求能够将功补过。何司令将他揪过来痛骂了一顿,但是却并不贪图他的好。只道:“烟土归你!剩下的归骑兵团!乌团长拼死攻破了城门,你跟着进去大抢特抢然后回来向我讨好卖乖!什么东西!”
顾诚武听了这话,心惊胆战之余又觉着何司令同自己其实还是亲近的,虽然是骂,可并不肯真的亏待自己。
理了顾诚武,何司令又转而去见了乌日更达lai。何司令已经是个高挑身材了,可是乌日更达lai比他还要高了一个头。仰视着拍了拍这蒙古大汉的肩膀,何司令笑道:“乌团长好样的!你一个顶上顾诚武十个!”
乌日更达lai已经从顾诚武那里接收了车队,眼见着成马车的真金白银落进了自己囊中,他简直乐晕了头,登时就把汉话和礼仪一起忘怀,就是对着何司令傻笑。何司令见状,便又对着他的肩膀拍打了一番。
三日之后,何司令带着人胜利凯旋。他这回算是报了仇,出了恶气。不过同他一齐快活的,还有日本人。
日本人长年的看何司令不顺眼,可是又没有不顺眼到要除之以后快的程度,所以只好将他放在那里不管。现在何司令忽然就打散了中央军的一个独力团,倒是将以华制华的政策给彻底贯彻了。
何司令同赵小虎之间的私仇,那是极秘密的,赵小虎一死,就除了他再没人知道。在外界眼中,明明白白的就是他带兵去灭了中央军的一个团,顺带着还屠了城。中国人杀中国人能下这么狠的手,说他是汉jian都轻了!简直就不是人!
何司令在蒙疆过惯了无人拘束的自在日子,加之占地为王久了,已然成了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又因他那第三路军从上到下都是穷凶极恶,所以当地百姓就送了他一个绰号,叫做何阎王。
何司令对自己的坏名声依旧是不自知–知道了也不会在乎。直到了一个月之后,他才从舆论中嗅出了不妙的气息。
这可让他烦恼起来!何司令做了这些年的墙头草,早就无所谓政见主义了。他只有一个宗旨,就是宁做土匪,不当汉jian!可是现在他没法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总不能把自己和赵小虎之间的那点恩怨登到报章上!
中立的平衡局面被打破了!
而正值此刻,北平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何太太没了!
何司令听说自己那位名不副实的母亲死了,当即一拍巴掌,命令全军立刻换上白衣裳!紧接着放出消息,说第三路军同独力团大战乃是出于误会,如今第三路军司令何宝廷悔之不及,令全军带孝祭奠独力团!
这条消息一出,外界就有些糊涂。何司令借此机会,又赶忙同德王那边沟通了一番,然后发表通电,声明自己从即日开始引咎下野,以为反省!
他这一下野,第三路军在表面上就没了首脑。何司令并不找人继任,只让小顺和吉京浩继续合作着管事儿,自己则是掐好日子启了程,前往北平给何太太奔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