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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9] 海之孽缘
楔子

夏威夷考爱岛,马纳市。

海岸上的一间沙滩餐厅,外面是十几张圆桌,每个桌子中间配有太阳伞和五把凳子,这里专门为游客提供乘凉和就餐地方,比较清静幽雅。

被脚踏车从后面撞上,一头扎进沙子中的连刑坐了起来,“呸呸”吐出口中的沙子,“尖角”道:“是那个混蛋不长眼睛?”

脚踏车上的人慌忙下来,在他旁边跪下道:“对不起,我不太会骑脚踏车!”声音脆脆嫩嫩的,很好听。

连刑抹去脸上的沙子,眯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声音的主人,白白净净的,健康的黄种男孩。

“老师,你没事吧?”亚瑟由餐厅里冲了出来,和男孩把连刑扶起来。

“慢点,我的腰闪了,你以为十年前呀,我可以蹦蹦跳跳的,现在四十几岁了,骨头都硬了!”连刑一边叫一边缓缓站起。

开车去进货的邦德斯远远的看到如此场景,将车停到餐厅后面的小空地,跳下车奔了过来。

“老公!”连刑见到邦德斯,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几步,扑入邦德斯的怀中。

“怎么了?”邦德斯扶住他,担忧地道。

连刑皱着眉头:“闪到腰了,痛!”

邦德斯扶他坐到椅子上,轻轻给他按摩腰部。

白净男孩双手合在胸前一脸歉然地道:“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请您到医院检查一下吧,医药费我来付!”

连刑挥挥手:“算了,我还没到进医院的地步,走吧!”

白净男孩从衬衫口袋里掏出笔和纸,匆匆写下一些东西:“这是我的电话和居住饭店,如果有什么问题,请打电话给我!”把纸递给亚瑟。

亚瑟接过,目送男孩骑着脚踏车歪歪扭扭的离去。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小心!”

“让开!让开!”白净男孩骑在脚踏车上,脚踏车像失控般冲撞出去,他嘴里则是大呼大叫,沙滩上的人纷纷躲避。

就在此时,迎面一个高大的男人和三个金发女郎有说有笑的向他走来,大概是因为说笑太投入,没有听到他的呼喊。

眼看就要撞过去,其中一个金发女人看到了他,忍不住尖叫:“小心!”

白净男孩手舞足蹈,不知什么时候捏下了车轧,脚踏车猛地刹住,他人也飞了出去,撞到了高大男人的身上。

“扑”

两人摔倒在沙滩上,白净男孩的膝盖刚好磕到男人的下体。

“嗷”的一声,男人一把丢开白净男孩,两腿夹住,用手肘掩盖抽痛不已的下体,脸色发白,汗水从额头上滚了下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想让我绝子绝孙吗?”

白净男孩爬到他身旁,快要哭了出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今天是怎么了,一连撞了两个人,沙滩上骑脚踏车真危险。

三个金发美女蹲了下来,脸色大变道:“亚历克斯,去医院看一下吧!”

“对对,去医院看一下吧,医药费我来付!”

“医生,老师他的腰没问题吧?”亚瑟看着自己的私人康复医生,一连担忧。

“没事的,只是扭到了,近半个月让他尽量少活动,不要搬重物。”医生拍了拍亚瑟的头。

“不用吃些药吗?”邦德斯让连刑躺平,给他盖上薄被,抬头问医生。

“吃些散瘀的药,一会儿我会给他开药方,你去附近的药店就能买到!”低头在邦德斯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眼神暧昧地瞅了瞅连刑,拉着亚瑟出去了。

“医生跟你说什么?”连刑噘着嘴道。

邦德斯笑了笑,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仿佛呢喃一般道:“医生说,适当的做爱有利于你的腰,但是最好让你坐在我的身上。”

连刑俏脸通红,“啐”道:“讨厌,一起来耍我!”

邦德斯的手缓缓滑进被子,随着背面上的隆起移动。

连刑惊喘一声,扬起下巴,喉咙间发出甜腻的呻吟声:“亲爱的,想做就做吧!”

“好在没出问题!”男子拍拍胸口,“很多女人的幸福就靠他了!”提上裤子,站了起来。

白净男孩哑然失笑,这人真臭屁,但他的长相的确不容猜疑,身材高大,体态优美。

“你好,我叫安迪,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他试探地问。

“亚历克斯,中国人!”男人微笑。

“太好了,我也是中国人,我叫李笑贤。”白净男孩拍手道。

“陆文俊!”亚历克斯伸出手,“你以后还是不要在沙滩上骑脚踏车,很容易摔倒的!”

李笑贤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陆文俊瞅了他一眼,笑道:“你开始**了吗?如果是你爸爸妈妈给你的钱,那就不必了!”

李笑贤一拍胸脯:“我已经赚了快十年的钱,不要小看我!”

陆文俊微讶:“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李笑贤道。

“呵!十二岁?不简单!好吧,我答应你的邀请!”

华利尔街道的一角。

“关姐,就这一,以后我一定不会乱跑了!”李笑贤央求着一个又高又胖的女子。

“不行,马上跟我回去!”胖女人冷着声音。

“我不回去!”李笑贤突然一把推开胖女人,放开腿使尽全身力气奔跑,穿过街道,没入街角。

胖女人顿足道:“死小子,早晚有你好看!”

李笑贤气喘吁吁来到和陆文俊约好的餐厅门口,陆文俊早到了一步。

“对不起,我来晚了!”李笑贤不好意思地道。

陆文俊打量了他一下,见他满身是灰土,衣服还有些地方刮破了,忍不住微笑:“你被打劫了?”

李笑贤挠头道:“刚刚过马路时不下心被车剐了一下,摔倒了!”

“真危险,不用那么着急!”陆文俊皱眉。

“这样子不会给你丢脸吧!”李笑贤傻傻地笑,但陆文俊却觉得本来长相普通的他格外的好看。

“有没有人说你的声音像天籁?”陆文俊似是开玩笑地道。

李笑贤一怔,陆文俊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前者才意识到他在耍自己,却没有生气:“我们进去吃饭吧!”

“一份浇汁牛排,一杯蓝山极品。”陆文俊将菜单交给李笑贤。

“就这些吗?”李笑贤看了看他的体格,吃这么少还长这么大个,真奇怪。

“我不饿!”陆文俊微笑。

李笑贤点了一大堆食物,等服务生端上来餐点,立即大快朵颐。

陆文俊看他吃得那么开心,本来吃在嘴中淡而无味的牛排也变得爽口起来。

“你每都吃这么多吗?”见他好不容易从堆积如山的食物中抬起头,陆文俊忍不住问。

“萨布洛(差不多)……”李笑贤鼓着两腮,口齿不清的说道。

“不用吃得那么着急,你赶时间吗?”

李笑贤摇摇头,咽下口中的东西:“一会儿我要到那铺赛浴场!”

陆文俊看看外面,又看看他:“你确定要现在去?虽然晚上也会有人去海滨浴场游泳乘凉,但是天已经黑了,不会太晚了?”

“我不是去游泳,而是今天撞到你之前把一位叔叔撞到,他的腰扭到了,我想去看看他怎么样了,会不会太严重了!”

“浚你可没少惹麻烦!”陆文俊笑着耸肩。

“一块儿去吧,散散步!”李笑贤冲他咧嘴一笑。

陆文俊心突然跳快了半拍。

踏在柔软的沙滩上,细沙不时地钻进鞋中嬉戏,带着淡淡腥气的海风徐徐吹来,随着脸颊和肌肤的线条漂走了,扬起了乌黑的发丝。

残月当空,沉没入黑暗的大海,穿不透的混沌笼罩着大地。

陆文俊吸了一口起,头脑变得清明起来,道:“你说的那间沙滩餐厅在那里?”

“那边,灯很亮的就是,人也不少的!”李笑贤指着车道里侧的简易餐厅。

“对不起,打扰了,今天上午真是不好意思,请问您的老师身体没问题吗?”李笑贤冲着背对着他挖冰块的亚瑟鞠了一躬。

亚瑟下了一跳,回身看到他,惊讶地道:“原来是你!老师,有人找!”亚瑟冲餐厅里叫了一声。

里面的连刑应了一声,抚着腰慢慢地走了出来,都怪邦德斯,大白天做爱还那么疯狂,什么有意于他的腰伤,现在痛得更厉害了。

陆文俊则是在见到连刑出来的一刹那怔住了。

第一章(上)

“小俊!”连刑尖叫着跳到陆文俊的身上,像个无尾熊般,哭得浠哩哗啦,眼泪鼻涕蹭了陆文俊一胸膛。

陆文俊嫌恶地将他从身上硬拽下来,皱眉道:“老头子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丢死人了。”

连刑抹去眼泪,委屈地道:“人家太久没看到小俊你了,喜极而泣吗!”

邦德斯从里面走出来,和陆文俊打了个照面,微笑着点头。

陆文俊眼睛微眯,从这个外国人的样貌和气质看,应该就是连叔的情人了。

连刑向邦德斯招招手,道:“亲爱的,这就是你一直没看到的文俊。小俊,这是邦德斯??利夫,我的丈夫。”

邦得斯走过来,伸出手与陆文俊握手:“你好!”

陆文俊道:“您好!”靠近了邦德斯,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如果你敢对不起连叔,我不会放过你的!”

邦德斯也压低了声音微笑道:“我怎么舍得?”

连刑奇怪于两人的耳语,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邦德斯和陆文俊异口同声地道:“没什么?”

连刑纳闷地摇摇头,看向李笑贤:“怎么是你?小俊,你们认识?”

陆文俊摊手道:“下午他骑脚踏车把我撞到了,当作赔罪,请我吃了顿饭,后来他说白天在沙滩上撞了另外一个人,想要来看看,我就陪他散步到这里了,不要告诉我,他撞的是连叔你?”

连刑扶着额头,太阳穴隐隐作痛:“你这个小孩子,不会骑车,就要小心点嘛!

李笑贤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道:“对不起……”

陆文俊翻翻白眼,原来李笑贤是个惯犯。

连刑叹道:“你这个小孩子……哎,生得清清秀秀又那么可爱,实在让人不舍得批评!”连刑在李笑贤的脸上捏了一把。

亚瑟为几人空出一张桌子,倒了冰果汁。

连刑招呼陆文俊和李笑贤坐下,李笑贤摆摆手道:“我是来看您身体有没有事的,怎么能坐在这里让您破费呢?”

连刑微笑道:“我没事,你也不用客气呀,这是我们自己的店。”

李笑贤还是摆摆手,向后退了一步。

邦德斯开口轻呼:“小心!”

李笑贤听到后面有风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几个身着白袍类似医务人员的人重重地压倒在沙滩上。

邦德斯闭了闭眼睛,微微一笑。陆文俊瞥了他一眼,看他的神情似乎早知道餐厅拐角的暗有人。

李笑贤被几个人压得脸埋进沙子里,拼命挣扎。

这几个人用力将他按住,从腰间拿出了布绷带将李笑贤地手和上身绑紧,一个人拿出了注射器,一针扎在了他的手臂上。

李笑贤用力拱开这几个医务者,又被按倒在地上,嘴里叫道:“放开我,我不是神经病,我不要去疗养院,求求你们,放开我……”声音里夹带着哭腔。

连刑顿时目瞪口呆。

陆文俊也愕然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医务者站起来道:“对不起,他是从疗养院里跑出来的病人,我们已经找了他三天了。非常感谢你们的合作!”

李笑贤地身体开始抽搐,大概是药物的关系,呻吟着紧盯着连刑和陆文俊,眼神里里充满了恐惧,从牙齿间挤出了两个字:“救我……”身体颤抖了两下,昏了过去。

医务者将他扛了起来,再向三人道谢,转身走开。

连刑刚要开口阻止,邦德斯捂住了他的嘴巴,摇摇头。

等这些人走远了,邦德斯道:“他们从后门进来,出示了医务证件,告诉我这个年轻人是精神病患者,要求我协助他们将他抓住。不管怎样,即使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完全正常,我们现在都无权阻止,纵然其中是否另有隐情,没察清楚前,还是什么也不要做。”

连刑皱眉道:“他在向我们求救,是从心灵发出的讯息,邦德斯,你一定感觉得到!”

邦德斯在他德肩膀上拍了拍。

陆文俊则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是不是搞错了,哈!”

亚瑟把李笑贤挣扎中掉下来的背包拾起来,递给陆文俊,陆文俊好笑地接过来。

坐在电视机前,连刑将手伸进邦德斯的手掌心,靠在他的胸前道:“亲爱的,我在想今天那个孩子,你看他那可怜的样子,眼神……”

邦德斯揽过他的肩膀道:“我会去查一下他的底细,如果有问题,一定会将他救出来,你先不要想那么多。”

连刑点点头,邦德斯叹道:“你对不相干的人还是那样关心。”

连刑将另一只手滑进邦德斯的衬衫中,抚摸着他坚实的胸膛,声音慵懒地道:“我对相关的人就是这样了。”

邦德斯笑着按住他在衣服间不老实的手,拿着遥控器换了一个电视台。

“下面请听国外消息,今天晚上八点四十分,从阿拉斯加出发的丹浦斯号豪华游轮经勘查西家岛时被恐怖分子劫持,船上共六百四十九名乘客,其中有许多世界名人和财团首脑,恐怖分子向世界银行提出五千万美金的赎金,从明天上午八点开始,拿不到赎金,每隔一小时杀一名人质,现在……”电视里的播音员洪亮清晰的声音报道着。

连刑瞅瞅邦德斯,又瞅瞅电视,放声尖叫。

“我就说不让里欧跟着乐团随丹浦斯号环游世界,你一定要让他出去锻炼一下,你看现在,怎么办?”连刑用力得出打着邦德斯德胸膛,脸上可谓“梨带雨”。

邦德斯按着额头:“等吧!”

连刑再尖叫:“等,你给我把里欧救回来……”

邦德斯按住他道:“我怎么上船,现在就看联合国怎样理的问题了!”

连刑一屁股堆坐在沙发里,哭道:“那要怎么办?”

丹浦斯号上,奢华的外形和雍容的内部及高昂的票价衬托者上层人的身份,欢快的音乐和明亮的灯光显示着这艘船正陷入狂欢之中。

乐团是在演奏的时候被枪声吓停的,里欧坐在钢琴边惊愕地望着从旋转楼梯上跳进大厅手持重型枪械的蒙面男人们。

一个体形巨大的蒙面男子向天棚鸣了两枪,操着难听的口音吼着英文道:“全部给我趴下!”

大厅中心跳着舞的有钱人们纷纷惊叫着蹲在地上。

里欧在下一秒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从钢琴的椅子小心翼翼的上滑下来,四下瞅了瞅,然后趁着蒙面男人们不注意,偷偷从乐器和台柜间爬到大厅的最边上紧急滑到出口,从那里顺着滑道可以直接抵达后甲板上。轻轻推开门,向下面望去,弯曲的金属滑道看不到尽头。

里欧闭上眼睛,一头栽进滑道中。

加速度地驱使下,和管壁的碰撞令里欧差点叫出来,刚才应该脚先下来,现在掉下去不死也得重伤,他忍不住闭上眼睛。

“嘭”一声闷响,里欧跌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面,跟着身下传来惨呼的声音:“谁呀……?”

里欧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男人的背上,而这个人,似乎快被自己压断气了。

第一章(下)

里欧慌忙从男人身上下来,将他扶起道:“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按着腰半跳着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嘴退到后备帆布撑起的阴影下面,蹲了下去,不顾里欧的挣扎,嘴里发出吁的声音。

里欧一把推开他,道:“你干什么?”黑暗中,只能看到男人明亮如星的眼睛。

男人小声道:“你从大厅的救生道下来,不要说你不知道船上发生了什么事!”

里欧警戒地道:“你是什么人?”

“不要说话!”男人发出了警告。

挞挞的脚步声向这边过来,几双军旅鞋在帆布边上走来走去,里欧认得这种军鞋,和大厅里的那些蒙面人穿的一样,顿时骇然并住呼吸。

等到军鞋走开了,男人道:“我只能是你的朋友,想要活着回家看电视,最好跟我合作。”

“你到底是什么人?”里欧疑惑的看着他。

男人爬出阴影,向四周望了望,回头对他道:“出来吧!他们暂时不会过来。”

灯光的隐约闪映下,里欧得知了他脸部的轮廓,棱角分明却没有过分的突出,匀称而好看,明显是东方血统,也许和克尔爸爸同样来自中国。

跟在后面出来,里欧偷偷衡量两人的身材和高度,自己和爸爸没差多少,对于东方人来说,这个人算是很棒的了。

两个人沿着船沿,躲开了蒙面人的搜索跑到了船底层的很少有人出入的工具房。

这里又黑又静,里欧不自觉的就抓住了男人的袖子。

“你怕黑?”带着点儿嘲笑的意味,男人的呼吸喷到了里欧的脸上,看来是转向他这边了。

对于里欧,这样的话听起来就是在讽刺,不服气地道:“我才不怕嘿!”手却没放开男人的袖子。

男人怪笑两声:“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有很多人天生就怕黑暗和雷电。”

听到了钥匙和门合叶发出的声音,里欧知道门开了,跟着男人进去,很快,微弱的亮光出现了,原来男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手电筒。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一边问,一边翻东西。

“里欧,你呢?”

“哈德斯,英文名字!”男人不经意地道。

“死神,为什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里欧心中奇怪。

“不知道,朋友送的。”

里欧打量着他的衣装,黑色的布夹克,白色的衬衣,下面是黑色的西裤,好像服务生,为了躲闪恐怖分子,刚才还没有好好看他:“你是……你在这艘船上做什么,为什么对船的结构这样清楚?”

“学士和硕士都是念造船技术,是这艘船上的公关部经理,还有什么想问的,一问完,以后不见得会告诉你。”

冷淡的回答打消了里欧的兴趣:“没有了!”

“这个你拿着!”哈德斯扔给他一个黑东西。

里欧条件反射地接过,才看清是一把枪,吓了一跳:“船上怎么会有枪?”

“废话,这么多的世界富豪,没有一定的保护措施怎么可以。上面那些恐怖分子一定是海上扫荡的老手,很快瘫痪了所有的安全措施,现在必然在向联邦政府要赎金。”

“那我们为什么要拿枪,难道是和他们打吗,那不是以卵击石?他们要赎金,联邦政府给他们不就好了,这样我们就会被放掉!”

“如果真的像你说得难么简单就好了,他们所勒索的巨款必然是不排号的旧现金,光是畴出这笔钱,就要很多时间,这些恐怖分子不会给你很长时间的,届时就以杀人质为要挟,先开刀的就是我们这样无权无势无钱的船员,啊,不知道你是不是属于这种人,也许只是个温室的朵。”

里欧觉得受了侮辱:“我是个钢琴师!”

“在大厅演奏的乐团里面的钢琴师?”哈德斯本来低头为手中的粗口径手枪上膛,这刻却抬起了头。

像星一样黑亮的眸子,却如漩涡般,几乎让人陷进去,高挺的鼻梁说明这个人很倔强坚强,有点厚的嘴唇配上性感的唇型,棒棒的身材,正是女性的最爱。

里欧有些迷惑地盯着哈德斯看。

“在看什么?”

“没什么!”里欧干咳一声,“你刚才说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你的钢琴弹得不错。”

“谢谢,可是,我还是要问,我们拿枪能做些什么?”

“保护自己不做第一个被杀掉的人质,只要你跟我好好合作,还可以暗中打击他们的实力;而且这些打劫者不会直接放船上的人,一定在得到钱之后将我们运到什么地方去,分批释放,有钱的人掏得赎金也多,自然先回家看电视,我们也许就会成为那些野蛮人不顺心时的泄恨品,死掉了。”

“为什么你总是说‘回家看电视’?”里欧纳闷不已。

“因为我喜欢看!”哈德斯理所当然地说。

里欧不仅为之气结。

“这个你也背着!”哈德斯丢给了他以把斧头。

“拿这个干什么?难道用来辟人?”里欧愕然。

“没错,真是聪明!”哈德斯站起来,拍了拍他的头。

“噢不,我讨厌别人碰我的头!”里欧挥开他的手。

哈德斯耸耸肩,拿起手电筒道:“我们上去罢,对了,你会开枪吗,亲爱的钢琴家?”

“不要用那种鄙视的目光看我,我的父亲可是个神枪手!”里欧眉头大皱,他不喜欢哈德斯那种似笑非笑,玩世不恭的表情。

“哈,那就好,现在打的是活靶子,不要害怕!”

两个人来到了最低层甲板,藏在金属门后,向外望去,靠他们这侧的栏杆便站着四个蒙面大汉。

哈德斯呼了一口气,在枪上装了灭音器,闪身从门后出来。

两个蒙面大汉听到声音,向他们这边望来,却每个人的脑袋上挨了一枪,另外两个听到同伴没喊出口的的闷哼声,回过头,同样“惨遭不幸”。

“你的枪法好准!”里欧感叹,同时也做了请求上帝饶恕的手式。

“不要出声!”哈德斯摆摆手,躬着腰,为了避免上一层甲板的大汉看到,贴着船壁向另一侧走去。

“没有人!”里欧有点兴奋。

哈德斯转过身瞅着他,一脸的无奈,向里欧的身后努努嘴,里欧脸上的笑容顿时疆住,慢慢的转身。

转角一个恐怖分子端着枪,指着里欧。

“噢,不!”里欧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蹲下!”哈德斯发出警告。

里欧尽其可能的迅速蹲下,听爸爸说,克尔爸爸就是这样躲过了加纳表哥那个出手最快的手下的拳头,自己虽然不如克尔爸爸的工夫那么好,但是也学了七八分,应该不会差太多罢。

哈德斯的枪头火光一闪,子弹“嗖”的钻进了那个蒙面分子的心窝。

里欧闭了闭眼。

“你信基督?”哈德斯将他拉起来。

“不,只是这样太残忍了。”里欧摇摇头。

“我也是第一杀人,当过一年兵,真枪实弹也只玩过五六。”哈德斯无奈地道。

趟在宽大的床上,连刑眉头紧锁:“不知道里欧怎么样了?”

邦德斯摸着他因为烧伤而没有指纹的手指,揽上他的腰:“先睡吧,不然明天没精神看实况转播了。”

“亲爱的,里欧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连刑猛地坐起来,牵动了腰伤,“好痛!”

“慢点!”邦德斯帮他搓揉腰部,“里欧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我当然和你一样担心他,但是我相信他的能力,虽然你和我的本领没有完全学到,但是足以自保。”

“可是……”

“好了,你累了,如果不睡觉,我很乐意让你累到睡着!”邦德斯微笑。

“混蛋!”连刑将枕头按在他的脸上,钻进被窝。

黑暗之心不断吞噬着人类的灵魂

当他们想要挣脱的时候

他人的一个笑容或动作

命运之轮也许就会转向另一个方向

如果巨大的漩涡斩断了这藕断丝连

所有的一切将随之毁灭

第二章(上)

“你是哪里人?”里欧跟在哈德斯后面问道。

“我想你应该尽量将嗓音放低,我们现在可是随时会死的。”哈德斯将趟在地上的蒙面大汉的枪拾起来,“好家伙,这个火力不小的!”顺手挎在里欧的脖子上。

里欧将枪调个位置背在背上,小声道:“出于礼貌,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

哈德斯停住向前走的脚步,回过身瞪着里欧道:“没想到你是这么麻烦的人,我老家在中国的某个城市,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是中国人?”里欧有一丝惊喜,嘴里吐出了不太纯熟的中文,“克尔爸爸也是中国人。”

哈德斯不知道他在说谁,没有理他,来到梯子旁边,向周围看了看,放轻脚步登了上去。

“等等我!”里欧快步跟上。

哈德斯来到一个蒙面分子的身后用枪把狠狠地向他的头上敲去,蒙面人捂着脑袋回头,不能置信地看着两人,里欧在他的鼻子上补了一拳,蒙面人顿时倒地昏厥过去。

哈德斯见蒙面人满脸是血,冲里欧竖起了大拇指:“你这拳够狠!”

“有人!”密集的缆绳和栏杆后面一个影子闪过,里欧拉着哈德斯就要跑。

“等等,好像是我的同事!”哈德斯扯住他靠了过去,果然见到保卫组长阿勘加神情惶然,靠在栏杆旁滑坐在地上。

“阿勘加!”哈德斯低声叫他。

阿勘加警觉的半跪在地上,愕然看到哈德斯从暗跳出来,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看不出是喜是忧,踉跄着起来和哈德斯拥抱。

“你怎么会在这里?”阿勘加不可思议地道。

“你呢?”哈德斯反问。

两人相视而笑,在这艘船上一起工作快一年了,几乎成了无所不谈得好朋友,阿勘加比哈德斯要大上五六岁,非常照顾他,所以哈德斯对阿勘加多少心存感激。

“这位是……”阿勘加疑惑地看着里欧,他不记得工作人员里有这个人。

“乐团的钢琴师里欧,他从紧急滑道里跑出来的,跌到我的身上,差点没把我的腰压断。”哈德斯笑着道。

“你好!”里欧冲阿勘加笑了笑。

“你好!”阿勘加也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里欧就是觉得这个阿勘加笑容很虚伪,眼睛里还隐藏着对自己的敌意,没有多想,他把背上枪交给阿勘加。

“真是好东西,这家伙怎么来的?”阿勘加掂量着手中的宽口径重型枪。

“那些‘海盗’的!”哈德斯微笑道。

“干得不错嘛!”阿勘加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中的枪。

“我们快走吧,这里不是很安全!”里欧皱着眉头道。

三人沿着栏杆,越过堆积的帆布和桅绳。

经过一舱门,里欧似有所觉,相舱内望去,长长的走廊拐角走出两个蒙面男子。

“小心!”里欧将走在前面的两人扑倒在地上,一排子弹从三人的头上呼啸而过。

哈德斯顺着子弹来的方向看到蒙面男子举枪向这边扫射,用手肘撑起身体,拉着旁边的阿勘加滚到舱门的一边,里欧则滚到另一边。

火辣辣的疼痛由腋下传来,刺激着里欧的脑神经,他的伸手向痛楚摸了一下,借着灯光一看,全是血。

“你中枪了?”哈德斯担心地道。

“没有,只是从腋下擦过去了!”里欧摇头。

哈德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镜子,举起来反射廊道里的情景,见两名男子向他们走来,翻身趴在地上,准确无误地打中两名男子,再滚到里欧的身旁:“你没事吧!”

“死不了,就是有点痛!”里欧从口袋里拿出方巾塞到腋下的衣服里,“你还随身携带镜子骂,男人还这么臭美!”

“看来你很喜欢抬杠,你不也带着方巾吗?”哈德斯翻翻白眼。

里欧白了他一眼,站了起来。

“我们扯平了,用不用我扶你!”哈德斯也站了起来。

“不用,我哪有那么较弱!”里欧挥挥手。

“那就好,阿勘加,我们走!”

很快三人就暴露了行迹,遭到了蒙面人的连翻袭击。

“阿勘加,你从那边的舱门进去,里欧,你从这边进去,我们在上面那层的桅旗底下会合,那里有船。”哈德斯吩咐两人。

“你对船倒挺熟悉的!”阿勘加想不到哈德斯的身手这样好。

“我们先不要想着逃跑,船上还有很多人呢!”里欧道。

“我不认为我们能救多少人!”哈德斯将他推开,冲上梯子。

阿勘加在里欧的肩上拍了拍,走开了。

里欧仍然按照哈德斯的指派进了舱门,在廊道上缓步前进。

左右回廊里冲出数个蒙面分子,里欧纵身跳起,脚勾在舱顶的登架上,开枪打倒了这些人。

最后一个倒下的蒙面分子机械地扣住扳机乱扫射,将里欧勾的灯架打折,里欧落在地上,回手一枪击中这蒙面人的脑袋。

他闪身进了另一个长廊,船大的坏就是长廊太多,很容易迷路。

走来走去,虽然没出去,他听到了阿勘加的说话声。

“你们怎么会让人质拿着枪在船上活动,杀了我们不少人,简直就是饭桶!这两个人的身手都不错,务必给我活捉,也许能收为己用!”看到阿勘加指着两个蒙面男子小声咒骂,里欧缩回脑袋。

原来阿勘加和蒙面人勾结,哈德斯还当他是自己人,如果自己没撞到这个场景,哈德斯和自己就危险了,他必须想办法抢在阿勘加之前通知哈德斯。

“嘭”

脸上一热,一颗子弹擦着面颊击中背靠的舱版,里欧身形一矮,就地滚入一个廊道,躺在地上前后开枪击退蒙面人。

枪开到一半,就没子弹了。

他嘴里咒骂了一句,滑进一个舱房,躲在桌子后面。

黑暗中,一个蒙面男子走了进来,举手开灯。

里欧在他开灯的一刹那跃起,将他扑到地上,两手紧紧勒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扭。

“喀”蒙面人的脖子就断了。

抄起枪来到门口,他现在很想有块镜子,那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管用。

哈德斯抓住两个蒙面人的衣领,将他们的大头相撞。

“嘭”两个人滑倒在地上,拍拍手,哈德斯拾起了两人的枪,不知道里欧和阿勘加情况怎样,是不是应该回头看看。

里欧脚在舱壁上一踹,随着手中枪的扫射,落到一个死角里。

右胸钻心的疼痛让他喘不过起来,千躲万闪,还是中枪了,好像击中了肺叶,呼吸渐渐困难,还有咳嗽的感觉。

好想爸爸和克尔爸爸,他们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不会像自己这么窝囊。

一个硬硬的冰凉的东西顶住了他的脑袋,里欧闭上了眼睛。

“阿勘加,里欧呢?”哈德斯来到桅旗下面。

“我没看到他!”阿勘加摇摇头,动手解小船的绳子。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他!”哈德斯转身就走。

头顶的一阵剧痛和眼前的黑暗侵袭了他的思想,哈德斯倒在地上。

阿勘加将手中的棍子丢在地上,叫来两个蒙面人:“把他和那小子关到一起!”

哈德斯揉着脖子,从黑暗中挣扎醒来。

睁开眼睛,他猛地坐起,靠在肩膀上的东西滑了下去,他下意识的接住,竟是里欧的头。

“里欧,醒醒!”他扶起里欧,却看到他脸白如纸,胸前的白衬衫染满了血,忍不住心中一惊。

里欧睁开眼睛,瞳孔由扩散到集中,看清是哈德斯,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呻吟道:“阿勘加……不是好人……”头一垂,身体一软,向地上倒去。

哈德斯连忙抱住他,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把夹克脱下按住里欧仍在冒血的左胸,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们现在在一个蓄水舱里,中间的水池底下直通海面,海水的腥味充满了鼻翼,气温相当地低。

“喂,你这样捂前面没用的……”里欧张目,虚弱的微笑,“子弹穿过去了,后面也在出血呢!”

“为什么不早说!”哈德斯小心翼翼地抬起他,右面的后背血污一片。

“也得我有力气才行!”里欧撇撇嘴。

哈德斯把衬衫脱下来环系里欧的胸。

疼痛让里欧咧嘴:“轻一点!”

“嗨,怕痛还是男人嘛!”哈德斯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

第二章(下)

哈德斯回想着适才:“怎么会这样?”

“很简单,阿勘加被那群‘海盗’收买了,刚刚低舱有很多敌人,我胡乱冲撞就在下面迷路了,碰巧听到了他和蒙面人的谈话,本来想去通知你,结果被抓了。”里欧喘着气道。

“难怪我们的防卫系统那么容易就被冲破,原来是有内奸,妄我当他是朋友。”哈德斯挥拳打在地上,一脸愤恨。

“不知道他们要怎样对付我们……”里欧支撑着舱壁站起来。

哈德斯在蓄水舱里走一圈,整个舱里有两个门,被反锁上了,他回身对里欧道:“看到中间这个水池侧面了吗,黑漆漆的不见底,那就是海洋,我们现在位于北太平洋的北部,这里的水温在现在这个季节只有四五度而已,就算我们从水池下面潜到海面上,不被淹死,不被鲨鱼吃掉,也会冻死的。”

“那就在这里等人家崩了我们的脑袋吧!”里欧重新坐到地上,身心一阵疲惫,随着伤口仍在渗着血,感到体力渐渐的流失。

哈德斯一脚踹在了一个门上,跌坐到里欧的旁边:“喂,你没问题吧!”

里欧半眯着眼睛,瞅着他:“这里应该很冷,因为我很冷!”

哈德斯立刻意识到他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体温下降,自己现在上身只有一个背心了,没什么能给他穿的,四下看了看,奔到两人正对这的墙脚,那里有个铁箱。

他在旁边的破油布底下找出一根铁棍,撬开铁箱子,从里面翻出了一件旧大衣:“呦呼,真幸运。”

将大衣裹在了里欧的身上,他也感觉冷了,这时旁边的舱门打开了,阿勘加和几个蒙面人走了进来。

哈德斯跳了起来,向阿勘加的脸上挥去,阿勘加避之不及,被打退了两步,吐出一小口血,抬首望着哈德斯。

哈德斯还要攻击,却被两个蒙面大汉索住了手臂,扳到身后。

“哈德斯,我一向很看好你的,只要你肯跟我一起干,就有想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阿勘加摸着生疼的下巴,微笑着道,笑容里尽是虚假。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没有沦落到当海盗的地步。”脚下一沉,用尽了腰力,将扣住自己的两个大汉甩进水池,飞起一脚,正中阿勘加的肚子。

阿勘加被踹飞向后,撞到了舱壁上才停下来,肚子上的剧痛让他弯下腰,差点跪在地上。

从外面冲进数个大汉,硬是将哈德斯按倒在地。

“把他们带到底层甲板……”阿勘加缓缓站起,眼神转为凶恶,向大汉们吩咐。

来到了底层甲板,哈德斯和里欧被丢到了一艘救生艇里,放逐到海面上。

阿勘加站在游轮外延的楼梯上,猖狂的笑道:“哈德斯,尝尝在一望无际的大洋上遨游的滋味吧,不过,我是对你那么的仁至义尽,船上有三天的水和粮食,!好好玩吧!”

“谢谢你对我的‘仁至义尽’,我会记住的!”哈德斯冲他怒吼。

“拜拜!”阿勘加向他挥手。

连刑从梦中惊醒,撑着床坐了起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邦德斯被床的响动弄醒了,睁开眼睛:“怎么了?”

“我梦见里欧的身上都是血,邦德斯,怎么办,我有不祥的预感?”他抓着半长的头发。

邦德斯坐起来从后面抱住他:“不要往坏了想,”瞅了瞅床头的闹钟,“才五点钟,再睡一会儿吧。”

“不,我睡不着!”连刑掀开薄被,下了床,邦德斯跟着他下床,走进浴室。

连刑用凉水拍打着脸,让自己清醒,焦心的情绪让他气色看起来非常差,转向邦德斯:“亲爱的,我……”话还没说完,捂着脸,蹲在地上。

邦德斯将他拉起来,扒开他脸上的手,分不清是真正的水还是泪,挂满了连刑的脸,邦德斯揽住他的腰,狠狠的吻上了他的唇。

激烈的拥吻令连刑的身体渐渐软化,手臂圈住了邦德斯的颈背。

唇分,两人头抵着头,邦德斯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恐慌,不过里欧也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他懂得保护自己。如果早上,联合国仍不能和那些绑匪达成协议,我会去找加纳帮忙的!”

“不!”连刑仅仅的拥住他,“我们好不容易才脱离索斯丁那个罪恶世界,我不要你再陷进去!我知道自己现在变的软弱了,原谅我……”他主动亲吻邦德斯,唇舌迅速的纠缠到一块儿。

电话的铃声惊醒了沉醉在缠绵中的两人,连刑跑到大厅里接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利夫家!”

“连叔,我是文俊,我做今天早上的飞机到香港,不能去看你了!”电话那头传来陆文俊的声音。

“怎么,你要回你爸妈那边?”

“嗯,小风出事了,妈妈紧张的病倒了。”

“小风出事了?”连刑惊讶地道。

“昨天晚上的新闻你看了吧,美国的那个丹浦斯号豪华游轮海上遇劫事件,小风就在船上工作,妈妈看了新闻,就昏倒了!”

“你说什么?小风也在船上?”连刑几乎尖叫着发出声音。

“什么叫‘也’?”陆文俊的声音里充满了愕然。

“没什么!你快回家吧,代我向你爸妈问好!”

放下电话,连刑坐到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天哪!”

太阳晃得里欧睁开眼睛:“我才发现早晨的阳光这么讨厌!”看到哈德斯背对着他坐在船尾,身形是那样宽阔,心里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你醒了!”哈德斯回过头,脸上挂着笑容。

里欧坐了起来,扯动了胸口和肋下的伤,呲了一下呀:“我昨晚好像发烧了!”

“是呀,闹得很凶,说一些我听不懂得梦话,吵得我睡不着!”顿了顿,哈德斯把头又转向海天相接的地方,“你是法国人吧,梦话里大多是一些法语,不太能听懂!”

“爸爸是法国人,妈妈是意大利人,克尔爸爸是中国人!”里欧拥着棉衣,看看自己胸前,他现在上半身是光着的,伤口已经重新理了,还包上了纱布,哈德斯和自己染血的衬衫被丢到一边。

“阿勘加在救生艇上放了急救箱,看来他是不想让你死!”

“这个人还是有人性的!”里欧跟随着他的视线,“你在看什么?”

“在看有没有陆地,你怎么样了?”

“好多了,你不冷吗?”里欧见他爬向自己。

“当然冷,可是那有什么办法,还好现在是白天,有太阳在!”哈德斯坐在他的旁边。

里欧向他挪了挪,敞开大棉衣,盖住了哈德斯的背,两人紧挨在一块儿。

和哈德斯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相碰,有点凉凉的感觉,大概是与外面空气接触久了的原因,里欧的脸生起一抹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跳得很快,干咳了一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陆地?”

“我也不知道,”哈德斯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天亮的时候我检查了艇上,的确只有不足三天的淡水和食物,我们再节约,顶多挺一个星期,那之后过几天,我们还找不到陆地和淡水,就只有吃生鱼,喝鱼血了!”

“让我想起了鲁宾逊,哈!”里欧笑了一声。

“你的体力恢复快得惊人,是不是以前接受过训练?”哈德斯瞅瞅他。

“应该有原因的!”里欧点点头。

“对了,你两提到的那个‘克尔爸爸’是你的义父吗?”

“不是,他和爸爸是同性的爱人!”里欧抠抠下巴。

“咦,那你的妈妈呢?”哈德斯惊讶不已。

“妈妈早去世了,在我的印象中,她只是一个模糊的黑影,好像我小的时候很怕见到她。至于克尔爸爸,他和爸爸好像很久以前就相爱了,我懂事以后,他就在爸爸身边,因为我的关系,他们一直不敢结婚,六年前才在荷兰正式签证,那是一个好漂亮的婚礼,总是在我的梦里出现,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我最爱的就是他了!”里欧的眼神陷入了回忆。

“你还没有女朋友?”哈德斯古怪的笑道,真的很难理解这样的家庭。

里欧羞赫地摇头:“那你呢?”

“我有一个风流成性的哥哥,让父母的心快操烂了,所以我想让他们清静一下!”

“哈!”里欧笑得很开心,胸腔的震动又弄疼了伤口,咳了两声。

“现在才看出来海洋的伟大,我们就像一个小虫子!”哈德斯张开手臂,大衣从肩头滑落。

“你的中文名字叫什么?”

“陆文风!”哈德斯随口答道。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里欧皱着眉头思索。

“怎么可能?”哈德斯拍了拍他的头。

“嘿,你知道吗,拍别人的头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里欧大声抗议。

“我知道,但是你的样子很可爱,很欠拍!”哈德斯放声笑道。

两个人似乎不为自己在海上的命运担心了。

人们不断为自己的命运争斗

却知道自己摆脱不了刑法的审判

诛杀无止境

死刑作为观赏

卡利古拉的性虐待与残忍

血腥玛丽的疯狂与嫉妒

忍受火之炼狱的煎熬

乞求天神的怜悯

可神在微笑着看世人

什么也没有做

这就是宗教

第三章(上)

“对了,你有没有通讯工具?”里欧突然想到什么。

“如果有,也许现在就会有救兵了,我们晕倒的时候早被阿勘加搜走了!”陆文风翻了翻白眼。

“这样在海上漂着好无聊,”里欧眯着眼睛看看天空,“爸爸他们一定很着急,要怎么和他们联系呢?”

陆文风茫然摇头,随即又打起精神道:“看太阳的方向,我们只要随着洋流漂,很有可能经过阿留神群岛或者横渡整个北太平洋,到达美加西部,如果是后者,那就麻烦了,也许一两个月都见不到海岸。”

里欧从船的凹槽里抠出了桨道:“那我们就用划的。”

陆文风失声道:“用划的,你当我们很有力气吗?你有伤在身,弄不好伤口发炎!”顿了顿又道:“消耗力气,只会增加对食物和水的需要量,还是听天由命吧。”

里欧将桨抱在怀里,拄着下巴发呆。

连刑坐立不安的拿起电话,又放下电话,邦德斯由餐厅外进来,连刑迎上去道:“怎么样?”

邦德斯道:“联邦警属与那些人接触了两回,船上的富豪大部分被释放,其他的和船员被带到别的地方,还没有消息,我已经打好招呼,让我的人特别留意里欧和陆文风。”

“你呢,和过去安排进联邦警属的间谍联系,没有被索斯丁家族盯上吧?”连刑拉着他坐下。

“那些人都是信得过的,里欧的名字也改了一部分,况且重名重姓的太多了,即使被绑架的人姓名公开了,也没人会注意。”邦德斯拍拍他的背。

“五天了,还是一点音讯也没有,早知道像十几年前一样,在他身上装跟踪器,我们就可以自己动手把他救回来。”

“你让我打听的那个孩子有眉目了。”邦德斯从手提袋里拿出资料递给连刑。

“哪个?”连刑愕然道。

“在沙滩上撞倒你的那个,陆文俊说他叫李笑贤。”

连刑翻着手中的资料,耳边响着邦德斯的声音:“他原姓左,中国广东人,‘李’是随继父的姓。他本来还有一个姐姐和双胞哥哥,在他四岁的时候,母亲与父亲离婚,单独将他带到美国,改嫁一个房地产华商,李树仁,李树仁有一个儿子,名叫李正,比他大了十岁。李树仁在与左笑贤的母亲结婚十年后去世了,大笔的遗产落到他和他母亲的手上,没多久,他的母亲就离奇死亡,此事很可能跟李正有关,而遗产再分割,由左笑贤和李正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各得一半。三年前,左笑贤因不知名的原因被送进夏威夷玛丽亚精神病院,前几天可能是跑出来的,又被抓了回去。”

连刑紧皱着眉头看着资料:“不知名的原因?那他得到的那一半遗产呢?”

“自然是他的哥哥接手,让人惊讶的是,左笑贤是个投资天才,从他十六岁正式接管李树仁的一半遗产,到二十一岁被送进疯人院,短短五年的时间,一千六百万美金的遗产翻了两番。”

“这样聪明的孩子,怎么会疯了,一定是有人害他?”连刑笃定地道。

“也许吧,在调查他的时候,李正的资料也有不少,这个人既狡猾又狠毒,喜好玩弄少男少女,搞些性变态游戏,而且跟一些贩毒的组织也有来往,只是警方抓不到他的把柄。左笑贤的疯亦真亦假,也许是抓住他哥哥的犯罪证据,李正为了堵他的嘴,把他丢进疯人院,以现代的医疗技术和药物膨胀的时代,将人弄疯不是件难事。”邦德斯感叹地道。

“等里欧平安归来,我想去玛丽亚医院看看,不知道小风怎样了,今晚给陆蒙打个电话,问问雷姐的情况。”

海面有着不寻常的宁静,远的天空早上还晴朗一片,午后就开始乌云密布,愈演愈黑,向哈德斯和里欧这边漂来。

里欧仰头看着快要覆盖头顶的黑暗,又看了看四周的暗海面,天地间好像一个无底黑洞,要将他吸进去,周围的空气也没有一丝波动,耳边除了几朵小浪拍打船舷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我们不会那么倒霉吧,难道要海啸?”里欧哀叫。

“你在胡说什么,海啸是海底地震引起的,这只是海面午后的一场对流雨,即使现在是夏天,在这个纬度也极为少见,通常不会太大,不过看情形,可能掀起很高的浪。”陆文风站了起来。

“那船会不会翻?”里欧瞅瞅他,希望他说不会。

“也许吧!”陆文风耸耸肩。

“你说什么?”里欧发出了有点破音的叫声,与此同时,一道数千米长的闪电劈开乌黑的天空,海面在瞬间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

“我说‘也许’!”陆文风张口大叫,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半晌,震耳欲聋的雷声隆隆作响。

“这就是你说的‘听天由命’吗?”大滴大滴的雨滴拍了下来,海面上顿时形成了高约一米的白雾,全身在眨眼间湿透的里欧吐出淌进嘴里的雨水。

“你最好不要站起来,小心被雷劈!”陆文风吼了一声,脱掉衬衫,把急救箱里的药全倒到上面,扎成一个布囊丢给里欧,自己则拿急救箱当容器,将船底累积的雨水和逐渐掀高的浪打进来的海水舀到外面。

里欧也将鞋脱了下来,帮他的忙。

海浪越推越高,不断将两人送上高,又“跌”了下来,海水从头顶泼过,两人头晕眼。

湿了的棉大衣一半滑到船舷外面,里欧抬起屁股去拉,结果一个高浪向他拍来,将他整个人周进海里。

“里欧!”陆文风惊叫一声,想要伸手去拽住他,结果船一倾,他也跟着掉了进去。

还没等浮出海面,一个黑漆漆的硬物击中了陆文风的头,登时满眼金星,胡乱一抓,按住了硬物,冒出海面,跟着一个大浪打来,过去后陆文风咳出呛的水,才看清自己抓的是船桨。

他和里欧都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哪还有什么力气,拼命抓着船桨不让自己被大浪卷入海底,趁着脑袋在水面上的时候大叫着里欧的名字,希望能找到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停风静,浪也小了,天色渐渐灰暗,陆文风迷迷糊糊的隐约看到了灯光。

被渔船打捞上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披着厚重的粗布,哈德斯来到甲板上,太阳当空,天朗气清,海面上泛着金色的波光,和昨天那个可怕的“面目”对比起来,这个生命的发源地是那么截然不同,好像母亲格外的疼爱孩子,偶尔也会因孩子的错误而发威。

然而,他带走了里欧。

船上的这些渔民都赤着上身,下身穿的长裤也是用很粗的纤维织成的,卷到了膝盖以上,他们的皮肤有些黝黑,但似乎更像黄种人,说些陆文俊听不懂的话。

昨天晚上陆文俊被救上来,在舱里歇息,发现他们的生活用品非常落后,像是中世纪的时候的人,照明用的是油灯。清晨他在甲板上走了一圈,又到驾驶室看了看,他发誓这辈子也没看过落后到一个电装置都没有的船。

鱼的腥臭味道让陆文风又回到了舱内,蜷缩到床上,回忆起昨日里欧被卷进海里的情形,抱着翻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他从没怕过,即使在海上漂泊的这一星期,面对着未知的命运,但是当里欧消失在眼前的一刹那,他感到了死神的接近,一种恐惧感袭击了他,一种对不能掌握命运的无力感冻结了思想。

“里欧!”他呻吟出声,将头埋进了膝盖。

船在三天后停靠在一个大岛上简陋的码头,这里泊了几艘渔船和一些小木艇。

陆文风跳下船,向岛上望去,入眼的除了海岸空地,就是一片片的丛林,远还有山。

他倒退着看着,这是什么地方,一定不是美加西岸,因为他们在勘查西加岛遇劫,顺着洋流漂泊将近七天,按时间推算,即使渔船再快也到不了。

况且从树木看来,多数是针叶林和落叶林,和阿拉斯加的植被差不多,也许是阿留申的某个岛。

而这些渔民一定是当地的土著人,美国政府对这边管的一向很松,对于他们是否有通讯和交通工具以及商业荣状况是不甚在乎的。

退着退着,猛然撞到了一个软而有弹性的身体,陆文风回过头,对方也转过来,赫然竟是里欧。

“里欧!”陆文风惊喜地叫道。

“哈德斯,你还活着?”里欧也欢喜地拥住他,差点儿将陆文风抱起来。

“嘿嘿!”陆文风吓得挣开他的怀抱,随即又抬起手捧着里欧俊美无暇的脸,怪叫一声“没错,我活着,你也活着,天哪,我们都活着!”大嘴凑了上去,狠狠的在里欧的唇上咬了一口。

“嗷!”里欧惨叫一声,扒开他的脸,另一只手捂着嘴,红着脸,声音含糊地道:“嘴巴都咬掉了!”

第三章(下)

里欧说他也是被渔船救起来,只比陆文风早靠岸两个小时,在码头发呆已经很久了,没有人管他。

两个人回头,里欧给他指了救自己的渔船船长,那是个有着古铜色肌肤的壮汉,大概四十来岁,正和一个与他年龄相仿,比他稍矮的人拥抱。

“他抱的那个人,是救我的那艘渔船的船长。”陆文风道,与里欧相视而笑。

两位船长看到他们在望自己这边,向他们挥挥手,一起走过来,用着他们听不懂的土著语加手势,示意陆文风和里欧跟他们走。

这些土著人可以说住在山洞里,他们在丘陵和小山的脚下挖了很多的洞,里面放上“简朴”的木制“家具”。

他们给两人空出来了一个山洞,里面只有一张大床,看来是准备让他们共住一榻,不时地有些土著人来他们这边张望,像看到什么奇怪的事物一样,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救他们的两个船长来给他们送了两套衣物,临走前还向二人抛了个暧昧的眼神。

里欧坐在床上摆弄着自己的衣服,粗糙厚重的质地,应该非常隔寒,嘴上道:“一定是刚才你亲我那一下让他们误会了什么,这些土著人真开放,不可思议。”

抬起头,只见陆文风脱掉所有的衣物,只剩下三角内裤,健美的身材暴露无疑,不知道是不是出身于半军事化大学的原因,肌理间肌肉分明,匀称得让男人和女人都流口水,腹部的三角肌随着呼吸一动一动,里欧只看到他赤着手臂,还不觉得他有多健康,刻下麦色的皮肤放着耀眼的亮光。

里欧吞了吞口水,看看自己,好像不会差太多吧。

“脱衣服,比比看!”陆文风向他挑了挑眉。

里欧看出他眼里的挑衅,颇不服气,爸爸高大而健壮,把克尔爸爸迷得晕头转向,自己有利夫家优良的血统,不会逊色的。

他站起来迅速脱掉衣服,差点内裤也带下来,小小的春光外泄又迅速提上,陆文风心中好笑,男人一向是经不住挑衅的。

“怎么样?”陆文风靠近他。

里欧比较来比较去,踢掉包扎伤口的地方,两人身高体态没多少区别,除了腹部没陆文风坚实,皮肤因白人的血统而有着润泽的珍珠白色,他对自己很满意。

“还不错,你没胸毛?”

里欧脸一红,像克尔爸爸那种妖娆的身材没有是正常的,但自己可不是,现在却没长出来,丢死人了!

“你也没有!”里欧不服气的冲陆文风吼。

“黄种人本来体毛就少,有才比较恶心!”陆文风笑得很开心,让里欧觉得特别刺眼。

两人套上衣物,陆文风道:“应该找点东西吃,我们出去看看。”自顾自的去搬木门。

“我不想再听你的指挥,为什么我要听你的?”里欧站在原地,猛翻白眼。

陆文风回身走到他面前,两人脸对着脸,平行的直视着对方,隐隐的好像能看到火。

“你可以不听我的,但是你打算在这里定居吗,亲爱的钢琴家先生?”陆文风耸耸肩,怀疑的看着他,遂转身走出山洞。

里欧想了想,不自觉地小心跟在后面,走在山间的土路上,两侧的山洞人家不断钻出人来打招呼,看来很热情。

两人沿着岛缘走,一直到天黑下来,也没什么头绪,里欧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会不会有狼?”

陆文风回头看了看他,打了个哈哈:“你怕狼吗?”

里欧理所当然地道:“好虎架不住群狼嘛!”

陆文风惊讶地道:“这样的话你也会说?不过,我们真应该先回去,现在什么都看不清,找也是白找。”

两人并肩,借着月光和月亮的方向找寻回去的路。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里欧扯了扯陆文风的袖口。

穿过一段山路,远的丛林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叫声。

两人面面相觑,均产生毛骨悚然的感觉,里欧瑟缩了一下:“不会有鬼吧?”

陆文风摇头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翻过山坡,一前一后钻进一片矮树林,陆文风忽然停下来。

女的尖叫和呻吟声清晰可闻,仿佛就在前方。

“怎么了?”因为密林和陆文风宽厚的脊背阻挡,什么也看不见,“前面怎么了?”

陆文风蹲下来,回身捂着他的嘴,在他耳边轻声道:“有人似乎正在做爱,你想打扰人家的好事吗?”

里欧的脸在瞬间变得通红,幸好天黑看不见,小声道:“我们走吧!”转身小心地向丛林外爬,却被陆文风一把揪了回来。

“喂,你说不能打扰别人的!”

“吁,这是现场直播,可以好好学习的!”陆文风把他压在身下,两个大头借着树叶的遮掩向矮林中心张望。

丛林中一男一女,赤裸着身体在草上翻滚,肉欲征服了一切感官,对于里欧和陆文风的到来毫无知觉。

里欧看得冷汗直冒,小声道:“你看那女人的表情好像很痛苦,难道做爱很难过吗?”

陆文风嘲笑地道:“对于你这种男,是不会明白原始的结合会产生什么样的感觉,好好学习一下吧!”

里欧挣扎了两下,看掀不动他,忍不住微恼:“这是别人的隐私,我们快离开吧!”

陆文风眯着眼睛道:“等等,你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

里欧安静下来,头顶除了陆文风轻微的喘气声,还有一个浓重的呼吸,危险的感觉越发强烈。

“滴答!”一滴粘液滴到陆文风的脸上又滑到里欧的鼻尖,两人缓缓回头,只见头顶上方一棵巨大的熊脑袋,熊嘴还滴着口水,而熊的四肢把两人的身体箍到中间,两人下意识的齐声发喊,而大熊抬起巨掌拍向两人的脑袋。

陆文风和里欧同时缩头,蜷身分别由熊的四肢两侧空隙滚到灌木丛,跳起来撒腿就跑,而正在做爱的男女也警醒,尖叫着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两人没命地一路跑回部落,不顾部落居民的侧目,冲进“房间”,瘫坐在地上。

里欧大口大口地喘气,几乎说不出话来,仍然断断续续地道:“我说……不……看的……现在……现在……差点被熊……吃了……”

陆文风缓了半晌:“谁知道……会有熊……”

两个人对视良久,忽然捧腹笑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他们想办法和部落的带头人沟通,才知道这是阿拉斯加的阿姆齐特卡岛,一个月后,古德纽斯贝将会派补给船来这里,那时两个人就能回阿拉斯加,和家人联系。两人只有耐心等待。

里欧坐在山头,海风拂过面颊,将他金黄的头发吹得扬了起来。

陆文风从后面爬上来坐在他的旁边道:“在做什么?”

里欧摸了摸头发:“当然是在看海,还有,就是想起以前在意大利生活,每当过生日的时候都和爸爸他们出海钓鱼。”

陆文风想了想,恍然道:“你今天过生日?”

里欧默然半晌,点了点头。

陆文风揽过他的肩膀,拍了两下,笑道:“那我们也出海钓鱼吧!”

里欧愕然道:“你说什么?”

陆文风向当地人借了渔具和小船,和里欧将船划到了海面上。

里欧一边看着陆文风架竿,一边用手轻抚着水,笑着说:“经历半个月前的‘暴风骤雨’,我现在真的有一点儿害怕海,当我被浪压下去的时候,他是那么不可测,几乎就要将我吸进去,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我又被大力地推出海面,实在是不可思议。”

陆文风坐在横板上,手握着鱼杆,道:“挺说经历了生死边缘徘徊的人,都会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感觉。”

里欧摇头道:“正相反,我却要更加珍惜生命,就因为渺小,才要在天地间争得一个席位,让生活变得更加精彩才对。”

陆文风道:“你掉下去以后,一种恐惧感侵袭了我,随即我也掉下去了,被救上来的第二天,看到还那么平静祥和,觉得海洋是不能掌握不能预料的,见到你还活着,又觉得他是那样宽容,他的精神可以如此波澜壮阔,人也应该这样吧。”

里欧瞅了瞅他,两人相视而笑。

傍晚两人满载而归,吊了整整一木桶鱼,遂在海边升起了火,将鱼收拾干净架起来烘烤。

“好香……”里欧凑上去用力地吸了一大口气。

“我们去海边训练的时候,常常这样干,烤鱼已经成了拿手本领。”陆文风拿起窜鱼的木棍,瞅了瞅上面的烤鱼,“差不多了,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里欧靠到他身旁道:“谢谢你!”

“谢什么?”陆文风瞅了瞅他。

“帮我过生日。”里欧微笑道。

陆文风在他脸前竖起一根手指头:“那,用什么谢我?一个吻!”语罢,在里欧的唇上蜻蜓点水地落下一个吻。

这一刻里欧有些迷茫了,柔软的唇瞬间的碰触,却好像触电一样,浑身都麻酥酥的,心也不寻常地跳的迅捷起来。

里欧淡蓝色的眼睛水蒙蒙望着陆文风,令后者有些意乱情迷,不知道何时,两人吻上了彼此,唇齿胶合,互相吮吸着对方,舌尖滑过喉咙,引起两人一阵阵的悸动。

里欧单手按上陆文风的脖颈,而后者的手也滑进了前者的衬衫之中,轻轻抚摸着布料之下光滑而有弹性的肌肤。

第四章

台风袭击了夏威夷诸岛,外面一直下着倾盆大雨。

连刑瞅着餐桌上的蛋糕,眼圈发红,今天是里欧的生日,可是他现在却音讯全无。

坐在对面的邦德斯柔声劝慰:“不要这样,如果里欧知道了,一定会难过的。”

连刑点点头:“还没有消息吗?”

邦德斯摇头。

“好希望你是点头。”连刑伏到桌上。

“叮铃”门铃声响。

“已经关门了,怎么还有人?”连刑站起身,拉开保险门,外面站着的竟然是一身病人服,全身湿透的李笑贤,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低垂着头。

连刑一把将他拉进屋内,关上门,邦德斯道:“你领他去洗个澡,我去拿亚瑟的睡衣。”

连刑扯着他一边走,一边道:“这么晚还跑出来,不怕被台风卷走吗?”

李笑贤默不作声。

连刑拿着泡泡浮在李笑贤的瘦弱光洁的脊背上擦着,叹了口气:“李笑贤?”

李笑贤点了点头。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李笑贤愕然抬起头,怔了怔,蓦的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好像一口枯井,突然塌陷了,依然是没有水的:“我疯了,我真的疯了。”

连刑摸摸他的头,最经受不住小孩子露出这种无助的表情,心痛地道:“没事了,洗完澡好好休息一下,一切等明天再说。”

当陆文风的手碰触到里欧胸前的伤口时,里欧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他,微微气喘,转过头去:“我们不可以……”

陆文风垂手尴尬地道:“抱歉……”

里欧摇摇头,却不敢看他,不可否认,原始的欲望几乎将人燃烧殆尽。

陆文风伸手将里欧敞开的衣襟系好,里欧没有阻止,沉默地看着陆文风宽大的手掌。

“我们……应该是互相吸引的……不是吗?”陆文风淡淡地道。

里欧沉默地瞅着他的头发,陆文风抬眼道:“在想什么?刚刚……对不起……”

里欧摇摇头,慢吞吞地小声道:“你说……我们应该是……互相吸引,这么说,你对我也有感觉?”

陆文风想了想,露出有点好笑的表情:“应该是吧,我三岁的时候就想过娶男人,我根本不记得,还是妈妈对我说的,想起来真有点奇怪,我现在的确被一个男人吸引了。”

“我有什么特别,为什么会吸引你?你根本不是同性恋,难道不会认为自己的感觉完全是错觉吗?”里欧皱眉。

陆文风气结地道:“那好,我问你,刚刚我吻你的时候,你的悸动和我的冲动都是错觉吗?我从没想过自己是否是个同性恋,因为我有过女人,但是我很想上你,懂我的话吗?”

里欧突然感到很丢脸,站起来走到海水浅滩,海浪冲刷着脚底板,里欧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沙子。

陆文风走到他身后:“在生气?”

里欧摇摇头,声音平静地道:“大概是爸爸和克尔爸爸的结合影响,他们的爱情是没有保留且相互唯一的,如果一个人没了,另一个人也不会独活,我不喜欢肉体上的欢愉,我需要的也是一份生死相随的爱情,不管男还是女,刚刚你说,你仅仅是冲动,是被我吸引,只想上我,如果这样,我们还是不要开始。”

陆文风从后面拥住他:“一切的爱情都是从欲望开始的,我不是个随便的人,也不能保证现在就答应与你生死相随,但是请给我一机会好吗?”

里欧又一不出声。

半晌,他低声道:“那也可以,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要追求我,没有付出就获得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只能彼此伤害。”

陆文风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了,法国人就是喜欢浪漫的东西。”

李笑贤呆坐在沙滩椅上,看着来来往往度假的人。

连刑将一杯饮料放在他面前坐了下来:“坐了一个上午,不起来活动一下吗?”

李笑贤摇摇头,连刑叹了口气:“你来找我们,就是想我们帮你,但是你现在这样,我们能做什么呢?”

“谢谢!”李笑贤干涩的嘴唇终于吐出了声音。

“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吧,我去煮些面给你吃。”连刑起身就要进屋,却被李笑贤拉住,“叔叔,谢谢你,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怕迟了就没机会了。”

连刑再坐下来柔声道:“好,你慢慢说,也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把你抓回去。”

李笑贤微微一呆,歪着头笑了,圆圆的眼睛弯成一条线,但连刑清楚地看到,那神色中并没有笑意。

“我不是怕他们抓我,因为我的确是精神病,常常莫名其妙的跑出来,然后又在不知不觉中回去了。昨晚看到下雨,想起了李正强暴我的那晚,就走了出来,不过那时候我突然清醒了,现在也很好,所以我想说,我有他用公司名义洗黑钱的证据,本来是想扳倒他,以免他败坏了养父的毕生心血,但却没成功,于是我把证据寄给了在香港的亲姐姐,我怕哪天自己又不清醒,就把这件事忘了。”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连刑心痛地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李正好像已经知道证据在姐姐那里,所以我想请您告诉姐姐,李正已经没有人性了,叫她和小哥有多远走多远,千万不要被他找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很累,累得说话也很无力。

连刑将手按到他劲间的动脉上,沉痛的心情上涌,鼻尖酸酸的。

邦德斯端着牛奶走过来,连刑让李笑贤的头枕自己的在腿上,叹道:“没事,睡着了。”

“你早上也没吃东西,喝杯牛奶补充体力。”

“里欧还没消息,我哪有什么心情吃东西,别说我了,你自己不也是食不下咽吗?”连刑白了他一眼。

邦德斯微笑。

“他被他那个挂名哥哥强暴过,好像精神受了刺激。”连刑拨弄着李笑贤的头发,“我想我们应该帮他,这孩子很可怜。”

几天来不断有只黑熊袭击耕田的土著人,里欧和陆文风得知这个消息,同时想到那晚在森林里遇到的大熊,不由得诧然。

“我们差点成了熊的口中餐。”陆文风蹲在菜田的高地上,满脸笑容,似乎非常开心。

“你笑得很不对劲?”里欧摇摇头。

“想起那晚我们亡命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都是因为你,才会遇到熊。”里欧翻了翻白眼。

“那怎么可以怪我,那,这个给你!”不知什么时候,陆文风的手里变出一把野,举在里欧的脸前。

里欧俊美的脸一红,心里自然很高兴,嘴上却道:“没诚意,拿一束野就想打发我。”

“啧,那你要不要?”陆文风故意板着脸,“不要我就扔了它!”作势要抛出去。

“要,别扔掉!”里欧一把将抢过来,护在怀中。

陆文风抿嘴笑道:“喜欢就直说,何必装腔作势。”

“我们应该教训教训那只黑熊了。”里欧闻了闻手中的,乐滋滋地道。

“不害怕了吗?”陆文风挑眉。

“那天是我们没有防备,况且黑熊经常出没伤人,也不是办法,最好把它赶到山里再也不敢出来。”

“说得容易,黑熊的个头有我们两个加起来那么大,手掌只要一碰到我们,必然骨折。”

“对付这种野生动物我有办法,爸爸教过我,你跟我来。”

里欧抱着树干,等得都快睡着了,陆文风拍了拍他的脸,无奈地道:“清醒一点,黑熊到底会不会出现?”

里欧嘟着嘴道:“你应该相信我的,这附近有很多熊的脚印,上面没有太多的浮灰,应该是黑熊最新的活动场所,我在那边已经装上爪夹,对他的四肢杀伤力很大,多等一回吧!”话音还未落,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从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发出来,在这密集的树林中,虽然看不见那边的情况,他们几乎可以肯定,是黑熊遭遇爪夹了。

两人相视点头,在树枝间迅速移动。

黑熊拼命的挣拽着后右肢上尖利的木枷,针一般的木头穿透了厚厚的熊掌,鲜血染红了附近的草地。

陆文风“嗖”地跳到黑熊正前方的不远,发出一声怪叫,转身就跑。

黑熊显然非常愤怒,顾不得脚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狂追陆文风。

里欧蹲在树杈上,见陆文风将黑熊成功引向他这边,“嘿嘿”一笑。

“啪嚓!”一声,熊的整个下半身陷入一堆树叶之中,发出惨号,原来两人在这边挖好了陷阱,陷阱的底下是用刀削好的尖锐木刺,不知道扎到熊的哪里。

里欧呼啸一声,将手中的粗树藤一端抛给陆文俊,跳到地上,闪电般地套住黑熊的脖子,由两边拼命的缴住它,再将藤绳绕着两侧大树绑好。

黑熊拼命的挣扎,在地上翻滚,一来脚上剧痛,流血甚多,二来挣扎的时间过久也没力气了。

里欧和陆文风站在远,前者粗喘道:“还好我们动作快。”

“这只熊怎么办?”陆文风指了指正用凶狠的眼神瞪着两人的黑熊。

“就放着吧。”里欧拍拍手。

“咦,就这样,如果它再跑了,不会报仇吗?”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杀了他,伤害野生动物是会坐牢的。”里欧瞪了他一眼。

陆文风耸耸肩,在里欧的脸上捏了一把。

”不准捏我的脸!”里欧嚷道,两人肩并肩往回走。

就在这时,黑熊猛地怒号,奋力拽断树腾,抬起前肢扑向两人。

二人同时转身跳起,各飞出一脚,踹在熊的两只眼睛上。

“嗷”黑熊站立不住,前肢在空中挥舞摆动,脚力让它向后倒去,跌到一个断了的粗树叉上,树枝穿胸而过,他挣扎了两下就开始抽搐了。

里欧愕然道:“我们不会真的坐牢吧?”

“医生,这孩子睡了两天还没有醒,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刑给李笑贤盖好被,抬头问刚刚给他检查的医生。

“现在还不太清楚,可能是精神上太过疲劳,一会儿我会给他打些葡萄糖和生理盐水。你的气色也不太好,应该好好休息。”

“不要管我了,这几天没看到亚瑟,他的身体怎么样,还有护肤品的开发进展怎样了?”

“一切都很顺利,不用担心。”医生微笑道。

“那你们的事呢?”

医生收起笑容,苦涩地道:“你应该知道,十几年前发生的事给他造成的阴影有多大,如今连里欧都怕笼子类的东西,何况亚瑟的心灵那么脆弱,我不想给他造成太大的负担。”

“可是你们都不小了,你也四十岁了,到现在也不结婚,不找女朋友,家人没有意见吗?”连刑叹了口气。

“有意见也没办法,只要亚瑟过得开心,我就很满足了。”医生的表情是那样温柔而坚定。

“医生真是个好人。”

不知道土著人过的是什么节日,全族的人聚到一起,搞篝火晚会,里欧和陆文风也被邀请参加。

这些土著人都穿着颜色比较暗的粗布衣服,有的拿着鼓锣竹管的东西奏出不怎么好听却很热闹的音乐,有的则手牵手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喝酒,烘烤东西吃。

里欧和陆文风坐在地上拍手助兴,这时,向他们走过来两个当地的妙龄少女,冲两人伸出手,意思大概是邀请他们跳舞。

二人盛情难却,只有站起来加入人群,笨手笨脚的跳来跳去,嘴里哼着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曲子”。

很晚一切才沉寂下来。

虫叫打破了夜的宁静,陆文风被邀请他的少女带进树林,大胆地向他调情,弄得前者既不好意思,又不知道怎样推托,拉拉扯扯间,慌忙逃开了。

“嘭”

“哎呦!”

碰撞和同时的惊呼,陆文风回头一看,原来是里欧,两个人这样碰面已经是第二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几乎同时问对方。

“我差点被土著女子强暴了!”里欧吐了吐舌头,拉紧衣襟,回想适才那少女都快把衣服脱没了,死粘着他,就心有余悸。

“你没事吧?”陆文风上上下下检查他,看他有什么损伤,神经兮兮的,“我比你好不了多少。”

“不要趁机摸我!”里欧抓住陆文风偷偷伸进自己衣服中不老实的手,脸红地小声道。

陆文风笑着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弄得里欧浑身一颤,轻声道:“我答应你,在没有你的许可下我不会碰你的,但是接吻你不可以拒绝。”

里欧想了想,微微点头。

陆文风在心里小小的欢呼一声,捧着里欧的下巴,让他抬头面对着自己,缓缓地吻了上去。

“咕噜”里欧的肚子不适时机地发出悲鸣。

两人面面相觑,一起笑了起来,陆文风道:“晚上你好像没吃到什么东西?”

“你该不会又给我烤鱼吧?”里欧苦着脸,“那天吃得太多了,现在都不想吃。”

陆文风好整以暇地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放到里欧的手上,里欧将纸包打开,熏香的味道钻进鼻孔,惊讶地道:“是鸡腿,你怎么搞到的?”

“没跳舞之前就藏起来,本来是要做宵夜的。”

里欧撕下来一块鸡肉,对陆文风道:“张嘴!”

陆文风乖乖地把嘴张开,里欧把手中的鸡肉塞进他的口中,露出连刑的招牌笑容:“我们一块儿吃!”

魔鬼岛下的金银

证明了人类的贪婪和不知羞耻

飘泊过海就为了这个不知名的传说

但一切都到手的时候

却失去了最亲密的战友及最珍贵的友情

那么,富有的意义也就不那么真实

幻化成海中的泡沫

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

灰飞烟灭了

第五章

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陆文风和里欧坠入了梦乡。

午夜里欧突然发起烧来,因为心口发热,喘不过来气,身上又冷得要命,只好唤醒了陆文风:“你睡得像一只野猪!”

陆文风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无奈起身道:“我可爱的钢琴家,这么晚叫醒我有什么事?”

里欧胸口疼得一紧,手按着衣襟皱眉,因为山洞里很黑,又是窝在被中,陆文风看不清他的动作:“说话啊,怎么了,不说我可继续睡觉了?”

里欧难过地挤出几个字:“我的……心口好痛……”声音略带嘶哑。

陆文风吓了一跳,立刻清醒过来,点燃了煤油灯,灯光下里欧的脸色惨白,头顶冒着虚汗,身上微颤。

里欧“眼泪汪汪”地看着陆文风,牙关打战道:“我好象发烧了,好冷……”

陆文风以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灼手,骇然道:“白天不是很好吗,怎么突然就病了,我马上去找医生。”语毕跳下床,披上衣服就要出去。

里欧一把拉住他的手,摇头道:“部落的医生多数是传统的巫师,根本不会医术,我没事的,你不要走,陪着我好吗?”

陆文风被他可怜兮兮的神情软化了,坐下来用被将里欧裹了个严实,又把自己的被盖在像个粽子似的他身上:“这样就不会冷了吧?”

里欧点点头,将脸从被窝里探出来,轻声道:“进来,抱我……”

陆文风首露出很温柔的表情,钻进被里紧紧将他揽在自己的怀中,十指相扣,脸对着脸,唇对着唇,太息道:“近看你的脸,每一寸都那么精致。”

里欧不好意思地垂头。

陆文风道:“再过两天,补给船就要来了。”

里欧“啊”的轻呼,抬起头,脸上尽是失望的神色:“我们得分开了。”

陆文风笑了笑道:“没关系,我会去找你的,只要你肯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

里欧“嗯”了一声,疲惫的闭上眼睛,陆文风身上传来的温热令他昏昏欲睡,很快坠入了梦乡。

邦德斯放下电话,兴匆匆的走进厨房,对正在做饭的连刑道:“里欧有消息了!”

“你说什么?”连刑失声尖叫,扔掉了手里的铲子。

邦德斯上前将他抱起来,微笑道:“我们可爱的里欧有消息了,阿拉斯加的补给船在北太平洋的一个岛上发现了他和一个丹浦斯号的工作人员,一个星期后他就能回家了。”

连刑喜极而泣,抱着邦德斯的脖颈又哭又笑。

脚步声由厨房的门口传来,两人回头望去,只见一脸迷茫,睡眼朦胧的李笑贤站在那里,呆瞅着他们,不过他似乎也感染到了两人的喜悦,傻傻的一笑。

看到被警察送回来,变黑变瘦的里欧站在餐厅外,连刑腿软的冲上去抱住他,哽咽道:“天哪,我可怜的孩子,你受了什么样的苦?”

里欧挠挠头,露出阳光般的笑容,道:“太惊险了,不知道怎么样说?”

邦德斯送走了警察,三人走入内室,里欧兴奋得将经历讲给两人听,一边还向连刑撒娇。等他说完,发现爸爸和克尔爸爸的表情似乎是古怪,又好像很惊讶。

“怎么了?”里欧奇怪地道。

“没事……”连刑瞅瞅里欧,又看看邦德斯,小嘴微张一脸诧异,“亲爱的,我是不是听错了,我们的里欧什么时候变得开朗和勇敢起来,天哪,我一定是在做梦,他中了两枪,还杀死了一头熊?”

邦德斯拥住他笑道:“不是做梦,是我们的里欧长大了。”

里欧这才意识到自己第一在爸爸和克尔爸爸面前说了这么多话。

“扑通!”跌到声由里欧身后传来,里欧惊讶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白睡衣的人扑倒在地,用长着黑发的后脑勺对着他。

连刑无奈地走过去将跌倒的人扶起,不用想,一定是李笑贤,亚瑟的睡衣洗了以后,李笑贤就暂时穿里欧的新睡衣,但因为里欧身材高大,李笑贤根本撑不起来,手脚都长了一大块,必须卷起来,但时不时总会滑下去,李笑贤一个不小心就踩到,跌个狗吃屎,今天已经是第三了。

“里欧,他是李笑贤,克尔爸爸从门口捡回来的小家伙。”连刑摸摸李笑贤的头,醒来以后,这孩子一句话都不肯说,问他凭什么相信自己能帮他,他也不出声,只是偶尔发出微弱哭一样的叫声。

“克尔爸爸,你怎么私藏人口?”里欧仍然像小时候一样,一语直击别人的要害。

连刑苦笑:“他的事晚上我再跟你解释,你累了吧,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克尔爸爸这就做饭,给你洗陈。”

里欧点头。

将脸埋进枕头,里欧的思绪里都是陆文风,他说过他会来找他的,他等他实现承诺。

梦里是一片汪洋大海,几只海鸥盘旋在空际,波光在太阳的映衬下此起彼伏,仿佛海洋在显示它的伟大财富与宽广胸襟,他徜徉在海天之间,平静安详。

蓦的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就是李笑贤一动不动的立在床头盯着他看,不由得骇然坐起。

李笑贤微微一笑,指了指房门。

里欧惊魂未定,半晌才应了一声,下床走出房间。

“里欧,可以吃饭喽!”连刑在楼下叫唤,“爸爸在等你呢!”

里欧应了一声,来到洗手间简单的洗漱,李笑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到了饭桌旁坐好。

里欧埋头开心的吃着克尔爸爸做的中国菜,偶尔小心地抬起头看看李笑贤,比自己就小几岁吧,却是个普通又奇怪的人。刚刚可能是克尔爸爸让他叫醒自己下来吃饭,但他大概见自己睡得很熟,所以没叫,而是立在床头发呆。

“喜欢听钢琴曲吗?”里欧从连刑那里得知李笑贤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是个神经很脆弱的年轻人,所以在饭后发出了邀请。

李笑贤很开心地点头。

琴室里,里欧弹起了门德尔松的《无言之歌》。

连刑给陆文俊打电话,委托他去调查李笑贤的姐姐和哥哥,刚刚好陆文俊去广州和香港物色内地和港台的模特新秀。

这边的里欧则是与乐团苦练一个月,准备到维也纳参加音乐会。

临行的前几天他总是盯着电话,连刑问起来他却不回答,其实他是在等陆文风,但是一个月来,却不见他给自己任何讯息,哪怕一个电话也好。

带着失落的心情来到了金色的维也纳。

被称为“音乐之都”的维也纳曾是中世纪欧洲最大的三座城市之一,位于奥地利东北部阿尔卑斯山北麓多瑙河畔,四周环绕着著名的维也纳森林,南面是幽的山谷和开阔的平原,是一座典雅、美丽、清洁的园城市。

内城的巴罗克式、哥特式和罗马式建筑群立,圣斯特凡大教堂和双塔教堂以及皇家宫苑与许多现代建筑,把辉煌的传统和现代的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

里欧站在中央大街的音乐泉旁,水喷到空中,被阳光折射的闪闪如星,加上维也纳的古典端庄,让他产生回到四百年前的感觉,心口酸酸的,眼底也蒙上了水雾,果然,突如其来的爱情是短暂的,一个小小的承诺算得了什么,他一定已经忘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陷进去,明明和哈德斯相的时间并不长,被他的什么吸引了呢?大概是坐在船舷那刻的背影和沙滩上梦幻般的吻,同眼前此刻一样的不真实。

来到下榻的饭店,里欧坐在底层餐厅里喝着咖啡,耳边响着的是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这大概是除了老约翰的《拉德茨基》进行曲,让奥地利人最引以为傲的曲子。

放下咖啡杯,他走到钢琴师身边,欠身道:“我可以谈一曲吗?”

钢琴师微笑点头,把座位让给了他。

里欧静静的抚摸的键盘,为什么会喜欢钢琴这东西,真的很难说,就像你爱一个人,找不到理由一样。

达康的《杜鹃》由他修长的手指尖流泻而出,一时间,餐厅里静了下来,很多人都在默默地聆听,想着一些事情。

里欧也沉寂在悠扬而悲哀的氛围,有人说,如果被自己的弹奏吸进去,就永远在坠入黑暗了。

站在国家大剧院的舞台后面,里欧突然紧张了,这是他们维普斯顿乐团的独立演奏会,第一站在音乐圣地承担这么重要的角色,里欧的心通通地剧烈跳动。好希望爸爸和克尔爸爸就站在身后,为他打气,还有哈德斯,但他悲哀地意识到,现在只能靠自己。

和团友一起走上舞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当手按到了琴键,心瞬间平静下来,好的开始有好的结局,从罗沙斯的《乘风破浪》到门德尔松《乘着歌声的翅膀》,顺利结束了上半场。

趁着休息时间,里欧跑进无人的道具室,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黑色大厅静悄悄的,当他准备回到台后,挣扎和尖叫声由拐角的地方传来。

里欧下了一跳,悄悄地走过去,在昏暗的照明灯下,两个男子在脱衣位女性的衣服,那个女人被绑了双手,按住嘴,但双腿狠命的踢着对他不利的人。

在神圣的地方做出龌龊的事,是会受到上帝的惩罚,里欧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是上帝,但他狠狠地将两个男子教训了一顿,丢到了垃圾房的门前。

被救的女性是一位非常漂亮年轻的小姐,大概二十岁左右,有着一头金色的卷发和紫色贵族的眼睛,虽然受到了惊吓,但已经冷静下来。

“谢谢你,我叫帕米娜,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美丽的小姐开口。

“我叫里欧,你快些离开吧,不然又会陷入危险。”里欧摆摆手。

帕米娜微笑着向他再道谢,匆匆离开。

音乐会结束后,里欧和团友们互相拥抱,维普斯顿乐团终于打出了自己的名号。

为了放松心情,团长给成员一天的时间在维也纳游玩,里欧却在市西公园的树林里遇袭,在脑袋被敲中即将昏倒的一刻,里欧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今年他很倒霉。

睁开眼睛,里欧看到的是夸张华丽的棚顶,身下软软的天鹅绒褥,可以确定,他不是被恶意绑架。

“你醒了?”好像在哪听过的优雅声音在耳边响起。

里欧坐了起来,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洋装的窈窕女子站在古欧式风格的梳妆镜前摆弄头发,镜子将她的脸泛设向里欧,竟然是在歌剧院里救的帕米娜。

“怎么是你?”里欧惊讶不已。

帕米娜踩着莲步向他走来,坐在鹅绒床,脸上布满了兴趣:“为什么不是我?”

“为什么抓我来这里,你想做什么?”里欧跳下床,脚踩在软软的真丝地毯上,他没看到自己的鞋,由此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白色的金丝长裤和圆领袖衬衫,让他想起了酒店的服务生,但显然从身上这套衣服的质地可以看出它们价值不菲。

“我来介绍我自己,”帕米娜拉住他的手,出于绅士,他不得不停下来听她把话说完,“我的全名是帕米娜?维路?伊斯坦,公爵的女儿,我对你一见钟情,请接受我的求婚?”

“你说什么?”里欧听到最后一句话,瞠目结舌。

“和我结婚,你将拥有我刚刚死去的父亲的一半财产――三亿美金和一保险柜的宝石,另外还有在巴黎的三栋别墅和纽约的一家百货公司,我保证真心爱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帕米娜的誓言永远保持最纯洁真诚。”

里欧愕然呆立在那里,对别人来说,这是飞来艳遇,对穷人来说,这是飞上枝头的好机会,但对他来说,是恶梦的开始。

从帕米娜向他告白后,不管他是拒绝还是委婉托辞,帕米娜一律当作没有听见,虽然对他的待遇甚至比对某国的总统还要高级,但是她安排了数十个高级安全人员看着他,不允许他跟外界有任何接触,如果爸爸和克尔爸爸知道他又失踪的话,一定快要晕倒了。

果然,连刑快被折磨得疯掉了,自从团长打电话说里欧又失踪了,连刑就倒在床上不起来,邦德斯又要照顾餐厅,又要安慰他,也忙得昏天暗地,他这个亲生父亲也对儿子的能力表示怀疑,只要一跟乐团出去演出,一定得出点事情才满意。

李笑贤每天都陪在连刑的床边,虽然不说话,但他感到了连刑的悲伤,所以总是眼眶红红的。

连刑对李笑贤的善解人意很感激,但是这些年来他将里欧像宝贝一样捧在掌心,里欧如果有事,他差不多也活不下去了。

“就快找到你的姐姐和哥哥了。”连刑怜爱地摸摸他的头。

李笑贤的嘴角湛出羞涩的笑容,点点头。

这一夜,夏威夷最后一波台风登陆了,趁连刑和邦德斯不注意,李笑贤走出了门,风雨交加的海之夜,似乎吞没了一切,他白色的身影也很快的消失了。

邦德斯和连刑匆忙穿上雨衣,拿着手电筒,在雨里呼唤他的名字,高高的黑浪剧烈地冲刷着海岸,叫声被一拨拨的掩盖。

“克尔,你在哪?”邦德斯看不到连刑,大声地叫他的名字,结果踢到了什么粘糊糊的东西,他用手电筒照往脚下,一套白色沾满泥水的睡衣和一双拖鞋躺在沙滩任凭雨冲刷。

连刑顺着灯光找到了邦德斯,跑过去看到了这些东西,那是李笑贤衣物。

邦德斯向黑色的大海望去,风吹掉了他的雨帽,一瞬间打湿了头发和脸。

连刑身上开始剧烈颤抖,摇摇晃晃然跪倒在地上捧起衣服,邦德斯蹲下来紧紧抱住他的肩膀,连刑扑入他的怀中,语带哭腔:“他走进去了,一定是走进去了……”

进入了少雨季的夏威夷真正热起来,连刑和邦德斯暂停了餐厅的营业,走遍了岛上的每个角落,然后去其它得岛,也没有再见到李笑贤。他们到玛丽亚医院问过,但医院仍然坚持李笑贤已经失踪了快两个月,并且通知警署把他列为失踪人口,两人不太想惊动警方的人,毕竟他们的身份也需要隐秘,所以连刑决定到香港一趟,亲自调查李笑贤亲人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他生的权力,但李笑贤却被剥夺了,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连刑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何况他的遭遇那么悲惨,曾经身为老师的连刑最爱的就是年轻人的天真和活力,怎么可能受得一个可爱的人因为没有期望抛弃生命。

将餐厅委托给医生的家人,邦德斯和连刑登上了飞往香港的班机。

里欧坐在巨大的浴缸中间,水几乎没到了他的脖子,几日来提心吊胆,帕米娜看起来应该是位传统贵族女性,但她的求爱方式太过激烈,即使里欧说自己是个同性恋,帕米娜也说没关系,只要肯跟他结婚,他养几个男宠都没关系。

“我真是倒霉……”里欧颓然靠在浴缸边。

“咔嗒”

浴室的门似乎开了,又被关上,隔着浴帘,里欧看到外面立着一个身影。

“是谁?”里欧紧张的拿过浴巾。

“是我!”帕米娜的声音随着她的脚步掀帘进来,只见她身上仅仅围了一条浴巾,优美的锁骨肩胛和玉臂玉腿都露在外面,赤脚羞涩地站在里欧面前。

“啊!”里欧放声“尖叫”,这是他人生以来面对的最尴尬的境地,“救命啊!”他慌忙把浴巾拽到水下掩住私,连滚带爬地出了浴缸靠在水池旁边,满脸防备。

帕米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来和你公浴。”

里欧正了正颜色,严肃地道:“帕米娜,因为你是公爵的女儿,所以我很尊敬你,但是请你不要在任性了,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因为我已经有相爱的人了。”

帕米娜闻言露出难过的表情:“为什么你可以不动心,我身边的每个男人都喜欢我,想要得到我,难道你就真的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吗?我不够漂亮吗?怎么会这样?”她蹲到了地上,背靠在浴缸边,好像被人抛弃了一样。

里欧见到她可怜的样子心中不忍,稍微靠近了她,在她对面坐下来:“不是这样的,帕米娜大概没谈过恋爱吧,所以因为我救了你,就产生一见钟情的感觉,这样直接向我求爱,很单纯很可爱,你是每个男人都想得到并且捧在掌心的宝物。”

“那你想不想这样做呢?”帕米娜抬起头。

“对不起,如果你愿意当我的妹妹,我很希望将你捧在掌心,但是我不能爱你,我有爱的人啦,我不可以背叛他。”

“我和他不能比吗?”

“这不是比的问题,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永远站在不相同的立场,虽然平等却不可比较,我恰巧爱上了一个男人,所以我不能抛弃爱上这个男人所享有的权利和承担的义务,每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都是如此吗?如果帕米娜真正爱上一个人而不是出于报恩,就一定能体会我的心情。”里欧温柔的拍拍她的头。

“里欧是个好男人,帕米娜很喜欢,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那个人也像你爱他一样爱你吗?”帕米娜牵起他的手。

“不知道,”里欧苦笑,“我们从在丹普斯号上结识到阿拉斯加分别只不过一个多月,在茫茫大海和荒岛上患难与共,他渐渐的开始追求我,可是我都弄不清楚他是否真心喜欢我,但我总是患得患失,这应该是爱上一个人的表现吧,所以我已经爱上他了。分开后他答应来找我,随着时间的流逝,却连一个电话也没打来,可能他已经忘了我,我很悲伤,心情也很低落,虽然我很喜欢帕米娜,不过我的心很疲惫,不能对你做出任何回应,高贵的公爵女儿,可以原谅我吗?咦,你怎么哭了?”里欧手足无措的擦去帕米娜紫色眼睛留下的晶莹泪水。

帕米娜哽咽道:“里欧虽然说得很简单,但你的爱情很美,帕米娜……不再强迫你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将你们的经历说给我听嘛,像里欧这样温柔的人,怎么会有人舍弃你呢?”

“在帕米娜看来,里欧是个温柔的人,但是对别人来说,不一定是呀!”里欧微笑,笑容里却有很多失落。

有没有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那时候却放不下脸面

会期待突然的一阵风带来芥末

飘进眼睛里

这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不需任何理由让自己痛哭一场

泉涌的泪水湿了衣袖

抓住一个人的领子

生了我,为什么还要生你?

没人知道为什么

更没人能回答

其实连问都是不必要的

第六章

帕米娜将保镖撤掉了,里欧连忙给团长打电话,被团长狠狠地批评一顿,才知道惊动了爸爸和克尔爸爸,只有硬着头皮给爸爸打电话,结果又被教育了一番,幸好很高兴有克尔爸爸在护短,所以回家之后应该不会受到罚。

得知两位父亲正在香港,里欧也想到中国看一看,毕竟是克尔爸爸的祖国,应该是很美的地方,但是帕米娜一直缠着他,让他多陪她几天,因为扭不过这个美丽的姑娘,里欧只好让步。

当他把自己和陆文风的故事告诉帕米娜时,帕米娜好像很愤愤不平,举起拳头道:“如果那个哈德斯敢负里欧的话,帕米娜一定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再将他卖到非洲做奴隶。”

里欧好笑地道:“帕米娜真可爱,我不会被欺负的,因为里欧是个很坚强的人。明天我就要去香港了,今天晚上帕米娜愿意跟我出去玩一玩吗?”

“好啊!”帕米娜拍手,随即又垮下脸来,“可是得有保安人员随行,有他们在,就不好玩了。”

“为什么保镖一定要跟着?”

“因为有很多人想绑架我勒索钱财,那天你遇到对我不利的两个人,就是其中的个别。”

“既然这样,我们出去吃顿饭,他们跟着就跟着,站远一点不就可以了吗?”

“里欧喜欢吃些什么?”坐在车里,帕米娜向外面望去。

“普通一点就好,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家里做的东西。”

两人在一家法国餐厅的门口停下来,里欧知道,帕米娜这位小姐是不会随便找个地方吃顿饭的。

宽敞明亮的大厅和稀疏的桌椅及昂贵的摆设都证明了一件事情,法国人是非常懂得享受的,里欧不得不承认,因为爸爸是地道的法国人,没同克尔爸爸相识之前,是很讲究用餐和日常生活。现在因为自己做些小生意,就不可能那么奢华,开始走向中西餐结合的道路。

里欧看到钢琴就手痒,帕米娜一看到他的眼神就明白了,问道:“里欧真的是很喜欢钢琴,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弹吗?”

里欧点点头:“从四岁的时候就开始了,我的玩伴除了钢琴也找不出别的东西。”

“那里欧从来不会觉得腻吗?”

“当然,有的时候会觉得厌烦,但看不到它,就会很想念,我想我已经爱上弹奏它了。”

“这样看来,应该会有很多人希望里欧爱自己像爱钢琴一样。”帕米娜微笑道。

里欧要了一份黑胡椒牛排,一杯89年的红酒,二十几年的沉淀就像爱情一样,浓浓的烈性。

帕米娜摸摸有点胀圆肚皮,模样很可爱,和里欧挎着手臂走出餐厅,里欧吸了一口,抬眼向街道对面望去,他也不是故意的向那边看,却恰巧注意到对面停的一辆车的窗口伸出一个黑黑的东西,正对着他们的是个黑洞。

不用思考就知道那是枪口,里欧下意识地将帕米娜拉到身后,“嗖”的一声闷响,里欧的肩头捡起血,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肩头,由于是用的灭音器,帕米娜的保镖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血溅到了帕米娜的脸上,后者放声尖叫,场面才混乱起来。

对面的车一见失手,立刻狂飙而走。

帕米娜的保镖有的冲上来保护她和里欧,有的开车追袭击的人。

里欧因此住院,耽误了去香港的行程。

连刑和邦德斯被陆文俊接到了他在香港的房子,因为是超级模特出身,现在已经走进服装界发展的陆文俊,开了数家服饰店,又和几个朋友做些珠宝生意,赚了不少钱,只要有长期落脚的地方,都有固定住所。

邦德斯自然发挥他的搜集情报的本领,寻找李笑贤的姐姐和哥哥。

从陆文俊给的资料看来,这对姐弟在五年前就已经失踪了,不过所谓的失踪,是资料突然被覆盖,也就是有人帮他们隐姓埋名,能在香港做到这种隐秘程度的人寥寥无几。

将陆文俊侍候完毕,连刑将他送到了门口,陆文俊穿好鞋子,回身打趣地道:“连叔,你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

连刑在他头上弹了个爆栗,笑着道:“我还没那么变态,赶快滚去上班。”

陆文俊耸肩道:“我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哪用上班,如果连叔想让我陪你的话,我可以在家。”

连刑指了指他和邦德斯房间道:“我老公现在在里面,如果你想挑战权威的话,不妨试试。”

陆文俊吐了吐舌头,关上门。

这时,房间里的邦德斯叫唤他进去,连刑关好里面的门,回到房间。

邦德斯坐在书桌前,手指不停的敲着眼前像纸一样薄的电脑笔记本,一排密密麻麻的东西出现在屏幕上,他将连刑拉入怀中,道:“我们要找的资料在这里。”

连刑望着屏幕,出现的是两张大照片,然后是一系列的资料。

照片是一男一女,女的很清秀标志,眼神里隐隐约约透着坚毅,男的和李笑贤有七八分相似,但从脸盘和上身来看,身材应该比较高大,前者的名字叫戴慧莹,后者叫戴乐贤,李笑贤原姓唐,而他们姓戴大概是后改的。

电脑里显示的是这五年来他们的记录,几乎与黑社会脱不了干系,更确切的说,戴乐贤早在十几岁就进入了黑帮,混得还不错。

连刑一边阅读,一边道:“原来是本家,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老公,你太可爱了,咦?”

“怎么了?”邦德斯见连刑的表情一滞。

“原来他们在安笑武的手下做事,还是飞云的干女儿和干儿子,那怪姓戴,想不到飞云仍然跟着安笑武,当年他倒戈,可是差点连我也被杀了。”

“怎么回事?”

“记得我陪公司老板安承斌去香港找他堂兄妹那件事吗,那时你好像还替他挡了一枪,就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讲得清楚。”说着指尖伸进邦德斯的衣襟,在他的右肩上摩挲,那里有个小小的凸起,大概就是当时落下的疤痕。

邦德斯亲了亲他的嘴,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些人,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你因为我结过婚,就打算不再理我,那让我很失望也很生气,我差一点失去你了。”

连刑笑着捧起他的脸,道:“现在不是没失去吗,在神父面前,我们可是发过誓,不管生老病死,都永远在一起的。”

邦德斯搂着他的腰,将电脑上的资料拷贝一份,道:“我们应该尽快找到他们,虽然不能做些什么,但得让他们知道李笑贤死了。”

“我倒是很想看看李正到底有什么把柄在笑贤的手中,让他将笑贤逼入绝境。”连刑握紧了拳头,“既然他们是安笑武的手下,事情好办多了。”

帕米娜捧着一束,走进特护病房,躺在床上的里欧坐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帕米加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道。

“好多了,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里欧微笑。

“对不起,让你替我挡了一枪。”帕米娜垂头难过地道。

“为什么会有人想杀帕米娜,难道遗产还有第二继承人?”里欧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帕米娜摇摇头:“因为里欧是真心对帕米娜好,所以我不应该对你有所隐瞒。奥地利原来属于古罗马帝国,当时西域王朝为了表示向古罗马帝国尽忠,贡献了国宝‘异国之星’,后来经过几千年辗转到了我们伊斯坦家族祖先的手中,和父亲的遗产相比,它的价值远远超出,跟我有亲戚关系,没有关系的人中,有的希望‘异国之星’永远消失,有的希望将他据为己有。因为‘异国之星’一直由我保管,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它在那里,所以如果我死了,它就会随着我湮灭。”

“为什么有人希望‘异国之星’?”里欧不解,这样的古董(暂时先叫古董),应该是人人欲得之,竟然还有人想让它消失。

“其实‘异国之星’也是一颗灾难之星,它所到之都会有饥荒和战争,西域王朝贡献了它以后,就神奇般地消失了,而古罗马也进入了乱世。”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人类几乎会可以遨游宇宙了,为什么还相信这种古老的迷信。”

“谁知道呢?”帕米娜无奈,“里欧,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吗?”

“如果我可以帮你的话,就尽管说吧,你可是我的小妹妹呢。”里欧笑着道。

“我不想再背负着‘异国之星’生活,里欧可不可以替我承担下来,并将它传承给后代?”帕米娜握着他的手,“我也想过得平淡,但从来没有人给我这个机会,里欧可以给我机会吗?”

里欧张口结舌,道:“我……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里欧说话不算话!”帕米娜甩开他的手。

“那是你们家族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给人,会对不起祖先的。”

“我不管!”帕米娜从衣领中掏出项链,举着项链的白色坠子道,“它就是了。”摘下来带到里欧的脖子上。

里欧摸着项坠,这是一颗拇指般大小的白色晶石,石头的纹理有一点点像岩浆流淌的痕迹,看着它心里就升起一股温暖的感觉,上面还留有帕米娜的气味和体温:“帕米娜,我看你还是收回它吧,我怕弄丢了。”里欧从脖子上摘下来。

帕米娜将手指放在嘴边,为他重新戴上:“我们太大声了,虽然门口有保镖,但还是要小心,不然这样吧,里欧将它先保管起来,帕米娜如果想要回它,你就将它还给我怎么样?”

里欧只得点点头,心里觉得自己好像又惹上了麻烦。

帕米娜开心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连刑和邦德斯直接到安笑武最大的夜总会,指明了要见老板本人。由于是昆帮的中心位置,以为有人胆大到过来踢场子,立刻出来很多打手。

连刑皱了皱眉,已经过了十几年,还这么老土,赤手空拳蛮打蛮干帮派怎么会发展,科技可不只是拿来让人没改善日常生活的。

连刑和邦德斯坐在位置上扫了一眼围住他们的粗壮大汉,前者将桌子上的红酒拿起来,优雅的品了一小口,微笑道:“还不错。”

“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打手纷纷让开,后面走出一个身材和样貌都很出众的年轻男子,穿着轻便的服装,一脸冷然。

连刑眯着眼睛瞅着他,半天才道:“你是戴乐贤?”

那男子眉头一挑,他不记得见过位置上的两个人,但从这两人的气质上来看,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没错,你们找我老板有什么事?”

连刑伸出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微笑道:“小孩子说话要有礼貌,我们可是前辈,要用敬称,如果老板不在,叫你干爹出来也行,我们要说的事和你可是有莫大关系的。”

“是什么人找我?”没等戴乐贤说话,打手已经被推开,步入中年的安笑武气质依然狂野强悍,多了份成熟从容,嘴角挂着慵懒的笑容。

“还是老样子嘛!”连刑微笑道。

“连刑!”安笑武对于他的出现很诧异,十几年过去了,如果不是连刑的模样没什么变化,他都差点认不出来。

“不知道承斌怎么样了,我已经很久没跟他联系了。”

“他过得不错,没想到会见到你,找我有什么事?”安笑武将连刑和邦德斯领到办公室,丢下一群由凶神恶煞变为发呆的打手。

连刑坐在沙发上,埋怨地道:“你的兄弟真是太没礼貌了,做老板的可要好好规划一下才行。”

安笑武耸肩道:“跟没有文化的人是没规矩可讲的,不过他们也不会做得太过分,听承斌说,你早就离开他的公司了,后来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

“嗯,对我也有兴趣,我们大概还没熟到可以告诉你我的去向吧。”连刑笑眯眯地道,换了别人这样跟安笑武说话,大概他会很愤怒,但清楚连刑的脾气有点怪,而他笑容也是男女通杀,让人见了就有种怜惜的感觉,跟本生不起来气。

“算啦,我在开玩笑,人家和你可是本家,我也在黑道混了很久的,但洗手不干了。”连刑挥挥手。

“不介绍一下你旁边的这位吗?”

“咦,差点忘记了,我的爱人邦德斯,今天特别找你来,是想通过你见到戴慧英和戴乐贤。”连刑介绍了邦德斯,立刻转入正题。

“你们怎么会认识慧颖和乐贤?”安笑武惊讶地道。

“刚刚在外面见到了戴乐贤,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大概的事情是这样的……”连刑遂将李笑贤的事简单叙述,“我们想见戴氏姐弟,和他们说明一下情况。”

安笑武点点头,道:“虽然我很同情那个孩子,不过慧莹和乐贤讨厌提起从前的事,他们未必肯听你说话。”

连刑道:“这不成问题,只要你将他们叫来就行了,我很奇怪你依然将戴飞云留在身边,那时他不是背叛你了吗?”

安笑武苦笑道:“说起来跟慧莹他们也有点关系,飞云的儿子阿野和慧莹是同学,两个人很要好,当时程老大怕我作反,在两个孩子放学的时候将他们绑了去,逼飞云干掉我,爱子心切是不可避免的,飞云只能就犯,那天还多亏你救了我,后来将阿野和慧莹逃了回来,我才不得已和程富贵翻脸。”

“正好也让你在香港做大了。”连刑手托着下巴道,“因此你原谅飞云,让他继续跟着你,唐慧莹后来做了他的干女儿,乐贤自然成了他的干儿子。”

“就是这样。”手腕抬起,在手表上按了两下,对着表道:“飞云,你过来一下,叫上慧莹。”

“好可爱的智能手机!”连刑盯着安笑武的手表,两眼冒着闪闪的星星。

“喜欢可以送给你。”

“不要!”连刑收起羡慕的脸孔,靠进邦德斯的怀中。

安笑武大概知道他是个同性恋,还是有些不习惯看到两个男人搂搂抱抱,偏过头去,干咳道:“需不需要喝点什么?”

“‘麦克103’,你的调酒师应该会弄吧。”连刑吻了邦德斯一下,回头道。

“差不多吧。”受不了他们,安笑武起身“逃”出了办公室,都搞不清楚这是谁的地方了。

亚当和夏娃生了该隐和亚伯

该隐是种地的

亚伯是牧羊的

他们拿出自己的产物贡献给神

神喜欢亚伯的却不接受该隐的

该隐勃然大怒

耶和华对他说

为什么发怒呢?

为什么变了脸色呢?

你若做的好,岂不蒙悦纳?

你若行的不好,罪就伏在门前

它比恋慕你

你却要制伏他

第七章

与连刑和邦德斯面对面坐着的戴氏姐弟,均是面无表情,如果不是因为有安笑武和飞云在场,他们早就因为连刑肆无忌惮的打量而发怒。

连刑从头到脚审视着两个年轻人,真人果然和照片不同。戴慧莹要更漂亮冷艳,身材高挑匀称,一看就是个很强势的女人,表情肃然;戴乐贤到了明亮的地方,五官更显得清晰俊美,两姐弟都比李笑贤的外貌出色,连刑几乎怀疑他们是同父同母。

“该进正题了。”邦德斯拍了拍连刑的肩膀。

“噢!”连刑嘟着嘴道,“看美人是很养眼的嘛!”

安笑武在一旁忍不住翻白眼。

“你和笑贤真的是双胞胎?”连刑指着戴乐贤的鼻子道。

“拿开你的手!”戴乐贤冷冷地道。

连刑脸色一沉,道:“我不管你们对这个弟弟的态度怎样,喜欢听又或不喜欢听,但是他既然想我求救,我就不能坐视不理,我这个人做事有始有终,他临死前有些话让我传达给你们,有多远走多远,千万不要让李正找到你们。下面是我的话,从他那里听说,李正的犯罪资料在你们手中,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不要提证据了,你要转告的话我们已经听到了,请离开。”戴慧莹性感的嘴唇里吐出冷冰冰的话。

连刑俊眉微皱,安笑贤不悦地道:“慧莹,他是我的朋友,不可以这样没礼貌。”

戴慧莹低头说了声“抱歉”。

“算了,年轻人的脾气不可避免要冲一点,从你们的眼神后面,我想这个犯罪资料给你们带来了巨大麻烦,投靠昆帮可能也是这个原因的驱使,不过,既然是亲人,你们应该还笑贤一个公道,我保证自己不是李正的人,请你们把资料给我,我会很好的对其进行理。”连刑微笑着看着两人,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好像要把戴氏姐弟看穿一样,盯盯地瞅着。他的意思摆明了是要替李笑贤报仇,就看戴氏姐弟的态度了。

“对不起,你的要求我们不能答应,因为那份资料我们已经毁掉了。”戴慧莹板着脸道。

连刑瞅了瞅戴乐贤:“你的态度和姐姐相同吗?”

“嗯!”没有多说,戴乐贤只是冷哼了一声。

“哦!”连刑把嘴变成O型,“看来只有靠我自己了。”

“我想你们最好置身事外,以免惹来杀身之祸,李正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戴慧莹的目光流转在连刑和邦德斯之间,“如果我弟弟笑贤真的死了,也许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嗯,你说的或许没错罢,”连刑点点头,微笑道,“但他最后的那段日子是在我身边度过的,眼睁睁看着一个温柔善解人意又那么可爱的孩子走向灭亡,我很心痛。倘若换作你们,也不会无动于衷的,我仅仅是想知道李正做了些什么,如果你们可以把资料给我,正好得到解脱,不过不用怕连累我,我自有解决之道,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们不是已经回到资料了吗?”

安笑武忍不住“啧”了一声:“连刑你到底谁什么人,让我越来越糊涂了,听承斌说,你是斯洛姆的弟子,一个优秀的化妆师,刚刚又说和我们是本家?”

连刑将手举起来,两个手掌都泛着不寻常的红色,表皮光滑几乎看不见指纹,有一点点骇人,道:“为了救老师的儿子,我的两个手中度烧伤,表皮神经受损,你认为一个触碰到别人的皮肤和头发却弄不清质地就给人上妆的化妆师是合格的吗,一个化妆师可不是摆弄发型就够了?”

安笑武尴尬地道:“对不起。”

“没关系,怎么能怪不知情的人,还有,我大概应该为你们正式介绍我的爱人。”指指邦德斯,“笑武和飞云在黑道已经混了几十年了吧,应该听过索斯丁家族的事情。”

“欧美最大的黑手党索斯丁?”安笑武摸了摸下巴,“你们……”

连刑靠入邦德斯的怀中,道:“他的全名是邦德斯?罗尔蒙?利夫,索斯丁家族的上任管家,令索斯丁步入辉煌的绝对功臣。而我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喽喽罢了,不过有幸的是,所有索斯丁的色情场所,全部由我来打理,我定的规矩,至今还没有人敢打破。”

安笑武有些惊讶,挑了挑眉头,若有所思地道:“其实我应该知道你是谁了,难怪索斯丁的风月场所收益那么高,在道上的风评也很好。不过,你们好像隐退了?”

“的确,虽然我们不可以太招摇,但是不可以小看我们的实力,只要我们想应付的人,还没有应付不来的。”

“飞云,你说呢?”安笑武抬头望向戴飞云。

戴飞云淡淡地一笑,对连刑道:“那份资料在我的手中,你们可以随时来取。”

戴慧莹失声道:“干爹,你……”

连刑起身道:“那就麻烦飞云了,我们先走了,再联络,不过时事后最好当作没见过我们。”向安笑武等人告别离开。

“克尔,你真的打算对付李正?”邦德斯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反正我们无事可做,拿这个来调剂生活也不错,老公你不会生气吧?”连刑粘在邦德斯身上,撒娇地道。

“坐好了,系上安全带,小心被警察看见。”

“哦!”连刑坐直身体,依言把安全带系上,满脸的委屈与无辜。

邦德斯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你喜欢做的事我哪一样不答应,愁眉苦脸可是会长皱纹的。”

连刑连忙堆起笑容,甜声道:“老公果然是最好的,不过会不会引起加纳他们的注意?”

“也许他们早就知道我们在哪里,生活得如何,大概因为我们是功臣,又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麻烦,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既然打算置身事外,我们还是靠自己的能力应付摊上的麻烦吧。”

连刑点点头。

里欧下了飞机,就像犯人一样被邦德斯带回了陆文俊的住所,痛斥了一番,好在连刑从戴飞云那里取完资料回来,阻止了邦德斯的批评。

“你是不是到了更年期,怎么可以这样说可爱的小里欧。”连刑一边骂着邦德斯,手上不忘捧着里欧的脸亲吻个不停,“乖孩子又瘦了,怎么老是遇上倒霉的事情,流年不利吗?”

“克尔爸爸,你怎么还在迷信,不过我的确好倒霉,十天前我的肩膀挨了一枪,现在还痛呢!”里欧将脸挣扎出连刑的嘴唇攻势,好不容易说了句话。

“你怎么又中枪了,我的老天,让我看看。”连刑慌忙将里欧的衣服脱下来。

这一幕刚好被进门的陆文俊看到,愕然道:“怎么是三角关系?”

连刑闪身到了他面前,在他的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冷笑道:“臭小子,一天到晚竟想着没用的东西,你妈对你的滥情头发都愁白了,还不结婚!”

陆文俊打了个哈哈,道:“她头发早就白了。”

“废话,后天我就回老家看看,你也跟我回去。”

“再说吧,他就是里欧?”陆文俊向里欧的方向努努嘴。

里欧站起来,向陆文俊鞠了个躬,道:“你好,我是里欧,两位爸爸住在你家,实在打扰了。”他用生硬的中文憋出了这两句话。

“哦,没关系,我叫陆文俊,英文名字亚历克斯,你可以直接说英文,我在美国呆了快二十年,还是可以听懂的。”陆文俊耸肩。

他这种神态里欧觉得分外熟悉,仔细看长相,和某个人也有几分相似:“你叫陆文俊?”

“没错,如假包换!”陆文俊微笑道。

“那你认不认识陆文风?”里欧试探地道。

“咦”陆文俊和连刑同时发出了惊叹,齐声道:“你认识小风?”

里欧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有点高兴又有点悲哀。

“他是我弟弟!”陆文俊不记得弟弟有见过邦德斯的儿子,毕竟自己也是第一见,而且两人生活八竿子打不着边,怎么可能会相识?

冤家路窄吗?里欧皱眉,如果这能看到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和家里通电话,连刑哭得稀里哗啦,因为自从连父去世,就再也没见过面,那边正巧大姐也在,所以哭得几乎抽泣过去,让连刑不得不提前回去,一解“相思之苦”。

陆文俊被逼无奈,只得跟他们回家。

连刑忐忑地敲敲家门,二十几年还没换地方住,楼已经很破了,防盗门虽然是后装上的,但已经掉了漆,就因为如此,才让人心酸,连刑顿时红了眼睛。

开门的是个个老太太,白的头发,脸皱得几乎缩成一团,鼻子上卡了个老镜,仰起头望着他们。

“妈妈!”连刑哽咽道。

老太太颤巍巍地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颤抖地道:“阿刑……”

从连妈妈身后伸出一颗可爱地头颅,连刑不由得一怔,身后的邦德斯和里欧也吓了一跳,原因就是这颗小脑袋上那张脸和连刑几乎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在看清他们之后,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圆圆的眼睛变成了弯弯的月亮,小白牙一闪一闪。

“舅舅?”清脆柔软带点甜腻腻的声音,小脑袋的主人钻出来,乌黑的头发秀美的面容,纤细娇小的身材,白色的裙子将光滑的皮肤趁得水灵晶透,简直是连刑的女版。

“小芸?”连刑反应过来,微笑着询问。

女孩点点头,正是二哥连政的女儿连芸,小的时候,她可是个非常安静的女孩,现在乌黑的头发俏皮的扎了两个小辫子,眼睛滴溜滴溜地转来转去。

连芸好奇地瞅着邦德斯和里欧,挽着奶奶的手,说:“我们先进屋吧。”

家里的摆设几乎没变过,沙发还是靠着右侧的墙,墙缝里一定积起了很多灰尘罢。

屋子里只有妈妈和侄女。

“小芸,你父亲呢?”连刑柔声询问坐在他们对面的连芸。

“他还没下班呢,听说您回来,他和妈妈晚上就过来,姨母去买菜了,姨父出差,五日哥和五月哥不知道跑哪里去,几天见不了一面。”

五日和五月应该就是大姐那对双胞胎,按时间来推算,在他离开家的时候,大姐已经有了身孕,如果生出来,应该比里欧还大一岁,但双胞胎只有十八九岁,应该是前面那个流产了。

连妈妈端了一盘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高高兴兴地放到桌子上。

“妈妈,您不要忙了!”

“那是什么话,妈妈已经很久没有照顾我可怜的小儿子了……”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连刑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介绍邦德斯和里欧,十几年前连妈妈见过邦德斯,还有些印象,客气地和利夫父子打招呼。

“舅夫,我是不是见过你呀?”连芸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邦德斯,神情像极了连刑,她很明显知道邦德斯和连刑的关系,所以才会有“舅夫”这个称呼,好像还很坦然,毕竟已经是思想异端化开放的时期,人们接受了一些不能够被常理容忍的事情,并开始追逐这个风潮,这不见得是个好现象,但连刑也很庆幸他和邦德斯可以光明正大。

“在你六岁的时候,我们的确见过,想不到你还有印象。”邦德斯微笑着以中文回答道,自从连刑说他的中文很烂后,他偷偷的练习了好几年,有一和到夏威夷度假的中国游客说了很多话,发音标准语言流利,把连刑吓坏了。

连芸拍手道:“一定是的,我还记得舅夫金色的头发,很柔软很漂亮。”笑眯眯的瞅瞅邦德斯,然后转到里欧的身上,看得里欧心里发毛,直觉告诉他,又会多一个很疼爱他的连刑出现了。

“你好,我的英文名字叫费儿。”连芸向里欧伸出手,用标准的英式英语发音说道,“和大人们说话太无趣了,我带你到逛逛,应该是第一来业西吧。”

其实里欧不喜欢英式英语音调,但难得一个小姑娘把英语说得很流畅,又向他提出了邀请,举动还同最可爱的克尔爸爸如出一辙立刻,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的情感立刻淹没了他,微笑点头,伸出手与她相握,一起出门。

连刑和邦德斯相视一笑,虽然连芸还很小,不过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倒很乐意她同里欧产生感情。

连芸乐不可支的拉着里欧走遍城市的大街小巷,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五官长得那么精致的外国人,舅夫是法国人,不管舅夫的前妻是哪个国家的,里欧的身上有着法国人的血统,面部的线条非常柔软,湛蓝的眼睛,紫色的瞳孔,秀丽的眉毛,英挺的鼻梁,像舅夫一样薄薄的嘴唇,有点尖削的下巴,柔软而金灿灿的头发,在阳光底下下一闪一闪,白里透红的肌肤,还有超级标准的身材,像个娃娃一样,他的性格似乎也很好欺骗。连芸好想把他藏起来天天摆弄,时不时地捏一捏,揉一揉,再咬上一口,口水都快出来。

“那个……那个……”里欧在她盯着自己的眼里发现了危险的讯息,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

“咻”

连芸将快要流出去的口水吸回来,笑眯眯地道:“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嗯……好吧……”里欧只能答应。

两人在咖啡厅的一角坐下来,昏暗的灯光让每个人的面孔都变得模糊。

里欧慢慢的品着还算不错的冰铁拿,避开连芸灼灼的目光。

“里欧哥哥,我有几个问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如实回答?”连芸将一个手指在他的连前比划比划。

“如果我能回答的话,一定如实奉告。”看到连芸不怀好意的神情,里欧很想退却,但拒绝女孩子的请求,实在是件不礼貌的事情。

“那样的话,我想问,里欧哥哥有喜欢的人吗?是男的还是女的?”连芸板起小脸,严肃地问道。

里欧差一点将咖啡喷出来,干咳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脸不由得红了,幸好有黑暗帮他作掩饰,才不至于失态。

“没什么!没什么!”连芸笑得像偷腥的猫儿,“里欧哥哥的表现和语言证明你有些什么,说好了要回答,可不能赖皮哟。”

“嗯……我……”里欧真的不知道如何说,现在面对的可不像帕米娜,强逼着他要结婚,才不得不说出自己有喜欢的人,他该如何应对连芸,的的确确是个难题。

连芸眯着眼睛用渴望的眼神瞅着他,让人不忍拒绝。

“咦,那不是风哥哥!”连芸的目光穿过里欧,向他的后面望去。

里欧奇怪地顺着她的目光回身一看,竟然见到两个月前分别的陆文风,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坐在他对面背着里欧和连芸的是一位有着乌黑长发的女子,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线条优美,身材似乎也很纤瘦,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明显的笑意,看着彼此的目光也很专注。

里欧脸色一白,手紧紧地握着咖啡的杯子,指肚都在泛着苍白,那笑容和神情明明就是彼此吸引才会产生的,他还没见过陆文风那样的表情,即使在追求自己的时候,也是若即若离,说好给自己打电话的,原来早已经移情别恋了,自己怎么傻得如此可怜。他现在不是伤心,而是非常生气。

陆文风似乎感到有人在看他,向连芸这边望来,里欧迅速回过头,将咖啡杯“嘭”放在桌子上,从皮夹里掏出一张百元美金放在杯子旁边,道:“我们走吧!”拉着连芸的手起身。

陆文风看清了连芸,还没等打招呼,就见她旁边的男子起身拉着她走,那背影很熟悉。

“风哥哥,我先走了。”连芸慌忙叫了一声,被里欧扯着出门,“里欧哥哥,你怎么了,还没有找钱呢?”

“不用找了。”里欧压低了声音,他不想引起咖啡厅里的人关注,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去揍陆文风。

因为咖啡厅里本身很静,陆文风还是听到了里欧的声音,起身道:“等一下。”

里欧加快了脚步。

“等一等,里欧哥哥,风哥哥在叫我……”连芸很奇怪里欧的行为,刚才明明好好的,怎么这一刻脸色就变得那么难看,拉着她的手力气也好大,如果不是有点功夫,真的很难忍受。

陆文风离座大步走上去,弄得座位上的女伴也不知所以然。

在咖啡厅的门口,陆文风扯住了里欧的手臂,将他扳转过来,惊讶地道:“真的是你!”

里欧压下心中的怒火,瞪着他道:“是我又怎样?”

两个出色的大男人站在咖啡厅的门口对峙,像是做广告一样,顿时吸引了所有顾客的目光。

“你们认识吗?”连芸张大了嘴。

“我倒希望从来不认识他。”里欧撇撇嘴,望着陆文风的眼神中蕴含着淡淡的悲伤,“你让我很失望,请放手。”里欧轻轻挣脱了陆文风,就要出咖啡厅。

“等等,里欧,你在说什么?”陆文风再拉住他,“为什么说失望?”

“嘭”里欧的拳头招呼上了陆文风的眼睛,后者退了半步,前者已经出了咖啡厅,丢下连芸独自跑掉了。

最小的火可以点燃最大的森林

舌头就是火

在我们的百体中

舌头是罪恶的世界

能污秽全身

也能把生命的轮子点起来

并且是从地狱里点燃的

第八章

里欧拼命地跑,直到来到河边,才意识到自己走丢了,陌生和孤独感的侵袭让他想放声大哭,因为曾经受过刺激,患上了自闭症,从小到大都是在爸爸和克尔爸爸的精心呵护下长大,几乎没受过什么委屈,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已经让他的精神接近崩溃边缘,没有人不害怕的,何况他还挨了三枪。陆文风的背叛更是令他身心都感到疲惫。

沿着河堤缓慢地走着,天渐渐黑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里欧给连刑打电话求救,不然他今天晚上就只有在河边过夜。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作弄他,那边还没接通,手机就停电了,里欧差点将它丢进河里。

踢着石子,里欧无聊的坐在河边,希望现在有人来打劫他,这样他就可以狠狠地揍那些抢劫的混蛋,发泄怒气。

脚步声由身后响起,熟悉的气息传来,里欧默不作声。

“喂,你在生什么气?”陆文风在他的旁边坐下,“我的眼睛快被你打瞎了,那么用力。”

里欧依旧不理他。

“你在闹什么脾气,怎么会了来业西?”

“……”

“说话!”

“……”

陆文风突然用力推倒里欧,愤怒地吻上里欧的嘴唇,正确的来说使用啃的,里欧的唇已经溢出了血。

尝到了腥甜的味道,陆文风慢慢转柔,舌尖敲开里欧的牙齿,轻轻的舔着他的内腔,翻搅着里欧的小舌。

里欧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睁着眼睛瞪陆文风。

“真没有情趣。”唇间的缝隙里,陆文风冒出了这句话,手已经溜到里欧的上衣中,轻轻抚摸,指尖粗糙的触感弄得里欧痒痒的,腹部也蹿起了热气。

“嗯……”里欧呻吟一声,隔着衣服抓住陆文风戏弄自己的手,一把推开他,坐了起来,虽然没有出声,但胸口剧烈的起伏,表示他也动了情。

陆文风从后面揽住他的腰,脑袋搁在里欧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轻地吹气:“喂,不要生气了,我都不知道你在气什么。没错,我是在分开后就没找你,但你也得考虑我的工作环境,从回来我就接受审查,并参与一艘新式军舰的设计,始终于与世隔绝的状态,昨天才刚刚被放出来,就立刻往你的家里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手机也不通,这能怪我吗?”

“……”

“里欧……”

“我看到你和那个女人有说有笑,这代表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们是普通同事又或者是兄妹,你可是只有一个哥哥的。”

陆文风举手投降道:“天哪,我可爱的小里欧,误会真的大了,她的的确确是我的同事,今天我有些文件要给她,所以一起出来吃顿饭,就算我对她真的有意思,人家也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

“哦……”里欧瞪着他,将声音拉得很长,“原来你也有意思……”

“不是,你这个笨蛋,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和那个女人根本没什么!”

“你说我是笨蛋?哈德斯,你才混蛋!”里欧的拳头又挥了起来,自己应该立刻狠狠地揍陆文风一顿。

陆文风一把抓住里欧的手,大声道:“我可不想另一只眼睛也遭殃,听着,里欧,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辈子我只打算要你一个,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行,总之我要定你了,现在不是我强势,你快把我逼疯了,我根本没有背叛你,你的脑袋用来装水的吗?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我从来不屑于和别人多说话,因为很无聊,但是你让我变得很罗嗦了!”

偶尔在河边散步的人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虽然是英文,但知道是两个男人在吵架,均远远的瞅着他们,有的匆匆走开。

“不要冲我吼,我可不怕你,你不一定打过我的,混蛋!”里欧隔开陆文风的手,跳起来向街道上走去。

“该死的,你给我回来!”陆文风也跳起来,从后面扑倒里欧,将他的两臂反剪到背后,任凭里欧挣扎,硬是将他拖到了自己的车里。

“好了好了,你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就强奸你。”陆文风发出警告,转身从另一边上了架座,系好安全带,飞也似的将车开了出去。

“慢点!”车速快到两百了,里欧最受不了快车,何况是在城市边缘的道路上,根本不允许开这么快,万一出来个人很有可能出车祸。

忍住呕吐的感觉,里欧拉着陆文风示弱地道:“我投降了,你慢一点……”

陆文风紧紧地皱着眉头,还是减了速,最后在一个公园的门前停下来,拉着里欧走进去。

时间已经很晚了,公园里几乎没有人,静悄悄的只听到虫鸣,夏末秋初的天气晚上很凉快,不然两人拖拖拉拉的动作准出一身汗。

陆文风将里欧按到一个树上,低声威胁道:“在这里强暴你可不会有人知道的,你老实一点听我说。”

里欧挣了两下,发觉陆文风的手在微微地颤抖,这意味着他很生气,于是慢慢安静下来,默默的盯着他看。

半晌,陆文风抽了一口气,拥住了他:“里欧,不要这样……”

两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里欧抿了抿嘴唇,抬手缓缓抱住陆文风,这是多么真实的他,就在自己的手臂中,不用期待不用幻想,温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他真的好喜欢他,不由自主地被他的吸引,但是他为什么老是让自己于云端,不知道哪一脚踩空了,就万劫不复。

“哈德斯……”两人磨蹭着彼此,里欧发出了轻轻的叹息声。

“我们这样好像两只狗耶。”陆文风忽然冒出了大煞风景的话,里欧恨不得打爆他的头。

抬起头,陆文风收起笑容,眼里泛着淡淡的柔情,低声道:“我的小里欧,亲爱的钢琴家,搞音乐的人心灵应该很通透的,难道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爱意吗?还是我太会隐藏,让你没有安全感?那么我们来做些实际的事情吧!”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即使会被里欧讨厌一阵子。

“嘭”

陆文风的另一只眼睛被里欧的拳头打中。

“混蛋,你那是什么眼神,满脑袋淫秽思想,你想做什么?”里欧推开他低吼。

“喂,我说的是接吻,是你自己想歪了!”陆文风捂着眼睛愤怒的控诉,明天不用上班了,顶着两个熊猫眼还怎么见人。

“嘿,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里欧扯着陆文风的衣领,坐上他的车,一不留神,就被带到市中心一座大楼的小公寓。

陆文风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扒开他的手指:“这么晚了,你总该有个落脚的地方吧,这是我的公寓,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

“谁说要在外面过夜的,送我回家!”里欧挣开他的钳制,坐到沙发上,屁股一下子陷了进去,差一点翻倒,恼火地道:“这是什么沙发,讨厌死了。”

陆文风见他发怒的样子都那么可爱,飞一样的扑上去,连个人交叠在沙发上。

“你沉死了,快下去……”里欧推着陆文风就要凑上来得大嘴,“我还没说原谅你呢,你少得意了,接吻也不行。”

“那做爱总可以了吧?”陆文风竟真的解自己的裤腰带,膝盖紧紧地夹着里欧的腿。

“那更不可以!”里欧快被他的无赖弄疯了,在船上的时候他不是这样子的,现在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陆文风猛然将里欧的肩膀按进沙发里,本来笑着的脸变得很冷,回身散发着薄薄的寒气,半敞的衣襟和松垮的裤腰让他看起来既慵懒又危险,好像于愤怒中的恶魔,爆发前的平静,他那邃的目光定定地瞅着里欧,淡淡地道:“你听好……”

里欧被他的气势所摄,不由得屏息于他对望,就是那双眼睛,蕴含着神秘的黑色,像大海的漩涡,将人吸进去,永远挣脱不了。

“我爱你……请和我交往……”像是无奈的叹息,又像不甘的承认,陆文风颓然趴在里欧的身上,“好奇怪……”

里欧的眼睛在一瞬间蒙上了水雾,嘴角吐出了呢喃:“笨蛋……”

两人拼命地吻着彼此,似乎要把分别着两个月来欠缺的吻全补回来。

陆文风似乎想到什么,突然抬头道:“对了,忘记问了,你怎么会来业西,难道是来找我的?”

“你少臭美了,告诉你,我的克尔爸爸中文名字叫连刑,你不会没听过吧?”里欧被亲的满脸通红,气息不匀,仍不忘抛了一个大白眼给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到香港,又怎么和你的哥哥陆文俊联系上,但我知道克尔爸爸和陆家很好,但巧合的是你也是陆家的人。昨天我和爸爸才陪克尔爸爸回业西探亲,被连芸叫出来四逛逛,让我撞上了你的‘奸情’。”

“喂,怎么能说是‘奸情’,我只有和你才有‘奸情’!”陆文风极力抗议,“原来你的克尔爸爸就是连叔,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十几岁的时候见过,不过,事情有点不好交待。”

“你说什么,竟然认为我和你是‘奸情’,你还有要什么交待的?”里欧气鼓鼓地吼道。

陆文风塞住耳朵,道:“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即使你的家人反对,我也能把你抢到手,但是到连叔那里,就不好说话了。”

里欧这才意识到还有爸爸和克尔爸爸那关没过,他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爱情当中,徘徊不定,却没有考虑家人。

陆文风见他眉头皱了起来,伸手去揉着皱到一块儿的皮肤,道:“不想早点老,就不要皱眉头,毕竟爱情是自己的事,家人也不能干预太多,况且你的两个父亲也是同性恋,没理由反对我们,一切由我来解决吧。”

里欧撇撇嘴,瞪了他一眼:“哼,先解决你自己吧,如果想和我在一起,最好把关系弄得清清楚楚,我可说过,你得先追求我,我还没答应和你交往,你不是说法国人喜欢浪漫吗,我就浪漫到底!”如果没有惩罚,自己就太好欺负了。

陆文风不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地道:“和我玩爱情的游戏吗?我不介意,毕竟我们认识才三个多月而已,早早谈情说爱,节奏稍微快了一点,要慢慢来才会有味道,不过如果我攻陷了你的城池,你必须马上弃械投降,不准硬撑!”

“走着瞧!”里欧偷偷为自己打气,他才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追到手呢,哼。

他似乎忘了通知家人,因为他还于失踪阶段。

早晨的阳光唤醒了万物,露水慢慢地退下,鸟儿们慌忙盛接解渴,时而落到房屋的窗台上。

里欧勉强睁开眼睛,强光晃得他眼前发白,忽然想到什么事情,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陆文风的手横在他的胸前,他这么坐直身体,自然让陆文风的手臂扭曲。

“起来这么早干什么?”陆文风吃痛醒来,嘟囔地想要把他按回床上,“再睡一下,再睡一下……”

“懒猪,快给我起来,我忘记联络爸爸他们,他们一定担心死了,马上送我回克尔爸爸的家。”里欧拽着陆文风的睡衣领子,用力摇晃,弄得陆文风头晕眼。

“好啦,我们先洗漱吧,你想就这样去吗?”陆文风不得不起来,怎么两个月不见他的小里欧,变得好暴力哟。

“啊,我脖子上的项链呢?”里欧色变地摸着空空的脖颈,“异国之星”不见了,如果把它弄丢了,该如何向帕米娜交待。

“什么吗?昨晚摸你的时候把手刮到了,就摘了下来,你自己睡着了才不记得的。”陆文风从床头的桌子上拿过项链,丢给里欧。

“你这个大色狼,刮到了活该!”里欧顿时羞红了脸。

里欧垂头叫门,出来迎接的是连刑和他的大姐连明。

“里欧,你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连刑惊讶之余也有些生气,之前老是出事也就罢了,都是意外,但这他实在是太任性了,怎么可以在陌生的城市里乱跑。

“对不起,克尔爸爸……”

“那!那!还有我在,连叔,还记得我吗?”陆文风将里欧推到一旁,站出来道。

连刑眯起了眼睛,眼前这个青年很眼熟,似乎有点像陆蒙耶:“你是……”

“我是陆文风。”陆文风对于他的记性有点无奈,毕竟只见过两面而已,两好像都没说过几句话。

“你就是陆家那个不出声的小鬼,啊,阿芸说你和里欧认识,里欧在咖啡厅里还打了你一拳,你们怎么会结识的?”连刑讶然道,不过,看起来陆文风的两只眼睛都青了,应该是一拳对吧,里欧的拳头什么时候长大了。

陆文风一眼看出了他的想法,尴尬地摸了摸眼眶,他的小里欧还真用力呀。

“阿刑,让孩子们进来说话。”连明脸一板,扯了扯连刑,连刑吐了吐舌头,让里欧和陆文风进屋。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在餐桌旁吃早饭,包括连妈妈,姐夫和连芸,哥哥嫂子,还有他们的小孩五日和五月,都楞楞地瞅着两人。

问过两人吃早饭没,两人不约而同的摇头,动作一致的惊人,连刑只得让他们填饱肚子再说是怎么回事。

“哦,原来你们连个都在丹浦斯号上工作,一起流亡到荒岛上。”连刑恍然而悟。

“克尔爸爸,那不是荒岛,有土著居民的。”里欧小声纠正。

“没差啦。”连刑笑眯眯的低声道。

“里欧!”邦德斯严肃地叫出了里欧的名字,里欧慌忙坐直了身体,爸爸生气了,“知道自己犯错了吗?”

“没关系的,不要怪他了,还是小孩子嘛!”连刑的全家一起笑眯眯的说,这样温柔的阵容立刻把邦德斯到嘴边的话堵了下去。

“不要像到了更年期的老头子一样罗嗦。”连刑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邦德斯对这一家人实在是没办法了。

里欧立刻被五日和五月缠上了,毕竟难得会碰到年龄不会差太多的男孩子,而且是外国人,长得还那么秀气美丽。

陆文风心中却一万个不愿意,早知道不把里欧送回来,把他关到家里独享,该如何开口解释他们的关系呢,先含混过去再说吧,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什么事情都好解决。

里欧在房间里换上干净的衣服,连芸突然闯进来,吓得里欧用被把自己包上。

“噗嗤”连芸捂嘴不雅的笑出来,“你怕什么?”

“我在换衣服,女孩子怎么可以随便进男人的卧房!”里欧不满地道。

连芸凑近他,仔细端详他的脸,在他身边转了两圈,不断点头,时而又摇头,皱着小巧的眉头,还偷偷地乐那么两声。

“你在干什么?”里欧的背脊又在冒凉气了。

“咳!”连芸忽地将脸凑近里欧,沉声道:“你和风哥哥是不是恋人?”

里欧下了一跳:“你说什么?”

“嘿嘿……”连芸不怀好意地笑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女人的直觉永远是最灵敏的,原来你真的是风哥哥的情人。哎呀,这下好了,风哥哥上学的时候,从来不交女朋友,大家都很奇怪也无奈,以为毕了业就好了,谁知……原来他喜欢的是男生,早知道就把我的同学介绍给他了,不对不对……现在你们在交往,怎么能有第三者……”

里欧睁大了眼睛瞅着她,他是不是听错了?

我们同我们的祖宗作了孽

犯了同样的错误

就是对自己太仁慈

没有苛刻没有辱骂

就很难坚强起来

第九章

“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如果被爸爸他们知道,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里欧拼命地拜托连芸。

“当然可以,但你要请我吃三顿饭,帮我做三件事。”连芸趁机坑他一把。

“这个……好吧……”里欧哭笑不得,这个小女孩也真是的。

“吃饭就以后再说吧,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陪我去同性恋酒吧,因为自己不敢去,朋友也没兴趣,所以里欧要负责保护我,到里面做一下实地观察。”连芸背着手笑咪咪地道。

“咦,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很危险的,再说今天你不上课吗,又不是休假日。”里欧非常清楚同性恋酒吧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索斯丁家族的色情场所,即使在克尔爸爸那么严格的管理下,暴力事件也常常会发生,而且有一部分人在里面贩卖毒品,看也看不住,万一染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现在就反悔啦?”连芸嘟着嘴,“我又没说今天去,星期六的晚上吧”。

“不是反悔,好吧,但是你要跟紧我了,出了问题我们都担待不起。”里欧无奈地答应。

里欧和连芸装成社会上的人,尽量往成熟了打扮,刚刚才领到身份证的连芸跟在里欧的后面进入同性恋酒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陆文风下班回家的时候,开车经过那里,一眼认出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走进去,咒骂了一句,将车停在不远的停车场,下车跟上。

“搞什么,来这种地方!”陆文风嘀咕了一句,等抓到了两人,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

被男人抛了几十个媚眼,里欧心中一阵恶寒,昏暗的酒吧里弥漫着烟酒的糜烂气味,三三两两的男人和女人抱在一块儿,摸摸索索的亲吻。

连芸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不害臊吗,在大厅里就把手伸进对方的衣服。

两个女人互相吮吸着手指,添添对方得下巴和耳根,再发出几声淫笑,摸对方的大腿,连芸顿时出了一头汗。

里欧扯着他坐在吧台上,对调酒师微笑道:“两杯‘夏之恋’,谢谢!”这可是最淡的水酒,连芸还不算成年人。

“OK!”调酒师微笑着开始调酒,鲜少有外国人来这里,又是俊美漂亮的那种,四周已经有很多双眼睛在往这边瞧了,旁边还坐了一个小美女,大概是好奇才来玩的吧,会被盯上的。

“有空吗,随便聊两句吧!”一个低沉却很清越的声音从连芸的身后响起,随即在她旁边坐下的一二十多岁的女人,这女人的身材很高,虽然体型不是很性感的那种,却有健美的感觉,连芸忍不住瞅着她,在心里感叹。

“原哲,好久不见了!”调酒师惊讶地看着她,“有半年没来了吧?”

“嗯!”原哲点点头,“生意怎么样,看来不错!”

“还好,喝什么?老样子?”

“对。”原哲把视线转向连芸,手肘支在吧台上,微笑道:“第一来?”

连芸点点头,里欧在后面偷偷地扯了扯她的衣角,被连芸打开了。

里欧要哭了,这个小姑娘怎么可以这样,随便跟人家说话,又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被搭讪了好像还挺高兴的。

“嘿,有伴吗?”一个瘦小的男人做到了里欧的身边,三十岁左右,模样还算清秀吧,里欧顿时想起了中国的太监,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想法,自顾自的笑起来,没注意到那个小男人被人提起来丢到远。

“在想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又一个高大的身影凑上来了。

“没有,没有。”说完这句话,里欧突然觉得问话的人声音好熟细,定睛一看,竟然是陆文风,愕然道:“你怎么会来?”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陆文风沉声道,脸上明显有着怒气,“因为我和别的女人吃饭,就来这里找男人气我吗?还带了小芸,你搞什么?”

里欧本来想反驳,但到这种不正经的地方的确不对,气势立刻弱了下去,小声道:“不是的,是连芸非要我领她来……”

“你还敢说,如果被他爸爸妈妈知道了怎么办?”陆文风瞪了他一眼。

里欧委屈地缩到一块儿,蓦的,想起来这里的最终原因,一下坐直了身体,冲着陆文风挥了挥拳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才不带她来这种地方!”

陆文风握住他的手道:“你的拳头最好留在跟我上床的时候用,怎么来同性恋酒吧还是被我逼迫的,胡说些什么?”

“我们的事被连芸知道了,她要挟我答应她三件事,否则爸爸他们也会知道,所以连芸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她到同性恋酒吧考察。”里欧头也不回的叫连芸,“费儿,你跟他解释。”

后面却没有回答声,他回身一看,连芸已经不知去向,他左右瞅了瞅:“咦,人呢?”

陆文风在他的头上打了一下,寒声道:“找人!”

调酒师把酒摆在吧台上,一抬头,人已经走没了,不由得一愣一愣。

陆文风和里欧跑出酒吧,刚巧看到连芸坐在一辆敞篷跑车里,司机的位置上就是那个叫原哲的搭讪女人。

“晚上一定回家,你们两个好好玩吧!”连芸趴在车门上向两人挥手,还来了个飞吻。

“你给我回来!”陆文风追上去想要把连芸揪下车,结果车早一步扬长而去。

“该死的!”陆文风停下来,回头冷冷地瞅着里欧,眼里的意思就是在说:都是你的错。

陆文风将车开出来,载着里欧在城市的街道上缓缓行驶,希望找到连芸的身影。

“晚上十点以前找不到她,你也不用回家了!”陆文风从车匣里拿出一盒烟,抽了一根叼在嘴里,正打算用打火机点燃,里欧已经按住了他的手:“你怎么抽烟,对身体不好?”

“偶尔抽一两根。”陆文风甩开他的手,径自点燃。

烟雾迅速弥漫整个车厢,里欧咳了两声,顺手打开空调,背靠着椅子上,沉默地望着窗外。

“为什么不说话?”陆文风瞥了他一眼。

“萤火虫的光辉只能支撑几个夜晚,然后就消逝了……”里欧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陆文风掐了烟,奇怪地道。

“其实……我们的性格真的合不来,不觉得说几句话就会吵起来吗?这样很累……”里欧将头靠在车窗上,平静地道。

“不觉得,这样很好,争吵才会增进感情嘛!”陆文风微笑,“怎么,生气啦?”

“没有。”里欧歪过头不看他。

陆文风将车停在路边,伸手去拉里欧,后者闪了闪还是被抓住,脸被转到了前者这边。

金色的发丝造成的阴影掩盖下,里欧的脸颊挂满了泪水,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水滴,随着眼睛的眨动呼扇呼扇的。

“噢,哭了,怎么了?”陆文风看到他的眼泪,心口顿时闷闷的痛,是心疼的感觉吧,在他二十几年的生命里,终于体会到人类学会爱以后第一件会做的事。

将嘴贴在里欧的眼睛上,吮吸着他的泪水,柔声哄道:“我的里欧伤心了呢,都是我不好,之前对你的态度太生硬太过分了,在这里承认错误,小里欧原谅我好不好?”

“如果你以后都能像现在一样就好了,之前……你太可恶!”里欧哽咽道,顺便在陆文风的腿上捶了一拳。

“没错,我可恶,不要哭了好不好,我们还要找小芸呢,不然你回家怎么交待?”陆文风拍着他的背,哭得如此可怜的里欧只想让人带上床好好疼爱,欲望在一点点地在积蓄。

里欧毫无所觉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收起了眼泪:“还有,以后不准抽烟,我讨厌烟的味道。”

“好,我不抽了。”陆文风把烟盒攥成一团,丢到烟灰盒里。

里欧满意地点点头,坐直身体:“我们出发吧。”

结果,十一点钟也一无所获,里欧还是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

等他脱鞋进屋,连刑劈头就问:“去哪了,对这里又不熟悉,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跟小芸出去的吗,结果人家先回的家,说你和小风走了。”

“咦?费儿已经回家了?”里欧愕然道。

“一个小时前就打电话来了,问你回没回家,你和小风走得很近嘛!”

“还好。”里欧慌忙回房,再被连刑问下去,难保不会招供。

“钢琴家有空吗?下午出来吃顿饭吧,我休息。”陆文风在电话里邀请里欧。

“你请哦?”里欧一边啃苹果一边问,业西的苹果真不错,又大又甜又多汁。

“当然。”那边的陆文风哭笑不得。

“好,你来接我。”里欧放下电话,幸福的微笑。

在整理屋子的连刑立刻凑上来道:“是谁,我们的小里欧笑得这么暧昧?”

“陆文风请我吃饭,一定要多吃点东西。”里欧心虚地回答,以后记住要小心,不能把感情表现得那么明显。

“原来可以吃白饭,里欧什么时候这么嘴馋了?”连刑笑眯眯地拍他的头,“这几个月你也吃了不少苦头,委屈你了。”

“没关系,是我自己太不小心。”里欧低头道。

“记得少吃鱼和蛋,肩上的伤还没好全呢。”

“嗯!”

陆文风将里欧带到了业西唯一一家荷兰巴托斯薄荷烤肉点,虽然价钱贵了一点,但是美味极了。

因为业西是水果蔬菜基地,畜牧业也发展得很快,巴托斯在郊外雇佣了当地人,建立环保生态的菜圃和养殖场,每天客人所需的食物全是由那里提供。上午才屠宰的牛肉经过特制的薄荷汁浸透,再由大师傅的秘方调料腌制,烤起来没有烟熏的味道,配上新鲜的蔬菜,堪称上等。

里欧开心的吃着烤肉,从前住在法国和意大利,很少到外面吃饭,以方便为了安全问题,还有就是怕不干净,后来移居到夏威夷,像那种一年四季都非常炎热的海岛,更不流行吃烤牛肉了。

“喜欢吃的话,我还会带你来。”陆文风微笑道。

“嗯!”里欧用力的点头。

“两个月没见,你瘦了不少,吃了很多苦头吗?”陆文风伸手抚摸他的脸。

“喂,这是在餐厅,小心你的行为!”里欧闪开他的手。

“怕什么,我碰喜欢的人还不行吗?”

“那也不要太明目张胆吧!”里欧向四周望了望,还好没有人注意他们。

“反正我不在乎。”陆文风耸耸肩,随即将连凑近里欧,“吃完饭做什么,我们总不能将一个下午浪费在这里吧,到我家去亲热一下吧,好几天没碰你了。”

“啪”一块烤熟的肉丢到了他的脸上。

“好烫,一会儿毁容了!”陆文风捂着脸小声惨呼。

“谁叫你说的那么暧昧!”里欧俊脸通红,他的清白全被陆文风的淫言淫语给毁了。

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两人肩并肩谈起里欧在奥地利的“遭遇”,当然略去了“异国之星”,因为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帕米娜也不希望将宝石的下落传出去。

“要不要冰淇淋?”陆文风在里欧的脸上刮了一下。

“要!”里欧见左右无人,以撒娇的口吻道。

陆文风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起身去买冰淇淋。

里欧望着他高大宽厚的背影微笑,忽然,一股危险的气息迅速接近,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已经被人狠狠地圈住,几乎让他窒息。

防止脖子被扭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里欧迅速将手举起,越过肩膀抓住袭击者两肩的衣物,向前大力的甩了出去。

那人跌到不远迅速弹起,扑向里欧,里欧正要跳起来,背后一痛,类似针的东西扎进了皮肤,软麻的感觉瞬间由痛楚爆炸,眼前模糊。

跑回来的陆文风在不远看到的就是里欧倒在地上,被人拖进树林的情景,立刻飞奔过去,结果遭遇了与里欧同样的事情,一同被带走了。

“好痛……”里欧呻吟了一声,睁开眼睛,看见了一根根铁条,一瞬间他似乎陷入了时间的洪流,回忆起六岁的时候望着笼子的铁条发呆,从亚瑟瘦弱的身体上流出的血液顺着水泥的地面淌到他的身下,浸湿了裤子。

“呼”的一下,里欧做了起来,果然他被关在一个巨大铁笼子里,悬在高空,这是一个集装箱间。

他缓缓站起,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双腿在轻颤,然后缓缓地又跪了下去,因为他根本不敢接近笼子的四壁,那是他最恐惧的事情。

“哈德斯!哈德斯!”他大声叫唤,声音好像都在哆嗦。

一个短促的呻吟声由脚下传来,里欧看不到下面,但可以判断出是陆文风,连忙又叫了几声。

“里欧……里欧,你在哪?”陆文风的声音由不清洗变得很焦急。

“我好像在你的上面,我们被绑架了!”里欧语带哭音,虽然自己没晃,不过脚底下的脚步声和笼子的左右摇摆,他肯定关他们的是两层的铁笼,自己在上陆文风在下。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管它绑不绑架,先确定里欧的安全才重要,下面的陆文风走到笼子边上跳起来扳住头顶的铁板,“里欧,看到我的手了吗?”

“嗯!”里欧战战兢兢地挪向他把着铁板泛白的八个手指,避开铁杆,伸手盖在上面。

彼此的碰触都让他们安心了不少,陆文风终究因为力竭落回原地,道:“里欧,不要怕,我陪着你呢。”

里欧缩回手抱着膝盖,将头埋进衣服里,他恨自己的胆小,这么多年来仍然惧怕着铁笼子。

沉默了几十分钟后,他小声道:“哈德斯?”

“嗯?”陆文风靠到里欧声音最清晰的地方,“说些什么吧,你好像很害怕,是恐高吗,记得你爬树很机灵的?”

“不是……”里欧沉默下去,想了想才道,“小时后也被人绑架,关到了窄小的笼子里,所以我很怕这东西。”

陆文风在入大学的时候,因为学的是航海技术,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学会如何游泳,有的学生因为幼年时期曾经溺水,所以无论老师如何劝说,也不敢下游泳池,更别提大海。人类的心灵尚未成熟的时候如果被某些东西伤害,伤口是永远也愈合不了的。

想到这点,陆文风柔声道:“里欧,不要想它是不是铁笼子了,我的肩膀受了伤,你应该担心的是我。”其实他根本没有事,但为了转移里欧的注意力,不得不骗他。

果然,里欧闻言吃惊地道:“你受了伤?痛不痛,流了很多血吗?快止血呀!”顾不得恐惧,将手伸到下面。

陆文风握住了他的手,道:“没关系,有一点痛而已,触摸到你我就不痛了。”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知道里欧如此担心自己,陆文风心头也暖暖的,人生仅此而已,夫妇何求。

里欧伤心地道:“一定是我的霉运连累了你……”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集装箱车间的大门缓缓升起,阳光一点点清洗着昏暗的地面。

第十章

十几个身着黑衣的巨汉走进来,其中一个用意大利语喝道:“把他们放下来。”

一个人走到车间的西角落,扳动钢闸,铁笼子缓缓降到地面。

“他们在说什么?”陆文风道。

“把我们弄下去,好好审问一下。”里欧道,在意大利的那段日子,差不多都是被意语折磨着,打死他都不会再忘记了。

安稳地落到地上,陆文风用英文喝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之前说话的那个外国男子面相粗豪,没什么突出的特点,眼睛在里欧和陆文风身上飘来飘去,咧咧嘴改说英文,凶恶地道:“把‘异国之星’交出来,不然就做了你们。”

“什么‘异国之星’,我们根本不知道,快放了我们!”陆文风用力地踹着栏杆。

“你不知道,不等于上面的人不知道,消息放出来,‘异国之星’被一个叫里欧?叶西莫多?利夫的人偷走了,应该没错吧?”大汉向上瞅了一眼里欧。

里欧心中一颤,叶西莫多?利夫的确是他后改的姓氏,但他们怎么会知道‘异国之星’在自己身上,竟然还说是自己偷回来的,于是冷静地道:“名字是我的没错,我也确实见过‘异国之星’,但我根本没偷更不在我这里,他还完好无损的在他主人手中。”

巨汉冷冷地一笑:“是吗,那就只好这样了,”指了指陆文风,“把他揪出来。”

数名比陆文风要壮上一辈的大汉打开下面的笼子,将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的陆文风以武力硬架出来,陆文风也不让他们好过,每个人的身上多少挨了他的拳脚,双方均告受伤。

里欧见陆文风的眼角和嘴角都流出血,但手臂完好无损,才明白先前他在骗自己,现在也无暇计较太多,惶然道:“你们做什么,不要打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巨汉使了个眼色,陆文风毫无防备下被两个人扭住两臂圈到后面,感到两手腕像有铁箍似的紧紧勒着,肚子上立刻埃了数拳,一口鲜血涌到嘴边又让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不要打他,求求你们!”里欧将脸贴在栏杆上,恨不得自己挤出去打飞那些混蛋。

“住手!”巨汉叫住手下,冷笑着对里欧道,“现在知道了吗?”

“我真的不清楚,不信你们搜。”他这回可是没说谎,因为怕把“异国之星”弄丢,他把它摘下来塞进行礼箱,到哪里去变个宝石回来。

“嘴很硬嘛,继续!”

一个大汉抬脚向陆文风的肚子上踹去,结果陆文风身体一沉,同样飞起一脚刚好揣在他敞开的胯下。

那大汉惨呼一声,夹着腿半蹲到地上,脸扭曲成一团,而陆文风则被数名汉子团团围住,你一拳我一脚打倒在地,虽然浑身剧痛却哼也不哼。

里欧顿时哭了出来,跪坐在地上嘶哑着声音叫道:“他会死的,求求你们住手……我知道‘异国之星’在哪里,求求你们不要打他了……”

大汉们又多踢了陆文风两脚才停下来,领头的巨汉一脚踏在陆文风的脸上,用鞋底搓揉了两下,冲着里欧残忍地笑道:“你确定?不然我踩爆他的头!”

陆文风斜眼冷冷地瞅着头顶的大汉,如果不是两个手臂痛得快断掉,自己一定扭断他的腿。

“我知道!我知道!”里欧拼命点头,泪水渐到了地上。

两人被带出了车间,来到码头,陆文风被推到一艘小艇上,除了带头的巨汉外其他人都跳了上去。

“你把这个跟踪器带上,然后自己去取‘异国之星’,到时我们会联络你,确定货真价实,自然就会放了你的情人,千万不要耍样。”巨汉将一个纽扣般大的跟踪器丢给他,自己也上了船,向他挥挥手,船“嗖”的一声,开离了码头。

里欧向四周望了望,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他和陆文风到底昏迷了多久,咒骂一声,一脚将拴小船的木桩揣断。

问过别人才知道被带到澳门,坐上汽车赶回业西,直奔克尔爸爸的家。

一句话都没说上,冲进房间开始翻行李。

连刑跟进他进入房间,诧异地道:“里欧,这几天你和小风去了哪里?怎么一出去玩,就没消息了,他家人正急着找他呢?”

里欧从行李箱侧面的口袋里拿出了“异国之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抓住连刑的手惶然道:“克尔爸爸,我犯了个大错误,怎么办?”

“怎么了,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可爱的孩子。”连刑摸摸他的头。

屋子里面除了连刑和里欧外,一个人也没有,邦德斯和连妈妈一起去卖菜了。

坐在床上,里欧将遇到帕米娜并且帮她保管“异国之星”的事情说出来,而前几天因为这个宝石,他和陆文风被劫持了,他现在乱成一团,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连刑耐心听他讲诉经过,思考了片刻,道:“里欧,你没有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吗?”

“嗯?”里欧一怔。

“为什么说是你偷了‘异国之星’,明明是私下委托你的,却会被其他人知道一清二楚,连你的名字都叫出来了。再者,想毁掉异国之星的人如果是我,一定会抢在其他人之前下手,但出来的人却是想将它据为己有,所以基本上可以肯定,你被利用了,并且‘异国之星’也没有什么灾难性可言,一颗石头能值多少钱,他一定涉及到另一笔不可估量的财产。”连刑缓缓道出了想法。

“我被利用了?”里欧呆呆地道。

“那个帕米娜把宝石放在你身上,然后传出消息宝石被你偷走了,让所有想要得到他的人眼光集中到你的身上,开始追踪你,这样那个女孩就可以客观地看到都有谁想得到宝石,从旁一波一波地消灭,大有可能劫持你和小风的是其中最顽强的力量,也是帕米娜最终寻找的敌人。我怀疑,你手上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异国之星,而是类似卫星监控器的东西,帕米娜可以根据你的位置确定要对付的人在哪里,等到你把石头交出去,事情显然更好办了,你爸爸回来后,让他将那个石头分析一下。”

“那陆文风怎么办?”里欧焦急地道,“我不尽快把宝石送过去,他们会杀掉他的。”

“他们不是说主动联络你吗,还有时间等待。”连刑拍拍他的肩膀,“学一下你爸爸,他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惊慌的,冷静地找出敌人的破绽,一击即中。”

“如果里欧是你们就好了。”里欧垂头。

“里欧也很出色,只不过不知道如何让自己的能力发挥而已,而且你在音乐方面不是相当好吗,每个人都是有他的优点的。”

邦德斯掏出常备的仪器,用电子解剖笔将“异国之星”的侧面切下薄薄的一层,只见中心有一个黑色的薄铁片,上面布满了黑色和绿色的斑点和突起,他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夹起,将电脑笔记侧面的小盒子扣开,放到里面,送进笔记本内。

屏幕上出现黑框,然后里面是一条条蓝色的线绘制成了各种各样的图形,中间还有写字母和“1”“”在浮动。

不久,在屏幕上出现了卫星的讯号,然后是卫星的结构体图。

“是私人卫星,鲁伊玛CKR121,被卖来卖去,现在的买主资料暂时找不到。”邦德斯将资料拷贝下来。

“讯号稳定吗?可不可以反跟踪?”连刑凑近屏幕,“形状还不错,果然像我想的那样,是个监控仪,这个帕米娜小姑娘的城府很,我们的里欧太单纯了。”

“反监控应该没问题,我现在就将芯片改造,装回去,你那里有没有粘合胶,想把法把它粘回原来的样子。”

“刚刚好带来了,亲爱的,很久没有做游戏了,我很兴奋……”连刑呵呵地笑了。

里欧知道克尔爸爸生气了。

接到电话,里欧立刻收拾行装出门,结果在公寓下面被一辆车拦住。

连刑透过窗子的玻璃见里欧上了那辆车,发出更古怪的笑声:“简直是不可原谅的人呐。”

里欧默然,他现在心里很不舒服,座位的旁边是神情肃穆的帕米娜。

“对不起,如果你有什么话尽快说,我赶去救人。”里欧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语气却很僵硬冷淡。

“不要这样,里欧,请不要这样对待我……”帕米娜将脸埋在掌中,哽咽着声音道。

“那我应该如何对你,你差一点害死我和我心爱的人。”里欧冷冷地道。

“抱歉,我也不想,这是人类保护自己的方式――把灾难转嫁到他人的身上,不过,我会帮助你的,你只要把宝石交给他们,我去对付他们,救出你的朋友。”帕米娜抬起头,眼眶红红的。

“不用了,我怕连自己的性命都要赔上,相信你是我今生犯的最大一个错误,在路边放下我,和你们接触对我没好。”

车停在路边,里欧跳下车,帕米娜在他关上车门的时候说了一句:“对不起。”

里欧头也不回,叫了辆计程车,向车站的方向去了,

码头来往的人不算很多,上了来接他的快艇,里欧回身瞅了瞅岸边,心道:爸爸,克尔爸爸,保佑我救出哈德斯,安全回来吧。

半个小时后,快艇在海上和另一艘大游艇交接,里欧被带上去。

还是那个巨汉和他见面,有人拿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在他的身上划来划去,看来是寻找危险器械,但是没有什么反应。

里欧心里也很忐忑,不过“异国之星”外面的那层白色的物质似乎有阻隔电磁波的能力,所以检测仪没有发出声音。

“‘异国之星’带来没有?”巨汉靠坐在一张椅子上,看来悠闲得很。

“带来了,让我见他。”他口中的“他”自然就是陆文风。

“先把‘异国之星’交给我,验明正身才把你的情人还给你。”巨汉将身旁桌子上的水果盘子拿过来,从里面挑出一棵苹果,大口大口的吃着,好像一点也不着急。

“好吧!”里欧闭上眼睛,从脖子上拽下宝石,举到众人面前。

白色的光流转在石头的周身,散发着神秘的意味,站在四周的大汉都发出了惊呼声,巨汉也丢掉苹果认真地盯着宝石,如果不是里欧早清楚手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会惊叹的,此刻的“异国之星”的确很漂亮。

“把他交给我……”巨汉站起来,轻轻地道。

里欧微微一笑,身形一晃,在所有的人都没看清楚的时候移到游艇的边缘,持“异国之星”的手伸向海面:“再靠近我就将它丢进大海,马上让我见他。”

“迫不及待了呢!”大汉残忍地笑了笑,眼睛好象要杀死里欧一样,“带他上来。”

陆文风几乎被人拖上顶舱,他的衣服没有完整的地方,身上到都是伤口,血液凝成块状物粘在破损的地方,脸也肿得不成人形,眼睛半张着,当他看清里欧的时候,只发出几声呻吟,连手都抬不起来。

“你们……你们竟然把他打成这样?”里欧握紧了拳头,自己都舍不得打,他们竟然敢伤害他,可恶。

(里欧都在想些什么啊~~~~~)

“哈德斯……哈德斯……”

陆文风张开眼睛,终于看清楚里欧的脸,干哑着发出声音:“快走……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你……快走……”

“哈德斯!”里欧顾不得什么“异国之星”,两拳打倒架着陆文风的人,将他抱在怀中,“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痛?”

一把枪指着他的脑袋:“不准动,把宝石交出来!”

“笨蛋,告诉你快走的!”陆文风嘴角扯出无奈的笑容,牵动了脸上的伤,发出抽气声。

“你才是笨蛋呢,自己都快死掉了,也不动脑想一想,我怎么会丢下你呢?”里欧无视于头上的枪。

“妈的!”威迫里欧的大汉飞起一脚,踢向里欧的肩膀,被里欧扣住了脚腕。

惨号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来,比杀猪还难听,里欧漂亮的鼻子上皱出了几道褶,将他摔出了老远,砸在另外一个大汉的身上。

“嗡”

他手上银光一闪,一条银线像有生命一般蛇形飞起来,转瞬间绕道巨汉的脖子上,被里欧扯紧了。

那巨汉本来去掏腰间的枪,结果因为脖颈突然被紧紧的勒住,吓了一跳,枪掉到地上。

这时候,船在海浪的推动下倾向里欧,手枪顺理成章的滑到陆文风的手边。

陆文风拾了起来,笑了笑,指着巨汉:“我们的动作更快一点。”

那巨汉摸了摸脖子上勒紧的银线,冷笑道:“以为有这个东西我就会怕你们吗?”

里欧在领子上一抹,手里多了四根针,刹那间射了出去,刚刚好打中蠢蠢欲动的四名壮汉的眼睛。

“啊……”四名男子捂住眼睛痛呼。

里欧的眼睛里尽是凛冽之色,“哼”了一声,瞪着巨汉道:“我没有爸爸的枪法好,也不像克尔爸爸的体术那么高明,但是很擅长控制线状针状物,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你的脑袋削下来,马上放了我们!”

陆文风也在暗暗差异,里欧的功夫本来就不错,却没料到他还留有这一手,幸好多亏他有这种功夫,接受武器检查的时候才不能被发现。

巨汉脸色一变,下一刻却笑了,道:“我又不是头目,你抓住我也没有用,他们不会受你的威胁的。”

“是吗?”里欧从地上跳了起来,单脚倒勾在舱顶的栏杆上,“哈德斯,你小心点!”

陆文风滚向巨汉身后的桌子旁,从窗户跳到游艇外缘,开枪射倒两个大汉。

里欧抛出数跟飞针,他的针虽然不能致命,却可以让人暂时瘫痪,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嗖”银丝收回,巨汉呆了一下,跟着脖子传来剧痛,用手一摸,满是鲜血,随即颈动脉鲜血狂喷。

里欧瞅了他一眼,喝道:“我要你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挥舞着银丝,所到之,不管是人体还是物体,都支离破碎。

从下舱涌上来很多黑衣男子,举枪向里欧扫射。

陆文风捏断一个人的喉咙,把他手里的A12拿过来。

里欧从舱内跳出来,被他接住,两人分别向两侧滚出去,避开头顶飞舞的子弹。

“突突突”

重机枪射击的声音突然传来。

整艘船的舱壁和玻璃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不是他们干的,而是海面的方向。

里欧伸出脑袋,只见海上不远五艘快艇一字排开,每艘艇上都有一名男子站在那里端着机枪扫射。

“里欧!”陆文风将他拉入怀中,滚到一堆橡胶圈的里面,避开子弹,“海上的那些人是谁,好像打算杀光船上所有的人。”

“我也不知道!”里欧不禁茫然,难道是帕米娜,她连自己也想杀?

指使巨汉劫持他们抢夺“异国之星”的幕后人还没出现,帕米娜的目的不是在这里吗,该不会轻易动手的,到底这五艘快艇上的人是哪方面的。

陆文风亲了亲里欧:“刚刚你说不会丢下我让我下了个决定……”

“啊?”里欧望着他。

“我会永远爱你守护你,不舍弃你,要定你了!”陆文风郑重其事地道,肿胀的脸上有这个神情还真的很可笑。

里欧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谢谢你,哈德斯!”

预言的钟声不断敲打着黎明的太阳

曙光的辉煌也暗示着转瞬的黑暗

心灵的震撼远比不上肉体所承受的痛苦

于是人们学会了背叛灵魂

背叛他人的好意

第十一章

里欧双腿夹住一个男子的头,一个旋身,将这人卷进海里。

陆文风靠在舱壁上艰难的喘气,里欧扶住他道:“你受了很重的伤,还是不要动得太厉害。”

“我不可以当你的累赘……”他的话还没说完,船尾巨大的爆炸淹没了他的话语,两人条件反射蹲下来。

快艇上的一个男子手上换了火箭炮,似乎打算把船弄沉,很快,游艇四爆炸开来。

船上的男子也搬出了火箭炮,随着快艇的移动射击,已经有一艘被击中,油箱着火炸得粉碎。

这时,一艘白色的快艇从侧面开来。

“是爸爸他们!”里欧趴在栏杆上,顺手抄起一件救生衣挥舞。

“小心!”陆文风扑倒里欧,肩膀上挨了一颗子弹,回手开枪打倒冲他们射击的人,同时里欧手中的银线飞往另一个方向,切断举枪的男子的脖子。

陆文风的血渐到里欧的脸上,后者慌忙捂住他肩上的伤口:“为什么替我挡枪,你自己都快挂掉了。”

“不自觉嘛!”陆文风苦笑。

背后又是剧烈的爆炸,船板翻飞,夹带着火舌吞没二人。

连刑射出箭绳,缠在游艇的栏杆上,迅速翻上船。

邦德斯驾着游艇闪开两方的攻击,绕道游艇的后面,他手中的枪无一虚射,不停有人跌进水里。

这样的枪战也是他和连刑很少经历的,毕竟当年势利雄厚,不曾有人敢同索斯丁家族火拼,那无异于找死。

再厉害的人物也不能避免在群战中受伤。

“里欧!小风!”连刑一边撂倒攻击他的人,一边呼唤里欧和陆文风。

“没用的,还是省省力气想着怎么跑吧!”一个出奇冷静的声音从连刑的背后响起。

连刑回身,只见一个棕发碧眼的中年男子靠在被烟熏得灰黑的铁门旁,表情冷漠的观察被烟火包围的游艇。

“你是谁,见到我的两个孩子了吗?”连刑沉声道。

“这艘船是我的,你说的是拿着‘异国之星’的那两个小子吗?”男子瞥了他一眼。

“是你劫持他们的?”连刑一听到船是他的,心中怒火顿生,冲上去挥拳将他打飞了出去,“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中年男子歪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喃喃地道:“我的‘异国之星’……我的‘异国之星’……只有我知道怎么使用他……”

连刑厌恶地踢了他一脚,钻进船内继续寻找里欧和陆文风。

听到连刑的呼唤,里欧半抱着陆文风挪动身体,回应连刑。

连刑闻声赶至,却见里欧半张脸都是血,怀里的陆文风更是惨不忍睹,两个人的衣服被火烧得到是洞,很多都灼伤了。

他腿软得冲过去将陆文风扛起来,与里欧绕到下舱船沿。

邦德斯击沉两艘快艇,看到连刑三人,射出两道滑索。

连刑把皮带解下来套到绳索上,一手揽着陆文风,抓住带扣滑了下去,滚进快艇。里欧学着他的样子,中途差点掉进海里,惊险不已。

邦德斯将快艇开到最大马力,在海面上如同飞行。

里欧接过连刑递来的毛巾,捂住仍在不停出血的眼睛,回头望着适才的战场,惊魂未定。

连刑迅速给几乎断气的陆文风插上氧气管,让他不必呼吸太困难,这小子的脉搏很弱,如果不快点送进医院,就完蛋了。

里欧握住陆文风的手,没有受伤的眼睛流出泪水,道:“你不能死……我们……约定好,要在一起的。”

陆文风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视线始终都是和里欧对望的。

连刑看了看两个孩子,眉头锁了起来。

接到连刑电话,陆家立刻赶来医院,见连刑的家人差不多都来了。

连刑肩膀靠在墙上,瞅着手术室的门,陷入沉思。

邦德斯搂住他道:“会没事的。”

连刑叹了口气:“我现在更想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陆文风经过抢救,顺利过了生死大关,却要昏迷数天才能醒,医生说恢复得好,一个月就能出院;里欧远没有那么幸运,右眼由于被铁片射中感染,不得不将眼球摘除。

为了减轻眼压,里欧仰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半个脑袋被纱布紧紧地裹着,很难受。

连刑不停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舒缓他心中的烦躁,柔声道:“里欧,坚持几天就不痛了,爸爸和克尔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

里欧眨了眨另一只眼睛,直视天板,缓缓道:“摘了纱布的话,脸上有一个大窟窿,好难看……”

“不会的,等你好得差不多,我们去得克萨斯地下医院给你装一个无机眼睛,只要不仔细瞅,看不出来的,里面装了一些特制的芯片,还有攻击和防御的能力。”

里欧悲哀的笑了笑:“那又不是自己的东西……”

连刑鼻子一酸,不明白为什么老天选中了里欧,让他一又一经历苦难,可能是他和邦德斯做了太多不能原谅的事,报应在了下一代身上。

“那些快艇上的人是帕米娜派来的吗?”

“嗯,我在船上碰到了船主,帕米娜应该知道他在上面,所以干脆拿你们做陪葬品。”连刑淡淡地道,“这个小女孩不是普通的狠,你过于轻信别人,失去了眼睛,该得到了教训了吧。”

“本来以为她那么年轻,会很单纯的。”里欧有种无力感,“克尔爸爸,我想看看陆文风。”

连刑点点头,将他抱上轮椅,推着他来到陆文风的房间。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躺在床上的陆文风依旧沉睡不醒,里欧只是望着他的脸发呆。

半个小时过去了,里欧抬头对连刑道:“我想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连刑将他推到园里,里欧堆在椅子里,偷偷看坐在旁边的连刑。

“有话就说吧。”连刑眼睛随着夕阳的下沉移动。

“我和陆文风……”里欧顿了顿,“我们恋爱了……”

“不可以!”连刑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为什么?”里欧愕然。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没有商量,因为这两天你不提,所以我不能多说也不会乱揣测,既然你自己承认了,就马上和他分开。”连刑站起来到他面前,按着他的肩膀。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里欧无助地抓住连刑的手臂,克尔爸爸头一这样坚决的不准他做一件事,还是他的终身大事。

“里欧,你要清楚,你爸爸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忍心让利夫家族绝子绝孙吗?”连刑半跪在他的腿旁,悲伤溢于言表,“说到底,都是因为我不是个女人,没有能力为他再生一个孩子。”

“克尔爸爸,我不想……”里欧哽咽地握着他的手,不知道该怎样说,他好喜欢哈德斯,更爱着他,就因为需要他去延续家族,就葬送了自己的爱情吗。

“里欧,也想想小风吧,陆家虽然接受有我这样一个同性恋朋友,但从根本上说,还是传统的,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孩子走上这条不归路。之前那孩子应该喜欢女人吧,因为你们共同患难,所以才产生相依为命的感觉,错把这些当成爱情,一旦分开,感觉就会没了,所以……请放弃吧。”连刑吻着他的手背,看得出来,里欧真真切切爱上了陆文风,自己懂那种感觉,也清楚逼迫他放弃是多么残忍,不过在一切还没有白热化的时候,早早结束它,以免未来遭受更痛苦的经历。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怎么会这样?”里欧抬起头,无声的泪不争气的掉下来,滴到肩膀上。

克尔爸爸说的没错,哈德斯曾提到他有过女人,本来不是同性恋的,而且如果自己没有来业西,他们短暂的爱情就会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灿烂一刹那就消失了。

“里欧,离开他跟爸爸们去美国,治好了眼睛,我们就搬离夏威夷,重新开始生活。”连刑紧紧地拥住他,他的心灵还那么幼小脆弱,不该承受这些无奈呀。

整个医院都陷入黑暗之中,今晚没有月光,所以长长的走廊里只有昏暗稀疏的灯可以凭借,隐约看到。

里欧睁大了眼睛向漆黑的窗外望去,很久,起身下床,来到陆文风的病房。

白天克尔爸爸的话犹在耳边,他和陆文风真的不能有结果吗?

将手伸进陆文风的被中,握住了他的手掌,宽厚的指骨和粗糙的皮肤都让人的心里发出暖意,原来爱情是如此欲舍难离,肝肠寸断。

“你再不醒,我就真的走了……”里欧在他耳边轻声道,但他很清楚,他听不到。

坐了整整一夜,里欧任何事情都不想思考,将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凌晨的时候,他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吻,悄悄走出房间。

在得克萨斯地下医院移植无机眼球,里欧必须接受四十天的封闭观察和测试。

无机眼睛是由微型智能电脑芯片和扫描核构成,具有很强的穿透能力和观察力,基本上说里欧将随身携带危险武器,所以这种东西不能公开投入医疗用途,邦德斯和连刑拜托过去的朋友费昂贵价格给他移植,也是防止再遇到危险能够保护他,为了确定身体的排斥程度和学会如何使用,里欧也吃了不少苦头。

在这段期间,两位父亲将移民手续办妥,从夏威夷搬到了得克萨斯的小海滨城贝敦,在那里筹备了一个餐厅。夏威夷那间海滨茶餐厅则兑给了亚瑟的一位朋友。

进入新家,里欧感到很陌生,虽然靠着海边,又是独立的小型别墅,环境良好适于生活,但找不到在夏威夷那种热闹的感觉了。

没有人群,没有笑声,一切都静悄悄的,偶尔推开窗子,能听到远海浪的声音,里欧每天都坐在窗子前发呆,从不出屋,两位父亲看着也心痛。

连刑将切好的水果端进他的房间,见里欧从早上就一直坐在床边的竹椅上,中午也没有下楼吃饭,放柔了声音道:“到客厅里走动走动吧,总这么坐着腿也会受不了的。”

里欧回头瞅了瞅连刑,微笑道:“没关系,就这样的看着外面感觉很好。”

那种笑容很虚无,像要消失了又偏偏映入眼帘。

连刑将果盘放在旁边的玻璃桌上,转身离开。

“克尔爸爸!”里欧突然叫住他,“请等一等。”

连刑转回来坐在他对面的竹椅上:“有什么事情吗?”

里欧思考了一下,道:“我没有什么能够帮你们的,这样呆在家里也干不了什么,我在报纸上看到,贝敦有一所音乐学院正招聘音乐教师,所以想去试一试。”

连刑听到他想出去工作,自然很高兴,道:“当然可以,先让你爸爸去问一下吧。”

“不用了,怎么能老是麻烦你们,我已经长大了。”里欧笑着道。

捧着自己的学历和推荐书,戴上避免别人注意他的眼睛的茶色眼镜,里欧来到了贝敦的汤姆音乐学院,与其说学院,倒不如说是所不成文的学校,只有一座十一层的主楼和一栋公寓,连餐厅都没有。

经过几位资格比较老的音乐教师审定,里欧顺利通过了面试,一个星期后就可以正式上班。

上班的第一天连刑给他挑了一套漂亮的工作服,说道:“里欧的身材像你爸爸一样棒,穿什么都很好看。没有维普斯顿乐团的优秀背景,今后里欧就要独自在音乐的道路上前进,学习怎样在社会上生活,爸爸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里欧用力点头。

汤姆学院将平均年龄最小的一个钢琴班交给里欧,每个学生都不超过十岁,看来还是不太信任他,让他先做基础教学。不过里欧却很高兴,通常孩子们在这个年龄吸收知识最快,天赋也不断被挖掘出来,除了淘气一点,是很好领导的。

上午是学生们的基础教育课,他偶尔跟跟班,同学生们一起听数学和国语,回顾小学时代的快乐时光,下午就是三个小时的钢琴课。

因为年纪还小,多数都坐不住,满地乱跑,里欧只好把他们叫离座位,围到钢琴的边上,听他弹一些世界名曲。

里欧对于音乐的敏感远远超出常人,不然也不会二十出头就可以独立在维也纳做客音乐会上独演。学生虽然不知道他有多么出色,却被他的乐声地吸引,时而哭泣时而欢笑。

“利夫先生,为什么你的音乐那么动听?”班里最大的女同学爱丽丝?苏夫玛尔拉着里欧的衣袖问道。

“因为我在用灵魂弹奏。”里欧微笑着摸摸她金色的长发。

“灵魂?”学生们发出小声地吸气。

“音乐的魅力在于它的灵魂,如果不把自己的灵魂和它的灵魂结合,音乐怎么会和我们的心灵产生共鸣?因为老师悲伤,所以弹出来的乐曲也会悲伤,不然你们为什么哭?因此我希望你们也能像我一样,热爱钢琴和它的琴键,用它奏出世界上最动人的乐曲,你们的父母将你们送到这里学习,不正是如此期望的吗?”里欧的目光,扫视认真盯着他看的学生。

“利夫老师!”

听到身后的叫唤,里欧转身,原来是教小提琴的年轻女教师蒙妮卡?左拉顿,她长得不算漂亮,气质却很好,有点百合的清淡,还是单身,学院里未婚的男教师都把她列为奋斗目标。

“什么事?”里欧绅士的欠身。

蒙妮卡有些不好意思地的瞅瞅里欧:“没事的,只是刚刚听到你弹钢琴的声音,有一首是韦曼的《银波》对吧?”

里欧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该不会是我弹错了吧,应该已经很纯熟了?”

“不是不是!”蒙妮卡脸红摇头,“我最近正把他改成小提琴曲,想请人来听听,愿意做我的听众吗?”

“当然,很乐意接受您的邀请,不过带着我的学生可以吗?”

得到他的同意蒙妮卡已经很高兴了,点头道:“您的钢琴弹得真好,音乐好像有了生命,慢慢地沁入人心,听说您之前是著名维普斯顿乐团的钢琴师,为什么会选择来这种小地方教书?”

里欧与她并排走在学院的小园石路上,淡淡地道:“因为家庭和个人感情的问题,生活环境需要改变一下,所以来到贝敦,这个城市不喧闹,很好。”

“您……结婚了吗?”蒙妮卡偷偷抬眼瞅着他的侧脸,金灿灿柔软的头发梢有些外翘,挡住了右眼,从他来执教开始,她就一直在注意他,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把它们遮在眼镜和头发的后面,让人猜不透。

“没有……我连爱人都失去了……”里欧苦笑。

蒙妮卡惊讶的望着他,尴尬地道:“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跟你没有关系呀?”里欧冲她露出温和的笑容,“现在已经下班了,你回家吗,我有车,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情办,谢谢您的好意。”蒙妮卡鞠了一躬,跑开了。

回到家,邦德斯和连刑虽然都不在家,餐桌上已经准备好饭菜,旁边留了一张便条:

里欧,早上你爸爸出了个小车祸,手臂受伤了,所以餐厅里人手不够,我去帮忙,饭菜已经做好放在桌子上,热一热自己吃。

――克尔 留

里欧连忙往餐厅打电话,确定爸爸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只要一孤单,就会想起陆文风,他醒来之后知道自己不告而别,一定会很生气吧,会不会拼命得找自己呢?还有忙的工作等着他,说不定就这样放弃了。

“我会永远爱你守护你,不舍弃你,要定你了!”

在船上他是这样对自己承诺,下一刻就破灭了。

“来找我吧,我会一直一直等着你的……”里欧静静的祈祷,上帝会不会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呢?

第十二章

借着蒙妮卡的演奏,里欧向学院约定一个下午的时间,让学生们开一个小型的演奏会,每个人都要弹一首自己最拿手的曲子。

小学生们开始悄悄的准备,下课的时间几乎都围在钢琴的旁边试弹。

蒙妮卡来到里欧班级的教室,他正被学生缠住不放,不由得站在门口微笑。

里欧安抚住他们,走过去道:“有事吗?”

“你同学生相得很愉快嘛。”蒙妮卡羡慕地道。

“小孩子很容易接近的。”里欧回头瞅了瞅。

“演奏会上可不可以让我的几个学生也试一试?”

“没问题,尽量培养学生在音乐上的独立感,将来就能够独当一面,很利于他们的发展。”

“您是个很认真地老师。”蒙妮卡竖起了拇指,“对了,刚刚经过校长办公室,听到里面的谈话,好像有个学生指名要到你的班级,已经十多岁了。”

里欧一怔:“我在贝敦没有熟悉的人呀,难道是爸爸他们介绍过来的?”

“下午校长大概就会叫你过去说这件事,我只是提一嘴,请别见怪。”蒙妮卡说完笑着告辞了。

下午里欧真的被叫去校长办公室,屋子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有张英俊稚嫩的脸,还有股骄傲不羁的气质,里欧进来的时候,他的目光便开始锁住他。

“利夫先生,首先我要给你介绍一个学生,埃利诺?科斯福?唐?昆布拉耶?索拉奇,今年十五岁。”校长拿着一张白纸单,念着长长的名字。

沙发上的学生埃利诺站起来,身高大概到里欧的耳朵,向他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又坐了下去。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们班的学生,请负责指导他的钢琴,他还是初学者。”校长眯着眼睛对里欧说道。

“可是,我们班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这样好吗?”里欧奇怪地道。

“你的责任就是教导学生,其他的可以不用理会。”校长挑眉瞅着他。

里欧顿时哑口无言,既然领导人都这样说了,他也没有办法。

里欧将埃利诺领到教室的门前,埃利诺看到里面吵闹脏乱的情景,斜眼瞅着里欧,用一种奇怪的口吻道:“你每天就过着这种生活?”

“啊?”里欧愕然。

“没什么!”埃利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这时大家才注意多了一个陌生人,里欧连忙给他们介绍。

被一堆还没断奶的小家伙围着,埃利诺从心底里厌恶,不过他始终随在里欧左右,连吃饭的时候都要和他在一起。

里欧对这个少年既感到奇怪又无奈。

下班后,里欧到自己家餐厅休息,连刑给他端了杯果汁,就去忙别的事情。

餐厅的食物都是连刑亲手调配的,味道很受欢迎,价格也不是很贵,又有两个帅气的老板,所以才开了一个多月,就有很多顾客,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特别忙。

埃利诺瞅了瞅招牌,推门进去,服务生本来想引导他去空桌位,结果他径直走到里欧的位置旁边,在他对面坐下来。

“那个……”服务员不知道该如何理,里欧可是老板的儿子。

“没关系,他是我的学生。”里欧对服务生点点头。

埃利诺打量餐厅内部,又看看忙里忙外的连刑和收银台的邦德斯,道:“不介意请我吃顿饭吧。”

“噢……不介意,莫克,过来一下!”里欧呼唤在附近的服务生名字。

那个叫莫克的服务生年龄很小,只有十六岁,因为家里比较困难,所以很想在晚上工作挣点钱贴补家用,录用他的时候里欧也在场,就记住了名字。

莫克走过来,躬着身子问道:“先生要点些什么?”

“一份黑胡椒牛排,一杯冰菩提。”埃利诺瞅了一眼菜单随口叫了两样东西。

里欧拿过杂志翻看,不再理他。

“喂!”埃利诺讨厌别人忽视他,在家里呼风唤雨,到外面来事事都不顺心,“我在跟你说话。”

“嗯。”里欧放下杂志,等着他“发话”,果然十多岁是叛逆的年龄,态度和说话的口气如此放肆。

“甘于这样的生活吗?”又说这些奇怪的话。

“你不是来汤姆学院学习的吧,到底有什么目的,似乎针对的是我?”里欧双臂环胸,他问过两位父亲,他们根本没给他介绍过学生。

“你认为我能有什么目的?”埃利诺眯着眼睛,笑了笑。

“本来我是想说,和你这样的小孩子周旋没什么意思,但请你不要再缠着我了,从我身上你什么好也捞不到。”

“你敢说我是小孩?”他的眼里有明显的怒意,和里欧的那些学生比,他简直就可以当他们的老师。

“成年人是不会问出你这样的问题。”里欧不客气地道。

莫克正好在这时候端来冰菩提,被埃利诺一巴掌掀翻。

盛着果汁的杯子飞离餐盘,泼往旁边位置的客人。

银光一闪,里欧的手晃了晃,银线缠上了杯子,奇迹般地接住渐出来的水,瞬间移到埃利诺的面前:“你不喝也不要浪费掉,这都是汗水换来的。”

莫克惊讶得张大嘴巴,还好客人没有注意这边,不然一定会引起骚动,老板的儿子难道是变魔术的,不是音乐教师吗?

埃利诺也暗暗吃惊,他调查的资料里,应该没提到里欧会这种功夫,他必须重新估量利夫一家。

连刑端着黑胡椒牛排走过来,放到桌子上,笑眯眯地对埃利诺说道:“小孩子最喜欢这种味道的东西,尝一尝吧。”

埃利诺咬了咬嘴唇,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里欧,是你的学生吗?”连刑拍拍里欧的肩膀。

“是我上回跟你们提到的那个学生,虽然年龄很大了,却还是坚持进我的幼儿班。”里欧把杂志放到一旁,眼睛看着埃利诺道。

埃利诺年少气盛,终抵不住挑衅,“呼”的站起来,转身出了餐厅。

“里欧,怎么可以和一个小孩子赌气?”连刑挥退莫克,皱着眉头坐下。

“奇怪的学生,身份似乎也不简单,好像是冲着我来的,我们搬到贝顿才不过几个月,应该不会有很多人认识的。”里欧拿过牛排,执起刀叉自己动手解决,刚刚割下来一块儿放进嘴里,就笑起来,“是克尔爸爸亲手煎的吧,味道真好,小孩子还是没有享受的概念!”

连刑苦笑摇头:“对了,有位常客听说你还是单身,想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里欧表情疆了疆,半晌才放下手中的餐具,微笑道:“你们作主吧,我没意见。”

连刑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仍然惦念着陆文风,心中隐隐作痛:“尝试一下把感情转移到别人身上,这样你会好过一点。”

怎么可能把感情转移呢,时间越久就发现自己越爱他,那种痛到骨髓的感觉,每当午夜梦醒,就不断啃噬着他的心。

出乎意料的是,利夫家的客人给里欧介绍的竟然是蒙妮卡?左拉顿,两人是同一所学校的老师,还比较熟识,这样见面反而尴尬,但仍然相得很融洽,谈谈工作和学生及彼此的兴趣。

连刑和邦德斯知道他们是同事,又见二人相谈甚欢,都很欣慰。

在家长的努力撮合下,他们除了在上班的时候见面外,也被迫常到外面约会吃饭。

学生音乐会的时候,两人共奏一曲,学校里便传开两人陷入热恋的流言,当事人却一直不表态。

圣诞节很快到了,蒙妮卡回到老家庆祝节日。

利夫一家也将餐厅停业,在家里过年。

虽说是节日,但外面一直下着雨,里欧因为头痛,一整天都躺在床上。

连刑端了一杯牛奶进入他的房间:“好点了吗?昨晚没睡好吗?”

里欧摇摇头,坐了起来:“爸爸呢?”

“在书房里看书,他那个人,一安静下来就会去学习,你喝点牛奶吧,从早上就没吃过东西。”连刑将牛奶递给他,以手背贴着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这边冬天气候算不错了。”

里欧把牛奶放到圆桌上,靠在连刑的怀中,道:“一个人好冷,克尔爸爸陪陪我吧。”

连刑坐下来微笑道:“这么大了还撒娇,不过里欧好可爱呢。”在他的脸上亲了亲。

“说说话吧,讲讲你和爸爸最初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很浪漫呢?”里欧磨蹭着连刑的绒衣,软软的还有股甘甜的味道,是克尔爸爸独有的体香。

“哈,正好相反呢,我送你那个爱闹失踪的利尔特哥哥回去的时候,第一个跟我动手的就是他,那时真吓了我一跳,斯文祥和的外表,绅士礼貌的微笑,本来以为他会很友善,实在料不到会是那种场景。”连刑笑着道。

“听加纳表哥提过,然后呢,你们是怎么陷入恋情的?”

“我和你爸爸都不是很清楚什么时候爱上对方,不过主动的还是他,一个人跑来纽约找我,对我说爱我,那时候我又高兴又担心,毕竟他是个有家室的人。”连刑揽着里欧的头,轻轻拍他的背。

“是我和***原因吗?”里欧抬起头。

连刑“嗯”了一声:“陈年旧事,就不要提它了,你呢,和蒙妮卡怎么样了,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开朗温柔,听说很孝顺又会做家务,该能当个好妻子?”

“……还好……”里欧将头埋进连刑的肩窝。

“那么,过完圣诞回来的时候,你们就订婚吧!”

里欧的身体明显的一颤,最终还是点点头:“你们作主吧!”

推开窗子,风将雨水吹进屋子里面,天依然昏沉沉的,就像里欧此刻的心情,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就这样飞向天堂,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哈德斯……哈德斯……”一遍遍的呼唤陆文风,回应的只有天的哭声。

参加订婚仪式的人并不多,里欧和蒙妮卡双方的家长朋友和学校的几位老师,另外埃利诺也不请自来。

“看你的样子并不快乐。”埃利诺见里欧一个人立在窗帘旁,手里拿着一杯鸡尾酒,目光投向窗外,走了过去开口道。

他一直观察着利夫一家的一举一动,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整个订婚宴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欢乐的笑着,只有里欧的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但眼里却没有笑意。

“是吗?”里欧回过神,吸了一口气道。

“你哭了?”埃利诺皱皱小小的眉头,里欧的眼角有些湿润,侧面看去,眼睛也有点发红。

“没有。”里欧扯出笑容,“谢谢你来参加。”

“你笑得好难看!”埃利诺直言不讳的说出心中的想法,弄得里欧尴尬不已,“既然不想订婚,为什么不直接拒绝,这样对你和左拉顿老师都没好。”

“你到了懂得成人之间感情的年龄了吗?”里欧瞅瞅他。

“还想让我后退吗,我承认自己未成年,但不等于我的心还是小孩子,只要细心一点,就能看出你的不快乐,难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埃利诺猜测道。

“哈,你这个人真是爱管闲事呢!”里欧揉揉他的金发,笑道,“做我的弟弟吧,我可没有兄弟姐妹的。”

埃利诺懊恼地扒开他的手,脸上微微发热,大声道:“谁要做你弟弟?”

“害羞了呢!”里欧刮了刮他的小脸,“没错,我是有喜欢的人,但是永远不可以在一起,因为我们都背负不可逃脱的责任和命运,这就是人生,你懂吗?”

埃利诺一怔,不可逃脱的责任和命运,那么自己呢?

“说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特意找我们利夫家呢?宴席上你在观察我和爸爸他们,我也在注意你哦?”里欧俯身,目光牢牢锁住埃利诺的眼睛,让他不能逃避,那种好像要把人的衣服扒下来的感觉,让埃利诺浑身不自在。

“你们猜吧,总之我是想请你们帮忙的。”埃利诺丢下这句话,转身到别的地方去了。

“帮忙吗?那可是件麻烦的事情!”他想起了帕米娜,那个女孩不但给自己带来了麻烦,还让他失去了一只眼睛。

蒙妮卡笑容满面地走过来牵着他的手:“去和我的朋友们说几句话吧。”

里欧很喜欢她那阳光般的笑容,心却渐渐的冷却,虽然他可以让自己始终守护她,但他给不了她幸福的,喜欢不等于爱,他再也无法爱上一个人了,像父亲的性格一样,一生就只能有一个。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很不负责,正如埃利诺的话,这对蒙妮卡并不公平,可人生大概就是如此。

二月,学校组织了到中国北京的访问团,里欧班级的三位小学生被选中,因为没有什么自主能力,指导老师自然得跟着去北京,帕蒙妮卡也加入此行。

“埃利诺,这回你也要跟着去吗?”见到埃利诺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琴谱,要知道让他认真学习钢琴是件多么麻烦的事情,里欧欣然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

“你放心,我会跟去的,在你没答应帮忙之前,我将一直跟着你,。”埃利诺头也不抬地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什么也不会做,当你的保姆恐怕都由困难。”里欧无奈地看着他的头顶,咦,有两个旋旋,好可爱。

“等从北京回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里欧好笑地想,到了叛逆年龄的孩子,说起话来真冲啊。

访问团由七个老师,六十二个学生组成。

飞机横跨了整个北太平洋,降落在北京国际机场。北京音乐学院的老师们赶来接机,将他们送到了宾馆下榻。

为了防止学生到乱跑,每个老师都分派了不到十个,全天候跟着。

里欧那三个小学生因为离开家两天,见不到父母,抱成一团痛哭,搞得里欧手忙脚乱去安慰他们,幸好有帕蒙妮卡帮忙,才让三个小家伙停下哭声,睡觉去了。

“谢谢你……”里欧为蒙妮卡倒了一杯果汁,笑着道,“看来我还是不太善于哄小孩子。”

“不是啊,你做得很不错,但他们太小了,离开家自然会害怕嘛。”蒙妮卡挽着他的手臂。

这种亲昵的动作自从订婚以来一直都有的,里欧还是不太习惯,甚至排斥到浑身起鸡皮疙瘩,如果等到结婚后,他无法跟她接吻和上床,那就很麻烦了。

蒙妮卡似乎察觉到他的不自在,之前她还以为里欧是在害羞,但久了就发现他的眼神逃避着什么,难道他仍然放不下以前的爱人?

“里欧,我有些话想跟你谈一谈,有时间吗?”

“啊?嗯!”里欧心不在焉地回应。

第十三章

“你对我的感觉是什么样子?”蒙妮卡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道。她很喜欢里欧,他是那种令人产生独占欲的人,所以她希望他也爱她。

“温柔体贴,率性开朗,像百合又像葵的人。”里欧思考了一下,把想到的话都说了出来。

“然后呢?”难道就只有这些吗?

“将来会做个好妻子。”自己却无法做个好丈夫。

蒙妮卡笑了,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明天是中国的正月十五,晚上外面好像会很热闹,我们也去看一看吧。”

里欧不好拒绝,只有点头答应。

正月十五,差不多全北京城的人都出来了,每年的这个时候似乎都得下一场小雪,然后化成水,鞋踩在地面上都会“啪嗤啪嗤”的,但是人们一点也不为这种天气犯愁,拥挤的人群和远天安门的焰火,令中国首都陷入喧闹。

蒙妮卡拉着他来到了王府井大街,人格外的拥挤,一不小心就把两人冲散了。

“蒙妮卡!”嘈杂的声音淹没了里欧的叫唤,他掂起脚四张望,仍然看不见她。

“里欧……”虽然很微弱却熟悉的呼唤由身后响起。

里欧不敢回身,他希望刚刚听到的不是幻觉,他不要希望破灭了又再一燃烧起来。

“里欧……”这的声音明显变大并且很确定。

里欧浑身一震,缓缓回身,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瞳孔映出的影响是那么歪曲朦胧:“哈德斯……”

陆文风穿着黑色的风衣,脖子上围着灰白色的围巾,俊朗的外表在人群中如此出色,然而瘦削脸上都是凄怆。

欢乐的人们穿梭于二人不到一丈的距离,来来往往,切断了的视线重新又接上,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看到陆文风不断接近,里欧也迎了上去,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呼吸彼此颈间的温热,泪都不受控制的淌下来。

“里欧……天哪,你还活生生的在这里……我不是做梦吗?”陆文风哽咽着一遍又一遍抚摸里欧的脸,“他们告诉我说,你在船上就死了……那时候我已经准备好跳楼了……”

里欧用力地摇头,哭道:“没有……没有死……”他听到他的话就知道克尔爸爸的家人和陆文风的家人用什么理由来让他放弃自己,死了就是最好断绝关系的理由。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陆文风哭得让里欧心痛,“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

“对不起……我也不想,可是……”里欧抱着他的臂膀,老天,他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眼眶地凹陷下去,仿佛经历了人生最大的磨难。

“我们不是已经定下了不离不弃的契约吗?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抛下我一个人?”陆文风抓住他的肩膀,指尖力气大得几乎捏碎里欧的骨头,“究竟是什么原因,你说啊?”

“哈德斯,冷静下来吧,对不起……”里欧无力地握着他的手腕,他们该怎么办,如果没碰到就让自己在地球的那边思念他,一直到死,但怎么会那么巧合呢?

陆文风突然将他拉近,狠狠地吻住他,任里欧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蓄满他愤怒和炙热的情感侵袭。

本来两人就够惹眼的,这下更是引起人们的侧目和围观。

陆文风放开他,扯着他推开人群拼命的跑。

不巧的是,蒙妮卡见到了这一幕,心灵受到的冲击不单是背叛,还有更多的震惊。那两个人周身的气质分明是相互痴缠融洽的,眼神中只有彼此,这份爱恋任何人也插不进去,勉强踏进一步,也只是让自己被荆棘刺到,徒添伤口罢了。

陆文风牵着里欧的手,走在人烟比较稀少的街道上。

“怎么会来北京?”里欧开口问道。

“前天过来开会,有一项导航技术正在实施,还没有确定是否投入军事使用。你呢?”

里欧简单的说了自己来的原因。

“在贝敦啊,很小的海港城市,地图上见过。”

“你瘦了很多,手也只有骨头和皮。”里欧抬起他的手,看了看。

“这证明我有多爱你。”陆文风停下来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吧,为什么离开我?我的家人和连家为什么一口咬定你死了?”

“我……哈德斯,好好听我说,”里欧与他四手相握心痛地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陆文风失声,“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好不容易重逢,你给我的答案就是分手吗?”

“哈德斯……本来我以为,人生是幸福而浪漫的,只要自己想,就一定能做到,但是现在看来,有很多的无奈一直纠缠着我们,虽然我们彼此相爱,你认为能毫无顾忌的厮守吗?我们都很任性,不过克尔爸爸说得对,如果我们没有经历海上互相依靠的生活,大概你永远也无法爱上我,因为你是喜欢女人的呀!”里欧淡淡地说着,“请放弃任性吧,回去好好的生活,让你的家人也放心呀。”

“里欧,你疯了吗,知道自己都在说些什么,我不是跟你说,爱情是自己的事,别人不能插手吗?是不是连叔他们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他自己可以,就有权利阻止你吗?”陆文风愤然抓着他的手臂,用力摇晃他。

“哈德斯……当我们……在做梦,梦醒了,就让它彻底结束,再追寻……也不过是空荡荡的,还有什么意思呢?”里欧泣不成声,心好像碎了一样。

“你一定疯了,我不答应,谁也无法分开我们,谁也不行!”陆文风抱着他,不想放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已经不能抽身的自己。

“太晚了,真的太晚了……”里欧推开他,“在医院里,你昏迷的时候,我一直一直期盼你快点醒来,阻止每一个想拆散我们的人,可你都听不到我的呼唤,现在,我已经订婚了,你想让我成为一个不负责任的混蛋吗?我们结束了……”

里欧不断退后,退到陆文风抓不到的地方,他只能看着他一点点远离他的视线,傻呆呆立在原地。

等到里欧快走到饭店时,才意识到把蒙妮卡弄丢了,连忙给她打电话,电话那边的她似乎没有生气,说刚刚已经回到饭店。

里欧放下心来,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把自己锁在里面喝闷酒,这是他头一借酒消愁,谁知道管不管用,总之在最后睡着了,也许暂时解脱一下。

情人节这天,贝敦和北音两校在首都体育馆合办了一个音乐交流会,外界人士也可以参加。

陆文风到了现场,就像心有灵犀般,在人群中,他和里欧很快地找到了对方,他们没有汇目没有交谈,默默忍耐着思念。

里欧和学生们一起上台表演西乐合奏,主题当然以爱情为主。

这是陆文风第二听到他的钢琴声,第一在丹普斯号上,他们是陌生人,以音乐共鸣,如今他们形同陌路,也以音乐唱诉哀伤。

蕴含着恋恋不舍的乐曲好像永远不会结束,观众的掌声打断了陆文风的沉思,机械的随着他们鼓掌。

后来音乐会结束了,人们纷纷出了体育馆,陆文风一直跟在贝敦学院的访问团后面,人家坐上汽车,他就叫计程车尾随,进了饭店,他就站在外面一致瞅着,直到夜幕降临,街上的人由少到多,由多到少。

里欧努力控制自己要崩溃的感情,不去理他管他,希望他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蒙妮卡看在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破坏力,让他们的脸都那么暗淡,似乎死神就要来临了。

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嫉妒,她只是痛心,究竟痛心着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里欧,去看一看他吧。”看到里欧一直站在窗帘边,望着下面,她实在忍不下去了。

里欧诧异地回头向她望去,蒙妮卡闭了闭眼睛,勉强笑道:“有些事总要说清楚呀!”

里欧握着窗帘的手紧了紧,旋身冲出门。

他们一直望着彼此,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谁都不想说话。

陆文风将手伸进大衣里面,掏出一只被压扁的玫瑰,苦涩地道:“怕它冻坏了,结果还是不成模样,这是我们过的第一个情人节,所以要分手也要等你收下它之后。”

里欧伸手接过,盯着朵中心的漩涡,泪差一点就涌出来:“谢谢。”

“把联系方式给我,以后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陆文风微笑,却好像要哭。

“嗯。”两人像朋友一样交换固定的联系方法,保证不会变动,然后自然地道再见。

埃利诺当然不会放过里欧和陆文风,他派出监视里欧的人把两人的事一五一十的向他汇报,他也在思考,定婚宴上里欧哭的原因就在这里吧。

“里欧,回来以后好像变开心了,在北京过得不愉快吗?”连刑趁吃饭的空档问。

“没什么,挺好的,北京音乐学院的人都很热情。”里欧从餐盘中抬起头道。

“和同事相得不好还是与蒙妮卡吵架了?”

“没有,一直很平稳。”回来后同蒙妮卡的关系虽然和睦,但他知道她已经了解了一些事情,所以心理上彼此之间产生了隔膜,里欧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自己的过去,“展望”他们的未来,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既然已经知道他是个同性恋,她怎么还可以“泰然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再问下去,连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瞅瞅邦德斯,无奈地摊手,这孩子越来越捉摸不透了,以前的单纯似乎在经历了同陆文风的恋爱后,消失殆尽。

“亲爱的,我是不是做错了?”饭后,连刑和邦德斯在厨房里收拾餐具,连刑放下盘子,靠在柜子上道。

“你说什么事?”邦德斯将食品一样样放入冰箱,随口问道。

“当然是阻止里欧和小风的事。”

“哦,还好!”邦德斯敷衍地回应一声。

“什么还好啊,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连刑将洗碗的手套丢到邦德斯的脸上。

邦德斯连忙接住,笑了笑:“听到了,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如果连个人感情的问题都理不好,是永远不会成熟起来的。”

“可是里欧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从小就有自闭症的他,受了什么刺激的话,我总怕他会想不开,在业西我那么反对,他该不会有什么想法却说不出来,所以只好自己忍着,最后就会变得越来越封闭。”

“不要管了,你也常常不让我嗦他,有些事情他应该会渐渐明白的,如果真的很执着,谁也阻止不了他们相爱。”邦德斯伸手按住连刑的后颈,将他的头揽入自己的怀中,“你太操心了,请放手吧。”

连刑点点头。

每当接到陆文风私下打来的电话,里欧都会很紧张,其实两个人也没说什么,仅仅是日常问候和说些平常遇到的事情,但里欧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想哭,作为一个男人这样实在太丢脸了,可他没办法约束自己。

蒙妮卡对他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似乎不介意他以前的事情,这一点倒是令人安慰。

“埃利诺,记得去北京之前,你说过回来告诉我一些事情,该不会忘了吧?”里欧将埃利诺邀请到餐厅一起吃饭。

“哦,当然不会忘记!”埃利诺笑着道,“你真的很想知道吗,知道了会有麻烦的?”

“我想你已经为我带来很多困扰了,派人二十四小时跟踪我,监视我的两位父亲行动,这些可不是寻常人应该干的事情?”

埃利诺惊讶地看着他,自己派出来的可是跟踪高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察觉。

“我跟你说过的,你对我们进行观察,同时我们也会这样做,大概你连我们的背景也调出来了,所以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说出你的目的!”里欧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眼里却有不容违背的坚决。

埃利诺被他的气势所摄:“那个……咳,论辈分,我应该叫你一声‘表叔’,埃利默?科斯福?唐?昆布拉耶?索斯丁才是我的全名,听到这个名字之前就一点觉悟也没有吗?”

“科斯福?唐是利尔特哥哥的姓,你是加纳表哥的养子,我早该料到的。”里欧摇头笑道,“我们和你的家族已经没关系了,所以有关那里的事情不要再提,如果仅以亲戚的身份来探望我们,不胜欢迎。”

“说的这么绝情,即使索斯丁家族要覆灭了也是如此?”埃利默瞪着他道。

“没错,好在爸爸他们不知道你是谁,不然我们又要搬家了。”

“为什么一直避开索斯丁,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埃利默不解,有多少人想进入这个家族分一羹,利夫一家对待他们却像见到了毒蛇猛兽。

“你还太年轻,不懂得权力的巨大会带来什么灾害,如果不及早抽身,会被毁灭的,在我们脱离那里的时候,已经清楚那里的乱世开始了,它不会永远存在的。”

埃利默冷笑一声,表情一点也不像个十五岁的孩子:“算起来要归咎于你们,如果不是突然放手家族的事业,大家也不会混乱起来。”

“原来你还没有真正了解加纳表哥收养你的目的,十一年前他确定了继承人,意味着告诫我爸爸该放手了,再不知情识趣的人,也要退下来,所以爸爸领着全家人从你的家族里消失,即使你们查到我们在哪里,只要我们没什么动作,对你们不造成损害,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里欧叹道。

“加纳爸爸从来没那么想过,是你们多心了,没有利夫家族的权威性,那里只会一片黑暗,里欧,帮帮我们吧。”埃利默无辜地瞅着他,里欧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埃利默,设身地地想一想,如果你从高高的位置上退下,再爬上去容易吗?大概不会有人再听你的,利夫时代已经结束了。我猜加纳表哥他们一定是老样子,什么都不管,将麻烦的事情丢给你这个小孩子,不然以他们的能力肯定不会受到威胁,这样虽然做得不对,反而给你锻炼的机会,如果你凭自己的实力再整合家族,另一个时代必定开始。”

“说到底你们都是不肯帮忙,打扰了!”埃利默起身快步离开餐厅,里欧不得不跟出去,这小子脾气太冲了,早晚要吃亏。

埃利默跳起来跨上机车,被里欧一把抓住发动引擎的手。

“你还未成年,怎么可以开机车,保镖没有跟着吗?”

“没必要,放手,我亲爱的表叔!”埃利默试图挥开他,却没有效用,抬脚踹向里欧的肚子。

里欧迅速握住他踢来的脚,微笑道:“你还是别乱动了,车子上有炸弹,一旦引擎发动,会立刻爆炸。”从接近机车半径两米内,他的右眼便开始发热,自动自觉对车体进行透视分析,在油箱的内侧发现了不寻常的液晶体导爆器。

“你少放屁了!”埃利默捋手成刀,下劈里欧的手腕,谁知脚腕被捏住的地方一麻,顿时全身没了力气,身体一轻,被里欧凌空举了起来扛到肩上,在这一瞬间,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的,他看到了里欧眼镜下的右眼闪烁着亮红色的金属光芒,但身体已经跌落到路边,很显然,里欧将他丢了出去。

“在这里老实地看着。”里欧蹲在机车旁,开始拆炸弹。

埃利默瞅着里欧的背影若有所思,到底这位表叔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有时候优柔寡断毫无防备,简直是个懦夫,有时候虽然你认为自己掌控和算计着他,却总会被他拆穿,精明得可怕,难道这就是利夫家的血统?

“小子,别发呆了,你差一点就粉身碎骨!”半个小时候后,里欧将手里的拳头般大的液晶体纤维炸弹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不是寻常人买得到的炸弹,威力又大又难拆,如果爆了的话,你后面的店门都会炸飞,看来害你的人想让你连灰都不剩,以后不要任性,随时让保镖跟着吧。”

“既然你不打算帮我重整家族,我的安危不用你操心。”埃利默偏过头。

“生气了?果然还没长大,加纳表哥怎么会放心把事情交给你呢?”里欧摸摸他的头。

“你为什么知道车上有炸弹?”埃利默站起来拍拍裤子怀疑地看着他。

里欧摘下眼镜,指了指右边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离开了茶色镜片的掩护,眼球的金属色泽明显地露出来,没有瞳孔的中心凸凹有序,折射着不同的光芒。

“你在哪里搞的东西?”埃利默惊叹地道。

“什么?这才不是故意装上去的,我的右眼因为受了伤所以被摘除了,只好用这个怪物充当,时常都会引起头痛,不过可以免受危险,你也是托了我的富才没有丧命。看来独自外出对你来说太危险了,加纳表哥总不会希望继承人也失去了吧?”里欧微笑着,埃利默确实是个惹人疼爱的少年,倔强却心软的性格,虽然很讨喜欢,但不适合生存在索斯丁那个混乱家族,他需要更多有能力的人辅佐,建立起属于他的事业,而那些人不是他们利夫家了。

埃利默盯盯地瞅着里欧:“我不想那里毁在我的手上……”

“所以……”里欧打断他,“你才要抛开对从前的依赖,想办法集合自己周围所有值得利用的力量,清除家族的蝗虫,这才是你要做的。”

埃利默的小眉头皱了起来,片刻脑门的皱褶舒展开:“你说得没错,为什么我老是想靠别人来让自己过得安稳,所有的和平盛世不都是一穷二白的人徒手建立的吗?还有,你连自己的感情都顾不过来,这样笨的人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用!”

里欧尴尬地站直身体:“快回意大利吧,那边恐怕真的乱成一团了。”

“告诉你一件事情,那个叫陆文风的人一直在贝顿,自己看着办吧!”埃利默学着他的模样,揉了揉里欧的金发。

第十四章

“可恶,你现在是不是在贝顿?”里欧接起手机大声质问,陆文风倒是聪明,一直都用手机给他打电话,所以通过显示的号码无法确认他的位置。

好在这时候家里没有人,不然两位父亲必定会追究。

电话的那边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就是陆文风的大吼:“那又怎么样,我到哪里用不着你管吧?”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里欧吼了回去。

“我已经请假了,你发什么神经,一个电话要很多钱,上来就跟我又叫又喊,不会说点好听的吗?”陆文风大翻白眼,他们为什么老为莫名其妙的事情吵起来,既可笑又白痴。

“你叫我说什么好听的给你,打来电话就开始罗嗦没用的事,你怎么不对我说好听的话?”

“……”

“嗤!”

“嗤!”

里欧和陆文风同时笑了出来,久违的争吵啊,好象很激烈但却是另外一种沟通和增进感情的方式。

“我们真在一起的话,大概会闹翻天的。”里欧笑道,心里说不出的痛楚。

“是啊……”陆文风的声音里也有笑意,“快结婚了吗?”

“嗯,日子还没定,等定了日子我就告诉你,来参加吗?”

“不了,连叔他们也不会欢迎我的,等你结婚后,我就回国。”

“哈德斯……”里欧蜷成一团靠在床头,“不要那么执著了,明天就回去吧。”虽然这么说,他自己却有千万个不舍得,可如果他就在身边看着自己结婚,自己一定会活不下去了。

“不用理我了,你把婚礼办好就行。”

“哈德斯,你在哪,我想见你?”里欧哽咽出声。

“里欧……”陆文风心疼地呼唤他的名字。

“你在哪里……告诉我……如果看不到你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里欧紧紧地抓住电话,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冷静点,里欧,我在西厅大街37号,我等你。”

看到陆文风站在街道旁的背影,里欧将车停靠在路边,下车奔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的陆文风似有所感,转身拥住投入他怀中的里欧,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单纯的想见你……”里欧将脸埋入邦德斯的脖颈,闷闷地道。

“我租的公寓就在上面。”

陆文风将他带进寓所,里欧关上门回过身的时候,被前者按到门上。看着前者的脸慢慢靠近扩大,里欧微笑着搂住他的臂膀,探头亲上陆文风的嘴唇。

瞬间的碰触如野火燎原,唇齿翻搅追逐,彼此的手也缓缓褪去了对方的衣物。

被进入的一刹那,里欧的脑袋一片空白,随后的意念就是他们毁灭了,毁灭在热情里,毁灭在绝望中。

“你的眼睛?”陆文风搂着里欧,抚摸着他的右眼。

“没关系的。”

坐在沙发上里欧一动不动地瞅着电视,连刑很清楚其实他在发呆,走过去坐在一旁道:“这阵子怎么魂不守舍?”

“啊,没有。”里欧回过神。

“我和你爸爸打算在六月的时候去纽约办点事情,顺便旅游度假,所以想把餐厅交给你和蒙妮卡照顾一阵子,为了避嫌,也让我们玩得安心,在那之前你们结婚吧。”

里欧愕然瞅着连刑:“是为了李笑贤的哥哥李正的事情罢,可以再等一等吗?”

“嗯……你还有什么问题需要理?”连刑歪着头望向他。

“没……你们定吧。”此刻的里欧除了感到眩晕和耳鸣,什么也意识不到了。

结束了下午的课程,里欧与蒙妮卡一同到外面吃完饭。

点完餐后,蒙妮卡道:“今天我们班的两个学生打架了,好在校长哪方面不知道,不然要被退学的。”

里欧点点头,镜子后面凹下去的眼睛失神地瞅着桌上的玫瑰。

“好象是因为同时喜欢一个女生,从好友变得‘反目成仇’,现在的少年真精神!”蒙妮卡感叹地道。

“……”

“埃利诺转走了吧,之前你们师生的关系不是很好么?”

“呃,回到自己的国家了,他没有什么特殊的音乐天赋,年纪也大了,所以很难投入到学习当中。”说完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蒙妮卡发觉他的手微微颤抖,等服务生端上餐点后,里欧拿刀叉的手也不停地哆嗦,几乎无法切割食物。

“对不起!”里欧抱歉地微笑,“最近神经有点紧张,等我吃些药就好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倒出两粒药和水吞了下去。

“你的小学生跑来告诉我,你经常弹琴弹到一半就跑出教室,还老是指责他们谈得不对,从前不是如此刻薄的。”蒙妮卡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几乎穿透了里欧,“发生什么事情了?”

“求求你不要问了。”里欧虚弱地求饶,自从那天与陆文风分别,他再也没给自己打电话,这是不是表示他们彻底结束了。

午夜的冰冷“冻”得他难以入睡,只能睁大眼睛等待天亮,每每一有动静,甭紧的神经就会令他从床上突然坐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直到心稍稍的平静。

他偷偷地咨询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的要求就是希望他马上接受治疗。可他怕自己被确认是精神病,惟有买一些安定神经的药品来控制情绪。

“下个月我们就结婚了,即将成为你的妻子,我有义务也有权利知道你在想什么,帮你分担。”

“没用的!”里欧突然站起来,失魂落魄地跑出去。

冲到街道中央,他呆望迎面过来的车毫无躲开的反应,而是跟出来的蒙妮卡及时将他拉开,才避免了车祸。

蒙妮卡拍着靠在路灯边干呕流泪的里欧的脊背,伤心地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里欧蹲了下来,嘴里大概都是苦胆的汁液,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怎么可能吐出东西来,皱着眉头道:“好难受!”

蒙妮卡哭笑不得地抱住他的头,道:“难过就哭出来吧!”

里欧嗅着蒙妮卡身上独有的清淡体味,稍微安心了一点。

“又要回到以前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了。”连刑翻弄着资料,“李正的罪行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偿还,亲爱的,不如我们装神弄鬼,好好的吓吓他吧。”

“把资料直接交给廉政公署和警方,很容易就解决他,可你一定要亲手理这个人,不就是自找麻烦。”邦德斯无奈地道。

“可怜的笑贤被他害死了,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我永远不会信任警察和法庭,只要有钱,李正或许会逃出升天,所以我一定要他倾家荡产不得好死。”嘴里说的话虽然凶狠,但连刑的脸上满是笑容。

邦德斯暗地里打了个寒颤。

“亲爱的,我最挂心的不是李正的死活,倒是我们的宝贝里欧。”提到孩子,连刑不由得愁容满面,“你注意到了吧,他吃完饭回到房间后便开始呕吐,这不是好现象。”

“跟六岁时候一样的情况。”邦德斯也不禁眉头紧锁。

“我后悔了,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吗?”连刑靠在邦德斯的胸口,“我没料到他会陷得那么。”

“那么蒙妮卡怎么办?我们该如何交待,为了保护一个人而伤害另一个人,这就是我们该做的吗?”邦德斯叹气。

“你在责怪我!”连刑咬着嘴唇,知道自己做错了,可一切不都是为了他。

“我不是怪你,延续家族是每个男人应尽的义务,何况里欧是独子,但为了这个使命而抛弃感情,才是对自己的不忠,如果遇到你之前,我没有结婚生子,也会毫不犹豫地同你结合,为什么不能把他放在我们的立场想一想?”邦德斯捧起连刑的脸柔声道。

“我……”连刑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个人有个人的苦衷,邦德斯难道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吗?

他的心意全写在脸上,邦德斯当然看得出来:“对于利夫家族是否留有后代的问题还是顺其自然吧,我去跟里欧谈一谈。”

“我也去!”连刑站了起来。

“你还是呆在房间里,一看到你的笑容和关心的表情,里欧想说什么都会咽到肚子里。”邦德斯摇摇头。

房间里传来钢琴的声音,邦德斯敲了敲门走进去。

“爸爸?”里欧收回放在琴键上的手,有点惊讶地瞅着邦德斯,爸爸从来没主动进过他的房间。

“嗯。”邦德斯走上去拾起他的琴谱一边翻看,一边道,“这样折磨自己身体会垮的。”

“呃……”里欧抬头,首近距离地仔细观察父亲的脸,英俊柔和的线条,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曾经他一度将父亲作为偶像进行模仿,却怎样也锻炼不出那样坚强的性格,把自己越弄越糟。

“喜欢你的母亲吗?”

突然这么一问,里欧还不知道怎样回答:“啊,没什么太的印象,大概……有些可怕吧。”

“她原本有喜欢的人,因为被迫嫁给我,最后疯掉了。”邦德斯靠在钢琴旁,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好像人在抽泣,“你从五岁就开始学钢琴的罢,转眼将近二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里欧差点跟不上父亲的思路,他犹自沉浸在母亲疯的原因给他的震撼中,话题已经被扯开了。

“能坚持对一个事物的喜欢达二十年,可见你的用心,那么你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也能做到这样执著。如果你的母亲在那个时候也能坚持到底的话,就不会同他的情人分别,最后将自己逼向绝路。你如此聪明,父亲的话应该明白。”邦德斯拍拍他的肩膀。

“你们不反对了?”里欧像在大海中挣扎,突然抓住了浮木一般,惶然不知所措,是否该紧紧抱住那一线希望,还是放弃生命。

邦德斯温柔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转身出门。

他不会步母亲的后尘,他不想自己陷入疯狂,他要拯救自己。

用力地拍打公寓的门,很久都没人答应,不会找错的,明明记得陆文风将他带进这里,他想告诉他,他可以做出选择了,可是他在哪里。

临近居住的人被吵得终于忍不出来阻止:“那个突然住进来的人前几天搬走了,好像是回国什么的!”

里欧傻呆呆地看着人家把门关上,摇摇晃晃地走出公寓大楼,靠在车门旁滑坐在地上,一直到天黑才站起来,腿已经发麻了。

那种无力的疼痛令他用力敲打车顶,指骨的皮肉渐渐渗出血。

看到里欧满手的鲜血,蒙妮卡惊慌地将他拉进房间,好在她自己住一间公寓,不会惊动家人。

“为什么伤害自己?”蒙妮卡拿着沾了酒精的棉颤抖地给里欧手上伤口消毒,“会很痛,忍着点。”

里欧怔怔地盯着地板,对手的疼痛毫无所觉。

蒙妮卡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抱扎好,收拾医药箱放在茶几上,道:“我不知道你有多痛,但关心你的人更痛。”

“对不起。”里欧压低了声音道。

“你就只会说对不起吗?没错,你是对不起我,在同你交往的时候,我很高兴,没想到你的心里却装着另外一个人,先不管他是男是女,难道我不如他吗?我给你的爱不足以超越他吗?还是我一直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要陪你一起痛苦,你压抑难过,我就好过吗?”蒙妮卡抓住他的肩膀,把数个月来的压抑都爆发出来,哭着质问里欧。

里欧抬眼望着她,空洞的眼神无落点,嘴角一咧,伸手拭去蒙妮卡眼角的泪水:“我们取消婚约吧,分开了你就不会痛苦了。”

蒙妮卡“嘤”的一声,扑入里欧的怀中。

这个怀抱给不了你温暖和希冀,那个怀抱似乎也抛弃了给他希冀的愿望,他们都该放手才对,再不放手,每个人都要疯了。

婚约取消之后,为了蒙妮卡的脸面,里欧辞掉了学校的工作,代理经营餐厅,连刑和邦德斯见他的情绪稳定不少,收拾行李去了纽约。

依靠忙碌来打发时间,但晚上十点钟停业回到家中,空荡荡的屋子便显得格外寂寞。

他多告诉自己,要重新站起来,却无法提起精神做每件事。

寂静占据了周围的空间。

“叮铃铃”

家庭电话铃声突然作响,吓了他一跳,手忙脚乱地接起来。

“您好,我是……”还没等他自报姓名完毕,那边的巨大的叫唤声差一点震聋了他的耳朵。

“里欧,我是费儿!”连芸的声音比去年尖了一点。

“费儿,怎么是你?”里欧惊讶不已。

“为什么不能是我?”连芸怪叫道,“我现在在洛杉矶,你在贝顿是吗?”

“呃?啊!你怎么会来美国?”里欧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愣了半天。

“我和原哲私奔了,就是在同性恋酒吧认识的那个,她在洛杉矶有投资公司,所以把我带过来。”

“你说什么?”里欧坐起来,“你这个小丫头是不是被骗了,竟然和陌生人私奔,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

“放心啦,被骗被卖我都甘愿,她说养我一辈子,管它真假,反正我是赖定她了。”顿了顿继续道,“才不要说我的事,讲讲你和小风哥的情况,在医院里他醒来时以为你死了,晚上悄悄跑去跳楼,幸好发现及时,不过谁也不得好,陆家被他搞得天翻地覆,俊哥哥为了看着他连纽约的工作都放下了。”

“对不起……”还是忍不住哽咽的里欧除了说对不起也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内疚,是他连累每个人。

“我没想到你们爱得那么,既然如此,二叔妨碍你们做什么?他自己高兴了就见不得别人好吗?”连芸义愤填膺地道。

“不要那么说克尔爸爸,他有很多无奈,虽然现在他不再阻止我们,但是太晚了,哈德斯放弃了,而我也很累。”里欧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心口空荡荡的,“我以为他会陪我到底的,即使我去结婚,他也会像朋友一样在旁边支持我,可是我更希望他冲出来将我带走,只要他肯,没人阻止得了……”

“你结婚?”连芸愕然道。

“已经取消了,除了他我谁也无法接受,你还有事吗,我很累,想休息了?”

“里欧,你给我听好,在你挂电话前先让我弄明白一件事,什么太晚了,你不是可以去业西找他吗?还有那个……即使你结婚,风哥哥也会在一旁陪你,他为什么支持你,如果知道你结婚,他铁定会把你拐跑的?”连芸焦急地道,里欧的口气里都是绝望,一点也不像她认识的他。

“他知道的,早在北京我们巧遇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偷偷跟着我来到贝顿,如果不是别人告诉我,即使我遵守婚约也不知道他在这里。”

“那他现在在哪里?”

“走了,消失了……不管我了……呵……”他突然觉得自己既可笑又可怜。

“走掉了,怎么可能?是不是误会?风哥哥生病时候的情况明明是爱你爱得发狂?”

“费儿,不说他好吗?说说你自己,突然跟别人跑出来,家里人一定会急疯的,乖乖会去吧。”

“我才不像你那么笨,什么都听父母的,前几天给他们打电话,哈,全家人好象都在吼叫,屋子里一定鸡飞狗跳了,怀疑我被拐卖,啧,被拐卖的还不一定是谁呢!”连芸嬉笑道。

“在和谁说话呢?”电话那边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里欧立刻猜到是原哲。

“是朋友。”连芸应了一声,继续对里欧道,“你们两个都是大傻瓜,我想你一定给风哥哥什么让他误会是决绝的暗示,否则他一定不会跑掉的,以他钻牛角间的性格,怎能轻易舍弃认定的事物。”

里欧闻言一怔。

“好啦,有空再给你打电话了,我们要睡觉了。”

“嘭”连芸自顾自地把电话挂掉。

里欧缓缓放下电话,难道哈德斯误以为那夜是自己留给他的最后一晚,如果他真这么想,当真就是个大傻瓜。

终曲

“今天提早下班,大家都回去吧。”晚上八点的时候,里欧见没有客人了,外面又因为台风登陆,下着大雨,提早歇业。

挂上“停业”的牌子,一个人躲在柜台后面核对帐目。

没有克尔爸爸坐镇,收入总是不如从前,常有客人询问原来的两位老板去了哪里,里欧只能回答“马上就回来”,不然客人得丢一大批。

“嗡”手机在吧台上振动起来,里欧号也没看就接起来。

“您好,这是麦卡锡餐厅。”刚说完这句话,他立刻意识到接的不是餐厅电话,“对不起,是里欧?利夫。”

“里欧……”低哑的声音打破了手机的清晰度。

里欧的表情顿了顿:“哈德斯……”

“还没忙完吗?”

里欧一怔,站了起来,透过餐厅的玻璃门,只见陆文风还是那套风衣,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外面,手里拿着手机向他挥挥手。

“就快了。”里欧微笑着冲手机的话通道。

“晚上吃饭了吗?”

“没有。”

“一起吃个饭吧。”陆文风发出了邀请。

“打算再追我一吗?”里欧托着下巴望望门外的他。

“可以吗?”陆文风露出大大的笑容。

“先去买一朵玫瑰吧!”里欧摇了摇手机,按下挂机键。

尾声

乞积静绰 公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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