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锁狂龙(离魂迷爱)下 BY nuonuo(诺诺)

简 介:

他长在神宫,世人却不知他的存在,连名字,都是被埋在黑暗底层的禁忌,连他都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虚幻。

那夜,火热扯碎了禁锢,让他从此恋上了那清雅的少年–燕不凡。

可是,那一双清澄的眼,注视的却不是他,而是是那一个如风的人,狂龙,莫愁。

嫉妒,痛苦,愤恨,让他不甘再居于黑暗中。

他要燕不凡,他要那少年的心里,完完全全地只有他。

在黑暗里,计划如火如荼进行着,伤害,也慢慢地浮出水面,他爱的少年,与他有着相连血脉的影子,都挣扎在痛苦中。

他错了吗?

他要的,很简单啊

当一切都避无可避,他所能选择的,是玉石俱焚,还是再度沉入黑暗

第十一章

出了山海关,一路往东北而行。一路上,走过的地方都透着荒凉,人烟极少。

狂风呼啸,带着彻骨的寒气。将大地上所有的生物,都早早地赶回窝里躲避严寒。

这就是关外。与江南的明丽山水截然不同的关外。

日夜颠簸,赶了十三天。

穿过平原,穿过山川,穿过沼泽。

就在马也几乎吃不消的时候,他们到了。

一望无际的雪白,绵延无际的山脉,全数被白皑皑的雪覆盖。一望无边,看起来,像是死了一般的沉寂。

这是燕不凡走出马车时的第一个感觉。

然后,燕不凡看到了一群人,一群男人。

远远地看到马车,那一群人急急地向这边跑来,然后跪在冷硬的地上,恭敬地喊道:「恭迎少宫主回宫。」

龙莫愁扬了扬眉,看着那群人。行宫里的人想必是奉了宫中的命令,前来迎接他们的吧,手微扬,沉声道:「罢了,起来吧。」

「是。」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七旬的老者,满面的风霜与卑怯。

「齐伯,一切都准备好了吗?」龙莫愁抬起眉眼,望着那一片无尽雪白,眉宇之间染了一抹忧色。雪原

「回少宫主,一切都准备好了。还请少宫主与贵客先到行宫落脚,我们好送少宫主上山。」老者的身子颤栗着。

「哦,那么,我们就走吧。」龙莫愁翻身下马,然后转身至马车前,扶住那一个倚在马车边的如玉少年,「不凡,我们就要到了。」

轻应了一声,燕不凡察觉到那一群男人都悄悄地抬起眼,用打量的眼神看着他,禁不住回以笑颜,却吓得他们赶紧低头,再也不敢看了。

轻轻地啧了一声,燕不凡握紧了莫愁的手。这些男人,真是有些奇怪。

小小的山谷,隐在风雪之后的一个山坡。

高大的松林为这山谷遮去了一半风雪,使得这里稍稍比山谷外头暖和一些,还有一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温泉。

只是,即便是有温泉、有松林,这山谷还是很冷。所以,所有的木屋都围着温泉而建,以汲取温泉的暖意,这又显得这温泉边十分的拥挤,看起来有些凌乱。

燕不凡走进山谷的时候,每一间木屋都敞着门,大大小小的男人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见他们的身影,那些男人就纷纷在冰冷的土地上,跪下,整个身体伏倒在地面上以示尊敬。

这里是

似乎察觉到了燕不凡心中所想,缓缓而行的龙莫愁S地停下脚步,转首对他道:「感到奇怪吗?」

燕不凡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很奇怪,为什么这里瞧不见一个女人?这里这么简陋,真的就是神宫吗?是那个北武林的王城吗?似乎,简陋得有点过分!

龙莫愁冷冷的一眼,眸子微眯地望向远方:「神宫是女人的天下,这里是那些女人养男人的地方。就像帝王取乐用的行宫一样。所以,这里就叫做行宫。」

张大了眼眸,看着这座山谷,看着那为他们领路的老者与男人们一脸的僵硬神情,燕不凡心头微微一凛,难道,这就是他明明是男人,却要做女人的因由?

神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龙莫愁看着如玉脸上的好奇神情,声音透着一抹僵硬。

有多少年,没有回来了?

那一片雪原

男人们抬着轿子,一步、浅一步地在齐膝的积雪中慢慢地走着,狂风夹杂着忒大的雪团,砸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燕不凡抱紧了怀里的卷轴,微微地呵着气,好冷即使是有上等的雪狐皮,有着上等的暖玉,身子在这偌大的风雪面前还是冷得发抖。神宫,究竟在什么地方?这片雪原,究竟有多大?

已经走了三天三夜了,人数由开始的十四人,锐减到了如今的六人,除却他与莫愁,带来的十二个男人,折损了三分之二。这片雪原,看起来还是像走不到头一般,无边无际。

眼眸看向那抬着自己这顶轿子的两个男人,单薄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湿透了,不知道他们看着同伴在身边一个一个倒下,是怎么样的心情?

那些倒下的人,不会有人去救他们,只会任由他们在风雪里化成寒冰。

神宫,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这般的无情?

正想着,轿子忽地一阵晃,燕不凡还不及反应,轿子已然在冰雪中四分五裂。以为自己就要摔倒在冰雪中,却被那飘然而来的身影接住。他静静看着抱住自己在风雪中慢慢落下的俊丽少女。

龙莫愁扶住燕不凡,身子微倾,看着那跪倒在风雪中的人。

死了?那么说,就没有人可以为她带路了。原以为行宫里的脚夫可以支撑到宫里,看起来,是她想错了。

可恶!

迅速地站起身,看着那一望无际的雪原,应该就在前面了。只是,是哪一个方向呢?满眼的雪白,瞧久了,就会迷失方向。神宫虽然有路标,可是,这么大的风雪,早就被刮得无影无踪了

失了路标,她半步也不敢移动。雪原,其实是分布在无数山峦上的厚厚积雪,前进的每一步,都需要步步为营,说不准前面那一步的下方就是无底的悬崖。

冷冷的一笑,多少年了,这片雪原还是饶不了她难道说,她注定要败给这一望无际的雪原吗?不管是莫愁或是莫狂不,不想,莫狂败给这片雪原一已经够了,那个时候,因为莫狂太小,所以他败了而如今,她是莫愁,名震天下的狂龙

她绝对不能败,因为还有不凡在回眸望了一眼站在雪原上的精致少年,少年那一双清澄的眼,静静地看着她,那是全然的信赖。

心头禁不住一热,丹田提起一口气,修长的身影轻盈地跃到半空中,手掌轻抬,吸起一股雪团,然后拍向天空。

燕不凡感觉到一股寒风刮在脸颊上,隐隐作疼这风与那吹来的风有些个同。

猛然张大眼睛,看着半空中那一团渐渐猛烈起来的风团,风眼之中,是那一脸平静的俊丽少女。

雪团,大块大块地被吸往空中,然后纠结成一团,呼啸着往更高飞去,远远看去好象是一条舞动的雪龙冲向天际。天空中,撒落的细细雪,好象是雪龙身上散落的光芒,布满了整个天际。

好美

好耀眼,这一刻,那个人瞧起来就像是龙的化身,不,龙就是他们,他们就是龙。

忽地,一缕细细的箫声,远远地传了过来缥缈的雪原上,那缕幽幽的箫声,细得恍如耳语一般

「走,不凡!」雪团中,那修长的身影猛地扑了下来,抄起了那还于怔仲中的少年,迎着那缕箫音,飞速地往远掠去。

耳边的风呼啸着,冰雪刮得脸上隐隐作疼,不凡静静看着那迎着风雪狂奔的俊丽人儿。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注视,俊丽人儿伸手将他的脸埋进怀里,护住了他,不让风雪刮着他

轻轻地伸出手,回抱住那纤细的腰。燕不凡无声地扬了扬唇,这个人,是属于他的。

风,忽地停了。猛然跳跃的身体也停顿在雪原中。燕不凡抬起头,看着远方,一抹雪白身影伫立在雪原尽头。

抬首间,不意对上来人一双冰冷的眼;好冷,好冷的眼神。

像是用冰做出来的眼神,有这样眼神的人,是不是连心也是冷的?

感觉到旁人的僵硬,燕不凡慢慢敛起笑容,眼眸直视着那双冰冷的眼,是你了。

冰冷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那一双与自己对视着的清澄眼眸,太清了,这双眼眸太清了;清得让人看不透。他就是那个传言中胆怯而害羞的燕不凡吗?

胆怯而害羞?

没来得及细思。风雪无预警地猛然骤变。掩盖思绪的同时。也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冰风暴雪即将到来

雪原,被一道的悬崖划成了两半。

神宫,就在悬崖的下面。

跳进渊,感受到冰冷的寒风灌进身体,就在身体快要被寒冷冻得失去知觉的时候,身体猛然一沉,脚踩在实地上了。

未及张开眼,就听到了清脆而悦耳的声音,恭敬地响在耳边:「恭迎宫主回宫,恭迎少宫主回宫,恭迎燕公子。」

「到了,不凡。」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燕不凡慢慢地张开了眼眸,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无垠的绝美风景。他们站在悬崖高高突起的山壁上,山壁下是一片巨大的山谷。谷里长满了高大的绿木,而山谷的中间则有无数泛着雾气的泉眼,翻腾着的水气、夹杂着灼热的湿意扑面而来,将寒冷从小谷中驱逐。树林的中间,是泉眼会齐的地方,那里有一陷落,形成了一个偌大的温泉水池,一道人工开凿的水道将水池里的水接入,弯弯曲曲地穿越了整个树林,也将整片袅袅的雾气布满了整个林子。

树林的尽头,陡峭的山壁上,一大片白玉似的宫殿沿着山壁,一层一层匀称分布着。

这些宫殿像是天上的星,拱着山壁最高的一座辉煌的宫殿,那座宫殿威严肃穆,远远看去像是高高在上的冷月,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原来,这就是神宫。在氤氲水气中,既华丽而义缥缈。好美的地方。只是,这突起的山壁与那一大片的宫殿,中间却隔着那幽的山谷,并无什么路径,又该怎么过去呢?心里头的疑惑,让他禁不住低垂了眼眸,眸光微垂时,燕不凡看到了跪在他们身前的无数华裳少女,神情谦卑而柔顺。只是,放眼望去,这里却果真瞧不到一个男人的影子。

站在前方的白影身形微动,纵身跃下了山壁,燕不凡抬眸望去,那一袭白影衣裙飘扬,飞舞空中,恍如天庭的飞仙一般,无比的飘然出尘。

轻盈地飘落在山谷间高大的林木树尖上,身影稍停又再跃起,如此数,那白影便消失于围绕在那片宫殿四周的白云里。

燕不凡轻眯了眼,原来是要这般过去,这巨谷,倒成了神宫天然的屏障了。山壁与山谷中的树尖,有数十丈之距,林中又有无数泉眼散发出的水气将树尖隐没,如非有绝顶的轻功和极佳的目力,谁又敢妄加一试呢?

还在发愣,身子却被抱了起来,抬眸看着那俊丽的容颜,只听莫愁低声道:「走吧,不凡。」

伸出手,缓缓地与那一只白皙而有力的手交缠在一起,在一声呼啸声中,感觉到莫愁的身影忽而上、忽而下的在水雾中穿梭,慢慢地靠近了那片宫殿。

伏在莫愁的肩上,燕不凡看着尾随而来的那一群华裳少女,彩袖飘扬,恍如九天飘落的仙子,好生空灵美丽的景致。

神宫,真的只有女人?

「到了。」龙莫愁停在白玉雕成的平台上,眼眸温柔地看着怀里出神的少年,是瞧这美景瞧呆了吗?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这巨大而美丽的豪华宫殿,是一个华丽的牢笼,坚硬而无法冲破的牢笼。不凡,你待久了,就会像我一样,生厌的呢

「恭迎少宫主回宫。恭迎燕公子光临。」清澈的响声,自四面八方而来。

燕不凡站稳脚步,抬眼望去,只见那来迎他们的那一缕白影,正坐在一张几十个少女抬着的宽大玉椅上闭目养神,神情冷冰冰的,让人瞧不出是什么心思。

围在玉椅的边上,站着无数女子。

最为醒目的,是在那玉椅下首的四位女子。

玉椅左首,两位年岁稍长,一为黑衣老妇,鹤发红颜,威仪无比,远远望去,便令人无端地出一股敬畏感。另一个是一身兰裳的中年美妇,面容秀雅,巧笑嫣然,乍一望去,便有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玉椅右首,两位年岁尚浅。一个是一身男装的红衣丽人,眼角含春,眉目含情,衬着一身红衫,远远看去便似一团火般耀眼夺目。另一个,是一个梳着双辫的少女,十六、七岁,一身粉衫,看去恍如邻家女儿一般,清新可人。

四位女子后方,各站着七、八个容颜秀美的女子,瞧起来应当是属于等阶较高的,再往后,一层又一层,一眼瞧去,竟是瞧不到底边的。

好一个女儿国。

「兰长老,你负责宫中杂务,你觉得燕公子安排在哪里合适?」白玉椅上,冰艳女子依旧面如冰寒,双目未开,语音冷情依旧。

玉椅左侧,一身兰裳的美妇微微敛了身子,声音平稳地道:「本宫创建数百年,未曾接待过来客,更毋论是男客,故而不曾有专门客房,目前只有四园之外的行云宫空闲,不知宫主意下如何?」

「那么就安排在行云宫吧。」白玉椅上,冰艳女子冷冷地摆了摆手,然后,那抬着玉椅的几十个少女便一步一步地离开了平台。

围在白玉平台边的宫装少女们见状纷纷跪送,看得燕不凡唇边禁不住扬起一抹浅笑,这神宫的宫主,瞧起来竟和帝王一般无二。

随着那玉椅的离去,围在白玉平台边的宫女们也有序的散了开,只留下那身着兰裳的美妇。

「少宫主,可回来了。」兰裳美妇浅笑着迎了上来,美日流转,打量着站在龙莫愁身边的清雅少年,「一转眼都过了十年了,想不到,少宫主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龙莫愁自进入神宫以来一直紧绷着的面容,终于泛开了一抹温柔的笑:「兰姨,我回来了。这是不凡。」

燕不凡好奇地看着那兰裳女子,他察觉得出,莫愁对这女子的笑是发白内心的笑,禁不住仔细地打量着那一个兰裳妇人,眉目清雅,温文隽丽,瞧起来颇有一些母亲的温柔味道。

察觉到了不凡的眼光,那兰裳女子轻柔的笑了笑:「燕公子,啊,我可以叫你不凡吗?」

燕不凡怔了怔,他对于这兰裳女子知道他的名字并不觉得奇怪,神宫必定是要对他有一些了解的,抬眸望t望莫愁,对上她那双清澄眼里微微的笑意,不由地对着那妇人颔首:「自然是可以的,兰姨。」

那美妇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向那美丽的宫殿走去:「少宫主,虽然您有十年未曾回宫了,但您的寝宫我还是每日去打扫,你马上就可以住了,至于不凡嘛行云宫里我也命人收拾过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对了,不凡,神宫里一向没有男客,所以,我暂时还安排不出丫鬟来服侍你,不知」

燕不凡停下脚步,看着天空清澄的颜色,轻轻地笑了笑:「没什么,兰姨不用担心。」

美妇人扬了扬眉,在燕不凡抬头的时候,望向了一边神情平和的少女,神情带着几分的满意。少女却是垂下了眼眸,再抬眸时望着美妇人的眼眸是冷然的。

美妇人见了,禁不住露出了黯然的神情,心里轻叹了一声,宫主,少宫主心里还在恨着你,娉儿不明白,为什么,当年,你要那么做当年

寒烟殿。

神宫四大长老之三,正神情冷凝的站在宫殿光亮的大殿上。

大殿的正中,一道七彩的水晶帘垂挂在地,将大殿隔成了两半,一身白衣的冰艳女子淡然地斜倚在水晶帘后的软榻上,清冷的眼眸微阖,一言不发地听着三位长老争论。

「宫主,祖宗立下规矩,男人是不能出现在宫里的,您这样安排,按宫规是要」苍老的声音,是一身黑衣老妇,愤怒地响起。

「梅长老!」清朗的语音,急急地打断了那苍老的声音,「宫规没有错,但是,别忘了这燕不凡是出自哪家,他来自鬼府。」清脆的语音,带着少女的童稚。

「竹长老,就算姓燕的是来自鬼府又怎么了,即便是几十年前,燕鹤行来了,他也只能在行宫里待着,更何况是他的孙子。这燕不凡还不是鬼府的继承者,他不配宫主为他破了宫规。」苍老的语音,带着冷冷蔑视。

「那么,梅长老,你可记得三年前,铁云掌灭门之案?」沉哑的语音带着沈稳,冷冷地打断了那苍老的声音。

黑衣老妇一怔,白的双眉紧紧一皱,低声道:「自然记得,三年前,铁云掌全门惨遭杀害,仅有一子因事在外而逃过此劫。神宫了一年时间,将凶手抓获。原来是漠北狂人因为爱上了铁云掌之女,一心上门求亲却遭铁云掌拒绝而大发狂性,灭了铁云掌全门。漠北狂人事后也十分的后悔,甘愿受到惩,只求放过其它在漠北的部落。」

「梅长老记得如此清楚,记性不错。」沉稳的男装丽人扬了扬眉,然后冷笑了一声,「那么,梅长老自然还记得一年前,漠北有一游牧部落七十五人全惨杀害。我们抓到凶手,凶手全部供认不曾抵赖,可是,我们都知道,那个不过是被人收买了的杀手。背后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是谁。梅长老,你说,如果是鬼府,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那黑衣老妇被问得哑然,苍老的脸上微微抽搐,恨恨地瞪了一眼男装丽人,良久才冷冷的道:「菊长老!好,好!宫主,请恕奴婢无礼,告退!」

然后,那黑衣老妇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大殿,一身男装的丽人与粉裳少女愕然地看着那黑衣老妇说走便走,不由得抬眸看了一眼那水晶帘后一身白衣的冰艳身影,齐声道:「宫主,梅长老她不是故意」

「罢了,不必再说了。她也是为宫里好。」那冰艳身影微动,冷冷语音已然穿过了水晶帘,「行云宫里一切都有娉儿安排。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累了,你们下去吧。」

「是。」男装丽人与粉裳少女对望了一眼,然后慢慢地退出大殿。

水晶帘后,那一直闭着眼眸的冰艳女子冷冷地张开了眼,乌黑的眼眸里带着冷然的笑:「一群废物!等着你们办事,神宫早就败了。逐风。」

大殿的大梁上,一缕白影飘落:「属下在。」

「风影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冰冷的眼眸淡淡扫了一眼身着白衣的少女。

少女扬了扬眉:「风影还是没有办法潜入,鬼府机关遍布,她几进入,都被发现还差点被掳,所以」

冰艳的容颜微微一寒,清冷的眼瞳斜睨,那少女打了一个寒颤,冰艳女子却是转开了眼眸:「鬼府的情况,怎么样?」

少女松了一口气,轻声道:「鬼府里虽然没有主子,可是有三大管事在,一切井井有条,与主子不在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手掌轻轻一扬,少女会意,身影一动,已然消失在大殿里。

冰艳女子慢慢地自软榻上起身,冰艳的容颜上盈起一抹冷魅:「鬼府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属于我」

仰首灌了一口酒,龙莫愁默默地看着寂静的宫殿,十年没有回来,这里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不过,倒是比记忆里多了一些人。看着那些素衣的宫女们安静地站在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里,一个个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些宫女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应当是在自己离宫后选出的,想必,是从没见过自己,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娘安排的人呢?

嘴角扬了一抹邪气的笑,轻柔地站起身,随意地靠近了身边的一个宫女,伸手支起那尖尖的小脸,指尖轻佻地抚着那光滑如玉的脸颊,俊丽的脸庞上扬起一抹邪气的笑:「你叫什么?」

龙莫愁在江湖中一向颇有女人缘,一个与她行事作风的豪气有开,一个也是因为她的笑,她的笑容,有一种让女人为之着迷的魔魅。连那些行走江湖的女侠、青楼名妓都逃不过龙莫愁的笑,何况是这未曾出过宫、见过世面的小小宫女。她呆呆地看着那俊丽容颜,一张清丽的小脸涨得通红:「少少宫主,奴婢碧波,少宫主有、有何吩咐?」

「陪我喝酒,好吗?」敞开笑颜,龙莫愁揽住了那纤盈的身子,俊丽的容颜轻柔地抵在宫女纤瘦的肩上,轻柔地磨蹭着。

「不,不」小宫女紧张地僵了身子,一双手惶恐地推着那修长的身影,清艳的眸子不安地打量四周,「奴、奴婢不不能乱了宫规。请少宫主」

丰盈的唇,轻柔地堵在了小宫女红艳的嘴上,将那小宫女吓得睁大了双眸,整个宫殿静得鸦雀无声,龙莫愁大笑着道:「不吵了,来,喝酒。」

小宫女被吓得僵硬的身子随意地就被龙莫愁给拉了去,坐在了桌边,一双清艳眸子不安地往某个方向瞧去。龙莫愁为宫女倒上了杯酒,不着痕迹地随着小宫女的眸光往那个方向看去,看到门边的衣角闪了闪,俊丽的脸微微一沉,瞬间又转成灿烂笑容,将那对着她的宫女迷得晕头转向。

喝下杯里的酒,龙莫愁的眼滑过了一丝冷光,果然

燕不凡跟随着宫女来到了半山腰,转过了一片绿萌,看到雪白的宫殿就隐在那片绿萌中。一条白色浑圆石子铺成的小径穿过了绿萌,连接至宫殿的厚实宫门前。

领路的宫女站在小径前,侧过身,对着燕不凡微躬了身子,然后轻盈的退开。有些惊愕地看着那宫女飘然消逝的身影,燕不凡的眉头微微一皱,奇了,竟然不带他进宫,只领到门口?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行云宫。行云宫,有什么古怪吗?

慢慢地推开了厚重的宫门,秀美的眼眸打量着这个行云宫。宫殿很大,大得一眼看不到边,一眼,都看不到一个人。

透亮的瓦,高高的柱,一眼的白,除此之外,瞧不到任何的颜色。即便他自己也最喜欢白的清雅与素净,可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白,却让他禁不住泛起一抹寒意,冰冷而无情的白,不是他所喜欢的清雅与素净

这里,比鬼府的那座小院还要冷清,起码,在鬼府里还有温婉慈爱的娘亲,而在这里,却是什么也没有。

没有人气,不,连一个鬼都没有连鬼也不愿住在这里呢

龙轻寒,你究竟想要怎么待我呢?

红艳的唇微微上扬,燕不凡轻轻地合上了宫门。

入夜。

静寂的宫殿吹入了一股夜风,将装饰着宫殿的轻纱吹得四舞动。

燕不凡猛然坐直身子,看着那轻纱后面渐渐逼近的黑影,清润的眸子凝视着一只白皙的手掌慢慢地撩开了那重重的轻纱,看着那一张俊美的脸闯入眼睑,笑,轻轻地浮上红艳的嘴角:「你来了?」

俊美男人慢慢地走近坐在榻上的精致少年,清澄的眼,默默地注视着那清艳的容颜,轻柔地笑着:「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燕不凡柔柔地笑了,伸手揽住了男人的颈项,慢慢地仰起颈脖,将红艳的唇轻轻地印在俊美的容颜上,柔声道:「你不是说了,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吗?难不成,你说话不算话?」

男人低笑了一声,低沉的语音在宫殿里慢慢地荡开:「不凡,我怎么觉得,我好象又更喜欢你一些了呢?」

媚眼微转,笑容更了,忽地,燕不凡如玉的鼻轻轻地抽了抽,讶道:「你喝酒了?」

男人微怔,低首轻嗅,眸子微眯,低声喃道:「取暖用的,你知道,雪原很冷。」

燕不凡张大了眼眸,作出了明白的模样,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附和道:「雪原真的很冷是该喝点酒暖暖身子不知道你身子暖了没有呢?若是没有,我们就再做点事情来暖一暖,怎么样?」

柔媚的眼眸微挑,带着万种的风情望着那俊美的男人,一手缓缓地在男人的身上游走,一手解开了那垂挂在银钩上的床帐。床帐衬得那白皙的身子朦朦胧胧,却更加的诱人慢慢敞开的身子,准备好了迎接那久违了的灼热事物

「嗯」难耐那灼热的情潮,燕不凡狠狠地咬住了那宽厚的肩膀,却更引得那健壮身子急剧耸动,「啊啊」

情欲迷离的秀美眼眸轻轻地泛着笑意,直勾勾地望着那床顶的帐子。狂,这场戏,你可以演多久呢?

第十二章

翠绿的树,五彩的,粉蓝的天,鸟儿叫,虫儿鸣

鸟语香,和着恬静而舒畅的暖风,吹得让人禁不住有些昏昏欲睡;因为一夜的欢爱而慵懒的少年,一大早便被宫外清脆的鸟鸣声唤醒,着了衣裳,也不曾梳洗,便开了宫门。

瞧见宫外入云的榕树丛中,一片粉紫开得正艳,细细瞧起,却是一片紫藤,密密绵绵,看起来竟像是一个天然的床榻。

随意地自行李中拿了一卷书,然后费了好大的一番劲,才爬上那一粉紫。原本还想看会儿书,可是,瞧着瞧着就有些犯困了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腰,懒懒地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燕不凡放下手中的书卷打量着澄清的天空,好美的天空啊

谁会想到,那一片冰寒的雪原里,竟会有这么一美丽的地方呢?天好蓝,蓝得那么清澄美丽不像那片雪原,天空是无尽的灰透过树梢晒进来的阳光,柔和而温暖,好暖,好舒服啊好想就这样,静静地睡去

精致少年静静地躺在密密纠缠的紫藤树丛中,粉紫的蕊,一串串静静地在嫩绿枝叶中绽放。淡雅的香,围绕在少年的四周,令少年恬静的睡颜上泛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少年微微地侧了侧身子,耳边听到了细碎的足音,禁不住微张了眼眸,透过树哑间的缝隙,只见几个宫装少女,婀娜的身影轻盈地行走在榕树下的小径上,或是提着食盒,或是捧着水盆,或是捧着衣裳,瞧起来像是来给住在那绿萌后的宫殿里的贵客用的。

燕不凡静静地看着那些宫女走进宫殿,然后,不一会儿,便瞧见那几个宫女空着手走出了宫殿,只是原先肃穆的神情却染上了几分疑惑。

轻柔的声音虽低,却仍是传进了燕不凡耳里。

「奇怪,怎么不在?」

「不知他去哪里了,要是梅长老问起来,我们又要受罚了。」

「可是,如果他出了行云宫范围,负责巡察的姐姐们早就知道了,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么说他还在附近。只要他不出行云宫的范围,都不打紧。」

「说得也是。」

宫女们轻柔的说着,然后是一阵的沉默。

过了一会,才又有声音。

「彩裳,听说昨儿个的事情了吗?想不到,以前出过宫的那些姐姐说得都是真的。」

「真的想不到呢。少宫主竟然会调戏碧波。」

「听说,少宫主亲了碧波呢」

「那碧波可是吓坏了吧」

「嘻嘻」

声音渐远,而躺在树梢上的燕不凡,原本有些佣懒的眼眸却慢慢地染上了一抹恼色。

昨儿个他来的时候,一身的酒气,可是,瞧起来不像是醉了的模样呀

将书卷慢慢地覆在脸上,掩去满面的酸气,燕不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莫愁放浪形骇的性子,他不是不晓得,也知道她在江湖中的各种传言,也知道这一些都只是为了掩饰,可是,即便知道这里面另有文章,他的心里面还是酸酸的碧波?是谁呢?怎么样,才可以瞧见呢?可有他长得好?

原本还有些犯困,这会儿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龙莫愁斜睨着那缩在脚边的宫女碧波,清丽的眉眼皱成了一团,小小的身体蜷缩着,纤瘦的身子一半挂在床上,一半悬着空,看起来一副不安稳的模样。起身拉住那眼看着就要掉下去的身子,小心地放在床上,这还是一个小孩子,却被她拖进了一场局里面现在,整个神宫,都传遍了吧

娘应该已经知道了。

那样最好!

不知道现在的不凡在做什么呢?

去看看他吧

行云宫里空无一人,不凡去了哪里呢。

满心的忧虑,猛然在瞧见宫殿外那一片粉紫的时候,化成了颊边浅浅一笑。身影微动,掠至了树梢,眼眸安静地看着那一张恬静的睡颜。

「瞧什么呢」倏然张开的眼眸,黑得犹如夜的天空,亮得犹如那夜空中闪亮的寒星,好美衬着那睡后初醒的慵懒笑颜,诱得人禁不住想碰触。

龙莫愁着魔似地低下头,轻轻地吻住那一张一合的红艳小嘴,不凡,好喜欢好喜欢你喜欢得几乎要发狂了想要你啊

「唔」惊讶地张眸看着那张俊丽容颜,燕不凡只有怔忡了一会儿,便全心意地承受着唇瓣上传来的甜美,唇与唇密密贴合,舌与舌紧密交缠,狂野而热烈。是灵魂与生命的交缠。

唇与唇分离的时候,牵出了一抹细细的银丝,燕不凡看着那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眸,那原本清亮的眼此时却因为情欲而显得有些迷茫,眼眸一闪,一抹邪魅流光在燕不凡绝美的眼眸里倏闪而过。

红艳的嘴唇浮现一抹淡笑,柔媚而甜美,直把龙莫愁瞧得迷了眼,还不及反应,便被原本在下方的少年抱着树藤上翻了一个身,变成了龙莫愁在下燕不凡在上的姿势。龙莫愁轻笑着看着那一张精致的面容:「不凡?」

燕不凡笑着,伸手按在那一张丰润的唇上,轻轻地嘘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在那一张俊丽的容颜上印下点点轻吻,轻柔得仿佛柳絮飘落般,迷惑着龙莫愁的心。

白皙的手,轻盈地滑入了明黄衣裙,掌心触上那结实而又柔滑的肌肤的瞬间,昨夜,应该是这个位置吧他咬了狂而且力道还不小呢,不知道伤得怎么样感觉到手掌下的身体猛然一僵,禁不住无声地叹了一声,收回了手,轻轻地与那俊丽人儿相依偎。

莫愁。

或者说是狂?

这一层表像,你们还要背到什么时候呢?

神宫所在的山谷叫做长春谷,确实说来,长春谷它并不是谷,而是一座山脉因为地壳运动裂开形成的一道口子的最底端,临空望去犹如一个收紧了口的布袋,四周没有道路,只有靠两边陡峭崖壁上天然生长着的树枝以着极高的轻功跳跃,才得以进入。

因为地壳运动,所以,这长春谷里有许多温泉喷涌,形成了四季如春的奇特风貌。而历经了千万年的演变,这里似锦,绿萌成林,端的是风景如画。

而长春谷的尾部,则又有一个谷中谷。

它比长春谷的地势要高出二十几丈,穿过神宫的宫殿群落,是一片光滑的崖壁,而崖壁上有一棵斜长出来的松树。跃上松树,便可以看见松树树根的地方,有一仅容一人进入的裂缝,裂缝曲折回转,走在其间,只觉密不透风,十分的闷热。

走出裂缝,迎面而来的便是隐带着一股腥臭的暗红色雾气,眼前尽是一片赤红色的巨石。这便到了赤魂谷。赤魂谷方圆不过百米,寸草不生,到是巨石乱叠,中间红雾翻腾,跳上巨石,便可以看到一潭沸腾着的暗红色池水。

稍一靠近,便觉得炙热难耐,那入谷即迎面而来的腥臭味便更加浓重,让人禁不住头晕目眩,几欲作呕。

池水边,积着累累的白骨,骨头上都透着暗黑的颜色,这一池泉水,显然是有着剧毒的。

龙莫愁静静地站在赤练泉的岸边,那带着腥臭的泉水,对于她来说一点也不可怕。说来也是巧,她因为练拜月教的邪门武功,而颠倒了性别,更得了一身寒毒,到了月圆之夜必然发作。说来应该是痛苦至极的事情,却因为这门功夫使得她竟然不惧这赤练泉的奇毒。

更奇特的是,这赤练泉教普通人沾上,便如被赤练蛇咬过一般的灼痛难忍,最终被蛇毒攻心而死,而她身于这赤练泉中,却恰好能抑住她身上因为修习拜月宗武功而凝聚起来的极寒之气,并延迟寒气的发作。

虽然这赤练泉无法根治她体内的极寒之气,却远比那月圆之夜发作时,到那流动溪水中凭借水流而导出寒气来得有效、来得快。

只是,通常情况下,她都并不是特别愿意到这赤练泉来。因为,如果要进入赤练泉,就必须散尽功力,裸身进入泉水中,吸收泉水中的剧毒。对于她来说,她的身体是这世间上最大的秘密,这赤魂谷虽然隐秘,却也并不是说无人能进来,故而,她宁愿用慢的那一种来驱逐寒气。

再者,自打十岁离开神宫之后,她也没有再到这赤魂谷来。

可是,今日,她又来了。

轻轻地抚着肩头,肩上有着不凡昨夜留下的咬痕。

龙莫愁轻轻地拧了拧眉,晨间不凡的碰触,让她禁不住颤抖。如果不凡瞧见了,肯定会认出她就是狂的。那个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不凡!

下一个月圆,就是她与不凡的成亲大典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不凡厌恶她。她想成为不凡的妻子!

即便是无法有夫妻之实,有一个名义,也足以让她开心了。

而下一个月圆,又将是她体内积众的极寒之气发作的时候。所以,她来了这赤练泉。可是,站在泉边,她却迟疑了。

真的要散去一身的功力,显露原身吗?最近,总觉得这个身体开始不受她的控制了。她明白,是狂在挣扎。

虽然龙莫愁与龙莫狂从根本来说是同一个人有两种意识。这两种意识,平常的时候都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下共同生活,有些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心意相通的,她可以感觉到狂的想法,而狂也可以体会她的内心。可是,自从不凡出现后,这种微妙的状态就崩坏了。她与狂无法共在这个身体里。这个身体,只能清醒着一个意识。虽然,狂出现的时候她知道,可是,她却无法再像以往那样,清楚地知道狂的想法。狂正在拒绝着她,她与狂,不再是同一体的了。

有些悲哀的叹了一声,龙莫愁苦涩地泛起了一抹笑容,以现在的状态,恢复原身,意味着她将进入沉眠,而主宰这个身体的,将会是狂。

狂,我该把身体还给你吗?虽然你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虽然你我也曾比任何人都刻的牵绊,可是,如今为了不凡,不管愿意和不愿意,他们已经成为情敌了。

她也想要不凡啊!

狂已经得到了不凡的身体,而她呢?虽然她明白不凡的心在她的身上,可是,心,这种虚无的东西,太难以掌握了。不凡愿意让狂得到他的身体,能说他的心里没有狂吗?

不能!

我们真的要决裂吗?

一筹莫展的龙莫愁,只能拧着眉,望着那一池不住翻腾的暗红泉水发愣。

一道冰寒的掌风忽然自巨石堆中猛地打向立在岸边的修长身影,龙莫愁听得风声,身形一拧,足尖轻踮岸边千万年来被温泉水浸泡得发黄的岩石,人已然跃高了三四丈,恰恰避过了那道掌风,只是那沸腾的滚灼泉水却是无从避起,被那道掌风激起了数尺高的波浪,水簌簌地将整个岸边都洒湿了。

飘然落下,龙莫愁回身看着那一张略带些许讶色的冰艳美人,冷然的扬了扬眉,冷笑了一声,回道:「娘,您可是生孩儿的气了,气孩儿回来这么久,也不去拜见您吗?」

龙轻寒轻轻地抬起了莹白如玉的手掌,轻拂去沾上面颊的泉水,心里着实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小子出宫这么些年,武功竟然长进这么多,轻易地就避开了她一半的功力,可恶,真是不能小瞧了他!虽然,和鬼府的联姻在即,但是,这个孩子绝对会是个祸害,留不得。这样一想,龙轻寒心里禁不住有了一个主意。

听到那冷然的话语,龙轻寒柳眉一扬,不怒反笑,轻笑道:「狂儿,你觉得为娘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为娘的只是担心你的身子,毕竟下个月圆就是长老们择定的吉日,我不想你的寒气发作耽搁了你与燕不凡的大婚庆典,坏了这门婚事。所以,你必须来这赤练泉浸泡整整七日七夜,化解一些你练功积下的极寒之气。」

「哦?那么多谢娘的关心了。」龙莫愁轻柔的笑了笑,心里禁不住有些犯嘀咕,奇怪。她一向不与自己亲近,为什么忽然派人相约在这赤魂谷呢?

难道真如狂所言,这是一场陷阱?

龙轻寒看着那一张俊丽面容上满面困惑,冷冷地笑了笑:「关心你是应该的,你这身毛病,也是因为我而起,为娘的自然是应当关心你,省得你再心里不平,将神宫在外面剩下的另一半基业也毁了个干净。」

龙莫愁心头一凛,她说得是狂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她都知道?

皱了皱眉,看着那张冰艳容颜,心里禁不住有些不安,奇怪,以她对龙轻寒的了解,她不可能这么镇定的,心下微微一凛,身子悄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凌厉的气,带着冰寒狠狠地向龙莫愁击来,龙莫愁抬头,只觉漫天的掌影恍如满天的雪,纷纷扬扬的往她逼来,心头一凛,好厉害的掌势,她的寒冰神功竟然练到了这种地步。

下意识抬掌迎去,轰的一声巨响,两双交接的手掌引来剧烈震动,凌厉的劲风,将两个修长的身影卷得摇摇欲坠。

一道暗香,在劲风中慢慢地飘入了莫愁的鼻翼,龙莫愁吃了一惊,猛然抬头看着那张冰艳容颜,满脸的不敢相信,然后,她的掌风猛然消逝,只听得轰的一声,龙轻寒漫天的掌影结结实实地击在了龙莫愁的胸前。

紧接着,龙莫愁哇的一声,吐出一口的鲜血,最末,修长的身影被猛然击落在翻腾着的血色池水中。

龙轻寒微动了手掌,将手掌上的一朵淡白色蕊小心地收入怀中,然后冷凝地看着那在赤色池水中飘浮着的修长身体,冷冷地哼了一声:「好好地泡泡吧,再不泡,别说你自身的阴毒化不了,连我的寒冰掌气也会很快地就侵入你的五脏六腑。孩子,别说为娘的狠心,你知道,你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你就是为了辅助我的权力而来到这个世界的。神宫在外边的基业经营了这么些年,轻易的就给你毁了一半,看在你给我与鬼府联上了姻亲的份上,这一掌我只给你下了一半的寒气。乖乖的给我做龙莫愁,否则,你的命别想活太长久。」

说完,龙轻寒冷冷的笑了一声,修长的身影不留情的转身离开了这赤色的山谷。

赤红的泉水里,飘浮的身体慢慢地翻转了过来,苍白的脸转向天空,龙莫愁脸色惨白的张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冷冷的笑容浮在嘴角。

想不到,她竟然会对自己用迷香。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伤自己,看起来,自己给她的威胁,真的是不小呢。

狂,你想的一切都对了。

从她派人相约在这赤魂谷,狂就说了,一切,都只是一个陷阱。

龙莫愁这个身分、这个人,只是为了满足龙轻寒对那个男人的报复,对于权力的欲望而创造出来的虚无。龙莫愁,原本就是不存在的,不应该有反抗的。

她早就明白,神宫的分堂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们做的。所以,她才会设出这个局,设了这个陷阱。傻的是自己还存在一丝骨血亲情,不能相信她真的会对他们出手吧。

是自己输了。

罢了。

狂,这一切,原本就是你的,你要,你就拿走吧。

做回你自己,做回一个真正的龙莫狂,让天下人都知道,真正的狂龙,是什么样子。

狂!

乌黑的眼瞳默默地合上,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累了,真的很累了,累得不想再继续这个骗局。

翻沸的暗红泉水中,被滚灼的水流烫得发红的肌肤,慢慢地偾起,纤瘦的身体也慢慢地变成了男性的健美,一颗颗血红色的肉瘤在慢慢变成赤红颜色的肌肤上隆起,显得分外的狰狞。

俊美的男人痛苦地仰起头,好看的五官因为剧烈的痛楚而慢慢地扭曲,猛地,他张开了微敛的眼眸,以着冷厉的眸光望向巨石堆中:「还看什么,出来。」

一声轻叹,身影婀娜的黑衣少女披着一件与巨石颜色相近的披风从巨石堆中立起身。轻盈地跃下巨石堆,少女美丽而又苍白的脸庞默默凝视着泉水中一脸痛楚的俊美男人:「你还好吗?」

冷笑了一声,狂抬起眼眸,回视美丽少女:「飞雪,你说我好吗?」

少女沈默地望着那张扭曲的脸,良久,轻轻地叹了一声:「你看起来很不好。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想不到,你的情况似乎比小时候糟许多。」

龙莫狂沉默不语,而少女也不再说话,只是随意地坐在泉水边一块平坦的巨石上,抱着膝,凝望着天空;良久,才自言自语般地开了口:「适才我来的时候看到莫愁似乎有些烦恼,所以就没有叫她。紧接着你娘就来了。我怕她发现我,所以只好藏了起来。你娘看起来是那么不近人情。我有些不懂,同样是娘亲,我的娘亲却是温柔而慈爱,为什么」

「因为她从来不把她自己当成一个母亲,也从来不曾当我是她的孩子。」冷然一笑,龙莫狂狠狠地在那翻腾的水面上击下一掌,数丈高的水直冲天际。

岸边的巨石,再一被这冲天的水柱沾湿,那少女也不躲避,任由炙烫的水流溅湿了一身。暗红色的披风上,水流所到之都冒着嗤嗤的白烟,而少女却是毫发无伤。

「神宫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少女喃喃地说着,「以女子为尊贵,身为女儿身,我或许该开心,可是,为什么一定得分得这般清呢?只许女儿继承权力,女子是尊贵的,男儿却一定是卑贱的呢?这真是奇怪你曾经说过,你娘是为了报复你爹,我想,也许你娘并不只是为了这样。她一向高高在上,却得不到你爹的爱怜,所以更害怕失去权力。一旦她生出的是男孩,又没有机会再去生一个女儿,她的权力就要被终止。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可怕的。其实,你娘也挺可怜的。」

龙莫狂静默着,丰润的唇角边浮现一抹讥讽的笑容,却并不说话。

那少女转过头,看着龙莫狂,美丽的眼眸里泛起一抹怜悯,长叹了一声,轻柔道:「你不必生气,我爹告诉我,你要的东西很快就可以配出来了。下你来就可以拿到了。还有,你的婚典我不去了,你要我做的事情我还在理,所以没有时间去,请你见谅。」

言罢,少女便站起转身,轻盈地走了几步,S地转回身,看着那静默的俊美容颜:「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与燕不凡成亲吗?你是真的喜欢他吗?如果不是,你现在还可以取消这场婚典,要不然,你会害了他也会害了你自己。」

龙莫狂凝视着那双美丽眼睛,轻轻地笑了:「飞雪,你怎会明白,他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非常的不一样的。你可知道我爱他,爱得发狂、爱到可以舍弃一切?」

看着那张俊丽容颜上的执着,讶异地张了张嘴,少女叹了一声道:「他是男的,你也是!」

龙莫狂扬了扬眉,俊美的容颜上扬起了一抹邪肆:「那又怎么样?天上人间,我要的只有他!」

「是吗?即便是毁灭一切?」看着俊美容颜上的冷凝,少女眨了眨眼,转回身,苍白的嘴唇边浮现一抹温柔的微笑,轻轻地笑道:「是这样啊,也好,那我帮你才有意思。」

静静注视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巨石堆中,龙莫狂闭上了眼眸,屏住心口的气息,整个人都浸入了那炙热的泉水中。

廉飞雪。

这是她的名字。

廉,在北武林是一个响亮的姓氏。因为二十年前,一个姓廉的狂人轰动过北武林。那就是有『医毒双圣』之称的廉修儒。

廉修儒施毒的本事天下无双,武林中人不惧刀枪却最惧毒物,故而北武林皆畏其人。更何况,廉修儒又有一手精妙天下的医术,曾救人无数,所以也颇得武林中人敬爱。

而廉飞雪,正是廉修儒视若掌上明珠的独生女儿。

其母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人称『千面观音』。传言江湖中人从不曾见过她的真正样貌,足见,其易容术是如何的精绝天下。

而廉飞雪又是极为聪颖,竟将父母的绝学都学了十之八七。只是,这般一来,看者或许要惊奇,这廉飞雪又是如何与龙莫狂认识的呢?

说来也巧。这冰峰因为一片无垠雪原而显得寂静冷清,而廉修儒正是看中了这片寂静和冷清,了几年功夫,在这片雪原中寻了一山谷,安了家。那山谷与长春谷相去不远,中间只隔了一个赤魂谷。

当年,若不是廉飞雪因为采药而误入赤魂谷见到了正泡在赤练泉中的龙莫狂,怕是谁也不认识谁。

只是,命运这般安排,自然有它的定数。

廉飞雪因是廉修儒之女,自幼便百毒不侵,瞧见剧毒的赤练泉里竟然有人泡着,而且没有一点事,不由得生了好奇心。

而龙莫狂被人发现了真实身分,自幼便被母亲灌输着秘密绝不能泄露,若是让人知晓,定要斩尽杀绝,且自己也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极为害怕那种罚的龙莫狂,上手便对廉飞雪痛下杀招。

而廉飞雪出自名家,武功自然不弱,竟与龙莫狂袭自神宫的绝学不相上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人惺惺相惜,竟成了莫逆之交。龙莫狂自幼因为那个绝大的秘密便缺少朋友,而难得遇上同龄之人,自然是十分珍惜。况且,廉飞雪这人也是个怪胎,对于龙莫狂的秘密竟然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龙莫狂未曾将廉飞雪的存在告诉过母亲。这个秘密,只有他与莫愁知晓。

龙莫狂而后在神宫又待了几年,也将廉飞雪一并带入神宫无数。因廉飞雪得自母亲的精妙易容术,从来就没有人发现过她。

之后,龙莫狂离开神宫,游荡江湖,廉飞雪便留了下来。时常混入神宫,将神宫状况告知龙莫狂。而龙轻寒虽派人跟随着龙莫愁,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廉飞雪的存在。

龙莫狂冷冷地在暗红的池水中张开眼眸,因为池水的颜色,冷厉的双眸竟也似染上了血泽,显得杀气凛然。

莫愁,我们是世间最亲密的人。没有人比你我更了解对方。如果没有遇上不凡,我们或许会一生都做亲密的兄妹,只是,不凡出现了。

鬼府的那一夜,误食了春药的我,第一尝到了温暖。那是来自少年紧窒身体的温暖。因为情欲而索求着他的少年躯体,让他感到兴奋。那是生平,第一有人要的是他。

莫愁,神宫要的是你;母亲要的是你。

只有那一夜的不凡要的是我。所以,我一定要得到不凡。

可是,不凡的心里,停留的却是龙莫愁,那个时候我好不甘。为什么莫愁你拥有了一切,却还要来抢我唯一想要的?要完全得到不凡,那么,我必须将你从不凡的心里抹去;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将你抹去,抹去你的唯一办法就是不再有人需要你。

神宫需要你,那么,我毁灭神宫。

母亲需要你,那么,我毁灭她。

眼泪慢慢地自眼角滑落,渗进那一池的暗红中,瞧不出一点痕迹。一切,都已经开始崩坏了。而廉飞雪,将是加速这个崩坏的关键。

莫愁,对不起

必须抹去你的存在,因为你对于母亲还有一份同情在。

所以,他将在神宫分堂里发生的一切,暗中布置,告诉了他那个无情的母亲。

也如他所料,一切都很顺利。

莫愁果然被母亲那一掌打得完全绝望,黯然退让。

对不起。莫愁!

如玉的手掌,轻轻地摊开了密密绑着的卷轴,清润的眼眸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密密麻麻绘在卷轴上的地图,精致的五官扬起一抹困惑。

轻叹了一声,燕不凡合上卷轴,将卷轴抵在白皙的下颔上,眉宇之间显出烦躁:「这一卷东西,我该怎么用它呢?是交给莫愁吗?万一,她不把这个交到神宫宫主的手里,那么我的一切盘算不就落空了?可是,应该怎么样交出去,才不会令她起疑心呢?」

「不凡,你在烦恼什么?」低沉语音,猛地传人了燕不凡耳中。

燕不凡转头,便看见带着温柔眼神站在窗边的俊美男人,狂?下意识地看着窗外清朗的天空,现在是白天狂怎么来了?一直以来,狂都是出现在黑暗里的,这青天白日的忽然造访,令燕不凡几乎回不过神来。

将那一脸的震愕收入眼底,龙莫狂眼底泛起一抹阴暗,闭了闭眸,他轻轻地靠近站在书案边的少年,轻柔地抚着那秀丽温润的容颜:「怎么这么吃惊呢?不凡?难不成,我一定得在黑夜里来,然后弄得你下不了床榻,你才开心吗?」

虽然无数与眼前的俊美男人缠绵欢爱,可是,这样在白日里乍然听到那低沉的语音说着那亲密的事情,火灼的热烫瞬间染红了白玉般的面颊,燕不凡喃喃地道:「你、你」

「我怎么了?」俊美的五官上泛起一抹邪肆的笑容,龙莫狂轻轻地贴近泛着朱红颜色而有些烫的面颊,轻柔地磨蹭着,修长的指,轻柔地下滑,解开腰间的锦带,看着那一身合体的月白色襦衫敞了开来。

然后,手熟练地穿进那柔软的丝质衣料里,抚着比丝绸还要柔滑的肌肤,轻轻地逗弄着胸前的两粒茱萸。

燕不凡打了个哆嗦,眼眸怔怔地看着无比贴近的俊美面容,那张在黑夜里将他带进迷魅的俊美面容,此时透着一种他所不熟悉的邪魅,眼前的这个狂,有些陌生呢有些陌生的狂,却意外的使身体热得出奇,好热。

「在发什么呆呢?」慢慢地含住娇艳欲滴的双唇,龙莫狂熟练地窜入湿润的口内,纠绕着羞怯的小雀舌,那雀舌怯怯地躲开,却躲不过他的追逐,最后不得不臣服,与他缠绵纠缠在一起。

身体很热,双腿开始发软,神智开始迷离,手上的卷轴不知何时掉落,燕不凡迷离地揽着俊美男人,承受着早就进入他生命的男人与往日不一样的热情。

眼眸一暗,龙莫狂揽着燕不凡还是属于少年的轻盈身体,足尖一点,轻轻地自窗口跃出,一阵狂风刮过,吹得人去楼空的行宫里垂落的纱幔四飞扬。

许久,许久之后,一身黑衣的美丽少女悄无声息地进了行云宫。

站在书案前,她蹲下身体,执起那摊开的卷轴,清丽的几个小楷字体『鬼府机要图』让少女扬了扬眉,缓缓合起卷轴,将卷轴放回书案上,红艳的唇边浮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

「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意乱放,这个燕公子还真是粗心大意。」少女一个矮身,已然变成一个黑衣白发的老妇人,「燕公子,你既然有这么重要的东西,老身可就要好好地用一用了呵呵呵」

言罢,随手一拂,书案上的卷轴嘶的一声,裂成了两半。小心地折起其中写着鬼府机要图几个字的一半,放入怀中,苍老的容颜上浮现古怪的笑,然后躬着身子慢慢地走出了行云宫。

重重的回廊里,三两的宫女轻盈地穿梭在宫殿与宫殿之间,看见这黑衣老妇人都恭敬的停下足步,施礼:「参见梅长老。」

黑衣老妇人轻轻地摆了摆手,宫女们便又轻盈地离去,看不见黑衣老妇人脸上那古怪的神情

第十三章

风,在耳边呼啸着,燕不凡轻轻地咬紧下唇,不去看那在脚下飞速掠过的屋宇,树枝在飞速的掠动中几乎刮到面颊,下一刻,狂又轻盈地避开。

好快!

燕不凡惊叹着,眼眸看着那神情肃穆的俊美面容,今天的狂怎么了?第一在阳光下出现,第一在他的面前展现武功。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发现他是谁吗?

狂应该明白,在不知道狂与莫愁是同一个人的燕不凡眼中,狂是一个陌生人。不应该对于神宫这么熟悉。而今,如此熟练地穿梭在神宫中,他就不怕燕不凡生疑吗?

轻柔地垂落眼睑,看着脚下光滑的琉璃瓦,今日的狂透着古怪,莫愁呢?莫愁在哪里?狂,你把莫愁怎么了?

我不知道平日你们是怎么相的,可是,你们是一体的,我明明不应该那么担心才对,但是,为什么我心里会这么不安?

风,猛然停止,快速前进的身体急急伏倒在屋面上,燕不凡吃了一惊,正要开口,抱着他的狂已然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以眼神示意他噤声,他抬眼看见两个身着彩衣的少女正轻盈地飘过天空。

一只误入的小雀正被那飞起的彩袖紧紧地卷住,收入一个少女的手上:「啊,原来是一只雀儿,吓了我一跳。」

「盈袖,我说吧,谁敢闯咱们神宫呀别说那一片雪原过不去,即便是过去了,也不可能闯过前面重重的关卡吧。每一重宫殿的暗都有姐妹们守着,你瞧,即便是一只小雀儿都躲不过你的耳朵呢。」另一个少女见状轻笑了一声,轻盈地飘至那少女的身侧,伸手轻轻地逗弄着那只小雀。

名叫盈袖的少女松开了手,看着那小雀儿飞向天空,轻轻地抚了抚那少女的发,柔声道:「流云,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是守卫神宫的护卫,保护神宫就是我们生来的任务。即使神宫几百年来没有人进入过,我们还是不可以丢失警戒心。走吧,我们回去。」

「嗯。」两个少女携手飘落在屋宇上,落脚之,仅与燕不凡的鼻尖相差毫厘,燕不凡吓了一跳,而覆在他身上的狂却不惊不乍,只是那样安静地伏着,直到那两个少女消失在翠绿的树丛中,狂才急速起身,天空中划过的身影,恍如一道轻烟,缥缈无踪。

红艳的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燕不凡轻轻地偎在狂宽厚的胸膛里,神宫果然是神宫,防卫一点也不容小瞧,只是,对绝顶高手而言,这样的防卫也是不值一提的吧。相较起来,神宫的防卫比起鬼府重重的机关而言,好象是小巫见大巫呢。

这或许是因为神宫闭塞在这关外的冰峰之上,又不容许外人进人的缘故。如此一来,当然不会如鬼府一般搜罗无数的奇人异士,布下重重的机关了

只是,狂究竟想要带他去哪里呢?

风再度停止的时候,燕不凡看到自己和狂正停在神宫最高的宫殿上,只觉寒意侵人,好冷。正要开口,忽听得宫殿下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梅迎雪前来向宫主请安。」

过了一会,冰冷的声音便仿佛是穿透了厚实的琉璃瓦,清清楚楚地落在了燕不凡的耳边,他听得明白,这声音正是那日雪原里听到的声音,心下着实一惊,是龙轻寒:「梅长老,你此刻不去巡宫,来我这里有什么紧要事吗?」

「梅迎雪正是有要事要禀告宫主,故而前来。请宫主相见。」苍老的声音有力的穿透了宫殿,听起来也是一个有着厚内力的人物。

「那么,进来吧。」冰冷的声音顿了顿,然后燕不凡就听到厚重的宫门被打开的声音,吱嘎,吱嘎。

正在困惑中,燕不凡只觉身体突然间被提了起来,抬头却见那张俊美的脸庞上正泛着一抹邪气的笑,身体里禁不住泛起一股令他酥麻的热流,低头无声地扬了扬嘴角,狂,你想怎么样呢?

只见身体轻盈地飘落在宫殿的内院里,与冰冷泛着寒气的宫殿屋顶不同,宫殿的内院里有着江南的美丽。重重的假山,在这院子里形成了一道人为的迷宫,叮叮咚咚的泉水声,指引着人穿越这迷宫。走出假山群,有些温热的水雾便迎面而来。

眼前,是一片宽大的水池,池水泛着腾腾的热气,池边种着垂柳,长长的翠绿枝条轻盈地随风飘动,在泉水的水面上点下了圈圈的涟漪,精致的九曲桥横跨在泉水之上,连接着假山与池中的一座玲珑八角亭,亭子下方隐约可见一群金色鲤鱼正无忧的游动着,摆动尾部所扬起的水波正好与岸边垂柳扬起的涟漪相映成趣。

亭子里,一身白衣的冰艳美人正坐在亭中的石椅上,白皙的双手轻柔地抚着手掌中一管晶莹的玉笛,冰艳的容颜上泛起一抹温柔的笑!那笑容令隐在假山中的燕不凡霎时有一种冰雪消融的错觉,原来她也会笑。

忽地,那抹笑容隐了去,一双乌黑的眼眸泛着冷厉的眼光向燕不凡所在的地方望来,他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身子落在狂坚实的胸膛里,定了定神,燕不凡抬眸望着狂,白皙的指抬起狂的手掌,在那丰厚的掌心里轻轻地划着字:「狂,她发现我们了吗?」

身后的人却猛地收起了手掌,将燕不凡的身体紧紧地抱住,然后飞快地滑入了那一池的氤氲中,措手不及的燕不凡吃了一惊,发觉的时候已然整个人落入了温泉中,呛着的气息来不及出口,那,一双丰润的唇已然覆了上来,温热的气息缓缓地渡进了口中,平息了不凡心中那一瞬间扬起的慌乱。

抬起眼眸,透过水面,燕不凡隐约看到头顶正是那九曲桥,一抹黑影慢慢地走过。而狂也正搂着他随着这抹黑影向那池中的亭子移动,黑影走到亭子里的时候,他们也正好在亭子下浮起。

龙轻寒冷然地望着泛着涟漪的水面,手掌轻轻地环成一团,她看到了那双冰冷的眼睛,属于男人的眼睛。

冷冷一笑,想不到,这孩子的胆子还真大。明明已经警告过他了,居然还敢以着男人的姿态出现在神宫里,还将燕家人带进她的宫殿。

她倒要瞧瞧她的孩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抬眸望着一身黑衣的老妇人,龙轻寒冷冷的道:「梅长老此来有何要事?」

那黑衣老妇人却是那廉飞雪所扮,她早就对神宫中梅兰竹菊四大长老熟知在心,也曾数易容成几位长老的模样,出现在龙轻寒面前,从不曾露过一破绽。来到了龙轻寒面前,她先是重重地咳了一声,方才沉声道:「宫主,老身适才会去行云宫,却不见燕公子在宫里。这实在是太不象话了。他当这神宫是哪里,可以四下任意行走吗?」

龙轻寒冷然地一笑,眼眸冷冷地在亭子下方的池水里划了一圈。梅迎雪顺着龙轻寒的眸光望了一圈,她适才早就瞧见九曲桥下那一黑一白的身影,瞧清那一黑一白正是龙莫狂与燕不凡,而龙轻寒又不曾点破,她也不便说破,只是心道:这龙莫狂带了燕不凡来,究竟想要做什么?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是道:「宫主,您倒是回老身一句。只要您开口,老身即刻去行宫安排燕公子的住。」

龙轻寒听得亭下轻轻传来急促的喘息声,眉头禁不住一拧,手上的玉笛已放在了唇边,一曲清冷的笛音飘扬在亭子里,听去却是一首清冷孤寒的广陵散。

亭下,燕不凡正以眼神问着龙莫狂,却被龙莫狂的举动逗弄得神智模糊,两人湿透的衣裳被莫狂慢慢地褪去,散落在温润的泉水中;此刻,他们的肌肤相贴,燕不凡看着龙莫狂带着邪气的笑慢慢地滑入池水里;然后猛然倒抽了一口气,急促的呻吟禁不住从口中泄露,急急地用手捂住嘴唇,看着飘浮在水面的黑发,狂,他、他竟然在这里含着他的脆弱。

温润的口腔紧紧地包裹着他的前端,灵巧的舌尖逗弄着玉茎,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挑逗着玉茎下方的囊袋,一股酥麻自背脊猛然窜进心头,张大了眼眸,与水中那双邪佞的眼眸对个正着,慢慢地张开双唇,无声地问着:「狂,你要干什么?」

而那双邪佞的眼眸却敛了起来,穿过水面,看着那张隐在水里的面容,燕不凡被情欲逗弄得禁不住抬起头,迷离的眼眸,霎时对上了一双冷魅的眼,那是龙轻寒的眼眸,微微愣了愣,她发现他们了?为什么不出声揭穿呢?

耳边,一抹清冷的笛音幽幽地响起,燕不凡侧耳细听,听得那曲子正是广陵散,广陵散本是一谱极难弹奏的琴曲,而今龙轻寒竟以玉笛吹奏,实在今他吃惊,而更让他捉摸不透的是龙轻寒的用意,笛音忽然响起,奇妙地掩住了他的呻吟声,竟像似为他做掩护一般。

眉目一转,燕不凡清雅的面容上忽地显出一份奇异的笑容来。他明白了,龙轻寒不想让人发现他们。因为他们一旦发现,狂的身分就要揭穿而狂,摆明了就是故意带他来这里的。狂,你这样做,是想要刺探她的界限在哪里吗?

明白了这一层道理,燕不凡的身体忽地放松了起来,纤瘦的身子轻轻地倚着亭子浸在温泉水池中的基石,双臂轻轻地按住了狂的头,修长的双腿慢慢地圈在狂的肩上,紧翘的双臀轻轻地随着狂的吞吐挺动。

察觉到燕不凡身体的反应,龙莫狂的身体更加的下滑,灵巧的舌慢慢地滑进了臀间的陷,然后慢慢地挑开那一芯,慢慢地入、浅出,柔软的舌,将那一个入口逗弄得不住抽搐,猛地从池水中窜出,龙莫狂双手抵在了亭子的基石上,身体一个前滑,灼热的巨大就这样顺势窜进了正在抽搐着的穴里。

燕不凡闷哼了一声,清雅的面容上泛起了一抹朱红,今天狂进来的时候好象没有一点的难受呢是因为温泉的缘故吗?狂如以往一样地充实着他的身体,却没有和以前一样激烈的动起来。

抬起眼眸,望着凝望着自己头顶的俊眸,燕不凡清雅的面容上泛起一抹笑颜,狂,你也会犹豫吗?你不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吗?怎么,怕了啊?我来帮你一把吧

想着,身体慢慢地扭动起来,粉臀抬高又落下,紧紧圈着那个灼热的东西,感受到那肉棒的颤动,不凡嘴边的笑容更媚了。

「可恶的小东西」眼神从与冰艳眼眸的对峙中转开,热烈地盯着那张妩媚的娇颜,低低地吼了一句,腰部猛然使力,激烈地冲刺起来。

「嗯,嗯,哈」呻吟,不凡感受到温热的池水随着狂的举动涌进甬道,热辣的池水刺得内里的肌肤有一种火辣辣的痛感,连带着使得那灼热的巨大刺入的时候带起一种莫名的钝痛,似痛非痛,似麻非麻,又有些痒,禁不住地缩紧臀部,扭动着腰,让那巨大在身体里晃动,好借着那冲刺的举动,减少一些麻痒。

不料!却更让那巨大触动了他的敏感,禁不住惹得不凡眼前一白,一口气险些喘不过来,娇啧地睨着那张俊美面容,不凡猛地低下头,张开红艳的唇,在那厚实的肩上狠狠地咬下一口,堵住就要脱口的尖叫。

血的味道冲入了嘴唇,有些腥也有着一种热辣的温暖。慢慢地抬起头,鲜血沾红了娇艳的唇、红艳的舌,轻柔地舔着唇边的血迹,意外显得那张清雅的面容意外的淫靡。

鲜血,意外的适合不凡呢!

狂喃喃地叹着,感受着肩上的刺痛,低下头吮吸着那红艳的唇瓣,血的味道充斥着口腔,肩膀上的疼痛和着血的味道,让他禁不住有种发狂的欲望。地吸了一口气,双手猛地在亭子的基石上击了一掌,然后飞快地抱着不凡滑入了温泉池的正中央。

手掌狠狠地捏成了一个拳头,龙轻寒的脸,微微地有些抽搐。可恶的孩子,竟然在她的面前做出这么可耻的事情来。

龙莫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想刺激到我吗?

你以为你会看到我因为你们的事情而大发雷霆吗?你算错了,不就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做吗?我不是没有看见过。

冷冷的笑了笑,修长的手掌慢慢地捏成了一个拳,冰艳的容颜上也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宫主?」眼眸静静地睨着那冰艳面容,廉飞雪面上一派谦卑表情,心里却在想,这个龙轻寒果真是不简单,看着这种场面,竟然还笑得出来。

龙轻寒转眸睨着黑衣老妇,眸光一闪,这个梅迎雪冲着那黑衣老妇冷冷地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可是,宫主」廉飞雪佯装不解,急着走前一步,想要说什么,却被一道冷厉的寒风逼退了一步。

「滚!」声音微微提高,看得黑衣老妇人浑身一震,然后神情恭顺的退了开来,龙轻寒冰艳的眼眸滑过一抹了然的诡异,这个人,果然不是梅迎雪。

想不到,竟然会有人可以混入神宫。

如果不是对梅迎雪有着十分的了解,她差点被蒙过去了。好高明的易容术!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假梅迎雪想要做什么。

眼眸微转看着亭下那两个人,眼神纠缠于那强健身体里泛着妖媚神情的少年,她的心猛地一冷,眼瞳有一瞬间的放大,无耻的贱人!眼前,那两个人猛然幻化成了一张清艳的面容与一个丑陋的男子,吟风,你好无耻!

廉飞雪卑谦躬着身子,慢慢地后退,抬起头的瞬间,瞧见那两具纠缠的身体滑到了池水的中央,每一寸肌肤都暴露在蓝天下。湿热的水雾,更显得那一双人的每一个举动若有若无,诱人而挑情。嘴角泛起一抹古怪的笑,莫狂,你倒真是大胆,来这里做这种事情是想刺激你娘吗?那个燕不凡瞧起来又媚又邪,美得令人着魔,怪不得你会舍不得放手只是,燕不凡,真的是个男人吗?

比女人还美啊!

眼眸微眯,看着那亭子里的女人,感受到若有若无跟随着自己的冰冷眼神,心里禁不住微微感叹了一声,龙轻寒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刚才那一瞬间,她定然是发现了自己不是真的梅迎雪了,只是,为什么不揭穿她呢?

她在盘算些什么呢?

好可怕的女人!

神宫,在北武林成为王者,这个女人功不可没。自己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呢?竟然被发现了,看起来,这个身分不能再用了。

看着那佝偻的身影离开视线,龙轻寒缓缓地起身,倚在亭子的栏杆边,冰艳眼眸滑过一抹冷光,手掌轻扬,轻轻地环紧了亭子的檀木栏杆,只听得咯噤一声,檀木栏杆竟在她的手掌心中碎成了粉末。嘴唇微动,龙轻寒冷冷地望着水面上那一张俊美的容颜。

龙莫狂轻轻地抬头,听着响在耳边细碎的声音,冰冷而无情:「给我滚!」

滚?

俊美的面庞微扬,对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寒容颜,脸上滑过了一抹挑衅,手猛地划破水波,将和自己连接着的不凡转了一个身,慢慢地抬出水面,让那敞开双腿间的妙境露在那一个冰艳的人面前,然后自己的身体也后仰在水面上,将不凡急速的抱起放下,而不凡也如他所愿,发出了淫媚又动听的声音。

神情有些僵冷,龙轻寒看着那邪媚少年迷离的双眼完全看不见自己似地,妩媚的容颜微微扬起,红艳的嘴唇放肆地在耳边哼出甜媚的呻吟,然后看着那一双人在水中动得更加厉害,那绝媚的少年敞开双腿,浸湿的黑色毛发间小巧的东西喷吐出白色的汁液,然后柔顺地伏在那宽厚的胸膛里,轻敛着双眸,瞧起来一副餍足的模样

而龙莫狂也似乎是到了极致一般,颤动了一下,就飘浮在水面上了。

好!

龙莫狂,你果真是和我对上了。冷冷的笑了一声,龙轻寒在此时动了动身影,轻盈的身影飞快地掠出了亭子,在水面上一个蜻蜓点水,就抓了那两个人在手上,飞快的拂指点了燕不凡的睡穴,龙莫狂也任由她提起自己,来到亭子中。

在亭子里站定,一缕轻纱便划着寒风逼来:「穿上!」

冷笑了一声,龙莫狂接过轻纱,为睡了过去的不凡披上,整个人就这样赤裸裸地站在那冰艳的人面前。

冷魅的眼神直视着那冰艳眸子:「娘,孩儿这边有礼了。」

龙轻寒上下仔细地打量着那健硕的身子,冷冷地睨着那属于男性的高大身体,冰艳的容颜上却是滑过一抹令龙莫狂心里发寒的笑,只听得她轻笑道:「这般样子,若是让人瞧见了,成何体统,快些穿上衣裳还有,狂儿,莫再以这般模样出现在人前,你要晓得,你是神宫的少宫主龙莫愁,而不是这样的人。变回去吧。」

静静地看着那冰雪消融的美丽容颜,龙莫狂微眯了眼眸,心里冷哼了一声,老狐狸!

慢慢地运起功,身体渐渐地缩小,男性的特征也慢慢地缩进了身体里。不就是身体换个样嘛!

娘,你别以为,我的身体变小了,这个人就会变成你想的那一个。

莫愁,早已经因为你的那一掌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现在站在你的面前的,不是龙莫狂,也不是龙莫愁。

或者说,既是龙莫狂!也是龙莫愁。

这才是真正的他们。

不受您控制的人。

冷冷看着那强健的身体在喀喀的骨骼断裂声中慢慢地缩小,属于男人的东西也缩进了身体里,龙轻寒慢慢地转开了眼眸,慢慢地走出了亭子,临出亭子的时候,她忽地回头,冷声道:「莫愁,你记住,你的身体是我给的,我要收回便收回,所以,你最好乖乖地听话!」

慢慢地张开眼睛,看着渐行渐远的轻盈身子,龙莫狂冷哼了一声,随手打了一掌那泛着水雾的温泉池水,湿透了的衣裳便落在修长的手掌中。穿好衣服,抱着燕不凡慢慢地走出了宫殿,每走一步,龙莫狂脸上的笑就更一层。

她,终究还是动怒了。

做得好。

莫愁,你知道吗?她生气了

哈哈哈,开心吗?

原来,她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轻盈的身影在水晶帘幕后的椅子上坐定,冰艳的眸子望着跪倒在地的身影:「怎么样了?」

「禀宫主,奴婢已经尽力了,可是」恭敬的声音带着不安,低低地回道。

「够了,我听够了,尽力、尽力、如果尽力了,你们怎么会一点也没有办法混进去?鬼府,鬼府又怎么样,难不成它真的是十殿阎罗城了?里面有刀山火海还是滚烫的油锅了?枉你们是我辛苦调教出来的神宫高手。听清楚了,这一,你们绝对要给我混进去,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否则,你们就不用再回来了。」冰冷的声音懒懒地吩咐着。

「是」跪了一地的身影,犹疑地互望了一眼,互相望到了对方满眼的不安与惊恐,可是,除了答应,她们什么也不能做。

忽地,一个少女猛地从跪了一地的身影里站了起来:「宫主,逐影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冰艳的眼眸冷冷地透过水晶帘子,看着那一脸倔强的黑衣少女,冷冷道:「说吧。」

「属下适才路过行云宫的时候,看到了一样东西。」黑衣少女俯下了身子。

「什么东西?」冰艳的容颜上滑过了一抹困惑,冰寒的语音里,稍稍地扬起了一抹好奇。

「一幅地图。」

「地图?」

「是的,鬼府机要图。属下原本想要取来的,没有想到却被人抢先了一步。属下看着她易容成梅长老的模样往宫主这边来」少女犹疑地抬起头,看着那水晶帘后的人。

冰艳的容颜,神情一凝,手掌一挥,冷冷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龙轻寒微微地眯着双眸,看着垂落的水晶帘子;可恶,早知道就不放走那个人。此人易容术极高,此时,定然已转换成另一个身分。她倒是忘了,神宫里待着一个鬼府来的人。当初,怎么没有去看看呢。

鬼府机要图。只要有了它,就可以顺利地进入到鬼府中,然后,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燕不凡!

手指轻轻地敲着檀木的书桌,燕不凡轻轻地卷起那撕成两半的卷轴。

是谁呢?是谁拿了另一半?为什么只拿走一半?

是谁?是谁拿了?

灵光猛地一闪。

忆起了那在温泉水中听到的苍老声音说来过行云宫,是她拿走了另一半,她是谁?姓梅?难道说是神宫的梅兰竹菊四大长老中的梅长老吗?

可是,为什么又不把那一半的地图交给龙轻寒呢?

为什么?

这个梅长老,居心何在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鬼府的一半地图,已经落入了神宫的人手上,那么,迟早会到达龙轻寒的手掌心里。

轻笑出声!清雅的面容上浮现一抹邪魅笑容,好象很有趣呢,他怎么没有早点想到把那份地图分成两份呢?

看起来,神宫里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呢!

没有关系,那一半的饵,已经投下去了,再平静的水面,也会被夺食的鱼打乱的

第十四章

一夜的冬雪,凤凰阁前千颗万株的梅,便在寒风里慢慢地绽开了粉嫩的蕊,粉绿、浅红、淡白各色的梅,星星点点,映着堆在枝哑上的残雪,显得极美。

燕独舞蜷缩在燕不归的胸膛里,绝媚的容颜斜睨着爱人俊美面容上的浅笑:「什么好事儿笑得这般开心?」

随意将那一张薄薄的纸笺揉碎,然后松开手掌,任那一掌的纸笺碎末飘散在风中。俯下身为怀中的人拉紧了厚实的皮袄,燕不归在绝媚的容颜上落下一抹轻吻,轻声道:「青书送了飞鸽传书来,说鬼府有人潜入。」

绝媚的眼眸微睨着俊美面容,乌黑的眼瞳中泛起一抹流光,妩媚的笑便在那绝美的容颜上浮现:「有人潜入,你倒是笑得开心让我想想,嗯,是谁?」

俊美面容上浮起了一抹淡笑:「送了他那么大的礼,若是不来点动静,岂不是有失燕家人的脸面?」

「呵,他做了什么了?让你觉得开心?」纤瘦的身体微微扭动,将雪白的身子微露在寒风中,如雪的双臂轻盈地揽住了燕不归的颈脖,如玉面颊轻柔地磨蹭着俊美面容,低懒的声音,带着诱人的魅惑。

熟练地捞起皮袄,燕不归紧紧地包裹住绝美人儿,俊美面颊上的笑更了:「我想,我们家的不凡,或许,是个藏不露的人物呢鬼府中那么多的暗桩竟然都被来者一一避过了,若不是青书老到,察觉到了密室里不应该出现的脂粉香,说不准还不曾有人知晓有人潜入。你说,咱们的不凡什么时候画了鬼府的机关图呢?」

红艳的嘴唇轻轻张开,柔软的红舌轻柔地舔着那好看的耳廓,低柔的语音带着柔媚的春情:「小凡儿若是平凡人物,他又岂会让你我另眼相看?倒是难为了他,不动声色的把鬼府里的隐密机关全都记下了。只是,我倒是觉得奇怪,他是如何知晓鬼府中的暗桩呢?」

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修长的手轻柔地按在那不安分动着的丰臀上,邪魅地隔着皮袄揉着那臀谷间的缝隙,满意地听到了诱人的低吟,猛地站起身,抱着怀中的人慢慢地走回内室,轻柔的笑回荡在略暗的房内:「这正说明了他是你儿子、我弟弟燕家人,如果没有些许本事,又怎么担得起这个姓氏?独舞你的心思分得够远了,鬼府咱们早就送给他了,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现今,你该做的是怎么让我尽兴才是。」

吃吃的笑,轻轻地荡在房内,不一会儿,便化作柔媚入骨的呻吟声

风雪,夹着严寒吹过低矮的小屋,寒风,穿过木板之间的缝隙,吹得狭小的木屋里微弱的烛火几欲熄灭。

细瘦的手掌慌张地捂住了那微弱的烛光,淡淡的晕黄照清了那手的主人,一身黑衣的少年,有着一张俊雅的面容,只是,眼眸间的暗沉,却使得那俊雅的脸庞染上了几分庸俗气息。少年看着烛火,眼眸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才转脸望向那站在角落里的黑衣少女,压低了嗓音,少年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你真的去过了吗?」

那少女模样清丽,长相隐约与那少年有几分相似,此时,一张清丽的脸颊上显著几分不安,听了那少年的声音,却依旧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哥哥,我趁此去宫外采办,借故去了一江南鬼府,按着图中所指,十分顺利地进入了鬼府秘室。哥,你瞧,这是我自鬼府秘室里取来的武功秘籍。」

「这么说来,这张图是真的了?很好,很好!这么一来,鬼府对于神宫来说,就犹如掌中之物,不足为惧了。好,好!」少年赶紧从少女的手上接过了薄薄的本子,快速地翻阅了一会儿,然后不屑地将那本秘籍扔在地上,紧紧地攥紧了手上的那一张薄图,脸上显出了贪婪的神情,低哑的声音透着兴奋。S地,一阵寒风刮过,少年手中的烛火终于熄灭。

此时,小木屋完全陷入黑暗里,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清丽少女凝视着捧着一半地图,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少年,清澄无垢的眼眸里流露了一抹诡异的神采。

那少年猛然转回头,依着方向看着清丽少女,大笑道:「好,好,做得好,雪棠,你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好,好,做得好。有了这张图,我绝对会得到宫主的赞赏。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另外的半张图。雪棠,你应该尽快找机会到行云宫去服侍燕公子。」

在那少年猛然回头的时候,那清丽少女猛地低下了头掩去眸中的诡异,清丽的容颜上显出一抹怯弱:「这、这可以吗?我们的身分」

那少年俊雅的容颜上透着坚决:「没有关系,身分没有问题。雪棠,不要在意我们的身分,哥哥自然会有办法让你到行云宫的。到了那里,你一定要想尽办法找到另一半,只要有了这张鬼府机要图,雪棠,哥哥就可以取得不一样的地位了,或许,到时候神宫都会被哥哥掌握在手掌心里哦,到了那个时候,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哈哈哈」

「是」清丽少女柔顺地低下了头,然后,在少年压低的笑声里慢慢地退出了黑暗。

雪光中,清丽少女的柔顺表情变成了精明的算计,雪白的手轻柔地划过面颊,一张薄薄的人皮画具便落在少女手中。苍白的清丽面容,在雪光中扬着诡异的神情,清冷的眼眸冷冷地睨了一眼背后隐在冰雪中的低矮屋宇:「这一片地方还真是简陋。生活在这样困苦的生活中,人心想必是很容易扭曲的吧。想要得到整个神宫吗?好贪婪的心呢,原来,这就是人心啊」

轻柔的叹息过后,清丽少女低低的笑了:「不过,也正是因为人心贪婪,所以才这么好用啊。狂,你的计画,我正在一步步地实施,很快,神宫就会陷入一片混乱了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后悔才是。」

黑暗里,衣着单薄的少年不安地在树的阴影中跺着脚。

忽地,一抹飘然的身影陡然落在身边,让少年猛地抬起俊秀容颜,惊喜地看着飘然而来的女子:「严姐姐,您来了?」

来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女子,容颜倒也有些秀丽,只是有些微胖,显得整个人并不出众,那女子斜睨了俊秀少年一眼,压低声音道:「我说过了,不要再找我出来,你是宫主的人,如果让宫主发现我与你有染,我会没命的。」

「严姐姐,我也不是故意的,您知道我的妹妹雪棠在兰长老手下做事,可是她身子不好,所以,我不得不找您出来,帮她安排一个舒适的差事。听说,宫里来了一个贵客,因为是男的,所以没有人敢去服侍他,这样的一个好差事,定然是十分清闲的,严姐姐,您就帮个忙吧。」少年不安地笑了笑。

女子低叹了一声,轻轻地捏了捏少年的脸颊,低声道:「罢了,也是我欠你这小冤家的。好吧。我就帮你这一。」

「谢谢严姐姐!」少年大喜过望,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微胖的中年女子,然后,阴影里就传来了一阵暧昧的呻吟声。

张开眼眸,意外的感受到帐外有人的呼吸,燕不凡皱了皱雅致的眉,是狂吗?天色已然大亮了,狂向来不会在他这里待到天明。

那么是莫愁吗?来到神宫之后,莫愁虽有与他相会,却绝对不会来到他的居住之。不凡明白,那是属于莫愁的骄傲。她不想在这个充满狂的味道的房间里停留呢

自从明白了莫愁与狂同是一个人之后,不凡明白了许多。这两个人,虽然共享一个身体,却是不同的性格,所以才会让他两个都爱上了。怎么样做,才可以让他们同时属于他呢?

帐外,忽然传来了轻柔的声音:「公子,起身了吗?」

清脆的少女语音,让燕不凡陷进沈思的思绪顿然清醒,轻应了一声,燕不凡看着映在纱帐上的轻盈身影,轻轻地揭起纱帐,一双雪白的手,带着一点幽香递进了他要穿的衣裳。

沈默了片刻,不凡看着那双伸进来的雪白歼手,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洁白无瑕,骨肉匀称,肌理柔润,指节修长,指甲粉嫩中带着一点晶莹光泽,如果,不是那指甲缝里隐隐泛着的淡淡蓝光,这双手,应该是很完美的手。

那一点的蓝光告诉他,这是一个善于用毒的女人,能够分辨出这是一双精通毒物的手,是因为,燕不凡曾经看过这样的手。高手如云的鬼府里,并不少使毒高手,曾经,也有一个很美的女人,有着这样的一双手,从任何一看去,都是非常的美;可是,在敌人欣赏着这双美手的同时,毒已经无声无息地渗入体内,然后,在无尽的痛苦中等待死亡。

只是,不能否认,这是一双很美的手,有着这样一双手的人,想必也是很美,而且是有些邪气的美。

燕不凡看着那双手放下了衣裳,然后,透过纱帐,看着那轻盈的身影立在纱帐外,一副静候吩咐的样子。浅浅的笑泛在嘴角。不知神宫中人这般安排,是何用意呢?

想杀他?

现在杀他还太早了,他想,神宫的宫主不是那么笨的人。想到最后一见到那个冰艳女人的地方,燕不凡的笑更了。能够那样镇静地看着他与狂交欢的女人,心机一定是很沉的。

可怕的女人!

冷然的笑了笑,燕不凡轻轻地挑开了纱帐,邪魅的凤眸微微地上挑,斜睨着那站在纱帐外,满面谦顺的少女,眉,猛地一攒。

简单来说,是一个美人。

只是,是一个低眉顺眼的羞怯美人,与他所认为的那种带着江湖味、有些邪气的美人,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那个清丽少女,瞧见燕不凡仅着里衣出了纱帐,赶紧趋身上前,取过放在锦被上的衣裳,小心地为燕不凡披上,然后,又在为他穿好衣裳之后,低下身为他着袜穿鞋。燕不凡静默着眸子,看着那低顺半蹲着的清丽少女,首先映入眼睑的,依旧是那双美丽的手,眉轻轻一扬,这个人有古怪!

「公子?」扬起的清澄眼眸,直接对上了燕不凡审视的眼眸,瞳底略微地闪过一抹讶异幽光,虽然掠过得极快,却教燕不凡敛起了打量的眼神。

这个人,果然有古怪!只是,古怪在哪里呢?教他一时间也猜想不透。且看她如何动作。打定了主意,燕不凡柔声问道:「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儿呢?」

燕不凡语音本动听,又带着些许江南人的软柔,一声姐姐叫得实在是好听,直教那个清丽少女听得一瞬间闪神,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少女垂下了脸:「回公子,奴婢名叫雪棠,打今儿起,就在公子宫里服侍。」

「雪棠?」燕不凡轻轻地笑了笑,「海棠开在秋季里,故而有秋海棠一说。雪里海棠,倒是不曾见过呢。想必是一幅极美的景致。雪棠姐姐,你以前是在哪个宫里的呢?」

雪棠愣了愣,低声回道:「奴婢之前是在流水宫里做采办的。」

「流水宫?行云流水倒是齐了。流水宫是个什么去?」燕不凡对神宫全然陌生,听着那洒脱的名字,倒生了几分好奇心,他原本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虽然经过一些磨难,心性异于常人,可也依旧未曾脱去孩童的稚气。

不过,他有此一举,虽然有些是为了好奇心,泰半却是为了心中谋算,他来神宫虽已是有些时日,可平日里却少有与人来往。行云宫里又没有宫女侍婢,而平常看到的宫女瞧见他虽然会露出好奇眼光,却是无一不避得远远的。这般,教他如何了解神宫呢?如果不了解神宫,他又要怎样实施他的计谋呢?

听到燕不凡的问话,低着头的雪棠轻轻地抬起了头,低声道:「流水宫管的是整个神宫的所有琐务。衣食住行,举凡生计所需的事物,都由流水宫负责。来来往往的人与物不计其数,奴婢在那里做的是负责采买衣料的差事。」

「嗯,那么,你可曾去过江南?」燕不凡清润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那头乌发,发问,盈在鼻间的淡淡幽香,让他知道这人有哪里不一样了。这香味,他原本是极熟悉的,只是,一时之间,他竟忘却了,因为,他不曾想到这种香味会在这里出现。

这香味,叫做眼儿媚。

眼儿媚的原料极为简单,不过是种在鬼府里的梅瓣,可是,它的配料却是极为特别的,是一种来自西域的,叫做修罗。清冷的梅香,和着有些像迷香的修罗香,清雅中又有些邪魅,像极了爹爹那妩媚而又冷邪的眼眸,所以,大哥才会称其为眼儿媚。这人,去过鬼府!

能够取得眼儿媚,只有一地方。那正是爹爹在鬼府里的药房,是鬼府里极为隐秘的去,外人一般是不晓得的。能取得这眼儿媚,那么,这个人应该有那半张鬼府机要图吧。

那么,她来此,是为了另外一半吗?

是龙轻寒派来的吗?

真是有趣呢

看着那低着头的雪棠猛然身子一僵,那张抬起的清丽脸庞上扬着一抹不自在:「奴婢前阵子为了采买少宫主的婚礼所需事物,确曾去过一江南。公子是如何晓得?」

燕不凡轻轻地笑了笑:「因为姐姐身上有来自江南的香忽然令我有些想家了呢。」

「啊,是吗?」雪棠不自在地拢了拢发际,轻声道,「奴婢曾在江南购得一瓶发油,闻着味道颇为喜欢,故而一直用着,想不到却触动了公子的思乡之情。奴婢真是不该。」

燕不凡轻笑了一声,看着雪棠替他穿好鞋子,轻盈地下了床榻,便径自往宫外走去。后方,急急地传来了轻盈的足音以及那低顺的声音:「公子,您要去哪里?」

燕不凡笑着回眸,望着那急急跟来的少女,低声笑道:「你既勾起了我的思乡之情,我便罚你陪我在神宫里四走动,让我玩得尽兴。走吧。」

清澄的眼眸望着那回眸笑语的精致笑颜,廉飞雪隐约觉得有一丝错觉,隐约看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狂,燕不凡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绝对不是!

风,吹得很急。

吹得在天空中飘摇的风筝摇摇欲坠。而牵着风筝的那一缕细细丝线,却紧紧地攥在了一只好看的手里。

「雪棠,你说,如果,我把这只鹰儿放了,它会飘到哪里去呢?」青翠的绿萌里,一张精致的容颜带着浅笑,望着身边一脸沈静的少女。

少女听着那清雅的声音,抬起一双清澄的眼,望着在风中旋着圈的鹰,清丽的面容上,慢慢地扬起了一抹温顺的笑:「回公子,奴婢猜不出来」

那浅笑轻轻地散去,红艳的唇里轻轻地逸出了一抹淡淡的叹息。然后,修长的指,轻轻地扯断了掌心中的丝线,慢慢地松开了手掌,看着那只风筝在一圈回旋的风中,转了几个圈,然后渐行渐远,再也看不见了。抬起头,微眯着眼眸,燕不凡淡淡的笑了笑:「它去了它该去的地方了」

廉飞雪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那放走了风筝后。便转身离去的修长身影,然后再转眼看着渐渐远去的风筝,眉,轻轻地拧了起来。她看不透燕不凡!看不透这个看起来美丽无邪的燕不凡。

外表,分明还是一个稚气少年,可是,仔细相才发觉,这个人,远不是外表看起来那样无邪。反而像是身在重重迷雾中的迷团,一层又一层的包裹住那个少年的本性,让人猜不透、看不透。

初见他,他在龙轻寒宫殿里那一池温泉中,满面邪媚,与莫狂在一池温润中缠绵欢爱。那个时候,就感觉这个人美得邪气。

而化身为雪棠这一个小小的宫女,待在他的身边,就更觉得这个燕不凡有着一双冷魅的眼,可以看透人心。在他面前,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想起那一天,那一句淡然的轻语:「你可曾去过江南?」

那一瞬间,廉飞雪就有一种恐惧的感觉。

燕不凡,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你身为男人,却可以在男人的身下娇艳承欢。一方面,却又对着世人眼中女儿身的莫愁绽出柔情的微笑。

有些时候,廉飞雪几乎有一种错觉,这个叫做燕不凡的少年,对于莫愁与莫狂的秘密,知道的一清二楚。

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狂,你可知道,你喜欢的人有多么可怕吗?

是他属于你,还是你属于他?

忽地,往前行的少年猛然转回头:「雪棠,怎么不跟来?我还要你带路呢,要不然,我可会在这迷宫一样的宫殿里迷路的啊」

廉飞雪敛起思索的眼神,柔顺的垂下面容,脚上急急地加快步伐,慢慢地靠近那停住步伐的少年。

燕不凡看着那叫做雪棠的少女,慢慢地看着她走近身边。收回了眼神,红艳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眼角的余光,凝望着风筝消失的方向。放了那么久,应该不会再迷路了吧如果再迷路,那就不算是鬼府中人了。

神宫,太安宁了,安宁得没有一点生气。该乱了。打破神宫的安宁,需要一点点的外力,那么,就让他来做这第一把的力。只要一颗小小的石子,就可以乱了那平静的池水。

想来,大哥养的那一帮家伙,应当不会是酒囊饭袋。龙轻寒,你有没有察觉到,你的神宫,就要乱了呢?

你是一宫之主,如果说没有一点警觉,那么,你就不配做这神宫的主人了

白茫茫的雪原中,一片风雪,瞧起来是亘古不变的平静。可是仔细看去,就可以发觉那片茫茫雪原,竟然隐约的在移动。

仔细一看,才发觉那片雪原中,一队身着白衣的人正疾步在及膝的雪原中快速移动。连那乌黑的发,都被白色的软绸紧紧地包裹住,所以,在这一片雪白的雪原中,才不会有人发现这一队人马。

「风筝断线了。」领首的人顿住了脚步,低眸看着落在雪地上的飞鹰风筝,五彩颜色,在一片雪白中分外醒目。

跟随在身后的人,也一致的停下前进的步伐,拿眼看着那为首的人。

「如果没有错的话,前面就是神宫了。」俊秀的书生抬起头望t望沉灰的天空,俊雅的面容上显出一分思索,「只是,入口会在哪里呢?」

沈着面容,俊秀书生慢慢地在雪地上踱着步,一阵风呜咽着从耳边刮过。俊秀书生忽地侧耳,仔细地聆听着那风声,眼眸中猛地光芒暴涨,是了,在那里!

猛然掠起的身影,随着风向往前一飘,然后停顿在高。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不见底的悬崖。俊秀书生的面容上显出了一抹淡笑,就是这里!

神宫。

两百年来,没有人能找到你的确切位置,如今,它的存在,将不再是秘密。

悬崖上,一行人穿著黑色的夜行衣,站在风雪的边缘。

清俊的书生冷冷地看着那一群人,轻柔的声音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仪:「所有的事情,在府里都已经说过了,一切按计划进行,一旦失败,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们的身分。记着,你们是我精心挑选的死士,别在这件事情上给我丢了府里的脸。知道了吗?」

「是!」低低的回着声,半跪在地上的男人们在夜色的风雪里跃入了悬崖。

缥缈的黑影借着呼啸的风,飞速地穿梭在瞧起来似乎是无底的渊里。

修长的身影率先落在了山腰间突出的平台上,恍如枯叶飘落般的无声无息,

清冷的月辉照在山谷里,明亮的地方犹如洒上一层银辉,而暗,却显得更黑暗了。

冷凝的眼眸仔细打量着陷在雾气里的高大树林,手掌轻轻地一挥,几道轻盈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飘到了半蹲的身影边。

修长的指,在林子的几个方位轻轻地指了指。黑影分了数个方向,悄然地往树林的顶端掠了过去,轻盈的身影隐在黑暗中,恍如掠过夜空的夜枭,无声无息。

身影轻掠,飘然地在汉白玉的平台上站定,冷凝的眼微眯着望向耸立在远的宫殿,清俊的面容微微地露在月光中,一抹笑,在月光中分外清晰。

那是一抹唯恐天下不乱的笑。

第十五章

黑暗的木屋里,压抑着的呻吟声,在一阵又一阵的肉体搏击声中,慢慢地飘荡着,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呻吟。

紧接着的是,长久的静寂。一点星火在黑暗里点燃,俊雅的少年裸着身子点亮了烛火,然后飞快地拿起洒落在地上的衣裳,递给从床上坐起的冰艳美人,谄媚的笑颜对着冰艳美人展开:「宫主,我来帮你穿衣。」

冰艳美人冰寒的美眸轻轻地抬起,冷冷睨着那张原本还显得十分俊俏的脸孔因为谄媚的笑容而变得十分丑陋,厌恶的神情在眼底一闪而过,手不着痕迹地一扬,俊雅少年便怎么也靠近不了那裸着身子的冰艳美人了:「滚开,别碰我!」

少年尴尬地笑了笑,放下手上的衣裳,然后轻轻地退开。看着冰艳美人起身穿好衣裳,就要开门离去。少年忽地高叫了一声:「宫主!您先别走,我有东西要给您!」

「你有什么东西值得给我的?」冷然地看着那在寒风中瑟缩着身体的少年,冰艳的面庞上带着冰冷的不层。

少年在那不层的眸光里轻轻地低下了头,乌黑的眼瞳闪过了一抹阴狠,抬头的时候,却是满眼的谄媚:「那东西原本就不是属于我的,只是我意外得来的一样宝贝。别的东西我不敢说,可是宫主,您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的。」

随意地关上了门,冰艳美人轻盈地掠至少年面前,雪白的指伸向了少年。少年惊喜地低下身,在暗翻了一阵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卷竹筒递给冰艳美人。随意地捏碎了竹筒,冰艳美人满面不在乎地展开了竹筒里的卷纸,原本不层的神情陡然变成了惊喜,冰艳面容上霎时因为激动而染上了艳红的色泽:「你,这张图哪里来的?」

少年看着那因为艳红色泽而显得妩媚起来的美人,大胆的上前搂住了那冰艳美人抱回床杨上,手熟练的解开了美人刚刚穿上的衣裳,冰艳美人贪婪的看着手上的图,身体动也不动,任由那少年在身上为所欲为,甚至在少年攻城掠地的时候还主动的张开腿迎合着。

少年乌黑的眼瞳里闪着得意的神情,身体拚命地在那粉嫩的身体上耸动。龙轻寒,你也有弱点;你的弱点,就是你太在乎权力;掌握了这个弱点,我总会飞黄腾达的。冰艳美人却是没有注意到,一昧贪婪地看着那手上的图。

倏地,一阵轻风刮过,冰艳美人猛然合起了手掌心里的图,然后飞速地推开了身上的少年,响起了一声冰冷的怒喝:「什么人!」

猝不及防的少年猛然被推开,俊雅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狰狞,心中狠狠的低骂了一声,总有一天,整个神宫都会是属于我的,到了那个时候,我要把你加在我身上的屈辱全部还给你。淫贱的婊子!

「很好,我会赏你的。」冰艳美人拾起衣裳穿好,轻盈的身子飞速地掠出了木屋,然后消失在冰雪里。

冲着那消失的身影啐了一声,少年看着那洞开的木门,俊雅的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神情。

忽地,门无声的开了,少年疑惑地张望着,看到门口站着一身黑衣的清丽少女,脸上的困惑猛然转成了惊喜:「雪棠,你来得正好,我告诉你,宫主对那张图很感兴趣,你快点回去,帮我找另外一半图的下落!」

清丽少女慢慢地走进了木屋,乌黑的眼瞳冷冷地望着那张急切的脸,良久才喃喃地恍如自语一般低声道:「图,你给她了?」

少年满脸的兴奋,大笑了起来:「雪棠,很快我就可以得到一切了,雪棠,你知道吧,那一天,很快就要到来雪」

少年猛然转身,怔愕地看着黑衣少女,俊雅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手,慢慢地抚着背后,然后看着满手的鲜血,张大眼睛,倒在地上。

清丽少女冷笑着,手轻轻地覆在脸上,慢慢地揭开了脸上的面具。冰冷的眼瞳,静静地看着那死去的少年,廉飞雪轻轻地叹了一声:「你这颗棋子已经没有用了,继续留着你,你的野心只会坏了大事。是你的野心害了你希望,你的血没有白流」

手随意一扬,一缕粉末洒落,少年的尸体就一点一点的化成了水然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廉飞雪默默地转身,看着漫天飞雪,轻轻地抬起指尖,放在鼻间,良久,轻轻地叹了一声。

手上有血的味道

狂,这血的味道会越来越浓,到那个时候,你想后悔也难了。

就在廉飞雪悄然地离开那片低矮的木屋时,一个修身玉立的少年从黑暗里慢慢地探出身影,低头看着那少年消失的地方,脸上有一瞬间的痛楚。

慢慢地蹲下身,少年轻声道:「雪颜,想不到我随公子出行宫的这十年,再见面的时候,你竟然尸骨无存。真是造化弄人。雪颜,你有如此下场,是因为有行宫的存在,这个不把男人当成人看的地方雪颜,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里夷为平地的」

冷冷地抬眼,看着那隐在黑暗里的低矮屋群,如玉的面容闪过了一丝冷厉。

「玉公子。」

身影佝偻的老者,慢慢地走近修身玉立的少年:「公子有飞鸽传书,询问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少年面容一凝,轻声道:「云伯,告诉公子一切都很顺利,请他放心。」

「是。」

老者的身影又隐在了黑暗里,而少年如玉的脸庞上,神情渐渐变得漠然,他抬起眼,望着远泛着冰冷光芒的雪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轻柔地将怀里的卷轴摊在白玉书案上,冷艳的容颜扬起了一抹欣喜:「想不到,得来如此容易。鬼府,你很快就是我的掌中物了。逐影!」

一缕纤巧的身影飘然地落在地上:「宫主,属下在。」

「这是鬼府的地图,赶快交给风影。」手掌轻扬,白玉书案上的薄纸,便飘落在那身影的面前。

少女拾起那张地图,黑瞳微扫,脸庞上显出一抹讶色:「宫主,这图」

「去吧。」雪白的掌轻轻地一扬,少女便默然不语,身影一飘,消失在空旷宫殿里。

那纤巧的身影才消失,宫殿的大门就被急急地推了开来,神色惊惶的宫女不安地冲了进来,在看到一身白衣的冰艳女子神情冷漠的坐在宫殿的正中央,惊惶的神情才稍稍收敛。

「怎么了?」龙轻寒抬起眼眸,望着满脸惊惶的宫女,「这么慌张?」

「宫主,有、有人闯进来了守卫拦不住」宫女不安地抬起了眼睛,看着冰艳的人,神情显得有些畏惧。

手,猛地捏成了拳,龙轻寒倏地一声,站了起来,身影一动,已然晃出了宫殿。冰艳的眸子冷冷地扫着月光下被诸多宫女围了起来的几个黑衣人,眼眸不由轻眯,神情益发冷峻。

冰艳容颜,沈寂如水,良久,嫣然一笑,恍如春乍开,美艳不可方物:「狂儿,你可真是给我带回了一个不错的人燕不凡,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燕不归站在醉逸楼内面对着鬼府的那一扇窗前,看着那在鬼府重重叠叠的屋宇群里穿梭的黑影,俊美的脸上浅浅扬起了得意的笑容,然后转身望着躺在酒楼桌子拼成的床上媚态横生的绝媚人儿,那绝媚的人儿瞧见燕不归转身,便熟练地敞开了双腿,纤细的手指熟练地在娇艳的密穴里抽插着,柔媚的语音带着勾魂的魔魅:「不归,来啊,来啊我、我等不及了」

燕不归邪邪地看着那绝媚人儿,修长的手轻柔地挑起了醉逸楼垂挂在窗问的竹帘,让清冷的月辉柔柔地洒入空荡荡的酒楼里:「独舞,你瞧,有人来了。我们这对做主人的,似乎有些失礼呢!」

雪白的牙狠狠地咬了一口红艳的唇瓣,柔媚的凤眸不悦地睨了一眼那在月色下显得威严的屋宇,绝美的容颜上扬起了一抹煞气,随意地抓起散落在一边的衣裳,燕独舞冷冷地起身,走至窗前,望着在月光下跳跃着的身影,柔媚的眼眸里泛起一抹冷笑:「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燕不归懒懒地笑了笑,修长的手轻轻地一揽,将那柔媚的身子紧紧地揽入了怀中,一手熟练地穿入那散散披覆住柔媚身子的衣襟里,挑弄着那小小的两点,然后满意地听见柔媚的呻吟声从红艳的嘴唇里飘逸而出。幽的眼眸冷冷地睨了一眼窗外那清冷的月,嘴唇微动,运用千里传音命令隐在暗的护卫行动,手松开了握着的竹帘,然后抱起怀中柔媚的身体转回了桌子边,早已胀大的灼热狠狠地穿入湿润的媚穴,听着身下人儿柔媚入骨的呻吟,燕不归轻柔地俯下身,吻着那漂亮的额头,叹了一声,心里暗暗道:不凡,你会怎么做呢?我们在看着呢

宫殿里,宁静的园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宫女的尸体,绿萌下,一身黑衣的男子被两个喘着气的秀丽少女紧紧地扣在地上。

「参见宫主。」神情苍白的宫女们颤抖的声音,从四周轻轻地传来。

龙轻寒身影一掠,手掌一扬,一股凌厉的罡气将紧紧扣着黑衣人的两个宫女震得远远的,黑衣人在那凌厉罡气的冲击下,刚正的脸庞一阵煞白,艳红的血迹,慢慢地从嘴角渗出。

「没用的东西!」龙轻寒冷冷地睨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宫女,冷厉的眼眸狠狠地注视着被押在冰冷大殿上的黑色身影,雪白身影一晃,纤细手指已然扣住黑衣男子的颈脖,冰艳的眼眸冰冷而无情:「你是谁?来神宫有什么目的?」

黑衣男子邃的眼眸轻轻地抬起,冷冷地睨着那冰艳面孔,因为脖子被攥住而渐渐红胀的脸庞露出一抹冷笑;然后,双掌一翻,狠狠地击在天灵盖上,狂喷的脑浆与鲜血溅得龙轻寒冰艳的面孔满是红白之物。

秀丽的眉,冷冷地拧起,雪白的掌,轻轻地抬起,神情厌恶的抹去沾了一脸的血腥,轻轻地松手,冷冷地看着黑衣男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然后眼眸微转,看着四周神情慌乱的宫女们瑟瑟不安地躲在角落里,神情微冷:「迎雪!」

随着语音跌落,一身黑衣的老妇神情默然地走了过来:「属下在。」

「今日夜里,是谁当值。」冷冷的眼眸带着凌厉的杀气,扫过四周,将那两个当值的宫女在凌厉的罡气中,化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饼:「你们都应当知道神宫的规炬,你们守宫不力,我将你们以极刑,可别怨我不客气。」

颤抖的宫女们挤在门边,看着那在罡风中发怒的冰艳女子,看着那前一刻还在一起的好友在罡风中变成一团团血肉,眼神,渐渐变得悲伤起来。

跨坐在俊美的男人身上,承受着男人灸热的体液,燕不凡软软地伏倒在宽厚的胸膛里,纤细的手掌轻柔地抚着男人的胸膛,轻笑道:「你最近怎么总是来呢?很清闲?」

龙莫狂眼神一冷,扶着燕不凡纤细腰肢的手禁不住一紧,语音有些僵硬道:「怎么,你不高兴看到我吗?」

慢慢地抬起眼眸,凝望着那张显得有些阴暗的俊美容颜,燕不凡怔了怔;良久,轻轻地叹了一声,低声道:「我连人都给你了,我巴不得时时刻刻地陪着你,怎么会不高兴看到你呢?狂,你这样说,我会难过的」

龙莫狂静静地与那双清澄的眼对视,俊美的面容显出了一抹惶惑,喃喃道:「不凡,你真的想我时时刻刻陪着你,而不是莫愁吗?」

身子微微一僵,燕不凡拧了清艳的眉,冷冷睨着那张俊美的脸,这是他与狂相的时候,两个人第一提到莫愁的名字。可是,他分明就是莫愁,提起这个名字、这个身分,是在试探他吗?他的意思,是指自己只想看到莫愁,而不想看到他吗?

心里禁不住一阵委屈,身子一动,从那健硕的身体上滑落,冷声道:「既然不相信,你以后就不必再来了。我又何必委屈自己躺在一个男人的身子下面,任其予取予求呢?」

龙莫狂的身子猛地一僵,看着夜色中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容,心里陡然一寒,讪讪地坐起身,轻轻搂着那单薄的纤盈身子,低声道:「不凡,我最近心境不宁,你别记恨我,可以吗?」

凝望着那双幽眼眸里的歉意,思忖良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燕不凡正要说些什么,S地,一阵喧哗声从宫外传来,听着宫殿外喧哗的声音,轻纱帐里的两个人禁不住神情一凝。

龙莫狂侧耳倾听,感觉到宫外人声嘈杂,脚步纷乱,不由心中暗自一惊。奇怪,神宫一向纪律严明,怎么会这么乱?

手掌一动,衣裳已经披在身上,身影一动,轻纱帐里已失去了他的身影:「不凡,在行云宫里待着,千万别出来。」

燕不凡坐在床上,听着狂萦绕在耳边的轻声叮咛,秀雅的容颜拧了起来,最近看到的总是狂,莫愁呢?怎么不见了莫愁?狂看起来心绪不宁,发生了什么事情?

取了衣裳披在身上,慢慢地在宫殿里来回地踱着步,这里面,有什么古怪呢?

不凡,别急,不能自己慌了神。

静下来,静下来。

转身,站在书案前,慢慢地往砚台里注入清水,抬手慢慢地磨着墨,看着墨色慢慢地晕开,然后,取过一枝笔,一张纸,沾了墨,闭了闭眼,在那张宣纸上慢慢地画起了梅。

一阵微风轻柔地刮过,宫殿里轻纱四飞扬,显得站在书案前一身白衣的纤瘦少年,飘飘若仙。

青衣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一身白衣的少年,S地,少年侧过头,一双乌黑凤眸直直地望着自己,柔媚的眼波,和着柔软的语音,轻轻的,静静的飘入耳中:「青衣,你来了吗?我等你很久了。」

喃喃地道了一声:「少主」

听到声响,燕不凡抬起眼睛,看着站在窗前的俊俏书生,眉眼不由一扬:「怎么是你来了?」

青衣轻笑了一声:「二公子,怎么不想瞧见我吗?」

放下手中的笔,燕不凡冷冷的道:「你是爹爹与大哥身边的贴身护卫,我只是想不到他们会让你来罢了。或者,是他们不想你打扰了他们,所以才把你派到这儿来?」

眼眸打量着秀雅而美丽的冰冷容颜,青衣为那话语中的戏谵哑然失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那个在鬼府里安静得几乎让人不容易察觉的孩子,竟然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呢?

「二公子说笑了。」青衣扬眉,四下打量了一周,「一切都按照二公子吩咐的去做了。不知道二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呢?」

落笔,轻柔地画下一朵含苞欲放的蕊,燕不凡轻轻地扬了扬眉:「不必了,往平静的水里,只需投入一粒石子就会产生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你们要做的只是那颗石子,剩下的涟漪,不用我们操心,自然会有人来做的」

微眯着眸子看着在纸上挥毫的秀雅少年,青衣悄然地施了一礼,便如来时一般,悄然地离去。

低首画完最后的一片瓣,不凡在书案前的檀木椅上坐下,眼神里,满是一种玩味的神情。

一切,即将开始了

龙宫主,你会怎么样与我应对呢?

青衣静静地站在雪原上边,眼眸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幽悬崖,从来都只以为,这个隐在鬼府角落院子里的二公子,只是个无害的小兔子,可是刚才,他分明看到的就是那个在主人离开鬼府以后统治着府的少主。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跪在身边的那些护卫,青衣轻轻地笑了,燕家的人,一向都让人捉摸不透,他开始期待这个二公子会做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了。

龙轻寒,算你倒霉吧,你惹上一个不该惹的人。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惹上他的,可是,现在的状况是你已经惹到他了。希望,你不会付出太大的代价。

如果,二公子真的与少主有着相同的个性,那么,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代价,绝对会大得难以想象。

龙轻寒,你甚至会失去神宫

青衣轻轻地扬了扬手,护卫们起身,跟随在他的背后,慢慢地消失在无尽的雪原里。

自求多福吧,龙轻寒。

是谁,闯入了神宫?

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和横七竖八的宫女,龙莫狂陷入沉思。

站在树梢的枝头,龙莫狂静静看着那冰冷女人毫不留情地将那两个宫女捏成了肉饼,眼神默默地看着那些宫女神情不安地缩在角落里,眼眸不由得微眯。不管是什么人闯进神宫,有一点对他是有利的,那就是母亲的无情,令宫里的人开始产生了不安的情绪。

越是动摇,越是有利。

虽然严厉的惩罚不可缺少,但是,却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死,有很多种方式,最不应该的,就是这种面目全非的死。

娘,你根本不适合做一个宫主。

躺在树萌中间天然的紫藤床上,随意地翻着手中的书卷,一阵和风轻送,带来了略为明显的暖意,使人昏昏欲睡,而燕不凡则是猛地抬起头,看着天空,思绪有点走远,昨夜,神宫遭受到前所未有的侵入,可是,却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早上起来,看到的神宫还是那么宁静而安详,碰见的每一个人,还是那样的谦卑恭顺。

不,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只是这种不一样,还没有大到足以浮出水面,让他一看就清楚的了解。

神宫,傲立江湖那么些年,要它那么快崩坏是不可能的。

站在树下方化身为雪棠的廉飞雪察觉到他奇怪的安静,猛地抬起头,却看见清澄的蓝天下,那如玉的少年微仰着面庞,迎着柔亮的光,面上的表情是若有所思的,温柔里带着些许的寂寞

很美,很澄静的少年。

很难把这样澄清的、如玉的少年,与那口初见在一池的水气中所看见的邪媚人儿联系在一起。廉飞雪静静地想着,似乎,这个叫做燕不凡的,也如狂一般,有着双重个性呢。

淡淡的笑了笑,廉飞雪的眉轻轻地扬了扬,这个叫做燕不凡的少年,真的是对狂与莫愁的秘密一无所知吗?

他如果不知道莫愁与莫狂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平静呢?同时游走在两个人之间,竟能表现得如此镇定而且淡漠。

他真的爱着莫狂与莫愁吗?

眉,禁不住微皱,燕不凡,你究竟是在打算些什么?

该提醒莫狂与莫愁吗?

眼神微转,向远的宫殿望去,最近,似乎只能看到莫狂呢!

虽然,同样是以女装的模样出现,可是,那一双带着愤恨的眼却告诉她,现在的莫愁不是莫愁,而是将身体缩小了的狂。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莫愁那一双清澄的眼了。

这代表着什么?

是不是说这两个寄居在同一个身体里的人格,要开始分化了吗?

最终留下的人,是莫狂吗?

燕不凡皱着眉头,看着天空上飘过的白云,仔细听去,耳朵里只听得到风吹过的声音,和偶尔响起的清脆鸟鸣,根本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好静!

静得让人感到害怕。禁不住微微眯起眼眸,燕不凡静下心来,想着那『两个』牵动着他的心、他的身体的人。

昨夜,在行云宫里,与狂起了小小的争执,在神宫的喧哗下宣告结束,可是,并不代表两人的争执已经解决了。只是一句小小的撒娇而已,却像是触动了狂某的神经,虽然狂极力隐藏,可他还是察觉到了那双眼睛里的痛楚与猜忌。

他知道,狂觉得自己不想看到他,想看到莫愁。

是,自己的心里面,确实是喜欢着那个狂肆而放纵的『少女』,因为,他在还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要将『她』从心里面除去,很难。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想除去。

因为,莫愁就是狂,狂就是莫愁。他们是同一个人,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只是,似乎是他们自己执着于不同的身分。不同的外表。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最近真的很不寻常。似乎,总看不到莫愁,而狂出现的数,又太多了。

虽然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的不同面向,他也喜欢他们能够融合成同一个人,不用再那么辛苦的分成不同的性格,然而,最近却总是在狂的身上感到一种不安。

齿轮,似乎有一环出了错。

这不由得让他感到惊惶,自己那样做,真的对吗?想要毁掉神宫的意念,此时意外的薄弱起来。这样的一个局,究竟,该怎么样去解呢?

忽然想念以前还没有知道狂与莫愁是同一个人的时候了。

如果仍旧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此时,一定是一边想念着莫愁,一边又惶惶不安地想念着狂。

白天的时候,想念那个带着阳光般温柔笑颜的少女;想念那喷吐在耳边的暖暖气息;想念那比起自己还未完全成长的身体。稍稍修长的身体拥抱着自己,坐在床间的景象;想着那安安静静地走在这的宫殿回廊里的莫愁,执着自己的手,怕他迷路的体贴呵护

心里的想念,应该就会恍如疯长的野草一般,茂盛而纷乱,寂寞、寂寞、寂寞,然后,只要莫愁的一个体贴笑颜,就可以抚平那种心上的寂寞。

到了晚上,抱着冰冷的枕,难以入眠的时候,想的就是狂那灼热而狂野的拥抱,那足以烧毁他整个心智的热度,令他每个夜晚都想得几欲发狂。然后,他是不是会在夜里,独自用手捣弄着被狂的灼热磨练得万分敏感的后穴?

只是,即便是伸入的手指再多,自己冰冷的体温,应当是无法让那后穴感受到狂热,那个时候肯定会好想、好想要狂的灼热,疯狂地胀满那里,然后,在手足相抵之间,一起沉沦到疯狂的情欲天堂。

只是,那一切,都只是如果。

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知道,狂就是莫愁,莫愁就是狂。所以,总会在面对着他们的时候,忘记分开界限。所以,昨夜,他才会与莫狂起了争执。是他错了吗?

烦恼地摇了摇头,燕不凡索性身子一躺,将手上的书卷覆在脸上,闷闷地想要睡个觉。只是,书卷下如玉的眼眸里却是掩不住的寂寞。恋上一个人,不是应该觉得满心欣喜吗?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只有满心的苦涩呢?

面对着一个人,两种个性,他该怎么做呢?

他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一个为着情而喜、为情而苦、为情而恼、为情而怒的少年郎而已。他又能怎么做呢?

一身黄色衣衫的少女,默默地倚在宫殿的廊柱下,看着远那床间的少年,眼神有些茫然。与站在树萌下的秀丽宫女眼神对个正着。

熟悉的眼神,让一身黄衫的少女默默地垂下了眼眸,是飞雪。

想不到,她这么快就到不凡的身边。

有她在不凡的身边,不凡应该不会有危险。那样,他就可以放手去搏一搏了。

命运的齿轮,在碰上不凡的那一天,已经开始转动了。

神宫,在这山谷里傲然挺立了数百年的神宫,很快的,就要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崩塌了。

苦涩的笑容,在看着自己手掌的时候,弥漫了整张俊丽的脸庞。虽然心痛,可是却不后悔。因为,那是命运的选择。

第十六章

「轰!」

巨大的声响,在静寂的黑夜里显得分外清晰。

燕不凡猛然从梦乡中惊醒,震愕地侧耳倾听着从行云宫外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巨大声响,发生什么事了?

一身黑衣的少女,急急地自一边的侧殿走了过来,然后在轻纱前立定身形:「公子,您受惊了,我这就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雪棠的身影消失在眼界里,燕不凡慢慢地披起了衣裳,然后打开宫殿的大门,眼眸触及那片烧红了半片天的火红时,猛然顿住。

一声接连一声的巨响,伴着天摇地动,一阵接着一阵地传进耳朵里。勉强地攀住宫殿大门的门环,才不至于让自己跌倒,燕不凡看到漫天的火光中,一个个的身影在火光中急速的飞掠。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那么的惊慌?

正想着,一身黑衣的雪棠已然在身边站定:「公子。」

「怎么了,雪棠?」

廉飞雪微微地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望着远冲天的红光,轻柔的语音平静无比,仿佛在倾诉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神宫建造在沉寂的火山口上面,四散的喷泉因为火山的热度而无比温暖,也使得这山谷四季如春。有人,在火山眼里放了轰天雷,使得沉寂的火山苏醒了。」

默然地听着雪棠平静的声音,燕不凡闭了闭眼,火山。

想不到,神宫还有这样的一个弱点存在。

点燃火山的人,是谁?

看起来,龙轻寒树下的敌人还真不少。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要毁掉神宫。

首先,自己代表的是鬼府的力量,昨夜,他已经小试了牛刀,人马也全数离开了。如果,大哥他们还有行动的话,他应该知晓;所以,今天这件事不是来自鬼府的势力人。

是雪棠背后的人吗?

不像,雪棠看起来也不知情。

那么,会是谁呢?

难道,还有第三股力量想要摧毁神宫?

龙轻寒,你手中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呢?大得可以抵抗这几股力量吗?

正沉思着,忽地一阵微风刮过了耳边,燕不凡猛地抬头,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一缕轻烟,看起来,那真的像是一道轻烟。侧眸,看到雪棠那清丽的脸庞微微地变了颜色。

真的是轻烟吗?

淡然一笑,燕不凡转身,踱入宫殿,四下打量了一番。

有人动过他的东西。

刚才那道轻烟应当是一个人,一个有着极高轻功的人。

想找的,应当是这件东西吧。

浅笑着从里衣的袖口抽出了被他折起来的薄纸,月光下,摊开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地画着无数的线与点。

另外的半张鬼府机要图。

终于有人来找它了,还以为它被人遗忘了呢。虽然迟了点,不过,只要有人记着它就好了,它可以说是他手中最重要的一件宝贝,怎么可以埋没了呢?

龙轻寒沉默地看着宫殿里那一池显得浑浊的温泉水,浓重的硫磺味道让所有人禁不住掩鼻退避,翻滚的池水,犹如煮开的沸水一般,不断地冒着汽泡。

「宫主」神情不安的几位长老互望了一眼,一身兰衣的兰娉儿喃喃地低喊了一声,神情中满是忧虑。

轻轻地扬了扬手,龙轻寒沉声道:「不必多语,你们去外面看看宫中弟子有多少的伤亡。」

「是。」神情恭顺的退开,几位长老的脸色都显得十分的凝重。

「娉儿。」龙轻寒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兰娉儿。

兰娉儿怔了怔,回首望着站在温泉边的冰艳女子,低声道:「宫主有何吩咐?」

「你去叫莫愁过来。」龙轻寒的眼眸里带着一抹煞气,让兰娉儿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是。」

宫主为什么要叫少宫主过来呢?难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与少宫主有关吗?

冷冷地看着天空中的火光,龙莫狂冷冷的笑了笑,他们动手了。虽然今晚只是小小地投了几枚轰天雷;可是却足以惊动地底下沉睡了千万年的火龙,当那条火龙喷发的时候,整个神宫,将化为一片火海。

那个时候,一切都将重来

真的可以重来吧?

心头微微地泛起一抹苦笑,脸色也有些黯然,正出神,耳中猛然听得细碎的足音,回首望去,只见一身淡蓝色衣裳的美妇人站在宫殿的回廊之中,喃喃地轻道了一声:「兰长老,许久不见。」

那美妇人正是四大长老之中的兰娉儿,只见她面露忧虑地向龙莫狂走了过来,然后轻柔地抚着龙莫狂俊丽的五官:「莫愁,怎么气色这么差?」

微微地垂了眼睑,轻轻地退后了几步,避开那双温柔的手,龙莫狂把那双漂亮眼瞳里的难过扫入眼底,轻轻地闭了闭眼,她神情自若的笑道:「兰姨,您怕是看错了,我怎么会气色差呢?兰姨,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了张嘴,兰娉儿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冷然的表情挂上了端庄的容颜:「宫主请少宫主前去。」

龙莫狂怔了怔,心头,禁不住突的一跳。

龙轻寒站在床榻上,安静地看着启动机关的银钩,冰艳眸子里猛然泛起一抹幽厉冷光。

跪在她身后的黑衣少女瑟缩着身子,一脸的惊惧:「宫主,属下已经尽力了。」

龙轻寒闭了闭眼,转过身面对跪在地上的黑衣少女,冷道:「果真全部找过了?」

「回宫主,是的。行云宫里,只要是属于燕不凡的东西,属下都查过了,确实找不到另外的半张图。」黑衣少女不安地抬起眼睛,小心打量着那张冰艳容颜。

白皙的手掌紧紧地捏成了一个拳头,龙轻寒冰艳的神情陡然变得铁青,拳头一扬,狠狠地在身边的玉榻上击了一拳,轰的一声巨响,将那黑衣少女吓得面无人色。

可恶,燕不凡究竟把另外半张图藏在哪里?

鬼府,鬼府里所有可以翻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她要的万年寒玉。原本时间还可以再拖一拖,可是,轰天雷将火山口的火眼震开了,如果再不用万年寒玉镇住,神宫将毁于一旦。她苦心经营的一切,怎么可以就这样毁了?她还没有一统武林,没有

可恶!

另一半的鬼府地图,究竟在哪里?

可恶!

给她图的雪颜竟然意外的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个可恶的家伙。

轻盈的足音,轻柔地落入耳中。手掌轻扬,跪在地上的黑衣少女已然失去踪影。龙轻寒斜睨着眼眸,看着悄然入内的俊丽少女,眼眸猛地一冷。

「娘,你找我吗?」清冷的语音,带着回响飘荡在整个宫殿里。

娘?

龙轻寒为那一声称呼冷冷的笑了笑,斜睨着眸子,看着眼前修长的身影打量,从他一生下来,就沦落在无尽的折磨里,受尽了苦楚,而今,他竟然还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自己,叫上一声娘。

这孩子,城府很。

很好,像她。果然是她的孩子。只是,却是生了这么一个孩子,她倒是该烦恼了。

静默的对视着那双冰艳眸子,龙莫狂微微地眯了眯眼。奇怪,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着他?有些忧虑,有些烦闷,又有些痛苦的眼神,让那张冰艳的脸显得稍稍的有了一丝人味。

这不像她!

龙莫狂警戒地退后了一步。

察觉到龙莫狂戒备的心情,龙轻寒收起了心思,冷冷一笑:这孩子果然长大了。懂得戒备她了。

城府又怎么样呢?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生的,你想斗过我,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在床沿坐下,龙轻寒冷冷地睨着那俊俏的面庞:「你最近很忙吗?怎么都没有来见我呢?」

龙莫愁心头一凛,这话,听起来话中有话。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你听见了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龙轻寒静静看着那浑身一僵的人,心头冷哼一声。

她晓得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

龙莫狂心头剧震,微眯了眯清澄的眼眸,她果然不能小瞧。那么,自己的计画她又知道多少?

「狂儿,你知道刚才那一阵巨响是怎么一回事吗?有人往宫里的泉眼里投了轰天雷。你身为继任宫主,应当知道,泉眼下面藏着一条火龙。如果惊醒了这条火龙,后果会是怎么样?」冰艳眼眸冷冷地打量着脸色阴沉的俊丽少女。

冷冷一笑,幽眸子微抬对上了双冰寒眼眸,笑容扬在脸上,却到不了眼里:「整个神宫,就会灰飞烟灭。」

面容一沉,身子站了起来,慢慢靠近了那个俊丽少女,一字一句,沉声道:「你知道就好,回去吧。」

默然转身,龙莫狂沉着的出了宫殿,站在宫殿的大门口,肃穆的脸上显出了几许揣测,她究竟知道了多少?管她知与不知,棋子已然落下,就容不得再后悔了。

现在,该执行下一步计画了。

宫殿里面,神情冷凝的女子冷冷地拍了拍手掌,黑影飘落:「宫主有何吩咐。」

取下了腰间的一块玉佩,递给了那黑影:「你带着这块玉佩前往西域,寻到拜月宗的宗主,将此玉交给他,他就会明白的。」

「是。属下明白。」黑影飘然而逝。

龙轻寒冷魅的眼微微敛起,狂儿,你再怎么计算,也是逃不脱了我的掌心。

神情黯然地看着满地的紫藤瓣,燕不凡微抬起头看着树梢间断裂的紫藤床。

落了。

昨日,它还茂无比;今日,却已溅落一地。

世事无常,人生如棋,谁能在今朝算到明日?

明天,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火龙蠢动,神宫朝不保夕。不正是合了他的意?

只是为何,总觉得忐忑不安?

这一盘棋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呢?

换作大哥与爹爹,他们在这场棋里面,会怎么样做呢?

燕独舞愤愤地站在街角,看着陌生的地方,可恶,这是哪里?

不归,你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迷路了?

生着闷气的燕独舞,狠狠地咬了咬红艳的下唇,都怪不凡!

原本,燕独舞与燕不归两人在凤凰阁里逍遥自在,做着快乐似神仙的恩爱眷侣;谁料想得到,不归忽地想起久违了的兄长责任,一定要去什么神宫帮不凡。依燕独舞对不归的性格了解,分明是闷得慌了,所以才会找些事情出来做做。

一思及此,燕独舞不禁红了眼圈,妩媚入骨的凤眸里掉落了几滴晶莹的泪,不归觉得闷,是不是厌烦了他的身子了?打从恋上不归开始,一直暗藏在心里的不安在不归提出要去神宫的时候,猛然爆发。大吵一顿之后,趁着不归不注意的当下,气呼呼的离开了凤凰阁,却在下一刻就后悔了。

只是,强拧着脸面觉着下不了台,又不能即刻回去,燕独舞就当做这是出来散心游玩的。可是,却是越玩越觉得索然无味,每一日都被想要不归的情欲折腾得疲累不堪。越想越是烦心,燕独舞就胡乱地走了一通,发觉时,自己已经迷了路了。

正在不悦之中,妩媚凤眸一转眸,发现了几个不似中原人物的人,正以着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奇怪适才好象就看到这几个人了。心头猛地一凛,他好歹也曾经是鬼府当家,当然明白自己被人盯上了。

千算万算,燕独舞却是忘了算计自己这张绝世容颜,他原本就是丰神俊秀之人,再加上这几年他与不归在一起,清雅俊秀早已被入骨的妩媚所取代,却自然是落得比清雅风貌更诱人心弦,端的是人间一个绝世尤物。如此人物落了单,少不得会引来宵想。

见燕独舞停住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却并未停足,径自越过了燕独舞向前行去。这使得燕独舞稍稍松了一口气,暗笑自己多疑。

却不料得,那几人向前行了几步,忽而折身过来,燕独舞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阵香味熏得昏昏欲睡,禁不住心头一凛。

这是来自西域的魔鬼,迷香中的极品–修罗的香气。

昏迷之间,燕独舞隐约听到了那几个人用着奇怪的腔调说着话。

「是他了」

「这般骨骼,正适合用来炼药月宗肯定会十分满意的。」

月宗?

炼药?

不归

神情冷魅地看着奇装异服之人带走了独舞,燕不归俊美的面容上泛起了凌厉杀气,使得紧跟在他背后的暗卫,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幼主平时总是带着笑脸,故而让人看起来觉得无害。只是他们晓得,只要触动了幼主的禁忌,幼主便会变成一个心狠手辣之人。那个禁忌便是少主。如是惹到了少主,幼主的手段便会狠毒无比,单看几位夫人的经历便可看出。

他们一路上行来,暗中已经除掉了无数觊觎少主的宵小之徒,看着那些人的凄厉下场,饶是见惯了血腥的他们也为之心寒。思及此,暗卫们禁不住为那些奇装异服之人感到叹惜。地狱,又要多上几条死不瞑目的厉鬼了。

燕不归急急地跟在那些人的背后,看着那些人消失在一个大宅子里。手掌轻扬,背后的暗卫会意,身影一纵,已然跃入那宅子里。

燕独舞幽幽地张开眼眸,看着头顶凹下摇晃的琉璃灯,心头一惊,他是在哪里?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躺在一个软绵绵的圆球上,手脚都被绑了起来,身子想要动弹,却是不着一点力气。正挣扎着,耳边传来了动静。

「咦,你醒了?」夹杂着浓重的鼻音语调,听起来有些怪异。燕独舞猛地侧过了头,禁不住吃了一吓,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妖异之人正坐在一堆毒物之中,「想不到你的身体对药性有抵抗力,连极品迷香也只能迷住你片刻,这样正好,说明你的身体内有无数的灵药,用作炼药,正是恰到好。」

那些毒物有蜘蛛、有毒蛇、有娱蚣、有蝎子举凡能罗列出来的剧毒活物,都一一在列,让向来胆大妄为的燕独舞看了也不由得为之心惊。

更奇异的是,这些毒物纷纷咬噬那妖异之人,那人却一点中毒症状也没有,反倒是那些毒物纷纷不支,这景象让燕独舞暗暗吃了一惊,心道,这人莫不是比这些毒物还毒?心里正吃惊,忽听得那人说要将自己用作炼药,心头禁不住微微一凛。

不过此时,燕独舞倒是冷静了下来。他素来聪明绝顶,只是先前因为恼怒不归而失了方寸,此刻一旦冷静,却是灵台清明,心道:自己这一离开,不归定然会尾随在后,先前不曾现身,只是担心自己的脾气未曾散去,此时见自己出了事情,定然会即刻前来相救,现下只需拖上一时半刻的功夫,自己便可以得救了。

这般一想,绝媚容颜立时显得沉静,让那金发碧眼的妖异人物惊咦了一声。

奇怪,这人的表情向以这般镇定沉着,一点也不惊恐?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古怪不成?低头询问了几句身边的侍从:「这人是什么来历?」

那些侍从摇了摇头:「回宗主,此人只是我们在路途中遇到的,并不知道他的背景与来历。」

那人神色一变:「混帐,你们怎么擅自掳人,若是误了前往神宫的行程,你们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燕独舞正闭目养神,忽然听到那些人叽叽咕咕地说话,大多听不太懂,正困惑间,猛然听到了神宫二字,心头猛地一凛。神宫,这些奇怪的人,与神宫有什么瓜葛?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惨叫声,赶忙闭上眼睛,装做昏迷。啊呀,想不到不归来得这么快。那金发碧眼之人神色一凛,指挥着身边的侍从出去瞧瞧,自己则是自那圆球上将那昏迷的美人扯了下来,如果他没有猜错,外边的人应当是为了此人而来,可恶

燕不归冷着脸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地的尸体,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惊惧地用剑横在昏迷的独舞颈间的男子,冷厉眸光里扬起了一抹可怕的杀气,令那男人禁不住一阵哆嗦。

「拿开。」冷冷的眼光,直视着那只横在爱人纤细腰间的大手,燕不归心里的怒气又上扬了几十倍。

可恶的家伙!身形一动,已然掠至那个男人的面前,手一个托起,将那个男人的双手一个下压,只听到喀嚓一声,男人的双臂便被燕不归硬生生的拧成了两截。

小心的将燕独舞搂在怀里,燕不归又是怜惜又是生气地看着那张绝媚的脸,看着那颤动着的眼睑,心里打了一个突愣。忽地伸出手,撩开了燕独舞的下摆,手熟练地穿入亵裤里,一手挑弄着独舞的脆弱,一手撩拨着独舞的穴;果不其然,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怀里的人儿便发出了娇媚的声音。

燕独舞再怎么装也装不了了,只能张开娇媚的眼,看着不归。

燕不归看着那风情万种的眸子,任是再大的火气也出不来了,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声:「你啊」

却不料那娇媚入骨的人儿却是皱了一双漂亮的眉儿,轻声道:「不归,你不是要去神宫吗?」

燕不归怔了怔,独舞正是因为自己要去神宫才和自己闹别扭的,怎么这会儿?

「我虽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他们应当与神宫有关。」燕独舞冷着妩媚的眼睨着在一边痛苦呻吟不已的男人。

燕不归眼眸一闪,沉声道:「神宫?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士,怎么会与神宫有关?」

「这样,才会让人觉得有趣嘛」燕独舞慢慢地将红艳的嘴唇轻柔地贴到他的耳边,温柔地撒着娇,「我们去神宫看看热闹怎么样?」

燕不归的眼眸猛地一闪,俊朗的眉拧了起来。俊美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兴味的笑容。

事情,还真是让人觉得有趣啊

看起来,神宫也不平静啊哈哈哈,不凑这个热闹,还真是可惜了

「独舞,我们去吗?」低低柔柔地在白皙的耳边轻语,不意外的看到如玉的耳坠浮上朱红的颜色,禁不住有些醉,他的独舞,有着妖魅风情的同时却依旧保持着清纯,这样的人儿,教他怎么能够不爱入骨子里?

轻轻地点了点头,燕独舞邪邪的笑了,红艳的唇印上了燕不归的,甜柔的声音低低地响着:「当然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满足我」

「遵命,我的父亲大人」邪气的笑容,扬在燕不归俊美的脸上。

然后,洋溢在两人之间的邪魅情潮,直教那断了双臂的男人看直了眼。只是,下一刻他的头颅就被燕不归凌厉的掌风扫落在地,淡绿色的眼瞳里,只留着一双人儿的欢娱残象

廉飞雪站在轻纱帐后,看着沉沉睡去的少年,狂叫她保护这个叫做燕不凡的少年,可是,他真的需要自己的保护吗?

想到前几日,神宫的泉眼被投了轰天雷,整个神宫乱作一团的时候,有人趁乱侵入了行云宫。瞧起来,来者是要找什么东西。

眸子一闪,找的应当是另一半的鬼府机要图。当日,她取走另一半,剩下一半,目的是为了试一试燕不凡的能力,看看他究竟够不够得当狂的伴侣。这些日子下来,燕不凡着实让她吃了一惊,想不到,他的应对能力如此之高,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让另外一半落到龙轻寒的手中。

狂,他一点也不娇弱呢。

那一日,对于有人侵入,他可是表现得不惊不躁,一点也不含糊,看起来燕不凡也有他的打算。

狂,这一盘棋里面,或许笑到最后的人,是这个燕不凡也不一定呢。

正思量着,忽地一声微响落入耳中,廉飞雪眼中精光暴涨,身影一动,已然往那声响来掠去。却见一个浑身黑衣的人,正在侧殿的书案上四翻找,低喝了一声,身子已然迎了上去:「什么人!」

那黑衣人身形婀娜,看来是个女子。眼见自己形迹败露,身形一晃,就要离去,廉飞雪却是不容她躲避,立刻迎了上前。一个照面之间,两人已然交手数招,这一交手,教双方都暗自吃了一惊,好快的身手!

纱帐内,听到动静的燕不凡慢慢地张开了眼,看着两道身影飞速地从宫内打到了宫外,眼眸一闪。

侧耳听着更漏敲响了三更的更鼓,燕不凡取了衣裳,随意地披在身上,赤裸的足踏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时,身子抖了抖。

虽然,神宫于四季如春的山谷里,可是,夜晚还是带着些微的凉意。红艳的嘴唇边轻轻地扬起了一抹淡笑,走到了宫殿的木窗前,轻轻地一用力,窗就应声而开。看着月光下跳跃着的身影,好快的身手。

这个雪棠,还真是不简单呢。

是什么来历呢?

守在他的身边这么久,还出手护他,看起来对他是没有的恶意。

那个黑衣人是谁呢?

夜前来,为的东西只有一样吧手掌轻张,看着在掌心里的纸卷,这半张的鬼府机要图,果然是一件好东西。忽地,身子一僵,眼眸轻动,看着站在身侧的黑衣人,扬了扬眉,果然如他所料,还有人在这边藏着。

看着黑衣人自掌心里取走那半张图,燕不凡轻轻地眨了眨眼,抬眸望着天空中的一轮半月,清冷的月辉让他禁不住微眯了眼。这月色如此澄明,算着时日,已是近十五了。

他与莫愁成亲的日子,快到了。

虽然已经在鬼府里举行了仪式,可是在他的心里,却并不觉得那是真正的婚礼。十五、十五,这个月的十五,会是他真正的婚礼吗?

莫愁!

狂!

你们两个还要再瞒多久?

瞒我一辈子吗?

这种暧昧不明,虽然会让人着迷、让人贪恋,可是,却也同样的让人感到焦躁、感到烦闷。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既然他们不愿意主动开口,那么,就让他逼他们面对他吧。

绝美的眸子里,冷光暴现,另外的半张图已经落进了想要它的人手里,那么,一切都将随着每一个人的意愿转动。这一盘棋,下得够久了,应该结束了。

第十七章

掐算着时辰,看着月光下纠缠的人影忽然分开,然后,看着雪棠神色微变急切地往行云宫奔来,不一会已然到了身前。

绝美的眼眸闪了闪,然后在雪棠察觉之前闭上了眼眸。

「公子,燕公子?可恶!竟然中了声东击西之计。」耳朵里听着雪棠急切的声音,然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托了起来,行了几步,放回了床榻上;然后,就听到急急的脚步声离开。

慢慢地张开眼眸,注视着床顶的软帐,燕不凡清雅的眉轻轻一扬,妩媚的笑在红艳的嘴角边泛起一朵的酒涡。

雪棠是吗?第一眼瞧见她,就知道她绝对不像外表看去那般柔弱温顺。那双指缝里泛着蓝光的手,从一开始就告诉他,这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据他所知,江湖中有一种奇术叫做易容术,可以改变人的容貌,或许,连这张脸,这个身分,都是假的。

雪棠?

这是她真正的名字吗?着实让人生疑呢。是谁派她来的呢?为什么察觉不到一丝的杀气呢?如果说,她不是龙轻寒派来的,又会是谁呢?他来到这里,做的是神宫的娇客,如果说,来到他的身边不是为了除掉他,那么,就只能是保护他了。

究竟是谁派来的呢?

管她呢!

只要她是一个善于用毒的人,而且对于用毒用得十分的精辟,那么,就对他有用!

正好,可以拿来大做文章。

拥有天险作屏障的神宫,最近接二连三的被人闯入,发生一件又一件的事端,看似平静的神宫,已经开始崩溃。

不管有多少股力量存在,所有的一切,正慢慢地往他所要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清艳的眸,流动着妩媚的光泽,却透着让人心寒的阴冷,接下来,就该让这个崩溃加快速度才行。现在的神宫还是维持着平静,怎么样才可以让神宫的平静彻底的撕碎呢?

毒,是最好的方法。神宫遍布温泉,如果在温泉里下毒,那么所有的人,都将会吓得面无人色吧呵呵

所以,正好可以用得上这个叫做「雪棠」的宫女。

不管她的主子是谁,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不管她究竟是什么人只要她会使毒,就是他最好的工具。

清艳的面庞映着如银的清冷月辉,瞧去像极了一尊如玉观音;只是,观音虽然美貌无双,却透着凌厉的杀气,远远望去,更似一尊自地狱而来的阿修罗

此时,若是有人瞧见燕不凡这般模样,断不会再有人说他是温文尔雅、斯文有礼的翩翩绝世佳公子了。

阴历,十二。喔十五,还有三日。黄历载,宜出行,忌嫁娶。

兰娉儿指挥着宫女们将基色偏冷的雪白宫殿挂上红艳艳的绸,宫殿的廊檐下也挂上了大红的灯笼,行云宫的宫门和宫殿里的素白一律被换成了喜气的红艳颜色。

大红喜字张贴得到都是。

燕不凡站在大殿里,看着宫女们扬着喜气的笑颜,清艳的眉眼微微地泛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终于有一点喜气了,这才象话嘛!那可是他的成亲大典呢,总是凄凄淡淡的,像什么样子!

「燕公子,这是特地为您裁制的新衣,可否请您一试?」一个俏生生的宫女捧着一袭朱红颜色的衣衫,小心翼翼地靠近单是站在那里,瞧去便是飘然若仙的绝艳少年。

燕不凡垂眸,望着那袭盘龙游凤的喜服,抬起纤盈的手,抚触着那上等丝绸所特有的柔软与润滑,眼眸里扬起一抹喜悦:这是属于他和莫愁的喜服,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

此时,狂与莫愁是不是也在试这身喜服呢?他们,还是不愿敞开心怀啊

难道说,这一场婚典还是要在这种暧昧不明中进行吗?

不,绝对不可以。他要的,不是这种暧昧不明。

狂,莫愁,你们做不了决断,那么,我就来帮你们做个决断!

「燕公子?」虽然,可以靠近那仙般的人物让那小小的宫女感到万分喜悦,可是跪在地上久了,自己高举着托盘的一双手臂,却慢慢地感受到了酸软,不安地抬起眼眸,偷偷地打量着那张清艳的容颜,瞧见的是忧喜参半,心头不禁有些困惑,成亲是大大的好事,怎么会是忧喜参半呢?

呐呐地轻唤了一声,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轻了还是怎的,那燕公子是动也不动,禁不住带着怯意,把眸光转向一旁指挥着其它宫女的兰长老。

察觉到大殿中清艳少年的怔忡,兰娉儿愣了愣,轻盈地迈着步,不着痕迹地自僵着身子的宫女手上将盛有喜服的托盘取过,然后轻柔地示意宫女退下,看着那宫女恍然的离去身影,兰娉儿转眸着看那双清艳中带着妩媚的眼眸,心头又是一声的赞叹。

她站在一旁的时候,早就将宫女们偷偷打量的惊艳眼神收入眼底,这一个近看,心里的惊异是更了,好一个俊俏的人儿,清似菡萏,艳若牡丹,温润如玉,隐约之中带有妖娆风情;这般人物生作男儿身真是可惜了。不过,也亏得是男儿身,也亏得是有这样的样貌,否则,又怎能让那个个性潇洒放纵的少宫主甘愿回宫成亲呢?

再在心底叹了一声,兰娉儿轻柔地拿起了喜服,递到那双既清且媚的眸子前。

燕不凡回了神,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温柔笑颜的美妇人,记性绝佳的他,自然晓得这是神宫四大长老之一的兰长老,回了一朵笑,他接过喜服,踩着轻盈的步子,静静地往内殿行去,半垂的眼眸凝视着那袭朱红,嘴角的笑,更了。

兰娉儿望着消失在内殿的纤瘦身影,自那朵无双的笑颜中回了神;再感叹,这果真是一个绝世佳人。

忽然,听到一声扑通声响,她抬着眼眸,瞧见正在整理的宫女们全部软绵绵的栽倒在地;脸色微变,才迈前一步,却觉着胸口胀痛,忍不住吃了一惊,暗自提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内劲竟然提不起来,抬眼望去,只觉眼前一阵模糊,强自镇定心神,走到栽倒的宫女们面前,低眸望去,个个面色发暗,呼吸沉凝,显然是中毒了。

中毒?

兰娉儿的脸色骤变,急急地强提着气掠到了内殿里,果不出所料,那绝艳人儿身着一袭喜服,正倒在铜镜前,紧张地俯身,瞧着那清艳的面上带着暗紫颜色,果然是中毒了。伸手到燕不凡的鼻间,察觉到微弱的气息,乱跳的心才稍稍平复。

然后,兰娉儿急急地盘腿坐下,提气为兰娉儿逼毒,真气源源不断的自双掌传入了那纤瘦的身子,然后在周身百脉运行了一周,只听得哇的一声,绝艳人儿喷出了一口腥臭的鲜血,再替他运气,百脉已然平稳,兰娉儿才收回了自己的真气。

心神才稍定,兰娉儿就直觉有一股寒气自丹田急急往上涌,暗叫一声不妙,想再运气逼毒却是为时已晚。

怅然地看着那昏迷的清艳面庞,兰娉儿淡淡的笑了笑,自己不曾养育儿女,打小便将少宫主视作亲生,从小瞧着少宫主受苦,也着实为少宫主感到心痛。犹记得当年,少宫主只有五岁,却不知为何惹得宫主大怒,一掌下去,将少宫主打得没了半条命,内伤沉重,足足养了半年,才稍稍好转。

可是,少宫主伤一好,宫主又逼着少宫主去练功,她虽身为神宫四大长老,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宫主受苦。到如今,少宫主的个性好听点说是潇洒放纵,却实在是无奈之下的发泄,好不容易有一个称心的人儿让少宫主那孤单的眼神里多了温柔,怎能让她再失去欢颜?

尽管自己已经不能亲眼看着少宫主成婚,所幸却是救了她最在意的人,也算是宽慰了。

这般想着,兰娉儿轻抚着那清艳人儿的乌黑发丝,轻轻地笑道:「燕公子,我救了你,你可要连我的份,一起善待少宫主才好啊」

修长的手,沉重地跌落,乌黑的眼眸,慢慢地闭了起来,含笑的容颜,虽死,却犹带着温柔。

龙轻寒狠狠地在石床上击了一掌,坚硬的床角,宛如豆腐般被她切落了一角。喘着气,收起凌乱的气息,龙轻寒冰艳的眸子狂乱地看着在石床上沉静坐着的人,颤着手,轻轻地抚着被她泡过特制药水,犹带着弹性的脸颊:「吟风,你别担心,一点小毒,奈何不了我的。最近宫里出的事情特别得多,无端的有人闯入,又惊动了宫底下的火龙,现在又被人下毒,没有关系,我是不会这么容易就垮掉的,吟风,你知道吗?我已经拿到另外半张鬼府机要图了,很快就可以在鬼府里找到我要的那块万年寒玉了。只要有了它,火龙就无法苏醒,然后,我就可以放心来对付那些小毛孩了。」

狠毒的眼神在触及那张安静的容颜时,化成了温柔:「吟风,不要紧的,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那些小毛孩子根本起不了作用,你说什么?狂儿?狂儿如果乖乖听话,我是不会为难他的,毕竟他是你的儿子吟风,我们夫妻的情分,还在的呢只有你这么狠心,不要我啊,不要紧,只要你知道错了就行。」

龙轻寒轻柔地抚着那脸颊,手指的动作,令冰冷的双唇微微颤动,仿佛在说话一般,早已入了魔的龙轻寒张大了眼眸,俏皮地将耳朵附在那苍白的唇上,轻柔地笑着:「啊,你是在担心我吗?你啊,身子弱,就不必操这份心了,我现在不除掉他,那是因为时机未到。吟风,我们还要再等等,等到十五一切就结束了。吟风,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全心全意地一统武林,等得到了鬼府,我们就可以去江南了。听说,鬼府有很多的奇珍异宝,想必你一定会喜欢的,吟风」

痴痴抚着那美丽的脸颊,龙轻寒笑了起来,冰艳的面庞,因这轻笑而显出了狰狞的神情。

翻滚的灼热泉水,喷吐出的水气带着毒雾,使得任何生物都不敢靠近。

龙莫狂负手立在岸边的巨石上,一身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少见你穿男装,看起来倒是英姿飒爽,颇有些男儿气概呢。」冷冷的语音,略带着调笑,让凝望着一池暗红泉水的龙莫狂微微地拧了拧眉。

龙莫狂侧眸望着身边一身黑衣的清丽少女,英气的眉眼里流露出一抹思忖,然后淡淡地道了一句:「你知道我寻你来所为何事。」

廉飞雪垂眸,脸上流露的是疏离:「我自然明白你寻我是为了何事。狂,我们相识已逾十年,即便此神宫水源所下之毒是我廉家独有的夺魂散,你也应当明白,此的毒并非我所下,更何况,我也险些中了毒,若不是我自小被父亲炼毒,怕是此刻还来不了此。」

龙莫狂的眉拢得更紧,他知道飞雪一向不说假话,可是,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如果不是她,又怎么会有她廉家所独有的夺魂散呢?

似是知晓龙莫狂心头的困惑,廉飞雪淡淡的笑了笑:「夺魂散名字虽可怕,其实在廉家诸多毒物之中却是毒性最轻的一种,只需及时运功将毒排出体内,便可得救。神宫中人多为练家,此除去兰长老为救燕不凡而耽误了自救,应当是不会有人因此而亡,可见下此毒之人,用心并不在害人。可是,我却真是有些不明白,是什么人自我那里取去夺魂散的?」

「平日,你的药物都放在哪里呢?」轻轻拂着被风吹扬得有些皱了的衣衫下摆,龙莫狂仿若不经意似地问了一句。

低垂了眼眸,廉飞雪喃喃地回道:「因为易了容,我的药物不能随身携带,所以只得放在不可能会是他呀?」

「谁?」心,猛地一提,龙莫狂冷凝着眸子望向那面露困惑的黑衣少女。

廉飞雪抬着眼眸,看着那双清亮的眼,古怪的笑容在嘴边轻轻地漾开:「我的药物近日都放在行云宫中,而行云宫又只有一个人可以自由出入,你说会是哪位呢?」

面容猛地一沈,龙莫狂眼眸里精光暴涨,身形微动,一双修长而白的手,已是紧紧箝住了廉飞雪纤细的颈脖:「你知道你在说谁吗?」

廉飞雪的笑容更加自在了:「我知道。你明白,我帮你并非是出于儿女私情,所以,我不会对燕不凡产生嫉妒的心思;所以,根本无须栽赃于他。」

听着那清冷的声音,莫狂扬了扬眉,默然不语,这一点,他明白。廉飞雪此人,行事古怪,只要是她觉得要办的事,她都会卯足了劲去做,那股子认真的劲让人禁不住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慢慢地松开手,看着廉飞雪如来时一般的静静离去,莫狂猛然纵身一跃,跳入了那一池的暗红,将整个人浸泡在滚灼的热烫中,仿佛这样做,那炙人的痛楚便可以将满心的困惑消除。

果真是不凡做的吗?

最近,布置计划的时候,总觉得另外也有人在做着摧毁神宫的事情,只是,却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竟然会是平日里看起来那般娇弱的不凡。

怎么可能会是不凡呢?

如果真的是不凡,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真的是不凡,不,不凡不可能有这般沉的心机。

若是有这般沉的心机,不凡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与莫愁的秘密,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又怎么可能一点情绪的波动也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是不凡!

只是,心底却明白,飞雪断不可能骗他。

不凡

真的是你吗?

一片暗红中,纤瘦而修长的身体慢慢地抽长粗壮,滚灼中,俊美的男人张开了眼眸,凝视着暗红之外那片裸露着的巨石。

清俊的脸庞上滴着暗红色的池水,仿佛是鲜血慢慢地滑落,将那个俊丽的人,生生地抹上了一抹血腥与残忍。

一双黑色的软靴轻轻地踩在岸边的巨石上,让龙莫狂慢慢地抬起了眼眸。

廉飞雪看着那张带着血腥的俊丽面容良久,将那眼底的困惑尽收在眼底,忽地泛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我忘了一件事。」

龙莫狂清亮的眸只是冷冷地睨着那张略带苍白的脸孔,纤瘦修长的身影在一池的暗红中微微动了动。

不待他问话,廉飞雪轻笑道:「也只是一句话罢了。药炼好了。」

然后,黑色身影在一缕轻风中飘然而去。

凝立在水中的龙莫狂,因那一句话而暗了清亮的眼。

药已经炼好了,不管不凡做了什么,想些什么,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阴历十三,历书载,有朋友自远方来,宜会友,忌大兴土木。

龙莫狂坐在书案前,看着跪在书案前的宫女,清亮俊丽的面容上显出一分诧色:「你说什么?」

那宫女轻轻地抬起了头,乌黑的眼眸里带着确定:「回少宫主,奴婢是兰长老手下负责采买的小宫女,前日我在山外看到鬼府的燕独舞与燕不归正在山外徘徊因为少宫主与燕公子的婚庆大典即将举行,属下猜想他们是为了参加婚典而来,只是他们的的身分特殊,属下也不敢贸然将他们带入宫中。只是,属下心想,他们再怎么说,也将成为少主的姻亲,如果属下不曾看到也就罢了,可是属下已然看见」

龙莫狂轻轻地摆了摆手,起身从后方书架上随意地抽出一本点苍剑谱,递给那个宫女:「我知道了,这本点苍剑谱就当是我对你的奖赏吧。」

宫女的眼眸一亮,忙不叠地接过了剑谱,行礼之后便赶紧的离开。冷眸看着那宫女离开自己的寝宫,身形一动,跟了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小宫女正往母亲所住的宫殿而去,内劲暗提,凌空一指,看着那宫女慢慢地倒在丛中。行到丛中,龙莫狂静静看着闭着双眸的宫女,冷笑了一声,神宫到了现在,还真的是什么人都有。

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懂得利用知道的消息来取得好。神宫创始之初,或许是有其可取之;可是到了现在,虽然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像是徒有其表的枯木,外表看去枝叶茂,里面却早已是一个空架子了。

手掌轻抬,凌厉的劲风又快又狠地击在那宫女的天灵盖上,看着宫女连哼都不及哼上一声,便赴了黄泉,一股带血的腥臭味,令他静静地闭了闭眼,张眼的时候眉间已是盈满忧虑,不归与那个绝媚人儿,为什么会来到神宫呢?

边关小镇一别,他们应当是回到属于自己的天地里,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怎么会往神宫来?而且,依不归的武功,若是他不想被人发现,那断断是不会有人可以瞧得到他们的,刻意泄露行踪给神宫的宫女看,目的是想要让他知道,他们来了吗?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心头灵光一闪,忽地想起飞雪的话语,难道,是不凡找不归他们前来的?

眉紧紧地拢在一起,龙莫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起来,这一场风波,注定是不能悄无声息的度过了。他所喜欢的那个燕不凡,真的是如他所见的那样,弱不禁风吗?

看起来,他看走眼了。或者说,他与莫愁都看走眼了。心里溢满了苦涩,不凡,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吗?那么多夜的肌肤相亲,那么多萦绕在耳边的低声细语,都是假的吗?

不,他不信!

身体一动,整个人已然站在行云宫的宫门前。站在宫门前,看着素净的宫殿,龙莫狂停住了脚步,看着紧闭的宫门,只要推开宫门,就可以看到那张清艳的容颜,只要一开口,就可以使心里所有的疑问得到答案。

可是,站在这宫门前,他却没有了勇气。

如果说,不凡真的如飞雪所说,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来承受这种结果。轻轻地叹了一声,龙莫狂想了想,还是转开了身子。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眸子轻抬,却是与一双清雅又不失妩媚的眼眸对个正着,轻笑着摇了摇头,修长的身影慢慢地走向了那双眼眸的主人。

木芙蓉树下,软椅上的少年面色略带苍白,清艳的脸庞因为这苍白而显得有些病弱得透明,在温柔的阳光下,显出的是一种无垢的纯净。

走得近了,龙莫狂禁不住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那张在阳光下显得纯净的脸庞,轻轻地在心底叹了一声,瞧起来这般无垢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偷飞雪夺魂散将其洒在神宫水源里的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凡,他的不凡

轻轻地抬起眼眸,清幽的眸子里映出了一双复杂的眼神,站在他面前的人,虽然是莫愁的外表,可是,这一双眼却泄露了这个身体的身分。是狂,或者说,是融合了两人的个性的新人?

将那双眼眸里的怀疑清清楚楚地收进心底,燕不凡轻轻地闭了眼眸,别开了轻抚着他脸颊的手,轻轻地将头靠在软椅的靠枕上,心里头微微有些苦:为什么不推开宫门呢?为什么不走进去呢?为什么?就差临门那一脚,你却又迟疑了?

你对于我所做的一切,一定已经怀疑了。

为什么不问?

有些哀伤地看着那别开的清艳容颜,龙莫狂怅然的轻叹一声,压抑着心底的狂潮,颤抖着身子慢慢地远离那清艳少年。

是不是不凡做的,有什么区别呢?

眼前的不凡,是他爱的不凡。是他拼命抹去了莫愁想要得到的不凡。

莫愁!

不会后悔从你手中抢到他。

不管他的心机如何的沉,他都是我的。这样,就够了。

听不到动静,燕不凡慢慢地张开了眼,看着那渐渐远离眼界的修长身影,那的寂寥,禁不住令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为什么你不能和我坦然相对?

还是没有逼出他们。

眼睛,有些朦胧,压抑住自己想要上前抱住寂寥身影的冲动,燕不凡默默地垂落眼睑,瞧着泪水跌落在衣裳上,留下浅浅的圆印。满满的苦涩,涌进了心头。

以为自己够坚强了,原来,其实自己还是那个胆怯的孩子,稍稍有一点挫折,就会借着哭泣来表达自己的不安。

手掌轻轻地捂住了脸庞,清艳的容颜慢慢地变冷!

冷冷的一笑,后天就是十五了。也是燕不凡与龙莫愁成亲的大喜日子。

只有两天了,狂、莫愁,到时候,你们会怎么样面对我呢?

第十八章

十四日。历书载,瑞星照东方,诸事利。

天色初明,天空中飘着微雨,整个天际灰蒙蒙的,看起来十分的平静。

只有惯经风雪的人才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行宫一片低矮的木屋前,修身玉立的少年紧紧地捏着拳头,乌黑的眼瞳默默地看着围在他面前的十数字男子。那些男子都是满脸的疲惫。

「大家辛苦了。」少年轻轻地拍了拍诸人的肩头,眼神有些痛楚。

男子们坚定地摇了摇头:「如玉公子,我们不辛苦。只要挖通了这条信道,我们就可以将沉睡的火龙唤醒,然后毁掉压迫在我们身上的一切枷锁。这点辛苦不算什么,即使是丢了性命,我们也不后悔。只要,我们的子孙不再受我们这样的痛苦」

男人们的语音带着哽咽,混浊的眼眸回转,看着身后远远站着的老老少少。

少年俊秀的脸上慢慢地染上了沉痛,却不再言语,他知道,此时,什么话语都安慰不了这几百年来行宫里的男人们所积累下来的辛酸与苦楚。

很快了,公子,信道很快就要挖通了。

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行宫挖出一条通向神宫的道路,然后,慢慢接近神宫地底下沉睡了千万年的火龙。只要将那条火龙唤醒,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鬼府。

天色初亮的时候,正是鬼府守卫交班的时候。

疲累了一夜的守卫们,正与前来接班的守卫交代需要注意的事宜,浑然不觉还有些沉暗的天空中,掠过了数道黑影,快得恍如飘逝的轻烟。

「终于来了。」文青书轻轻地拂开了垂在额前的那缕黑发,乌黑的眼瞳闪过一道兴奋的光芒。

站在他身边的两个男人冷冷地笑了笑,乌黑的眼瞳同样流露着兴奋的光泽。

乌青放。

柯雷奔。

分司鬼府阳卫与辉卫之长。

鬼府的三大日卫首领,悉数到齐了。

看着那三大日卫首领脸上兴奋的表情,跟在他们身后的守卫们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同时以同情的眼神望向那几道熟练地掠进鬼府的黑影。

菩萨保佑。

希望这些不怕死的女人,不会死得很凄惨。

按着图上所画的标示,少女们轻易地就躲过了以前躲不过的暗桩,然后落在一个四四方方的方正院落里。

为首的少女拉下了蒙面的面巾,露出了清丽的容颜,脸上流露着兴奋的表情:「是这里了。」

小心翼翼地跟在少女身后的几个女子,眼神警戒地打量着四周,同时以疑惑的眼神打量简单的院落:「风影姐姐,真的是这里吗?这里看起来这么简单,怎么可能是鬼府的藏宝重地?」

被称作风影的少女眨了眨眼睛,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指着东方说:「月影,你往东走七步。」

跟随在风影背后的一个少女听令,立即往东走了七步。

风影看着少女的步子,等得七步之后,点了点头,低声道:「你的右脚之下可有什么东西?」

「啊,有一块青砖突起。」叫做月影的少女惊声道。

风影点了点头,低道了一声:「这图果然没有错。」

抬眸四扫,又指着南方道:「雨魄,往南走九步。云衣,往西走六步。雪魂,往北走十步。」

在风影的指挥下,几个少女二在指定的位置站定了身影,再看了看手上的图,风影低声道:「你们齐贯内力以右脚一齐往下踩。」

「是!」

只见几个少女脚步刚落,就听得嘎嘎嘎的声响不断,然后院落中间的地面就开始摇摇晃晃地露出一个大洞来。

少女们互望了一眼,脸上俱是露出欣喜的神色来。

风影收起了地图,然后轻声吩咐道:「你们好好地站好,不能松脚,一松脚,这机关又会弹回去。万一惊动了鬼府中人,就拿不回宫主要的东西了。你们千万记住了。」

「是!」

满意地看着几个少女点头,小心翼翼地站定,风影身形一动,跃入了那大洞之中。就在风影的身形消失在那大洞之中,几道矫健的身影也跃进了院子,飞速的身形,在几个少女还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点了少女们的穴道。

看着手下的人替换掉那几个少女,三个俊美的男人慢慢地蹲下身子,静静看着那裂开的地面,互望了一眼,俊美的脸上纷纷露出一抹冷厉的笑。然后,三个人轻轻一晃,又消失在院落的黑暗中。整个院落,看起来和那个叫做风影的少女进入地洞时,一模一样。

良久,那沉寂的洞里传来了动静。一道轻盈的身影抱着一块闪闪发光的玉石,吃力地跃了上来。

「月影、云衣、雪魂、雨魄,万年寒玉拿到手了。松开脚吧。」风影吃力地吩咐道,然后将那块闪闪发光的玉石放下,从怀里摸出了一只信鸽,抛向空中。「好了,我们走吧。」

「你走得了吗?」就在信鸽消失在天际的时候,冷冷的语音猛然地在风影的耳边响起。

风影吃了一惊,急急地招呼同伴回到身边,身形微动,整个身子S地被点住了穴道,吃惊地回头看着同伴:「你们」

月光下,拉下蒙面面巾的四个少女,却是风影所不熟悉的面容。

风影沉入黑暗之时,暗叫了一声不好。宫主

龙轻寒神情冷漠地站在温泉池中的亭子里,月光下,那混浊的池水泛着微微的赤红,看起来十分的触目惊心,禁不住冷凝了眼。

抬起眼眸,看着天空中圆润的银月,龙轻寒的眉宇之间浮上了一抹焦躁气息。

今夜是阴历十四。

过了今夜,明天就是十五。

是鬼府与神宫联烟的大日子,也是她原先盘算好结束一切的日子。

可是,万年寒玉还没有到手。

火龙看起来波动得很厉害,池水已经开始泛红,滚烫的温度,常人已无法靠近。万年寒玉

一道微风划过,她轻侧了眼眸,看着飘然而来的黑衣少女。

「回宫主,风影已经拿到万年寒玉了。」黑衣少女一脸的汗,显然是来得很急。

龙轻寒褪去脸上的凝重神情,换上自得的神色:「我派你去拜月宗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宫主,拜月宗主正往神宫而来,一切都很顺利,请宫主放心。」

「好,好,好!」

有了万年寒玉,有了拜月宗的相助,一切,都会很顺利!

明天,是一个好日子!

十五。历书载,宜嫁娶,忌起干戈。

所有的人,都因为十四下了一天的雨感到担心。清早起来的时候,往窗外一看,却是万里晴空,没有一点雨丝。

天色晴朗。真是个好日子。

湛蓝的天空,吹着淡淡的、柔柔的风。

向来平静的神宫,在这样的一个好日子里,从一早就开始了杂。因为,今天是个大日子。

耸立在宫殿最高的大殿,敞开了它紧闭着的大门,让平日里都不得进入的宫女们进进出出。

大大的檀木圆桌,挤满了整个大殿,宫女们捧着碟盘,穿梭在桌与桌之间,一会儿是这个踩了那个的裙角,一会儿是这个与那个撞在了一起,一会儿又是这个摔落在地的声音

梅迎雪皱着眉头,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场面,肃杀的脸上显出一抹烦躁。可恶,这种场景哪里上得了台面。以前瞧兰长老打点的时候,一切都是井井有条按序而来,有条有理,一点也不紊乱,怎么也想不到,现在会是这样的场景。

可恶,如果让她知道是谁在神宫的水源里下毒,那么,休怪她不客气。

「啊呀,掉下来了,掉下来了。」宫女的尖叫声传人了梅迎雪的耳中,一抬眼,就瞧见正在大殿的区额上挂大红绸缎的两个宫女一个不小心踩了空,受了惊吓的宫女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自己身怀武功,就这样直直地跌了下来。

梅迎雪看着那两个宫女就要掉下来了,有心想救,却无奈相距太远,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正着急的时候,一道红艳的身影掠过眼前,修长的身影飘扬在空中,一双莹白的手挥舞着跌落的红绸,将两个掉落的宫女卷在红绸里,然后稳当当地落在地上。所有的人都定定地看着那神情自若的红衣少女。

却见龙莫愁,不,应当是易身为龙莫愁的龙莫狂双手轻扬,卷住两个宫女的红绸犹如活了一般,飘扬在空中,然后在凌厉的劲风中,稳稳地挂在大殿正中镏金的匾额上。

梅迎雪定了定神,迎向一身红衣的少女:「少宫主。吉时未至,你怎么出来了?」

龙莫狂轻轻地笑了笑,俊丽面容显得温和无比:「我只是坐不住罢了。也幸我来了,否则这里不是要出事了吗?你们两个可要小心些,我可不想我的大事被你们坏了哦。」

两个宫女慌乱地自龙莫愁的身边退开。然后又各自忙开了。

龙莫狂挥着手轻轻地摇了摇,示意着想要上前来的梅迎雪只管着自己做事就好,然后就站在角落里看着宫女们忙前忙后。今天,是他要与不凡成亲的日子。

似乎是等了很久、很久了

过了今天,不凡,就真的是属于他的人了。是属于他龙莫狂的!

猛地,身体里涌起一抹剧痛,使得龙莫狂脸色猛然一变,怎么可能!

身体里涌出不一样的内息,令他俊丽的脸上禁不住一白。冷汗,顺着额角慢慢地滑落,跌落在艳红的喜服上。喉头,涌起一腔腥甜,让他猛地伸手捂住了嘴,一抹艳红血迹从白皙的掌心里微微地往外渗。

「少宫主?你怎么了?」一旁端着果盘的两个宫女走过龙莫狂的身边,看到一身艳红衣裳的龙莫愁脸色竟然苍白无比,禁不住开口询问。

龙莫狂勉强的笑了笑,强自镇定了思绪,将染上血的右掌轻轻地放在身后,然后冷冷地摆了摆左手,转身离开大殿,来到一僻静的地方,身体的痛苦,让龙莫愁禁不住低吼了一声。

伸手扶着大殿的宫柱,染着血的手掌在宫柱上印下一个明显的红手印。清亮的眼眸,带着痛楚的神情,纤瘦的修长身影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雪白的牙,狠狠地咬着下唇,血的腥甜涌进口里。

莫愁不是消失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莫愁的内息?

头靠在宫柱上,龙莫狂顺着气,轻轻地低语着。低低地喘着气,压低的声音里透着抑不住的痛苦。

纤瘦的身体,在艳红的喜服里挣扎着,骨节暴烈的喀嚓声不绝于耳。一会儿抽长,一会儿变小的身体,让俊丽人儿痛苦的倒在地上打滚。

体内,相持的内力相争不下,低吼了一声,沉声道:「莫愁,这是你逼我的。」

吸了一口气,散开了控制身体的各种力量,感觉到属于莫愁的内息散作一团,看着慢慢抽长的身体,将那原本与纤瘦修长的身体完全吻合的一身喜服撑得支离破碎,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泪痕。

终于,莫愁完全的消失了。

莫愁原本就是因为练邪门武功而产生的另一种人格,当那邪门的武功完全散掉之后,衍生出来的不同人格也会随之消失。

轻轻地抬起手,抹去唇边因内伤发作翻涌而出的鲜血,抹去脸上莫愁消失前流下的绝望泪水,抹去心头因为失去相伴手足而弥漫的剧烈疼痛,龙莫狂俊美的脸孔上带着一抹的晦暗,轻轻地捂住了心口,闭了闭眼,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痛楚:「对不起,莫愁。对不起!」

黑暗里,一身黑衣的清丽少女悄然地走到了跪在地上的俊美男人面前,然后轻柔地为龙莫狂披上衣裳,清丽的面容上有着一抹冰冷:「你还是来了,我以为你放弃了。」

静静地站起身,幽的眼眸冷冷的看着那张带着苍白颜色的清丽面孔,邪魅的笑颜,慢慢地扬上俊美的脸庞:「我等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放弃呢?东西带来了吗?」

「她呢?」廉飞雪轻柔地自袖中取出一个小小包裹,放在俊美男人的手掌心里,一双清冷的眼眸打量了一眼俊美脸孔,看着俊美男人转身隐入树丛的绿萌中,直到那个高大身影几乎在视线里消失的时候,她才轻轻地问了一句。

高大的身影微微地一僵,龙莫狂轻轻地闭了闭眼,低首看着白皙的手掌,手掌心里,一道血痕随着脉动,微微地起伏着,崩坏了。失去了控制,原本就是虚假的莫愁就不可能再存在。莫愁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她消失了。

惨然地一笑,龙莫狂强抑着心头的痛楚,镇定道:「她,不在了。」

虽然对不起莫愁,可是,他等今天已经等太久了,莫愁,你放心吧,我会连你的份一起好好地爱不凡。

怔了怔,廉飞雪静静看着高大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不在了?

一抹不祥涌上心头。

虽然,她并不喜欢龙莫愁,也不愿意和龙莫愁接触,可是,她却清楚的明白,龙莫愁与龙莫狂是一体的。龙莫愁就是龙莫狂,龙莫狂就是龙莫愁。如果说,龙莫愁不在了,那么,龙莫狂也不会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狂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带着决绝,那让她有一种感觉。狂似乎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真的对吗?帮狂做的一切,真的对吗?

只是,到了现在,想要后悔已是来不及了

「飞雪,你还不来?」随着明明的轻风,慢慢地入耳中的声音,细细的、轻轻的,是狂以内劲凝聚成的千里传音。

轻轻地摇了摇头,既然已经来不及了,就积极些去做吧。

高大身影轻柔地飘入宽敞的宫殿,绕过了重重的垂柳,穿过了九曲桥,踏破一池沸腾的灼热水雾,然后走进一眼望不到边的素白宫殿里。

踏进龙轻寒寝宫的时候,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龙莫狂静静看着素净得不带一丝人味的宫殿,眼睛静静望着垂泄在床羟暗囊涣本вāN⒎缜峁,七彩的星光迷了人的眼睛,也使得帘后的景物变得朦朦胧胧。

轻轻地撩开七彩水晶串成的帘子,龙莫狂悄然地在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中慢慢地踏进龙轻寒平日的起居所在。

一股凛冽的寒气,随着龙莫狂的靠近,渐渐地逼近,使得龙莫狂禁不住拧起了眉。连住的地方都透着刺骨的寒气龙轻寒,你的心,果真是冰做的吗?

后方轻柔的足音带着一股独特药香,慢慢地靠近了龙莫狂。熟悉的味道,使得龙莫狂没有转头:「你怎么这么慢?」

廉飞雪轻轻的笑了笑,淡淡的伸出手,轻抚着垂落的发丝,顾盼之间流动着属于少女的娇柔:「适才来的时候,碰上了巡宫的宫女们。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俊美的脸带上了一抹淡笑,龙莫狂看起来显得波澜不惊:「可以开始了吧?」

「嗯。」手垂落的时候,清丽容颜上的娇柔化成了娇异,另一只手,轻轻地张开,将一双柔软的泛着暗黑色泽的金丝手套,套在手掌上。然后,随意地,手掌一挥。细细的粉末,随着手掌的动作洒落在素净的宫殿里。

轻轻的笑了笑,俊美的容颜上显出了一抹残酷的神情。龙莫狂轻轻地伸手,按在寒玉床上冰冷的银钩上,然后,狠狠地往下一拉。

寒玉床发出了喀喀的开裂声,刺骨的寒气从寒玉床正中央的裂缝里迎面而来。完美的唇形轻轻地上扬,修长的身影微微一个飘动,已然跃入了那一道裂缝里。

廉飞雪静静地看着修长身影消失在那道裂缝里,然后安静地看着那道裂缝慢慢地消失,寒玉床,又恢复了它完整的模样。

低低地轻叹一声,廉飞雪乌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洒落一地的莹粉,然后,轻柔地踏着步子,慢慢地走出了素净的宫殿。

每走一步,她的脚下都会燃起淡蓝色火焰,淡蓝色的火焰,随着廉飞雪的脚步,慢慢地飘舞在空中,然后,轻柔地点着了宫殿里垂落的白色软绸。轻柔地伸出手,抓住一朵飞舞的火焰,随意地一抛,那朵火焰落在了寒玉床上,轰的一声,柔软的床褥,立时着了起来。

看着疯狂翻舞着的火焰,廉飞雪淡淡的笑了笑,这里的一切都做完了,接下来,她该去会会那个人了。

第十九章

燕不凡蜷缩着腿,静静地坐在行云宫的床榻上,眼眸安静地注视着那一袭平放在足前的朱红喜服。

吉时,定在午时。

而此刻,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

他在等,等一个可能。

会不会来呢?

来的会是谁呢?

可能是狂?

可能是莫愁?

或者,可能谁也不是

宫门,吱吱呀呀地响了,裹在月白色衣裳里的纤弱身体,微微地打了一个颤,清艳又不失妩媚的眼眸,轻轻地抬了起来,看着推开宫门的黑衣少女。

有人来了,虽然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却不是他最想见到的那一个。

黑幽幽的眼瞳,静静地与黑衣少女的眼眸对视着,燕不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终于来了。」

黑衣少女轻轻地翻手,厚实宫门在她内力的牵引下,慢慢地合了起来。然后,她神情恭敬地走到床榻前,轻轻的声音飘落:「我来为公子更衣了。」

燕不凡轻盈地起身,顺从地脱下身上的衣裳,绝美的身体,赤裸裸地露在少女的眼前,而那少女却是神色不动地拿起榻上的喜服,先是里衣,后是中衣,然后是外袍着衣完毕,燕不凡又静静地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的清丽少女,认真地梳理着他那头乌黑发丝,然后,淡淡的笑颜,轻轻地浮上了清艳面容。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轻柔的笑,是妩媚的、是妖异的,带着隐隐的血腥。

打理着一头乌黑的莹白双手微微地停顿,黑衣少女低垂的眼眸微微上扬,与铜镜里的邪魅眼眸对个正着,轻轻地开口,少女清丽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略有些惆怅:「回二公子,一切都办妥了。」

轻轻地眨了眨清艳的眸,燕不凡的笑容依旧是淡淡的。没有再说话。

倒是那黑衣少女忍不住了,停止了打理那头黑发的动作,清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困惑:「二公子对于一切都知晓得清清楚楚,又何必」

伸出纤细的指,轻柔地放在红艳的嘴唇上,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雪白的手,轻柔地在铜镜前的梳妆台上取过一只象牙梳,轻柔地梳着胸前的一缕发。

清艳容颜透着邪气的妩媚:「你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黑衣少女怔了怔,轻轻地摇了摇头。

「就是明知那是一团火,也会扑过去的这就是所谓的飞蛾扑火」清艳的脸上带着柔情的甜蜜,「为了他们,我会成为地狱的修罗。」

黑衣少女静默了一会儿,脸上染了一抹复杂,然后是一抹淡淡的困惑。

清艳妩媚的眸子,流波微转,带着妖娆的风情:「怎么了?」

「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知道我是属于府里的人?当年,爹爹是在主人掌管的时候悄然离开的,连少主和幼主都不知道」黑衣少女淡淡的开了口,问出了心头的困惑。

「因为,府里有一个姑姑也是用毒高手,她有一双和你长得很像的手,我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谁了。」浅浅的笑,淡淡的,温柔而无奈。

「原来如此,我早就从爹爹嘴里听说,他有一个双生的妹妹,想不到,我的手竟然与姑姑长得那么像,像到你第一眼就认出我是谁了。」淡然的笑了笑,黑衣少女为燕不凡梳好了发,正要开口的时候,一声惊天巨响,轰的一声,将每一个人的耳朵都震得嗡嗡作响。

巨响声中,整个行云宫,都被震得摇摇欲坠。

轻轻地站起身,燕不凡转过身看着黑衣少女:「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黑衣少女静静看着在摇摇欲坠的宫殿里一身艳红喜服的清艳少年,先是一阵的静默,而后黑衣少女才轻轻地开了口:「我叫廉飞雪。」

「飞雪吗飞舞的雪,一定很美吧::」清艳少年轻轻地笑了,然后向廉飞雪伸出了白皙的手,「带我去吧。」

轻轻地走上前,廉飞雪抱着纤瘦少年飞出了行云宫。

宫殿外,美丽的山谷喷吐着灼热火焰,宫女们,一个一个倒得到都是,宫殿的回廊里,茂密的绿萌下,美丽的中。

宫殿,一座、一座的坍塌,美丽的世外桃源,在一片灼热的火焰中,渐渐的消失

廉飞雪飞速地在一座又一座的宫殿之间穿梭着,然后,终于在火焰的中心停下了脚步。飞舞的淡蓝色火焰里,一身白衣的龙轻寒面带厉色,而俊美的龙莫狂则是一脸的淡漠。

看起来,两个人已经动上手了。

龙莫狂跃下冰冷地道的时候,禁不住为那凿得平滑如镜的冰壁微微地[了[眼,好个龙轻寒,竟然用自身的功力凝出这么一大片的冰壁,那冰壁的尽头,会有着什么东西,是让她如此大费周章的呢?

冰道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尽头。

然后,是一面石门,很厚实的感觉。

龙莫狂运起内力,慢慢地推开了厚实的门。

简单的石室,龙莫狂看见端坐在石床上的美丽男人。

心头猛地一震。那张温柔恬静的容颜,他幼时曾在宫里的画室里见过,所以,他知道这是谁。

一直找不到父亲的坟,原来,父亲一直被囚禁在这间冰冷的石室里。静静地在石床前跪下,恭恭敬敬地对着那早已失去生命的美丽人儿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龙莫狂就一直跪在石床前,安静地看着那早已失去生气的容颜,苦涩的笑容带着淡淡的无奈:「您在这里困了很久很久了吧,今天,孩儿就放你走吧」

然后,龙莫狂轻轻地从怀里掏出那包飞雪交给他的东西。轻柔的莹光,静静地洒落在那一身白衣的美丽人儿身上,飘落的瞬间,那袭白衣慢慢地卷起了淡蓝的火焰,飞舞的火焰极速地吞噬了那个美丽的人。

恍惚间,龙莫狂似乎看到张那恬静的容颜上有着一抹淡淡的笑,一抹解脱的笑。龙莫狂淡然的笑了笑,人往生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笑呢?只是,他泉下有知,也是应当笑的,他今日是真正的解脱了。

「不!」一声怒吼,夹着凌厉的掌风扑向了跪在石床前的俊美人儿。

龙莫狂轻轻地一退,就避开了那道凌厉的掌风,然后,清朗的眸,安静地看着一身白衣的龙轻寒一脸惶然地伸手去拍在美丽人儿身上急速燃的淡蓝火焰。手掌上的冰寒气息,握着火焰的时候不但没有将火扑灭,反倒让火势扩展了开来,龙轻寒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美丽的人,在火焰里化成了灰烬。

怔然看着毕生唯一的爱恋在眼前消失,龙轻寒猛然大哭了起来,龙莫狂算计了许久,却是被这意外的哭声吓了一跳。

原来,她也是会哭的

看着龙轻寒一滴一滴的眼泪,从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慢慢地滑落,龙莫狂禁不住大笑了起来,原来,她也是会悲伤的

听到了他的笑声,龙轻寒猛地转过头,看着大笑不止的俊美男人,悲伤,慢慢地从眼睛里敛去,然后,是切的恨:「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喃喃地抬眸,感觉到石室里的冰寒气息渐渐地淡去,然后是慢慢地变热,温热的水流,慢慢地渗进了石门,进入了石室,「我做了我该做的,娘。该醒了,你做一个梦,做了将近二十年,该醒了。」

「我在做梦?」龙轻寒凌厉的眼神,一瞬间有些茫然。

趁着龙轻寒瞬间的茫然,龙莫狂的身影猛然靠近她,伸手往龙轻寒的睡穴点去,他几乎成功了。

只是几乎。

龙轻寒的茫然真的只是瞬间,快得让人连眨眼都来不及。

她飞速的折腰避开了龙莫狂那一指,然后,伸手回击。凌厉的劲风,在小小的石室里相互激荡。

然后,原本坚硬的石壁,就在这激荡的劲风中被打成了碎片,温润的泉水带着强劲的力道冲进了石室。

水,淹没了两个人。

龙轻寒与龙莫狂随着水流,慢慢地飘出了石室。

狂吐的火焰,将天空都烧了个半红。然后,在一抹奇特而诡异的幽幽蓝光中,整个宫殿轰然坍塌。宫殿里的水池,都在摇摇欲坠的剧烈震动中整个陷落,温润的泉水,沿着地缝疯狂地往下陷入,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满满的池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龙轻寒与龙莫狂,站在干涸的水池正中间,凝眉而立。不像是母子,却像是久未碰面的仇敌,相见之时,分外的眼红。

仇人相见,理当开打。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动手。

不知是谁说的,高手过招,先有动静的,必然是先露出破绽的那一个,所以,也必然是败下阵来的那一个,如果在生死较量中,败下阵来,那么,只会有一个结果。

死。

龙轻寒想不想死,龙莫狂不清楚,但是,他清楚,他自己绝对不想死。因为,他想和不凡在一起

所以,他没有先动手。

他不动手,龙轻寒吃不准他,也没有动手。

燕不凡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么一个场面。

龙莫狂抬起眼睛的时候,看着廉飞雪的眸光,是满满的不赞同,他显然是担心着不凡。

一个全神贯注对敌的人,一旦分了心,就有了破绽。

龙轻寒是一个高手,所以,她很快的出了手。凌厉的劲风,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疯狂地涌向那个侧眸往岸上的燕不凡望去的俊美男人。她下手的时候,又快、又狠,一点也没有站在眼前的是她的亲生儿子的感觉。

龙莫狂的身体,动也没有动一下。

动的是燕不凡。

一身艳红喜服的燕不凡,看着那凌厉的掌风扑上了自己喜欢的人时,虽然有些准备,可还是惊呼出声。

一声惊呼,使得龙莫狂的身体抖了抖,翻手对上龙轻寒的掌力,稍稍的有些斜了。

关注着龙莫狂的龙轻寒,自然是察觉了,手掌一翻,凌厉的劲风,猛然擒住了那一身艳红喜服的少年,然后一个招手,纤盈的身子就像是被控制了一般,飞似的落到了龙轻寒的身边。

狠狠瞪了一眼站在燕不凡身边的廉飞雪,龙莫狂被龙轻寒一掌打得踉跄地退了几步,收起对飞雪没有保护好不凡的责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着龙轻寒,邪魅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那轻轻扣在不凡如雪脖颈的手,美丽的手掌上冒着寒气,使得纤盈人儿打了一个冷冷的寒颤。他的眼眸,禁不住危险的[了起来。

「想不到,我算计了许久,却是被你们夺得了先机!」冰冷的声音带着疯狂,「狂儿,你以为你赢了吗?你觉得你能赢吗?你看看,你心爱的人在我的手心里,只要我稍稍一动,他就会魂飞魄散!你还要来将我从美梦中叫醒吗?究竟谁在做梦呢?你离开神宫的十年,一切的行踪,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包括,你暗中培养自己的力量。想要反抗我?我亲爱的孩子!」

龙莫狂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一直仔细看着龙莫狂反应的龙轻寒,再一冷冷的笑了,冰艳的眸子微[着,望着站在不远的那一个俊朗男子,承自她的样貌,落在一个英武的男儿身上,并未显得那男子秀气,反倒显得男子俊美无双。只是,为什么要与她相似呢?若是有几分似吟风,她也会视如珍宝一般捧在手掌心里呵护的,只是,他却是半点也不似吟风。

每当看到这个孩子,她就会生出一种不甘,这个孩子提醒着她,她在情场上是个输家!

所以,她恨这个孩子,所以,她想尽了各种办法折磨这个孩子。

一眨眼,这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大到懂得反抗她了。

可是,她不会如他的意的。眼眸垂落,看着怀中明艳的少年,他是莫狂最在乎的,不知道这个少年,对于莫狂和莫愁的一切,是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如果不知道的话那么,一切就很有趣了

「燕不凡,你可知道他是谁?」冰冷的语音,贴在耳边,冰寒的气息让燕不凡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然后那冰冷的声音又低低地笑了起来,「你当然知道他是谁,他是你夜夜的床伴,对不对?可是,你知道他的另一个身分吗?那是一个秘密,一个很大的秘密」

龙莫狂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痛苦地看着不凡好奇地侧过了脸,看着龙轻寒,不行,不是这个时候。虽然已经准备好要告诉不凡一切,可是,却绝对不是在这个时候由龙轻寒的嘴里告诉不凡。

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样和不凡解释莫愁为什么会消失了!

不凡,他是那么地喜欢莫愁啊!

心,微微地抽痛着,他无法否认莫愁在不凡心里的位置,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甚至超越了他如果,他知道莫愁不会再出现的时候,他会怎么样?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心动,形动。

龙莫狂足尖微点在泥泞的软土,整个身体高高纵起,仿佛一只展翅的大鹏,疾速地扑向了龙轻寒,手掌里,真气暗自凝聚。

颈脖被透着冰寒的指扣住,燕不凡清艳的容颜只是低垂,一双乌黑莹润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那站在不远的狂,耳旁龙轻寒带着怒意的狂吼,他全然当作听不见,只因他的全副心思都落在了狂的身上。

狂,你会怎么做?

看着那因为龙轻寒的话语而轻轻颤抖着的身体,燕不凡眼波流转,一抹暖流在心里缓缓地滑过,狂是真的担心他的。

眼波微动,明艳的容颜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柔柔地、轻轻地,邪魅的语音在僵持中响起:「龙宫主,你觉得,你赢定了吗?不一定吧?」

龙轻寒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猛然低头,看着那被自己制住的明艳少年。

听到了不凡的话语而身体僵硬的龙莫狂,翻腾着身子,落在水池边,一脸不能置信地望着被制住的明艳少年,那邪魅的笑容、邪魅的语音,都不是他所认识的不凡。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切,似乎都乱了套,完全脱离了既定的方向。

「龙宫主,你提气试试看?我的命,是不是真的就在你的手掌之间?」龙轻寒闻言,柳眉一挑,暗中一提真气,却S地发现丹田晦涩,自己修练了几十年的真气,竟然半缕也提不起来,不由得大惊失色,中毒了!

低头望去,只见怀中少年红艳的嘴角轻轻地上扬,浅浅的笑涡,显在如玉的脸颊上,美得仿佛是一幅画。

怔愕地看着少年,却见少年头轻侧,映着那邪魅笑颜的是一双清澄透亮的眼眸,流动着无辜的眼波,仿佛是在嗔怪她,为什么用那种惊愕的眼神着看着自己。

龙轻寒的心里,禁不住泛起了一股寒意,这燕不凡果真是个祸害,可是,自己早就提防着他了,怎么还会着了道呢?

侧了侧身子,轻易地从龙轻寒的掌握中脱离,燕不凡明媚的眼波,直视着那双惊诧的眼眸,柔声道:「你看见了这满宫的蓝色火焰了吗?它的名字就叫做蓝焰,它原本只是一撮粉末,一撮无色无味的粉末,只是,遇风即燃,点起的火焰可以烧毁一切。你有没有碰它呢?啊,碰了对不对?你碰了它,就不应该再碰我。你知道我身上涂了什么吗?我身上涂了紫藤汁,蓝焰原本是无毒的,可是,只要混合了紫藤的香味,就会变成散功的迷药。你,是自己给自己下了散功药。龙宫主,你是不是很心痛呢?」

柔柔的语音,让龙轻寒打了一个寒颤,也让站在水池边的龙莫狂望向侧旁的廉飞雪。

蓝焰是廉家研制出来的,为什么不凡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

只见飞雪清冽的眼眸不自在地侧了开来,龙莫狂的心,猛地一沈,原来,不凡早就知道飞雪的身分!算计了那么久,原来,一切被算计的是自己。

眼眸怔怔地望着一身艳红的明艳少年,眼神带着点点疑惑,不凡,这个少年真的是他所爱的不凡吗?

不凡,你早就知道了一切,为什么还如此的平静。

难道说,龙莫愁与狂,都不曾在你的心里留下一点痕迹?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猛然身形一动,往那一抹艳红的身影掠了过去,他要问个清楚!

龙轻寒震愕之间,还是注意着其它人的动静,见龙莫狂的身影往自己掠来,不由自主地拿了招式,往那修长的身影击了去,只是她却是忘了自己没有了内息。龙莫狂见掌影袭来,身形一动,自然是举掌迎去。

龙轻寒出招之后,醒过神来,暗叫了一声糟,下意识拉过了手上的人,往那股凌厉的劲气了去。

龙莫狂这一掌却只是拿了个虚招,瞧见那抹艳红往自己飘了来,左手掌一翻,改击为擒,稳稳的接住了燕不凡,右手掌一动,在空中捏了一个半圆,全身的功力,狠狠地往那突然委顿在地的龙轻寒击了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龙轻寒雪白的身影,被那劲风狠狠地击飞了起来,然后落进了水池中间的亭子里。

龙轻寒痛苦地坐起身。冰艳的眸子呆呆地看着自己沾染了血迹的一袭白衣,胸口泛起一阵的闷痛,然后,喉咙涌起一阵一阵的腥甜,让她明白,她的五脏六腑都被龙莫狂的一掌击碎了。

好!

果然是龙家的人。出手,绝不留情面。

龙莫狂抱着不凡,稳稳地落在水池中,池水虽大部分都干涸,但还有一些剩余,沾在腿上火辣辣的灼烫,却是完全被他们忽略了。

「不凡,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龙莫狂轻柔地抚着那张明艳的容颜,声音涩然。

抬眸望着那震愕的眼眸,燕不凡轻柔的笑了:「怎么一回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怔然地望着那张明艳笑脸,龙莫狂闭了闭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此时的心情,就像当日,我知晓你与莫愁是同一个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那一个弱不禁风、单纯无邪的燕不凡竟然在背后操纵着一切,这让你觉得震惊,是不是?」燕不凡轻轻地将脸偎在宽厚的胸膛里,感觉到狂的身体猛然一僵。

没有听到狂的回答,燕不凡唇边的笑容更了:「我那时,恨你恨得要死!几乎没了求生的意志,那时若不是爹爹他们在场,我此时早就在阿鼻地狱里等着下一个轮回了。」

听到这句话,龙莫狂的身体猛地一震,低头望着怀中人儿那双晶莹的眼:「怎么会」

「怎么不会?」苦涩的笑了笑,燕不凡轻语道,「我原本喜欢的只有莫愁,一个叫做狂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占了同样身为男人的我的身子,让我的心一边迷醉在狂编织的情欲之中,一边又在对莫愁的恋慕中挣扎,你说,当我知道,狂与莫愁本是同一人的时候,你说,我的心情会怎么样?」

涩涩地摇了摇头,龙莫狂轻叹了一声,他一直沉浸在对莫愁的嫉妒中,竟忘了不凡的感受。

「那时,我是万念俱灰,只觉天底下的人都是骗子。你现在是不是也这样想呢?」感觉到龙莫狂的身体更加的僵硬,燕不凡会意的笑了,「可是,我明白天底下没一个男人会心甘情愿地同时扮演男人与女人的角色。这里面肯定有古怪。看着你在月夜里遭受的痛楚,那个时候,我的心好痛,正是这股尖锐的心痛,让我知道了,我喜欢你,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不管你是狂还是莫愁,我都喜欢。为了你,我可以不顾一切,我不会让你再痛苦我会保护你,你别忘了,我也是一个男人。男人,就应该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不是吗?」

龙莫狂猛然一震,不凡在说什么?

「你现在是谁?」轻轻地伸手,支起那张俊美的容颜,燕不凡的神情认真无比,「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爱的那一个人。

莫愁,我做错了。

我不该将你抹去!

我们的烦恼,原来只是自寻烦恼。

闭上眼睛,任眼泪滑落脸庞。

莫愁,我们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有不凡在爱着我们。

只要有了不凡,所有的一切,都微不足道不凡!

手,轻轻地撑在亭子的圆柱上,龙轻寒吃力的撑起身体,视线有些模糊了,看到那相望的两个人,一瞬间,她有一种错觉。时光,倒流了二十年。

眼前的两个人,正是那一夜的吟风和那不知名的哑仆,情的相望

心,狠狠地一揪,凄厉的笑从嘴里疯狂的往外涌,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的,绝对不会,颤抖的手伸进了怀里,吃力地一扬,一抹尖厉的啸声冲向了蓝天,然后在湛蓝的天空中爆开了一朵绚烂的银:「你们别太开心了,很快,就会有人来对付你们的,我就不信,你们几个人,能够对付无数的敌手。」

轻柔地抚着不凡白嫩的脸颊,龙莫狂轻轻地叹了一声,抬起眸子看着那神情委顿的女人,谁也看不出她也会有今天这么狼狈的时候,只是,那委顿的脸上,强自留着的倨傲令他淡淡的笑了笑,她终究是一个霸者,虽败犹有余威:「是吗?娘,神宫的分堂,早就被我所控制,娘,您号令不了她们的。」

「是吗?我原本就不在意她们。那些全是没有用的家伙,根本不能委以重任,如果靠她们,神宫早就毁了。」吃力地坐起身,冰艳的容颜虽然狼狈,却是完全的不以为意。

龙莫狂瞧着那不以为意的笑容,心头微地一凉,难道还有另外的人马?

糟糕!

果然,龙轻寒大笑了起来:「狂儿,你比起为娘的来,终究还是逊色了几分。你知道何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吗?我知道你早就算计着我,我自然是要迎合着你的算计,免得你的算盘全落了空。我真正的杀招,却是自西方而来。他们很快就到了,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被蛊虫围攻,哈哈哈」

龙莫狂心头一凛,西方而来!

莫不是,西域的拜月宗?

神宫与西域拜月宗,原本是素无往来。只是,二十多年前,龙轻寒曾救过当时的拜月宗宗主,得了一个因缘;也因此求得了拜月宗的密笈,让他修练成了这番模样。如果说,来者真的是拜月宗,那么就麻烦了。

拜月宗在西域被人称为邪教,擅长炼药施蛊,如果他们前来,那可是连武功都派不上用场了。想到这里,龙莫狂禁不住心头冒起一股寒意。

远远的,传来了一声爆裂声,天空中,绽开了一朵蓝色的蕊。

龙轻寒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来了。

龙莫狂的眼皮一阵跳,禁不住拧紧了眉,握着燕不凡的手,不由得加了几分力。

仿佛那只被捏红的手不是自己一般的,燕不凡只是用一双美丽的眼眸凝望着那俊朗的容颜,怎么样也看不够啊,狂。莫愁

如果说,今日注定是我们的劫难,那么,只要身边有你,阿鼻地狱也会变成人间乐土。

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龙莫狂低下了头,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浓浓的情意溢满了两人的四周廉飞轻轻地叹了一声,情,究竟是什么?

尾声

风,急剧的吹着。吹得水池边的绿柳四下摇摆,不住晃动。

一声浑厚的长啸声,由远而近,竟然是不曾间断的。来人的内力,非常高。而且,脚程非常快。

这使得龙莫狂禁不住浑身一僵,好可怕的内力!拜月宗,竟然有如此的高手?

听到了这啸声,龙轻寒的脸色猛然一变,拜月宗以炼药施蛊闻名,内功并不擅长,绝对不可能练出这么厚的内劲,来者是谁?

奇怪,这声音,似乎十分的耳熟?龙莫狂侧耳细听,一时之间却是想不出,谁会来此。

只听得树枝喀喀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腥臭,一件黑乎乎的东西被扔到了亭子里。

龙轻寒凝眸一望,却是一个人的脑袋。那个人长得高鼻目,显然不是中原人氏。她惨然一笑,她的另一着棋也被人毁了。

可恶!

究竟是谁!

「我原来还不信呢,想不到堂堂的神宫宫主果真与这邪教人物勾结。」妖媚的语音带着勾人心魂的魅惑自天空里飘落,柳枝上,一袭黑衣的俊美少年抱着一身白衣的绝媚人儿,稳稳地站着。

燕不凡扬了扬眉,眼眸与那两双乌黑的眼瞳对了个正着,又是他们两个。真是怪了,哪里有事,就有他们的影子。

龙莫狂却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燕不归与燕独舞。

「你们是谁?」困惑地看着那双紧密依偎,神情亲昵,一副旁若无人的甜蜜人儿,龙轻寒恨恨地开口。她却是不知道站在眼前的两个人,就是鬼府的主人。这倒不能怪她,神宫虽与鬼府齐名百余年,却是素不往来,她又怎么会识得呢?

「我吗?」燕独舞妩媚的睨了一眼抱着自己的俊美少年,似玉的一双皓腕亲昵地揽住了那俊美少年的颈,邪媚的笑,带着诱人的风情,「我叫燕独舞,他呀,叫做燕不归,是我最重要的人」

说着,便吃吃的笑了起来,未竟的话语,着实是引人遐想的暧昧。

乍听得两个人的名字,龙轻寒的神情有一会儿的恍惚,而她原本在看见那人头时的死灰眼神却晶亮了起来。鬼府的两个主人到此,毁了神宫也值得,哈哈哈!

她猛然站起身,手掌一扬,一声厉笑,她的手掌就狠狠地落在天灵盖上。狂喷的血,使得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乍然的变故,让所有的人脸上都染上惊愕。

静静看着那亭子里冷笑着的容颜,龙莫狂猛地闭了闭眼,身体微微地晃了晃,怎么会,怎么这么简单的胜了?他的最终一招棋,还没有出手,怎么就胜了?为什么胜利来临的时候,却没有一点的快乐?相反的,弥漫在心头的,是满满的苦涩。她,终究是他的母亲。

看出了狂的难过,燕不凡轻轻地伸出手,抱了抱那颤抖着的身体,这样的母亲,不要也罢。

轻轻地拍了拍不凡的手,龙莫狂露出一抹勉强的微笑,然后静静地跪在龙轻寒的身边,颤抖着手,慢慢地拭去冰艳容颜上的血迹,怅然地想着,她一向是个爱干净的人,死去的时候,也应当是不染纤尘的。

恨了几乎一辈子,她真的死了,心里面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留下,仿佛破了一个大洞一般。看着她死去的脸上,带着的笑容,仿佛解脱的笑容,带着得意与心满意足。

忽地隐生了一缕不安,她是那么好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甘心这么样子死去?

「狂。」清柔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温柔。

龙莫狂抬起了眼睛,看着那清艳的少年,唇微微地扬起,慢慢地站起身,走向那少年,然后,狠狠地抱紧了那纤瘦的身子,将脸地埋进那柔软的颈项间,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不凡,不凡」

燕不凡湿了眼眸,不住地低应着。

廉飞雪远远地看着那双紧紧依偎的人,轻轻地笑了笑。风,轻叠了一朵飞舞的蓝色火焰在她的手上,跳跃的火焰,美极了。

廉飞雪的笑,更了,世间,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可怕。这朵火焰,它的名字叫做蓝焰。遇风即燃,燃起的烟雾原本是没有毒的,只是,如果加上一味极普通的紫藤香,烟雾就成了剧毒。龙轻寒之所以败,败在她不该拿燕不凡做人质,因为,燕不凡的身上,恰好有紫藤的香。

眼眸轻抬,对上那站在树梢上的一对人儿,轻轻地颔首,廉飞雪飘然地离开。

若有所思地看着离去的身影,燕独舞轻轻地笑了笑:「不归,放了她走,不是太可惜了吗?」

燕不归垂下眼眸,安静地看着那张绝美容颜,笑容是沉的:「有什么可惜的?鬼府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说得也是呢。」喃喃的笑了笑,燕独舞偎紧了抱着他的人,然后把眸子转向那干涸水池里的亭子,「他们果真很配吧。真亏得我当初下药呢」

「下药?什么药?难不成是」燕不归凝了凝眸,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他想起当年就是被下了春药,才『吃』了怀里的人儿,虽然是迟早的事,可却还是有些不甘心

燕独舞吐了吐舌,绝美的容颜撒娇地在那宽厚的胸膛里磨蹭着:「别生气嘛,你瞧,不是歪打正着,成就了一对佳侣吗?」

「你哦」无奈地摇了摇头,燕不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凡生在燕家,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正在感慨,忽听得一声巨响自那干涸的水池里响起,泥浆冲得满天铺地。站在柳枝上的两人险些被泥浆泼个正着,燕不归急急地跃下柳枝,往水池边一探去,不由得大惊失色,那干掉的水池正急速地往下陷,形成一个逾万丈的火炉,火炉里灼热的红色溶液正慢慢地往上喷涌。

远,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不断地响起。

脚下的土地,都开始震动起来。

刹那间,有一种天崩地裂的错觉。

亭子里,龙莫狂脸色微微一变,糟了,他忘了如玉他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不知道娘已经死了,所以按照原来的计画,引燃了火龙。眼眸轻扫,看到整个神宫都开始崩塌,狂吐的火焰疯狂地从山上往下流。

脚下踩着的亭子,开始剧烈的摇晃,狂吐的火舌,已然沿着亭子的基石涌了进来。灼热的热气,夹吐着硫磺的异味,让人禁不住觉得头昏脑胀。

龙莫狂暗叫一声糟糕,火龙被唤醒了,照那股熔岩的流动速度来看,很快,这里就会被灼热的熔浆融化。猛地抱起怀中人儿,足尖在亭子上一点,然后飞快地掠至岸边,将不凡放在燕不归他们的身边,一个转身就要回到亭子里。

「狂?」燕不凡轻轻地抓住了狂的衣襟,眼眸里映着一张泛着忧虑的俊美面容。脚下剧烈的震动,晃得人心慌意乱,「你要去哪里?」

龙莫狂回眸凝视着那双美丽的眼眸,忽地轻轻一笑,柔声唤着他最爱的人的名字:「不凡?」

燕不凡回望着那双清朗的眸,双眸里的坚定无来由地让他心头一慌:「怎么了?」

温柔地抚着那美丽的轮廓,龙莫狂轻语:「我」

看得出来,狂的眼神留迹在那亭子里死去的龙轻寒身上,轻轻地咬了咬嘴唇,美丽的眼眸微微垂落,不想让狂瞧见自己眼底的烦躁,这种母亲,何苦只是,燕不凡却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抓着龙莫狂衣襟的手,慢慢地松开,抬起眸子,望着那张俊美的脸,脸上溢着全然的信赖:「狂,你快去吧,我等着你回来」

微微地怔了怔,龙莫狂凝视着那张清艳面孔上的全然信赖,喉头忽地一阵哽咽,沉吟了片刻,他下定决心,低语道:「不凡,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情的。」

乌黑的眼瞳微微地泛起了泪光,燕不凡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情的」

他是狂龙,遨游天际的狂龙。怎么会有事情呢?

眼眸定定望着那矫健如龙的身影轻盈地跃到了亭子里,然后抱起了龙轻寒,往回跃。眼看,就要到达岸边了

忽地,龙莫狂低吼了一声,整个人直往开裂的地缝里坠了下去,他低眸瞧去,只见那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龙轻寒竟慢慢地张开了眼睛,扬起的手指,正轻轻抵在他的丹田上。

龙莫狂怔怔地看着怀里那双清冷的眼眸,苦涩的笑容,轻轻地扬上了俊美的面容,低笑了一声:「想不到,你自击天灵,还留着一口气来害我你果真从来不曾当我是你的孩子」

龙轻寒冷冷的笑了笑,吃力的道:「我哪里,害你了,你正好,可以去陪我」

言罢,龙轻寒的手慢慢地垂落,终于再也没有张开眼睛。

龙莫狂苦笑了一声,慢慢地抬起眼眸,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清艳容颜,轻轻地叹了一声。看起来,自己要失约了。

忽地,他猛然张大了眼眸,狂风中,一抹艳红的身影紧紧地跟随着他而来。清艳的脸上,带着绝美的微笑,然后,他笑着张开了双臂,松开了沉重的过往,迎接着那一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看着狂掉落的那一瞬间,燕不凡什么也没有想,就直接跟着跳了下去,他爱的人,永远也不会从他的眼前消失。他会一生一世地陪伴着他的爱人。

狂、莫愁,别担心,我们一直会在一起,不管是生,还是死。

身体轻轻地相触,燕不凡紧紧地依偎在那温暖的胸膛里,柔柔的笑了,这个胸膛,是属于他的

燕不凡跳下去的时候,燕独舞与燕不归都有些吓了一跳,想要出手相救,却已是有些迟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艳红的身影在一片火光中急速下坠。

然后,他们看到了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忽地,燕独舞紧紧地抱住了燕不归,吃吃的笑了。

燕不归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他们的背后是一连串的爆炸声,他们站的地方,也开始崩裂;回头望去,离开神宫的路,早已湮灭在一片火海之中。神宫中的所有宫女,都在火光中神情慌乱地往这边跑来。

扬了扬眉,燕不归将整个形势看在眼底。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神宫中地势最高的地方,所以,在整个神宫湮灭于火海中的时候,这一宫殿还没有被吞没,也是这些宫女拚命往这边跑的原因。

只是,她们也只是垂死挣扎而已,这里虽然地势较一局,可是,很快也会湮灭在火热的熔岩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无人能挡的火热中化成灰烬。

「不归?」柔媚的语音,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燕不归低头,轻扬了英气的眉:「嗯?」

「我不曾后悔与你在一起」喃喃地抬起红艳的唇,轻轻地印上了那丰润的弧度,手掌,悄然地与燕不归合在了一起。

燕不归笑了,拥着心爱的人儿,想过许多自己会怎么样死。可能自己死在江湖的纷争中,可能自己平平淡淡的老死,可能可是却不曾想到会这样死去,死在无人能抗拒的可怕火龙之下。

只是,这样的死法,却也是幸福的,因为,他与心爱的人在一起。

比翼双飞,此生不悔。

他也不曾后悔过。

正当两人情相对的时候,适才不凡与莫愁消失的巨大渊里忽地传来了一声绵长的啸声。

燕不归与燕独舞互望了一眼,齐齐探头往下看,赤热的熔浆中心,有一低陷的平台,两个相拥的人正站在那平台上。而眼力较好的燕不归,则眼尖的看到了隔着灼热的熔浆被烧红的山壁上,有一被凿开了的小洞,几个男子正吃力地往平台上抛着玉石铸成的链子。

对望了一眼,燕不归与燕独舞禁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竟然还有生路。

虽然,下面是一片火海,却也是一条生路。

紧紧相拥,纵身往那渊里跳去,生也好,死也罢,生同衾,死同穴。

此情不渝。

无边的碧海,波涛轻拍着岸边的岩石。

一身白衣的绝美少年,顽皮的举着一根鱼竿,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块恁大的岩石,轻巧地踮起了脚步,岩石的后边,荡着令人心慌的妩媚呻吟,一双赤裸裸的人,正做着让人面红耳赤的事情,身材白膂的美人儿仰躺在岸边,雪白的双腿半浸在碧绿的水波中,而高大的男人则是带着邪魅的笑颜,摆动着下身。

那一汪绿水,在他们的举动下,不住地泛开涟漪。

白衣少年吐了吐舌,灵动的眼眸里盈起一抹狡猾的莹光,鱼竿轻挥,落在那双赤裸裸的人儿身边不远的衣裳,便被轻易地钩了起来。

「哈嗯,慢、慢点啊,不要,不要,再快点咦」淫魅的浪叫声,在那双绝美的眼眸瞧见从天空中飞过的衣裳时,嘎然而止,然后又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嗯哈嗯不、不归,有、有人拿嗯拿我们的啊衣、衣服」

俊美的男人冷冷的扬了扬眉,染着情欲的乌黑眼眸冷冷地睨了一眼那岩石后面,因为情欲而显得暗哑的声音里带着一抹威胁:「姓龙的,管好你的人!」

岩石后面,绝美的少年皱起了漂亮的眉,吐了吐舌,松开了鱼竿,然后乖乖地转身,看着那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的俊丽少妇:「娘子」

俊丽的少妇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又在捣乱了!」

「我哪有!」绝美少年吐了吐舌,「我才没有呢,是他们跑来捣乱,让我钓不成鱼的。」

轻笑了一声,俊丽少妇一伸手,慢慢地将绝美少年圈进了怀里,然后轻轻地靠在巨大的岩石上,清亮的眼睛里跳跃着一抹灼热的火焰,红艳的嘴唇,轻柔地贴在少年白皙的耳边,吐着挑逗的气息:「你真的是在钓鱼吗?」

少年打了一个寒颤,绝美的脸上微溢着一抹红晕,灵动的黑眸,微盈起了薄雾,显出一抹媚态。纤瘦的双手熟练地圈住了那瘦削的肩耪,顽皮的神情不改:「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的话,我就好好地疼疼你;不是的话我就要好好地罚罚你」雪白的手掌,轻柔而熟练地闯进了绝美少年的衣襟里,揉搓着那平滑胸前的一双可爱的突起。

少年呻吟了一声,雪白的牙轻轻地咬了咬红艳的唇,粉嫩的脸庞溢起了一抹邪邪的笑:「娘子,你现在要怎么样好好地疼为夫呢?又要怎么样好好地罚为夫呢?」

俊丽少妇笑而不答,只是熟练地挑拨着那略微纤瘦的身子,满意地看着那淫乱的身子在她的挑拨下呈现出意乱情迷的模样。修长的指,轻柔地穿入了丰盈的双臀间,柔软的小穴在她的抚着入口的时候已湿得滴出蜜汁来,手指穿入之后,小穴更是饥渴地含住了她的指。

少妇轻轻地摇了摇头,俊丽的容颜上带起了一抹淡淡的笑:「狂没有喂饱你?」

绝美少年嗔恼地睨了少妇一眼:「谁让他只顾着和不归切磋武艺,忘了我们的今天不归被独舞磨了去,他倒好」

少妇的笑,更浓了,秀眉一扬,身子微侧,看了看那一边做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然后身子微微一动,少年修长双腿上的里裤便滑落在巨石下方,少年微微惊喘了一声,绝美的眸子有些呆楞地看着那俊丽的少妇,红艳的唇微微有些颤抖:「娘、娘子」

「相公,就让娘子好好地疼疼你吧」说着俊丽少妇身子一挺,绝美的少年低叫了一声,然后,不多久便化成了甜腻的呻吟。

「你、你什么时候」少年颤抖着身子,承受着火热的东西不断地进出身体。

俊丽的少妇轻笑了一声:「相公,我不告诉你!」

少年愤愤地张大了眼眸,身子忽地一僵,少妇俊丽的容颜上猛地显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她清亮的眼眸轻轻地瞪了一眼那绝美的少年。

少年扬起了一抹忍耐的笑,喘着气,轻声道:「你不说,我就不让你痛快!」

少妇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很早很早以前,我们就可以自由地合体了」

少年伸手,揽紧那纤瘦的肩膀,身子慢慢地放松,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嘴里,胡乱地哼着,小巧的脸地埋在了心爱的人儿肩膀上,微微扬起的时候,可以瞧见那绝美的脸上狡猾的笑容,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离那一望无垠的碧波不远,有一片小小的村庄,村子的人,男耕女织,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看起来和普通的村庄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说,硬要有点什么区别的话,就是这个村庄里的人,长得都是十分的秀丽精致,看起来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村子中间有一座精致的小楼,小楼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却都是一脸的忙碌。

时至晌午,忙碌的少女们摆好了桌子,然后整个小楼忽地静了下来。

「要不要去叫他们啊?」衣着素净的少女们坐在桌子边,看着满桌子的丰盛食物,面面相觑。

「还是不要去了吧,那个场面」容颜秀丽的少女们,脸上禁不住泛起了红晕。

「还是不要去了,给他们留着吧,又不是第一了。」一身黑衣的老妇人轻咳了一声,然后率先开饭吃了。

「啊呀,梅婆婆,你又抢先了不算,不算」

少女们尖叫起来,然后,安静的小楼,显得分外的热闹起来

这里没有纷扰、没有忧虑、没有痛苦有的,只是无尽的欢乐

「莫愁,我们很幸运,对不对?」一场欢爱过后,疲软的身子软软地倒在俊丽少妇怀里,绝美的容颜有着妩媚的慵懒。

俊丽少妇轻轻地仰起头,望着蓝天,良久,才笑道:「多亏如玉他们挖出来的地道让我们躲过了一劫。没有了雪原,没有了神宫,没有了行宫,没有了女尊男卑,有的是这雪原化出来的美丽天池水,无数幸福的人们所组成的快乐村子,所有的人都那么的快乐我想,我们是幸运的」

燕不凡轻轻地点了点头,红艳的嘴唇轻轻地扬起了一抹绝美的弧度,使得低下头来的龙莫愁禁不住又看得痴了,缓缓地低下头,再一地将那绝美的人儿引入迷乱的殿堂。

「别她们等着我们回去吃饭」

「不用管她们,她们早就该习惯了」

「唔嗯,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