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合集】BY:风亦扬(宸起颛桀)

更新时间: 7/12 26
雨越下越大好似再也没有完结。卡比身上光亮的毛好似变色的草一般搭著。感觉到怀里猫儿轻微的颤抖,雷收紧了衣襟。
“冷吗?”
“有点。”
雷抬起头看了看天,黑成一片的天空有些无奈的拉了拉粘在身上的衣服,唇抿成了一线。他也很讨厌这样的天气,即使是躲在树下也被免不了淋湿。
“主人,有食物的香味。”
“卡比,你刚才才吃过吧!”
“不是的!”卡比抬起脑袋,“我的肚子没饿。是真的有香味。”
“附近有人家?”
“应该没错!是烤牛排的味。”
“”
“好香呀!”
“我们去附近转转,看有没有人家。你把你的口水收收,太难看了。”
靠著卡比引以为傲的嗅觉,雷很快就发现了不远的茂林後面的确有一丝隐约的灯光。原本以为只是一家简陋的小屋,却出人意料的格外的有气派。
如此气派的房子还能隐藏得让人无从察觉,究竟是怎样的人建的,又是为什麽要建得如此隐秘呢?
“有人在吗?”
怀著疑问雷仍旧毫不犹豫的扣响了门扣,现在就算知道是虎穴,他也还是会进。不是出於好奇,而是单纯的厌恶,厌恶身上湿粘粘的感觉。
“有人在吗?”
雷越敲越大声。
“知道了,知道了。别再敲了。”
宛如从地底爬出来的声音让卡比打了个寒战。门伴随著一轻一重的脚步声的靠近开了一个小缝。探出来的脑袋比想象中的要工整。
“你想干什麽?”
依旧还是森冷。
“我只是想”
雷的话被屋内清亮的嗓音打断。
“管家!是什麽人在外面?”
“夫人,是个流浪汉。”
流浪汉!?我看起来像吗?

雷瞪大了眼,怀里的卡比笑得抖个不停。
“夫人,我不是什麽流浪汉,只是一个想借贵屋避下雨的路人。”
“路人吗?”
“是的。夫人。”
“管家!让他进来吧!”
“可是夫人老爷他吩咐过不让”
“够了!陆回来要是怪罪就说是我让的。”
“可是”
“我说了算!让他进来!”
“是!夫人。”
雷抱著卡比进了屋。进屋前老管家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
“请明早马上走。”
还真不受欢迎呀!
雷心理有点不是滋味,但毕竟是寄人篱下,总不好说什麽。
“你看起来并不像是流浪汉嘛!”
雷抬头看了一眼立於屋正中央的楼梯的人。纤细身型,细致的五官,身上披挂的睡衣上印著金色的腐蝶。无论从外貌,声音还是服饰上都很难分辨这位“夫人”究竟是男是女,但雷很肯定是“他”,气势的缘故吧。
“夫人,我本来就不是流浪汉。”
“夫人”薄唇拉出了一个极优美的弧度。
“管家,带这位先生去换洗一下,然後安排一间客房给他。”
“是。夫人。”
“希望你今晚能过得愉快!”
“夫人”笑著离开了。

雷带著卡比洗完後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主人。那‘夫人’明明是男的呀!为什麽”
“卡比,不该管的就不要管,我们只是在这里借宿而已,明早就走。”
“知道了。主人。”

半夜睡得正香的雷和卡比被屋里异常的响动惊醒。仿佛有什麽人在呜咽!
“主人?”

“什麽都不要管。睡吧!”
卡比埋下了头,但忽高忽低的声音就想是爪子一般不停的挠著卡比的心。
雷翻了一下身,努力忽略掉夹杂在呜咽中的喘息声。他很清楚这样的声音代表著什麽,但他却无法向卡比说明。

雷和卡比醒的很早,虽然都没睡好。就在他们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被立於大厅正中的健硕的中年人拦住了。
“为什麽急著走?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多住几天吧!”
对方杀气腾腾,冷冷的语调完全没有一丝要挽留客人的意味,反而更像是威胁。
寒光在雷眼中忽闪而过。
“那就叨扰了。”
雷的回答出乎卡比意料,以它对主人的了解,主人一向不喜欢像眼前这位大叔一样无礼的人,今天却好像格外容忍,或许说容忍不对,该说是没有耐性还是想挑衅呢?卡比说不清楚,这样的雷它也是第一见。

午饭时并没有看到“女主人”,据主人解释是他身体有点不太舒服。雷并不以为然,而卡比觉得很是不舒服。因为屋主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介绍自己,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状态下是很难吃的安心的。卡比看看坐在它旁边仿佛完全不受影响的雷,它忽然有种主人似乎比它想的要来的神经大条。卡比恨恨的咬了盘子中的肉一口。
味道怪的要命,这里的厨子真该换了!
饭吃的很沈闷,没有人说一句话。
“我吃饱了。对不起,我很担心内人的情况,先失陪了。请您慢用!罗德!”
屋主人唤来了管家。
“照料好客人。知道了吗?”
“是。”
“您太费心了。”
“哪里。应该的。”
屋主人欠身离开,转身上了楼。
而雷还坐在位子上慢条斯理的喝著管家罗德倒给他的葡萄酒。
“您还要吗?”
罗德举著酒瓶问到。

“谢谢!我吃饱了。”
雷笑著用餐巾搽了搽微笑的唇。
“我想回房去休息,可以吗?”
“当然可以。”
雷抱起明显没有吃多少的卡比回了房间。雷刚关上房间的门卡比就叫了起来。
“我讨厌那个男人!他一点礼貌也不懂!甚至连名字都不说!”
雷靠在躺椅上打了个哈欠。
“对於将死的人来说知道名字是毫无意义。”
“将死?!”卡比舔著爪子思考著,忽的它的动作像是凝固了般,僵了,“主人,你说的将死的人不会是指您和我吧!”
雷没有回答,眯著眼睛好似睡著。

晚上在餐桌上依旧没有看见女主人的身影,借口依旧是身体不适。
雷刚拿起餐具就听到一声清亮的叫骂。
“混蛋!”
刚回头就见一古董样的青瓷瓶径直飞了过来,头一偏,瓶砸上了墙。
碎了。
“不是说就住一晚就走吗?那还赖在这里做什麽!”
女主人倚著门框,俏脸通红,半开的衣襟露出满是红点的皮肤。
“潋儿!不得无礼!雷他是我的客人。”
屋主人不著痕迹的巧妙的挡住了雷的视线。
“艾洱德斯!你让开!”
“闹够了吧潋儿!我带你回房间!”
艾洱德斯不由分说扛起潋娇小的身体。潋拼命捶打著艾洱德斯的後背。
“艾洱德斯,你放我下来!”
“罗德,照顾好客人。抱歉,我先告辞了。”
艾洱德斯扛著叫个不停的潋快速的消失在房间拐角。但是卡比看到了,看到了潋求救似的目光。
“主人!”
卡比小声的叫著。
雷没有应它,只是用眼神告诉它不要再说了。
又是不管吗?

卡比有些难过的想著。

晚上,雷在熟睡的卡比耳边说了一句话,卡比笑了。
那晚是卡比睡得最好的一晚。

卡比顺著外墙沿找到了潋的房间时,从阳台看到的景象差点让它从窗台上掉下去。
满室的玫瑰如同垃圾一般塞得哪都是。尤其是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厚重的香呛得卡比直想打喷嚏。
“啊湫──”
“什麽人?”
清亮中带点甜腻的嗓音衬著满室血一样W红的玫瑰,却意外的让卡比身上的毛根根竖起。
卡比甩甩头将脑中冒出来的无根据的恐惧抛到脑後。这种无稽的恐惧的确没有困扰卡比太久,飘然出现的潋吸引了卡比全副的注意力。之前也曾经见过,却从不曾如此近,如此清楚(每雷都会有意无意挡住卡比的视线。)。
幽黑得几乎不反光的双眸含著有魔力似的忧郁,苍白得不见血色的娇小的脸上棱角分明的唇却红得好似要滴出血。如果说眼、唇太过女气了一点,那高挑英气的眉就十足的霸气。如此不协调的两部分在他脸上通过一个只能算是不错的鼻子调和得极为融洽,给人一种分不太清楚性别的中性美,和雷完全是不同的类型。相较於他出色的五官,柔顺黑亮的中长发反而并不太起眼。纤细合度的身上披挂著乳白色丝质睡衣,睡衣的下摆用扎眼的金线绣著腐蝶──精致却不讨人喜欢。
“你是──那个流浪汉的猫吧!”
潋微笑著走进,地上的玫瑰被他秀气的脚踩得支离破碎。
没错。的确是支离破碎,如同某种易碎的艺术品。
那个原来是干呀!
卡比如此想著。
潋走到窗台前,半弯下腰,伸出手去想摸卡比那在阳光下泛著光的蓝毛。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硬生生的收了回来,脸上挂著无奈的苦笑。
“让你的主人快点离开这里吧!再不走恐怕跟你说也是无益吧!”潋挥了挥手,“快离开这到别的地方去玩。”
“潋儿,你在跟谁说话呢?”
突然多出来的男低音吓得潋浑身一颤。
“没,我在自言自语。”
潋转身靠著窗台,试图挡住艾洱德斯探视的视线。
“潋儿,你从来就不会说谎。”
柔柔的音调刺得潋一颤,艾洱德斯轻吻了潋抿成一线的唇,将潋圈如自己的怀中带离窗台。
无论是窗台还是楼下都没有半个人影。潋松了一口气。就在艾洱德斯转身的一刹那,窗台上一丝蓝光刺入了他浅灰色的眼中。他抿了抿唇。
“你很喜欢那只猫吗?”
“我并不喜欢。”

潋低下头,将下唇咬得发白。
“潋儿,我说过,你从来就不会说谎。”
艾洱德斯用手指撬开潋的嘴,解救了他的下唇。
“别咬唇,想咬东西就咬我吧!”
潋抬起头,看著眼前人笑得一脉温柔,他轻轻咬了下他口中的手指。
是的,无论眼前的这人害了多少人包括自己,甚至是杀了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多西(宠物),他都无法恨他,即使他真正爱的不是他。
“舍不得吗?”
戏觑的语调,调笑的双眸,轻柔的动作,样样刺得潋酸涩满腔。他偏过眼,不想再看。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留下那只猫。”
艾洱德斯说得轻松,潋却只觉得背脊发凉。
如果没有相遇,艾洱德斯或许还是以前那个善良的艾洱德斯吧!

“潋儿──潋儿,你跑慢点,别摔著了。”
一美少妇抱著一筐水果跟在一个如同水晶般剔透的孩子的後面。孩子留著一头较长的头发,用一根极普通的淡蓝色的布条束在脑後,一张粉嫩的小脸上精致的五官看不出究竟是男是女。他(?)一路蹦蹦跳跳的穿梭在人群中,全然不顾跟在他後面跑得已然开始喘气的妇人。
“娘──我知道了。”
嘴上如此说,脚下的步子没有丝毫减慢。
“当心呀──”
语音刚落,一直左顾右盼没看前面的潋一头撞上了前面的人,向後倒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痛哦!
潋皱著一张小脸,看著自己被路面的小石子划破的手掌。
“小妹妹,你没事吧?摔伤了吗?”
低沈温柔的声音很快的转移了潋的注意力。
好漂亮的人呀!
潋张著小嘴坐在地上愣愣的盯著笑得温柔似水的人的脸,任由他将自己拉起,拍掉身上的灰,执起他受伤的手检查伤口。
“对不起!对不起!领主大人!”美妇人终於赶到了,认出自己孩子撞到了谁後,一张丽颜吓得卡白,“咚”一声跪倒了地上。
“我没事,倒是这孩子摔伤了。”
艾洱德斯摆摆手,示意妇人站起来。

“你是新来的吗?看起来好面生。”
“回大人我是一个月前搬来的。”
“哦──”
艾洱德斯弯下腰冲涟露出他最具有亲和力的笑容。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涟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著艾洱德斯的脸,似乎是觉得一直在他脸颊晃荡的头带碍眼,涟一把把那根带子拽了下来。看著艾洱德斯因为头发松散而露出讶异的表情,涟满意地笑得极甜。
他是无意识的动作,可吓坏了他初来乍到的娘。只见她“咚”一声又跪到了地上,几乎将头埋进土里。
“对不起,这孩子太淘气了,请您原谅他吧!”
“没事。”
艾洱德斯拢了一下头发,温柔的笑容如同招牌一样一直挂在脸上。
“你要是喜欢那根带子就送你吧!要我给你绑上吗?”
涟其实没有听明白艾洱德斯到底在说什麽,只是傻傻的点头。艾洱德斯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麽,从来就只有别人服侍他,他别说是帮人绑头带了,他连自己的都没有绑过,可眼前这个孩子让他想这麽干,甚至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天经地义的事了。
从来没干过的事第一就要干好是很不容易的,通常情况下也是不会成功的。艾洱德斯此刻已经满头大汗,路人也放慢了脚步来欣赏难得一见的奇景。
在失败了地N後,总算是勉强让那根不听话的带子待到了涟的头上。艾洱德斯有点不好意思的红了一张俊脸。
“这没有绑好,等我学会了再来帮你绑。”

涟睁开眼,静静地看著月光下艾洱德斯安详的睡脸。十几年过去了,当年那个给自己绑头带的那个温柔善良的艾洱德斯如今只有睡著的时候才能隐约看到过去留下来的痕迹。涟轻轻的拨开搭在艾洱德斯额头上的头发,在上面印下一吻。挪开他环住自己腰的手,轻轻地下了床,穿上睡衣,出了门。
就在涟关上房门的那一霎那,原本躺在床上熟睡得艾洱德斯睁开了眼。
“涟儿……”
夜中温柔的唤声听起来犹如哭泣。

卡比离开後就去找雷,可雷整个人好像消失了一般不见人影。整栋屋子被卡比逛了三遍,本来就没有吃什麽东西的它在动了一早上後饿的前胸贴後背了。
主人──你到底在哪呀!
“饿了吗?”
罗德端著一盘热腾腾的奶放到了卡比的面前。
“喝吧!”
卡比喜出望外的喝得不亦乐乎……

“笨蛋!”
奇怪!听到了主人的声音耶!

卡比挣扎的爬起来。
为什麽会浑身无力呢?
“你被人下了药了,药性还没有过,当然会没劲。”
全天下会读心术又如此说话的就只有一个人──
“主人。”
雷的身体晃荡了好几下才定下来。卡比这时候才看清楚。
“咦?主人,你怎麽被绑在墙上?”
“……”
白了卡比一眼,雷没有说话。
“我怎麽被关在笼子里?谁干的好事!!”
卡比的吼声让雷无奈的皱了皱眉。
“主……”
“闭嘴,有人来了。”
卡比望向门口,竖起了耳朵。
的确实有脚步声,很轻很柔,不注意并不容易发现,可雷是如何听见的呢?他究竟是不是人呀!
“你没事吧?”
清亮中有点甜腻的声音在阴冷的屋里荡来荡去。
“多谢夫人关心,托令夫的福,我没事。”
雷的口气明显是酸的。
“请你原谅,艾洱德斯他并不是坏人。”
“却也和好毫不沾边吧!”
涟没有说话,低著头咬著下唇。
“是他把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你难道一点都不恨他吗?”
“你看出来了?!”
涟苦笑著,黝黑的眼中闪著泪光。
“你太傻了。”
傻吗?也许吧!
涟无奈的摇了摇头。

艾洱德斯刚踏进城堡便有佣人告诉他:老领主──他的父亲在书房中等他。艾洱德斯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将颈部的丝中拽松了一些。随著年月的增长他越发觉得和沈溺於黑魔术的父亲见面是一件令人极度不愉快的事,尤其是当别双沈陷的有如黑洞的眼盯著的时候。

艾洱德斯站在书房门外,举起敲门的手犹豫了,楞楞的站在门口如同一尊雕像。门的那一边似乎有什麽让人害怕的东西,透过厚实的橡木门传递著令人恐惧的气息。
“既然已经来了,为什麽还站在门外不进来?”
阴冷,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犹如恶寒从艾洱德斯的!椎爬上背脊,让他无法控制的颤抖。艾洱德斯强压下心中不断冒出的恐惧,推开了门。
“父亲!”
拉上厚重的天鹅绒的窗帘阴暗得有如黑夜的屋中只有一盏蜡烛在闪著微弱的光。艾洱德斯勉强能分辨出在最阴暗的角落里眼中泛著红光的父亲和随时在他一旁伺候的罗德。几个月不见,艾洱德斯只觉得自己的父亲更加恐怖,不再像是人类更像是一只随时会将人生吞入腹的怪物。
“你再去找几个人到我那!”
“不是前几天才送过去一些吗?那些人送过去就消失了,到底……”
“叫你去你就去,问那麽多做什麽?”
“那些人的家人问起来我不好和人交代。”
“多给他们一点钱,叫他们闭嘴,那些贱民要的不就是钱嘛!”
艾洱德斯听到父亲“嗤嗤”的笑声皱起了眉。
“好了,没别的事了就出去吧!别摆那张脸给我看。”
艾洱德斯倒退著出去,恭敬的带上房门。他曾派人去查过那些人的去向,但一无所获,包括他派去的人,没有一个人活著回来,就连尸体也找不到,所有人就像是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说这些事与他父亲无关的话!他自己就第一个不相信,但……没有证据说什麽也是惘然。现在艾洱德斯犯愁的事是自己又该到哪里去找父亲要的人。

翌日,艾洱德斯如约出现在潋的面前,实践了他许下的承诺。数月後,艾洱德斯迎娶潋的母亲。在领主的城堡内,潋──新女人的拖油瓶在主人的心中远比正牌的女主人要来得重要的事在堡中早已人尽皆知,更有人私下传言说领主是因为潋才娶妻的。至於到底是如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据说在新婚之夜,艾洱德斯只在新房中呆了一个时辰就跑到潋的房间去安慰因为打雷而吓哭的潋。
艾洱德斯对潋的宠爱简直到了没有道理的程度,对潋的任何一个要求都会尽力去满足哪怕是极其无理的。新婚一个月的时间只有五天呆在新房里,对丈夫如此的冷落,新女主人并无任何怨言,反而很高兴新丈夫将儿子宠到天上,终日挂著温和的笑容。

一日,艾洱德斯在书房里理文书,一侍女在管家辛德可的带领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什麽事?”
艾洱德斯头也不抬的问道。
“是……是这样的,夫人她……不见了。”
艾洱德斯诧异的抬起头,瞪著脸色逐渐发青的侍女。
“什麽时候的事?”
“今早,我整理房间时发现夫人她……没回来,我以为……以为……”
“你以为什麽?”
艾洱德斯冷冷的瞪著跪在地上发抖的侍女。
“辛德可,把她带下去,我明天不要在堡里见到她。”

“是!”
“大人!请您原谅我吧!我还有一家人要养呢!”
侍女哭嚎著趴在地上。
“辛德可!把她带走,另外多找些人去找夫人,还有……不要惊动潋儿,否则你也给我卷铺盖滚蛋!”
“是……是!大人!”
艾洱德斯瞟了一眼仍努力黏在地上哭泣的侍女皱紧了眉头,他心中有一股强烈的不安及没有来由的恐惧。
两周後,女主人的下落依旧不明。潋少主哭了很多,领主大人的脸更是一天黑过一天,辛德可觉得自己如果再找不到夫人,很可能不仅仅是卷铺盖滚蛋就能了事了,很有可能……辛德可看了一眼被主人踹到几乎散架的红橡木的高脚椅,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滚出去!一群人连一个人也找不到,我付你们那麽多的薪水是让你们吃白饭的吗?”
艾洱德斯将桌面上的东西一股脑全扫到了地上。
“滚──”
辛德可领著手下战战微微的倒退著退出了门,刚出门就见一侍卫脸色发青的跑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听完来人的报告,辛德可的脸色可以用精彩来形容,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他遣散了部下,独自站在门外,举起敲门的右手在空中一直抖著,好象是失去了控制。辛德可吸了一口气,用还算正常的左手握住右手,敲上了对他来说很可能会在下一秒爆炸的门。
“进来!”
颓废的瘫坐在皮椅上的艾洱德斯抬起了眼。
“还有什麽事?”
“大人……老爷他……在会客室里留了一样……说是给您的礼物,据说……”
“说下去。”
“说是一具看上去很像夫人的……人偶。”
辛德可微颤著说完了他所知道的全部,他不敢抬头看主人的表情,因为他知道明智的做法就是不要看。他对老领主醉心黑魔术的事也有所耳闻,那具人偶恐怕并不是人偶那麽简单,只怕是……
艾洱德斯在晚了後惊诧的瞪大了眼,恐惧和担心像是实体化了一般让他全身无力。
“你下去吧!我一会过去,……不要让人接近那个房间。”
“是!”
辛德可离开後,艾洱德斯又坐了好久才缓过劲来,他提起勇气走到会客室。
如同往常一样,窗帘紧闭,只在四面墙上各点了一只蜡烛,昏暗的烛光下没有摄人的怪物父亲也没有他那阴沈的侍从罗德只有一个纤细的身影背对著门坐著。
艾洱德斯看著那熟悉的背影几乎连呼吸也要停滞。他拖著如灌铅般沈重的脚一步一步挪到了那人面前。
秀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青紫色的嘴唇上方是一双完全没有焦距的眼,眼中的瞳孔怒张著。纤细的身躯上白色的丝质衣裙的前襟被血染成了红色,左胸的位置还开了一个洞,可以看见白色的肋骨断口和明显缺失的空洞。即使种种迹象表明她已经不再是活人而是一具尸体,可她仍在呼吸,腹部微弱而急促的起伏又在显示他──还活著,作为一具尸体活著。
艾洱德斯抑制不住的干呕,泪水顺著眼角不住的往下淌。
“对不起,对不起……”
他瘫坐在她的脚边,身体绻成一团,就在他坐著的地上用暗红的血写著──“别玩招,小子!”

“潋儿,你在这里做什麽?”
艾洱德斯冰冷的声音在诺大的地下室更显得阴冷。
“我……”
潋无奈的看了一眼雷。雷冲他扁了扁嘴。
“过来!”
“艾洱德斯,放了他吧!”
“我叫你过来!”
潋哭丧著脸走向门口已经怒火中烧的男人。
艾洱德斯将潋一把拉进怀中,手臂霸道的扣上他的腰,抚上他脸颊的手却温柔的好似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晚上寒气重你不要穿这麽单薄到跑。这里太阴冷了,我带你回屋休息。”
“放了他们吧!求你了,艾洱德斯。”
潋几乎可以感觉到艾洱德斯因他的话而僵硬。
“他是个魔法师,如果幸运的话,把他作为祭品你就会没事了。”
“因为我已经死了很多人了!艾洱德斯,求你了──我不想因为我再有人死了。”
“潋儿,对我来说没有什麽比你更重要,即使要用所以活著的生命去换你的,我也再所不惜,哪怕包括我自己的。”
“不要──母亲她已经死了,我不可能替代她。”
“傻瓜!”艾洱德斯没有解释,只是轻柔的吻去了潋眼中即将落下的泪水,“潋儿,你记住,我要你活著,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所以……”
艾洱德斯冷冷的看了一眼被绑在墙上的雷。
“他必须死!”
潋身子一颤。
“我们回去吧!你的手已经冰凉了。”
潋柔顺的在艾洱德斯的怀中任由他带他离去,走时没有看雷或卡比一眼。
两人走後,卡比趴到了地上。
“主人,为什麽我们不离开这啊?难道真的要等他们杀我们吗?”
雷没有接话,低垂著头,嘴里喃喃的念著一个名字。
“阿迪──”

艾洱德斯哄著潋睡著後坐在他身边看著熟睡中的他唯一的珍宝,月光下艾洱德斯胸前浮现了一串血红的咒文。艾洱德斯望向窗外渐满的月。

“终於快到了。”

卡比有些不明白雷在想什麽,明明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却任由人绑著。难道他真的想作为祭品死去吗?
主人果然不是一般的不正常呢!它可不像他一样自虐,它讨厌那些笼子和锁链。
卡比用爪子拔了拔雷的头发,找了个舒适的位子趴了下来准备午休。今晚雷就要作为祭品了不知道他准备做什麽,但休息好一定没有错。
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有人做主人做得有他失败吗?自己的宠物在自己脑袋上睡觉。
虽说卡比的体积是变小了但质量依旧,压著他的脑袋还是一样沈。
“我说卡比──”
“呼──”
真是好命的家夥,居然这麽快就睡著了!
雷认命的闭上了眼。

卡比趴在横梁上看著艾洱德斯不知道用什麽的血在月光能照到的地方画著看上去很奇怪的魔法阵。潋站在离他不远的身後,一白色丝质衣衫,淡雅依旧。罗德扣住雷,站在艾洱德斯对面,一贯阴沈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好了,”艾洱德斯画完最後一笔,魔法阵在月光中开始发著诡异的青光,“潋儿,站进去。”
潋顺从的站到了阵的中央,陡然增强的光芒将他纤细的身影笼罩到几乎不可明辨。
“接下来,罗……”
艾洱德斯叫唤了一声,口吐鲜血的倒在了尖声狂叫的潋的怀里。艾洱德斯的背後,罗德手执一把尤在滴血的弯刀。
这是演的那一出呀!?
这急转直下的情况让卡比不由的瞪大了眼。
那家夥不是刚刚还在主人背後的吗?
卡比瞄向雷站的位置。
咦!人呢?
卡比差一点从房梁上掉下来。
怎麽主人不见了?
卡比有种想要尖叫的冲动。
“潋──快点放开艾洱德斯!”
卡比瞅著刚冲进门的雷,眼珠都快要掉下来了,张著嘴一脸茫然。
先不说雷那原先完整的衣服就像是被什麽东西撕碎了一样成布条般挂在他身上(──那可是他最喜欢是一件呢!),他刚刚去哪了?怎麽能搞成这样又从门进来呢?他出去了吗?
“不──”

潋的惨叫声阻断了卡比的思考。
潋尖叫著看著在他怀中逐渐灰化的艾洱德斯,泪水不断的滴下。
“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
“……潋儿……别哭……我舍不……”
艾洱德斯一抹微笑还没扯开就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
潋看著那一粒粒掉落的尘埃,眼中的悲伤转化为无法承受的空洞。
“潋──清醒一点!”
雷像是被什麽屏障挡住,无论他如何用魔法攻击仍旧无法破除横隔在他面前的无形的墙。
卡比楞了。
现在这又是什麽状况?
原本沈寂的潋全身剧烈的抽搐著,双眼怒瞪,秀美的脸扭曲到几乎不可辨认。一旁的罗德恭敬的单膝跪下,颔首。
“混蛋──”
雷皱著眉头看著魔法阵中抽搐到口吐白沫的潋,忍不住开始咒骂。
难道还是太迟了吗?
雷愤怒的捶著眼前看不见的墙,紧握的手中血一滴滴掉落。
耳旁充斥的痛苦的呻吟让卡比有种自己的内脏也拧到了一起的错觉,痛得它绻起身子。
白色的月光忽然如血般鲜红,又在转瞬间恢复。
法阵中的潋停止了抽搐,倒在了地上,法阵的光芒也逐渐褪去。
罗德依旧跪著,谦卑得像条狗。
四周陡然下降的温度让所以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卡比不舒服的将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他感觉到一股无法压抑的恶心感由体内上涌。
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潋双眼泛红,闪烁著狂乱的光芒,鲜红的唇咧开,刺耳的笑声从唇中溢出。
卡比抑制不住恐惧,全身开始颤抖。直觉告诉它眼前的这个潋和会冲他笑的潋已经不一样了。
“主人,恭喜您!”
罗德那阴沈的声音无论何时听来都让人不舒服。
“辛苦你了。”
清亮的声音此刻阴沈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兽的叫声。
“这是属下该做的。”
“潋”笑了,让人从心底发凉的笑。
“你太残忍了。”
雷瞪著“潋”,眼中浓重的杀气是卡比没有见过的,仿佛能让四周的空气都一起燃烧一般的杀气。

“放眼天下能成大事的人哪个不残忍?更何况,是他太笨了!笨人本来就注定是要灭亡的,能为我牺牲是他的荣幸。”
“你是第二个让我有虐杀冲动的人。”
“是吗?那我是不是该说荣幸呢?”
“我会要你彻底的灰飞湮灭,永世无法转生!”
看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的雷,“潋”只是淡然一笑,却笑得很狂。
“我等著。”
淡定的三个字从嫣红到媚惑的唇中吐出妖冶得让人憎恶。
“卡比我们走!”
雷手一挥,卡比已到他怀中。
啊!什麽?这样就离开吗?难道不是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吗?
卡比透过雷的肩,看了一眼“潋”。
为什麽他会变成这样呢?
“我们就这样离开吗?”
“我答应过艾洱德斯。***我该死的为什麽要答应他!”
雷愤怒的撕吼声在静寂的夜空中回响著。

“我知道你已经看出来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
艾洱德斯会出现雷的确一点也不意外。
“你等一下。”
雷念了一串咒文屏蔽了卡比的听觉。
“你很疼你的宠物呢!”
艾洱德斯瞟了一眼在雷的头上睡得香甜的卡比。
“它原本是属於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的。”
“那个人呢?”
“他不在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什麽。”

艾洱德斯低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你那麽做他会伤心的。”
雷飞来的一句打破了僵局。
“不会的。我一直让他误会我把他当成他母亲的替身,还做了很多让他恨我的事。如果没有我,他也不会有事的。”
艾洱德斯扯开了一抹苦笑。
“你和他都太自以为是了。”
只相信自己所想的。
雷苦笑著。
当初的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可是我一手养大的呢!会像是理所当然的事。”
看艾洱德斯一脸骄傲的笑著,雷忍不住唾他。
“老牛吃嫩草有什麽好骄傲的!”
“你那是嫉妒!”
“什麽!我嫉妒?”
“难道不是吗?潋和你那位有点像吧!”
艾洱德斯好笑的看著雷渐渐红了的脸颊。
果然让他猜中了。
“你又想说什麽?”
雷没好气的瞪了艾洱德斯一眼。
潋有时会露出和阿迪一模一样的温柔到几乎没有底限的笑。
真的很像。
“我希望你以後能照顾潋。”
“我不答应。”
“为什麽?”
“你又为什麽一定要做那样的选择呢?”
“你以为我有选择的余地吗?今晚不是我死就是潋死,你认为我能眼睁睁看他死吗?”
艾洱德斯激动的脸有些红。
“那你就忍心让他看你死?”
“是我欠他的。当年要不是我断了我父亲的实验品来源,潋的母亲就不会死。是我害他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艾洱德斯脸悲伤的笑让雷僵了。

“到底为什麽搞成这样?”
“你说的对,我自以为是。我以为只要我不再送人去我父亲那,他就会停止那些恐怖的黑魔术,我也能看到稍微正常一点的父亲。可是我错了,我的自以为是害死了潋的母亲。我父亲把潋的母亲带走做成活的尸体送还给我来警告我要听他的话。”
艾洱德斯脸有些扭曲,双眼泛红。
“我乖乖的听话,甚至不惜葬送我的城民,为的只是他不要对我的潋出手。可是……那个混蛋还是做了。他只看过潋一眼就说潋有他一直最想要的纯净的灵魂,更是不顾我的阻拦偷偷的把潋带走去实行他所谓的永生的黑魔术。我杀了他,就在他做魔法灵魂交换的时候。但我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魔法进行了一半,如果停止,潋一定会死,所以……”
“所以你继续了。”
“是的。我把潋变成了一个要吸取生物生气才可以活的怪物。潋的时间也永远停留在了15岁……”
泪水让艾洱德斯的声音听来有点哑。雷偏过头去,不忍看他。
“15岁!最应该享受生活快乐的年纪却要躲到暗,不能与我以外的任何人接触……是那个混蛋毁了潋的一生!”
愤怒的情绪让艾洱德斯身体微微的颤抖,身侧握紧的双拳中血透过指缝渗出。
“可他还不肯放过他,不知道什麽时候侵入了潋的身体,为了报复我,他将潋变成了吃人的怪物让潋每天都活在想死都死不了的痛苦中。他要我的命来换取潋的,我知道,可我装做我并没有发现。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也隐约能猜到当仪式进行到最後的时候他会霸占潋的身体,可我还是不能看著潋在我眼前死去……”
艾洱德斯无奈的笑著。
“很傻吗?”
雷摇了摇头。
“那你会帮我吗?”
“你希望我怎麽帮你?”
“如果潋的身体真的被那个混蛋占领了,希望你能唤醒潋,然後将那混蛋的灵魂封印。”
“你觉得我办得到吗?”
“如果觉得你办不到我就不会强留你下来了。”
艾洱德斯肯定的眼神让雷不由一震。
“你倒是挺有眼光。”
雷咧嘴一笑,笑得好不自傲。
“谢谢!”

雷望著夜空中被乌云掩盖的月,手无意识的抚摩著卡比的背毛。
他不是很有自信能封印住那混蛋老不死的灵魂,他比他想象的要强,原本他是打算救下艾洱德斯的,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能招来炼狱魔兽,被那该死的畜生耽误了时间……
如果自己帮不了潋该怎麽办?
艾洱德斯,你这混蛋倒是教教我该怎麽做才能唤醒被你的死打击的已经失去生存意志的潋呀!
教教我,我到底该怎麽做──

“罗德,把这屋里该清理的东西都清理了,我不想再看见这些东西了。”
“潋”喝著杯中的红酒,脸上尽是不耐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麽这间屋子里的东西老是让他头晕,他的灵魂与这具躯体的契合度是最高的,但始终是比不上本身的灵魂,为了降低对方的生存意愿得到这副不老的年轻身躯他不惜牺牲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在他完全驱除潋的灵魂前他不希望出什麽意外,哪怕是不具有威胁的。现在事态的发展和他所写的剧本相差无几,却仍有不少出乎他意料的发展,尤其是那个魔法师的出现。那个人总是让他有一种恐惧感,直觉似乎在告诉他──他的全盘计划会毁在这个人手中。如果是以死相拼自己并不一定会输,但恐惧有时候是没有理由的,在那人面前的虚张声势能威慑到几时自己也不是很肯定……
他不允许,他不允许他计划了整整十几年的计划就毁在这麽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手里,他要尽快毁掉身体里多余的灵魂,尽快……

夜沈睡的“潋”忽然坐了起来,双眼茫然的看著夜色中高挂的圆月,嘴里喃喃的念著“艾洱德斯……艾洱德斯……”

沈睡的雷忽然惊醒了,睡梦中他似乎听见了艾洱德斯的声音,他在他耳边说了什麽,是什麽?该死!怎麽忘了呢?一定要想起来,一定……
雷怀中的卡比睡得连肚子也翻了出来,还呓语著某种菜的名字。
雷看了一眼卡比,苦笑著掀起衣角盖住卡比的肚子。
“我知道你很喜欢潋,如果……你会恨我吧!”
雷仰头看向渐白的东方,嘴里念著一个让他爱到心痛的名字──“阿迪……”

艾洱德斯留下的东西之多超出了“潋”的想象,罗德整理了快有一周的时间还没有整理清楚,这让“潋”的烦躁情绪烧到了最高点,再加上灵魂抽离的实验品的短缺,罗德的办事不力让“潋”恶痛绝。
“够了!为什麽又是动物?我有说过要人,人!人!你有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
“潋”将手中的高脚酒杯扔到了跪在地上的罗德的脚边,飞溅的碎片将罗德满是皱纹的脸划出了一道道细细的血痕。
“主人,在这山里不容易找到人。”
罗德的声音难得的有了起落,细微的恐惧的起落。
“山里找不到那就下山去找,要是再找不到我要的实验品,我就拿你来炼魂。”
“潋”一脚踩上了旁边慑缩的兔子的脑袋,宁静的大厅里头盖骨碎裂的声音和兔子挣扎的叫声顿时让厅内的温度骤降了足有十度。
“那……整理的工作?”
为了防止情绪不稳定的主人又找借口骂人,罗德颤颤的问道。
“先放一边,你找到人回来再收拾。”
“潋”额上忽然冒出了大颗的汗珠,突然袭来的眩晕让他一时不稳,倒到了椅子上。
“主人?”
“我没事,你快点去办吧!”
“潋”谴退了罗德,揉著额头。近来的头经常疼,人也时常恍惚,这并不是什麽很好的现象,像现在他又克制不住疲倦昏昏欲睡,所幸的是他不必担心那个魔法师会闯进来,他设了黑魔法结界他不用担心……
卡比摇晃著尾巴大摇大摆的踱进了大厅,它楞楞的看著在躺椅上熟睡的潋。无论现在在那具身体里的灵魂是什麽人,身体本身仍旧是很美,美得诱惑。
“卡比吗?”

潋睁开了眼,黝黑的双瞳中温柔一如往昔。
卡比防备的向後一跳。
“你看见艾洱德斯了吗?”
潋坐起身,茫然的看著四周,脸上落寂的表情让卡比的心一拧。
“我找不到他,哪都没有看见……”
卡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潋的问话。它是遵照雷的命令前来查探的,按理是应该偷偷摸摸的进行,但现在这种情况,自己是不是该算被人抓包了呢?
“我真的很想他,想见他,卡比,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卡比看著潋眼中的迷茫,有些不知所措了。它如果告诉潋真相,难保他体内的另一个灵魂不会苏醒,到时它想跑也很难;但要是不告诉他,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
“你为什麽不说话?你也不知道吗?”
潋摇晃的站起来,晃晃悠悠的挪向了卡比,却从它身边走了过去,眼中的瞳孔有些扩大。
“艾洱德斯,潋儿再也不会不乖了,你出来吧!不要不理潋儿,潋儿真的不能没有你呀!艾洱德斯──”
身影风也似的飘到了庭院,卡比透过落地窗看著那失常的人儿寻找著已经不存在的人,那神色不知道为什麽让它联想到了雷。
主人有时候也用这样的眼光看著远方呢!
心痛、无奈以及……无法让人忍受的寂寞。
窗外叫唤的人儿身子一软,倒在了草坪上,卡比瞬间移动到了他身边。
蜷缩在地上的潋紧闭的眼角中不断淌下的泪在阳光中刺眼的闪烁,卡比知道另一个人将要醒了,它必须要离开,可……
这样真的可以吗?沈浸在一个一碰就会碎的梦中,逃避著令自己痛苦事实,但梦醒了又该如何呢?真的还有勇气活下去吗?
卡比舔掉了潋眼角的泪。
嘴中蔓延的涩让它也想哭。
“潋”的手指动了动。
真的该走了。
卡比的身影在“潋”睁眼的一顺消失在了风中,不留一丝气息。

天空中的圆月亮得有些晃眼,但黑暗依旧盘踞在林中,吞吐著那有些腥腻的气息。
“潋”那边一直没有太大的动静,据卡比的侦察那人似乎是一直在从事著灵魂抽取的实验,看来他是要将潋的灵魂彻底消除了;而潋的情况一直不是很稳定,有时清醒,有时迷糊,但最起码还有活动。
雷皱著眉看著天上的圆月──今天是他力量最弱的时刻,结界的力量也会相应削弱,要是到时候潋能保持清醒就好了。
但这样的可能又有多大呢?

雷苦笑著。
只能求老天帮忙了!

“潋”看著庭院里堆积如山的物品,不悦的皱紧了眉。艾洱德斯这孩子还真能买东西,光是他送给潋的东西都有百十来件,还不包括已变卖的贵重首饰。
“烧掉。”
“是。”
罗德将手中的火把丢进了淋了酒的物品堆中,窜起的火蛇刹时将阴暗吞并。
“潋”的脸色白了又青,靠到了一旁的柱子上,笑得狂妄。
“烧吧!一切都烧光,我看你还能撑到几时!哈哈哈……”
“不要──”
火光映红了潋的眼,柔弱的灵魂此刻占据了半个身躯,挣扎的想要冲向那些承载了的思念的物品。
“为什麽你要这麽做?不要──不要──”
哭泣的声音中撕心裂肺的痛让人几欲无法呼吸,却在下一秒切换成了冰冷的嘲笑。
“悔恨吗?那你就和那个为了你而死的笨蛋一起去死吧!烧啊!烧光这一切!”
蒸腾的热气带起了飞舞的火星和片片没有烧完的画纸──每一张上都画著一个人的笑脸,从小到大,不同角度的笑脸──潋的脸。

──“我从不画人,因为画面根本无法传达那个人的心,即使再传神也是徒劳……”
为什麽?
──“对我来说没有什麽比你更重要,即使要用所以活著的生命去换你的,我也再所不惜,哪怕包括我自己……”
为什麽你要这麽做?
──“无论你想要什麽我都会给你,只要是你想要的……”
为什麽要骗我?
──“只要有我在,以後都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骗人!
──“我要你活著,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只有我一人活著,这算什麽?
──“以後一个人的时候不要晚上穿著单衣到跑,要好好照顾自己,无论什麽时候都要开开心心的,答应我……”
不,我什麽都不答应!我要你照顾我,我要你围著我转,我要你时时刻刻惦记我,我要你……活著!
──“……潋儿……别哭……我舍不……”
你答应过我要什麽都给我,为什麽我最想要的不给我?你承诺过不会让人再欺负我,为什麽留我一人?你说只要我活著,可没有你的世界你叫我怎麽活著?你答应我的事没有一件办到,为什麽我要答应你照顾自己?为什麽我要听你的不哭?为什麽我要活在没有你的寂寞世界里静静的等待?为什麽──

──“潋儿,对不起!”
道歉有什麽用?有什麽用……
──“……我爱你……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
你根本不爱我,你只知道欺负我,你抢走了我唯一的亲人,毁掉我珍爱的每一件东西,粉碎我的自尊、自信,就连我仅存的骄傲你都要亲手捏碎,最後死了都不忘带走我那颗从来就不曾属於我的心……你这叫什麽“爱”?如果早知道这样,我宁可今生都不曾遇到你──

罗德静静的看著“潋”狰狞的笑容和潋由悲转恨的表情不断切换上演,直至最终融合成一张扭曲到如同炼狱魔鬼般的脸。他弯腰捡起了一个破旧的红色天鹅绒包裹的盒子,盒子上挂著一把精致的小锁,小巧的外形有点像一个……罗德摇了摇头,他不需要想里面是什麽或是这把锁像什麽,他只要遵照主人的命令做就可以了,什麽都不用想就能活下来,即使活得不像一个人。
他抬手将盒子扔进了火里,飞窜的火舌立刻将盒子吞没,火的红和盒子的红融成了一片……
潋看到了那个他珍藏的盒子,那个藏著他所有秘密的盒子。毁了……连同他所有的梦一同毁了,就像他珍爱到恨的那个人一样,被眼前这个卑微到狗连都不如的人用W色的红染毁了!
绝对!绝对不原谅!决不!
罗德看了一眼那只从後背穿透自己瘦弱的胸膛的白皙的手,还来不及品味他一直以来恐惧的死亡就向前倒在了他亲手点燃的火堆中。在迅速吞没他的火焰中,他那没有来得及闭上的眼中映射著潋如同夜叉般复仇的脸。
“你……”
“潋”无法置信的看著自己尤在滴血的半个手臂和被火焰烧到散发臭气的仆人的尸体。
“轮到你了。”
潋清冷的声音如同火一样炙烫。
死亡的恐惧让“潋”由心底凉起。
“你不可能这麽做!不可能──”

结界比想像的还要强,炸了两个多时辰仍旧没有丝毫破损,雷已经累出了一头的汗。
该死的!那死老头竟然还附加了加固魔法!
雷踹了一脚结界,火星立刻四溅。
就在他抬手准备再度施法时,结界却在缓缓消失。
出了什麽事了?
“主人!不好了,潋他……”
扑进怀里的卡比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
“卡比你──”
“潋他……庭园……”
雷皱紧了眉。
该不会……
瞬间移动到庭院的雷被眼前的潋震住了。右胸插著把匕首,染红的半身像是瘫了般无力,坐在地上的潋脸上没有一点生气。
“潋……”

“杀了我。”
“潋!”
“杀了我。”
“你不要这样,你这样,那艾洱德斯的牺牲又算什麽?”
“杀了我。”
“艾洱德斯他只要你活著啊!”
“杀了我。”
“……臭小子,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潋的那半边瘫掉的身躯剧烈的抽搐,如同某种软体动物般扭动著。
“杀──了──我──”
“潋……”
雷看著努力抑制另一个灵魂的潋,泪涌到了眼眶。
“我答应过艾洱德斯……我不能!”
“我很爱他,是真的很爱他!我不能让他一人在那个世界孤单单的一人,你了解的,对不对?我更不能原谅这个毁掉我所有的混蛋!”
“总有办法让他脱离你的身体的,不用……”
“你不要哄我了,我知道没有任何办法让他离开,除非他自愿。杀了我……算我求你!”
哭泣的潋的脸在火光的映射下美得如同一朵莲──带雨的莲。
雷念起了!火咒,声音在颤却依旧每个音清晰。
“不要──”
卡比一口咬上雷的肩,满口的血腥让卡比红了双眼。
“谢谢──”
在火中安详的躺下的潋的笑容温柔到让人心酸。
“你是一个温柔的人,希望你能得到我和艾洱德斯得不到的幸福……”
“不──”
卡比尖叫著想冲过去,却被雷困在了怀里。
温柔吗?他也曾这麽说。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就在雷哀怨的想著的时候,!火中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会这样完蛋的,我一定还会重生──哈哈哈!”
“混蛋!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雷咬牙咒骂。

如果不是他,那两人如今一定会很幸福的活著,如果不是他……
“光之女神──爱弗蕾西亚,我以契约者──卡罗里斯特?雷?米格塔里尔之名在此恳求,请您将您的光之王剑赐与我,借助我铲除黑暗──光之利刃!”
白光下火焰中的黑色阴影消失了,晃动的火中似乎浮现了潋甜甜的笑容……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沈睡之雾啊!请笼罩我怀中的生物吧!让它进如梦境,忘却痛苦……”
雷怀中的卡比,渐渐闭上了双眼。

落寂的身影的背後,冲天的火吞没了整座房子,映红了天上那一轮寂寞的月。

逆之蝶
更新时间: 7/1 26

结束不再是结束
开始才刚成为开始
黑暗帝王克阿迪会从结束开始
当天命的延伸曼延整个寻梦大陆时

黑暗降临
吾辈将重生

一万年以前的众神大战的种种只留下了模糊的传说和人尽皆知的黑暗预言。
黑暗族真的全被封印了吗?众神大战中到底发生了什麽?究竟是什麽人留下了这段话?
无论过了多久,总是会有人有这样那样的疑问。

欧利公国原为罗丽塔斯克帝国的一个边陲小镇,地西北角,与吉芬联盟和阿卡拉国交界。有利的地势在罗塔与雪山的阻隔,欧利成为了通往吉芬的唯一路径。尤其是每年的七、八、九月份──吉芬开放边境贸易的时间──从世界各地而来的宝石商人充塞著整个小镇,即使是环绕欧利的雾边森林,也未能阻挡住在高额利润的趋势下行动的人们。在短短的一百多年的发展中,欧利成了罗丽塔斯克帝国税收的重要来源。
经济和政治往往是做为孪生兄弟出现的。罗丽塔斯克帝国统治权的分散和政治格局的动荡,严重影响了欧利的经济发展,荣而重复的税收更是压得那群逐利的商人喘不过气。
欧利的独立势在必行。
“七年之战”中,欧利虽然损失惨重,边境贸易在那七年中仅占原有贸易额的2%,但无论是建筑还是商贸基地,却奇迹般的无一损毁。这很大程度上得益於雾之森林的保护,甚至有不少人认为欧利的胜利是雾之森林中狼人的杰作。
真相如何,恐怕只有双方的政客最清楚了。
作为一个仅有21年建国历史的新兴国家,欧利的发展之快是世人有目共睹的。无论在经济、政治或文化上,欧利都巧妙得融合了各国的优点,这些优点在文化上优为突出。或许正是因为拥有这样无以伦比的兼容并济的能力,欧利才能一跃成为寻梦大陆中不可缺少的经贸强国。

丽雅馆位於欧利的最北角,几乎是建在吉芬与欧利的交界上,行馆的老板娘──苏丽雅是一位典型的混血美女。在她身上,你既能看到吉芬保守的风貌,又能看到特属罗丽塔斯克的高贵气质。即使年逾5却仍风韵尤存。
或许正是因为本身是混血的关系,行馆从建筑布局到餐饮均融合了各国特色,相较欲其他地域色彩浓厚的行馆,丽雅最没有自己的特色,却也正因为没有特色而最具特色。
苏丽雅在安顿下一位熟客後,又折回到前厅,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位於西南角的一人一猫身上。怎麽说呢?在这居住的多是常客,也不是说没有生客,但像眼前这位如此让人无法忽略的却很少。
欣长的身躯,象牙色的肤色,蓝色的长发用银色镶边发带很随意的在脑後束成了一束,俊逸非凡的脸上一双蓝紫色的眼眸让人印象刻,常挂在嘴角的浅笑给人玩世不恭的感觉,却又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心动。身上的衣物面料一般,可在边角的锈饰却精致的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上好的南锈。
身上没有配剑,却精练的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若说是法师,又没有法师们惯用的法杖,更不是商人,莫非,是什麽权贵??
苏丽雅看了一眼对方左耳上极其罕见的血晶,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一般。右眼皮莫名的跳了一下,她眸光一转,凝在了趴在桌上大吃肉饼的蓝色的猫身上。
这种乱七八糟的调调,恐怕也只有那些王公贵族才做得出来。

雷安塔径自饮著葡萄汁,没有理会老板娘打量的眼光。他的心情并不是特别好,否则,对於美女的凝视,他乐於回对方一个他自认为最吸引人的笑容。
至於心情不好的原因…………
雷瞟了一眼将脑袋埋入肉饼里,吃的不亦乐乎的卡比,看著它满脸的肉泥,雷就觉得浑身无力。
“卡比,你还要吃到什麽时候?”
“主人,这里的肉饼真的很好吃!!”

卡比抬起它那连胡须都沾满肉汁的脸,咧著嘴给了雷一个满足的笑脸,或者说是怪脸。
雷从卡比咧开的嘴里,看到粉色的肉泥粘在它的牙齿上,一股眩晕让他不由的皱紧双眉,暗暗说道:“走出去之前,一定要让卡比好好的洗个澡!!我的形象啊!!”

小动物大多不爱洗澡,并不是他们不爱清洁,而是它们认为它们还很干净,至少没有脏到非要受那种无差别种族歧视式的对待不可。
主人爱清洁是主人的事,强迫别人也要跟他一样,这一点上简直不可理喻!
这是不爱洗澡的卡比的论调。
“卡比,给我回来!”
“不要!我不要洗澡!!”
雷皱著眉,看著才湿了一只爪子就满屋子蹦蹦跳跳的卡比,额上的青筋暴了出来。
卡比边跑边回头瞄了一眼怒极反笑的主人,身上的毛犹如危机探测器般敏感的全竖了起来。它小心翼翼的放慢了步伐……
只是一瞬间,满是泡沫的澡盆中飞出的水柱将意欲逃跑的卡比困住,旋涡状的水流将卡比毫不留情的卷了进去……
我讨厌洗澡!!!!
这是卡比最後的反抗…………

卡比躲在树上努力舔著自己,妄图抚平那一身过度蓬松的毛。
可恶,主人也真过分,从来没看过他在别用的魔法却独独用在它洗澡上,不嫌浪费吗?还有,把它搞成这样,让它怎麽有脸出去呀!!
“你听说了吗?吉利村又死人了!”
“吉利?!那不是欧利最西边的小村庄吗?我记得那里加工的宝石不错,到底出了什麽事了?”
是呀!是呀!出了什麽事了?
卡比八卦得著半边耳朵,专注地听著树下人的对话。
“你是真不知道呀?那里的狼人已经杀了十多个人了。听说呀,每个人死状都奇惨无比……”
呀!呀呀!呀呀呀………………

“主人,主人──出大事了!”
雷坐在檀木桌前,一杯新榨的葡萄汁在一个蓝色毛球的冲击下差点就全捐给大地之母了。
“卡比!”
“狼人……狼人杀人了,在吉利,惨死了二十多人呢!”
“哦?!”

雷不禁有些怀疑这不知从哪听来的传闻的真实性。外界虽然一直认为狼人和鼠人都极度凶残、嗜杀成性,但事实上,在比起奸诈喜欢群体行动的鼠人来说,独来独行的狼人要单纯多了!它们从不轻易攻击人类,一旦攻击了,那人也势必成为狼人,但绝不会出现死人。
雷寻思:它们不是只有在受了惊吓才会攻击人吗?!什麽时候那群没大脑又胆小的生物也进化了!
“是真的,千真万确,比真的还要真。”
卡比眨著被毛挡得几乎看不见的眼睛,努力的放著电。可惜雷完全没有感受到。他只是觉得洗完澡後毛茸茸的卡比怎麽看都很……有趣。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怀里的小东西身上那比平时要柔软许多的毛,心情不禁大好,“那就去吉利看看吧!”
“好哦!可以吃到吉利的香叶包饭了!”
“…………”

一早,雷刚带著卡比踏进吉利村,就听到又发现了死者的消息。他不知道该觉得幸运还是倒霉。
死者是在距村子不远的森林中被发现的。仿佛害怕死亡的气息会传染一般,死者的亲友没有一个想要进到森林里替他们可怜的惨死的亲戚收尸,只是草草的烧了几件衣服,举行了极简单的葬礼,便迫不及待的瓜分起了财产。人类似乎在有利益的事情上总是格外积极。
才踏进雾之森林,一股浓郁得让人想吐的血腥的味道和著空气中湿气紧紧得将人缠绕,漫天飞舞的腐碟和血碟那W丽的翅膀,在树叶间隙透下的光中闪耀著令人眩目的光辉。
“主人,血和烂肉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卡比趴在雷的肩头,对他细声说道。
雷点了点头,他注意到了前面矮树枝上碟的数量相当惊人。
被抛弃在树枝上的是从肩部扯下的左手,圆圆的白色关节周围的肌肉被拉扯得有些变形,被血染得有点略带粉红的韧带被拉出老长,上手臂有几个很的牙洞……
再往前约十五步的地方是另一只手,上臂骨节局中截断,断口参差不齐并沾有大量的破碎的肌肉,断骨周围肌肉除少数切口整齐(估计是断骨切断的)外,其余均是在外力的强力拉扯下而断,肌肉无力的呈现外翻的状态。
接下来是距右手七步远的身体,没有头,颈部的肌肉扭曲状外翻。第三、四颈骨粉碎,胸部肋骨全数折断,肋骨间软骨碎成数节,左侧心脏空了一个洞,心脏不知去向,暗红色的肺的碎块与衣服的碎片散落的四都是,腹侧三条极的划痕,肠子滩了一地,从几裂口流出的褐色的沾糊物散发著让人难以忍受的刺鼻的异味,下身左腿股骨骨折,还被刻意折成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角度;右腿膝盖扁扁得贴在地上,小腿裤管空了一段,右脚不知去向,或许是因为内脏的缘故,身体比散落在它的上肢要腐烂得更快,躯干部位的皮肤上出现了很多暗褐色的腐斑,聚集在上面的腐碟啃食的粘湿音在清晨静谧的森林里与翅膀的拍打音奇异得融合成了一种全新的诡异的乐曲。
“主……主人,你还要在这站多久呀”
卡比有些难以忍受的抱怨了起来。
“这里的蝴蝶身上的鳞粉弄得我身上好痒!”
“鳞粉是有毒的。”
雷轻声吟唱了一段咒文,在周身设下了防御的结界。
腐碟和血蝶的鳞粉一旦沾到了伤口,就会引发溃烂。它们靠吸食溃烂的汁液和血液为生,并最後产下自己的卵在尸体上延续著下一代。
说它们是死亡的象征一点也没有错。
“卡比,村里人说了头在哪了吗?”
“呃?还……还要去看头呀?”
卡比不情愿的伸出爪子,指著不远的矮树丛。它实在是有点无法忍受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和恶心的画面了,尤其是过不了多久自己还要吃饭的情况下。
“你可以不看。”
雷望著卡比有些泛红的眼睛,心知卡比害怕却又不由的因此而心情大好。
一害怕眼睛就变红的毛病还在呀!

头被蚂蚁啃得面目全非,烂成一片的下骸骨完全看不出原有的形状,嘴里好象还被塞了什麽东西,暗红色的一团(估计是心脏),眼窝早已成了空洞,密密麻麻爬满了灰色的蚂蚁。
“卡比,这脑袋上有两队蚂蚁在打架呢!”
“在哪里?”
卡比好奇的松开了挡在眼前的一只爪子。
只此一眼,卡比红著双眼昏了过去。
雷掩嘴轻笑。

离开前,雷远远的看了一眼躺在不远的躯体。
那漫天的金色和紫色在红色的血的映衬下,真的很美呀!

“死者约翰尼.鲍顿,经营宝石加工……”
卡比吃掉最後一个香叶包饭後,慢条斯理的舔著爪子,丝毫没有要把话说完的念头。
雷晃了晃手中高脚水晶杯里的葡萄汁,看著那汁液所形成的旋涡,形成、又消失……
八卦的人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秘密的──这条规则对八卦的猫也同样适用。
“你不问‘然後’吗?主人!”
“然後呢?”
雷一口饮尽杯中的葡萄汁,将空杯放在了桌上。
“未婚,为人奸诈,风评相当不好,和之前死的四人是朋友……”
卡比摇著尾巴,顿了顿。
“还有一个人叫保罗.金斯和他们也是一夥的。听村东那些绣的老太婆们说,这一切都是安迪.里奇所为。一年前,保罗他们一夥强占了安迪的老婆玛丽莲,并将安迪杀害,弃尸於雾之森林,侥幸未死的安迪被林里的狼人同化後回来寻仇了。估计下一个受害者应该是目前唯一的幸存者保罗了。”
“那个玛丽莲怎麽样了?”
“一夜之间老公被人杀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还被XX了,整个人犹如失了魂般,跟活著的尸体没什麽两样。”
雷皱紧了眉。
“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保罗.金斯在吉利村相当有权势,受害者一个死了,另一个也跟死了没有什麽区别,根本没有人追究,里奇一家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据人说玛丽莲如今还呆在保罗家的地牢里。”
卡比描了一眼雷,雷眼中乍现的杀意让它不由的兴奋莫名。
[主人生气啦!!]

最後一抹阳光透过只有幼儿一掌宽的窗子照进了屋中人惨白的脚上。
脚的主人无力的靠在墙上,半搭在身上的衣物仅仅只起到了遮掩的功效,一头较为漂亮的蜜色长发披散著,整个人感觉就如同被丢弃的娃娃一般卷缩在那。

静得连呼吸声也没有的屋子里不知什麽时候多了一人一猫。
“主人,她……还活著吗?”
空荡荡没有任何家具的房间里因为意外的声音而回荡著奇怪的“嗡嗡”声,卡比棕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绿光。
“…………”
雷没有回答,反而以欣赏一件艺术品般的光芒欣赏著如同破布娃娃一般的玛丽莲。
向来绅士自居的雷用那种无礼的目光欣赏美女,卡比还是破天荒头一看见,不能不让它意外,除了意味更多的是雷反常的理由。动物的直觉告诉它──这里面一定有什麽。想知道却不想问,以主人的作风,一定不会告诉自己,即使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主人似乎格外爱叼人胃口!]
“主人,有人过来了,要带她走吗?”
卡比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有人接近,压低声音提醒看美女看得快丢魂的主人。
“不了。”
(没有带她走的必要。)
雷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一人一猫消失了。
窗口那唯一的一丝光亮也随著时间的推移消失了,只留下一室沈闷。沈闷并没有持续很久,“嗒嗒”的皮靴声穿透静止般的空气,打破了沈闷的气氛,直直的刺进人的耳朵。
声音嘎然而止,乍现的如同鬼火般摇曳的烛光照亮了皮靴的主人。他出人意外的有一张极度轮廓分明的脸和一副相当伟岸的身躯。
蜡烛被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边,原本执蜡烛的手捏住了他眼前苍白的人那精致的椭圆形的下巴,被抬起的脸上水蓝色的眼睛仿佛透明一般反映著眼前怒火四溢的男人的身影,棱角分明的分色的唇微微动了动。
“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男人扑到玛丽莲的身上,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诺言一般,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片殷红的吻痕……
玛丽莲没有任何反应,透明的水蓝色的眼睛空洞得除了黑暗外,再无一物…………

一连七日,一连七日的香叶包饭,即使是酷爱美食的卡比也吃腻了。可是,雷却执拗得不肯离开。
又不救人,又不找凶手,还留在这里做什麽??喝葡萄汁吗?这个季节哪没有葡萄汁?!
卡比怎麽想都猜不透雷到底想做什麽!
[似乎主任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才会格外固执呢?]
卡比耸了耸它粉红色的小鼻子,令人发腻的葡萄香味让它不舒服的打了个喷嚏。
“你腻了?”
“……”
卡比没有回答,跳上雷的膝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成一团,享受著雷温暖手掌的爱抚,满足得从喉咙里发出甜腻得仿佛融化了一般的叫声。

窗外,赤月的红光和森林里此起彼伏的兴奋狼群的嗥叫声交相辉映,总是让人不右的想起数月前的惨案。
“快了,就快结束了。”
雷抚著卡比光滑柔软的背毛如此安抚道。
[他看著那讨厌的赤月说什麽“结束”呀?莫名其妙!]
卡比“咕噜”了一声。
“就快了!”

日一早,雷就不见踪影了,摆在桌上的依旧是──香叶包饭。
卡比难过的咬了一小口,便再也提不起兴致去吃第二口了。
离开这里以後,恐怕今生都不会想吃香叶包饭了吧!卡比看著眼前山似的食物,发出了无奈的叹息!会对著食物──还是美食叹气的自己,卡比是完全没有想到的,当然吉利的人会除了香叶包饭再不吃其它主食的情况,卡比也是完全没有料到的。目前这种情况对卡比来说在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如果雷还想住个三五天的话,卡比觉得自己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一是进雾之森林成为狼人的食物,一死了之;二是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只因为饥饿而咬死狼人的猫!可是无论从体格上还是狩猎的技巧上,自己都毫无胜算,第二种情况出现的可能几乎为零。要是雷在的话,或许又会用那不冷不热的调子说自己自不量力吧!
说起来,向来不早起床的主人一大早跑去哪了呢?莫非是忍受不了香叶包饭而一个人逃跑?!
[实在是太狡猾啦!!]

傍晚雷回到旅店时,看到的便是卡比趴在餐桌上,对著一桌的香叶包饭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也知道卡比吃腻了那千篇一律的香叶包饭,他又何尝不是呢!
“多少吃点,今晚看完了碟蜕,我们就走!”
“!”
卡比抬起趴在前肢上的脑袋,眨巴著漂亮的眼睛直直的望著雷。雷回了它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
[完了,完了!主人被香叶包饭逼疯了!这天都黑了,哪还有什麽碟蜕呀?]
“主……主人……”
“我想一定是一只相当漂亮的蝴蝶,不过可能会有点凶。”
[啊?!很凶的蝴蝶?]
“主人,你没事吧?!你不要吓卡比呀!”
“你怎麽不吃呀?”雷拍拍卡比的头,沈浸在过度兴奋中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卡比吓得毛都咋了起来,径自的说个不停,“这可是几百年或许上万年都难得一见的奇景哦!如果你不吃饭没力气的话,我可就不带你去了。”
[奇景?蝴蝶吗?完全,完全听不懂!]
放弃沟通的卡比在过分热切雷的注视下,食不知味的咬了几口桌上的香叶包饭。对它来说,虽然主人的性子难以琢磨了点,又爱逼它洗澡,还总喜欢吊人……呃,猫胃口,却不可否认主人真的对它很好,即使主人真的疯了,自己也还是会义无返顾地跟著主人吧!

卡比做梦也梦不出来叫嚣著要看蝶蜕的雷跑到保罗家的地牢做什麽。难道说保罗家养了蝴蝶?!可是这个空无一物的屋子里出了一个与死人无异的玛丽莲外什麽也没有呀!
卡比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雷一直盯著角落里没有一丝一毫存在感的玛丽莲,直到从她的身体里浮现出了三个红色的小亮点……
“卡比,快追!”

“啊?!”
卡比还没反应过来,雷已经消失不见了……

[再也没有比跑步更讨厌的运动了!]
卡比追在只有两条腿却跑的比自己还快的雷的後面如此想著。虽然明白了主人在追什麽,可是为什麽要追那三个小亮点却仍是个谜。就算此刻主人停下来,自己恐怕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问了吧!
雷自认自己脚程已经够快了,可还是在追进了雾之森林後失去了目标。
(该死!那三只蝴蝶跑到哪去啦!)
雷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懊恼的情绪让他皱紧了眉。
“主……主……主……”
“主”了半天“主”不出个“人”的卡比“呼哧”的喘个没完。雷低下头看著才跑两步便喘成不像样的卡比,哭笑不得地摇著头。
“卡比,你该锻炼了!”
对身为动物的卡比而言,这已不是什麽身为动物的自尊或该锻炼的问题了,急速奔跑近一个时辰後却连大气也没喘上一口的雷在运动力和体力上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说起来,主人的固执和对葡萄汁的偏执也超出了人类的范畴呢!或许主人根本就不是人类也说不定。]
这是卡比第一有了雷不是人类的想法。
向来没事就以捏弄卡比为乐的雷正想要说两句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清冷优雅的女音打断了他几欲出口的嘲讽。
“阁下追来莫非是来看贱妾的?!”
“正有此意,还望美女成全。”
雷弯身抱起卡比,对著丝毫不见半人人影的空气奉承道。
对方不知是不是对“美女”的称呼感到高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承蒙阁下美言,如不嫌弃就留下看吧!”
“多谢美女成全!”
雷朝著空气略略颔首。
“阁下请随我的蝴蝶过来吧!”
“有劳了。”
对方又“咯咯咯”的笑了。
[这笑声还真让人讨厌呢!]卡比如此想著。
雷跟随著领路的金色腐蝶七拐八弯竟来到一片空旷得不像是雾之森林的地方。
莹绿色的草在赤月的红光下发著微弱的黄绿色的光芒,正中央一棵枝叶茂的古树被金色和紫色的光点所萦绕,看上去亦真亦幻。
“过来吧!我的客人,到树下来。”
雷抱著因为奇景而丢了魂的卡比,毫不迟疑地走了过去,走进才发现那些如彩灯一般的光点竟全是腐蝶和血蝶。

(即使是近看也是一样的美呢!)
雷不由的在心中赞叹。
被美景吸引了视线的雷还是注意到了被像丝一样粘住倒挂在树上的保罗,依旧像娃娃一样的玛丽莲和蹲坐在一旁安静的半人半狼的生物。
“主……主人”
卡比蜷进雷怀里小声的叫著,动物特有的直觉告诉它有危险了!雷安抚的用手抚著卡比的背毛。
“盛典就快要开始了,准备好了吗?我的客人!”
“您请开始吧!”
雷镇静得听不出波动的声音丝毫无法抚平卡比听出女声是从倒挂的男人的身体里发出的恐惧感。卡比褐色的眼有些泛红的盯著分不清是否已经成为尸体的保罗。
此时赤月已经行至中天,满月的月光如同血一般流淌在莹绿色的草地上。装饰品之一的狼人冲著满月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嗥叫声。狼人的灰黑色的胸前平空出现了一个仿佛在燃烧一般鲜红的蝶印。三声嗥叫过後,蝶印渐渐褪去,原本四散在树上的蝴蝶全聚集到了保罗的身上,把他保围成了一个不知名的丑陋的个体。顷刻间,光仿佛被吸收了,四周全暗了下来,当赤月那血一般的光芒再度流淌出来时,蝴蝶已经一只也看不见了。
静寂,只有风吹过草尖抚响树叶的声音,赤月又再一度被黑云遮蔽,黑暗中雷和卡比只能看到狼人莹绿的双眼。
有什麽东西打破的静寂,呼吸声?不,不是,是细微的呻吟声。
他?!
保罗还活著?!!!

呻吟声加强了,混合著某种液体搅动的声音,紧接著,光从保罗的下腹泄了出来,一只白嫩的手“噗”的一声伸了出来。
呻吟声终止了。
赤月的光芒再一将一切都照亮。
粘著鲜血的白嫩的手由一只变为了两只,一颗粘著某种黏液和血的头一样的东西探了出来,手胡乱扯著粘附在脑袋上的东西,不一会,一张堪称精致的脸呈现了出来。“女人”不断地挣扎著从保罗的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拔出自己的身体,就好象努力从蛹中挣脱的蝴蝶。
[这就是主人说的蝶蜕吗?]
耳边不断响起黏液的声音,让卡比有种什麽东西在胃里蠕动的错觉。
[好恶心呀!]
雷抱著卡比,专注的盯著那一点点呈现出来的雪白身体的每一个蠕动,仿佛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般,连眼皮也不稍动一下。
当最後一只脚落到地面时,“女人”像所有有翅类生物的诞生一样“啪”一下,晾开了她硕大无比的蝴蝶翅膀。
[真……真的是蝴蝶──]
恐惧终於到达了临界,卡比瞪著变红的眼睛,口吐白沫的昏倒在了雷的怀中。
“女人”甩了下她那一头紫黑色的波浪长发,眨了眨她金黄色没有瞳仁的狭长的双眼,冲雷妩媚的一笑。
“阁下觉得如何?”
“很美,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雷由衷的赞叹。
女人又“咯咯咯”的笑了。
笑声突然中断,原本还一脉轻松的气氛转瞬间一触即发。狼人在一侧咧著牙,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架势。
“那阁下接下来准备如何做呢?”
“女人”清冷的声音呆气十足,泛著血光的眼眸却闪烁著恐惧,即使是二对一,也似乎没有太大的胜算。
对手实在是太强了。
“我只是来观赏的。”
雷笑得好不无辜。
“你……不杀我?”
“女人”有些诧异。
“不跟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就算你杀了这些人又如何,我又不认识这些人,他们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更何况是死有余辜。”
“可是我是黑暗……”
“那又如何!”
“女人”笑了,跟前不同,笑得有些张狂。
“阁下果然与众不同,敢问高姓大名?”
“卡罗里斯特.雷.米格塔里尔,你可以叫我雷。不知美女如何称呼?”
“米丝特!也有人称我蝶舞。”
“米丝特,不知你准备如何理那两位玛丽莲小姐?!”
雷用手指了指狼人和一直做装饰的“玛丽莲”。
“你知道?”
米丝特有些意外,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知道很多,至少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你是指早在一年多前那场悲剧中就已经变成狼人的玛丽莲还是那边那位机械娃娃?”
“你是怎麽知道的?”
“用看的!”
躲避球这类游戏雷向来最在行,他那一听就是糊弄的答案让米丝特眯起了双眸。此人比她料想的还要难缠,他既无意说,她不问便是。
“给它自由──这是我欠它的!”米丝特望向狼人的眸光暗了。
“至於它……如果阁下不嫌弃……”
“敬谢不敏!”
雷不等米丝特说完就开口婉拒。为了不惹麻烦,只是草草的道了别,便抱著卡比逃似的消失了!
米丝特拍了拍翅膀,犯难的看想玛丽莲,自言自语的嘀咕著。

“真是头痛,我又不喜欢玩娃娃,你叫我怎麽理你呢?”
“蝶舞!!”
平空冒出一男声。
“找我有事吗?”
“殿下还好吗?”
“在我看情况不错,叫那几个爱*心的,尤其是那个保护过度的家夥安心啦!”
“知道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玩娃娃吗?”
“…………”

卡比醒来的时候雷早已带它出了吉利了。
“狼人是真的玛丽莲,还是巫女‘蝶印’?而玛丽莲只是个机械娃娃?那……那个蝴蝶是怎麽一回事呀!她为什麽要指使狼人的玛丽莲去杀人呢?为什麽她要选择那个叫保罗的做宿体呢?为什麽……”
“哪有那麽多为什麽?!”
“可是……”
“有什麽问题自己想!”
卡比“哼”了一声。
[就是想不明白才要问你的吧!]
雷找了平坦的石头坐了下来,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地图。
“接下来,该轮到哪个城市了呢?”
“这种问题自己想!”
“那就扔飞镖决定吧!”
[不会吧!]
卡比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逆之时之宝石
更新时间: 7/1 26
四周是郁郁葱葱的百年古树,脚下是近膝高的茂密草叶丛,抬头是厚重得几乎没有叶间隙层层叠叠的绿色树叶,耳旁间或有一两声不知音从何来鸟叫,偶尔飞过的蝴蝶也似乎在宣告一个不争的事实──雷和卡比迷路了。
五天前雷带著卡比穿过欧利边境来到妖精森林外的一个小村庄歇脚。当地人告诉雷顺著林间小道到一颗绑著红色绳结的幻槐树是要绕著树顺时针转三圈半再逆时针转三圈半才能安全的走出雾之森林,否则会迷失在那弥漫的青色烟雾中。雷笑著跟卡比说村里人迷信,绝对不会有那种事发生,还开玩笑的在那根绳结上绑了一根蓝色的缎带。
“以後村里人要说在那个红色绳结上有蓝色缎带的树要绕圈了。”
如此咧著嘴笑得好不开心的雷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真的迷路了,五天了都没有走出去过。口粮早就被大胃王──卡比吃光了,目前他和卡比饿了有三天了,而这个森林里会作无规则运动的除了草和树叶就只有一看就不能吃的昆虫了。
“卡……比……我不是吃的,不要咬我。”
雷可以理解卡比如同水蛭般巴在他小腿上啃个没完的举动,毕竟他也有过把卡比烤熟後吃掉的想法,但……真的很痛。
雷拽下卡比,”咻“的丢了出去。被丢出去的卡比在厚实的草丛中压了一个坑。它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歪著小脑袋,毫不犹豫地扑向跟它最接近的一棵树开始“磨牙”。
“卡比,那个也不是吃的。“
雷很想同情因为饥饿而於半疯狂状态的卡比,可他已饿得无力阻止卡比的破坏举动了。
──“雾之森林中的所有动物都受到了爱纳伽神(大地女神)眷顾,是不容易受到伤害的。“
雷依稀记得有人曾经如此告诉过他,当时他还觉得爱纳伽女神真善良,但如今看来这种善良有些过了头了。
过分的偏爱会激起怨恨的。
雷闷闷的如此想著。
微风扫过叶尖,将雷的发梢撩起又放下,在卡比的背上划了一下,一人一猫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住。风再度吹起……
“卡比!”
“喵!”
同时起身向前冲,一人一猫此刻时速达18马尔达。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在饿了有三天的情况下能达到这个速度已经不能称为奇迹而应称为神迹了。引发神迹的不过是在7马尔达开外的一只尚在火堆上烤的不及成年男子拳头大的小鸟。至於烤小鸟的主人丝毫没有被饿得疯狂了的主猫二生物纳入视线。
“卡罗里斯特?雷?米格塔里尔──”
近乎尖叫的声音刺破雾之森的宁静,惊起一片飞鸟。惊恐的鸟叫声,强有力的翅膀拍打声和树叶震动的“哗哗”刹时汇集又在瞬间被风吹散。
雷茫茫然的抬起头看著他旁边不知是因激动还是愤怒而发抖的人,视线焦距怎麽也对不起来,只是觉得眼熟,却分不清是谁。
就在雷与眼熟的陌生人“情”对望时,卡比按耐不住食欲的诱惑纵身扑向了火堆上热腾腾的烤小鸟。一声刺耳的响声後卡比肚子朝下扑到了火堆上,烤小鸟被一支尾部带鸣笛的箭射到地上,碎成了包裹著透明结晶的碎块。
“喵──”
“卡比──”
“我的烤肉──”
两人一猫同时发出不同程度痛苦的悲鸣。

“卡比,你怎麽可以偷吃!”
雷拽起卡比的前爪一边毫不留情的指责卡比重食轻主的行为一边不知轻重的拍灭它肚子上的火星,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後一脸黑线为烤小鸟而愤怒得几欲杀人泄愤的人。
“卡罗里斯特……你这只没有尾巴的奸诈狐狸!你赔我的烤肉──”
全天下会如此叫他的只有一人──
“洛雷斯坦?斐恩伽德大人,您究竟要小女说多少您那高贵的让邪恶冲昏的头脑才能记住?雾之森里不允许杀生!”
一素衣银发美女手执银弓出现在不远被风吹散的青雾中。此女淡绿色的肌肤如流水一般通透,略微卷曲的银发闪动著仿若月光般的光芒,不沾人间烟火的秀美的脸上两道柳叶眉轻颦,粉色朱唇抿成一线,湖蓝色的眼中闪耀著不悦的光。
“卡罗里斯特?雷?米格塔里尔大人?!您怎麽也在这?”
雷纳闷的看著将自己杂到会咬到舌头的名字叫得如此顺口又悦耳的美女,可他丝毫回忆不起在哪里见过。当然他没有因为视线的不对焦而看不清来人的样貌,事後雷的解释是──“因为是美女嘛!要是因为看不清楚而错过了该有多可惜呀!”,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独立进化的美人视神经的强大威力。
“安达卢西亚,你就不能装做没看见吗?”
“很对不起!我的视力没有任何问题。”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应该清楚我有多少年没吃过肉了,你难道看不见我因为长年不吃肉已经营养不良到皮肤发绀了吗?”
“是吗?在小女看来大人的皮肤依旧润白如昔。”
“泥鳅的皮本来就是发绀的吧!”
雷不急不缓的插了一句。对“安达卢西亚”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但帮助美女是绅士的义务,更何况对付的是洛雷斯坦。
“死狐狸!你说什麽兽语呢?”
“那也好过一个还没登陆连兽语也不会说的水生类。”
“米格塔里尔大人,既然到了雾之森林,小女理应尽地主之谊……”
“你说谁是水生类?”
“不张脑子问话的。”
“什麽──“
“不如移驾至晶璨之地也好让小女款待阁下,与斐恩伽德大人的重逢之情到了再续也不迟……“
“唉!劣等动物的悲哀──有如此一位听力有残障的同类。“
“我要拔了你的狐狸皮当擦鞋布!“
“哦/就凭你这没几两重的死泥鳅?别笑死人了!“
“总好过在外面吹风受冻。“
“死狐狸上年纪不记事了?论武技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对手!”
“要说上了年纪不敢当,不过你似乎是忘了你比我‘老’很多的事了;要论武技……我是不知道什麽时候泥鳅能进化成蛤蟆了。长见识,长见识呀!”

卡比啃著它面前的水果,有一下没一下的嚼著,不时的瞄一眼尚在火堆上解冻的两人。该怎麽说呢?应该是没有想到吧!毕竟有谁能将纤细到让人忍不住心疼的美女与“最强“联系起来呢?
当时明明是自顾自的说著一些让人摸不著边的话,却在瞬间让如同小孩子般大打出手的两人住手(其实是冻住),真不愧是精灵族的女王呀!卡比如此想著,并将安达卢西亚划为雷的克星。
无论是从敏捷到让雷这样的人都无法反应的手法还是那张绝美的脸都是雷难以对付的吧!
如此下者论断的卡比可以说是相当了解雷的喜好呢!
不过地位尊贵如安达卢西亚都要对雷用敬语,雷到底是什麽人呢?那个叫洛雷斯坦的又是谁呢?
卡比茫然的望了一眼才刚分开就又开始吵个没完的两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要闹出事才好!
看著四周散发著耀眼光辉的水晶与银混合建成的精美建筑,卡比不由的开始担心了。

果然不出卡比所料,不出一周的时间,素来以冷静到没有脾气而著称的安达卢西亚终於忍受不了没完没了吵个不停的两人,破天荒的大发脾气将两人一猫全部撵出了晶璨之地。
“安达卢西亚!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
如此叫唤的洛雷斯坦的脸上丝毫看不见一星一点的愤怒或是不满反而像在笑一般嘴角抽动著。
“切!明明高兴得要死还装委屈?你恶不恶心啊?“
“凭什麽我要和你这只脱了毛的死狐狸同一等级?!“洛雷斯坦夸张的楸住胸口的衣襟一脸心痛万分的表情,“明明小的时候那麽可爱,为什麽长大了变得如此冷酷而又顽固呢?难道说我的教育出现了偏差吗?“
“当年塔里就不该将女儿托付给你照料!不过万幸的是她没有跟你学坏。果然骨子里就是个好孩子呀!“
“难道要托付给你这个当年一心求死的家夥吗?”
雷没有接话,洛雷斯坦也像是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一般表情凝重。之前热闹得有些过头的气氛像是冻住了,沈重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谢谢!如果当年不是你拦住我,我或许……不过我当时真的认为死亡是最好的选择。“
“笨蛋!当然是活著好啦!活著就总有一天能见面,就算是要赎罪也应该活著才能做吧!我可不允许伤害了我可爱的阿迪的人就这麽轻松的死掉。“洛雷斯坦傲慢的侧过脸用鼻子“哼“了一声,白皙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对了,雷,你为什麽会来这?我还以为……“
“是啊!我也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但我听说有人在旧都的密道里见过阿迪,我想去看看。“
雷淡淡的笑著,但卡比觉得这个笑容有些沈重的感觉,似乎没有表面上那麽轻松。
“你不是开玩笑吧!就为了这个?那摆明了是不可能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
“恩。“
“那你还要去?“
“我想看看。“
“……“

章敏最初只是魔法师聚集的一个普通国家,教皇在当时只是作为与神勾通的使者,没有任何特殊的权利可言,真要说改变这一切的责任要归於谁的话,恐怕要归咎於领导众神之战并最後打败魔王的被誉为“圣教皇“的男人。他没有改变任何地方就消失了,或许错就错在他什麽也没有做就消失了。他的继任者──”奢血教皇“巴鲁多利用了他招集来的军队一举攻陷了王都,实现了他所谓的”最大意义上圣教的传播“,从此章敏成为了一个由教皇把握政权的政教合一的国家。
章敏的旧都位於雾之森林以东12马尔达的山丘上。当年那位没有什麽好风评的教皇在攻陷了後就一把火将那拥有千年历史还是矮人建造的美得让人叹息的宫殿烧得干干净净,现下只有些许残留的断柱横躺於杂草丛生的土堆上。章敏的现都建在晶莹湖中的一个岛上,由桥与外界相连。相传此岛是巴鲁多命人填湖而建,确切如何没有完整的史料可以考证,但可以确定的是与外界相连的桥是经过这位教皇本人精心设计的。一旦踏入岛上,任何魔法都失去效力,而且桥本身还受到魔法加护,不会受到任何外力和破坏魔法的侵害。究竟是什麽样的威胁让这位教皇如此大手笔的做这样的设计,其中的的原由又是如何已经没有办法再追究了,但那十座桥目前却是来章敏的游客必到的景点。

“死狐狸!你倒是说句话呀!你是不是想闷死我呀?“
“你又要我说什麽呀?“
雷无奈的看著因为找不到地道入口无聊的在找麻烦的洛雷斯坦,後悔带他来了。
早就叫他呆在旅店里不要出来了,可他说什麽也不听,现在才不过两个时辰就叫唤上了。哎──真是麻烦呀!
“卡比!你有什麽发现吗?“
“啊?“
雷望了一眼在他脚边还来不及清理干净嘴边鸟毛的卡比,感觉头大了一圈,再度哀叹自己的命苦。
“救命啊──“
一声清亮的叫声让洛雷斯坦眼前一亮。
雷无奈的望了一眼风尘中滚滚而来的麻烦。这个麻烦看来还真不小,那滚滚烟尘中似乎还是一个本应该绝迹的上古双头兽。
看来洛雷斯坦有得玩了。
“请救救我──“
一个满身是血的娇小身躯投奔了洛雷斯坦的怀抱,抬脸的刹那,一张沾满泥土的惨白的脸上两道碧水渊让洛雷斯坦倒抽一口凉气。
雷抱起脚边的卡比,凉凉的说道。
“卡比,看好了,那家夥发情的眼神。以後看到那眼神记得一定要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否则……”
雷抱著卡比纵身一跃,跳出了老远。卡比听到一声巨响後就看见很多褐色肉块带著恶心的发粘的绿色血液四飞溅。
“就有可能会像这样。”
卡比看了一眼掉在雷脚边还冒著烟的肉块,胡子抽动著。
雷向下扫了一眼,表情有些复杂。他有些想不明白到底这本该早死光的家夥是从哪冒出来的,难道是……雷甩甩头将冒出的念头甩出脑袋。
不可能是它,它在那场战争後就不知去向,但……不是它又是怎麽回事呢?
等到烟消尘落再回到原地就看见洛雷斯坦怀抱著一个有著红褐色头发的可爱男孩笑得一脸风骚。
“雷,这位是西亚?美拉蜜。 “
“你好!“
男孩笑得很阳光,友好的伸出了白皙的左手。
雷挑了挑眉,露出了他最有自信也是他自认为最有魅力的笑容,握住西亚的左手。
“你好,我叫雷。看在你这麽可爱的份上我想告诫你一句──“雷拉了西亚一把,把他从洛雷斯坦的怀里拽了出来,贴在西亚的耳边小声的说道,“那家夥是很危险的色狼,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安全。“
说是小声,其实那音量摆明了就是要“色狼”──洛雷斯坦听见。雷还故意坏心肠的在西亚耳边吐著温热的气息,看见西亚如他所愿的羞红一张俏脸。
卡比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此刻嘴上挂著“犯贱”的笑容的雷。
为什麽没有事的时候两人就喜欢互相挑拨呢?

“死狐狸你说什麽兽语呢?”
一把拽回西亚的洛雷斯坦脑袋上几乎可以看见有一屡青烟冉冉升起。
“你个劣等禽兽离西亚远一点!“
雷耸耸肩,死不悔改的朝西亚抛了一个媚眼。那头搂著西亚不放手的洛雷斯坦眼睛都快冒火了。卡比就看见洛雷斯坦嘴动了动,一道晴天闪电划破蔚蓝的天空落了下来,目标──
“死泥鳅!想杀人呀你!”
险些被闪电劈到的雷吐著被炸起而吸入嘴里的沙子,跳起来叫唤著。
“走吧!西亚,我们去看看你说的那个洞穴。”
“恩。“
西亚看了一眼又坐在地上耍赖的雷,一双碧绿的眼睛有点担心。
“不用理那个心理不平衡外加嫉妒心超强的超?级?白?痴!他一会就会跟上来的。“
“他没事吗?“
“劣等动物的生命力都是顽强得让人愤恨的,你不用担心。“
雷坐在地上看著连头也不回就潇洒走掉的洛雷斯坦摇了摇头,起身拍掉了粘在身上的沙土。
会这样生气,看来洛雷斯坦是玩真的了。不过那小子的一见锺情的功力似乎是又长进了不少,就是眼光上有些退步的迹象,还原以为和美到没天理的妖精族住了那麽久眼光多少会高一点的。
看来自己又高估了那只泥鳅了。
雷歪著脑袋笑著。
卡比看著被炸了还笑得一脸开心的雷怀疑他是不是让炸傻了。
“卡比,估计不久後又有人要刷新失恋记录了。“
“死狐狸,你到底过不过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

“西亚,你就是在这里碰上古喀咕的吗?“
“古喀咕?“
“就是追你的怪物。雷,不要说那麽专业的名字,西亚听不懂的。“
洛雷斯坦一记白眼丢了过去。
雷耸耸肩,没有理他,将视线定格在洞穴的门口。
怪不得找了那麽半天一无所获,门口堆著一些写著遮蔽魔法的石头要乡发现还真不容易。但是,这个男孩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雷狐疑的看了一眼两手不停的比划的西亚,一种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

“雷!我们进去吧!西亚,你和卡比留在这里。卡比!西亚就拜托你照顾了。“
“喵!没问题。“
“雷,走吧!“
“好的。“
雷放下了卡比,跟在洛雷斯坦的後面进了洞穴。

“洛雷斯坦,点个火。”
“你还真麻烦!”
洛雷斯坦用右手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口中吟唱著召唤火精灵的咒文,一团浅蓝色的火焰从他摊开的掌中冒出。
在火光照亮洞穴的一瞬间,雷似乎看见了什麽,抛开洛雷斯坦冲了出去。
“你去哪呀?雷──”

雷在洞穴里跟著眼前那个发著淡淡紫色光芒的影子,完全没有察觉自己将洛雷斯坦甩掉了,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是他吗?那个影子是他吗?
再度拐了一个弯,路到了尽头,影子不见了,放眼望去只有散发著荧荧光芒的巨大的水晶丛。
“这里是──”
“呵呵呵──”
熟悉的笑声让雷不由的身体一僵。
洞穴的上方照射下来的光线透过水晶的折射让雷的身边出现了一个有著近乎拖地的紫色长发的跳动人影,他似乎在看著什麽,脸上那一双清澈的碧绿眼眸散发著让人心动的温柔。
“雷,你说洛雷斯坦他会找到我们吗?”
“讨厌!你为什麽老是说一些让人脸红的话呢!”
佯怒的人影俊美得分不出性别的脸上一抹嫣红刺目得让人眩晕。
“阿迪──”
雷伸出手去,却扑了个空,人跌倒在了地上。
“呵呵,活该!让你不安好心。”
少年笑得一脸幸灾乐祸,身上那淡淡的荧光跳动著。
“阿迪!”
雷皱著眉看著一跑一跳从他身体中穿过的幻影,心中有股揪心的痛!
少年仰起头看了看,隐隐有点邪气的眉皱了起来。
“糟糕!天已经这麽晚了呀!再不回去,凛又要骂人了。我走了,改天再找你玩。“

幻影蹦跳著消失在角落。
“不要──阿迪!别走!”
雷再度扑过去,依旧还是空。
“别走……”
雷低著头喃喃的念著。
“你在这里做什麽?”
俯身望著他的碧绿的眼中,雷看到了自己狼狈的身影。
“阿迪!”
幻影再度出现在了雷的眼前,纤细的身影拉长了许多,这时候的卡阿迪已不再是孩子的样貌。
“真是的,说好了要一起去玩的,你怎麽跑到这里来了?又和洛雷斯坦吵架了吗?你们两个就不能和平相吗?”
温柔得嗓音让雷不由的捂住了嘴,眼泪像是不受控制般开始下坠。
自己有多久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了?有多久了?
“你怎麽还坐在那,起来啦!”
“你不起来我可要走了哦!”
“喂!你干什麽呀!”
雷就坐在地上看著只有一个人的独幕剧,回想著当时的情景……

“你再不放开我,我可要生气了哦!”
卡阿迪害羞的样子在雷的眼中就像是一件艺术品,一件说什麽也不愿放手的艺术品。
“你会吗?”
雷耍赖的亲了一下卡阿迪的脸颊,满意的看著他白皙的肌肤染成漂亮的桃红色。
“你……你……”
“我怎麽了?淘气的小猫咬到自己的舌头了吗?来让我看看。”
雷不由分说的用手指翘开卡阿迪的嘴。
“没有怎麽样嘛!”
“啊尼……”
“好了不痛不痛!来亲一下就没事了!”

就在雷厚颜无耻的将自己的唇撅得老高作势要亲的时候,一声暴喝,怀中的人儿一阵风般转移到了别人的怀里。
“少主,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卡阿迪将通红的脸埋到了熟悉的怀里。
卡阿迪的举动让雷皱紧了眉头。他不喜欢他的那个护卫,尤其讨厌对方一副卡阿迪所有人的架势。
“凛,你不觉得你管的有点太多了吗?”
“是吗?我不觉得。倒是教皇阁下您似乎是太清闲了,怎麽新上任就开始不务正业,四闲逛呢?上任教皇阁下对您也未免太纵容了。”
“哪里!只能怪我太优秀了,什麽事情到我手上就能迎刃而解,自然有的是时间陪我心爱的人前月下啦!我可是很努力的在做好一个情人的角色呢!是不是呀?我的小猫咪!”
“教皇阁下,请您自重!您在外面爱怎麽玩是您阁下的事,但请不要再来骚扰我家少主。少主的身份您也是知道的,如果一旦传扬出去对您的名声势必会有影响。希望您三思!“
貌似谦卑的鞠躬告退的凛的背影高傲得让雷恨得牙痒痒,尤其是他放在卡阿迪腰上的手让雷有种想将它剁下来红烧的冲动。
雷挠乱了他那被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懊恼的低吼著。
“如果感情是可以用理智来控制的话,我也希望自己没有爱上他呀!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雷烦躁的坐在议会厅的中央,听著那些已将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头子们用怎麽听都像是要断气的声音说著一些无聊到让人发困的话。
“最近魔族似乎很不安分,不停的在各滋生事端,希望教皇阁下能派谴一些圣职人员去各地平息一下。“
一个颤微微的老头杵著盘龙权杖,一字一顿的好不容易将话说完,一口气没转上来,咳了起来。
“有那麽严重吗?无非是些小罗罗一时兴奋捣乱了一把,长老不必太过忧心。自从百年前人族和魔族签定了和平协议後,就没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大事端,如果这太过小题大做的话,反而会造成魔族的紧张,如果失了和气就不太好了。”
“可是……”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散会。”

“教皇大人,您这样会让议员们有意见的,而且,您和魔王在一起的事……”
雷鄙夷的看了一眼前些日师傅为他找来的侍从──巴鲁多。他不喜欢这个眼神有时很浑浊的男孩,他总有一种让他觉得不是很舒服的感觉。
“是谁给你权利教训我的?”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
“……”
巴鲁多眼神有些闪烁,清秀的脸上有著难以言喻的难堪。
“没有事就下去吧!我不喜欢别人呆在我的书房里。“
雷抬手让巴鲁多退下,却没有看到他谦卑的弓下的身子上那张满是算计的脸和阴狠得泛著红光的眼。

卡阿迪这是第一到蕾比奴娅女神殿,忍不住东张西望,完全没有考虑自己身为王者应有的形象。
这里就是雷长大的地方吗?好温馨,丝毫没有一点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呢!
“这里看起来还不错吧!”
前教皇杵著水晶法杖站到了卡阿迪的身边,笑著看著这位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徒弟迷恋到开会时还傻笑的魔王。
倨傲、妖W但却有种纯真。
“比寡人的宫殿要暖和。”
看著撅著嘴说出这样的评价的魔王,老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您笑什麽?的确是比寡人那暖和。”
“你和你父亲一点也不像呢!”
卡阿迪皱著眉头,他不喜欢别人这麽说。是的,他不如他父亲有气势,也长的不是很像他,但现在他是王,他不需要和人比较,他毫无疑问是最强的。
“您这是什麽意思?”
老人收住了笑,盯住卡阿迪的脸看。
“你比你父亲感觉要随和多了。“
“寡人并不懦弱。“
“随和不代表懦弱。“
卡阿迪不赞同的偏过了头。
“好吧!我们不谈这个了,我想和你谈谈我那笨徒弟的事。去园走走不介意吧!“
卡阿迪随著老人走向了园,但随即而来的是他没有预料的。

挣扎的爬起,芋菱的香味让他几乎克制不住在体内流窜的魔力。肌肉一直不停的在抽搐,就好像失去了控制,满鼻息的甜腻的血腥味,还有内脏的独特的味道混在里面让他嗜血的血液不安的躁动著。
为什麽?为什麽会有这些味道?他不是应该和那罗嗦的老头在园散步吗?到底发生了什麽?
卡阿迪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雷震惊到发青的脸,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怎麽了?
转头看见的是躺在自己脚边的几乎成了肉块的老头的尸体。
怎麽会这样?这该不会是我做的吧!
卡阿迪不是很确定的看向雷,後者眼中的温度鄹降。
“卡阿迪,从今天起,我卡罗里斯特?雷?米格塔里尔和你……不再是朋友。下见面,将是战场。请你马上给我滚!”

西亚摸著卡比的背毛,望著洞口。当年他是卡阿迪王救下的一个下级魔物,甚至连形体都没有,只是附著在宝石上依附著王的魔力才能得以生存,不像魔族四将军那样有能力帮王的忙。他痛恨连安慰王这样微弱的事都做不到的自己。当年他在卡阿迪王身上所感受到的痛如今他要那个男人数十倍,不,数百倍的偿还!

雷痛苦的将头埋到了两膝间,如果自己当初不是那麽强硬得罪了那帮老头的话,巴鲁多那个混蛋就不会有机会,师父也就不会死,自己更不会误会阿迪甚至……自己为什麽当时就那麽冲动,为什麽就不肯听卡阿迪解释呢?为什麽──
“你坐在那做什麽?”
飘然而至的人影停到了雷的面前。拖地的紫色长发和一身蓝戎装,手臂上紧扣盘龙臂环,手执映天八尺长剑的人是……
“卡阿迪!”
卡阿迪皱紧了眉,抬起剑尖挑起雷的下巴。
“你不会是不认得我了吧!我可是你扬言要锉骨扬灰的人,现下倒忘了不成?”
“真的是你吗?”
卡阿迪挑了下眉,不悦的瞪著雷。他眼中的伤感和喜悦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陌生的东西了,让他仿佛又看到了以前那个雷,但又不像,总觉得多了什麽。
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害怕自己看到的又是幻影,但四周不知道在什麽时候变换的景色却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可是他仍旧害怕。
“你在盘算什麽?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剑刺死你!”
卡阿迪觉得一直盯著他看的雷很怪,不安的情绪让他有点火大。他不该和这个陷害自己的人说话,更应该在见到他的时候就杀了他以慰长眠地下的他的国民们在天之灵,可……
再度挑高的剑尖让雷的脖子多了一道血口,W丽的血顺著他的脖子往下淌,他却笑得很满足。
雷的笑让卡阿迪有点毛毛的感觉,他既然下不了杀手,也不愿再多待下去,眼前的人比在战场上见了还让他不舒服。
“你滚吧!我不杀你,咱们战场上见!”
卡阿迪收回长剑,转身想要离开却被雷一把拽住。
“别走,别离开我!”
“放手!”
雷摇头。
卡阿迪瞪他。
雷再摇头。
再瞪。
还是摇头。
“混蛋!你想怎麽样?你再不放手,我杀了你!”
“你动手吧!否则我决不松手。”
雷挑衅的闭上眼。
卡阿迪将魔气凝在剑上,举起剑却半天没有落下。

雷笑了。
“你当真我下不了手吗?”
他是王,是嗜血的魔族的王,他不能容许有人这样挑战他的尊严,即使是他。
长剑瞬间穿透了雷的身体,血溅了卡阿迪一脸,一身。卡阿迪脸上没有半点不舍或是心痛,只是看著,看著雷的笑。
“果然还是染血的你是最美的!”
雷将沾满血的手抚上了卡阿迪的脸颊,满意的看著被自己的血弄脏的白净的脸,笑著滑落……

自己刚跑神了吗?
雷看著战场上跃动的蓝色身影,痴了。
即使他杀了自己的师傅──那个总喜欢唠叨却是他唯一亲人的人,自己仍是没有办法完全恨他,甚至自己内心还是喜欢他。可他呢?他又是怎麽想的呢?
“卡罗里斯特?雷?米格塔里尔,来决一生死吧!”
雷苦笑著看著眼前不过数月未见却越发美丽的人,无奈的举起戡特洛斯,接下了一剑。强的魔力打在剑身上发出了近似悲鸣般的声音。
两位有著强大魔力的人却没有一人使用魔法,只是你一剑我一剑的像骑士般做著决斗。
雷认真的看著卡阿迪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恨不得能把它们都刻进脑子里。
如果他死了,自己也一定不会再活著,可是师傅的仇不能不报……对不起!卡阿迪,我会随你去的,绝对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
“你究竟要杀我几?”
卡阿迪凄然的表情惊醒了雷。
他在做什麽?难道重新来过自己还要犯同样的错吗?
戡特洛斯从他手中滑落,掉在脚边。
“雷,我们不要再斗了。”
卡阿迪收起映天,搂住雷。
“雷!离开他!快点!”
洛雷斯坦尖叫著冲了出来。
雷茫然的看著好友。
他怎麽了?最重要的是他从什麽地方冒出来的呀?
怀中熟悉的感觉顿时乍变,後背一阵刺痛,眼前一黑,雷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你到底TMD的是谁?”
“龙王大人您也很健忘呢?我不就是您最讨厌的那颗石头吗?”
“你……你是时?怎麽可能?那家夥明明死了!”
洛雷斯坦有些无法接受自己一见锺情的人就是当年那颗嵌在卡阿迪的胸口的时之宝石。那家夥从来就看他不顺眼,每他找卡阿迪,它都必定要用时之幻影困住他,搞得自己老是被卡阿迪救,极度没面子。为什麽当年那个混蛋的人型竟是如此诱人的样子呢?
粉色的肌肤和纤细的身段,无论是抱还是摸手感都是一级棒,虽然那头红发他不是很喜欢可却也谈不上讨厌。他那双眼眸,翡翠一般的浓绿,清澈得看不见丝毫杂质,即使现在满是愤怒也依旧闪耀著光芒──是他该死的最喜欢颜色。
该死!为什麽魔族的人都长得这麽好看到没天理?
“哼!你们自然是希望我已经死了,那就不会有人能替王报仇了。如今我落到你们手上,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我又没说要杀你!我……”
洛雷斯坦在两道碧绿的注视下说话呼吸渐渐有些不稳,开始没大脑的乱说话起来。
“那家夥好歹也和我算是朋友,如果你要杀他,你也和我说一声嘛!再说,你做什麽自己动手?只要你说要他死,我绝对会帮你的。”
西亚瞪了洛雷斯坦一眼。大有“那你为什麽刚才阻止我”的意思。
洛雷斯坦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越说越过份,还径自厚著脸皮说著。
雷躺在冰冷的地上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那个死泥鳅是不是当自己已经死了呀!
“我早就知道那个没事喜欢捻惹草的死狐狸会被人追杀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砍了他!那家夥每都抢我喜欢的人,一又一……“
拜托,那是别人受不了你,才甩你的好不好?
“可是好歹是男人,要是真那麽做了会被人非议的。要是传出去我洛雷斯坦连个女人也看不住会被人耻笑的,所以一直忍著……“
也不说自己每都看上水性杨女人,难道要我把倒贴的推开吗?我可从来就不是什麽君子,哪有到口的肉不吃的道理?
“所以我很感激你,做了一直以来我想做却没有做的事。太谢谢你了!但是在看到这家夥被阿迪亲手杀掉以前,你还是让他留著那条贱命吧!“
“王不会醒。“
“你……你说什麽?“
雷挣扎爬起来,死死的盯住西亚。他早就醒了,但实在不想理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混蛋泥鳅,可当他听到卡阿迪不会苏醒的时候,他躺不下去了。他等待那麽长的时间为的是什麽?不就是能再看到活生生的他。可是如今竟然告诉他阿迪不会醒了,那他的等待又酸算什麽?他还不如当初和他一起死呢!
“王不会醒。“
西亚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遍。
“西亚,不要胡说!”
洛雷斯坦呵斥道。
“我没有胡说!我当年还石头的时候嵌在王的身上,王的身体状况我最清楚。他们决斗的那一天,那个无耻之徒在剑上抹了毒,那一剑刺下去後,王的法力消散了,他没有能力再……”
西亚的嘴被洛雷斯坦捂住了。
“西亚,不可以乱说话哦!”
雷青著一张脸,他无法接受西亚所说的话。戡特洛斯上有没有毒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记得阿迪倒下去时脸上凄楚和愤怒的表情,难道……

“洛雷斯坦,送我去阿迪那。
“你的身体……”
“送我去那!”
“你TMD就不能爱惜一点自己吗?身上开了两个洞你还想到跑,想死就说一声,我成全你!”
洛雷斯坦气得怒吼。
雷好不示弱的瞪著洛雷斯坦,眼神坚决的告诉他──“我就是要去“
“这里没有医者!“
雷没有说话。
“以你现在的身体去那,如果凛醒了,你斗得过他吗?别说见阿迪了,你恐怕都没命了。“
还是没有回答。
洛雷斯坦气得转过身不再理他。
拗不过雷的固执,洛雷斯坦最终还是让步了。
雷临走前看了西亚一眼。
“这个小家夥我会看著的。“
洛雷斯坦一脸奸笑。
“我一定会杀了他的,你没办法再拦住我。“
“西亚宝贝,你忘了我是谁了吗?我们龙族想要让一个人听话的手段可是很多的。“
雷走後西亚被迫和洛雷斯坦交换了契约,而雷则被洛雷斯坦送到了………
“混蛋死泥鳅!你这个没方向感的白痴!究竟把我送到什麽地方来了!“
雷瞪著眼看著黑暗,即使什麽也看不见他也知道,这里不是他要去的地方,倚著墙壁吼道。
卡比看著後背开了两个洞还吼得力道十足的雷,佩服得连连点头。
真不愧是主人!好有精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