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他的他》作者:风动云归【完结+番外】
作者 爱上他的他

文案
七年的爱情消散
注定见不了光的那些美好

他的靠近,你是否还能抵挡
他的温柔,你是否能够接受
还有他们的那些纠葛不清
你要如何理清?

爱过的人,
还有说爱的人,
你心里放不下的,是谁?

渴望完结,渴望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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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夙沙沉璧 配角:余启森,齐冉宇,易闻 其它:纠葛,一

爱上他的他
作者:风动云归

流脓的爱情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在看到这段话后,夙沙沉璧心中一动,不由得买下了这本名为《白夜行》的日本小说。
他的爱情,就像是白夜里行路,是白昼里无法曝光的阴影。
“只希望能手牵手在太阳下散步”就好像说出了他的心声。
在人来人往的书店里,在少男少女小声的嬉笑声里,他伸出右手,偷偷地握了握手里的空气,仿佛就是恋人的手。
买了些菜回家,准备好好地煮些饭菜吃。医生说,长期的饮食不规律,生活压力过大,已经让他的胃不堪重负,必须要好好调理,否则可能会使病情更严重。
放下菜,整理了一下本就整洁的厨台,虽然没有在用,但是出于一贯的习性,还是将它打扫地干干净净。打开水龙头淘了米,又拿水泡了些米,打算第二天煲粥喝,他的胃确实经不起折腾了。哼着歌,炒着嫩嫩的青菜,这么久没做了,手却还记得怎么做,熟练地一边看着火一边切肉末。
自从余启森频地不回家吃饭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做饭吃了,通常都会选择买一些盒饭、快餐,一边写策划就一边解决了。夙沙沉璧有时候也会想,却总也想不明白到了这一步,自己为什么还要和他住在一起?
经过七年的爱情长跑,两个人的相模式早已平淡到无味,连□都是公事化的了事。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他的出轨,开始那个人还会羞愧还会道歉,只是这样的生活久了,两个人也都倦了无意义的重复。唯一支撑着夙沙沉璧在这个黑乎乎的大房子里默默等待浪子回头的,只是一个自我安慰――“起码他总还是会回家,毕竟这儿才是他休憩的港湾”。想着,不禁叹了口气,只是因为这样不算理由的理由,他也舍不得离开这个勉强称得上家的地方。
不过最近余启森很不对头,这两人已经有三个月没联系了,虽然不愿面对,但心里那个小小的声音揣测着,也许是到了分开的时候了。切菜的手顿了顿,不由得又轻叹了口气,两个人在一起都已经七年了,互相爱慕激情然绕了三年多,也互相容忍了三年多,却还是没有逃过所谓的“七年之痒”。
还是有点懒,简单地炒了两个菜,关了火,就准备吃饭了。不过一个人,倒也是够了。
却听到从玄关传来的脚步声,难道是小偷?不过小偷哪有这么早出来的,前两天听说有流窜犯,难道是入室抢劫?
夙沙沉璧心里一紧,赶忙抄了把菜刀,想想怕误伤了自己,又放下,小心地抄起锅铲走出去,看见余启森正从玄关走进来,余启森一见夙沙沉璧这副样子,吃惊地打量了一下:“怎么自己做饭吃?”
夙沙沉璧慌忙垂下手里的锅铲,有点尴尬地推推厚重的眼镜:“嗯。你,你吃过没?没吃过一起吃。”
他点点,应了一声:“还没。”脸色却沉沉的。
“啊,对了,我还有一碗没烧,你等等。”讨好地笑笑,单薄的唇努力地勾起。冲进厨房的刹那间,突然有点委屈。
拍拍脸,拿出才冰到冰箱里的螺蛳,又从角落里找出了些辣味的调料。夙沙沉璧一直都知道齐冉宇的喜好,知道他喜欢重口味,特别是辣的。仔仔细细地烹饪好,又盛了两碗饭,小心翼翼地端出来却看见余启森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启森,吃吃看好不好吃。”心里却很紧张,不知道脸有没有红起来。
余启森沉默地拿起筷子,尝了口:“很好吃,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啊。他还记得以前日子,夙沙沉璧有些难过地低下头扒饭,却按捺不住心底隐隐的安慰,鼓着勇气抬起头笑了笑:“我下再做给你吃,好不好?”
许久以后,余启森点点头,阴沉沉的眉眼异常的冷硬:“有机会吧。还是不要太累了。”夙沙沉璧记得,以前,他不是这样说的。从他第一试着煮给他吃以后,他就缠着他给他做,两个人还常常在厨房里边做菜边说笑,那个时候,一个男人带着个大男生,还不怎么会做菜,吃得却是眉眼带笑。有一,吃得太多了,眼前这个阴沉沉男人连说明书都没看就连吞了5片江中牌健胃消食片,还乐呵呵的安慰着急得团团转的自己,装成某个脑门锃亮的演员:“宝贝沉璧一下厨,总是爱多吃,家中常备江中牌健胃消食片。”
夙沙沉璧觉得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便不停地说着话,讲公司里的趣事,网上的笑话,国际上的新闻,对面的余启森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偶尔点头。夙沙沉璧有些怔愣地看着余启森,嘴里却是喋喋不休。余启森从过去就十分俊朗。他们俩刚见面那个时候,夙沙沉璧还在读大学,听到眼前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的表白,夙沙沉璧毫不留情地使出佛山无影脚,狠狠地踹了他几脚,横眉冷对地大骂其变态。但是迷恋上余启森的温柔和热情真的很容易,所以他们还是在一起了,两个人整天腻得死去活来的,酸倒了一大片人。想着想着夙沙沉璧不由自主地笑开了,偷眼瞥了瞥他,和过去几乎没有差别的样子,只不过32岁的他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多吃点荤的,怎么就吃这些清淡的小菜。”一直低着头,对夙沙沉璧充耳不闻的余启森捕捉到那屡很久未见的怯弱又可怜的眼神,不由得夹了颗螺蛳过去。夙沙沉璧愣了愣想说我胃不好,但只是动了动唇,冲着那颗顶着盔甲的可怜螺蛳眨了眨眼,便夹起螺蛳含到嘴里,轻轻地吸吮。这去医院他不知道,虽然在平时也不屑于要人陪去医院,但当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时,觉得自己真是可悲极了。
吃完饭,夙沙沉璧想进去切些水果,却发现只有几个前两天剩的苹果,想将就着切了吃,余启森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不用切了,我还有事要出去。”
“啊,这样啊。”轻轻的声音里带着几不可闻的失落。
“明天下午五点半,‘洛奇’餐厅。”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了,是约会吗?夙沙沉璧甜蜜而又小心翼翼地想着。
将他送到玄关,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启森,小心点,最近有流窜犯。”
余启森转过身,地看了他一眼:“嗯。”一切还是留到明天再说吧,真是个单薄的男人。
然后就离开了。
余启森有着骄人的身高,他的步子也很大,转眼就已经消失在走道的尽头了。

当天晚上,夙沙沉璧兴奋地翻出了自己所有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试穿,直到把自己累得精疲力尽倒在床上。最后还是决定穿那件格子衬衫,那是余启森送的生日礼物。然后又仔仔细细地擦亮了自己的皮鞋。
临睡前,洗脸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那个27岁的男人的嘴仿佛已经咧开到了天上。胃隐隐有点犯痛,夙沙沉璧猜想是晚餐时吃了不少辣螺蛳的缘故,用水拍拍脸,吃了止疼药便睡下了。
启森,原来我爱你,比我想象的还要。
启森,希望,我们再一的约会能够快乐。

出局的爱

下班的时间一到,夙沙沉璧一反往常磨磨蹭蹭的样子,早早地向“洛奇”餐厅赶去。这一天都坐立不安,在茶水间里,甚至听到同间办公室的同事议论说副主管今天特别反常。
夙沙沉璧心想,没办法啊,谁知道他们有多久没有约会了?
虽然戴着眼镜,但夙沙沉璧的眼一向很尖。一进门,就看见余启森坐在一个角落里,西装革履的样子很打眼,笑着冲他挥挥手走去。走了一半,脚步顿了顿,笑容不由得僵住了,他觉着此时的大脑里仿佛被人用一根巨大的棒子狠狠地搅拌着,明明是一片混沌,却忽然明白了一切。
余启森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人,一个男孩,张扬的眉目间还带点青涩的样子,有点无聊地摆弄着吸管。半年多前,他们就有过交往,夙沙沉璧有撞到过,只是当时心累得没有对质,不过只有一就没有再见过。原来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只有他一个人才这么傻。
夙沙沉璧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眼皮就一直不停地跳着,怪不得呢。
不断地告诉自己没事,一定不要多想,没关系,勇敢地面对一切,夙沙沉璧地出了口气,挺起胸膛。
终于一脸平静地走到余启森的面前,面对他。
近几年,余启森对于夙沙沉璧一直有一种倦怠感,夙沙沉璧太过认真而且乖顺的样子逼迫得他难移呼吸,他偏偏又无法拿出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手段,疲倦而又不忍。
余启森看得出来,夙沙沉璧有认真地打理过自己,虽然夙沙沉璧不是个邋遢的男人,但平时也不怎么会刻意去打理自己的外形。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打破沉默。
“对不起,我们还是分手吧。”
“为什么?”最后一丝奢望也破灭了,咬了咬牙,终于还是不甘心得挤出三个字。
“你也知道,其实我们并不合适。”
不合适?不合适为什么在一起住了7年,当年为什么来招惹我?
面对夙沙沉璧平静的面容,余启森却看出了他眼里的不甘和挣扎。余启森虽然心,但也很认真地想过眼前这个细心敏感却没有安全感的男人,自己究竟爱过他什么,有些想不起这七年里夙沙沉璧的变化,但只看眼前就知道他安静善良,长相斯文清秀,学识修养也属上乘,性子温文,更不会撒泼任性,怎么也比易闻好对付。可是到了最后却只得了一个反问,真的爱过他吗?
更何况,只要有可能他永远都不会放开易闻,现在只是易闻回来了。他怎么会舍得让他一直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而且,我更喜欢他,”余启森一贯心但自以为不无情,也做不出往人伤口上撒盐的事,虽然这个答案残忍,但只怕若真是回他一句“不知爱过你什么”,他相信夙沙沉璧会比现在难过上百倍,所以他只是揽住那个男孩,“我本来并不想带他来,但这也算是给你一个理由。只希望你不要闹起来,弄得大家都难看。”
夙沙沉璧抿着嘴,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那个男孩看了几眼,目光里带着几分打量,又仿佛含着几丝怜悯与不屑,随后又无趣地扭头看向窗外。余启森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愤怒或者悲伤脆弱。
夙沙沉璧有些绝望,他知道自己输给了眼前的这个男孩,他从余启森刚刚看那个男孩的眼神里看出了无尽的热情和爱意,他对那个男孩的动作温柔而轻和。余启森眼里那样爱意拳拳的眼神是他们的热情燃烧殆尽了以后再也没有见过的。
什么都不用问了,也许是因为那个男孩更年轻,有活力,更青春张扬,但于夙沙沉璧而言,事实只是他们之间七年来积累的最后一点眷恋也不见了而已。
“好,分手。”不知道过了多久,夙沙沉璧只听到不知何飘来的声音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将答案吐出来。
对于夙沙沉璧平静温和的回答,余启森也有点意外,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随着那句话,夙沙沉璧最后堵着的那口气突然就泄了,原本无意识地握着的拳无力耷拉在身侧。他不是不想甩那个男人几巴掌,只是累了,只是那样真的太难看了。
他劝着自己,这算什么呢?好聚好散吧,就算没有感情,毕竟7年了,没必要撕破脸不是吗?况且一个大男人如果又哭又闹地多难看,别人也顶多当作笑话来讲,不会给予丝毫同情。
时刻都有着分手的准备,却还是这么措手不及。
不是说,先爱上的注定受伤吗?为什么先抛下的是先爱上的那个?
爱得更久的那个才更容易受伤吧。
他累了,累得连歇斯底里的力气都没有了。
鼻翼有点发酸,总以为自己会哭出来,却害怕因为一个大男人一大把年纪了还哭使自己更难堪,便连忙转身走了,但直到他跑回家,双眼还是干涩的发疼。夙沙沉璧看着试衣镜里打扮整齐却一脸狼狈的自己,觉得好笑极了,就像是个跳梁的小丑,还总是做着不醒的梦。一时又觉得自己是鲁迅小说里,那些穿着凤冠霞帔光鲜华丽,脚下却穿着粗布鞋的小旦。脑海里突然映过那个男孩活力四射的脸庞,他指尖轻点着对面的那个人,轻声说:“都快是个老男人了。”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夙沙沉璧突然想到,这个地方原本就不是家,这么大,这么空旷,空旷的只有一个人的地方怎么可能是家,7年的梦就这样一朝清醒。
夙沙沉璧嘴里轻轻念叨着,神情虔诚地仿佛是西藏路上正在三步九叩地朝拜着的信徒。
启森,你还记得吗,你承诺过要给我一个家。
也许一般人都无法理解,家,对一个孤儿意味着什么。但我以为你能够理解,然而现在,你像个慷慨的有钱人,在发现投资错误的时候,收回了这个奢侈的承诺。
“启森,我走了,谢谢你给过我一个家。”将便条纸贴在门上,夙沙沉璧提着行李离开。想了想,转身又将那纸撕下来扔了,何苦临了再这般矫情?于是给他发了条短信:“钥匙我给小李保管了。”不敢打电话,生怕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一切都会控制不了。
门卫的小李看见他,笑着招了招手:“夙沙先生,出差啊。”
“不是,我走了,麻烦你把这个钥匙交给余先生。”掏出钥匙的刹那有些不舍,随即又释然了,那只是个房子而已。轻轻地将指尖温温的温度交付出去。
一个人无聊地待在酒店的套房里,看着夜幕降临,不禁有些茫然,自己一个人待在酒店里好像真的很凄凉的样子。终于还是失恋了吗?
夙沙沉璧出了酒店向“梦里贪欢”酒吧走去。
“梦里贪欢”是一家他偶尔会光顾的酒吧,也是圈子里比较有格调的一家。以前常常和余启森一起来,后来是他喜欢在余启森不回“家”的日子里来这里静静地坐一会,才会有一种真正的融合感。
“小仟,给我一杯黑啤。”夙沙沉璧冲着正在忙碌的调酒师小仟熟稔地笑了笑。
“真是,你没看见我忙着,怎么不叫别人啊?”小仟正烦着,匆匆瞥了眼颓丧的夙沙沉璧,没好气地应了声,但还是先给夙沙沉璧倒了杯黑啤,才回去继续给等待的客人调酒。
没有如往常一般到角落里坐着,夙沙沉璧留在吧台看小仟灵活地调酒。这个时候,一个人会格外寂寞,而一向理智的夙沙沉璧无意自虐。
和小仟认识是在四年前,夙沙沉璧23岁,小仟才19岁,那时夙沙沉璧和余启森过得还很甜蜜,他也才刚开始工作,俩人周末常常拉着手来这儿玩,就看见年轻的小仟帅气地耍弄着手里的调酒工具,意气风发。不过,魅力张扬的小仟也是个孤儿,因为没钱也因为爱好,并没有念大学而是来酒吧打工,还自己学会了调酒。两个人的交情不见得有多,却总是很投缘。夙沙沉璧喜欢来找他聊天,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切实地拥有一种被认同、理解的感觉。
小仟的眼睛很毒,看事情总是很准,他冷冷地看着那两个人不被他看好的爱情一步步走向黑暗,然后垂死挣扎,直到现在的彻底死亡。事实上,小仟不止一地劝说过夙沙沉璧,这样吊着只是浪费两个人的时间,不如分开了干脆,夙沙沉璧隐隐自己心里也清楚,但总不舍得这样轻易地放手,他总是不死心。即使分手,那么提出来的人也不可能是他。
“那个人真是烦死了,”小仟应付完客人,一脸郁闷坐到吧台上,“怎么了,夙大帅哥,今天怎么愿意留在吧台喝酒,不怕招蜂引蝶了?”夙沙沉璧已经习惯了小仟将自己的姓说成是夙,他说姓夙沙太奇怪,再加上沉璧这个名字,听来活脱脱就是一个古代小说里走出来的美人。除了小仟也有不少人说夙沙沉璧长得很有气质,不过他自己总是笑笑了事,只当是他们的玩笑,因为从小到大除了余启森,好像都没有人喜欢过他,要是长得好不是应该有很多人会喜欢吗?
冲他笑了笑:“想找人聊聊呗。”
“笑得难看死了,”小仟皱皱眉,“你们家那位又没回家?我看,你是应该再找一个了,要我说就你这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啊?”
小仟一脸嫉恶如仇的样子,简直是恨不得在门口立马立上块牌子:余启森与狗不得入内。
夙沙沉璧浅浅一笑:“小仟,你知道吧,他在外面一直有人。”
小仟哼了一声表示回应。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神经病!”很自然地被小仟白了一眼。

捋捋额前散下的发:“小仟,今天,我们分手了。我来找你庆祝单身。”
“得了吧你,心里不知道怎么难过着吧。不过,那种男人早分早好,有什么好留恋的,亏你还给他守身如玉,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早就对你垂涎三尺,就你这贞洁烈夫宁死不从。”
面对小仟毫不留情的讥讽,夙沙沉璧只能笑笑:“我不习惯和陌生人上床。”
其实有一句话他没有对小仟说,因为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分手虽然让他难过,但是在那种窒息的痛苦里突然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却尤为清晰,就好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一直在挣扎,突然他用完了最后一口气,沉了下去,却再也没有窒息时带来的对死亡的不安。
小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宛如长辈:“我不是劝你滥交,也不是劝你随便地玩一夜情或者轻看感情那玩意儿,只是希望你能够想开。我们这种人,注定是见光死,什么感情?什么忠贞?你看看这里的,有多少家里老婆孩子养着,或者以后也会娶妻生子,有几个敢出柜,一辈子就这么过着?真正一辈子的,你见过吗?至少我没见过。我们也想追求爱情,可是,社会却不允许我们这样,它鞭笞着我们这些人。再说了,你看现在这社会,别说是两个男人间的爱情了,就是男女间的又有多少保障?很多时候,大家都不过是一晌贪欢。难道你找不到替代余启森的人,你还打算就这样孤独终老?”
虽然两人的接触不多,又仅限于这一方小小吧台,但是小仟一向对这个温厚的大龄青年有着不错的印象,以前也有撞到余启森和别的男人一起进出,他也总是想了又想,才劝夙沙离开,又不肯说出实情伤了那个傻子的心,他尹仟还是第一像个老妈子似的这么替别人伤脑筋,一伤还这么多年。现在他恳切地看着夙沙沉璧,“空梦,你醒醒吧。自己过得好好的不好吗?”
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酒杯,口气却有些急切:“我知道,我会的,我也不喜欢自虐的。但是小仟,我还是想找个人,能好好地爱我,我们一起就两个人一个家,过一辈子,你明白吗?”夙沙沉璧在这时很放松,没有任何顾忌地将心情吐露给小仟,然后抬头一口饮尽杯中的液体,又拿了一杯喝。
“我明白,我都明白。”小仟心里有些无奈,难不成还指望傻子突然就开了窍。暖暖的手抚在发上,夙沙沉璧突然觉得一直空荡荡的灵魂在渐渐回暖,很安心。看了看这个貌似不耐的大男孩,夙沙沉璧觉得小仟更可怜。他记得他曾经说他宁愿不曾得到。小仟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无奈或者心酸,只是淡淡地称述。
小仟看了看眼前的空杯,没有劝他,这个痴情的人,想来时他压抑地太久了,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只能任由夙沙沉璧发泄心中的苦闷和不甘。
摇摇晃晃地出了酒吧朝酒店的方向踱去,原来小仟是打算送他回去的,可是吧里事多,被老板留下了,就只得放他一个人回去。
夙沙沉璧经过这一夜的发泄,心里的负担已经放下不少。
他暗暗决心,出了这条小巷就可以好好洗漱、睡觉,然后忘了这七年的事。七年的光阴原来只造就了一个愈发懦弱的男人。见鬼去吧,懦弱的夙沙沉璧!
脖子突然被勒住,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把钱都拿出来!”
流窜犯吗?原来担心还是有些道理的。
然而不知吃了什么豹子胆,夙沙沉璧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害怕,只是觉得好笑,人说酒能壮胆,果然是真的。
胳膊狠狠地撞向他的肋骨,猛地挣开他的桎梏,脖子上微微一凉,被割开了点,血流了出来。心里这才有点害怕,那个匪徒显然被激怒了,到底是喝醉了,夙沙沉璧不甚灵活地躲闪着,若在平时他也许还能对上几手,可是现在头昏昏沉沉地,胃也火辣辣地烧起来了,便被打倒在了地上。
好疼啊,夙沙沉璧只能微微蜷缩起来,无用地躲闪着落到身上的拳脚。突然,恍惚间好像看到什么人将那人打倒在地,然后追了上去,又有一人走过来看他的情况,后来起先追出去的人也回来了。睁睁眼,夙沙沉璧想看清是谁救了我,眼前一片模糊,眼镜早在原来的打斗中香消玉殒了,接着便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流水般的日子

头好疼,全身像散了架一样,这里是,医院?
怎么回事呢?甩甩头,好容易才想起醉酒后的事情,就听见小仟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你还甩头,再甩就甩傻了,你还嫌自己不够傻的!喝醉酒竟然还敢做无谓的抵抗?也亏了那姓余的还剩点良心,把你送到医院,打电话给我。”
“是启森,救了我?”刚醒来的夙沙沉璧怔怔地想到自己总是这么狼狈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为什么要救?即使只是出于做人的道义,他也不要因此而欠下他什么。
“你可不要因为他救了你,就忘了昨天你自己说的话!他要真对你好,怎么不见他留下来照顾你?!来了个破电话就让他屁颠屁颠地跟死了娘似的赶了回去,他有把你放在眼里吗?”对上小仟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夙沙沉璧低下头,点了点,不想让这个男孩再为他担心了,也确实爱不起那个男人了:“小仟,我知道了,我也不会想着和他复合,只是一下子还忘不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哼,你也知道累到我了啊,以后还不如好好请我一顿,爷为了你都旷了两天的工!对了!你胃这个样子,怎么不告诉我,昨天还喝成那样?你到底还要不要命?还有,你……”小仟陪这个醉鬼折腾了一个晚上,末了还要跑医院来给他收拾残局,又恨他这性子实在太傻,一时间怒火滔天,要不是医生先前有交代,恐怕是恨不得冲上去再揍他一顿。
夙沙沉璧望着小仟叉着腰喋喋不休的样子,颇有些中年大妈的范儿,不敢说出来,却偷偷地窝在被子里笑了两声,却被他狠狠一瞪,也不敢笑了。
“也不知道我这么累了自己是为了谁?”总结性地抱怨了一句,又从保温盒里舀了碗粥递过来,“喝吧,还热乎着,你这胃,就跟那被老牛拉着的破车似的,要好好‘修修’。”
尝试地喝了一口,味道确实出乎意料的好:“小仟,真想不到,原来你还会做饭。”

小仟掏出根烟点了,想想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又把它熄了,得意地冲他笑笑:“以前下狠劲学过。”
“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贤惠,一个可以嫁个好夫君了。”夙沙沉璧轻笑着又喝了一口,抬头却看见小仟木愣的样子:“夙沙沉璧,你居然调戏我?”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夙沙沉璧不禁疑惑,略略有些紧张地看着小仟。这有什么不对吗?同事间也很常做啊。
“我以为你就是适合温温顺顺待在羊圈里,有时候忧郁地混在狼堆,观看狼的生活。”小仟的脑海里映现出眼前这个男人在灯光下带着些许忧郁气质,在浮华的灯下默默品酒的样子,不多说什么,却是真挚又保持着适度的距离的祥和。夙沙沉璧的帅气不是说外型有多好,而是那种自然散发的气质。
“哦?看起来是我平时在酒吧装得太乖了。”微微笑笑,“小仟,帮我租间公寓吧,便宜点的。”虽然打拼了几年,工资也不低,和余启森住在一起时家用也是两个人的工资各抽一部分,但是每年的工资都会抽一半寄回以前的孤儿院,所以现在剩下的积蓄并不多。而现在就算是申请公司配房,也不是一时能解决的。
“干嘛不住我那里?跟我合租,顺便还能帮我省一半的钱,对了,你住的酒店房间我也已经退了。”那只白皙的手从柜上拿起只苹果削了起来。
“小仟,我们生活规律不同,还是算了吧,”眯眼看小仟,“额,我的眼镜呢,模模糊糊地看人还真不习惯。”
“这是给你新买的,”小仟放下手里的苹果,将床头上的眼镜给他戴上,仔细端详了下,随即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还是不戴眼镜好,眼睛勾起来的时候电放得真够足的,给酒吧的人看到估计没有人不会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啧啧,平时真是浪费了这条件。”
“算了吧,我可不想撞得满头包或者戴隐形眼镜。”
小仟无奈地耸耸肩,撇撇嘴:“老古董。”
医生说没什么大伤,只是养着胃就好,无奈小仟凶神恶煞的眼神,只得在医院躺了三天,手上却也用手提做起了工作。
不过要说高效,谁也比不上小仟。出了院,没有去继续住酒店,而是跟着小仟带着简单的行李搬进了新租的公寓,很小,但设备一应俱全,房东也是个和善的中年妇女。问了房东价钱,很惊讶这么好的地段要价居然这么低。房东却说都是认识的人,她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知道他是很用心地帮自己找了,心里很感动,还好有这么个朋友在身边,感谢的话夙沙沉璧却没有说出口,小仟一向不爱听这些的。
因为做策划可以在家里做,公司特别允许他周一再上班,但是听同事私底下的传言,最近公司会从总公司空降一个高层而且会伴随着小规模的人事调动,顺便裁掉一部分人员,所以也有些忐忑,毕竟在这样好的公司做到现在这样的成绩耗费了大量的精力。
不过,让夙沙沉璧绝对意想不到的是,周一早上将策划上交的时候,居然被告知自己被调动到了人事部,而且是人事部的主管。实在想不明白从来没在人事部工作过的自己为什么会被调到那里,更何况那里个个都是人精,策划部虽然说是鬼点子最多的部门,但怎么会让自己这个埋头搞策划的人去做主管?尽管百思不得其解,还是交接了工作,走马上任。临走前,策划部主管蒋兼笑着说:“去了人事部,可别被那里的人给生吞活剥了。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末了,他叹了口气。对此,夙沙沉璧只得报以一笑。自嘲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东边不亮西边亮,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由于刚换了职位,要了解工作细目,搞好同事关系,据说他是公司成立以来最年轻的人事部主管,也是最离奇的升职,这样人事部的人难免对他不满,同时人事部的日常工作也需要一并负责,整个人都忙碌了起来,也就没有时间来悲春伤秋了。而等到慢慢空下来的时候,心里仿佛也没有那么痛了。只是有些空落落的,想来也不禁唏嘘,七年共同经历的一切风雨就这样因为分开而烟消云散。
倒是原来传闻中的“空降兵”一直都没有出现,只是用电话指挥安排了一下大致的工作,然后说要先熟悉这个城市,至今还未在公司出现过。同事间倒有传闻,说这空降的是集团的太子爷,还是国外名牌大学医学系的高材生,平时的正职是医生,只是几年前才到家族旗下的一些公司偶尔帮帮忙。
其实夙沙沉璧租的房子和小仟住的地儿就隔了一栋楼,夙沙沉璧的饭菜也都由他主动包揽了,原来说他自己可以解决,不要小仟累到。
可是小仟却恶狠狠又满是嘲讽地说:“你要是病倒了,我才真累到。你就不要害我再旷工了!”惭愧之下,虽然不好意思但也只得接受了他的好意。
前两天,小仟工作的酒吧有个应侍生家里出事赶回老家了,一下子找不到人手帮忙,他就把夙沙沉璧拖了过去,说是他一个人呆着也是呆着,不如合理分配资源。夙沙沉璧一想也是,工作松了下来,一人在家里也怪无聊的,加上他本来就是是心软的人,就顺着他的意思到酒吧帮忙。老板见此,更是没什么反对的,只是人手方面照样张罗着要再招。
好在以前大学的时候,夙沙沉璧虽然有余启森养着,但他坚持独立,一直都是用自己挣的钱还有奖学金过活。所以为挣生活费打工,也做过这样的工作,到也没出什么岔子。
“给我杯芝华士,谢谢。”
手腕突然被拉住,转过头一看,却是个英俊潇洒的男子,不可否认,心里一瞬间升起的不悦有些许被冲淡。那个男人是吧里很多人都趋之若鹜的那种类型。不过,恐怕对他有好感的零号会更多一点。虽然有点惊讶,但夙沙沉璧还是马上回过神来:“好的,请稍等。”
但是抓着他的那只手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不由得皱了皱眉:“先生,请您放手。”
“你的手很漂亮。”这么多天,还是第一碰到这样直接动手的人,之前最多只是有表示好感,暗示得不到回应也就作罢了。心中对这人不由得暗暗皱眉。
“谢谢夸奖。”忍住瞪他的欲望,抽回手,到吧台拿酒。小仟还是被那个男人缠着,其实也不算是缠,那个男人很多时候只是在吧台前坐着,默默地喝着酒看着小仟忙碌。夙沙沉璧虽然有些好奇,但没有好奇到去问小仟。
匆匆地将酒放下:“先生,请慢用。”
“你觉得芝华士怎么样?”他突然开口问道。
“口感醇厚顺滑,很馥郁安详的一款酒,中国有很年轻人多人喜欢追求它。”不过更适合老年人,夙沙沉璧礼貌地笑笑,在心里补上一句。
“不过看起来你不是很喜欢,你比较喜欢哪款饮料呢?”男子一脸了然的样子。

“对不起,我们酒吧规定,工作期间不能与客人聊天。”微微一笑,朝他欠了欠身,就转身离去。
“我叫齐冉宇。”夙沙沉璧听到那个男人在背后如是说。
空下来的时候,坐在吧台前,小仟习惯性地给他拿了杯酒,笑着接过,反正也不过是来顶缸的,老板也没那么计较,何况这酒还是照样得自己掏腰包。抿了口淡淡的酒,抬头看台上的男孩唱歌,一个很清秀的男孩,吧里的人都喜欢叫他晓晓,不过他和他们不一样,他不属于这个世界。晓晓有一个女朋友,一个很漂亮很开朗的女孩,也知道男朋友在这里打工,对这个异样的世界也没有丝毫偏见和敌意。
“你喜欢他?”那个男人不知何时坐到了旁边,手里的酒杯被拿掉,“你的胃不能喝酒吧。”
“没关系,这酒很淡,是特意给我调的,”转头看了那个奇怪的男人一眼,拿回酒杯,“他很好啊。”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胃不好?不禁皱了皱眉。
“那是羡慕,你羡慕他。”他重新将他手中的酒杯抢走,一口饮下,“胃是娇嫩而任性的,需要主人的娇惯,而非任性。”
“不,没有羡慕。我自己拥有的就很美好,没什么必要羡慕别人拥有的。”看着空空的酒杯,无奈地撇撇嘴。
“可是,你的眼镜遮不住你眼里的渴望和落寞。”齐冉宇勾出一抹笑意,带着些许“琼瑶味儿”的语调,地望入旁边这个年轻男人的眸子,夙沙沉璧坦然地迎视着。
齐冉宇突然想到什么,狡黠地笑了起来:“你不是说工作时间,不和客人聊天吗?”
“嗨,可以请我喝杯鸡尾酒吗?”一个年轻而傲气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两人同时转过头去,却见声音的主人穿着一件挂满饰物的衣服,看年龄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
男孩自信地对着齐冉宇笑笑。
一个漂亮的男孩,他会成功的,夙沙沉璧想。
果然,齐冉宇歉意地看了眼夙沙沉璧,叫了杯鸡尾酒风度翩翩拿给男孩:“那是我的荣幸。”
夙沙沉璧跳下高脚凳,将位子让给那个男孩。男孩笑着冲夙沙沉璧点点头坐了上去。再抬头的时候,晓晓已经唱完歌,走下台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最近在圈里很抢手,而且还是个双的,只在上,不知有多少人扑倒在他怀里,还有几个号称是纯1的都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誓言从此非零不从,”小仟调侃地拍拍夙沙沉璧的肩膀,冲那两个坐在一块的人抬抬下巴,“是刚来的。”
“哦?”夙沙沉璧笑了笑,很强势的一个男人,而且还可以回头。
“对了,他刚刚和你说什么?”
“怎么,你看上他了?”夙沙沉璧没有正面回答,反是调侃地看着小仟。
小仟受不了地捂着头:“OhMy god!沉璧,你以前一定是伪装的太好了!天哪,我的忧郁王子去哪里了?”放开了一些东西自然就轻松了许多。
“喂喂,别岔开话题,你看,旁边还有个紧盯着你的。”夙沙沉璧玩笑地瞥瞥那个静坐在一旁有些焦虑的男人。
小仟瞥了眼角落里的人,皱皱眉:“我很认真的,沉璧,如果你再找一个的话,不要找他。”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看上他了?”话音未落,夙沙沉璧就感受到一道紧张的视线投到他们身上。真是个可怜的男人。
“找死啊,我是在为你考虑好不好?!”脑门上吃了一下,火辣辣地疼,不禁拿手捂着,被一个比自己小岁的男人弹脑门,真够丢脸的。
“那个男人很危险,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和姓余的小子是朋友,这人肯定也不怎么样。而且,最近他换人的速度可是连余启森也及不上的,找的人在圈子里也都小有名气,而且一个个都死心塌地的样子。你这傻子,当然要小心了。否则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小仟毫不留情地贬罚着这个朋友。
“你怎么知道他和启……余启森是朋友?”好奇地探过头去。
“你不知道?难道那天你没看到是谁救了你?”随即又大怒,一副仇大苦的表情,“你怎么还这么关心那个姓余的人渣?”小仟从一见到余启森就看着不对盘,即使是一开始那俩人蜜里调油的时候也是没给过什么好脸。
“你别老是这么‘人渣’、‘人渣’地叫他,他也不至于这么不堪。”下意识地接了一句,马上意识到不对,却已是来不及了。
“好,随便你,我多管闲事!”夙沙沉璧张了张嘴,看着小仟怒气冲冲地背影,知道小仟是为了自己而生气,才这么讨厌余启森的,刚刚的那句话一定很伤他的心吧。夙沙沉璧不禁黯然地低下了头。
“他不会怪你的,他一向刀子嘴豆腐心,”角落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夙沙沉璧的肩,微笑着望着那个怒气冲冲的背影,“小仟一向都很义气的。”
夙沙沉璧还是懊恼,打算继续工作,却正好看到不远的齐冉宇和那个男孩已经起身准备离去,看起来是一拍即合了,也是男孩原本的目的。

确实,齐冉宇很赏心悦目,和这样的一个男人上床应该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齐冉宇注意到夙沙沉璧的目光冲他笑笑,比了比手势。
而他身旁的男孩的眼里闪烁着一种得意的光芒。
两人一起走出门的时候,让人觉得很衬,男孩刚及他肩膀,活泼得讨人喜爱,齐冉宇身材高挑,蕴含着一种运动的力量。如果这两个人能搭在一起,也不外是圈子里的一段佳话,就像是很久以前的夙沙沉璧和余启森,不过一切结束的现在,这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为了避免难堪,下班的时候,夙沙沉璧特意等到最后才离去,却见小仟瞪着眼在酒吧门口站着。
“怎么这么慢啊,找这么多事做,你想累死自己啊?”
“啊?没有,”小心地看着小仟的脸色,“小仟,你不生气了?”
“要这么容易就生气,早被你气死了。还有,那个齐冉宇看起来对你有意思,自己小心点。要是别人,玩玩也就算了,就怕你这死心眼的认准了不放。”
“哪有啊?反正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和他扯上关系的,”齐冉宇和他是朋友,而夙沙沉璧自觉还没有疗好伤,怎么可能再去碰触他周围的人呢?“而且,我看起来像赖着不放手的人吗?”
小仟没有接话,只是回头看一眼,冷笑了两声,却让夙沙沉璧有一种被看透了的狼狈和尴尬。小仟说话一向不留情面,但这段日子,其实一直是他在支撑着夙沙沉璧。最近和他接触多了,夙沙沉璧愈发有种惭愧感。虽然比他大了岁,然而他没有他勇敢,没有他通透,更没有他坚强。
亦步亦趋地跟在小仟身后,上了他的摩托车,他的车开得很快,有一种在风中夜行的舒爽。
路边突然闪过一张不甚熟悉的面孔。
齐冉宇?他不会是因为不行,所以这么快就解决了吧?!略有些恶毒地想着。
以后的几天里,都没有看到齐冉宇过来酒吧。
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他,大概是因为得知自己被他救过吧。而且,酒吧里已经有不少人因为他最近的消失而问过他们了。真是个受人关注的男人。
不过,因为那个“空降兵”这两天要走马上任,人事部要为他招助理、秘书,还有一些工作上的调动之类的,整个公司又都忙开了,夙沙沉璧也就没有再去酒吧帮忙,也将齐冉宇远远地抛到脑后。
今天那个高层就要上任了,总经理的职务,但是招收助理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不过他还算有点良心,特意交代,人手招收可以稍微慢一点,先用一些原来其他部门的,但招进来的一定要好。
夙沙沉璧虽然一向很好说话,但面对这种状况,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要来也得早点通知,以为招好的助理是这么容易的?想要好的就有啊。
不过,脸上还是摆着微笑,和众人一起等候这位太子爷的大驾。
眼看着约好的时间越来越近,可连个鬼影子都还没见到,真让人憋火的。不由得松了松领带,盯着手腕上的表倒计时,1秒,5秒,3秒,2秒,1秒,秒针指向12的位置的那刻,门开了,时间和约定的刚刚好一致。梨木的门后,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原本一肚子火的夙沙沉璧不由得愣住了。
那个西装挺立,自信地微笑着的人是齐冉宇?算起来,这位齐氏的太子爷也已经三十有一了,怎么看起来倒像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所以公司里有传闻说是齐老爷子一直不把集团传给他,是因为他一直不务正业,老爷子怕公司会毁在他手里。不过也有说他在外面拈惹草,隔三差五的就有人上公司闹事将老爷子气个半死。公司里同事间流传的各种版本都有。但总而言之,齐冉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一旁的副总经理也是齐家的旁系,两个人亲热地打了招呼,又开始向齐冉宇介绍起公司的情况。
“财务主管,贺孜。”
“策划主管,蒋兼。”
“人事主管,夙沙沉璧。”我还在出神,一双修长的手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双极其优雅没有经受过风雨的手,还好及时地回神伸手握住。
“你好。”齐冉宇微微一笑,适度地带着点公式化的味道,将夜晚在酒吧里张扬肆虐的笑意退却地看不见一丝痕迹。
“麻烦你了,要你这么匆忙地帮我找助理。”知道会麻烦别人,干嘛还要这么做?脸上却丝毫不敢怠慢,挂上平面的笑,用着标准的外交辞令:“哪里哪里,齐总言重了,这只是我们分内的工作。”
他了然地笑了笑,露出排整齐洁白的牙,一瞬间夙沙沉璧仿佛在那排牙齿上看到了自己虚伪的笑容,一阵恶心。

流年不利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里,虽然不敢虐待胃,但是也只能随便吞咽了点剩菜,就躺倒在床上恢复元气了。回想着从接任工作以来遇到的麻烦,好歹也摸到了些许门道,夙沙沉璧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应该是被他的同事,他的下属孤立了。虽然人事部的一切事物都看似正常地运转着,甚至每个人都忙碌着,但效率及其低下,更有人刻意地做小动作。不过他也清楚现在还没到清理门户的时候,况且明天还有个该死的面试。迷迷糊糊地想着明天面试的事宜,就这样睡着了。
第二天果然因为睡得过熟,四年来第一迟到。得知面试已经进行了一刻钟,匆忙地走进面试的房间,对其他人表示歉意后,抬头看了看正在面试的那人,不由愣住,又是一阵尴尬。难道最近运势真就如此不堪?看着那个男孩,夙沙沉璧苦苦一笑。
男孩亦是惊讶,而后又有些犹豫。
“你们继续吧。”坐下后,夙沙沉璧只轻轻地说道,一边低头翻阅那个男孩的资料。
易闻,二十四岁,硕士学历,今年刚刚毕业于F大商业金融系,曾在闻名亚洲的B行实习过两年。挑挑眉,很好的学历以及资历,不过不怕做助理埋没了才华?这样想着,就脱口而出。
易闻愣了愣,对着这个余启森的前男友多少有点顾忌,那个男人也许不会善罢甘休吧。心里想好了一定无法被录取,反而放松了许多,易闻笑笑:“助理是一个可以磨练人的工作,而且跟在经理身边也可以积累经验。”
夙沙沉璧得到意料中的答案,只微微地点点头,然后没有再说话。齐氏虽然庞大,但是这家昊天公司只是齐氏旗下的一家子公司,规模并不大,不过因为齐氏的支持以及尚算精致的广告,在业内也尚属翘楚之列。
看着易闻神情自若地应对着面试官各种刁难的问题,神采飞扬,心里也暗叹,果然是F大的高材生。真不知道吴宇森是怎样把这样出色的人勾上手的,不过他自己也够出色就是了。他就这么放心把他放到自己公司?或者说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起齐氏还有夙沙沉璧这么一号人。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最后面试结束,夙沙沉璧的心有点乱,矛盾的心理下,他只逃避地推说没有看到过前面的人的面试,难免会不公平,就请他们来选。不过根据后面几个人的状况来看,易闻和另一个叫萧桥的男子无疑是最佳人选了。
果然在他们商量过后,易闻赢得了助理的职位,又考虑到那个萧桥出色的头脑便将他扩招到了策划部。很公平的决定,不过只有夙沙沉璧心里清楚,如果是萧桥得到助理的职位,他是绝对不会将易闻扩招进来的,即使他再优秀。谁会和自己过不去,找个人来给自己添堵?想到添堵,又不禁有些后悔,当时怎么没进行独裁制。这样也可以避免狼狈的落败者正面对上这个不是情敌的“情敌”。
虽然无奈,但还是尽职地将此事报告给了齐冉宇。
原以为齐冉宇这个名声在外的“风流公子”对此会不甚在意,却不料他很认真地接了过去,仔细查看他未来助理的信息。有些无聊地盯着沉香木制的办公桌,如果不是贸然离开很不礼貌,真想冲回散发着同事们阴阳怪气的气息的办公室的隔壁。
“咦?”听见他拖长的音,立刻抬起头询问:“经理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面上没有泄露一丝情绪,心里却暗暗呐喊,辞了他!辞了他!
“怎么是易闻?你还真是……额,看得开,”齐冉宇转头看了看眼中泛着光泽的夙沙沉璧,好笑地揉了揉那张及其期待的脸,“别这么一脸期待的样子,你既然这么大方地选了他,那我就一定会好好地用你录取的人的。”
突然觉醒过来什么,夙沙沉璧不禁后退了一步,瞪着他:“经理,请注意,这里是办公室。”
齐冉宇笑了笑,双指在办公桌上扣击:“我知道这里是办公室,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在别的地方这么做是吗?”
“当然不是。”憋着口气,硬是忍了下去,奈何形势比人强啊,“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易闻还有……”这句话一出口夙沙沉璧就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
“一旦做出选择,那就不要事后后悔,”齐冉宇心里清楚,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懊悔的下属,看着他一脸认真公事公办的脸孔,总让他想逗逗这个薄脸皮的认真男人,让自己的心情蓦然好转,于是刚进来时候那副严肃的样子早抛到爪洼国去了,“能够‘因公废私’起码说明了你是一名优秀的员工,作为老板我很欣慰。所以,不如晚上一起出去吃饭,表彰你一下吧。”
“老板厚爱,不甚感激,”抽回他手里的人事档案,“不过员工我今晚已经有约了,还有,那个易闻后天就来报到。”
开门出去,不想正和挂着一脸弥勒佛般笑意的副总余晏对上,夙沙沉璧打了个招呼忙走了出去,后面隐隐约约传来余晏的笑声:“表弟真是好兴致,打算发展办公室恋情?不过夙沙主管确实很优异。”夙沙主管?皱皱眉,听起来还真像什么太监总管的名号。
又顺便拐进策划部将萧桥的资料给蒋兼了解。按说蒋兼这边并不需要人事主管亲自送过来,不过夙沙沉璧还是乐意特地跑了一趟,于他而言,不用面对那种阴阳怪气的氛围,以前同事的轻松调侃总是能够让他更为放松。
“怎么样?人事部不好待吧。”蒋兼笑着将档案还给夙沙沉璧。
“说不上来,不过他们总是不配合,”对蒋兼夙沙沉璧并没有太多的逞强,苦恼地摇摇头,“可惜啊,法不责众。”
蒋兼喝了口茶,看看这个一向很内敛的小弟,摇摇头:“突然空降的自然会引起民愤。你啊,谨慎是好,但是也要放得开手去做。”从夙沙沉璧进公司起,蒋兼就已经是策划部主管了,不过一直很照顾夙沙沉璧,算起来也是他一路带上来的。蒋兼大了夙沙沉璧近十年,两个人私底下就像大哥和小弟一般,所以偶尔适当的抱怨也没什么不合适,原本按着蒋兼的资历和行事手段,帮夙沙沉璧解决难题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夙沙沉璧总是坚持事情要自己解决的,所以他并不打算求蒋兼出面帮忙。
看着蒋兼温和的样子,突然醒悟过来,虽然法不责众,但还是可以杀鸡儆猴,感激地笑笑:“那好,我先走了。哦,对了那个萧桥很不错,也很稳重的样子。”
我吸了一口气,希望这下狠心能整治得了这帮人精。

没有理会办公室里的窃窃私语,冷着脸走了进去,这也是对付这帮“老油条”的必要手段:“JOAN,帮我倒杯咖啡,还有蓝开宇进来一下。”
“主管,什么事?”蓝开宇推门进来,神情间有些不屑,语气也很倨傲。
我笑了笑,他微微一愣,我知道那是为什么,因为为了压摄他们,我的表情一般会尽量调冷:“蓝开宇,我看了一下你近段的工作报告,觉得你近段工作不在状态,是对公司安排的不满吗?”
他犹疑了一下,语气却甚是不耐:“没有。”
“哦?那我可以理解成是你工作能力的下降,甚或是你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担任这个职务?”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语气有点冲,但看得出来他已经尽量压制住自己的脾气了。
“那你怎么解释这人事调动中出现巨大的摩擦问题?甚至你还在这件事上磨蹭了一个礼拜?!”
“你没有负责这件事,不了解情况。”语气略显生硬。
“不了解情况?哼,那技术员跳槽总不应该是小事吧。你不知道这位技术人员是对手公司一直力挖的吗?”我的语气也严厉了起来,“起码我知道,你这样的私人情绪影响到公司,已经是不专业的了。”
“笃笃”门突然响了,对话不得不中断。
“请进。”JOAN端着被咖啡进来:“您的咖啡。”
“谢谢,JOAN。”这个年轻的女孩显然是有点奇怪我们现在诡异的气氛,但还是点点头出去了。
“你本来就不应该调到人事部来的,你才是不专业!”他一脸豁出去的样子。
“那不是我决定的,还有,蓝开宇,你被辞退了。”我抬起头,淡淡地说。
“什么?!夙沙沉璧,你公报私仇!”
我没有说话,只是绕过他拉开门,扫视了一圈诧异的抬头看我的那些人,笑了笑:“从今天开始,蓝开宇因为工作漏洞,被正式辞退了,另外由乔祁连担任副主管。”相对淳厚的乔祁连会让我的工作更顺利。
“夙沙沉璧,你没有权力随便辞退一个副主管!”蓝开宇冲了上来,拽住我的衣领,狠狠地瞪着我。
“齐经理已经批准了。”我脸不红气不喘地第一撒了这么大个谎,其实也有些没底。毕竟他只要想上级询问的话,我便会被证实是在撒谎。
“齐经理?怎么可能?他也才刚来,不了解情况就被你糊弄过去了!”说着,他冲过来,一拳狠狠地挥了上来。
几个女职员尖叫了起来,夙沙空门本能地往旁边一躲,但还是不够快,就被打倒在地了。心里明白蓝开宇是真的火了,但若是今天不收服了他,那今天的一切也只是闹剧,没有任何意义。
夙沙沉璧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还是一般的表情:“蓝开宇,为了公司声誉,我可以不叫警察,不过现在,你已经不是齐氏的员工了。”
“你,混蛋!”旁边几个回过神地忙过来劝架,几个人拽着他的胳膊。
夙沙沉璧觉得自己特像电视里演的恶棍一般得意,留下一句:“你们可以给他开欢送会,我不反对。”摸了摸被打肿的嘴角,走进办公室。
靠着门,轻轻地舒了口气,松开紧握的手心,汗渍渍的。抽出纸巾将手心的汗擦干。
事情还没有结束,还有一个大麻烦要解决。
想了想,摁下一串号码:“裴秘书,现在齐总有空吗?可不可以帮我转接一下?”
等了片刻,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三十七分钟。怎么,改变主意,打算给我机会犒劳你了?”
不由得愣了愣,听到那头沙沙的声音,夙沙沉璧猜想他应该是一边在写东西:“不,我刚辞了一个副主管,算是先斩后奏。”
“副主管?哪个?”那头纸与笔磨擦的声音消失了。
“人事部的,蓝开宇,另外我打算让乔祁连接任。”

好长一会,电话那头才响起声音:“蓝开宇,他的工作能力很强,为什么辞退?”
“他……”
“你等一下再说,有人过来了。”电话被搁下的声音,接着是有人闯入以及齐冉宇不冷不热的声音。
应该是蓝开宇去“讨公道”了吧,真快啊。
心情有些烦躁,不知道齐冉宇会怎么说,如果他决心留下蓝开宇,那谎言就不攻自破了,真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夙沙沉璧皱了皱眉,在心里暗暗懊恼,还是太冲动了。
就在他惴惴不安地揣测的时候,想着大不了到时候辞了职换家公司从头开始好了,电话的那端传来了响声:“喂,沉璧你在听吗?”
“啊?是的,齐总。”
“叫我冉宇。”
夙沙沉璧攥着话筒,缄默不语。
“算了算了,不勉强你了,”语气虽是无奈,却隐隐含着笑意,昭显着主人的无限好心情,“现在可以说说你辞退他的理由了吗?”
“他在工作中夹带私人情绪,危害到公司利益。而且,我觉得人事部的人心不齐,如果不就着这的事理他,人事部只怕会更乱。刚刚……”语气略有些迟疑。
“放心,我已经把他打发走了,呵呵,沉璧啊,我可是一上岗,就陪你说了个大谎,打算怎么报答我。”听到他轻松调侃的语调,莫名地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要陪我说谎呢?”犹疑着说了出来,就算真是像小仟所说的那样,对我有兴趣,可从这两天来看,作风强硬行事精明的他不像是会因为这个而庇护属下的人。
“应该是好感加上直觉的判断。”仍然是玩笑的语气,“不过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杀鸡儆猴,呵。”
“下请你吃饭别拒绝。好了,我还有事。”话音未落,电话就已经被挂掉了。
对着话筒一阵无语。

8点档的故事

小仟晚上难得有个休息日,说好了去他家吃饭。一想到最近吃到的那些好吃的菜,心情就好极了,不甚得意地哼着小调走出公司。
没想到竟遇上一个没有想到过会再碰面的人。
易闻来公司也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却没有如之前担心的那样经常碰面的尴尬,事实上,夙沙沉璧和他基本没有碰面的机会。
低头装作没看见地想从另一扇门出去。
“小璧。”很淳厚低沉的声音。
加紧脚步,没听见没听见。
“小璧,你在躲什么?”肩膀被人搭住。余启森,你何必叫我呢?弄得大家都尴尬。夙沙沉璧低头默想。
“啊?呃,我,我刚没听见,不好意思,”尴尬地停下慌乱的脚步,笑了笑,“那个,好久不见了,余启森。”决心放下,原来和真正放
下还是有距离的。

他没有说话,夙沙沉璧觉得肩膀上的那只手很重很重,有种多余的感觉。
“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小璧,”他顿了顿,好看的没蹙起,留下地印迹,“难道我们不能做朋友吗?”
朋友?这样尴尬的身份,不是自寻烦恼,如何再将你当做朋友?
看着地面茫茫然地点点头。
“我要走了,我朋友等我。”
“好。”他微微侧身相让,“谢谢你帮我照顾小闻。”
“启森,你来接我?”易闻略带欢愉的笑声钻入耳朵,“咦,夙沙主管?”
“我走了,你们……再见。”竭力让自己镇静。
“嗯。”心中忽的一痛,几个月来被特意忽略的情绪突然破了土。
看着脚下的路,快步走着,感觉到背上灼热的目光移开,不由松了口气。
“滴滴”汽车的鸣笛声在耳边响起,惊讶地抬头,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地跟在身边。随着车窗的下降,露出一张俊逸的脸。
“上来,我送你回家。”
下意识地顺着齐冉宇的视线回头看了看,发现那两人竟都看着这面,便咽下嘴边的拒绝。乖乖地打开车门,头皮发麻地坐上车:“那麻烦齐总了。”
“下班时间,就叫我冉宇好了,不然,就叫齐冉宇。”车后镜里公司大楼连带着门口那俩人都越来越小了。
见他不答话,齐冉宇耸耸肩转移话题:“你家在哪里”
“临源小区。”
“放点歌怎么样?”说着齐冉宇空出一只手塞入张CD,淡淡的乐声弥漫在车内。
略有些心惊地看着前方,这么快的车速还分神,他还要不要命?
“呵,别紧张,在国外的时候我可是职业赛车手,这点时速小意思。”齐冉宇转过头冲夙沙沉璧得意地笑笑,害得他更是心惊胆战。
“别,齐经理慢点吧,我……我……”尴尬地卡着不上不下的话语,愣是无法吐露实情。
“你晕车?”闻言,夙沙沉璧只得尴尬地笑笑。
车速马上降了下来,很平稳地开着,夙沙沉璧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老家是哪里?”
“V城。”夙沙沉璧飞快地侧目看了他一眼。
“V城吗?那里环境很不错,靠着大海,空气里还有些淡淡的海风味,我很喜欢那里。当时还想,以后养老的话很好。”
“你去过?怎么会?”这不怪夙沙沉璧惊讶,V城是一个小地方,像齐冉宇这样的“纨绔子弟”会去这种地方还真是不可思议。
“是啊,一外出晃到的,”齐冉宇语焉不详地带过,显然不想谈,“像夙沙这样的姓可真少见。”
“嗯。”夙沙沉璧低低地应了一声,夙沙其实是他曾经待过的孤儿院创办人的姓氏。
“呵呵,你这么防备我,可真是伤我心。放心啦,我只是对你有好感,之前所说的都只是逗你玩的,不用太紧张。”随着他的话,车子稳

稳地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到了。
点点头道谢后,夙沙沉璧匆匆离去。
门铃响了几声后,门从里面打开,是一张认识却说不上熟悉的脸。
略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你,那个,小仟?”
“小仟在厨房,你请进吧。”男人笑着将夙沙沉璧让进来,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
在没有得到小仟的正式答案前,夙沙沉璧没有多说什么,要是说错话了,小仟可不会给什么好脸。
“你先吃点水果,我去厨房帮忙。”
“好,谢谢。”夙沙沉璧回以微微一笑。
看着那个男人走进厨房,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帮忙,却是一脸满足,小仟照旧是一脸凶神恶煞的趾高气昂,挡不住的是满心的笑意。
“呀,沉璧你来了啊,真是的,那个家伙也不和我说。”小仟边解围裙边朝夙沙沉璧走来,又回头气势十足地瞪了身后那个端着菜的男人一眼,男人包容一笑,仿若看一个淘气的孩子。也许这个朋友可以放心了。
“没关系啊,反正我比较在意你的菜。”夙沙沉璧撇嘴作势垂涎三尺地看着那些菜。
“真是,自毁形象。”小仟咬牙冒出四个字来。
“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我认识你的。”夙沙沉璧越说越来劲。
“好了,你们别吵了,可以吃了。”男人替小仟拉开椅子,将他按坐下,刮刮他的鼻子,“不要再为梦中情人的形象破灭而难过了。”
夙沙沉璧忍了忍喷饭的欲望,诧异地看着二人。原以为小仟会张牙舞爪地敲爆那个男人的头,可是此时的小仟只是安静地扒拉着饭,耳朵泛起可疑的粉色。
夙沙沉璧咽了咽口水,还是不可置信,凶巴巴的小仟喜欢自己?!
“小仟,你?”犹疑地在小仟和那个男人间徘徊。
“看什么,反正我现在对你没兴趣了,都是看眼了。”小仟突然想被惹急了的小猫,竖起全身的毛,又摇着头喃喃自语,“怎么一下子
就性情大变了?!王子变青蛙?”
“反正你现在时跑不了了,夙沙沉璧,你就算后悔了也没机会的。”那个男人冲他自信地笑了笑,“久仰大名了,你好,我叫欧霖。”
这名字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好。”夙沙沉璧伸手和他一握。
言罢,三人便不由得笑开了。
一顿饭下来,便有些了解这个以前印象里一直诺诺的男人,原来骨子透着成熟的体贴还有不乏幽默的风趣言谈。
“你去洗碗,整理厨房,沉璧,我们看电视去。”小仟随口下了指示,自己已经安然坐在了客厅打开了电视。
略了解了他们的相模式以及小仟的性格,我便也没有在意,在小仟身边坐下了。
电视里的男女主角正酸溜溜地冒着话,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男主一改原来的优柔,突然抽了女主一巴掌。好无聊的八点档啊,不过小仟
看得到是津津有味。
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人:“你和他,在一起了?”
“差不多吧,都被他缠得烦死了,合得来就这样吧,合不来了就散,也就这么过呗,”小仟不在意地抽了张纸巾握在手里,“看着看着,

要大结局了,那男的也快要死了。”
看了看屏幕,男主一个人离开了,女主趴跪在地上无助而绝望地在他身后注视,漫天飞扬的黄叶纷扰了视线。
“我以为,你是真打算定下来了。”夙沙沉璧轻轻地吐了出来。
小仟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擦着眼眶:“那男的太不负责任了,就算得了绝症也不能故意要分手啊,害排除千难万险走到一起的俩人反目
,自以为是的关心,连最后快乐的时光都不给人留下……混蛋!混蛋!”说着,义愤填膺地挥了挥拳头。
片尾,是女主从男主好友那里得知真相,冲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男主的心电图划成了一条直线……
夙沙沉璧沉寂了下来,听着主题歌悲而不伤的调子。这个实在是,很夸张的剧情,很煽情的语言,比琼瑶还琼瑶。
不知何时小仟已经擦干了眼泪鼻涕,平稳了情绪,微哑的嗓音:“……他有老婆孩子的。”
夙沙沉璧愣了愣,才明白小仟所指为何,不由惊讶地看着小仟,不由得伸手揉了揉他的发,想要安慰他,小仟却冲他笑了笑。
欧霖解下围裙端着水果走过来,讶异地看着神情哀伤的二人:“怎么了,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胡说八道,怎么,你嫉妒我们感情好啊?!”小仟骄傲地昂了昂下巴,一副“你看我不爽”的样子。
欧霖无奈地笑笑,瞥了眼电视,宠溺地圈住他的肩膀:“是啊,嫉妒死我了,看电视又哭鼻子了?”小仟不易察觉地红了红脸。
三人又顺着电视剧胡侃了一顿,夙沙沉璧却始终因为刚刚接收到得消息而无法像之前那样投入,终是郁郁而散。
“我送你回去吧,我有开车过来。”
“不用了,我就住这小区。”谢绝了欧霖的好意。
“去去去,别想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送沉璧下去,”顿了顿,黑幽幽的眼珠溜地一转,又说,“你帮我把瓜子剥了,我回来要吃的。”
后半句竟隐含着撒娇的意味。
漆黑的楼道里只有蹬蹬的脚步声,两人都没有开口。
“你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省得晚上回去睡不着。”到了楼下,小仟停住脚步。
夙沙沉璧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见他主动提起,便顺了下去:“你现在算是和他交往吧。”
“差不多吧。”
“差不多?他有老婆孩子,你不怕他老婆孩子找上门吗?你这样子,其实就是……”压着喉咙里的两个字吐不出来。
“小三,我知道。”
“知道你还踩雷?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只是玩玩?”夙沙沉璧压着声音问他。
“他老婆孩子那是他的事,我只看他怎么对我。”小仟冷漠地答道。
“可是,他有家庭,那是责任!到时候你陷下去了,你怎么办?”
原以为小仟会毫不犹豫地自信地笑着反问自己,怎么可能?
但他只是沉默,就在夙沙沉璧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他轻轻地说:“来不及了。”夙沙沉璧不由怔住,他一直是希望小仟不要再似蝶戏丛间,好好找个人来爱的,可为什么偏偏……
“我一直不理他,他明明是个直的,可是他为什么老是凑上来呢?他就这么陪着我,有时候也不说什么,不过我怎么刁难他他都微微笑着
答应。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理由,可是真的只有他一直一直就这么留在我旁边守护着。我不是冰做的,捂不热。”只是没有人想到来捂罢了。

“我从来就知道他有家,有个能干的老婆,还有个可爱的孩子。”
“可是沉璧,我很自私,我喜欢他。”
“我有什么办法呢?”
夙沙沉璧哑口无言。
“今天告诉你,只是怕你以后知道了上火,听过就算了。”只是一瞬,小仟扫去抑郁,又恢复了先前无所谓的样子,“放心,他若敢负我
,我尹仟也不是好惹的。爱我的人多着呢。还有什么问题也一道问了,省得麻烦。”
“说实话,欧霖,这个名字很耳熟。”夙沙沉璧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出这名字相熟的来由,又听小仟这么说,便开口问道。
小仟无奈地叹口气:“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的,连霖雅公司老总的大名都不知道,你们不是正在争取他们公司的项目吗?”
“呵呵。”只得傻笑两声,“我不是人事部的吗?”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现在已经晚了。”
夙沙沉璧应了一声,向外走去,突然想到什么,又回头问他:“你说,余启森会不会是得了绝症故意要等到死了才让我知道。”
“神经病,还想着他?你当是8点档啊!”小仟觉得认识这个男人越入,越觉得以前的远观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表面清雅斯文但事实上
夙沙沉璧有些少根筋,不过小仟个人觉得还挺有活力的,很可爱,翻了个白眼,“真是8点档看多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就清醒了。”
夙沙沉璧讪讪一笑,也觉得自己忒傻,8点档哪那么容易就遇上了?又想着小仟的事,心里很不好受。
“小璧。”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小区的路灯隔得很远,也不甚明亮,余启森摁灭了不知是第几个烟蒂,站在一片阴影里看着
走过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虽然觉得意外,但已没有下午那般慌张尴尬了。
“我来找你,”余启森按了按鼻翼,“刚才,你和齐冉宇一起玩的?”
夙沙沉璧皱了皱眉:“和小仟。”
“哦,小璧,我知道我伤了你,可是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不要轻信齐冉宇。”余启森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人人都叫自己小心他,可也不见得那人做什么,顶多是口头的便宜。心下便有些不满,撇过头看着地上的水泥地:“他不是你朋友么
?”
“是朋友,也是对手!从小我们就喜欢竞争,我们俩人从来都是势均力敌。我现在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怕他是知道你我关系,到头
来会伤害到你!”说着,余启森有点着急。
“那你更应该担心易闻才是。他要抢的也应该是易闻。”夙沙沉璧凉凉地冒出一句,却发觉竟带了些许酸味,只能自嘲地笑笑。
“总之,不要交出你的心,”余启森在夙沙沉璧那句话后,对上那双自嘲的眸子,心“突”地一跳,幽幽地冒出一句,“就算你们上了床
,他很难给你你想要的。”
夙沙沉璧心头一痛不由大怒,语气却愈加冷漠:“我不把心给他,难道再掏出来随你摆弄?余启森,你可以不要我这颗心,但没必要这么
侮辱我。我不是你,更没那么随便!”连分手的时候都没有什么示弱愤怒的表,只是现在突然难耐了。不恨他的离开,只是更心寒他的不了解

这几年相依似一梦,一梦黄粱。
“我不是这个意思,”摇摇头,余启森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对着夙沙沉璧微微地笑了笑,“现在我好像又看到了七年前那个喜欢动不动
就竖起刺的你。”
夙沙沉璧心里暗暗叹道,你只是不知,离开了你,我便是我了。
“以前就是以前,你不要再提,你走吧。希望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话这么说着,心里终究还是不舍的,语气也软了下来。褪去了那层武
装,我微微有些发抖。
“唉,小璧,”余启森叹了口气,想到等在家里的易闻,也有些着急,竟然因为不顾一切地找了过来还一直等到现在,“好吧,话带到了
,那我也走了,小闻还等着我呢。”
静静地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一直没有回头。
看了看时间,原来已是凌晨2时3分了,难怪他会这样以为。
和齐冉宇上床吗?呵呵。
忽然想起席间小仟说过的话,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王子,只是一只不小心披上王子华丽外套的青蛙而已,只是他们都看眼了。魔法消失
后,可怜的青蛙就显出了原形,中了魔法的人也都自然清醒,于是撤去鲜簇拥,转身离去。
余启森离开后,烦闷丝毫没有减少,心里反而有了一种压抑,一路飙车回到城市另一头的家的时候,已经3点半了。家里的灯早就暗了,小
心翼翼地轻声打开门,放下手里的钥匙,打开卧室的门,男孩的大半个脸从被子里露出来,正甜蜜得睡着,亲了亲温热的额头,余启森到厨房
给自己弄了些面条填肚子,想要不是自己,按夙沙沉璧的礼仪习惯恐怕刚才会邀自己去他家里吃些吧。
在一楼简单的漱洗过后,回到卧室,小心地掀开被子钻进去。
“你回来了。”易闻睁开眼,其实在余启森弄面条的时候他就醒了。
“嗯。醒了?再睡会吧。”
“醒了一会了,你去找他干什么?”
“只是提醒他几句,没什么的。”
“是吗?可是你和冉宇哥对他都很特别。”质疑地打量着身边的人。
余启森迟疑了一下:“他,是个很好的人。”
易闻上半身趴到余启森身上,轻轻抱住撒娇:“可是启森哥是我的,是小闻一个人的。对吗?”
“对,启森哥最喜欢也只喜欢小闻。”对着柔嫩的唇情地舔吻着。
易闻喘着气,嘟着水嫩红艳的唇,用手环着余启森的脖子:“好吧,我相信你。启森哥以后不要再去找他了,我不喜欢。”
“好。”

晚宴的邀请?

自从理了蓝开宇,人事部总算安生了不少,渐渐地原先草木皆兵的氛围也淡了,虽谈不上团结一致,却也没有人从中作梗。与同事间关系也随之缓和,尤其是我的秘书JOAN,她原本就是个开朗的女孩,时间一长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样子。不过看到她这样,倒是让我想起小仟,倍感亲切。
不过今天早上还真是一通忙乱,公司方面正在拍摄广告的女模居然大闹了摄影棚,哭着要找齐冉宇,不过那个当事人却始终没有露面,勉强稳住模特的情绪,又封了媒体的消息,这则广告那个模特今天却是没法赶了,只得又火急火燎地从别调来两个新人拍了些不重要的部分。累得我手忙脚乱,真是一锅乱粥。
路过员工休息室的时候还听见里面的女职员在大侃这齐冉宇的风流韵事,又是艳羡又是感慨。
抑郁地窝在椅子里养神。
“主管,”随着敲门声,传来了年轻女孩特有的活力四射的嗓音,JOAN手里抱着些东西走了进来,冲我眨眨眼,“我能把这养您这儿吗?”
“可以啊,不过我不会养。”看着这个女孩兴冲冲地摆弄着,我忍不住问道,“那个是水仙吗?水仙不是养在水里吗?”
“哈哈哈,主管,你说什么?水、水仙?呵呵,”JOAN一副努力憋笑又每每破功的样子,“那是风信子,咳咳。”
“你这丫头就是笑我也不用那么卖力吧,”无奈地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快顺顺。”
“谢谢主管,那我出去了”JOAN喝了口水,理顺了气,放下杯子就往外走,“啊,差点忘了,刚刚蒋主管来找过您。”
“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不过齐经理有交代,让你晚上下班后去他办公室,不然扣奖金,”小丫头声情并茂地模仿着,出门前又不放心地指指,“这个还是我来养,你千万别弄哦。”自从上送我回去以后,齐冉宇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来找我了,这应该是公事吧。
“好,不就怕我把它养死吗?”闻言,她俏皮的吐吐舌头。
“夙沙主管,”裴秘书看了看过来的夙沙沉璧,整好手头的文件,冲他点点头,“齐经理在里面,我先下班了。”
“嗯,路上小心。”裴秘书笑了笑就拎着小坤包袅娜着走了。
“齐经理,请问有什么事情吗?”礼节性敲门意思一下,就走了进去。办公室里的两人拿着同一份文件,如一下惊醒般抬头看着突然闯入的人。
“沉璧,你来了,”不过齐冉宇马上就恢复正常,微笑着自然地合上文件夹,转过头去看向易闻,“小闻,今天就说到这里好了,这个方案你修改好明天再拿给我看。”
“好的,冉宇哥。”易闻接过文件夹,皱了皱眉。他顿了顿,欲言又止,低头从我身边走过。
“沉璧,你等我一下,”他一边整理桌上的文件,“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
我讶异地看着他:“你说了你请的。”囊中羞涩,怎么请得起这么个大少?
“当然是我请了,”他关上门,又对易闻说,“小闻,不用太急,明天回公司再做就好。”
“你和他已经很熟了嘛。”回想起当时暧昧的氛围,两个人亲昵地靠在一起,不过那个画面很美,没有一丝违和感。
“你吃醋了?”他朗笑着看向我。
尴尬地笑笑:“怎么可能,只是见他和你的称呼很亲密的样子,感到诧异。”
“总不能因为成了上下级,就刻意改变称呼吧。”他神秘地笑笑,“不介意吃西餐吧。”
“啊?不介意。”明显的转移话题。我默默数着下降的数字。
他带我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沉璧,我想请你帮我个忙,不知你给不给面子?”他切着面前“血淋淋”的沙朗牛排。
“齐总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行。”一阵反胃,忙把视线从那盘牛排上渗有的血水上转移。还真是假洋鬼子。

齐冉宇吃了几口,就让侍从将牛排端下去,笑眯眯地看着夙沙沉璧,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红色的请柬:“到时候你肯赏光就行。”
“你要结婚?”我惊讶地看着齐冉宇,想不到这个看上去不羁的人也逃不开世俗的规范。不过再想想人家是双性恋,毕竟和纯粹的同性恋不同,还是可以爱上女人的,又想起今天的“大闹天宫”,不由得脸上一红,“可是,那个名模说,说她有孩子了,要你给个说法。”
齐冉宇冷笑一声:“她怎么可能会有我的孩子,不过是趁机大闹一场,她想要的不过是齐家大少奶奶的位子。”
“不会吧,她好像很爱你的样子,而且哭得很伤心。”
“夙沙,你也混了不少年了,难道你还不清楚这圈子有多黑,这圈子里的人又有多精吗?”齐冉宇笑叹了一声。本来齐冉宇也只是觉得夙沙沉璧心思单纯,发一声感慨,到夙沙沉璧耳朵里却似是嘲笑,不由一阵尴尬,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齐冉宇一看也明白他面薄说不得,放下手中的杯子,理理头发,“你打开看看。”
“呃,家庭PARTY?”夙沙沉璧惊叫了一声,骤然感到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忙放低了声音,“齐总,这不太好吧?我是男的。”总不可能带个男伴去参加这种名为家庭聚会,实为拉拢各方势力的晚宴吧。
“我知道你是男的。”齐冉宇悠悠地看着他。
“不是,我是说你不应该带女伴吗?”
“干嘛带女人?齐家谁不知道我齐大公子不爱红粉偏爱蓝颜?”夙沙沉璧错愕地看着齐冉宇悠然的样子。
“你出柜了?你家人难道不反对吗?”毕竟齐氏是一个传统的家族。
“我19岁的时候就出柜了,哪有不反对的?老头子还把我逼得离家出走,在外面流浪了一年才回了家,虽然被逼得走投无路回了家,可对于这个,他也没什么好说的,”齐冉宇别过脸抿了口酒,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看见夙沙沉璧一脸担心错愕以及佩服的表情,却“扑哧”笑了出来,“夙沙,你太敏感了,齐氏的家庭聚会,也不只是单纯的,我带你去,别人也只会以为我想拉拢你,不会想这么多。这你能将人事部的事理得这么好,我是真的很感谢你。”紧抓着杯子的手松了松。
“哪里,这是我的本职。”被他诚挚的目光射中,有点无措地喝了口水。
“夙沙。”
“嗯?”
“你愿意帮我吗?”
“我……”犹豫地看着他。这是他一直讨好自己的原因?夙沙沉璧真是何德何能让他如此纳才。
“算了,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到时候,我一个人去也没关系。”
“啊?你说去PARTY?”
“你以为呢?”他好笑地看着我。
被他看得有些窘迫,原来竟是高看自己了,干咳了两声掩饰。
这个时候本着明哲保身的念头,应该是一口回了的,但耳边回响起白天蒋兼无奈的话,再联系这尊大神方才的话,看来如今我已被自动划分为了齐冉宇一派,现在若是辞了他的要求,恐怕也只是两不讨好了。哀叹了一声,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你不用勉强应下的,我不会为难你。”
“我是自愿的,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咬牙硬逼着自己挤出这些话。
“那就好,”他笑了笑,优雅地一口喝干了那杯酒,“走了么?”
我看看面前的空盘,点点头。
浑浑噩噩地随着他到了停车场,心里还是担心,毕竟他是个出柜的,在这种私密聚会上和他一起出席,别人难免会认为我和他有什么关系。我虽然的确不在意自己的同志身份,更不认为这有什么可耻的,可是就这么暧昧不明地曝光在公司或上司面前任人“瞻仰”,任人揣摩议论,着实是不乐意。
“想什么呢,系好安全带。”
我应了声,忙低头心不在焉地系着,却有点忙乱。
一双手伸了过来,扣好我的搭扣,脸上满是无奈:“好了,不逗你了,刚骗你的,我没有出柜,他们只是多少有点知道而已。没有人会这么想的,你就别担心了。”

“呼,你吓死我了。”这番话多少让我略略有些安心,一时又觉得自己总让这人这么容易就骗了去,懊恼不已。
就这么一路也不理会他的搭话。
“你带我去哪?”皱皱眉,这方向分明就不是回家。
“喝酒啊。”说着车也停了下来,“很久没来梦里贪欢。”
“我不能喝酒。”这人不是没事找事吗?
“我喝酒,你喝果汁。”他自若地微微一笑,完全不把我的抗议放在眼里。
结果居然是他一杯一杯地灌自己,直到喝得酩酊大醉,而我则在他和小仟的双重压迫下只喝杯牛奶,这不对盘的两人就这么达成一致。
因为齐冉宇不期然的醉酒,不能开车。原本小仟是想叫还在加班的欧霖过来,送我们回家。但被我拒绝了,毕竟我也是学过开车的,而且现在又问不出齐冉宇他们家,总不能把他扔到公司门口了事吧。
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才将这个大个子运回家,又犯了愁,之前没想到,现在到了家才意识到,我的小窝虽然五脏俱全,但却也没什么客房,只好给他清理了一下,扔到我的床上,委屈自己睡到沙发上。
结果让我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半夜发酒疯,打开窗户,大唱羽泉的《不离不弃》,虽然唱的不错,但放在这时却是魔音扰人。
好容易把他拉离了窗户,他却死死抱着我的腰不放,正当我想挣脱,却听见腰间传来低低地如同小兽一般的呻吟。
“我……不会让你……”断断续续低沉的话语传来,却是咬牙切齿,我惊诧地抬起他埋在我腰间的脸,我仿佛看到了野兽愤怒难平的样子,他的双目充满了血丝,没有一丝焦距。
一下子心软了,夙沙沉璧见过优雅的齐冉宇,见过从容的齐冉宇,见过风流的齐冉宇,见过调侃的齐冉宇,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受伤愤怒却死死压抑的齐冉宇。犹豫了下,茫然地抬手放在他头上:“齐冉宇,你,怎么了?”
意料中的没有回应,环着腰的那人却已然睡着,只是手死死地环着。

调皮的男人

闹铃声中,夙沙沉璧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天板,突然想到另一个人,往旁边一看,湖蓝的床单上有一块浅浅的凹陷,不过人已经不见了,蹙了蹙眉,心头莫名的有些失落。
“抱歉,昨天晚上打扰你了。”一个修长的身影倚在门口,已然恢复了一贯的风度。
夙沙沉璧眯了眯眼,还是看不清齐冉宇现在的模样,不过应该是笑着的。
齐冉宇顿了顿,声音里带了些不自然:“我看见冰箱里有些材料,就给你做了早点,不用感动,就当是我借献佛的赔礼好了。”
“啊?真是麻烦你了。”夙沙沉璧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
“不用一脸惊喜的表情,我也只会做这个,不过我不吃这个,那些年都吃得想吐了。”夙沙沉璧戴上眼镜,随着齐冉宇的手势想门外看去,餐桌上果然只有一份早餐。
“那,那你吃什么?”
“蛋包饭!夙沙会做吗?”齐冉宇随意地说了句,却是一脸的笑意和等待。
夙沙沉璧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却只得无奈地点点头,看着齐冉宇。
齐冉宇明白他是让自己出去,他要换衣服了,也顺从地退出了卧房。
夙沙沉璧搜罗了冰箱里的食材,熟练地弄了碗蛋包饭摆在齐冉宇面前,却看见齐冉宇一副崇拜的样子。

轻咳了几声:“其实,我吃这个也吃得想吐了。”拿起三明治认真地咬了一口。
齐冉宇也没搭理,一副饿虎扑食的样子,一脸幸福地用调羹扒拉着蛋包饭:“哇,夙沙,你做得很好吃耶,比我们家厨子做得还好吃,什么时候你失业了,我欢迎你来我们家做饭哦,薪金优待!”
其实,齐冉宇做的三明治也很好吃,至少很有特色,估计是做得多了,熟能生巧的缘故。夙沙沉璧低着头默默地喝了口牛奶,嘴角挂着丝浅笑。
齐冉宇却以为是三明治不好吃:“不会这么难吃吧?夙沙,你好歹是除我之外第一个吃到‘齐冉宇牌’三明治的人,不会这么不赏脸吧?”
闻言,夙沙沉璧终于抬起头,却是鼓鼓地含了口三明治,弯着双眼,肩膀可疑地颤抖着。如果现在让他给齐冉宇画一张肖像的话,那画纸上一定是涂满了鲜艳的色彩,还爬着可爱的幼稚体的图案。
收拾了餐桌,整理好碗筷,夙沙沉璧解下围裙准备上班。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的话,真的可以不用去,我是说真的。”齐冉宇打开车门,突然回过头又很认真地说了一遍。
“这是答应的事。我会去的。”夙沙沉璧同样认真地回视齐冉宇。答应他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这是原则问题。
“不过,你,呃,能告诉我,昨天……”
“昨天,我喝醉后说了什么吗?”
“……”
“你说……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
许久的沉默。
“啊,抱歉,是我太好奇,交浅言了。”夙沙沉璧有点懊恼。
“应该是我说抱歉的。我想,如果有一天,我想告诉你,你会愿意听吗?”齐冉宇神使鬼差地加了一句。他突然觉得如果是对着夙沙沉璧倾诉的话,也许不是一件难事,甚至自己也许会乐意。
“会。”认真地点点头。
“谢谢。”回以绅士的一笑。
突然的疏远和客气,使得气氛一下子很尴尬,夙沙沉璧有些懊悔自己提起的话题,撇开对齐冉宇一开始的印象而言,他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之前虽然对付这个撒酒疯的酒鬼很累,但这样一顿意外的早餐还是愉快的。还是第一有人特地为他做早点。
两个人一直沉默地上了车,夙沙沉璧原本想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却神使鬼差地打开了后座的门,无意识地盯着齐冉宇后脑勺上那几根调皮翘起的发梢。
“有没有人说过?”一直安静地开着车的齐冉宇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嗯?”夙沙沉璧一下子从发呆中被惊得浑身一震。
“你不戴眼镜的样子比较可爱。”从后视镜里看到夙沙沉璧被惊到的样子,仿佛一只被主人发现的调皮小脑,齐冉宇不由一乐。
“没有。”小仟说的是迷人。
嘴角的笑意更为隐晦:“那有没有说过你身材很好?”
“啊?”夙沙沉璧惊诧地抬头看了齐冉宇一眼,却发现后者露着排白森森的牙笑着,怎么看怎么猥琐。
“坐办公室的如果不常锻炼的话,很难有你这样的身材。”许是看出了夙沙沉璧的寒意,齐冉宇收敛了一点笑意,藏回那招牌白牙,一脸的认真。
夙沙沉璧讪讪一笑,有一种被视奸的□感。
“其实,早上起床的时候,我顺便有看一下。”
齐冉宇见夙沙沉璧一脸看色狼的防备表情就笑了:“没办法,我起来总得掀被子。”夙沙沉璧觉得他笑得特别犯抽,转过头去认真地看窗外,耳根却开始有点发烫。

“没想到你喜欢裸睡。”占了便宜的某人丝毫不知收敛地调侃。
“停、停车!我这里下就好了。”夙沙沉璧有些不好意思,借口想要下车,“我们分开进公司比较好。”
“好吧。”齐冉宇爽快地答应了,把车停在公司前的一个路口。
夙沙沉璧手忙脚乱地想要拉开车门,却怎么也拉不开,急得白皙的脑门上沁出了汗,努力忽视后背上的灼热感。
“别费劲了,我刚还没开锁。”话音未落,夙沙沉璧狼狈地几乎是跌下了车,他尴尬地理了理衣服,慌忙离去。

宴会上的硝烟

眼看着聚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是夙沙沉璧却越来越紧张了,焦躁失眠,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黑眼圈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越滚越厚重。
齐冉宇去接的时候,先是吓了一跳,马上又露出个齐冉宇式的饱含意的笑容,七分内敛三分猥琐。弄得夙沙沉璧既无奈又憋火。
其实,夙沙沉璧事先设想了下,一般电视里演的故事里说的,富家子弟接平民少女参加晚宴,都会先带着少女挑选晚礼服做造型,然后惊艳全场。当然他自认为不至于这么夸张,但自己身上穿的这一身西装怎么都可能会被齐冉宇批判为廉价、便宜货――即使这是他见重要客户时才穿的最贵的一件西服。
不过出乎意料的,齐冉宇始终没有对此发表过任何不满,夙沙沉璧纵是担心也没好意思问他。如果他真的说这衣服太便宜穿了丢他脸,那自己也不能好几个月工资来买件“一性豪华西服”。
下了车,夙沙沉璧还有点紧张,看看大宅门口的一辆辆不菲的小轿车,哪一辆拿出来都比这齐家大少的要豪华贵气。就算是同是宝马,也有贵贱之分。
这个大少还真是“寒碜”。
不过,和他比起来,夙沙沉璧自己连这个“寒碜”的边都挨不上。
“哎,大少你还真是穷啊。”夙沙沉璧叹了口气,还是没忍住。
“你不知道本少最大的美德就是节俭吗?”优雅的笑容上看不到一丝尴尬。
这人真的……脸皮好厚。
夙沙沉璧瞟了眼身边衣冠楚楚的“绅士”。
这时,一辆兰博基尼在他们身边施施然地停下,从后座蹦Q出一个青年:“啊,冉宇哥,夙沙主管,你们来了啊。”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插入两人中间,熟稔地挽上齐冉宇的手,友好而礼貌地冲着夙沙沉璧笑笑。夙沙沉璧感觉不太自在,虽然笑容看上去是友好的,甚至没有炫耀的情绪,但是仿佛很惊讶地传达着它的想法,冉宇哥怎么会带这个人来参加晚宴?
淡淡地回以一笑,转过视线。
见此,易闻笑了笑转头对司机说:“老王,你回去吧,晚上我坐余哥的车回去。”
余哥,余启森吗?他也要来?方才有些放松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夙沙沉璧还是不愿再遇见他了。
“冉宇哥,我们快进去吧,别让齐伯伯等急了。”易闻一脸愉悦俏皮地拉着齐冉宇的手进去。
“好,夙沙,走吧。”齐冉宇没有反对,这是亲昵地揉了揉易闻的发。
“齐伯伯好!”
“齐总好。”夙沙沉璧愣了愣,忙跟着喊了声,反是一旁的齐冉宇毫无反应。
“哈哈哈,易小子,这么多年不见,这回来,怎么也没有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大笑着走过来,慈爱地拉过易闻,完全无视另外两人。

与其说是老人,不如说是介于中年和老年之间更为合适。
“齐伯伯说笑了,晚辈我这不是来看您了吗?齐伯伯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怎么变过,看着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易闻没有松开拉着齐冉宇的手,只是乖顺地跟着齐相天向大厅正中走去。
因为齐相天,夙沙沉璧注意到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他们,窃窃私语着什么,这让他有些不自在,不自然地挣脱了齐冉宇的手跟在他们三个后面。
“也就你会说话,冉宇还有冉君这两个不成器的,就会成天气我。”
“齐伯伯这么说,我才真是无地自容了。冉宇哥博学多才又温柔体贴,冉君哥人际广又能言善语。我爸爸可是常说,要让我和冉宇哥、冉君哥多学学的。”
“你也别替他们说话了,这两个让人不省心的。一个怎么都不肯来帮我,就喜欢做个小破医生,另一个,哼,一天到晚就只会和那群狐朋狗友鬼混。”话是这么说着,齐相天的表情却显然是为两个儿子得意的。
“爸,”一个和齐冉宇长得又三分相似的男人走了过来,瞟了眼齐冉宇和夙沙沉璧,随后将眼神集中到齐相天还有易闻身上,“小闻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了。当年你们家搬家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听说你前几年去欧洲游学了?”
“都这么大人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让易小子看了笑话。”
“对不起,爸,”虽然齐相天语气不是很严厉甚至带了几分宠溺之意,但齐冉君却显得十分畏惧,显然这位老先生平时是十分强势,“小闻,在欧洲游学,收获不少吧。”
“确实是挺有趣的。”
易闻和齐冉君聊得很欢。齐冉宇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夙沙沉璧也只好傻乎乎地杵在原地。
最后还是齐相天先耐不住:“冉宇,怎么不和长辈问好?去了国外几年连基本的礼貌也忘了吗?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教你的!”
“齐先生好。”齐冉宇冷冷地问了声好。
“你!哼!”齐相天脸色铁青,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们父子的关系真如传言中那般,很紧张。
夙沙沉璧乖乖跟在齐冉宇后面,一会儿和这个问好,一会儿和那个握手,不过夙沙沉璧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们只是看在齐冉宇的面子上才愿意和自己这么个小人物打招呼,甚至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对齐冉宇也有些刻意的疏远,只是维持表面的客套而已。
不过宴会开始以后,齐冉宇仿佛就忘了刚才的不快,表现得长袖善舞,温文尔雅地和每一个人微笑热情地攀谈,甚至对着他的继母――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貌美的妇人――也能和颜悦色。
之前箭拔弩张的气氛似乎只是夙沙沉璧的错觉一般。
齐冉宇身姿挺拔,外表俊美,混合着贵公子的气质,本就是女生所向往的王子,再加上他身家又不低,即使有和父亲不和的传闻,也还是吸引了宴会上不少的贵家小姐,甚至还有几位贵妇也特意过来搭讪,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再看齐冉宇,如绅士般礼貌地对待每一位女士,风趣幽默,时不时的妙语引得周围的几个小姐掩嘴轻笑。
他可以喜欢女人,他是个双。在一旁无聊地看着他们的夙沙沉璧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句。
这种想法很奇怪,好像在嫉妒一样。嫉妒?夙沙沉璧摇摇头,挪开自己的视线。
一个人从大门进来,在门口顿了顿,很快,他找到了要找的人,径直走了过去。
原本在与人随意地聊着的易闻,一见余启森过来,马上绽开笑颜,和正聊着的人道了声歉,就迎了上去。
“启森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不满的抱怨中微妙地融合着依赖。
“之前有事拖住了,正好路上又堵车。别生气。”包容地搭上他的肩,两人对视中是别人无法融入的温馨。
夙沙沉璧目不转睛地看着,明明内心并不想“偷窥”他们的世界,可是始终无法做出除了凝视以外的举动。
齐冉宇虽然一直很耐心有礼貌地和周围的人周旋,谈天,然而内心却有些不耐烦。突然意识到自己带来的那个人并不在身边,下意识地用余光搜寻,却发现他被人挤到了角落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一个不出意料的人。
终止了对话,摆脱开周围的人,向那个笼罩在幽蓝色中的人走去。
“怎么了?”凑近夙沙沉璧的耳朵轻声询问。
夙沙沉璧一下回过神来,被这类似调情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了一步。

“没、没什么。”
“对不起,刚刚人太多,带你来不想却怠慢了,”齐冉宇一边找来了一个侍者,托起杯果汁,“给你赔罪。”
夙沙沉璧勉强笑了笑,接过果汁抿了口。
“我带你去外面逛逛吧,齐家老宅,园还是挺美的。”
看了看周围一张张做作的笑脸,华贵的服饰,高雅虚伪,真的是离他的世界太远。
“好。”
低头跟着齐冉宇的脚步从侧门出去,迎面一阵凉意袭来,很舒服。月色下,白皙的脸庞上的酡红因为热意的舒缓渐渐散去。
齐宅的园,果然如齐冉宇所言,很大也很漂亮,这并非是如城市公园的绿化带那般人工痕迹昭彰,所有的布局都很自然舒适,而且还有一些树都十分高大粗壮,应该是有一些年头了,但是在这样高大的树间并不让人觉得阴森恐怖,反而感觉是件十分浪漫的事情。而且,不同于一般的人家,齐宅里没有修建游泳池,却有一个小池塘,水上还搭了一个简陋的亭子。
夙沙沉璧很快就沉浸在美丽的夜景之中,突然发现本该耷拉着脑袋的有几朵居然颤巍巍地盛开着。
“这是什么?好香。”
“夜来香,”齐冉宇把夙沙沉璧拉离了那片圃,“香味是有毒的,还是离开点好。”
“有毒?”
“嗯,所以夜来香可以驱赶蚊虫,虽然毒量对人体而言很微小,但如果长期累积也是不好的。”
“你懂得好多啊。”夙沙沉璧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闭上眼享受凉爽的夜风吹拂。
“这是常识吧。”
夙沙沉璧耸耸肩没有搭话。
不远传来轻微的声响,有人走过。
“真的要这么做吗?”
“刚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这个声音好耳熟啊。
“可是,二少说根本没必要啊,而且这是犯法的!”可以压低的声音略有些扬高。
“二少?冉君的话也能听?”
“就算他是……老爷子……商场上的事……不过是个草包。”夙沙沉璧回头看看,发现齐冉宇看上去对这些话毫不在意,看见他回头还笑了笑。
“哼,所以,我才说他还嫩着!依我这些日子来看……”
“你的嘴角微微上翘性感地无可救药想象不到如此心跳……”齐冉宇口袋里的手机闪烁着蓝光响起。
两个人似乎听到声音迅速走远。夙沙沉璧这才感到自己刚才一直紧绷着,憋着的那口气这才松了下来。
“喂?嗯……对……什么?好,我马上过来。”齐冉宇挂了电话看向夙沙沉璧,“我有事要离开一下,你如果觉得里面太吵的话,可以在这里待着,我等一下就回来。”
想了想宴会里一张张虚与委蛇的嘴脸,觥筹交错的场面,夙沙沉璧点了点头。
看着齐冉宇远去的背影,夙沙沉璧忽然有些不安。

番外(一)上

初恋上【上】
周六图书馆里的人并不多,夙沙沉璧忙里偷闲地看着手上的书。手里的这本书上被人密密麻麻认认真真地做了很多注记、感悟。以前看过这本书却总有些朦朦胧胧不甚明白的感觉。虽然不见得完全认同,夙沙沉璧却很佩服这个人的思维,严谨与感性的结合。
“同学,还书。”一个低沉的男声在空寂的图书馆里响起,却意外地好听。
夙沙沉璧赶忙合上书,接过递来的书,刷了一下,是自己在看的那本书的第二部,心下一动,随手一翻,就看见和第一本一样用铅笔做的密密麻麻的注记,看上去还挺新的。
“请问这个注记是你做的吗?!”夙沙沉璧抬起头,这才看清对面这人的长相,英俊沉稳,一向平稳的语气里竟带了些期待。
男人,余启森笑了笑,点点头,每来都可以看见这个干练瘦削的男孩独自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书,等有人来借书或者还书的时候才蓦地从自己的世界惊醒,然而就算被拉出自己的世界却也从来没有注意过什么人,很多时候甚至连头都不抬起来,只是面无表情地匆匆做完自己的事情。
他一直就像是只活在一个人的世界。
“老师,您的注记真的很棒,太精彩了。”夙沙沉璧习惯地推了推眼镜,浅浅地笑着,其实他有点不好意思,害怕自己是否太唐突了。
余启森发现一向面无表情的男孩虽然只是微微上扬嘴角,周身凝结的空气却一下子变得温柔了,嘴角的梨涡使他淡淡的表情更为生动。
“谢谢你的赞扬,如果对你有所帮助那是我的荣幸,不过,我真的有这么老吗?你最多叫我学长吧。”余启森状似苦恼地皱了皱眉,却逗笑了对面的人。
“抱歉了,学长,只是你看起来比较稳重。额,我是金融系大一的学生,夙沙沉璧。”掩下紧张的情绪,尽量自然地介绍了自己。这是夙沙沉璧第一主动向别人介绍自己。虽然现在只是为了强迫自己与别人接触,但他从来也没有想过就是这个第一才带出了后来那些许许多多的与这个男人的第一。第一被告白,第一接吻,第一恋爱,第一□,第一……不过现在嘛,夙沙沉璧根本就无法想象这些,只是单纯地觉得如果能和余启森做朋友一定很聊得来,也一定能改变自己。
“很高兴认识你,我,余启森,也是金融系的,不过是在读研究生。”余启森伸出手,两只手相握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在和余启森认识以后,才留意到原来那个人是学院甚至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家里有钱有势,本身条件优越,交际手段非凡。就算是现在在读研究生,不怎么回学校,还是有很多人提起他。
夙沙沉璧想,也许自己交的第一个朋友就这么没有了交集。
所以当余启森特意找到他的时候,夙沙沉璧即使没有受宠若惊,那也是又惊又喜。
很诚实地说:“真没想到您会来找我。”
“有这么惊讶吗?”
“确实是这样,毕竟我们不熟是吗?而且您朋友很多,也很忙。”
余启森只是笑笑,其实他原本也只是以为这个男孩会只是一道孤独美丽的风景,可是今天明明只是出来兜风的,却神使鬼差地弄到了他的宿舍号,然后还找上了门。
同寝的同学看到余启森也都很惊讶,更为惊讶的是,余启森来找的居然是和任何人都没有交的夙沙沉璧。
余启森和几个同学都聊了几句,就带了夙沙沉璧出去,原本他还要请夙沙沉璧吃饭的,只是夙沙沉璧觉得两人还不熟,而且余启森也极可能只是礼貌地邀请,也就没有贸然地答应。
不过,余启森离开前,给了夙沙沉璧自己的手机号,因为夙沙沉璧并没有手机,就向他要了寝室的号码。
回到寝室,几个平时只是点头之交的舍友都围了上来,或是询问余启森,或是夸赞余启森。夙沙沉璧有些不舒服,不太适应这种过度的热情,然而内心却是欣喜这种变化的。班里有传闻说他清高,一心扑在读书上,不爱与人交往,然而他并非是刻意要与他人保持距离,只是从小为了赢得更多的读书机会,一心读书而不善于与人交往。因为习惯与人保持距离,所以他总是给室友一种疏远感,久而久之,大家就习惯了这种模式,而等夙沙沉璧意识到这点时,他也不善于去修补与同学间的关系。
尽管这,夙沙沉璧的应声和回答都依然显得保守谨慎,然而室友的热情却无视了这点,无意中拉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个性最大大咧咧,绰号“大熊”的熊林还乐呵呵地拍着夙沙沉璧的肩膀:“之前还以为你不好相,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人还挺不错的!”
夙沙沉璧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笑笑。脑海里闪现的是余启森离去前的话――等我电话,内心有些矛盾,既奇怪这个人的主动又期待和这么优秀的人做朋友,而且还缓解了自己与室友的关系。
自此,夙沙沉璧和室友的关系明显亲昵随意了很多。

随后,余启森再来找夙沙沉璧就显得理所当然很多,一开始夙沙沉璧还有点顾及其他的,可是时间一长,面对这么一个热情风趣又充满魅力的男人,夙沙沉璧也不由的折服在他广博的学识下,有时候还会主动打个电话给余启森,虽然打电话的同时,还是会担心是否会打扰到对方,是否太过冒昧。
两个人相越来越融洽,夙沙沉璧觉着自己将近二十年的人生直到认识余启森的这几个月才真正绽放出它应有的光芒,世界仿佛都变得不一样了。
同时,与班级里的同学的相也渐渐地如鱼得水,他还特尴尬地帮几位女生递情书给余启森,甚至也有几个女生隐隐表示对他有好感。一时间,夙沙沉璧在班里也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夙沙沉璧从未经历过的,同学间的相新奇而舒适,而不是以前走着独木桥一般的忐忑不安,和同学说话时虽然还不算太多,但也不再像以前那么顾及,怕自己说错什么。
所有的这些都让他发自内心地感谢余启森。早早习惯独立的他甚至在不觉中对余启森有了一种心理上的依赖。
傍晚,两个人在外面吃了晚饭走回学校,边聊边散步,两个人都兴致勃勃的,夙沙沉璧有些亢奋地说着家乡的一些东西,余启森温柔地笑着倾听,时不时地点头回应,看着原本恬淡的面容泛出兴奋的光泽,淡粉唇迅速地开开合合,走在前面的余启森突然停下脚步。
“呃,学长?”夙沙沉璧疑惑地随之停下了脚步。
俯下身,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时候,偷了个吻,看着夙沙沉璧惊讶的表情不由地笑出声:“小璧,你真的好可爱。”
“学、学长,你开什么玩笑?”夙沙沉璧皱着眉擦了擦唇,平复这不安分的心跳,他真的被吓到了。
“没有开玩笑,我吻小璧是因为喜欢小璧,我爱你,你,可以和我交往吗?”余启森绅士风度十足地拉起夙沙沉璧的手,额头对抵着,王子般的气质配上情的话语无疑是最厉害的少女杀手,可惜表白的对象是夙沙同学,而夙沙同学从来未思考过男人和男人的刻“情谊”这个问题。
夙沙沉璧更加震惊地缩回手,大脑一片空白,颤抖地指着余启森,语无伦:“你,变态,我、我!”因为太过震惊说不出话,夙沙沉璧飞起一脚愤怒地踢在了余启森的小腿上。其实,他是想踢第三条腿的,可又不忍心,一犹豫就踢小腿上了。
一直到跑回宿舍,他的脑海里也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无法分析出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实在是无法相信竟然被人表白了,这个人还是个男人,还是他崇敬的学长。
随后的日子里,夙沙沉璧开始故意躲避余启森,也不接他的电话。他一直很乱,完全不知所错,不知该怎么面对那个人。
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可以在人群里看到余启森那对欲说还休的眸子,哀怨地看着自己。他觉得很尴尬,假装没有看到低着头匆匆离开。其实,他还是很想他的,虽然在余启森的影响下,他不象以前那么没有存在感了,却也都只是说得上话,真正称得上交心的只有余启森。他迫切地想和余启森说话,告诉他的想法,其实他并不讨厌他,只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畸恋,但是他又很依赖他。他同样很痛苦。
这几天,余启森也很烦恼,烟抽得很凶,给夙沙沉璧打电话,对方却不接,去找他被告之他不在,特地去学校堵他,他却低头装作不认识一般离开,反倒这是自己又不忍心再上前去逼迫他。明明原本只是想逗逗这个可爱的学弟,可是越发地不能自拔了,好像、好像非他不可了,这种感觉真是差劲。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对夙沙沉璧这么渴切,只是因为这几个月都没有找过那些床伴,也许也因为只是新鲜。

番外(二)下

初恋上【下】
【接上】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对夙沙沉璧这么渴切,只是因为这几个月都没有找过那些床伴,也许也因为只是新鲜。
他找了几个曾经也很喜欢很合得来的床伴,无论身体上如何发泄,然而脑海里那个沉静的人影总是挥之不去。
静影沉璧,一如那个年轻的男孩周身的气质。
他是一块翡玉,沉浸在水底,温润自雅。
在他身边呆着,即使只是沉默,内心也觉得很充实。
现在只是分开几天,余启森却觉得自己那么难受,几乎和当年得知小闻一家搬离时一样。
“小璧!”余启森终于下定决心,要让夙沙沉璧做出个决定,即使答案是拒绝,他也一定会想办法和他在一起。
“学、学长。”夙沙沉璧看见横在眼前的手臂,始终低着头不敢与余启森对视。躲避不是最好的办法,他的内心还不敢面对余启森,不能给出任何一个答案,却又为余启森的找寻感到隐隐的欣喜。

余启森没有再开口,直接拉着夙沙沉璧上车,夙沙沉璧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随即半推半就地跟着上了车。
一上车,夙沙沉璧就被紧紧抱住,拥抱炙热而宽阔,让他觉得呼吸都很困难。
许久,双臂颤巍巍地换上对方的背。回应他的是更加紧致的拥抱还有热烈地无以自拔的吻。
“小璧,你答应了,对吗?”余启森欣喜地开口问到,却没有想到声音竟有些发颤,嗓子也有些发干。
双颊因为缺氧而泛着红晕,夙沙沉璧因为方才激烈的吻有些颤抖,一直低着头在余启森的怀里。他隐忍着内心的羞涩和恐惧,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如扑火的飞蛾。
两人交往以后,余启森卖了之前的房子,又断了和那些床伴的联系。余启森的收敛是因为他知道,夙沙沉璧与他之前的床伴不同,是他所想要珍惜的人,即使他自己能够将爱与性明确地分开,然而他并不希望夙沙沉璧因为这些而隐忍而难过。
随即,他重新让助理买了间公寓,双层复合式,离学校和市中心都不远。
他用车载着夙沙沉璧去看房子,果然,当他提出要夙沙沉璧搬进来时,夙沙沉璧惊讶地拒绝了。
余启森了然地笑笑:“小璧,我买了这间房子,就是我们的家,我希望是我们共同建造的家。我希望和你在一起,分享生活,就在我们的家里。”
“启森,”不由得顿了顿,还是不习惯称呼的转换,“我还是觉得想我住在这里……不太好。”不是不心动,只是不想被认为自己和他在一起是为了别的什么。
“我知道你顾及什么,但是我们是恋人,也是家人,我们还需要顾及这些吗?你只需要记住,我们之间并不需要分的那么清楚的。”余启森清楚夙沙沉璧最向往的就是家和家人。
一如他所料,夙沙沉璧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房子很大,但是因为有对方的存在,就显得非常的充实。
余启森很浪漫,有时候即使不出去旅游,两个人也会悠闲地逛一些精致的小店,淘一些小玩意回家摆放。偶尔,余启森也会带着夙沙沉璧去一些格调高的gay吧玩。
夙沙沉璧与余启森的相也由朋友向恋人发展,甚至也会偶尔撒撒娇,可以接受大部分情况下由余启森来付钱,而不是自己一味地逞强。然而在学费问题上,夙沙沉璧在除去奖学金和助学金外,坚持用自己打工的钱来支付,无论余启森怎么劝说都没有用。这让余启森对于他在学费上的原则问题既是无奈又是好笑。
不过,夙沙沉璧打工赚的钱,除了学费上的支付,竟也还有剩余。除了寄回福利院的,还有剩下地也零零星星地为家里添置了些东西,虽然比不上余启森买的,但却是他对家的心意。
日子很平淡地过着,但是两个相恋的人却过得有滋有味。
“浪子回头金不换。”有时遇见以前的床伴,总是可以看见有时叹息又是看好戏的眼神。
原本他想着这样过也不错,可是他是余启森,他不是长性的人,意外地却又理应如此似的,他有了第一“出轨”,等云收雨歇的时候他又很后悔,在所有人看来,夙沙沉璧虽然人际上薄弱了点但他坚强而独立,可是只有他了解,他在他面前是如此地不堪一击,他越来越依赖他,也越来越嗦,余启森有时候觉得烦,有时候又觉得很心疼他可怜他。他不希望有一天被他发现。可是,人总是怀着侥幸的心理,有了第一,自然就有了第二,第三。
夙沙沉璧是在余启森“出轨”半年以后才发现的。
为了晚上给余启森的惊喜,夙沙沉璧特地请假早早地打的回家布置。等红灯的时候,路边有两个男人正大胆地在街头接吻,他禁不住笑了笑,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就僵硬了,街对面那个正一手搂着对面男人的腰,笑着抬起头的人是余启森!他推了推眼镜,僵硬地转回了头,两只手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出租车一停下,他塞了钱就一溜烟地跑了,连找的零钱都没有要。
逃避着飞也似的回了家,他呆呆地看着俩人同居的房子,两行泪终于缓缓地落了下来,他仰起头,大张着嘴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却拼命地流着。最初的难以置信、愤怒在车上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过去了,这个时候,他想的最多的不是背叛,而是余启森会不会不要他了。有个余启森的旧爱曾经嘲讽又可悲地看着他:“没有人能永远锁住他。”
夙沙沉璧忍着泪收拾着空寂的房子,泪水却无法止住。
腰被温柔地环住,背上是温暖的胸膛,这是夙沙沉璧最喜欢的姿势,安全又舒适。只是现在一想起这双环着自己的手刚刚也这样牢牢地拥着别人,温暖的胸膛沾染着别人的味道,他就觉得后背发凉。夙沙沉璧咬着唇,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低头将胡萝卜切得细细的。
“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手被抓了起来,余启森皱着眉含住细嫩的手指吸吮,慌慌张张地从药箱里拿了个创可贴缠好。
夙沙沉璧想站起身去做饭,手却被余启森收到了掌心里,余启森走到他右后方摩沙这他的脸,轻轻地在发上落了一吻,夙沙沉璧僵了一下却没有推开。
“小璧,我知道今天……”
“啊,我煲着汤,去看看,小心扑了!”夙沙沉璧神经质地站了起来,他害怕他接下来的话。也许,他会用歉疚的语气说,对不起小璧,你看,我都在你身边停留了这么久了,也是要离开的时候了。
“小璧,你听我说,我今天看到你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不!饭马上好了,你别急!”
“小璧。”余启森心疼地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那个人,手牢牢抓住他不自觉地颤抖的双肩,强硬地将他扳了过来。
愤然地挣脱出他的桎梏,赤红着眼一拳挥在余启森脸上:“你还想干什么!余启森,你这个混蛋!你不是人你,我哪里不好了,你要去找别人,啊?你倒是说啊,我哪里不合你的心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啊?明明是你死缠烂打地说要和我一起,明明你说过要疼我的,明明你答应过只有我一个,明明……呜呜,我哪里不好了,你说啊,我可以改,为什么要离开我?我只是要一个人而已……”身体靠着背后的冰箱滑坐在了地上,冰箱里的冷气仿佛都透过厚厚的门逃逸了出来,扑在他身上,吹得他心凉。
夙沙沉璧开头怒火中烧吼了两句,心里却越来越害怕越来越空虚,就好像掉进了一个没有底的黑洞里,洞底旋着凉风吹得心发麻。最后怒吼已经成了低哑的哭诉。他这么说并不是真的期待余启森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疼”自己,他不是女人,不需要所谓的呵护,他只是心痛于他的背叛,他的出尔反尔。所谓的承诺又算什么?为什么那曾经光明的未来一下子模糊了。
如果说夙沙沉璧是向日葵,余启森就是照亮那抹明黄的太阳,失去了太阳,向日葵就没有了方向。这并不是指生活上,而是情感上的寄托。夙沙沉璧在试着接受并且依赖余启森的同时,他就注定了是向日葵而非太阳。
环着低泣的人的腰,将他的头摁到自己肩膀上:“对不起,小璧,不好的是我,我错了,真的错了。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能原谅我吗?”
余启森的心随着沉默时间的增长愈发地紧张了起来,他真的很后悔。
然后,怀里的人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由得舒了口气,却收紧了手臂。什么时候起,这么放不开他了?
两个人照样过着小日子,只是偶尔心里还是有点梗着,夙沙沉璧总是害怕余启森什么时候会选择离开他,丢下他。
有过背叛的信任总是难以牢固。
后来的后来啊,余启森耐不住寂寞,只想着小心点就好了,行事也不那么高调了,可也不知道是谁运气不好,一段时间以后,无论他如何小心,总是会被撞破。
夙沙沉璧哭了几闹了几,就再也闹不起来了,没意思,真的没什么意思。不是不委屈,只是他害怕离开那个人,起码,他还会回家。如果离开了,他就连家也没有了,连等待都无法做到。
一来二去,两人都习惯了,道歉―原谅―道歉的生活,余启森心里的愧疚渐渐磨平了,两个人愈发地有礼疏远了起来。夙沙沉璧总是不知道该和他怎么相,只是拘谨起来怕他突然说分手,在余启森面前显得越来越笨拙,然而有时候在余启森看不到的地方他又觉得自己被余启森间接地“玷污”了,很恶心。他有精神洁癖,如果没有遇到余启森,他甚至认为□是一件罪恶而又恶心的事情。
可是他怕他离开,余启森总是有那么多的选择,而他却只有一个余启森。

你是傻瓜

“小璧。”
“你?余启森,你怎么在这儿?”夙沙沉璧惊讶地看着余启森,又回头看了看,发现已经完全看不见齐冉宇了。
“别看了,是我让人支走齐冉宇的,也没有带小闻。”
随着余启森的靠近,夙沙沉璧不由得后退一步:“有事吗?”
“为什么和齐冉宇一起来参加?我不是说了让你离开他吗?”余启森叹息道。
夙沙沉璧咬着唇凝视眼前这个阴沉的男人。
沉默了一会,夙沙沉璧忍住内心的疑问,淡淡地开口:“余先生,那么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呢?我想,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吧?”
“该死的,”余启森低咒了一声,“夙沙沉璧,你太天真了,齐冉宇是什么人?你以为他和我一样,错了,他狠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那是他的事,他只是我老板。”
“你到底听懂没有,你跟他辞职,我可以给你安排工作。”
“余启森!”夙沙沉璧定定地看了余启森几秒转身向大厅的方向走去。

夜色掩去了他满眼的失望和疲惫。
“站住!我再说一遍,齐冉宇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都给你,但是你再不许找他!我这是为你好!”
夙沙沉璧顿住身,余启森不由松了一口气,果然是这样,心里隐隐又有些失望。
“余启森,你这样,是在侮辱我吗?如果不是侮辱,我会以为你还喜欢我。”
“没有,”余启森马上接口否认,“我只是出于道义。”
夙沙沉璧了然地笑笑,果然是这样,只是可笑自己还在期望着那些。能说会道又活泼的易闻自然更讨人喜欢。
夙沙沉璧快步走出了余启森的视线,随便在园子里晃荡着,因为心里有事压抑,面对原本赏心悦目的景色也提不起精神来。
沉浸在心事里的夙沙沉璧丝毫没有发现时光的流逝,也不知道旁人正在担心地寻找他。
此刻他怔怔地坐在亭子里,望着平静湖水。
“夙沙,你在这里吗?”是齐冉宇的声音,夙沙沉璧一下回过神来,却下意识地把自己藏在了阴影里。
听着焦急的脚步离去,没有出声,默默地在心里道了声歉。
脚步声戛然而止,空间一下子静寂了。
“小璧呢?”
“你关心他做什么?小闻不会生气吗?”
“小闻知道的,他能理解,不会生气的,”余启森有些急躁,“你真的没有找到小璧吗?”
齐冉宇冷哼了一声:“你在愧疚吗?那大可不必了,夙沙还没懦弱到需要那种东西,你也不过是不爱了适时地放了手而已。”齐冉宇一向不管朋友的感情生活,但这,听了余启森的话莫名地有些生气。
“我承认我是愧疚,我想也许当初我是爱过他,可是我在很久以前就记不得那种爱他的感觉了!我不爱他,所以我能去找别人。也许也因为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成熟稳重也圆滑了。我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而且他太认真了,不停地束缚我,有时候甚至有点神经质,但是又一副被欺负地不敢说的样子,让我压抑让我窒息!”余启森越说越感到烦扰,烦躁地揉着自己发,一双冷眉纠结在一起。
“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曾经是不是爱过他,还是因为小闻的离开所找的替代。”
听到这句,躲在暗的夙沙沉璧手脚冰凉,还是被伤到了。
“你还真是越来越讨厌了。既然他这么让你感到不舒服,那就拜托你好好照顾小闻吧,又何必管他的死活?”
“你不懂的,齐冉宇,你太冷血了。”
“那也好过你吧,自以为是的多情,别让我听到你伤害小闻的消息。”
“小闻是我的天使,我心甘情愿为他束缚。”就算有一天不是爱情了,却还有比爱情更坚固的守护之情。
齐冉宇嗤笑一声:“余启森,很多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喜不喜欢小闻,你能不能搞清楚,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
“我爱的当然是小闻。”
“那你应该爽快地放开夙沙沉璧,我不希望看到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为了你难过。”
“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鬼主意,从小你就这样,小的时候你和我争小闻,现在小闻是我的了,你就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去了?”你是想证明爱过我的人却会因为你的魅力而折服,而舍弃我吗?
“齐冉宇,我不爱他,你犯不着再去招惹他!”
“余启森,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自以为是。你,不是救世主。”齐冉宇冷冷道。
至少他从来没有过要和小闻做情侣的想法,小闻于他而言,一直是最疼爱的弟弟。而夙沙沉璧,一开始虽然是因为余启森而产生兴趣,但是接触以后发觉这个人很矛盾很龟毛,但给人感觉很舒服。目前停留在好感阶段,当然也不排除有进一步发展的嫌疑。

齐冉宇随意的态度激怒了他,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夙沙沉璧黯然低头的样子,那种仿佛被排除在群体之外的孤寂让他心头一酸,虽然不爱,但是绝不能让这个家伙伤害小璧:“齐冉宇,你敢说你接近小璧的动机是单纯的吗?”
“是,我的动机是不单纯,但也好过某些白痴。”齐冉宇暗想,夙沙沉璧的身上确实有一种让人很放松的气息,所以自己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他。
脚步声又一响起,一个人跟着另一个人走了几步,又掉头像大门走去,离开了。
他听得出来,离开的那个人是余启森。
一切恢复寂静以后,他站起身,整理好衣服混在离开的宾客中出了齐宅。
齐宅离他住的地方有点远,其他宾客都是坐自己的车来的,这四周没有公车、地铁,甚至召不到一辆出租车,夙沙沉璧不想回去找齐冉宇,只能慢慢往回走。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话说的不错,正走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地儿,天居然下起了雷雨。
虽然今天晚上穿得很正式,开始夙沙沉璧还嫌热,但是这夜风一吹,雷雨一浇,整个人就湿透了,身上又湿又黏,浑身发冷。
原本擦得岑亮的皮鞋也被污水溅湿,一双脚就像是浸在了水里,很沉。夙沙沉璧索性就不走了,把已经湿透了的西装顶在头上遮挡,缩在路边等雨停。他看见时不时的有一辆车从自己身边匆匆开过,溅起浑浊的水,却没有人看到他,或者看到了却根本没有理会。
一辆车急速开过,溅起的水都泼到了夙沙沉璧,他缩了缩却因为蹲的腿麻,一屁股坐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
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响起,那辆车停了下来,夙沙沉璧看到眼前一双皮鞋停下,双臂被人捏住,整个人随着力道被托了起来,一个被迅速淋湿的人在面前大声喝斥着什么。
然后,雨停了吗?
夙沙沉璧茫然地看着周围,发现自己居然在一辆车里,一块毛巾被扔到头上,齐冉宇浑身湿漉漉地坐在驾驶座上,调弄着空调,车内的冷风变暖。他失措地看着齐冉宇,没有动作。
“把衣服脱下来。”齐冉宇忍着怒气尽量平静地说。
夙沙沉璧低头乖乖地脱下衣服,发现座位果然被弄脏了,有点羞窘地拿毛巾去擦。
“不是让你擦座位!该死的。”齐冉宇用拳头敲了一下方向盘,脚一踩油门,车就窜了出去。
夙沙沉璧盯着齐冉宇,有些害怕,虽然齐冉宇的表情很平静,但是他就是知道他生气了,是因为自己不告而别吗?夙沙沉璧有点头疼,昏昏沉沉地看着他被闪电照亮侧脸,突然想到,他全身都还是湿的。
死海

齐冉宇几乎没有理会红绿灯,一路疾驶回到了家。
将车停入车库,没好气地让靠着车窗的那人起来,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拉开后座车门,搭上夙沙沉璧□的肩,发现那人已经昏了过去,急忙打横抱起他奔向家门。感受到他身上的寒冷,夙沙沉璧瑟缩了一下,却更靠近那个冰冷的怀抱。
齐冉宇将夙沙沉璧小心地放在床上,用热毛巾擦身后,从书房翻出久未使用的医药箱,将温度计插入他腋下,一手扶着,单手将自己早已黏在身上的衣裤脱下。看了看温度计――385℃,发烧了。
还好厨房里还有用剩下的生姜蜂蜜,点上火煮了生姜水。
齐冉宇简单地冲淋了一下,端了生姜水给昏昏沉沉的夙沙沉璧灌了下去,自己也顺便喝了一碗。如果只是发烧没什么,但齐冉宇担心的是,他淋了这么长时间,身体抵抗力又弱,一旦引发肺炎就不好受了。
脱了睡袍,躺到夙沙沉璧身边,用双手的拇指按摩他的鼻道、迎香、鼻流等穴后,再用鱼际穴周围的肌肉发达区,力度适中地揉搓鼻腔两侧由迎香穴至印堂穴。将手伸到被中抓起夙沙沉璧的脚,按摩涌泉穴和足心,直到感觉到掌心下的皮肤发热才停下 。
钻到被子里,将他拥入自己的的怀里,暂时只能这样了,如果明天烧还不退的话就只能去医院挂吊针了。从齐冉宇的角度,他并不赞成一生病就打针吃药,所以他还是决定再观察一下。
夙沙沉璧的身体很柔软,看上去比穿上衣服以后的要瘦一点,皮肤也很细腻,但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伤痕,很久以前的,淡的几乎都看不出来了。夙沙沉璧的睡脸给人柔软安静的感觉,抱着这具高于常温的身体,齐冉宇不免有些心猿意马,轻轻触了触夙沙沉璧的唇,很温软的质感。
很快,一个略显高大的人形包裹着一个蜷缩在被里的人形,沉沉睡去。

“小璧,这里。”顺着那个宠溺的声音,远远地看向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很甜蜜。
“启森,你来了,你看……”我雀跃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靠近,想要问他晚上一起去哪里吃饭,却在他的脸越来越近的时候,说不出话来,他的表情太狰狞了,有点担心地凑上去,“启森,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
“夙沙沉璧,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余启森愤怒地冲我嘶吼着。
“什么?”我惊讶地瞪着眼。启森,怎么会这样吼过我。
“你怎么下得了手呢?小闻他又不是故意的。”他的手紧紧握着。
小闻,那是谁?
好像,我们分手了,是因为易闻!那个让我真的很讨厌却无法表现的人。
我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沉璧,原来是我一直看错你了,你竟这么恶毒!都说了是误会,你怎么还会做这种事情?小闻这么单纯、善良,你都忍心下手!”他的手扬起来,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却见他又恨恨地收回了手,“我怎么会为了你这个代替品,去伤害那个天使呢?我不爱你,我只爱我的天使,你不过是个代替品!”
“你是个代替品,代替品!”
大脑嗡嗡地响着,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是一个恶毒的人,是毒害白雪公主的恶毒皇后。可是,能告诉我吗?为什么就这样轻易地给我定罪?你因为伤害了他的心而愧疚,也因为伤了我的心而坦然。因为他是你的天使,而我只是个代替品。
小仟,怎么办?我真的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妄想着打败天使的傻子。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同一个人伤害?
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地任凭那个愤怒的人离去。
“夙沙,夙沙!”早上起来,齐冉宇见夙沙沉璧退了烧,就去煮粥,想不到刚回来就看见被子耷拉在床脚,原本姿势还算端正的人抱着心口将自己团在一起,苍白的脸上冒着冷汗。
齐冉宇给夙沙沉璧套上甩干的衣服,抱在怀里就往医院奔去。
齐冉宇没有开车,而是招了辆出租车,自己抱着夙沙沉璧坐在后座。
靠在温暖的怀里,夙沙沉璧的表情明显舒缓了下来,只是在偶尔的颠簸中皱一下眉头,齐冉宇给他擦着汗:“师傅,麻烦开稳点。”
“好,先生对你这朋友真是好啊。所以我说啊,关键时刻,这大城市里还是有几个朋友靠得住。”
齐冉宇面前笑了笑,又低头安慰昏睡中的人:“没事的,就快到了。”
到了齐冉宇挂名的医院,他直接把夙沙沉璧带到了内科,一番检查过后,居然是因为胃寒,昨天夜里淋了雨又长时间未进食,还有点精神紧张,引发了胃溃疡导致的胃痉挛,索性溃疡并不算太严重。
贾思成若有所思地看着齐冉宇:“齐院长,是关心则乱。”
“以后他的病你负责。”齐冉宇丝毫不为所动。
贾思成笑了笑:“这是自然,不过平时的生活更要注重,饮食什么的,我就不用说了,齐院长是这方面的专家。”
“先给他用甲氰咪胍和雷尼替丁,过一段时间再换药。”
一个电话打来,齐冉宇皱着眉走出病房。
“冉宇哥,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打你家里也没人解,出什么事了吗?”
“没,我在医院……”
“什么?哪个医院,是A大附属医院么?我马上来!”
“没有,我没事,你不用过来。只是医院里有事过来一下。”
“这样啊,冉宇哥,今天早上齐伯伯来过了,没看见你可气了,你还是赶紧回来吧。”

“我……我晚点再过去吧。”
齐冉宇挂了电话,回到病房,心里矛盾地看着夙沙沉璧。
夙沙沉璧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沉的梦,很难过,身体也痛的不行,昏昏沉沉的难过,眼角流下两行泪水,但是喉间像是被棉絮堵住了,就是说不出话来。
齐冉宇叹了口气,抱起夙沙空梦,轻轻地抚着他的背,就像是儿时生病在医院里看到别人的母亲对孩子做的那样。
突然,鼻尖感受到一个温暖的胸膛,受了蛊惑一般,夙沙沉璧环住他的腰,将头拱在里面呢喃:“妈妈,妈妈……”齐冉宇有些哭笑不得,却被喊得心愈发地柔软了,一时间舍不得放开手。
夙沙沉璧虽然没有听到回声,但是那只温柔的大掌仍是这样抚着自己的背,让他知道,还有人陪着他,这样温柔地对他,像一直渴望得到的那样。

阴谋的开端

夙沙沉璧很安心地睡着,只是一醒来,便马上向一直握着他的手的人看去,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个人,才安下了心。
“贾医生。”小仟一见夙沙沉璧醒了就立刻跑出去叫贾思成。
贾思成过来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
“夙沙沉璧,有过病史,体质虚弱,神经过度紧张导致胃溃疡。你平时习惯太差了,必须要好好养护,防止溃疡病变成癌症,我会给你适当地改换药物,但是平时还是要你自己多注意,禁食辛辣刺激的食物,少食多餐,最好一天分为5到6餐食用,吃饭时要细嚼慢咽。其他别的也没什么,就是工作压力不要太大,神经过度紧绷也会给胃增加负担。”
“嗯,好的,我知道了。”夙沙沉璧点头应下。
贾思成原本以为夙沙沉璧多少会抱怨或者担忧几句,一本正经的表情僵了一下,原来准备好的话也没了用武之地。
“小仟,又麻烦你了。”夙沙沉璧心里有些奇怪,昏睡的时候明明记得好像是齐冉宇,怎么醒来以后陪在身边的却成了小仟?
“这没什么,倒是你,怎么又病了?”尹仟一句带过。
“别担心,只是昨天晚上下午打不到车淋了会儿雨。”
“你别给我弄这么个随便的态度,刚刚贾医生也说了,这溃疡要是弄个不好,可是会癌变的,严重的还要切胃!”尹仟想起来之前欧霖对自己说的话,就压抑了一下自己暴躁的脾气,“现在你好好修养吧,工作的事不用担心,都已经请过假了。”
“呃,小仟,是你送我来的?”
“不是,是齐冉宇通知我要我过来的。我一赶过来,他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尹仟一脸“看吧看吧,还是我对你最好”的得意表情。
“哦,”夙沙沉璧点点头,“我可以回家吗?”
“回家?不行,贾医生要你好好修养几天。是吧,贾医生?”贾思成接收到尹仟的实现,忙点点头。
“那,小仟你先回去吧,我现在一个人可以的。”夙沙沉璧不想再麻烦尹仟更多。
尹仟还想说什么,却被刚走进来的齐冉宇打断:“我会留在这里,你放心回去吧。”
“不用了,齐经理,我一个人可以。”夙沙沉璧看了眼尹仟有些尴尬。
尹仟瞥了一眼齐冉宇没有说话,更没有挪窝的意思。
“咳,尹先生,那刚刚不是问我养胃的一些药膳吗?我办公室里有,不如现在你跟我去拿,怎么样?”

“也好,麻烦贾医生了。”尹仟乌溜溜的眼珠一转,笑了笑就跟着贾思成出去,出门前还回头笑眯眯地看了夙沙沉璧一眼,直看得夙沙沉璧后背发凉。
出去的时候,贾思成带上了门,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夙沙沉璧之前虽然在昏睡,但是隐隐约约还是有些印象。
比如,有人替自己擦身,喂自己喝东西,还有……最后好像抱着一个人哭,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心里既是忐忑又是尴尬。
齐冉宇在一旁的小桌上放好带来的笔电,插上电源,却发现病床上的那个人正在发呆,神情有点诡秘。
“怎么了?”
夙沙沉璧面对靠近的齐冉宇身体后退了些许,眼睛有点游移,看到小桌上的电脑,简直就有要在此安家的架势。
“没,那个,你回公司吧,留在这里干什么?”指了指电脑,听那天晚上那两个人的意思,他们兄弟家产之争还很激烈,跟TVB演的豪门秘辛似的。
“留在这里,追你啊。”齐冉宇似模似样地抛了个眉眼,再含羞一笑。
人长得好,就是好,连做这么恶心的表情也很好看。
夙沙沉璧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脸却不自觉地红了:“咳,别开玩笑了。”
有时候脸红不是只会对喜欢的人才出现,只是觉得不好意思。
当一个优秀的人对你献殷勤,表达爱意的时候,人都会产生心理满足感,无论那表白是真是假,人类本能的虚荣感。
“脸好红啊,”齐冉宇见了,朗然一笑,“本帅哥魅力无敌。”
夙沙沉璧脸刷的更红了,却假作镇定地假装呕吐,嘲笑他的自恋:“真是老孔雀开屏。”
“什么意思?”
夙沙沉璧见齐冉宇一脸好奇的样子,有些得意:“自作多情。”
齐冉宇僵了下,挑挑眉,看样子,夙沙沉璧在相中,已知不知不觉地和自己很亲近了。
“吃点东西,你再睡会吧,我在这儿理下文件。”齐冉宇指指自己带来的饭盒。
夙沙沉璧喝了点淡粥,发现并不是外面买的粥,应该是自己煮的。
“睡吧。”回过头,看见夙沙沉璧已经放下了碗。
已经睡了将近一天的夙沙沉璧根本没有睡意,但还是乖乖地躺下盖好被子。虽然齐冉宇一直表现地很友好,但潜意识里,夙沙沉璧有点怕他。
很快,夙沙沉璧又睡了过去,齐冉宇看了看薄被下睡熟的人,小心地调暗了灯光。
早上煮的粥,在出门时早就扑了,幸好打扫卫生的阿姨到的早,才避免了事故发生。这是后来让阿姨做了送到公司再带来的。
等夙沙沉璧醒来,屋里很暗,只亮着盏很暗的小灯,齐冉宇的电脑早就切到屏保了,他人也不在。
夙沙沉璧有点困,却隐隐约约地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他下床拖上拖鞋,做出门,走廊上的灯光很亮,刺得他一下睁不开眼,争吵的声音也一下放大了。
几个男人和齐冉宇还有贾思成等几个值班医生骂骂咧咧对峙着,几个女人在旁边哭哭啼啼的,值班护士在值班室小心地张望着。
这个时间,住院部应该已经禁止探访了,夙沙沉璧有点好奇但没有过去。
“你算什么专家,呸。”

“这明明就是医疗事故!”
“还院长呢,那么年轻,这医院肯定是黑人的。”
“请大家冷静一下。”贾思成有点着急,虽然高级病房现在很空隔音也很好,但是相对如果传出去,影响会更大。
“冷静个屁,什么破医院?!”可怜贾思成一文弱医生,被面前这彪形大汉这么一推就往后倒,幸好被齐冉宇扶住了。
“我可以保证我的手术没有任何问题。”一直没有说话的齐冉宇开口了。
“老子要你这个庸医保证?”男人往齐冉宇领口抓去,却被躲开了。
“你们可以进行尸检,如果有任何医疗上面的问题,我绝不会推托责任。”听齐冉宇这么说,夙沙沉璧反而为他捏了把汗。
“哎呀,没天理了,无德医生害死人了,还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人死了都不给个清静啊。”一个中年妇女在一旁哭嚎着,捶打自己的胸口。
“哇哇,妈妈,我要爸爸。”一旁一个小男孩跟着大哭起来,抹着眼泪,看了真叫人心疼,夙沙沉璧同情地看着小孩。
另外几个女人也边哭边骂着,看样子是死者的姐妹。
“哎呀,你快走吧,这医院害死人了。”一个哭着的女人看到夙沙沉璧,忙冲他喊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有些尴尬,又不好再走回房间。
齐冉宇看了一眼无措的夙沙沉璧:“如果说你们要的是钱,我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不要再在医院闹事,但是,如果你们继续,我想我只好请求司法鉴定,我可以告你们诽谤。”
这帮人明显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闹事,而背后明显有人指使,这指使之人,显而易见。
“谁要你的破钱,有钱了不起啊,老子要的是公道!”
“有人用钱买命了啊!呜呜呜呜。”
齐冉宇没有再理会那些人,让其他几个医生还有警卫拦着,回头瞪了夙沙沉璧一眼:“回去睡觉。”
夙沙沉璧有点担心,就没回去。
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贾思成松了一口气,他打电话叫的警察终于到了。
警察一到,那伙人的气焰明显消了很多,简单地做了一下调查,让那些人离开,带着几个人去做了笔录。

苹果的营养

他们离开以后,夙沙沉璧一个晚上都没有睡,一方面心里有事,另一方面实在是睡饱了。
等齐冉宇做完笔录回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7点了,推门就看见夙沙沉璧坐在床上看书。
“一直没睡?”
齐冉宇眼睛下泛起了明显的淡青,但是精神还是很好。
“在等我回来?”
“你,没事吧?”

“没什么,只是一些故意闹事的。”
“……”夙沙沉璧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见他这样,齐冉宇就坐到床边解释:“我刚来一个月的时候,来了一个病人,我原本几乎是不怎么动刀的,可是那个病人病情虽然不算严重,但因为身体有多种并发症,所以开刀的实际情况会很危险,保险起见,最后决定由我动刀。术后病人也恢复得很健康,结果前天突然死亡。只是因为术后有一个晚上情况比较危急,他们就认准了那个晚上肯定就已经出现问题了。现在揪着不放。”
“是,那个晚上?”
齐冉宇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对,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你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真的没事吗?会不会吃官司?”
“没事的,他们不会同意尸检的,如果有医疗事故的争议,不同意尸检的那方负全责。”
“会不会,会不会和前天晚上那两个人有关?那个人的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夙沙沉璧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夙沙,别想了。”齐冉宇马上打断他的话,这时夙沙沉璧的脑海中却闪现了一个名字。
一见夙沙沉璧的脸色,齐冉宇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别胡思乱想了,我会理好的。”
“可是……”
之前的话,被推门进来的余启森和易闻打断。
夙沙沉璧住院的事,余启森还真不知道,倒是晚上易闻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提起来。两人在外面包厢里正吃着浪漫的烛光晚餐,易闻突然这么一提,余启森顿时觉得有点吃不下了,从现任男友嘴里听见前任男友的消息,别提有多尴尬了。易闻又说了几句,他也没听清,就听见最后易闻决定说:“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看夙沙主管吧。”
好好一顿烛光晚餐就这么毁了。
余启森怎么也没弄明白,原来说什么也不让自己再去见夙沙沉璧的易闻怎么突然就提了这么个要求。不是很乐意,但还是答应了。
从两人一进来,齐冉宇就没给过好脸色,当然不是对易闻,而是对余启森。
齐冉宇皱着眉,脱口就是一句:“你们怎么来了?”
易闻完全没当回事:“听医院说的,不放心,来看看。”究竟不放心什么就不知道了。
现在四个人陷入尴尬的沉默,只有易闻还表现得自然点,他正削着自己带来的苹果,时不时开口说几句话,夙沙沉璧稀里糊涂地应两声,易闻和齐冉宇偶尔搭两句,至于余启森完全就没有开过口。
夙沙沉璧有点难受,忍不住瞄瞄余启森,黑面神似的杵着不动。偷瞄了一眼,心里有点发虚,再看看易闻,还好易闻正低头着认真地削着苹果,夙沙沉璧心里沉沉的,自己的反应跟小妾在正室面前争宠似的。
本来因为两人进来而站起来的齐冉宇突然走到床边坐下,替他调整了下枕头,垫在背后。这样腰背是舒服了一点,但夙沙沉璧心里就更不舒服了,感觉一下落在自己身上的几束目光都跟苍蝇似的讨厌,惹人烦,就拼命盯着易闻手上的苹果。那苹果削的真不能恭维,坑坑洼洼的,但是也没人嘲讽他,齐冉宇和余启森对易闻根本就是从小宠到大,对这种小事情自然是毫不在意,而夙沙沉璧也不是这么号人。如果是一般人,别说这么平静了,挖苦是轻的,严重的可能都打起来了,夙沙沉璧对着易闻在心里想。
苹果被体贴地割成小块,放在碗里,易闻顺手把剩下的果核给了余启森,后者默契地接过手把果核上的果肉啃了才扔掉。
看夙沙沉璧低下眼,易闻递过碗,又问齐冉宇:“吃点苹果不碍事吧?”
“嚼碎一点。”
夙沙沉璧想把手里的书放到较远没放东西的床头柜上,结果这病床比一般的要大,居然够不到。
余启森顺手就接过,只是一愣就缓过神来绕到对面放好。
“谢谢。”齐冉宇马上接口。
拿过易闻手里的碗,用牙签戳了一块,递到夙沙沉璧嘴边,夙沙沉璧看了一会小小的果肉,张嘴吃了进去,慢慢地嚼碎,直到果肉几乎都成了水才咽下去。

另外两个人的目光都复杂地在他们身上逡巡,然而打定了主意的夙沙沉璧一时间就好像开了屏蔽似的,慢条斯理地吃着齐冉宇喂过来的苹果。
含在嘴里,细细嚼碎,慢慢咽下。就跟生活似的,每品尝一口,都要细细的体味,才能真正获得它,一样的重复,却很健康。
夙沙沉璧不喜欢吃苹果。小的时候家里没有钱买水果,只有偶尔奶奶会买一点橘子过来,后来到了孤儿院,他也不会和其他孩子一起抢水果吃,有一一个大姐姐看他什么水果也没拿,就给了他一个苹果,那个苹果很甜很脆。
等到他自己开始攒钱,他最喜欢买的就是苹果,吃了几年,就吃腻了,但还是喜欢买。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夙沙沉璧吃不出苹果的味道,表面的平静安抚不了内心的波澜起伏。
余启森感觉自己很奇怪,看着夙沙沉璧乖乖地让齐冉宇喂着苹果的样子,很愤怒,就好像被原以为会永远属于自己的人背叛,应该是他的所有物却被他人霸占了,齐冉宇他凭什么占有他?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越握越紧,易闻回头看向余启森温柔地笑笑,余启森蓦地清醒过来,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吐了一口气,也许,只是因为七年习惯了。
齐冉宇握住夙沙沉璧抬起的手,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擦去他嘴角的苹果屑,指尖触到下唇瓣,温热柔软。
齐冉宇的手上有一层薄汗,并不黏腻,微凉,手指粗糙的指纹在娇嫩的唇上感觉很鲜明,夙沙沉璧微微低头躲了躲。
“冉宇哥,夙沙主管的病很严重吗?”
“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最近公司挺忙的,担心夙沙主管是否能吃得消。”易闻说着看向夙沙沉璧,笑了笑。
齐冉宇挑挑眉,最近公司业务不行,但确实很“忙”。公司经营出现问题,股价却一路涨停,暗地里有人在大量收购。
“没关系,这个问题我和夙沙已经讨论过了,对公司不会有影响。”
易闻没想到齐冉宇会把这个问题一笔带过,不由瞪了瞪眼,语气里也有了些焦躁:“昨天齐伯父过来让我给你带句话。”
“嗯?他说什么?”齐冉宇转过头去,用湿毛巾擦夙沙沉璧的手,眼里的光芒一闪而逝。
咬咬唇:“我们出去说。”
“这里说吧,都不是外人,”齐冉宇依旧背着身。
“不行,这只能和你说!”易闻坚持。
“那就等我回公司再说吧。”
两个人各不退步,余启森看着窗外没有说话,也看不出他的想法。
“你去吧。”沉默良久,夙沙沉璧无奈地开口,轻推了齐冉宇两下。
“那好吧,你乖乖在这里,我一会就回来。”出乎意料地,齐冉宇很轻易地答应了。
俯身在温凉的额上印上一吻,才对易闻招招手开门出去。易闻看了余启森一眼才关上门。
房里只剩下两个人,床头上表机械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夙沙沉璧躺下,侧身闭上眼。
余启森依然看着窗外,他接收到了刚才易闻的视线。
风波

夙沙沉璧在两天后回了公司,这两天里齐冉宇一直都陪在医院里,只有偶尔回一下公司。
只是尹仟自那天以后就没有来过,夙沙沉璧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又自觉尹仟并没有这个义务,事实上,在和余启森分手之前,他们虽然是朋友但除了酒吧就根本没有交集,于是就没好意思问。
“啊,主管你终于回来了。”JOAN一打开办公室,就看见夙沙沉璧笔直地坐在办公桌前,惊喜地快步走了进去。
夙沙沉璧一听到这活力四射的声音就抬起头,柔和一笑:“早,JOAN。”
“主管,你身体好了吧。”
“嗯,恢复得很好,让你担心了。”心里有些温暖,被人诚挚地关心总是幸福的。
“呵呵,”JOAN低头笑笑,给一边长得很好的风信子浇水,“应该的啊,没什么啦。”
“JOAN你把这几天没理的文件都拿进来好吗?”夙沙沉璧点点空空的桌面
“可是,齐经理每天都会把东西都拿走。”
“这样啊。”夙沙沉璧垂下眸。
正想着让JOAN可以出去了,外面一阵喧哗。人事部离门口很近,所以平时有什么动静也都比较清楚。
外面安静的办公室响起了低低地议论声。
夙沙沉璧起身走到门口,示意安静,自己向声源走去。
诧异地看到几个警察出现在公司里,余晏被两个警察架着从身边走过,肥胖的脸上排着密密的冷汗,神情镇定。
余晏看见夙沙沉璧,撇过头,满含意地看了他一眼,让他不由得将目光游移。那是极具威慑力的一眼,目光中透露出精明的光芒。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
吃完午饭,夙沙沉璧窝在茶水间打算眯会儿眼。迷迷糊糊间听见几个女人兴奋地交谈声,赶走了好不容易培养的睡意,勉强自己入睡已是不可能了。
“我听说,余副总杀人了。”
“什么,不会吧?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不会,电影里的那些变态杀人狂都是这幅样子的。”
“他杀了谁?”
“听说啊和齐经理也有关系。”
“这公司怎么阴森森的。”
“我听我朋友说,余副总杀了齐经理的病人。”
“齐经理的病人?难道齐经理是医生?”又□来一个声音。
“不会吧,你信息也太落后了。”
“齐经理可是哥伦比亚大学医学博士,还是F大的客席教授,而且是仁心医院的院长。”一人忙接上,夙沙沉璧发现是自家秘书JOAN的声音,爱八卦的小女生。
“不会吧,仁心技术虽然好但是好贵的,上陪我姑姑去光挂个号就不少钱。”
“齐经理好帅啊,他有女朋友吗?”
“好象没有看到,小宁你有机会哦。”

“可是,我好像听说齐经理私生活很乱,上那个模特儿不是吵着要找齐经理?”
“还有啊,秘书那边说好像常常有很漂亮的女人去找齐经理。”
“可是齐经理真的很有资本。”
“就算是这样,只要能和齐经理交往一天我也满足了。”
“痴!”
“我上好像还看到齐经理搂着一个男孩。”压低的声音。
“不会吧,你看错了吧。”
“哎呀,我也不清楚啦,反正看上去两个人很亲昵。”
“是齐经理的弟弟吧。”
“齐总只有两个儿子吧。”
“其实说起来,易助理也是个美男哦,美少年啊。”
“丫头又犯病了,正太控。”
“没有啦,你不觉得易助理和齐经理很搭吗?”
“……”众女一阵无语。
夙沙沉璧进会议室的时候,其他人也已经到了大半了,所有人都一脸沉重,气氛很压抑。易闻正向所有人递送文件。
“正如大家所猜想的那样,余晏副总经理卷入了一场官司,这势必对‘擎风’造成一定的影响。”等所有人都到齐后,齐冉宇严肃地巡视了一圈,和所有在场的人都对视了一遍,有几个人低下了头或者移开了视线。
“此外,还有一些事情在文件里也都有所说明。我考虑了一下午,还是决定告诉大家,不做任何隐瞒。”
低下一阵OO@@的声音,夙沙沉璧看了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公司资金亏空严重,多账目含糊不明。
齐冉宇缓了一口气,转向贺孜:“贺主管,你是财务部一把手,你来说说。”
贺孜合上手中的文件,擦擦额头的汗:“这个……嗯,是、是齐氏的人来提取,所以就……”
“齐氏?哪个齐氏?”坐在齐冉宇旁边的易闻语带嘲意的开口。
“当然、当然是总公司了。”贺孜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总公司?我不记得‘擎风’需要或者说有义务向你所谓的总公司提供资金。”
齐冉宇止住易闻的质问,接口道:“那么贺主管,究竟是总公司的哪一位向你来提取这一笔资金的。”
“这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带着总公司的文件来提取的。”
尤灵倩――公司另一个副总经理――起身逼视贺孜:“贺孜,我想公司有权控告你挪用公款。”
贺孜低头不语,全身微微打颤。他想起齐冉君对他说的话,不由又壮了壮胆,齐冉宇不敢在这么敏感的时期对外部公开他挪用公款的事情,除非他想毁了“擎风”,到时候齐氏就会属于齐冉君,那样自然也少不了他的好。
齐冉宇心里跟明镜似的,自然清楚那个“弟弟”还有眼前这个胖子所打的主意。不过,他也没真的想毁了“擎风”。
厉声让一身虚汗的贺孜滚出公司,收回财政大权,齐冉宇严肃地示意易闻打开幻灯片。易闻对着幻灯片开始讲解,熟练老道的样子让众人信服,不过此时各怀心思的众人也没心思想这些。

“据我和冉……齐总分析,有人在恶意收购‘擎风’的股票。总而言之,擎风股份的走势并不容乐观。所以,贺孜的事情,齐总的意思是暂时对外界保密,以防更大程度地影响到‘擎风’的运营,以及股民对‘擎风’的信任。不过,还是要看众位的意见再来决定。”
尤灵倩细长的手指轻点桌面,率先举手说:“我同意。”
接着陆陆续续有几个人举手,剩下的几个人有点犹豫,出乎夙沙沉璧意料的是蒋兼居然直接举手表示反对。
“不报警,那公司资金将无发到位,我们所做的所有企划包括广告方案都只是纸上谈兵,无法实施。”蒋兼慢条斯理地分析。
“资金问题不用担心,我会用我的私人财产,另外外借资金来暂时填补,而且资金来源你们尽可以放心,只是要向对方做出一定的让利举措。”
“好,那我也同意。”蒋兼略有些放心,但仍是有些担心。
齐冉宇扫视一圈,满意地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擎风’的今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特别是一些老员工的心血,我希望我们能团结一致,为‘擎风’而不是我齐某人来努力!”
调令

第二日,股市开盘,“擎风”高开且一路飘红,然而仅一个小时以后“擎风”突然跳水,一路低走至跌停。
虽然说这一段时期大盘走势一直不好,而且股票跌涨也属正常,然而这一消息给知道内情的“擎风”高层带来的压力着实不小。
整个公司都弥漫着紧张的气体分子,不知内情的普通员工也都感受到了这种氛围,一个个埋头工作,就连茶水间的八卦也都销声匿迹了。
JOAN送完文件后并没有立刻出去:“主管,我可以问一下吗?”
“什么?”
“公司,是不是出事了?”JOAN的情绪有点紧张。
只愣了一下,夙沙沉璧就反应过来了:“怎么会这么问?放心工作去吧。”
JOAN点头关上门,心里仍是不安,公司里的气氛诡异,早上自诩是老股民的父亲打电话说自家公司股票走势奇怪,另外根据在公司里的一些传闻,似乎一切都在预示着公司的现状很不好。现在工作可不好找,好工作更是难寻。
打开手里的文件,夙沙沉璧一下顿住,整个人犹如石化。
手上的文件是一张调令,而里面的调动人员就是他自己,到总公司培训并任职。
虽然并不常见,却也是有先例的,然而夙沙沉璧无法安心,在这当口发出这样的调令,总觉着事有蹊跷。
满怀心事的夙沙沉璧拿着那只文件夹,一直走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为什么不能让我帮忙?如果你……”易闻的声音突然断掉,夙沙沉璧蓦然回神,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挣脱。
易闻愤然地离开。
那种愤怒是一种对信赖的人才有的孩子气,夙沙沉璧看着易闻的背影想。
“什么事?”齐冉宇缓了口气看向刚回过神又陷入沉思的人。
“啊?哦,你看这个文件。”夙沙沉璧递上手里的文件夹,猛地又低下头,那天那个暧昧的亲吻,在时隔几天后突然想起,额头仍然有些发烫。
翻开文件扫了两眼,齐冉宇眉头越皱越,“啪”地一声和上文件:“夙沙,连累你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这么多人挤破脑袋想要调到总公司都还没有可能呢。”
“明升暗降,我们都明白的。”

“……”
“如果我没有带你去参加晚宴的话,他们不会想要通过你来对付我的。”
“可是,其实我没有关系的,不是吗?”夙沙沉璧微窘地收回自己的手,“齐总,你,不要总是这么暧昧。”
齐冉宇微微有些惊讶于他的直白,想要开口却被打断了:“请你,不要再这样子了,我承认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而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也是会心动的。不要再戏耍我了,我没有父母亲人没有压力,可是也无法总是撞得头破血流,总是站在低仰望你们。请不要把你和他之间的事情弄到我的身上,我不想掺合。”
“我没……”
“你有。”夙沙沉璧抬头注视齐冉宇,认真的目光下后者微叹了口气。
“好吧,我们总归还是朋友吧。”虽然并不希望对方这样想自己,但是他对夙沙沉璧总归还是说不上是爱,所以没有执着的去解释或者辨别什么。
毕竟一开始接近夙沙沉璧是因为好奇心,因为余启森,好奇这个能让一向心的好友收敛了几年的人有什么魅力。
夙沙沉璧没有说话,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失落,原来心里居然有一丝期待的。
“我会去交涉的,你不会也不能走。”
看着缓缓关上的门,以及门缝间依稀可见的身影,齐冉宇皱起了眉。齐冉君断然做不到这一点,只有那个女人才能劝服老头子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那个女人。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齐冉宇冷冷一笑。
其实“擎风”在注册的时候是独立于齐氏的,不过现在的法人代表已经在齐冉宇接手的时候被齐老爷子转让给了齐冉宇,所以某种意义上所谓的总公司的调令并不成立,只要齐冉宇不承认,只是现在并不是公然反抗齐老爷子权威的最好时机。
夙沙沉璧最终离开了。
带着简单的东西,还有一盆风信子。
离开的时候,JOAN很伤心,但女孩只是嘟着嘴抱怨:“真讨厌啊,这么短的时间又要换上司,又要磨合了。但是主管到了总公司应该会有更好的发展吧,那我也会努力的。你要好好照顾风信子。”
蒋兼得知消息也来送夙沙沉璧,但是对于调动没有多言:“也许离开也是好的。”远离这场豪门争战,免得殃及池鱼,自然是明哲保身的最好方法,但是夙沙沉璧已然被拖下了水,这时离开与否,意义并不大,而且对他而言此时离开恐怕是害大于利了。
齐氏,齐冉君虽然只是齐家二子却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在齐氏副总的位子上也已经坐了两年了,俨然一副正统继承人的样子。
对于母亲和余晏如临大敌的状态,齐冉君分外不解,还有那个人事主管叫夙沙什么的,虽然做的不错,升职也挺快的,然而在他看来那些也不过是因为余启森的缘故,所以他才会在被余启森踢开后的几个月时间里就迫不及待地攀上齐冉宇。但是无论是母亲,还是从小就管教自己的表哥,他都没有勇气来拒绝或者否认他们的话。
“周秘书,你帮我去和赵经理说一声,就调那个从‘擎天’来的夙沙什么的去总务科,随便当个副总。”齐冉君照母亲的意思,随意地和周秘书招呼了声,心里却有些不满,这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中年女秘书早就让他看不惯了,无奈这也是母亲的人。
齐冉君对母亲有没有不满?有,从小的生活就被母亲圈定,规定只能做这个不许做那个,只能和这些人玩不能和那些人凑一块,在他还是私生子的时候是这样,在他已经是名正言顺的齐家二少爷后仍然这样,只是母亲变得高贵优雅让他更难以亲近了。
“喂,万大少,”齐冉君漫不经心地拨通了一个电话,眼看着大权在握,即使上面还有母亲管制那又如何呢?
“上那批货还满意吗?”
“哎,兄弟间说什么谢谢啊,倒是兄弟我有一事相求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这事恐怕还要劳烦令尊万局长了。”
齐冉君一手玩着精致的打火机,嘴角噙笑地打着哈哈。
母亲,休要怪儿子不孝了。
原本夙沙沉璧对什么总公司分公司没什么概念,只觉得在哪里工作都是一样的,不过只走到齐氏大楼前就地体会到了大财团的魅力。
整整一栋市中心的办公大楼都是属于齐氏,而且是概不租用,只做齐氏内部使用,大楼在市里并不高,但单就外观上来说不得不赞叹设计者的用心还有公司的大手笔了。

走进大楼,是一个庞大的接待大厅,有正常的一层半楼那么高,整洁光亮的大理石地面,天板被故意设计成起伏不平,赔上具有层感的金色和黑色,透露着一种高贵和神秘感。
“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一个接待小姐看到眼前的男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直没有出声,便忍不住出口询问。
“啊,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人事部怎么走?”夙沙沉璧有些尴尬地笑笑。
“在三楼,出电梯后右转就是了。”
“谢谢。”
接待小姐回以温柔一笑。
夙沙沉璧开始还有点担心会找不到,可是,出了电梯右拐发现巨大的空间都被人事部给占领了,果然和“擎天”是不一样的。这么一比,“擎天”要多寒伧就有多寒伧,齐冉宇这个大少要多窝囊有多窝囊了。
整个人事部给布置得跟世外桃源似的,每个职员都有着比较可观的个人空间,夙沙沉璧甫一进去,就有一个干练的男人迎了上来:“您就是新来的夙沙经理?”
“您好,我是夙沙沉璧。”
“我是人事部的职员李誉,赵经理吩咐我在这里等您。我现在带您去总务。”
“总务?”夙沙沉璧有些讶异中也有些了然。
“对,根据调令,您目前的职务是总务的副总。”李誉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总算这个总务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废柴,尚未沦落到地下一楼,因为地下一楼是车库。
位于五楼的总务总算还有个好,就是有个专用电梯,用途是搬运公司用品,可见这个总务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浪打浪

虽然是被誉为后勤的总务,但是职员们无一不是兢兢业业,整个部门有条不紊地运转,而且环境待遇看上去并不亚于之前所见的人事部。
不愧是齐氏啊。夙沙沉璧第N在内心感叹,从建筑设计到内部装修,从前台小姐到齐氏精英再到“边缘”职员,齐氏的大气与成功显露无疑。
齐家在清朝时是官宦世家,中间虽偶有没落,却也一直是豪门大家,直到清末,当年的齐家小少爷――齐冉宇的高祖父――毅然地弃文从商,在好不容易闯出些名堂,获得了家门的原谅,又将大部分家产置购了武器,投入革命,甚至将自己的孩子也送到了军校里,一路从血雨腥风里闯过来,也算是开国元勋。不过一般人只知,齐家家底颇,与许多高官交情厚,又自喻是,不由从各都讲究个气度。
由于齐冉君本人对夙沙沉璧这个小人物并不上心,也就没有嘱咐手下给他小鞋穿,所以总务的经理对他也还算热情。
总务的工作偏离公司工作轴心,理的事物杂乱琐碎,这也是齐冉君将夙沙沉璧安排在总务的原因,然而从另一面来说,总务虽不起眼却和各部门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齐冉君以及齐母都未考虑到的。
不过现在不论夙沙沉璧是否愿意去探究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他都没有精力去这么干。总务的工作看起来大多简单,但并不意味这很轻松。而且调换工作后,他需要多换一部公交车才能到达位市中心的齐氏。
所以夙沙沉璧也只能努力地适应环境。
每天都必须比之前早起半个小时,夙沙沉璧只好放弃了在家吃早点的习惯,匆忙地在小区门口买个饭团一袋豆浆,就得去赶公车。
偏偏这几天人特别人多,夙沙沉璧都是紧赶慢赶才避免了迟到,没想到今天公交车晚到了不少时间,急得一大帮人唉声叹气、长吁短叹。
夙沙沉璧被挤得扁扁的,在人与人的缝隙里还努力的找到一个稍微宽敞的地方来护卫尚还完整的早点。
当夙沙沉璧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手里那袋脆弱又危险的豆浆上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他不由微微一颤,警戒地抬起头,却对上一张洋溢着喜悦的笑脸。

“夙沙沉璧,真的是你!”
夙沙沉璧习惯地眯了眯眼辨认眼前的这个人,有点熟悉:“你,大熊?”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还在‘擎风’工作?”熊林乐乐呵呵地问道,一面挡在夙沙沉璧身前,使夙沙沉璧没那么战战兢兢了。
“没有了,刚调到齐氏,你呢?不是说回老家了吗?”夙沙沉璧记忆里熊林是一个很憨厚大方的人,当年大学一个寝室,他也是对所有人都很照顾。
“哦,这个啊别提了,我爸妈把我喊回去,结果安排的那工作没几个月就把我给炒了,我一怒我就想回这儿来闯荡闯荡,也比窝在老家要有出息啊。我现在在霖雅集团上班,混得也还算可以。”熊林说着又乐了,看上去过得真的很惬意。
“霖雅集团?你们总裁……”夙沙沉璧顿了顿,不知究竟该不该问,但心里实在为小仟担心,前两天打给他电话,想告诉小仟自己调职的事却一直也打不通。
“怎么了?”
“哦,我只是听说你们总裁夫人在经商方面也很厉害,有点好奇。”
“说实话,这个女人真的很不简单,手腕也强硬,实在是让人佩服,”熊林压低了声音,“现在啊,整个公司都在她手里捏着。”
“啊?怎么会?”夙沙沉璧心里有点发慌,如果说公司到了欧霖妻子手里,那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说,欧夫人已经退居幕后,在家相夫教子了吗?”
“这有钱人呐,就是事多,这一阵子,欧总正和欧夫人闹离婚呢。听说是欧夫人说要公司股权,他也下定了决心要离。闹得公司里都鸡飞狗跳的,我说老婆孩子都有了还为个外面的人折腾值当吗?”熊林压低着声音,眉宇间有些不屑却隐隐又有几分得意。
夙沙沉璧知道熊林没什么恶意,这只是大多数人在遇见上司或者别人出轨后应有的反应,而且大熊热爱八卦的性格在大学里也是有名的。
心里有些难过和担心,不知小仟现在如何了,应该是躲起来了吧。按照那位夫人强悍的性格,不知得怎么折腾了。夙沙沉璧隐隐有些失落和歉意,在自己狼狈不堪的时候,小仟用他的狠厉和温柔鼓励了自己,然而在小仟自己遇到如此困难的时候,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给自己留下,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很不舒服,就算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如果能力所能及地鼓励支持小仟,那自己也会好受些了。
事实上,夙沙沉璧对于尹仟和欧霖间的关系感情上一直很矛盾,一方面厌恶一方面怜惜,此刻的他尤为内疚,就好像眼看着好友走在沼泽砌成的悬崖边上,他却眼睁睁地看着甚至逃避他。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这一点失落歉意中感受到对自我的厌恶。
熊林并没有发现夙沙沉璧的异样,依旧乐呵呵地扯着闲话,零零碎碎地讲着大学里一些熟悉或不熟悉的同学的近况。到下车的时候熊林还有些意犹未尽,而夙沙沉璧也希望知道更多的关于小仟的消息,于是最后两人相互交换了手机号。
几乎是从站牌一路狂奔着到了公司,也不记得有没有闯红灯,喘着粗气打卡,却发现还是迟到了五分钟,心下便有些忐忑,上班不过一个礼拜多就迟到,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啊。
利用着专用电梯,很快就到了总务,却显得有点空荡,只有寥寥几个人在场。
经理的脸色果然有点难看,敲了敲他的桌面示意他进办公室。
进了门,经理坐到大办公椅上,十分严肃:“夙沙沉璧,我不希望你作为一个副经理却给手下的员工做出一个坏的榜样,我本来就不想要你们这些刚调上来就被任上职务的人,也许你的能力是不错,但是你们这种员工往往就是因为这样而忽视很多应有的原则?而且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你就忘记了?你连一点点责任心都没有吗?公司今天要和雷迪斯公司竞标,我们总务部要提早做好准备,你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还有对待工作的态度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有些谢顶的经理瞪着眼,喋喋不休地教育着,偶尔喝口水缓缓气。
夙沙沉璧被这么一通指责,也从对尹仟的忧思中抽拔了出来,只是竞标这件事他并不知情,最多只知道雷迪斯公司是一家正在进军中国市场的外企,而且在美国有着很不错的声誉。不过即使是这些也是还在“擎风”的时候,在做对国内一些市场动态的把握时所掌握的信息。
快中午时,前去为竞标作准备的员工才回到公司,他们也带回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齐氏击败了雷迪斯最终赢得了这竞标。经理听闻这消息才露出些笑意,顶着个地中海拉着个晚娘脸,咂咂嘴,让夙沙沉璧先下去。
之前在办公室听训,自然是一直站着,回到座位上,其他同事也都同情地看着他,经理的嗦和唠叨是众所周知的,所以众人才小心翼翼,就是免得耳朵受苦。夙沙沉璧舒了口气,看看桌上的饭团和豆浆,早都冰凉冰凉的了,起身倒了杯热水,打开塑料袋,咬一口饭团细细咬碎了,在嘴里含一会再咽下去,再喝口热水,倒也好受很多。
空虚

开了电脑,从包里掏出几种药,和着温水咽了下去。
甩掉脑子里不期而至的某人欠扁的笑容,夙沙沉璧开始继续昨天未做完的表格。
可是,离开一个多礼拜了,一直都没有和“擎风”的任何一个人联系过。原本一有空就来个电话,或者亲自过来“骚扰”一下的齐冉宇也一直没有联系过,好像原本在“擎风”的一切都突然消失不见了,犹如烟尘,吹过无痕。
不可否认地,夙沙沉璧有些失落。之前还担心那种暧昧的态度,但剪断暧昧后,却让人空落落的。

最近也总是忍不住开了电脑去查询“擎风”的现状,很糟糕,但还在硬撑,他们现在应该都很忙,只有自己就这样远离了战场,逃走了。
还有小仟,脑中灵光一现,对了,可以问酒吧的老板,小仟总该会请假吧。
趁着午饭时间,夙沙沉璧给那位老板打了个电话。
“请问是刘老板吗?”
“嗯,我是,你是哪位?”对面的声音有些沙哑慵懒,好像刚刚睡醒。
“哦,这样的,我是小仟的朋友,夙沙沉璧,我想问一下小仟最近有去上班吗?”攥了攥手里的电话有点紧张。
“是沉璧啊,最近怎么都没有来店里玩?”对面顿了顿,“你问小仟,他辞职了,他没有和你说?”
“辞职?那、那他有没有说他辞职以后干什么去?”
“那小子搞得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他怎么了?”对面传来一阵冲水声,“不过听他的意思,应该还会回来干的。”
“哦,那谢谢刘老板了。”
“没事儿,以后常来玩啊。”
“嗯,好,那刘老板再见。”
“再见。”
悻悻地将手机塞回口袋,小仟连工作也辞了,可是……夙沙沉璧叹了口气,作为朋友,自己是不是太没有义气了?这么大的事自己毫不知情。还是晚上回家前去小仟家里看看吧,不过,他应该也不在那里了吧。
“笃笃”夙沙沉璧耐心地敲着门,然而门关的死死的,纹丝不动,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门开了。
“请问你找谁?”一个青年穿着件铁灰色紧身背心,拿着支绿色心情,奇怪而警惕地看着他。
“你,原来住在这里的人呢?”早已料到的场面,却让人很失落。
“哦,他有些事走了,你是……”
“这样,不好意思打扰了,嗯,再见。”夙沙沉璧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转身缓步离开。
青年关上门,咬了口棒冰,挠挠头,刚刚被打断了,不过不说应该也没什么吧。霖哥走前嘱咐他,如果一个叫夙沙沉璧的男人找上门,就告诉他,尹仟和他在一起很好。这个夙沙沉璧该不会是霖哥的情敌吧?刚刚看他这么失落的样子,好像很在意尹仟,要不要和霖哥报告一下呢?
不过随后,他就乐呵呵地打起了游戏,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地面有点湿,坛下沿还积着水,下午的一场突如其来的急雨浇得草都绽放出了精神,地面的暑气也都被浇灭了。雨后的天也有点暗,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不过小区里倒是有不少人出来乘凉。
夙沙沉璧踢着碎石子,拎着公文包踱回了自己家。
回了家,仍然只有自己,新公司里的同事都不熟悉,以前的同事朋友同学也都没有联系,孤独的滋味儿并不好受。
掏出钥匙,随着一声细微的“啪嗒”声,门开了,房子不大,却依然没有人气,习惯了,但仍是渴望那种温暖的美好。
关门的时候突然遇上了一股阻力,夙沙沉璧惊得一哆嗦,那流窜犯事件他至今心有余悸。
随着一哆嗦,手一软,门就被拉开了,夙沙沉璧毫无章法地一脚踢了出去,却被牢牢抓住。
“夙沙。”随着腿上稳稳抓着的那只手往上看,看到了一张颓废却很好看的脸。
“啊,你、你怎么回来这里?”夙沙沉璧尴尬地挣了挣自己抬起的腿,齐冉宇缓缓松开了,走进门,换上拖鞋,关门,动作很慢很慢,却让夙沙沉璧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不敢出声,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努力控制着,生怕眼前的这个男人会突然做出什么。
做出什么?不过夙沙沉璧也不知道他究竟会做什么,只是本能地感到了危险,被压制着。这种压制敢很窒息,很不舒服,但是也很刺激。

这时,男人已经直起身,定定地盯着夙沙沉璧。即使是黑暗中,夙沙沉璧也能看清楚那双眸子,好像在发着光,一种很危险的光芒。
夙沙沉璧微微后退了半步,心跳如雷,是害怕。
齐冉宇突然笑了,带点自嘲,但依然是那种露着森白的牙,很欠扁的样子,但是夙沙沉璧却着实松了口气,那种压迫感却被驱散了。
轻咳两声打破寂静,夙沙沉璧摸到墙壁上的开光,暖暖的淡黄色亮起。灯光下,夙沙沉璧这才看清楚齐冉宇的样子,有点狼狈,头发还有点湿,脱下的皮鞋上还沾着青草。
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那个,你吃饭了吗?”夙沙沉璧有点饿了,“没吃的话一起吃点吧。”
齐冉宇点点头,然后扔下主人,自己摸到了浴室里。夙沙沉璧侧耳一听,里面传来了水声。
走到厨房,先热上冷饭,还好昨天剩下的冷饭还有不少,还有些冷菜就放在电饭煲里一起热了。趁着冷饭加热的时间里,快速地用之前买的食材炒了个菜,拌了个豆腐,看看浴室的方向,从冰箱里又拿出几个鸡蛋,做了一个全熟的荷包蛋还有一个只煎了一面的。
等到夙沙沉璧都收拾好了,齐冉宇还没有出来。
“哗――”一阵冲水声过后,浴室的门终于打开了,齐冉宇只穿了条内裤就出来了。
可是内裤也还是原来的那条,可是不穿的话就裸奔了,光屁`股的擎天总裁、F教授、仁心医院院长,多大条的新闻啊。夙沙沉璧无视齐冉宇完美的身材,脱线地自我娱乐着。
齐冉宇看了看荷包蛋,赞叹了一声:“Sunny side up。你怎么知道我的喜好?”
夙沙沉璧翻了翻白眼,他只是纯粹觉着这些海龟都比较喜欢来事儿才试着弄的,没想到,果然如此。
洗过澡的齐冉宇一扫先前的阴郁,喜孜孜地扒着饭,恢复了以往一贯的形象。
以往优雅又如贵族,讲究餐桌礼仪的齐总,此刻犹如难民一般,不一会便以狂风卷残云的气势将桌上的菜消灭了,留豆腐渣子也没剩下,最后伸向了那个被夙沙沉璧咬掉大半的全熟荷包蛋,夙沙沉璧啪的用筷子拦住对方,却被齐冉宇躲过飞快地夹起放到自己碗里。
吃完了还巴拉巴拉嘴,说:“作为一名专业的知名的内科医生,我必须负责任的告诉你,像这样油腻的食物必须少吃、不吃,所以虽然我不怎么喜欢蛋煎地这么熟,但我还是帮你吃了为好。”
夙沙沉璧忍着额上的青筋,横了对方一眼,收拾起碗筷。
恶狠狠地刷着碗筷,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家伙,心里的空落落被无奈的抱怨嗖地填满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理会,继续刷碗。
“夙沙。”耳边传来一阵□的热风,一只手出现在腰下,夙沙沉璧腰侧有些发痒发酸,忍不住想躲,却僵硬着一动没动。

【外】情人节剧场

七夕节剧场
这一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太阳正当好,窗外知了叫,夙沙宝宝搬了把小板凳坐在电风扇前,非常环保地打着小芭蕉扇,等待下面的剧目。
场景一:
“夙沙,”齐人鱼蹦Q了出来,捧了束红艳艳的玫瑰,玫瑰里别了颗硕大的钻石,故作风情地撩了撩发梢,“你若是那含泪的射手,我就是那一只决心不再躲闪的白鸟,只等那羽箭破空而来,射入我早已碎裂的胸怀你若是这世间唯一,唯一能伤我的射手,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岁月……”
夙沙宝宝傲骄了,小宇宙爆发了,爆炒栗子出产了。

女王状地双手叉腰,俯视某人,齐人鱼毫不吝啬地发射着荷尔蒙:“亲爱的,你太迷人了。你就是我的月亮,照亮我心底的夜晚。”
只见夙沙宝宝白白嫩嫩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齐人鱼迷醉了,果然还是一只小清纯啊,脸红了脸红了,哇咔咔,逃不出我的手心了,齐人鱼的内心颤巍巍地伸出两个胖乎乎白嫩嫩的手指,比了个V字。
“你是白痴吗?!”夙沙宝宝终于忍无可忍,“呼呼”两下小芭蕉扇使过,齐人鱼化作了天边的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我还会再回来的――”
余气势见到夙沙宝宝,刚要开口,突然看见天边划过的流星,忙低头许了个愿。
“宝宝……”余气势话音未落,就被狠狠打断。
心不静自然不凉的夙沙宝宝使出独门绝招――传受不传攻――河东狮吼:“老娘让你们烦人,一群……&%*……¥&%,去死吧!!!”
余气势一见小芭蕉扇露面,忙谄媚地低头献宝。
夙沙女王看了眼余气势手里的东西,风暴骤减,化无,展露阳光,作宝宝状。
“气势。”夙沙宝宝闪着双迷离的眼睛。
“宝宝。”
情呼唤+情相拥=击溃了刚从天边回来衣不蔽体的齐人鱼。
“哦,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为什么,啊,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太残忍你太残酷你太无情你太绝情!”齐人鱼作马景涛状嘶吼,整句话一气呵成,开始扯头发。
“是你不懂他傲骄的心。”余气势散发着自己的王八之气。
“为什么你不收我的玫瑰我的钻石我的心意,却收了他的玫瑰他的钻石他的心意,难道是你嫌弃我的玫瑰我的钻石我的心意?你怎么可以嫌弃我的玫瑰我的钻石我的心意?”瞥见夙沙宝宝手里捧着的东西后,齐人鱼再嘶吼道。
“你的玫瑰你的钻石你的心意里没有他想要的,而我的玫瑰我的钻石我的心意里有他想要的,”余气势继续散发着王八之气,拎出盒包装精致的X白金,“今年过节不收礼啊,不收礼啊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脑白金!”
“可是夙沙今天好凶啊,为什么他扇了我不扇你?”齐人鱼擦着泪,对手指。【风拍,你弱了】
“等等等等~静心送宝宝,需要理由吗?”余气势大获全胜,王八之气大涨。
总结:
问:“可是夙沙宝宝今天为什么这么悍呢?”
答:“生理期。”
“……”
场景二:
“亲爱的,my dealing,”齐人鱼作情款款状,“情人节快乐。”
“不,人鱼,我不快乐,只要一想到牛郎织女,我的心就受不了了。”夙沙宝宝抹眼泪。
“夙沙,你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我的心好痛好痛。”
“你心痛,我也心痛,人鱼,哇哇哇呜呜呜……”夙沙宝宝泪如雨下,“我们一定会帮牛郎织女的对不对?”
“就算他是玉帝王母,也不能就这么拆散有情人,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拳打玉帝,脚踢王母。”齐人鱼心中一痛,便义无反顾了。
“人鱼,你真好。”夙沙宝宝扑进齐人鱼怀里。
“宝宝,我也可以的。”余气势怒目飞奔而来。

“气势。”夙沙宝宝闪着双怯怯的眼,往齐人鱼怀里缩了缩,“你回头地太晚了,我有人鱼了。”
“宝宝,你忘不了我的,你的眼睛出卖了你的心,你的眉毛出卖了你的眼睛!”余气势情款款地纠结着。
夙沙宝宝抬头看着齐人鱼,轻声:“人鱼,你是个男人吗?”
齐人鱼柔声说:“我真的是男人。”
“如果你真的确定是的话,那就先拳打脚踢了你的情敌吧。”
一阵噼里啪啦过后,齐人鱼骑在余气势身上惨胜。
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地从夙沙宝宝脸颊上掉下,肉乎乎的小手抚过齐人鱼满布乌青的脸:“很疼吧。”
“不,不疼,有你就不疼了。”齐人鱼抓过夙沙宝宝的手吃豆腐。
“可是我好疼。”
balabala……
话说,公元XXXX年,一条人鱼大闹天宫以后,重伤的玉帝王母,决心闭关修炼,闭关前重惩了四海龙王,罪名:御下不严。四海龙王抱头痛哭,四龙缠绕,打成了一个黄灿灿的中国结。
人鱼是西方童话里的,不属我等管辖啊!
四海龙王痛哭流涕,七夕一日暴雨,喜鹊为躲雨,无法搭桥。
天庭有记载为证:玉帝历X万X千X白X十X年,有人鱼闹天宫,四海龙王哀鸣痛哭,人间一日雨量剧增,致喜鹊羽湿,羽重而不得飞,无以为桥,牛郎织女,银河遥望至年。
总结:
夙沙宝宝很开心,因为打了坏人――玉帝王母,齐人鱼很开心,因为打了混蛋――余气势。
作者很头疼……上面的是神马东东?!绝对绝对不是我写的,碎碎念~

扼杀吧

齐冉宇接过夙沙沉璧手里的盘子和抹布开始擦洗:“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你到外面坐着吧。”夙沙沉璧回过神来,为刚才自己的木愣有点尴尬,以为他会做出些什么。
“应该的,放心,我不会摔碎你的盘子。”齐冉宇轻笑着推开夙沙沉璧的手。
夙沙沉璧只好放弃,手足无措地站立在一边,明明之前已经说清楚了,可是齐冉宇的态度好像丝毫都没有改变,这让他很困扰。
“洗好了,放哪里?”齐冉宇回头问。
“啊?这、这里。”夙沙沉璧打开碗柜,将碗筷收拾了进去。
无声地领着客人到了客厅,给齐冉宇拿来已经被浴霸烘干了的衣服,让他换上,自己打开电视,却无心观看。
这家伙怎么还不走?都8点了。

“咳咳,那个,齐冉宇,你怎么会突然过来?”夙沙沉璧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
齐冉宇没有马上接口,只是过了一会才说:“突然觉得寂寞了。”
“啊?”夙沙沉璧有些口拙,不知如何应对,“我想寂寞的话,可以可以……”
“可以什么?”
“可以找朋友聊啊,怎么会来我这儿?”夙沙沉璧大脑中灵光一现。
齐冉宇笑了笑:“你不是我朋友吗?”
“可是……”并没有好到这种份上,甚至连朋友都不一定是。夙沙沉璧没有说下去。
“也许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很奇怪,也远没有好到这份上。但是,只是突然觉得,在这种时刻,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除了你,我竟然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人可以去找,”齐冉宇低下骄傲的头颅,用手支住额头,显得有些挫败,“你上说愿意听我说的事情,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兴趣听?”
齐冉宇重新抬起头地看着夙沙沉璧,笑容尚未消去的嘴角挂着两个浅浅的梨涡,甜蜜可爱。
“我……”夙沙沉璧有些退缩,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那就是无尽的暧昧和纠结了,而这些自己承受不起,叹了口气,“我想算了吧。”
客厅的灯光下,夙沙沉璧被映照的很温暖,电视里嘈杂的声音被隔绝在了他的气质外面。
“夙沙,我……”齐冉宇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抬手抚上夙沙沉璧短短的发,靠近,温暖的鼻息扑到了脸上,齐冉宇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夙沙沉璧虽然垂着眼,但也知道齐冉宇的靠近,还有头侧那只温柔的手,想要后退,只是身体就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齐冉宇抚摸着的左手改为轻按着,两人中间的右手穿过夙沙沉璧僵直的左手搂住他的腰,贴上那温暖的唇了。
只是贴着微微摩沙,鼻息相对,两个人却都分外地紧张,感觉到对方鼻息逐渐加重。秒钟“啪嗒啪嗒”地走了将近一圈,齐冉宇忍不住伸出舌碰触对方唇瓣间的缝隙,双唇轻含对方温润的唇瓣。感受到怀中人身体的微微颤抖,齐冉宇觉得自己有些疯了,突然发作般疯狂地将舌头挤入对方的口中搅动、纠缠着对方的舌,拼命撕咬吮吸着,双手加大力气箍住怀里推搡挣扎的身躯。
想要吃了他,吞下这种感觉。
齐冉宇顺着唇亲吻他的下巴、脸颊,然后是耳朵,含住耳垂,用牙齿轻轻摩擦着,湿润的舌扫遍了整个耳廓,甚至像是要侵入到自己的外耳道里一般疯狂。夙沙沉璧犹如一条砧板上的鱼,窒息,无力推拒,无力抗争。
在夙沙沉璧内心极度惊慌的时候,齐冉宇最终喘着粗气松开了手,望着被自己啃咬地绯红水润的唇,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情绪――思念。
将近两个礼拜没有联系,在没有见面的时候,齐冉宇并没有感到和往常有什么不同。在相见的时候,内心一下子好像放下了很多东西,轻松了。在刚刚控制不住自己强吻了他以后,他突然就感受到了这种想念和感动,没有铺天盖地,只是仿佛一点一点地从骨血里渗透了出来。
“对不起。”齐冉宇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齐总,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不送了。”夙沙沉璧低着头没有看齐冉宇,身体不断地微微颤抖着。
直到齐冉宇离开,关上门,他都没有抬起头。
身体的颤抖没有止住,不是因为被强吻而害怕,而是因为内心的悸动。
大半年的时间,就已经放下余启森,可以接受新的人了吗?
而且是齐冉宇这样,自己无法掌握,只能仰望,只能祈求等待的人?
当他把余启森逐出自己的心的时候犹如割肉剜心一般疼痛,这样的悲痛他不需要经历第二遍,而且也无力经历第二遍。
夙沙沉璧不由得捂住脸,这一切都太糟糕了。
趁着这种悸动还只是悸动,掐了他吧。
第二日,夙沙沉璧顶着一双黑眼圈去上班,神情肃穆,一脸心事的样子,连经理都不忍心刺激他,没有再在耳边碎碎念了。
“小夙啊,来,这个给秘书拿去,刚才小罗忘记了。”

“好。”
“是不是昨天我说得重了,让你有压力了?年轻人嘛,别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空多去玩玩轻松轻松。”经理看着夙沙沉璧有些不忍,就揣测着开口安慰。
“没有,谢谢经理,我会好好工作的。”
夙沙沉璧将东西交给秘书后,正准备回去,却被秘书的王小姐叫住了。
“夙沙经理,你可不可以帮我把这个文件转交给周秘书?拜托了。”王小姐双手合十,一脸恳求,“我昨天忘记了啦,是和雷迪斯的合作草案,今天要用的,一定会被周秘书骂死的,救救我吧,夙沙经理。”
“和雷迪斯合作?”夙沙沉璧有些疑惑。
“是啊,公司虽然拿下了竞标,但是一些技术性问题解决上还有些困难,所以要和雷迪斯合作才可以。”王小姐一心只盼着夙沙沉璧救她出升天,有问必答。
“好,我帮你送吧。”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秘书的众秘书已经吃准了夙沙沉璧的好脾气。
在总公司,很多时候,夙沙沉璧都觉着自己更像是一个高薪跑腿的――还是跑不快的那种。
“周秘书,雷迪斯的文件。”
周秘书正为这事恼火,打算亲自下去取文件,没想到有人送来了:“谢谢,但是夙沙副经理,我希望以后她能够自己来为自己负责,而不是你这个护使者上来当盾牌。这是我们对员工的要求。”
生冷的语气让夙沙沉璧只得点头应和。
“周秘书,雷迪斯的副总裁已经在进入电梯了。”电话里传来接待小姐温柔的声音。
“嗯。”周秘书应了一声,就按掉了。
“那我走了,周秘书。”周秘书朝夙沙沉璧点点头,开始整理接下来的谈判要用到的东西。
想到今天总务似乎要运进一些东西,而专用电梯看上去也正忙着,夙沙沉璧就走到了普通电梯旁等候。
门开了,走出一行人,很干练,为首的那个人是个金发帅哥,后面三四个人里只有一个中国人,应该就是雷迪斯的人吧。为首那人湛蓝的眼睛将夙沙沉璧从下往上又从上往下扫描了一遍,点点头,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施施然地从夙沙沉璧身边走过。
夙沙沉璧回头看了看那个奇怪的男人,那个笑容里的含义好像是满意,怀着奇怪的想法走进狭小的电梯却不得其解。
合作

齐冉君走进接待室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
男人转过身,脸上溢满笑容,丝毫没有因为昨日竞标失败而显露出一点点的挫败,高耸的眉骨下藏着一汪澄澈湛蓝的泉水,伸出手:“Cary。”
齐冉君伸手握住:“齐冉君,幸会。”
“幸会了,齐总。”原本以为那个唯一的中国男人会是Cary的翻译,然而出乎意料地,Cary操着一口不太流利也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自己开口了。虽然听上去很笨拙,但是声音在磁性性感之外又增添了几分可爱。
Cary是雷迪斯的几大股东之一,而且是理雷迪斯常务中最常出现的,所以齐冉君对此人也算是有所了解。
此人身家背景较为复杂,至少一般人查不出来,但是无疑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支撑着他。他的一贯作风温和有效,偶尔也有雷霆之举,他的强硬措施实施起来雷厉风行冷酷无情,却也恰如其分,与其Cary这样温和甚至惹人怜爱的名字难以联系。
双方谦让着在沙发上坐下后,齐冉君决定主动出击,抓住局面。
“这邀请雷迪斯与齐氏合作的目的呢,想必缪杰尔先生也已经了解过了,齐氏在中国拥有强大的资金资源,以及人脉,而雷迪斯有着更为强硬的技术,所以我相信我们的合作将会是一个双赢!”
“齐总的话我完全赞同,所以才会同意和齐氏合作完成这个项目。”Cary温和地点头笑笑,表示赞同,不为自己笨拙的中国话而感到窘迫。

“在雷迪斯和齐氏合作中所涉及的资金技术交流,以及合作份额方面的详细情况,我已经列出来了,你们过目一下,有什么不满可以再行商讨。”
Cary和其他两个人接过周秘书递来的合作书,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和一些老牌企业相比,雷迪斯的发展历史很短,然而在美国却已经有了很强大的影响力,它将触手伸到了各个行业,即使是在金融危机席卷全球的时刻,也以□的姿态走了下来,在金融危机刚有所缓解,雷迪斯大胆地以大刀阔斧的姿态对公司进行革新,逆势迎来了发展的又一个□,Cary也因此被封为是金融界的提尔。不过也有人隐晦地质疑其能力,暗示事实上在Cary的背后有其他人甚至组织的协助。
在金融风暴的影响下,大量外资撤离中国市场,而Cary却在革新过后选择高姿态登录中国市场,这让人又不得不惊呼他的大胆。在金融市场还未完全稳定的时候,贸然出击,有许多评论家出面抨击Cary年轻气盛、急功近利,不过Cary对此却只是一笑置之。有记者询问他为什么如此自信地打入中国,他说,不,我只是相信中国市场。
“这份方案很细致。”Cary看后并不表态。
“那么缪杰尔先生的意思是?”
“我很欣赏你,齐。叫我Cary就可以了。”Cary话锋一转,笑眯眯地打量着齐冉君。
齐冉君有些讶然,Cary的意思好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种情形他从未遇见过,不由有些尴尬:“咳,如果缪……Cary你觉得可以的话,我们不如就此签了合同。”
“呵呵,齐不用心急,按照你们中国人的习惯,不是应该在饭桌上谈生意吗?方案很不错,只是在份额上,我们需要再商谈一下。”Cary笑眯眯地搭上齐冉君的肩膀。
齐冉君虽有些诧异,但仍是点头答应了。齐冉君虽有母亲严加管教,但是所友人也都是地位相当的,所以有些一些纨绔子弟的习性,对于吃喝玩乐四字可谓是精心琢磨的,原本因为Cary是外国人,所以免去了酒桌来迎合,如今Cary自己提出来,他岂有不应之理?更何况,雷迪斯于齐氏可以是助力,也可以是不利因素。虽然好玩,但他也知某些事情,在讲究嫡长之序的齐家,他要登上总裁之位不宜,只有牢牢抓住雷迪斯这朵云彩,才有这样的机会。
夙沙沉璧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出了办公大楼一阵冷风袭来,冷意席卷了全身,夙沙沉璧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天气说变就变,前两天还穿着短袖,今天就不得不穿上外套,明明中午的阳光也还暖人,可是晚上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很冷。
夙沙沉璧突然想起在小仟家看到的那个舔着棒冰的背心男还有昨天家里的那个“裸男”,抗冷系统很□。
快步跑到公车站,急躁地运动暂时地驱散了寒意。
手机响了起来,掏出瞥了一眼,是条短信,催促交手机费,而前面还有些电信移动什么的发来的一些系统信息,十来条的样子。
随意地瞥了几眼,然后删除,夙沙沉璧的手一顿,中秋节?
再一看日期,是昨天。
可是,公司好像没有发过月饼。
没错,夙沙沉璧对于节日的概念是,发元宵时是十五,发粽子时是端午,发月饼时是中秋,发年终奖时是春节。所以当今年没有收到月饼时,他很理所当然地忘了中秋节。
难道,昨天齐冉宇来找自己是因为……打住!夙沙沉璧吸了口气,继续删短信。
“中秋节快乐,你还好吧。”来自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但是夙沙沉璧一眼就认出来了,曾经电话簿上的第一位。
这两个人都一样。
夙沙沉璧动动手指,面无表情地继续选择了删除。
“主管,节日快乐!好好照顾我们家小信哦:)”夙沙沉璧看着笑脸一乐,然后就僵住了。
小信!那盆风信子自从拿回家以后,好像一直被遗忘在家里的哪个疙瘩角里了。
急匆匆地赶回到家里,在窗台边发现了那盆风信子还活着,虽然算不上好好的,但起码还没死。说实话,夙沙沉璧挺期待它开的,因为JOAN说风信子开后很漂亮,家里养了好几盆,因为觉着这盆风信子开后的气质和自己很像才拿来“借”给自己照顾的。
给风信子浇完水,夙沙沉璧便不知该怎么办了,看着耷拉着叶子的植物,有点不知所措。
打开个笔记本,搜索了一下风信子,乱七八糟冒出一堆东西,从语到养殖到作用,可谓是应有尽有。
仔细地看了几遍,从那些分外专业的东西里挑出些重点记下。
一番推杯换盏后,Cary十分绅士送喝得微醺的齐冉君离开。

“先生,Lilith小姐今天下午坐飞机刚到这里,原本要找您,可是您不在。”
“就去Lilith那儿吧。”
一个黑人保镖打开车门,Cary坐进去。
“Honey。”Cary拨了个号码。
不管对面并看不见,Cary点点头:“当然搞定了。”
“那可真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随着轻挑的语调,英俊的脸上浮起轻浮的笑容。
“哦,不不,没有。”
“真的,好啦,我去找我的Lilith了,晚安,亲爱的……”Cary说到后面声音渐轻。
荫庇

周末,夙沙沉璧起的有点晚,打算煮点东西吃就出去买一些养用的工具和书籍。
吃完饭,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举起手正要敲门,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呃,先生,您的快递。”对方先反应过来,将手中的包裹递过。
“哦,谢谢。”
“哎,等等,”夙沙沉璧喊住要正离开的快递员,“请问这是谁送的?”
快递员看了看单子:“抱歉先生,对方没有留下署名。”
拆开包裹,夙沙沉璧有些诧异,都是原本他今天想要去买的,不过现在包裹里的东西比他原本计划的要更为全面。
除了自己,还有谁会知道呢?难道是JOAN这个丫头?
尽管百思不得其解,夙沙沉璧还是认认真真地整理了一下包裹里的东西,小心地按照书里说的,把风信子放在窗台上,给风信子松了松土,施了些钾肥,不敢放太多,怕营养过剩把风信子给脱水死了。
夙沙沉璧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实践一下,一会儿再把工具改造一下,忙忙碌碌了半天,竟也不似往时假日那般无聊了。都说都市人养宠物是为了驱逐寂寞,其实养养一些小植物也是一样的道理。只是对待植物需要更多的耐心和心静的态度。
生活充实而溢于趣味,夙沙沉璧考虑自己是不是可以去买点其他的植物回来养着,最好是好养一点不容易死,但是又不像仙人球这样基本不用理会的植物。
这样趋于老年人的生活,让他满意并享受其中。
不过惬意安适的日子转眼就过去了。
之前四年多里几乎没有调动过的职位,就在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调动了第三回。
夙沙沉璧这样好脾气的人也烦躁地几乎想要骂人。
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些目光短浅的人会为自己汲汲经营的东西付诸东流而咒骂,一些工于心计的人会为广识人脉而窃喜,一些努力进取的人会为能够熟悉各部门运作而振奋。而像夙沙沉璧这样的则会为此苦恼,他对于现状很满意,每调动却会迫使他不得不和刚熟悉起来的人分开,转而与一些陌生人重新磨合,又要与新的工作流程磨合。
在与人打交道上,夙沙沉璧不再害怕,但是生疏,也可以说他这个人是慢热型的外加有点闷骚。所以在调到人事部去时他着实头疼了一下,不过毕竟人事部主要还是人事管理这方面,奖惩只要按照规定办理就可以了,并不一定要过多地和别人打交道。可是这,更为离谱,居然被调到了公关部,而且被专门指定负责与雷迪斯的合作,从这周起“进驻”雷迪斯。
雷迪斯如何,夙沙沉璧并不清楚,但也知道是一家国际知名的企业,对于雷迪斯的认识,除了知道是家大企业外,只有在研究广告方案的时候留下过刻印象。
夙沙沉璧记得很清楚,在欣赏李奥贝纳广告公司制作的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广告时,教授将一支公益广告放在了万宝路广告的后面,却丝毫没有被经典广告比下去的感觉。

广告被拍得跟好莱坞大片似的,开始是一个男人骑在马上惬意地游走在草原上,背景音乐好像是一首草原民歌,在高超的电脑技术下,那匹骏马渐渐转换成了一辆山地自行车,再然后变成了一辆华美的跑车,随着汽车奔驰,音乐中的鼓点越落越急促紧凑,绿色的草原上漫起了黄沙,一时间风卷云涌,雷电交映,而且周围隐隐绰绰地出现了许多高大的建筑物,让人几乎看不清那辆漂亮的跑车,让人不由地为他捏了把汗。随后跑车仍然只是隐隐约约出现在视线中,翻黑的云朵下炸开的闪电却清晰可见地落在了跑车后面。跑车十分灵活地左右躲闪着,然而那些建筑物却成了一个个倒霉的牺牲品,自由女神像轰然倒下了,白宫炸开了,金门大桥也在跑车的身后断在了下面干涸的河床上,最后一切陷入黑暗,出现了白色的字幕:Save your environment’s breath
夙沙沉璧至今还对这条广告印象刻,按时长而言,这条广告过于长,但没有让人产生丝毫厌恶或者过于冗长的感觉。
这条广告是由雷迪斯投资拍摄的,意在警示汽车尾气排量的污染已不容小视,保护我们的环境。“Save your enveronment’s breath”的标语简单直接明了。而广告中投用的那辆汽车正是雷迪斯自己生产的,在此之前,雷迪斯一直只是做汽车代理之类的,这辆车几乎可以说是雷迪斯的第一辆车。
雷迪斯的汽车注重环保,在小排量汽车上大做文章,高昂的广告费用和奇特的思路在当时被认为是不理智的冒险,然而雷迪斯用事实证明了自己,它接到了大量的订单并迅速站稳了脚跟,继而发展。即使是在雷迪斯的各个产业都发展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即使是汽车大量滞销的时候,汽车的尾气排放以及耗能问题依然雷迪斯技术研究的重中之重。这一点,为其在各界环保人士中赢得了极高的赞誉。
雷迪斯的传奇是可以当做茶余饭后的话题,但作为它的合作者来说,这些了解显然远远不够。
夙沙沉璧临时抱佛脚,恶补对于雷迪斯的知识。
他看的很认真,伏在显示前目不转睛,只是偶尔推一下下滑的眼镜。
心里的想法,只有惊叹,建立起这个金融帝国的人太强大了。再观雷迪斯发展的历史上,雷迪斯的总裁几乎没有露过面,所有的事情都是交托给副总裁Cary来做,而现在Cary亲自来到了中国,来打开中国市场,这无疑是以一种事在必得的态度来的。而齐氏这边,齐相天已经放权,齐冉宇只负责擎风,目前尚是自顾不暇,而齐冉君不甚清楚但是传闻中能力一般,两家企业财力上不相上下。
两相对比之下,齐氏的优势只有人脉和势力。雷迪斯目前签署的合同显然是吃亏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难不保他们突然发难。
夙沙沉璧断定自己这个公关不好做啊。
“你在干什么?”
“我……”夙沙沉璧一惊,回头看去,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很眼熟。
那天在电梯口!
夙沙沉璧突然想起自己正在看的东西,忙回过身关掉文档。在察觉到自己的不礼貌行径后,再回过身时,那个帅哥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抱歉,缪杰尔先生,我是齐氏派过来,负责双方合作事项商谈的职员夙沙沉璧。”夙沙沉璧背书一般溜完一串话,僵硬地笑笑,伸出手。
Cary缓过神来,微笑地握住伸过来的手:“很高兴再见到你,可爱的东方男孩,夙沙沉璧。”这个名字,Cary念的十分拗口。
“啊?哈哈,缪杰尔先生真会开玩笑,我已经快28岁了。”
Cary故作惊讶地打量了一番:“哦?真的吗?你看上去还很小的样子,我原本还怀疑你是不是未成年。”
“可能是东方人看上去普遍偏小的缘故吧。”
“也许吧,”Cary耸耸肩,“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Cary想起那天晚上和齐冉君吃饭的场面,一开始表现出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在后来得知自己对那个在电梯口遇见的可爱男孩有“兴趣”后,又是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接着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由夙沙沉璧来负责这个合作。
其实前一天的竞标失败,Cary是十分恼火的,再加上齐的不合理要求,更是让他火冒三丈,但是他一直压抑着怒火,直到他看见齐的那个小情人和弟弟,觉得也许齐的要求会让一切更有趣,他才重新拾起原本玩乐的心态。

离间计

齐冉君耷拉着肩膀垂着头立在母亲面前。余梅很恼火,一直倚为左膀右臂的侄子余晏尚还在狱中,眼前这死小子居然还拖了一把后退,把眼看就要放出来的人又塞了回去。眼前这状况,连老爷子都不能去求,别看老爷子他不管,可心里头什么都明白着。
齐相天这十多年虽然一直与长子不合,但是该给的该扶助的也都做了,虽然两人总是一副水火不相容的架势,见面的时候齐相天也总是对这长子怒目而视的样子,但是陪了老头子几十年,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一直对长子心怀愧疚,这才诸多容忍。

只是因为以前的事对自己也有所歉疚,这才对她的小动作也睁只眼闭只眼,但要他出手相助那是妄想。
余梅越是生气,脸上越是不动声色,冷冷地看着自己儿子:“跪下。”
齐冉君闻言一怔,没有动,最终在母亲气场的有气魄下再屈服了。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以为事情就这么成了?”余梅淡淡地开口。
“妈,我没有……”
“你没有?哼,齐冉君,我把你从小拉扯大,你肚子里有几根肠子我会不知道?”自己儿子如此不成器,不免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从未想过懦弱的儿子居然会来算计自己,余梅的语气愈见严厉,“你给人家万局长的公子什么东西?我让你和他们相,不是让你玩的,打交道打交道,你就拿来对付自己人,要不是我和万夫人有点交情,恐怕你这副总也不用做,直接让给你大哥了。”
“他?他都自身难保了。”齐冉君不以为意地还嘴道。
余梅冷笑一声,气恼儿子的不争气:“你以为齐冉宇是个简单的人物?他十九岁的时候不带一文钱离家出走一年还能过得有滋有味的,那只是运气?”
“那不过是有父亲相助罢了。”齐冉君依然不服气。
“好,就算是这样。那现如今你竟然把夙沙沉璧派去负责与雷迪斯的合作,为什么恰好在这个时候那个Cary会指定齐冉宇的人过去?你有没有想过啊?你能保证齐冉宇和他之间没有一点猫腻?”若是雷迪斯和齐冉宇之间有什么约定的话,那齐氏真是防不胜防了。
被母亲一说,齐冉君这才察觉事态严重,不由得冷汗淋淋。:“这么说,我们不应该和雷迪斯合作了?我们撤约!”
“你急什么?你以为你现在毁约还来得及吗?光是那一笔庞大的违约金就足够齐冉宇把你从副总的位子上拉下来。”
“那,那我应该怎么办啊,妈?”齐冉君原本在签合同时还为对方没有因为违约金的问题不肯签而庆幸,现在他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嘴巴子。
“你表哥的意思,让裴秘书过去盯着,合作时要小心,另外让那边动作先缓缓,不要停,但是幅度减小。”
“那表哥他……”
余梅示意齐冉君站起来,递过去一份文件。
“明天中午11点,我帮你约了你余哥。你自己好好想办法。”
齐冉君有些茫然,余启森是和齐冉宇一起争着吵着长到大的。虽然他们相互争夺,但是他知道这是两个男人间特殊的友谊。就如现在,擎风陷入危机,余启森便通过双方合作为擎风注入了大量资金来支撑擎风的运作。
比起总是让余启森以礼相待的自己,余启森自然会帮助齐冉宇,母亲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打开母亲给的文件,齐冉君觉得自己原本被黑布遮住的前路,一下子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比起爱情的脆弱,友情总是更为坚韧,而男人间惺惺相惜的友谊就显得更为坚不可摧了。但是,在脆弱的爱情之下,人会变得愚蠢冲动而不自知,友谊也会被这冲动冲击破碎。
自然界中,雄性会为了争夺配偶而竞争、残杀。
而现在这四个人的情况看似日渐明朗,实则却是一团乱麻。分散他们是现在能做的最好的事情。
这群恶心的同性恋,乱`交、变态狂,齐冉君厌恶地皱了皱眉。
“冉君?伯母约我出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余启森淡淡地笑着为齐冉君叫了杯咖啡,出来前心中也有几分打量。
“余哥,事已至此,我也明人不说暗话,这约见,是为了余氏和擎风合作的事情。”
余启森用瓷勺在杯里画着圈,漫不经心地回道:“冉君啊,我记得擎风是你哥哥负责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擎风的事情,我已经和你哥哥说好了。”
齐冉君自信地笑了笑:“听说余哥现在和小闻在一起了,小闻怎么放着易氏不管反倒去了擎风?”
“你也知道,打小,小闻就和冉宇关系很好,见他弃医从商就想助他一臂之力。”余启森平静地回道。
“也是,当年你们俩把小闻都宠上天去了。而且小闻从小都是和我哥最好的,原来我还以为他回来是为了我哥。”齐冉君不急不慢地含了口咖啡。

“你什么意思?”余启森脸色微变。
“我怎么觉着小闻是喜欢上我哥了?”
面对齐冉君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余启森彻底冷下了脸:“齐冉君,我看在齐伯父的面上不和你计较,你别得寸进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手上这份报告我希望余哥你好好看看。”齐冉君谄媚地笑笑递上手里的文件。
余启森将信将疑地结果报告,看着看着,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愤怒地将文件一掌拍在桌上,将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
巨大的声音让齐冉君一惊,那声音让他有种桌子会因为这一掌断开的感觉。周围的人也都纷纷侧目,但都被余启森难看的脸色给逼了回去。
这么多年,易闻离开后,他虽然很想念他,但是一直都没有去调查过他的近况,因为不敢,那时候的易闻只有16岁,他不能接受自己爱上了自己一直当做弟弟的人,也无颜面对他。但是他一直相信他会过得很好,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如果当时他在的话,如果……
“这和擎风又有什么关系。”余启森闭了闭眼,冷冷地说。
“当然有。”齐冉君神秘地笑笑,狡黠的样子倒是和齐冉宇像了几分,一样的欠扁,余启森如是想。
在离开齐家二老的威压时,齐冉君的口才很好,这也是他能在众多的公子哥里吃得开的缘故,只是缺少了一些经商的能力。曾经他还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一个演说家,但他从来都不敢去做。
“对了,听说我哥和沉璧也快定了。”离开前,齐冉君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余启森心猛地震动了一下,怎么在离开后反倒有些不舍他了?
要和易闻一起,要照顾好易闻,要离开他,但却不希望他和别人在一起。
很自私的想法。

画中景

在雷迪斯的工作很轻松,整天几乎都没什么要做的,只是偶尔带着周秘书到雷迪斯的技术部去交流交涉一圈,向她汇报一遍近日的一些合作事项。
Cary给他安排的临时办公室在36楼,就在他的隔壁。整个办公室不知是不是因为临时的缘故,布置地很简单,但是却有着几乎一整堵墙那么大的窗,观察过其他房间,并没有这样大的窗子。站在落地窗前俯视地面,让人有一种将要下坠的恐惧感,但是视野很开阔,不远的齐氏也收入眼底。不过从36楼看下去,金碧辉煌的齐氏就好像是放在芭比娃娃面前的宫殿,精致而小巧。
街上的人和车都看不清,而且因为近视的缘故,看这么远的地方有点模糊,但夙沙沉璧还是喜欢上从这里看外面的感觉了。
打开电脑,无所事事地看了一下工作上的文件,就上网看看擎风的近况。
擎风股份的走势已经日渐稳定,虽还未飘红,但是已经一扫败势。还有齐家大少和某名模的绯红传闻,什么潜规则上位,什么秘密男友,什么打算年底完婚嫁入豪门,众说风云,但不管怎样也为擎风造了势。
看到擎风日渐好转,夙沙沉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胸闷。虽然已经离开了擎风,虽然当时齐冉宇并没有留下自己,但是依然很自觉地将自己当做是擎风的一员,依然希望擎风能够好好地运营下去。
退出八卦新闻网站,夙沙沉璧搬了把椅子坐到窗边,在雪白的A纸上开始用涂画,打算用这个下午来练习自己的画工。从第一调职后,夙沙沉璧就基本不再拿起画笔,在下笔构图的时候,他有点犹豫,但是下笔以后渐渐地又熟悉起来,那种手感让他有些沉迷。在读大学前,夙沙沉璧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读书上,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死读书,他只知道只有读好书才能继续读下去才能有出息。大学的第三年他突然对广告学产生兴趣,就开始学习画画,几乎将全副心神都投在这上面了,从丝毫不懂到让授课教授赞叹,拿到双学位。
一旦开始,就要努力做到最好,他一直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
“唔唔唔――”正在理云彩的光暗的手一抖,画重了,淡色的云朵上显得有些阴暗,夙沙沉璧心里一颤。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还在震动着,放下画板,拿起手机看也没看:“喂。”
“主管。”

“Joan?怎么了?”夙沙沉璧有些诧异。
“主管,擎风完了!怎么办啊?”Joan的声音有些急切。
“什么?你慢点说。”明明看着擎风的状况在好转,资金链也都跟上了,怎么会一下子这么糟糕?
“不是,我也不清楚,刚刚我不小心听到的,好像是这两天余氏的资金没有到位,而正好和霖雅集团的合作因为一开始约定是试行,结果没有签合同就投入了成本,现在霖雅好像也要反悔了。公司的资金完全跟不上了,主管,总公司会不会出手啊?主管我喜欢在擎风工作,不想失业。”说着说着,JOAN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闻愿,别急,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别人?”虽然夙沙沉璧心里也有些着急,但还是稳下心神来安慰这个小女生。
“没有,我不敢告诉别人。”隔着话筒听到沉稳的声音,王闻愿――Joan渐渐地定下了心。当不小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就跟无头苍蝇似的,心里慌乱但是又不敢随便和别人说。同事知道了定然整个公司都人心惶惶,也不能让父母再为自己劳心,心乱之下就想到了自己的前任上司。
“不要和别人说,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我想,”夙沙沉璧顿了顿,吸了口气,“我也很喜欢擎风,我相信擎风的所有人,一定可以的。”
“嗯,打扰你工作了,不好意思。”王闻愿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好好工作,你行的。”夙沙沉璧对着空气和蔼地笑笑,一副长辈的样子。
Cary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夙沙沉璧挂掉电话,暧昧地笑笑:“嗨,沉璧,女朋友电话?”
“没有,以前的同事而已。”
“暗恋你的女生?”Cary走进门,“要我帮你参谋参谋?”
“不用了,缪杰尔先生,真的只是同事。”夙沙沉璧有点尴尬,不过几天相下来也有点习惯了Cary的行事作风。
“羞涩的东方男孩,”Cary笑了笑,直把夙沙沉璧弄得脸色绯红又不好出声反驳,“明天请和齐副总说,雷迪斯希望让齐氏派一位技术人员过来协助,这样也方便双方合作交流。”
“好,我会的,我相信齐氏,对于雷迪斯进军中国市场是一个强大的助力。”双方合作很顺利,但是夙沙沉璧总觉得自己这个“公关人员”的存在实在没什么必要,纯粹是件摆设。
Cary闻言笑笑,看见夙沙沉璧身后的画板,走了过去,拿起来看了看,看向也在低头看画的夙沙沉璧:“你的画?”
“嗯,很久没画有点手生了。”
“不,很漂亮,嗯,我是说……我是说,总之看了让人感觉很舒服。”Cary一时找不到适当的中文来形容,耸耸肩。
“谢谢您的夸赞,献丑了。”像Cary这样身家不凡的人见过的名家画作为数不少,夸赞这样一幅简单甚至粗陋的铅笔画,夙沙沉璧只当是他在客气。
“不不,中国人总是那么谦虚,这幅画虽然很简单,但是可以让我感觉到画画人的心情很好,透露出的那种舒服可以感染到我这样看画的人,很棒的感觉,”Cary努力组织着自己不太流利的中国话,毫不吝啬地夸赞,笑着伸出手,“不过,你的脸有点脏。”
虽然在Cary伸手的时候,夙沙沉璧就下意识地后退,但是Cary俯身向前了一点,很轻易地就擦到了他的脸。这个样子反倒更显暧昧,夙沙沉璧眼角瞥到一个人,忙又向后退了几步,低头对Cary道谢。
Cary表示不用谢后,才转身迎向门外的人:“Hi,周,你来得正好,原本我还想麻烦沉璧的,现在我们可以谈谈。”
Cary的行为太奇怪了,但是夙沙沉璧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总不能因为自己喜欢男人,就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男人吧,也许是外国人都比较热情开放吧。
拿起笔想要继续原来的涂鸦,但是怎么也下不了笔了,就像是Cary说的,那种好心情已经没有了,所以继续不下去了。
突然想起一句话,怀才就像是怀孕,一个不小心就难产了。
夙沙沉璧握着手机,一松一紧,犹豫了很久,才从电话簿里找到那个名字,按下拨号键,拇指移动马上又摁断了还在拨打的电话。
换了个名字,电话接通了。
“喂,是沉璧吗?”声音有些疲累。
“是我,蒋大哥。”
“最近过得怎么样,在齐氏没受气吧?”

“我过的挺好,但是,我听说,我听说擎风的状况好像……”夙沙沉璧犹豫了一下,话卡在喉咙口又吐不出去。
“擎风最近几天真的很困难,大家都很忙。”蒋兼的话语很平静。
“余氏和擎风出了什么事?还有霖雅集团怎么会突然毁约?”明知道不好问,但夙沙沉璧还是问出了口。
“余氏那边我不清楚,不过易助理这几天也没有来上班,至于霖雅集团都已经自顾不暇忙着内斗了,总之一切都很糟糕。算了,本来公司有点稳定了,你嫂子让我喊你来家里吃饭,现在也顾不上了。”隐隐透露出些许遗憾。
“呵呵,工作要紧,帮我向刘姐问好吧。”蒋兼是晚婚,和妻子结婚也不过两年,而结婚前,他妻子也是擎风的员工,对当时刚进公司的夙沙沉璧很照顾,不过婚后她为了更好地顾家,才辞了工作。
“你也好好照顾自己,你嫂子可下了谕令,要让她肚子里的以后认你做干爹。”虽然疲累,但说到这里蒋兼的语气透露出难以自持的喜悦感。
夙沙沉璧一下没反应过来,等醒悟过来也分外惊喜,虽然仍是为擎风担心,但是那种喜悦感一下子就浸满了整个心田。
“蒋哥,恭喜你了!”
电话两端的两个男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生生地剪去几许愁绪。

暧昧ING

挂掉和大熊的电话,夙沙沉璧烦闷地呆坐在沙发上,拨弄着风信子的叶子。
自从Joan的电话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勉强忍了一天终于还是给大熊打了电话
大熊一开始有些支支吾吾,只推说还行。后来夙沙沉璧问得急了,声明自己只是担心老东家,又或者实在是憋得心里烦闷,这才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说那天在公车上遇见的时候,公司状况就不太好了。现在欧霖不见了,是他妻子坐镇公司,要重组公司高层,进行大换血,弄得人心惶惶的,整个公司都乱套了,别说是和擎风的广告了,连原来预定好要争取的几个项目都放弃了。大熊有点苦闷的声音敲在夙沙沉璧心上:“兄弟,你说我一个人闯到现在容易吗?偏偏公司出了这破事,我指不定就失业了,还得和那些刚出校门的人抢工作。刚出校门那会,身上就一股子劲,把什么都想得太简单了。”
无论是小仟的两难境地,还是擎风的危机,夙沙沉璧都无力做什么,甚至都不能清楚地知道究竟怎么了。
“砰砰砰――”因为是铁门,敲门声显得特别粗鲁,心知没有什么别的朋友知道自己住在这儿,就懒得去开门。
坐了一会儿,敲门声变轻了,明显是在敲对面人家的,夙沙沉璧有些疑惑,就走过去打开门看――门上并没有装猫眼。
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拎着个小挎袋正在敲门,对面依然没有人开门,那女人正打算继续往上走,夙沙沉璧开口了:“你刚才有什么事情吗?”
“请问家里需要清洗油烟机吗?”
夙沙沉璧有点犹豫,好像油烟机是有些时候没洗,有点脏了。
“不用了。”楼下传来一个声音,那女人闻言就立马向楼上走去。
齐冉宇抱着个箱子走了上来,虽然很想直接关上门,但看到他有点吃力的样子,夙沙沉璧还是忍不住搭了把手,一起把箱子搬了进来。
“你来这儿干什么?”言下之意是,这种紧要关头不在公司死守,还来这儿闲晃。
“给你送点东西。”齐冉宇笑着把箱子放到茶几旁。
“这是什么?”夙沙沉璧指着齐冉宇从箱子里拿出来的还冒着冷气的黑色塑料袋。
齐冉宇径自将东西拿到厨房,打开冰箱将东西塞了进去,回头笑看着他:“一些海货,别人送过来的,我一看还挺新鲜就想你应该爱吃。”
闻言,夙沙沉璧有点沉默:“我……谢谢。”原本想要推拒,一如大多数中国人习惯的,但是不知为何他一时做不出这样的举动。

齐冉宇笑着轻揉了一下夙沙沉璧的后脑,夙沙沉璧下意识地把头向前一倾,躲过后,快步向客厅走去。
一层白色的薄纸隔开了塑料袋和下面的东西。从里面拿出一个木质画框,里面赫然是自己昨天没画完的那张,不过原本的铅笔画变成了水彩画,淡淡地色泽渲染着天空,看上去画得有点仓促。
“这是什么?”
“Cary给我的,我们的画。”
“Cary?你们认识?”夙沙沉璧有些奇怪,就算认识也不会把自己的东西给他吧。
“夙沙?”
听到这样低哑的声音轻声唤着自己,声音不重但是却仿佛酝酿着很大的力量,夙沙沉璧有些紧张,心脏突然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激烈地搏动着,有些怯懦却没有避开他的凝视:“嗯?”
“我可以信任你吗?”不待他回答,齐冉宇又接着说了下去,“我想我是相信你的,Cary是我的合作伙伴,这张随笔是他给我的。”
“等等,你的合作伙伴?你和雷迪斯有什么关系?”
“对,是我而非齐氏的合作伙伴。Cary是我的同学,我和雷迪斯也确实有一些关系。”
“这么说,擎风不会有事了?”
“我不会让擎风出事的。”原本的计划里,擎风只是一个牺牲品,然而在最后关头,他还是改变了主意,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自己疯了。
“谢谢。”夙沙沉璧低着头,摆弄风信子,心里喜忧交加。虽然有了齐冉宇的保证,保住擎风,但是齐氏呢?齐冉宇和齐冉君之间的斗争,也许会为齐氏带来巨大的震荡,那么到时候齐氏属下的上万名员工又该如何?
“这盆风信子被你照顾得不错了,上来的时候看它都快死了。”齐冉宇把话题转移到轻松的地方。
“我以前的秘书王闻愿送我的,听说开后会很漂亮。”
齐冉宇挑挑眉,脸色微微一变:“那个小秘书?送你这种……不是对你有意思吧。”后半句变成了小声嘀咕。
“什么?”
“没什么,我期待能和你一起看到它盛开。”齐冉宇试探地将手覆在夙沙沉璧交握的手上,夙沙沉璧犹豫了一下没有动。
风信子的语,重生的爱。
“不请我喝一杯吗?”齐冉宇收回手。
“哦,好的,请等一下。”
夙沙沉璧脸微红了下,迅速起身把风信子放回到阳台,从阳台的栏杆看出去,楼下好像有个人影在晃,再仔细一看,又不见了。也许是幻觉,夙沙沉璧安慰自己,别自己吓自己。
走到厨房,这才尴尬地发现,因为自己的肠胃,平时也没有客人,家里什么饮料都没有,连茶叶渣子也没有。
略有些窘迫地拿了杯白开水回到客厅,夙沙沉璧却发现齐冉宇从带来的箱子里拿出几罐饮料。
“给。”接过齐冉宇递来的牛奶,夙沙沉璧没有吭声,明明自己带了却不知会声,害自己出丑。
“听――”齐冉宇拉开罐头,仰着脖子一口气喝下半罐啤酒,很舒服地长叹了一声。
夙沙沉璧见此,笑了笑,暗叹自己怎么会这样的想法,就好像、就好像是在别扭地赌着气,向对方变相地撒娇。
两个人没有开电视,客厅里只亮了一盏原先就开着的壁灯,两个人静静地坐着对饮。
“有去医院复诊吗?”
“贾医生开的药还没吃完。”

“这个周末去检查一下吧。”齐冉宇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不过,好像没有以前那么让人讨厌了。
“不用这么麻烦吧。嗯……你不是专家吗?现在帮我看看吧。”
“我帮你检查也是可以的,只是没有仪器,不能清楚地检查。”齐冉宇放下空了的啤酒罐头。
“没关系,我只是想心里有个底罢了。”
“这段时间吃饭有没有保证定时定点?”
“基本上吧。”
“嗯,饭前饭后胃还会不会痛?”
夙沙沉璧想了想:“应该没有,有时候饿了会有点疼。”
齐冉宇应了声,伸手轻按夙沙沉璧的胃部,夙沙沉璧想躲开,只是看到齐冉宇认真严肃的表情,只得定定地由他按压。
近距离地看齐冉宇,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很浓,笔直的,只有眼角的几根睫毛在尾部微微上翘,鼻子很挺,但不像西方人生的那么粗犷,人中很很长,应该是有福缘的人,顺着人中延伸而下,上唇有点薄,下唇却很饱满,看上去很性感。夙沙沉璧突然想起上也是在这里,两个人间那个热烈缠绵的吻,虽然当时自己没有回应,但此时想起禁不住有些紧张。
齐冉宇自然注意到了夙沙沉璧的变化:“想到上的事了?”声音被刻意放低了。
夙沙沉璧没有应,脸却是烧红了。
齐冉宇用手指轻抬夙沙沉璧的脸,四目相对:“想不想再来一?”
原本并不对夙沙沉璧的回答抱有什么希望,只是想逗逗这个羞涩的男人,那种羞窘的神态能轻易地让他浑身发热,心跳如雷。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轻轻地点了点头,闭上双眼,睫毛微微颤动着。
齐冉宇惊喜之下,拥住对方,狠狠地吻了上去,夙沙沉璧将两只手环在他背上,两人紧紧想贴,交换着对方津液。从齐冉宇的唇齿间传来啤酒清爽的味道,夙沙沉璧整个人都有些发热,大脑昏昏沉沉的,只能跟着对方热情的步调。
随着热烈的吻,夙沙沉璧被压倒在了沙发上,两人的下肢却还垂在沙发下交缠。齐冉宇一手垫在他的后脑上,一手却掀起夙沙沉璧衣服的下摆探了进去。夙沙沉璧有点偏瘦,但可能是不怎么锻炼的关系,手下触到的皮肤很是柔暖,抚弄着他腰侧的肌肤,微微抬起上身却没有停止接吻。手一边抚弄着掌下的肌肤,一面向上探去,手指轻捻手下挺立的小果。夙沙沉璧不由得微微一颤,双臂缠绕得更紧了。
齐冉宇放开被自己吮得水泽红润的唇,夙沙沉璧喘着粗气任由齐冉宇亲吻啮咬自己的颈项,很久没有这么激动了。齐冉宇干脆将夙沙沉璧的T恤掀到胸前,俯下身舔吻。
温暖的肚子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夙沙沉璧骤然清醒,不适地抱着齐冉宇的头,狠下心将他推开。
夙沙沉璧坐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只是胸前湿湿的,在离开温热的口舌后,有些发凉,此时贴着衣料,特别敏感。
而且刚才,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的某个器官已经变得硬挺,内心不由得有些忐忑。
齐冉宇看出夙沙沉璧有点尴尬,从容地起身:“把这个挂起来吧,挺好看的。”
“这个颜色是你上的?”夙沙沉璧感激对方的体贴,也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小时候家里请了老师,学水墨画、水彩画、钢琴,稀里糊涂的一推东西里最喜欢的就是水彩画了,我妈妈是一个小画家。”齐冉宇拿着小巧朴素的框子在墙上比划,“十来年没画,让你看笑话了。你看这儿怎么样?”
“呃,好。”夙沙沉璧看了一眼胡乱地点点头,其实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将自己的画挂在家里,感觉很自恋。
接着,夙沙沉璧非常惊诧地看到齐冉宇从箱子里拿出榔头和铁钉,将画挂在铁钉上。
是夜,夙沙沉璧一如往常在1点钟灭了灯入睡,不过那晚他的家门却没有再打开,两双鞋静静地躺在门前的鞋垫上。
楼下的阴井盖被车轮碾过发出沉重的声响,却没有惊动熟睡相拥的两人。

晴空外

一醒来,就看见一片肉色,惊讶过后,夙沙沉璧尴尬地发现自己被齐冉宇搂在怀里,就这样睡了一夜,而且眼前是一副□而坚实的胸膛。
夙沙沉璧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在六点多早起,而齐冉宇显然是更适应七八点钟后醒来。夙沙沉璧轻轻地拉开他的手臂,然而那双臂膀将他抱的很紧很牢,齐冉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是夙沙沉璧后,又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将头凑近,在唇上亲了一下,“啵――”的一声,让夙沙沉璧不禁脸红,却藏不住嘴角的甜蜜。
昨天晚上,齐冉宇推说喝了酒不能开车,要求留下来。半推半就之下,夙沙沉璧就留他在家里睡觉,这已经是两人第二在这个房间里同床共枕了,然而心境却与前一截然不同了。
虽然双方没有挑明,但是经过这一晚,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一样了。
“早上好,夙沙。”刚睡醒时略带点沙哑的声音显得格外性感。
“早上好。”
夙沙沉璧轻轻推开围着自己的手臂,戴上眼镜拿着衣服向浴室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前,齐冉宇觉得,这就是幸福,不过如果能够从身心上彻底地占有那个人,那就更好了。
曾经在网上晃荡的时候,看见一个人的博客上写的话,可以没有刷牙就亲吻对方也是一种幸福。
穿戴好衣物的夙沙沉璧外表上又恢复成原来那个斯文干练的精英白领,却十分孩子气地抓抓头发微笑:“齐……呃,你要吃什么?”
“你的,我都要。”齐冉宇暧昧地笑笑,掀开被子,大方地将自己近乎□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
虽然已经相拥了一夜,但夙沙沉璧还是忍不住盯着看了两眼,这男人身材真的很完美。
“以后叫我冉宇吧,夙沙。”看到夙沙沉璧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齐冉宇也有些得意。
“呃,冉宇。”夙沙沉璧叫的有点尴尬,声音很小,“感觉好奇怪啊。”
“多叫几遍,习惯了就不奇怪了。再叫一声。”
“冉宇。”
“好多了,再来一。”
“冉宇。”
“嗯嗯,不错,再来一。”
“我去做饭了。”夙沙沉璧没再理会他笑着出去做饭,留下身后一串幸福的笑声。
两人吃了简便的早餐,齐冉宇用车先载夙沙沉璧上班,这才绕路回了公司。
心情愉悦的齐冉宇没有理会门口秘书欲言又止的神情,径自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等候许久的人见门一开,就站起了身,两人四目相对,齐冉宇讶异过后微笑着走了过去。
“小闻,你回来了。”
易闻从他向自己靠近就没有动,只是眼睛一直盯着齐冉宇,原本水润的眼睛布上了些许血丝,眼袋上雾起一层淡淡的乌色。齐冉宇在两人还有四十公分左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易闻却突然扑了过来,抱住齐冉宇,哭泣。
“冉宇哥,你昨天晚上在哪里?为什么不在家?”
“小闻,怎么了?”齐冉宇稳住身子,用手扶住易闻抱着自己的手臂,试图与他对视。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夙沙沉璧家?你们一起过夜,你们是不是已经、已经交往了?”易闻咄咄逼人的语气像是在捉拿出轨丈夫的妻子,厉声的质问里却偏偏带了几分凄楚。

齐冉宇皱了皱眉,感觉易闻的状态很不对劲,便竭力安抚:“小闻,出什么事了?告诉冉宇哥。”
“冉宇哥,”易闻闻言,扁了扁嘴,显得更是委屈,“启森哥他一定是又喜欢上夙沙沉璧了,我知道的,我就知道的,他骗我!还有你,为什么你们都喜欢他,他有什么好的?”
虽然易闻很委屈,收起了锋利的爪子,但齐冉宇仍是头疼,从这回来,易闻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奇怪,之前他只是隐约有些感觉,但是今天太过明显了。有些话必须说明白,不然,易闻一定会误解什么。
“夙沙他是一个很温柔很可爱的人,对,我喜欢他,甚至可能是爱他,可是他并没有答允我的追求,而你是我最心疼的弟弟。至于余启森,他和夙沙他们已经结束了,我也不会让他们再有可能了。”
“不是的,不是的!你骗我,你也骗我!你们都骗我!”易闻突然变得暴躁,退后几步,离开齐冉宇的怀抱,“你们根本就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去喜欢别人?一定是的,一定是夙沙沉璧这个狐狸精害的!”
“小闻,你怎么了?小闻你冷静点。”齐冉宇被这样的小闻唬了一跳,印象中小闻一直都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弟弟,有时候有些任性,但很会心疼人,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暴躁泼辣犹如疯妇一般的样子。
“你们都变了,我们就不能和以前一样吗?我们三个在一起不是很快乐吗?”易闻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你现在和余启森还是最亲密的恋人,而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有我追求的人。但是不变的是你是我的弟弟,我依然会和以前一样照顾你。”齐冉宇急切地回答。
“冉宇哥,”大滴大滴的泪珠从漂亮的眼睛里滚落,“你可不可以,不要夙沙沉璧,只有我们三个,和以前一样。”
“小闻,”齐冉宇走近,用纸巾擦去透明的水珠,“别任性,我不可能放开他的。”
“为什么,为什么……”易闻挥开齐冉宇的手,向门外走去,回头恨恨地看了齐冉宇一眼,“你会后悔的。”
齐冉宇没有追上去,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余启森到底在干什么。

改造计划

Cary若有所思看着齐冉宇的跑车在自己公司楼下停下,下来一个人,然后车子又立刻掉头往回驶去。
“爱情真是可怕。”想到齐冉宇最近疯了一般的决定,Cary自语道。
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起身,兴致勃勃地朝电梯走去。
“叮――”轻微的一声响后,夙沙沉璧从缓缓打开的电梯门间和Cary打了个照面,愣了愣向一边让了让,示意Cary先进去,可是Cary没有动,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夙沙沉璧被看得毛骨悚然,见他不进来,加之电梯门眼看着又要合上了,也不再顾他侧身走了出来。
“沉璧,”Cary操着他那口极不流利的普通话,“齐把那张画给你了?”
“嗯。”点点头,夙沙沉璧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被包裹在画框里的A纸,感觉很不好意思,太过了。
“昨天晚上很罗曼吧。”
“啊?”夙沙沉璧先是一愣,看到Cary挤眉弄眼的坏笑突然醒悟,“没有,呃,还好啦。”
Cary对于夙沙沉璧的坦诚倒是有些意外,本以为他会不好意思,对此避而不答。
“我本来还以为齐今天不会放你来上班的,你今天能坚持下来吗?”Cary锲而不舍地继续逗他。
“咳咳,没有啦。我们昨天……”
Cary轻笑着打断夙沙沉璧的话:“齐很生猛的,你这么瘦弱的身板,齐真是太不体贴了,不如我批你一天假吧。”
夙沙沉璧被那句“齐很生猛”弄得满脸通红,这个外国人居然还会用这种含有隐喻的中文。

“缪杰尔先生,请你别再开我玩笑了。”
“好吧好吧,”Cary无奈地耸耸肩,“以后还是叫我Cary吧,嫂子。”
“Cary,不能这样叫的。”夙沙沉璧丝毫没料到Cary还会继续开自己玩笑。
“中国人不是都管兄弟的爱人叫嫂子吗?”Cary无辜地摊摊手,和善的笑容下带着些许促狭,状似无奈地摇摇头,“既然沉璧你不喜欢,那就算了吧。齐追人的本事越来越差了。”
“齐?还有齐追不上的人吗?”两人突然发现身边的电梯开了,一位身材妖娆的外国美人走了出来。
“Lilith,你怎么来公司了?”Cary惊喜地走上前,两人非常自然地亲吻了对方。
“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齐的恋人,夙沙沉璧。这位美丽的女士是我的未婚妻,齐的同学,Lilith。”
夙沙沉璧为Cary对自己身份的介绍有些讶异,他们应该还不是恋人,但是怀着小心思,他并没有急忙否认。这个身份,他确实还挺喜欢的。之前刻意保持和齐冉宇的距离只是害怕再的背离,可是齐冉宇却能如此信任他,信任到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知他,他又如何能不遵从自己的心意呢?
“夙沙沉璧,”Lilith念了一遍,发音显然要比Cary标准很多,“齐的眼光很不错。”
夙沙沉璧礼貌地握了握Lilith伸出的手,才发现原本就高挑的Lilith踏上十几公分高的高跟鞋比自己高出不少,甚至和高大的Cary相比也只矮了半个头。
“谢谢。”
Lilith一见到夙沙沉璧就很喜欢,家里那些狂妄的弟弟们如果有一丝一毫像夙沙沉璧这样的腼腆内敛,就可爱多了,也好让她有种做姐姐的骄傲:“沉璧,下午陪我去逛街吧。”
“可是,我还要上班。”夙沙沉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Lilith转头看向自己的未婚夫:“Cary?”
“沉璧,双方合作期间,齐氏已经将你交托到本公司,而我刚刚批了你的假,”Cary绅士地伸手邀请,“不过现在,我非常希望能邀请到这位美丽的女士能来我的办公室参观。”
“这是我的荣幸。”Lilith笑着将手交给Cary,Cary优雅地Lilith纤细的手指上落下一吻,牵引着她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在用完餐后,夙沙沉璧陪着Lilith去了商业街,原本Cary也想一起过来,但是被Lilith遣回去工作。Cary自己也不过是可怕的爱情中的一员。
Cary走时一步三回头,一副被人抛弃的模样让两人忍俊不禁。
“你这样对他,他不会生气吗?”夙沙沉璧有点担心。不过陪女友逛街本来不应该是男友的职责吗?
“会吧,不过男人就像是小孩子,闹别扭的时候给颗糖,顺顺毛就没事了。”看着Lilith毫不在意的态度,夙沙沉璧有些汗然,感觉Lilith根本没有把自己当男人。
“我把你当我弟弟。”Lilith像是看穿了夙沙沉璧的想法。
“谢谢,你的中文很棒,很标准。”
“是吗?我大学时的第二外是汉语,后来认识了齐,就拿他当练习对象,连Cary的中文也是我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配合她温柔的声线,到表现出几分小女人的姿态。
“冉宇他,在大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夙沙沉璧犹豫许久,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看着街边的橱窗问出口。
“齐,他读书的时候很认真,但是是一个十足的公子,”Lilith成功地看到夙沙沉璧原本紧张的脸一下黑了,这才悠悠地说下去,“不过这Cary说他有好几个月没有找伴了,所以我特地过来看看让齐神魂颠倒的美人长什么样子。”
能凑在一起的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夙沙沉璧一种黑脸迅速发烫,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Lilith兴奋的扯住:“哦,旗袍,我喜欢中国的旗袍,我的中文老师说,穿上旗袍的女人是最有魅力的。沉璧,帮我看看吧。”
这是一家专卖旗袍的精品店,店内没有多少人,但是装潢很高雅古典,所有的服务员都是一身旗袍,气质犹如T型台上的模特儿。
Lilith不急不缓地挑选着衣服,高雅大方,时不时地征求夙沙沉璧的意见,一改方才小女生模样。
Lilith的身材很好,旗袍能很好的衬托出她完美性感的体型,但是夙沙沉璧觉得这种打扮很奇怪,在他的内心里外国人穿旗袍总不如中国女人穿的更有韵味更有含蓄之美。

正当Lilith一件一件地试过来,而夙沙沉璧也有些疲劳想坐下来休息的时候,一个看上去有些沉默的男人走了进来。
“小姐,我建议您定制旗袍。”那个男人向Lilith走去。
“定制,这里可以定制旗袍吗?”
“本店会员可以定制旗袍,您和东方女性不同,这些旗袍并不适合您的气质,而且定制的旗袍能更突显出每一个女性不同的魅力。”
“哦?那成为会员有什么要求吗?”
“今天算是我们有缘吧。”男人微微笑了笑,弧度很小,“小卫,帮这位小姐做张会员卡。”
一个女孩走过来,登记了一些信息,又给Lilith度量了一下,十分细致,不仅仅是夙沙沉璧平时见过的三围身长肩宽这类的,而是身体的每个细节都照顾到了。这些信息都被直接输入到卡中,然后签好名交给Lilith。
Lilith和那个看似是老板的人到一边商量式样,夙沙沉璧无聊地坐在店中供客人休息的木椅上。
“你们这里可以做男装吗?”Lilith看到乖乖坐在一边发呆的夙沙沉璧,觉得他的衣服显得过于陈旧,样式也不衬他,还有那副圆框眼镜,突然升起了要改造夙沙沉璧的想法。
“嗯?可以,隔壁就是我们的男装店,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看看。”
在男人的带领下,夙沙沉璧被Lilith拖着丝毫没有反对机会地进了隔壁的店里。这家店比起旗袍店大了很多,被划分成很多块,各种风格都有。
接着夙沙沉璧被推着塞了些衣服,试了一又一不同风格的衣服,然而Lilith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夙沙沉璧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热衷打扮的小女孩手中的洋娃娃。
“好了,成衣先挑一部分出来吧,再量身做几件。”男人见夙沙沉璧一脸为难的表情,忙开口解围。
男人从试过的衣服里先挑出六七件,然后又从六七件里把一件网洞的、一件蛊惑风的、一件燕尾服样式的挑出,剩下几件不是很张扬的T恤、毛衣、外套和衬衫,然后挑了条淡蓝的牛仔裤,紧身皮裤,还有两条西裤。
虽然调好的衣服被剃掉了不少,但是显然Lilith对男人的眼光很满意。
“可是,我……”夙沙沉璧早就看过,这里随便一件衣服都是他一两个月的工资,何况他一向没有余钱。
“是我的主意,我先付着,等回去了向你家齐再要回来。”
“我不想……”虽然对方比自己厉害很多,但夙沙沉璧一点也不喜欢在钱财上依靠对方。
“好了啦,有什么你我之分,别再扭扭捏捏的了。”Lilith强势地一语定音,刷了卡。
将一堆袋子扔给司机,摸不着头脑的夙沙沉璧立马又被拖到了一家眼镜店。
这夙沙沉璧终于想到了拒绝,他一直不带隐形眼镜,只是觉得眼球贴着一块玻璃是一件很危险地事,最后在Lilith的“纠缠下”,夙沙沉璧还是投降让了一步,换了一副无框眼镜。不过Lilith还是不死心地买了副隐形眼镜,信誓旦旦地迟早要让夙沙沉璧戴上去。
换上新买的衣物眼镜,夙沙沉璧整个人焕然一新,保留了原有的斯文内敛,舍去了那几分保守,整个人阳光自信了不少。
“天哪,沉璧,我想吃嫩草了。”Lilith夸张的表情让夙沙沉璧很不好意思,“走走,我们去找齐。”
夙沙沉璧连忙制止她,但是,依然还是Lilith胜出了,夙沙沉璧觉得Lilith就好像是自己的克星,吃定了自己,但是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特别好。
到了擎风,却发现楼下围了一圈人。
泄密

司机一停下车,夙沙沉璧急忙就要下车,却被Lilith拦住了。
“别莽撞,我们还是先打个电话问问齐。”Lilith显示出她成熟稳重的一面。

“嗨,齐,我在你公司附近。”
“Lilith,你怎么会来这里?”安静的车里,齐冉宇的声音清晰可闻。
“沉璧也来了,不过你们楼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发生什么事了?”
“夙沙?”齐冉宇显然有些惊讶,“你们先别上来,我等下来找你们。”
电话被挂断了,Lilith皱皱眉,转而安慰神色已有些不安的夙沙沉璧:“不用担心,齐一向很能干,不是吗?”
夙沙沉璧点点头,勉强笑笑,齐冉宇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和早上意气风发的感觉相去甚远。
长长地出了口气,专注地盯着正门前那群人,感觉有些熟悉,他们似乎在争论些什么,再仔细一看,那些人赫然就是擎风的内部员工。另外还有一些路人也停下来驻足观望。
不安地看着那群人的争吵愈演愈烈,然后人群间一阵骚动,一部分人显然松了口气,而另一部分人则显得更为激动了。短暂的平静后,人群开始松动,一部分人离开了,剩下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进了大楼,最后门前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
夙沙沉璧一见到齐冉宇就下车,跑过去,Lilith完全来不及反应。
“冉宇,发生什么事了?大家都聚在门口干什么?”夙沙沉璧显得有些急切。
“没什么,先到我办公室再说吧。”齐冉宇捏捏夙沙沉璧的手,依然是一脸悠然的笑容。只是不知道笑容下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两个人进了电梯,齐冉宇突然“咦”了一声。
“这是Lilith的杰作?”
齐冉宇上下打量着夙沙沉璧,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夙沙沉璧现在穿的是一件纯白色高领毛衣,下身则是一条棕褐色紧身皮裤,腰间配了一条银色腰链,显得本就没有什么肉的腰很纤细。略有些中性风,却不显得女气,整个人看上稚嫩了许多,就好像是个学生。第一看到夙沙沉璧穿这种风格的服装的齐冉宇惊艳不已。
“怎么样?我觉得不太习惯,会不会穿的太嫩?”夙沙沉璧扯扯包裹地很紧的皮裤,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内心隐隐有些期待。
“不,很好看。”齐冉宇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分外苦恼的样子,“只是,我都不舍的让别人看到你了。”
夙沙沉璧虽然知道只是情话,但仍然很开心。谁都知道甜言蜜语不尽可信,但事实上谁都爱听。
齐冉宇给夙沙沉璧倒了杯水,这才开始述明先前的情况。
因为齐冉宇的按兵不动,公司每况愈下,而今天不知是谁将公司的窘状给泄露了出去,方才是一部分员工在闹辞职,其中还包括了一些策划人员和技术人员。
“蒋主管那里怎么说?”夙沙沉璧第一个想到了蒋兼。
“策划部倒还好,虽然有人才流失,但是剩下的那些人都还是能挑大梁的。只是各部门都有人离开,最严重的还是人事部,还有一些握有重要客户资料的员工也都离开了。”
擎风的人事部不但主管内部人员调配,也将客户部一并纳入,与客户交流也都是由人事部的员工负责,所以说人事部掌握着公司的命脉也不为过。这也是当初余晏将性格并不强势,也从未做过认识工作地夙沙沉璧调过去的原因。一旦人事部大乱,公司的客源内部调整也必定随之混乱,如此,公司也便好不了。谁知夙沙沉璧虽然性格优柔,耳根子又软,在理他们故意制造的混乱上却手段出奇地凌厉,让余晏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其他部门都只是零星有人离开,为什么人事部偏偏就……难道是人事部的人泄地密?”夙沙沉璧的眉头皱的更紧了,Joan不可能说出去,不然也不会来告诉自己了,而且她也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那么其他人,对人事部了若指掌与同事关系甚好,又与擎风为敌的,这样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夙沙可是想到了什么?”
“对人事部了若指掌,又对擎风怀有敌意的,我只想到了一个人,蓝开宇。”夙沙沉璧几乎是用肯定的眼神望向齐冉宇,“以他的能力当初人事主管的位置非他莫属,但是先被我凭空抢了位子,后来甚至被辞退,必然是心怀不满。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事呢?”
“都是我太过自信,倒忘了余启森这时撤资也不只有自家公司的人知道。”
“你说是他故意要整垮擎风?”提起余启森,夙沙沉璧仍有些不自然,但也不似以前那么恍惚了。
“我也不好说,他突然调转矛头,必然是事出有因了。”夙沙沉璧略有些意外齐冉宇为余启森说话,毕竟在他看来,两人的见面对对方都没有太多的好脸色。
“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余启森的为人,你我也都清楚,尽管在商言商,他也是很重道义的。何况我与他相交多年,平时的争闹也不过是一种消遣。”齐冉宇省下一句话没说,只是能让他做出有违初衷的选择的,也只有易闻了。
夙沙沉璧因为这一番公道不避忌的态度,心中对齐冉宇更是亲近了几分,心底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你们两个见色忘友的男人,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女士。”Lilith甩开秘书小姐,开门就丢下这么一句,震得秘书小姐一脸石化的表情,几乎能听到芳心碎裂的声音。
夙沙沉璧闻言有些尴尬,齐冉宇却一点也不觉得:“Lilith,作为一位淑女,请在开门前记得敲门。”
Lilith无所谓的耸耸肩,挨着夙沙沉璧坐下,右脚叠在左脚上,一双手交叠而握,平放在两腿之间,一副高贵典雅的架势,然而口中所说的话一点也不含蓄:“你们在做事的时候记得锁门就好了,这里隔音好像还不错。”
“好吧,你的建议我会考虑。”夙沙沉璧原已为Lilith的开放咂舌,被齐冉宇一句话更是噎得一口气憋在喉咙里。
“Cary今天怎么没缠着你?”
“你弄了那么多事给他做,他哪儿有空来缠我?随便打发他去工作了,”Lilith的话语听起来一半像是在开玩笑一半听起来则是带了些怨怼。
齐冉宇笑了笑:“这倒是我要赔罪了。”
Lilith甩了个理应如此的眼神:“刚才我带沉璧去购物。这儿大变身很不错吧,如果不是时间不够的话,我原本还打算让他做个发型,不过现在这样也还过得去。”
“不,已经很好了。夙沙本来那样子也挺好的。”齐冉宇坐到夙沙沉璧的另一边,拿开Lilith放在夙沙沉璧头发上的手,占有意味十足地揽住他的腰。
一副守卫自己领地模样的齐冉宇逗得Lilith大笑出声:“这样子的齐太有意思。不过这么说,你是既要补偿我,又要感谢我了?”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现在这家小公司风雨飘摇的,只求你下手别太狠了。”
“好吧,作为补偿和感谢,你倒不如来给我们报销下午的一切开销。”Lilith对着夙沙沉璧眨眨眼,面上却露出一副公事公了的态度,将账单递给了齐冉宇。夙沙沉璧知她是为自己宽心,也认识到了她粗中有细的一面。
齐冉宇看了看,不是很夸张的数字,就爽快撕了张支票。
拿到支票的Lilith又坐了一会,和夙沙沉璧聊了会儿天,然后在Cary连续的电话声中又回去。
这期间齐冉宇几乎一直都在批文件,打电话,吩咐秘书一些事项。等到齐冉宇理好一切,平抚了留下来的员工的心情,天已经黑了一会儿了,愧疚地看着夙沙沉璧:“是不是饿了?”
“哪有?你不也没吃饭吗?”这话倒也不假,午饭和那对伴侣一起吃的,吃的比较晚比较慢,也比较多,所以到这时也没饿,不过齐冉宇总担心他的胃病,让他不要小看任何一点点的病痛。夙沙沉璧就顺着他的心意吃了几块齐冉宇放在办公室的压缩饼干。随后两人才离开公司,到附近的一家饭店随意地吃了点填肚子。

我在身边

这几天,齐冉宇都住在夙沙沉璧家里,虽然公司的事搅得他分外忙碌,连回到家也会工作到夜半,但是接送上下班买菜之类的一应包了,再加上他也没有强求夙沙沉璧搬到他的公寓里,这也让夙沙沉璧松了一口气,感觉两人相更是平等自然了。
想来,从前他和余启森的交往里就是少了平等二字,虽然余启森也不会强求他什么,但是两人所的地位,从物质到精神上,都是夙沙沉璧矮了一等,夙沙沉璧都是不自觉地压抑自己来迎合对方。
夙沙沉璧从齐氏出来,顿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刚才递交辞呈的时候,经理的脸色虽然很惊诧,但是请示过后,批的很快,不到几分钟就批准了,连手续也办妥了,顺便还省下了虚伪的挽留。因为夙沙沉璧在齐氏负责的工作都是最平民的,交接工作也很简单。
回到雷迪森,收拾好东西,向Cary告别。
显然Cary对夙沙沉璧的辞职有些讶异:“这件事齐他知道吗?”
“我没有告诉他,是我自己决定的。”
“可是,齐他……你现在在雷迪森,齐氏是不会难为你的。”
“我知道他能行的,甚至是他没有告诉我的目标,我相信他也能够做到,他有这个能力,”夙沙沉璧说到这里,顿了顿,“但是我希望在这个时候能站在他身边,帮他分担一点点。”
Cary神情复杂地看着夙沙沉璧,最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我不理解,但是,我想齐的眼光很不错。祝福你们。”

“谢谢。”之前的说话时的气势一下消失,夙沙沉璧又缩回了他羞涩的壳里。
面对爱情相关的,他总有点不知所措。
“等一下,沉璧,”夙沙沉璧又坐下,征询地看着Cary,不过Cary有些犹豫,“问一个私密的问题。你和齐之间还有什么,呃,疙瘩吗?”
“没有,你想多了。”
“可是齐告诉我,他还没有追到你,但是你们之间的态度、相给我的感觉都像是恋人,而且已经同居了。”
“冉宇他这么说吗?我也不是很清楚。”对于齐冉宇的想法,夙沙沉璧有些诧异,他以为两个人虽然不说但是心里应该都是明白的。
“是因为上你调职的事情吗?不过齐后来也很懊悔,所以才改变计划,让雷迪森和齐氏合作。”Cary有些急切。
“谢谢你,Cary,那些事我能理解的,不用担心我们。”齐冉宇有如此为他着想的朋友也算是福气了,夙沙沉璧想着微微一笑。
“不,我和Lilith都只是希望你们两个幸福,不只是齐。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相信自己。”Cary不再是那种作出来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谢谢。”夙沙沉璧突然鼻头有点发酸,被这样真诚的鼓励,有这样的朋友,突然就被感动了。
“还是那句,祝福你们。不过我不要谢谢了。”
“那么,也同样祝福你和Lilith。”
当夙沙沉璧带着他的东西站在擎风的办公室里,齐冉宇的面前,说自己辞职了,想回来,齐冉宇坐在办公椅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夙沙沉璧看着齐冉宇错愕的表情,微微一笑,又想到Cary的话,也许是自己平常太过被动,致使这样一个自信的男人也会缺乏安全感。把东西放在桌上,绕到齐冉宇身侧,抱住齐冉宇的肩,用头蹭蹭齐冉宇的颈侧:“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冉宇。特别是这种时刻。”
一直没有听到声音,正当夙沙沉璧暗暗有些尴尬后悔的时候,突然被抱住,一只手托住他的头,他习惯地闭上眼,接受了这个颤抖的吻。习惯,是的,虽然两人在一起并不久,但是夙沙沉璧已经习惯了他随时给予的吻,习惯那种很温暖很激荡的感觉。两个人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但是却都非常享受接吻。
世界上有一种鱼,叫接吻鱼,它们喜欢“接吻”,不仅异性鱼即使同性鱼也有“接吻”动作,这看上去很浪漫,但事实上所谓的接吻“接吻”是一种争斗。夙沙沉璧一直想不通,它们是怎么通过接吻斗争的,内心里依然把这种鱼当做是一种浪漫的鱼。
“谢谢你,”齐冉宇说着又轻啄了一下,“能够陪在我身边。”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想要为你分担,即使只是分毫。”夙沙沉璧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发烫了,但还是坚定地看着齐冉宇。
“我明白。谢谢,真的。我很满足。”
夙沙沉璧留在了擎风,也没有再回曾经呆过的那两个部门,而是直接被留在了齐冉宇身边,做助理。
虽然不再是以前的部门主管,但夙沙沉璧还是肩负起与客户沟通的工作,兼之助理的本职,更是忙碌不堪了。可是只要每每两人在交递文件、商量决策之事,对视一眼,夙沙沉璧就顿觉心中又重燃起了力量。
另外擎风上下众人对于夙沙沉璧回来的事,虽然不解,但犹如吃了颗定心丸。虽还不能扫去了之前的阴霾,但却也足够安抚人心。而无论是余启森还是蓝开宇,也都没再下绊子,至此擎风倒也还过得去。
夜间齐冉宇会工作到凌晨,但是一到十点必然催夙沙沉璧上床,开始时夙沙沉璧不乐意,但都让齐冉宇劝回去了,后来他也心知自己这是要是病倒,必然会影响到齐冉宇,也就乖乖地自己去睡了。
知道齐冉宇与雷迪森有关系,也知道若是这时雷迪森出售相助擎风定然会无事,只是为何现在齐冉宇会宁愿自己劳心劳力地挽救擎风而不去求助雷迪森,夙沙沉璧隐隐约约有些知道,但又不好猜测。
这期间,夙沙沉璧倒是接到一个电话,当时他还在洗澡,是齐冉宇把无绳电话递给他的。
尹仟的电话,来电显示上是一个内陆的小地方。
“你和齐冉宇一起了?”开口便是气势十足地质问,倒是和了尹仟的性格。
“算是吧。”
“嗯。我现在还在欧霖的老家,”夙沙沉璧略略有些讶异尹仟的平静,“别奇怪我为什么不说什么,比起余启森,齐冉宇其实让我更不放心,但是就像是欧霖说的,这种事我插手反倒更加乱了。”
“你去了欧霖老家?”

“泡面没和你说吗?现在住在我家的那个人。”
“他没说,他只说你走了。”对面好像低咒了一声,夙沙沉璧没有听清。
“好吧,不过我真的不想走了,这里没有酒吧没有超市没有网络,最好的只有电视机可以收到几个频道。可是,这里让我很舒服,从来都没有这么舒服过。”
“霖雅集团对擎风毁约了,欧霖他怎么说?”虽然原本不想说,但夙沙沉璧还是开口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
“我很抱歉,沉璧,他们已经离婚了,大半财产都给了女方,包括公司,现在欧霖手上只有3%的股权,所以……”
“没有关系,不过我觉得你整个人都平和不少。”
“也许是这里太好了。”尹仟的声音真的很享受。
两个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隔着电话,夙沙沉璧放开了很多,突然有了一个倾诉对象,让他也放松了不少,当他说到自己辞职要陪在齐冉宇旁边时,小仟一如既往地骂了他是傻瓜,不过语气却是甜甜地,传过电话线,弥漫在空气里。

湮没之速

天气渐冷,小朋友们也都裹上了棉袄,街上有些商家已经开始做起了圣诞节的广告,城市里弥漫着西方的浪漫色彩。
不过一件新闻,占据了最近的大章小报,将人们的注意力从圣诞节拉了回来。某高官贪污受贿,身后扯出一系列的人物,甚至还有些非法
集团和一些被压下的陈年旧案,牵扯之广,数量之多,惊动了整个国家。
原本与齐氏技术合作的雷迪森在前几日突然撤回技术人员收回产品,在齐氏被勒令接受调查后,那个大项目也被交予雷迪森。其他一些合
作伙伴也都纷纷撤销合作,同时还要面对痛打落水狗的场面。一时之间齐氏风雨飘摇,一个商业帝国眼看着就要崩塌,只有一些如擎风这样未纳入齐氏的公司尚还苟延残喘。
齐氏在这件大案中,涉水不浅,被起诉的内容是偷逃税务资金上亿、行贿、涉黑。齐相天甲之年,却不想晚节不保,还要为此劳力,操
劳忧心之下,一下子就病倒了。
齐冉宇虽然与他不合,但也带着夙沙沉璧去看了他。
原本夙沙沉璧是不想去的,无奈齐冉宇说若是他不去,那他也不去。
齐相天并未住院,只是在家里修养,巨大的别墅里,没有几个人,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园虽不至于荒草丛生,但是漫扬着一种沉寂,显
示出一种富豪没落的悲凉。齐相天的病床前没有多少人来探望,毕竟树倒猢狲散。夙沙沉璧发现,比起宴会时,齐相天老了不少,原本还算精
神矍铄、眼神锐利,此刻看来就是一个很虚弱很沧桑的普通老人。
“你带着他来算什么?”夙沙沉璧满脸尴尬地想离开,却被齐冉宇死死地抓住。
“我和你不一样,即使他是个男人,我一样不会放开他的手,一辈子。”齐冉宇的语气很狂妄,就像是挑衅,瞬间病床上老人本就不好的
脸色变的青白,干裂的唇微微颤抖,愤怒、羞惭、无奈在那双有些浑浊的眼中闪过。
齐冉宇站在他父亲的床前,紧抿着唇久久没有开口,反而是齐相天最先放开了所谓的家长尊严,长叹了一声:“冉宇,原本想着以后把这

齐氏留给你的,可是没想到……”
齐冉宇冷冷地看了他父亲一眼:“那本来是也我母亲的。”
齐相天倒是毫不在意:“十多年了,你可不可以再喊我一声爸爸?”
齐冉宇有些动容,表情微微松动,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光,可是仍未开口。倒是一旁的夙沙沉璧有些尴尬。
对于齐冉宇的不为所动,齐相天微微有些失望:“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作为的孩子,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求你以后放过你弟弟和他妈妈
。”
齐冉宇闻言神色大变,拽着夙沙沉璧的手腕往外走,只在门口顿了顿,语气有些不耐烦:“养好你自己的病再来和我讨价还价吧。”齐相
天笑了笑,有一种做父亲的无奈和悲伤。在齐相天面前,齐冉宇总是表现得像个叛逆期的小孩。
齐冉君站在主卧外,看着齐冉宇拖着夙沙沉璧在眼前走过,对他视而不见,原本想挑衅的想法骤然消失,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即使齐冉君不是经商的料,但他也明白,公司近期的事情和他这个哥哥必然逃不开干系。从雷迪森登陆中国,从他回到这个城市,甚至更
早的时候,一场对齐氏的阴谋就已经开始了。而他和他的母亲还有公司里大部分支持他的高层们,却还妄想着算计到那个人,却不知道齐冉宇
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他,而是整个齐氏。
就算他争到了齐氏又有什么用?现在面对的只会更加悲惨的结局,一无所有,牢狱之灾,还有歇斯底里的母亲。
他所拥有的一切,钱、公司、车、朋友,都只是建立在他父亲编织的那张网上,一旦那张网破裂,那一切都会坠落,而他也将一无所有。
曾经的朋友女人,都离开了,不愿与他相交,而另一方面无论他怎么挽回,却也无法让公司有所好转。
他的世界一夕之间崩塌了。
“谢谢。”车上齐冉宇握着夙沙沉璧被捏的微红的手腕。
“可是,你这样对他好吗?”
齐冉宇侧过身帮夙沙沉璧系好安全带,拍拍他的肩:“有些事情,是解不开的。”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不开心。能和家人和解的话,还是亲人和睦比较好不是吗?”
“夙沙,如果你的父母来请求你原谅,你会不会原谅他们?”
夙沙沉璧脸色一僵,神情有些难过,勉强笑了笑:“对不起,我勉强你了。”
齐冉宇自感失言,一脸歉意:“不,对不起,是我错了,你是为我好的,我只是太过、太过不能原谅他。”
点点头表示理解,夙沙沉璧扭头看向窗外倒退的景物,不再言语。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味道。两个人都有点难受,只是一时间都找不到话题来开口。车子只能在沉默中行进。
齐冉宇把车停到擎风的地下车库里,却不打开车门的锁:“圣诞节,我们去碧野山庄泡温泉吧,就我们两个。”
虽然齐氏倒台,但是分毫没有影响到擎风,甚至在擎风所有员工的努力下,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公司又重新招了一些员工,又进行了
培训,现在工作也都上手了,所以这两人也渐渐从忙碌的工作中脱离,开始享受真正的热恋生活。
“温泉?”夙沙沉璧有些兴奋,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和余启森去过一,他很喜欢但是没再去过。

看见夙沙沉璧重新绽开的笑容,齐冉宇心里一下子松快了很多:“原来想到时候去了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现在就说出来了。”
“平安夜的时候我们上那儿过吧,可以在山里吃烧烤,泡温泉。”夙沙沉璧点点头,又预感似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心里忐忑间又有些期
待。

不平安夜

圣诞节和情人节一样从西方传入,被中国的年轻人追捧着,平安夜的约会更是情侣必备的。
平安夜当天,整个擎风张灯结彩,虽然有点中西合璧的意思,但看上去喜气洋洋的。大厅中央还放了棵不小的圣诞树,一些年轻的女同事还在树上偷偷地挂起了袜子,小礼物之类的,挂的树枝都有些下垂。
因为圣诞节正好在周末,齐冉宇还非常慎重地发下通知,擎风在平安夜当天只上半天班,算是体恤员工。不管有没有恋人,公司上下一片欢呼雀跃,直喊着老板仁慈,乐的齐冉宇躲在办公室里直咧嘴,被夙沙沉璧在一旁笑话:“你就假公济私吧。”
“怎么会呢?这不过是人之常情,”齐冉宇一面说着一面抓紧工作,“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
“这么快。”夙沙沉璧讶异地看了看墙上的钟,一个早上被齐冉宇缠着竟也没有发现时间过去。
“快吗?我还觉得时间过的太慢了。你不会是真被那几个女人迷住了吧。”齐冉宇抬起头,半是玩笑半是醋意地说。
因为齐氏的缘故,原本算是名门千金趋之若鹜的齐冉宇竟也没有收到一个邀约,反而是身为总经理助理的夙沙沉璧,非常惊讶地这几天接到几个女同事的邀约,拒绝的时候夙沙沉璧又是脸红又是感到抱歉。
“那也说不准。”夙沙沉璧故意气他。
“那我更要快点把你吃干抹尽,打上专属标签了。”齐冉宇坏笑着意有所指。
……
两人玩笑间,11点转眼就到了,等他们收拾好东西出去,发现整个公司几乎都已经没人了。
不过对这样的行为,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了。
因为自己的车都是商务车,齐冉宇就从Cary那儿借了辆越野车,载着夙沙沉璧向郊区开去。
虽然碧野山庄在半山上,但是因为有温泉,现在人又喜欢偶尔来山间玩,生意也就不错,所以在山间也是修过路的。齐冉宇将车子停在半山腰的停车场,又和夙沙沉璧两人向山上走了一段小路,才到了山庄里。
因为是平安夜,山庄里反倒没什么客人,老板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还邀请他们一起吃饭。两人笑着谢绝了,躲在预定的房间里随便吃了一点,不过可能是因为人少的缘故,餐点做的比较认真,味道也很好。
晚上两个人按照计划准备去洗温泉,齐冉宇说要给他一个惊喜,让夙沙沉璧先过去,他过会儿就来。
夙沙沉璧解开浴衣,里面只留了条内裤,被山间的冷空气一吹有些冷,一入到池子里,就觉得暖的浑身发酥,一时冻凉的皮肤也化开了。整个人都很舒服,但是因为齐冉宇不在,夙沙沉璧有些无聊。
突然一个烟在空中绽开,火星溅落消末,然后又是一个灿烂地绽放,各种样式的烟在这山间空地上盛开。夙沙沉璧以为这种电视剧里的桥段也就是骗骗小女生的,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用到自己身上,不过真的让他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平时平淡的生活虽然也是幸福,但是这种俗气又浪漫的方式却是另一种幸福。
可是,隐隐有些不对劲,烟放完了,齐冉宇却一直没有出现,夙沙沉璧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该不该去找他,又会不会打乱他今晚的安排。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齐冉宇穿戴整齐地出现在池边,神情焦急:“夙沙,我现在必须回去,对不起,我明天回来接你。”
夙沙沉璧愣了愣,起身说:“我和你一起……”一起回去。

可是这时,齐冉宇已经转身大步跑开了。
齐冉宇离开了,夙沙沉璧也没有心情继续泡下去了,转而担心起齐冉宇这样着急地开车下山会不会出事。
擦干身上的水珠,开始整理浴衣,突然发现一旁被齐冉宇急忙中脱下的浴衣开始振动,下面传来手机的声音。
浴衣是被穿上过才脱下的,应该真的有很着急的事情吧,连手机也忘了。
从浴衣下拿出手机接听。
“齐冉宇,你现在在哪儿了?”对门传出了余启森的声音显得很着急。
“余启森?”夙沙沉璧诧然了,本以为经历过上一遭的事,两人便已经决裂。
“小璧?你……”对面沉默了下。
“发生什么事情了?冉宇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夙沙沉璧没有理会他的沉默。
对面久久地没有声音,只传来规律的呼吸声:“希望他能够懂得珍惜你,别像我一样。”后面一句夙沙沉璧没有听清,但也隐隐听出了些味道。
“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打扰了,”原本要挂掉的电话,突然又传出一句,“圣诞快乐。”
夙沙沉璧呆呆地看着手机,上面余启森三个字闪烁着熄灭,某种意义上,曾经他是他的精神教父。他现在的声音里有些落寞,他听得出来,但是无能为力,也不关他的事。
摁掉通话结束的显示,却发现有不少来电未接的提示,夙沙沉璧看了看,都是余启森打来的。然后还有一个是易闻打来的,在他们吃饭的时候,虽然叫自己不要再看这种隐私了,但夙沙沉璧还是忍不住看了通话记录,就在刚刚漫天烟火的时候,易闻又打了一个,通的。
夙沙沉璧握着拳,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发跳,他突然想起那天余启森和他摊牌分手的时候也是这样,眼皮一直一直地跳。
又是易闻,夙沙沉璧觉得他就是自己的克星,一时之间竟生出些恨意来。但又安慰自己,不会的,易闻和余启森在一起,不会再来抢齐冉宇的,眼皮跳只是自己太累了。
等到将车驶上山路,齐冉宇才平稳下心绪,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带手机就出来了,一时又担心起被扔在山庄里的夙沙沉璧,怕他胡思乱想。
他也未曾想到原先安排好的浪漫平安夜,竟然会闹成这样。
当他嘱咐完老板在后院放他带来的烟火后,就进去换了浴衣准备和夙沙沉璧共浴顺便能得偿所愿。
谁知他刚准备出去,手机就响了,是易闻,自从那的事情以后,他对易闻就有些回避。
电话那头很安静,语气也很平静:“冉宇哥,圣诞快乐。”
“嗯,圣诞快乐。”听到易闻的话,齐冉宇也松了口气,只当上是他犯糊涂了。
“冉宇哥,你来找我好吗?”
“小闻,我现在……”
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你和他在一起吗?”
“嗯。”
“可是,启森哥为什么不在呢?他不是也喜欢他吗?”
“余启森呢?他不在你身边吗?”
“呵呵,他找不到我的。你们都不爱我,所以你们都找不到我。”
“小闻,你怎么了?你喝酒了吗?”齐冉宇皱紧了眉头。

“喝酒?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好累好累啊。冉宇哥,我打电话你都不接。”语气是熟悉的撒娇。
“我没有,我只是没有听见。小闻,你在哪里?”易闻颠三倒四的话让齐冉宇有点慌乱了。
“冉宇哥,再见了。嘟嘟嘟――”
接着就是余启森的电话,说是易闻支走他,现在不见人影,打电话也不接,恐怕他出事了。
恐怕他出事,这几个字惊得齐冉宇心头一震,打小他就是把易闻当亲弟弟来宠的,而且照刚刚那通电话来看,他的精神状况令人堪忧,还有他说的那些话无一不让齐冉宇心急。
所以,他才不假思索地换回衣服离开了山庄。
只是现在冷静了一下,齐冉宇就开始后悔刚刚没有带夙沙沉璧一起走,只是当时心急如焚也未曾多想。

绕床弄青梅

易闻静静地躲在黑暗里,脑海里闪现出各种画面,从小时候被两个大自己很多的哥哥宠溺着成长为少年,然后看着他们中的一个变得颓败,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去了美国,再然后自己也离开了这片土地。在英国,一开始人生地不熟,渐渐地认识了一些朋友,他依然被宠溺着,但是后来却被出卖被绑架……后来,他突然有点记不清了。黑暗中,仿佛亮起了一道光笼罩在他身上,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易闻知道自己不是为了死亡而自杀,他只是在等待,有人把他找到。这只是一种本能,从他踏上这片故土后压抑了许久的本能。
当父亲将浑浑噩噩的自己放回来,易闻满心欢喜地回来了,心里生出了些摆脱阴郁的希望。从小就被他们宠着长大,只要有他们在他就不会害怕,他眷恋着那种温暖安心,并且一直认为那是专属于他的。在易闻的心里,即使一切都变了,只有最初那两个陪伴他成长的人不会改变,他们最爱的只是他,所以当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余启森的爱,所以在发现齐冉宇还有更重视的人时他愤怒了,所以当余启森似乎有些后悔的时候他不安了,不安攫夺了他的心神,他脱离父亲的保护渴望汲取的东西都破裂了。
只是一切都会改变,连最初的那些也一样。
人有两种本能,一种是爱的本能,另一种是死亡本能,前者是积极的,后者则为消极趋向毁灭的。现在,不过是此消彼长,他累坏了。
此时的齐冉宇已经和余启森联系上,两个人一如没头苍蝇一般,步履匆匆地翻遍了几乎大半个城市。
齐冉宇虽然紧张,但一方面担心山庄里的夙沙沉璧,另一方面心里多少还是存着些侥幸,也许只是弟弟任性的离家出走。比起齐冉宇,余启森显得更为紧张,精神紧绷,甚至已经有些神经质,路灯下,脸色有些发白。
“不行,我们得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像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啊。”齐冉宇拉住几乎已经停不下来的余启森,冷静的表情激怒了余启森。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小闻他如果……你根本就不知道。”在齐冉宇印象中,余启森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从来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
“我们必须冷静。小闻说‘你们都不爱我,所以你们都找不到我’,我想这会是线索,否则照你这样盲目地找是永远也找不到的!”
余启森靠在街边的墙上,手捂着头,脑海中似乎有一些线索,但是越是想追寻越是抓不住,大脑一片混沌,急切之下他竟用头去撞墙。
齐冉宇叹了口气,用手拦住他近乎自残的行为,大脑突然灵光一现:“会不会是……”
“梅园!”与此同时,余启森亦是大叫出声。
两个对视一眼,各自驱车前往,一路上完全无视了红灯限速。
虽然是以几乎肯定的态度赶往梅园,但余启森依然是不安,就算是到了梅园,他们又该到哪里去找易闻呢?以前的房子恐怕早就拆了。
两个人赶到梅园,直奔老屋,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老屋还在,而且亮着灯,如果不是齐冉宇,余启森几乎要直接破门而入。
一个老妪开了门,是以前易家的厨娘。
“梅婶,小闻有没有来这里?”问这句话的时候,余启森的手心攥出了汗。

“小少爷啊,已经上楼睡了。”梅婶虽然奇怪今天晚上小少爷突然出现,接着余家少爷和齐家少爷就一身狼狈地同时过来,但是因为三人自小交好,就侧身把他们让了进来。
这梅园以前是易闻和他们最常去玩的地方之一。那个老房子也是一位与易家交好的孤老所有的,老人因为没有子孙,对易闻特别疼爱。小时候,只要易闻觉得受了委屈,就跑到老人那儿“离家出走”,再让余启森和齐冉宇两个找回来。老人逗易闻说明明喜欢两个哥哥,为什么老是跑到自己这里来,不怕哥哥们担心吗?易闻晃着小短腿一本正经地说,他最爱爷爷,所以来找爷爷,哥哥们也都很爱他,所以一定也能找到他。后来老人当做一件趣事和他们聊起来,他们当时听了也只觉得小闻很可爱,就愈发的宠着他了。
只是没想到,再老人离世后,他竟然特意留下了这套房子,还让梅婶来这里住着守着这里。
余启森最先急切地奔上了楼,齐冉宇紧随其后。打开卧室的门,卧室正中的大床上并没有躺过人的痕迹,床头柜上放着一块易闻平时戴的手表,与卧室相连的浴室里传出汩汩的水声,好像正在洗澡。但是余启森脸色大变,见门被反锁,便直接将门踹出一个大洞,热热的雾气从洞里飘散出来,可是并没有人声,如果正常人在洗澡时有人将门踹破,就算不尖声大叫,也会有所反应。
靠着大洞,将门打开,发现浴缸里的水漫在浴缸周围,浮着淡淡的红色。
余启森心头一紧,好像被一只手死命揪着。上前几步他就看见易闻苍白的脸靠在浴缸边沿,额头上却都是汗水,鲜红的水几乎漫到他的脸上,更为浓艳的血红还在从他的腕部漫出,浸染了他□的身体。慌忙地将他从浴缸中抱出,泡在热的有些发烫的水里,他的皮肤却凉冰冰的,将他放到大床上,随后进来的齐冉宇用干净的衣服裹住伤口,将他的手腕抬高,喊着被吓坏了的梅婶去拿纱布绷带,一面又让余启森将易闻的脚抬高。
被惊醒的梅婶,忙翻出备用的医疗箱交给齐冉宇。
齐冉宇先用纱布将他的血止住,再用绷带缠好,一边的余启森也在齐冉宇的大喝中慌乱地打了12。
两人小心地将易闻送到齐冉宇的车里,向最近的医院驶去。
因为之前打了12,医院的人也都有准备,很快将易闻送进去抢救。
梅婶从看到易闻一脸苍白地被抱出来,就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易闻被送进去抢救这才突然清醒一般,坐在手术室外默默流起了泪,一面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没事的,小闻吉人自有天相,梅婶你放心吧。”齐冉宇忍下心头的慌乱,轻轻揽住梅婶的肩,低声安慰,梅婶应了一声,却还是止不住地念着佛号,以求心安。
而余启森总从将易闻送进手术室后,就没有动过,两眼发直不知在想什么。寂静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特别的清晰,可是余启森一点要接的欲望都没有,任凭铃声在长久的冷落后停止,不过打电话的人似乎特别有耐心,几秒钟后又响了起来,余启森生硬地将手机掏了出来狠狠地砸到对面的墙上,重重的撞击下手机的电板和机身分开,铃声也一下子扼住。
当易闻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那一瞬,三个人竟然一下子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医生过来说:“还好理地及时,他现在没什么事了,你们谁去付一下手术费。”
看了看发愣的余启森,齐冉宇叹了口气:“我来吧。”跟着一个护士到二楼办理了住院手续付了费用。
回到病房,齐冉宇劝梅婶到陪护床上歇一会,梅婶只是抹着泪摇头,这时回过神来的余启森也劝梅婶:“您快去休息一下吧。您这样,小闻也不好受。”
“他要真怕我难受,又何苦这么做?”嘴里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依言脱了鞋,躺到床上去歇息了。一夜惊吓的老人终于缓缓入眠。
房间里只剩下余启森和齐冉宇二人醒着。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小闻到底怎么了吧。”
“小闻去了英国以后,十八岁的时候被朋友出卖,被一帮混混绑架来勒索钱财,谁知道那时候正好易伯父和伯母不在也联系不上,混混就打算把他卖了换钱。不过好在他被人救了,然后他和救他的人开始做朋友后来两人交往了,那个人对他也很好,可是两年多前那个人要结婚了就提出和小闻分手,小闻不同意,那个人就打他,后来小闻一怒之下开枪杀了他。易伯父把这事压下了,但是小闻的精神就一直不太稳定,有幻想症,而且常常企图自杀,易伯父没有办法就把他一直关在家里,本来让他来这里也是因为医生的话。”余启森说着看了看易闻被绷带包紧的腕部。
“你知道这些事,怎么不说?”
“说?说了有什么用,更何况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齐冉宇冷静了一下,看着易闻娃娃般安静乖巧的脸,即使易闻已经是一个青年,但在齐冉宇的眼里,就好像仍然是那个躺在摇篮里吮着手指头,无忧无虑地对着自己笑的那个小弟弟。
“余启森,我只再问你一,你是真的爱小闻吗?”
“我不知道,但是他与我而言,重逾性命,从我第一眼在婴儿房看到他,小小的一团,”余启森低着头,一滴泪染在雪白的被子上,“如果以前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我一定会以兄长的身份默默地守候在他身边,在那个人出现前救他,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扮演他所需要的任何角色。可是,我似乎做得一点也不称职,即使知道了那段过往,却反而会常常想起小璧,会突然嫉妒你,我……”余启森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声音哽咽了,但是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齐冉宇被余启森这一番真诚剖白打动,他也有体会,想到曾经三人天真无忧,现在却弄得这样的场面,齐冉宇鼻头也有些发酸。他们二人虽是一起长大,但因为年龄相近又都好强,所以在一起时也常常争斗,虽然心里都将对方当做是知交好友,但嘴上依然是互不相饶,而像今晚这样的交谈却还是第一。
齐冉宇拍了拍幼时好友的肩膀,余启森点点头作为回应。

我相信你

这边两人一夜未眠,那边夙沙沉璧亦是一夜不眠。
原本挂了和余启森的电话,夙沙沉璧准备按照齐冉宇所言,在山上住一夜然后等他来接。但是这段时间习惯了身边总有一个人,夙沙沉璧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最后在不安之下他还是按捺不住,起身带上东西,沿着山路往下走,所幸当晚月色还算不错,而且除了开始一小段是山路,剩下的都是修过的马路。
等到夙沙沉璧出了一身汗气喘吁吁地走到山下,这才呆呆地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车子路过,而路边的公交车也要等到第二天清晨六点钟才有。他傻乎乎地蹲在路边休息,看着一旁光秃秃的农田,掏出齐冉宇的手机开始拨电话,漫长的彩铃过后没有人接起,再打,然后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用……没等它说完,夙沙沉璧就摁掉了。
他有些无聊,干脆坐在了马路上,呆望着远,脑中却回想着从和余启森分手以来的事情。
夙沙沉璧突然想起了,刚见面的时候,齐冉宇一副逍遥戏耍人间的公子模样,却很体贴的让自己不要喝酒保护好自己的胃。在野风中,夙沙沉璧低头把玩着路边的小草,微微笑着,只不过半年,那人却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一点一点地入侵了自己的人生。回想起过往的一点一滴,夙沙沉璧感叹似乎一直都是齐冉宇在照顾他,而自己做的却很少。
坐了一会,因为汗都被蒸干了,身上有些凉,但是想通了的夙沙沉璧感觉心里那种失重感消失了,他站起来又重新沿着山路慢悠悠地走回山庄,虽然已经入了冬,但是山间还是苍绿色的。山风袭来,他打了个喷嚏,十分狼狈的样子,却仍然笑意盈盈,因为就在刚才他把所有的信任和信心都交付了出去。
齐冉宇爱夙沙沉璧,他这么坚信着。
第二天一早,齐冉宇将梅婶送回梅园后,急忙向山庄赶去。昨天夜谈,通过余启森,他了解到夙沙沉璧也许知道他出来找易闻,虽然担心他会胡思乱想,但又害怕会打扰他休息,就一直强忍着没打电话。
当齐冉宇把车开到昨天的停车场时,远远的他就看到一个人拎着东西站在停车场的边沿,和他身后的青山绿树相合,萦绕着静谧祥和的气质。随着人影的放大,齐冉宇从昨夜起陷入阴霾的心情也乍地见到了阳光,夙沙沉璧脸上正挂着淡淡笑容注视着他,温暖人心。虽然完全不同,但他切实地有一种归家的丈夫被温柔妻子等候的感觉。
事实上,夙沙沉璧在看到那辆车出现在视野中时,心里亦是一阵激荡。没有等车停稳,夙沙沉璧就伸手去拉车门,将衣物放到后座上,自己坐到了副驾驶上,侧过脸和齐冉宇对视,坦然道:“其实,昨天晚上我很担心,害怕你也会就这样离开我,害怕第二天你根本就忘了我还在这里等你,不回来接我。”
迎着齐冉宇担心的眼神,夙沙沉璧的笑容加大:“但是,我现在站在这里等你,并不是因为我害怕担心,我只是急切地渴望见到你。我想,我应该信任你的,就像你信任我一样。”
话音未落,夙沙沉璧突然俯过身轻轻一吻:“早安,冉宇。”
“早安,我……”
正当齐冉宇还想做什么的时候,夙沙沉璧把手机挡在了两人中间:“快给Cary打个电话吧,从5点起他就不停地问我,齐人呢?”
齐冉宇只得悻悻地接过手机,回拨过去。
电话里Cary显得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十分严谨地将齐氏的近况、开庭时的一些可能和雷迪森近期的打算作了说明。另外,收购齐氏的草案也终于通过了。在这审核草案时有一些股东对此表示质疑,原本Cary和齐冉宇是雷迪森的创始人之一,都拥有股权,只是当时因为资金问题,将股份分成了很多份,而且在应对之前擎风的危机时,齐冉宇已经将自己的股份抛售了一些,结果导致支持草案的股权卡在了6%,最后是手握15%股权的Lilith的父亲表示了支持,才使得草案顺利通过。
听闻这个消息,齐冉宇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要的是齐氏,而不是让齐氏以这样的方式彻底破灭,毕竟齐氏的一半是母亲的嫁妆。
“Cary,谢谢你还有Lilith。”
看着齐冉宇挂掉电话,夙沙沉璧询问地看着他:“和齐氏有关,雷迪森准备收购齐氏。”齐冉宇说着调转车头,向山下驶去。
“可是,你不阻止?”
“不,我会想办法让雷迪森将它交给我,然后我退出雷迪森。”
“你昨晚?”
“小闻昨晚上自杀了,我和余启森把他送到医院里,陪了一整晚,现在他还在医院里,”齐冉宇犹豫了一下,“等一会我要回医院,对不起,圣诞节不能陪你过了。我一直把小闻只是当弟弟看待的。”
“什么,自杀?”听到这个答案,夙沙沉璧很惊诧,之前有过什么怨艾一时间也都消去了,“你也别太过担心,他一定会没事的。事情总是有轻重缓急的,你不用解释。嗯――待会儿,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我怕他可能……”齐冉宇有点为难,毕竟夙沙沉璧很可能会引起易闻情绪激动。
“我就在门外,不进去。”
齐冉宇点点头。

两人先回了趟夙沙沉璧的家,简单地冲洗了一下,换好衣物就又朝医院奔去。
走到病房门口,夙沙沉璧停下脚步,示意齐冉宇进去,他在这里等候。
齐冉宇安抚地抹抹夙沙沉璧的后脑,开门进去,甫一进门就听见说话声,心里很是激动。
“启森哥,你哭了?”声音虚弱中带着怯意。
齐冉宇加大脚步向里面走去,却正好看见,余启森扬起手给了刚刚醒过来的易闻一个耳光。虽然看的出来余启森没有用力,但是“啪”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特别响,惊得齐冉宇停住了脚步。
“启森哥。”易闻又喊了一声,定定地看着余启森,并没有注意到刚进来的齐冉宇。
余启森俯身摸摸易闻有些红起的脸没有说话,然后准备起身离开。
易闻显得有些害怕,伸手死死抓住余启森的衣角,哀求:“别走,启森哥,不要走。”
哀求,齐冉宇有些惊讶自己会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虽然也很生气易闻自杀,但是总觉得他应该更适合撒娇,而不是这样可怜兮兮地拉着别人的衣角哀求。不,也许那个习惯任性撒娇的易闻曾经也习惯了这样哀求,却换来那个男人的打骂,最后他杀了他。光是这样想,齐冉宇就很愤怒,虽然那个男人死了,被易闻亲手杀了,在外人看来易闻是凶手,但是易闻了现在的这副样子又怎么好过那个死掉的男人?
余启森回手握住易闻缠着绷带的手,将它放回被子里:“别担心,我不走,我去给小闻拿毛巾。”
“嗯,”乖乖地点点头,看着余启森起身,这才看到伫立在角落里的齐冉宇,“冉宇哥,对不起。”
“没关系,小闻好好养伤。”齐冉宇走上前,捏捏易闻的脸,易闻笑了笑。
余启森搅了毛巾过来给易闻擦了擦脸,好像易闻昨天并不是自杀而是闹了点小别扭一样,责怪中带点宠溺:“以后不许这么任性了。”
易闻点点头,应得比小狗都要乖巧,眼睛直直地盯着余启森,仿佛一觉醒来,他突然没有了对三个人的执着,只是牢牢地抓住他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许是雏鸟情节。
齐冉宇本想过来替班,只是看着那两人之间突然紧密的无法插入的交流,他静静地退出了病房,朝着等待他的那个人释然一笑。

也许番外之怨念

一个月多后,齐氏的案件被提出来,单独开庭审理。
与此同时,雷迪森收购齐氏的计划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公诉方和被告律师几番舌战过后,法庭终于做出了判决,原本对齐氏的诉讼中出现的内容最后只剩下偷逃税务一条,被责令补交税务,齐氏总裁被判15年有期徒刑。这样的判罚,与齐氏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是否有关,我们无从得知。纵然如此,世人也知,齐氏风光亦是到此为止了。
月底,齐氏正式宣告破产,随后雷迪森将其收购。纵是对此早有预知,这件事还是被传的沸沸扬扬,报纸媒体的声音不断,有质疑对齐氏的判罚的,有追忆齐家历史的,有猜测雷迪森对齐氏的整改计划的,等等不一。齐氏的破产,也代表了齐家的没落。然而齐家毕竟家大业大,与各界关系盘根错节,此刻虽然没落也还是存有些势力,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齐家在齐相天的示意下搬离了老宅,齐冉君也在他的安排下出了国,一切奉行低调做人。
另一边,易闻在余启森的照料下,精神渐渐稳定,但是闻讯赶来的易父却坚决要把儿子带回英国疗养,无奈之下,余启森把公司交给了堂弟打理,自己以开拓英国市场为借口,飞到了英国。
在他们离开那天,齐冉宇和夙沙沉璧并没有去送行,余启森在离开前签署的最后一个合同是和擎风的。
“擎风的事情,多谢你了。”
“难得你会谢我,这白脸唱的还真够累的,”余启森心情不错,还开起了玩笑,“小时候林阿姨这么照顾我,我不过是看在阿姨的面子上才帮你的。”
“我看你唱这出戏可是唱得很过瘾。”余启森挑挑眉,不置可否。
“那天,不用来送我了,”余启森放下笔,将合同放在一边,“和小璧好好过日子,他喜欢安定平淡的生活。”

“我会的,”齐冉宇郑重地点点头,随即又笑道,“你可别有什么企图。”
余启森笑而不语,齐冉宇却会心一笑,拥抱了对方。
“一路顺风。”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心中都明了,即使再来一,即使他们当时没有那么糟糕,易闻始终都是余启森所放心不下的存在。
使擎风回复正轨,收购了齐氏,送离了余启森和易闻,还有比以前更加坦然的夙沙沉璧,齐冉宇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好愁的了。
事实上,齐冉宇忙得焦头烂额,因为雷迪森拒绝将齐氏转让给齐冉宇,Lilith的父亲――艾伯特先生突然调转矛头,甚至连Lilith也毫无办法。这一点他竟然从未想到过,原本他以为用齐氏这样一个烂摊子换回雷迪森18%的股权,这种买卖董事会定然会同意。
擎风总经理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巨响,这几天里夙沙沉璧已经习惯了,齐冉宇并不乐意让他看到自己这一面,他还是倒了杯茶端进去,齐冉宇的脸色很难看,看见他进来才勉强松开了眉头,拍拍他的肩表示自己没事。
虽然很担心,夙沙沉璧还是退了出去,这些事情他都帮不上,心中不免有些沮丧。
最后艾伯特指明要和齐冉宇面谈,才可以考虑转让的事情,无奈之下,齐冉宇不得不又飞往美国。
等到齐冉宇说服艾伯特,办妥了转让事宜回到中国,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
夜两点回到家中的齐冉宇,轻手轻脚地开门,打算第二天给恋人一个惊喜。谁曾想,进了家门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夙沙沉璧,而且看起来家里已经有几天没有人住过了,他打了夙沙沉璧的电话却没有人接。焦急之下,他打遍了所有与夙沙沉璧相熟的人的电话,除了他在三天前像公司里请假的消息外,再无其他信息。齐冉宇烦躁地在客厅踱着,一时间,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正在焦急地想要打“11”时,突然瞥见一张报纸上黑色加粗的标题,脑子不由嗡地一下。
黑体字格外醒目――“艾伯特家族青眼齐家落魄公子”。
难不保夙沙沉璧是看了这条新闻才离开的,就算是他说过相信自己,可是这种消息……
无计可施的齐冉宇,开始不停地拨打夙沙沉璧的电话,却总是无人接听。在他也无法记清自己到底拨了第几个电话后,终于有人接了起来,他看了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
“喂。”可以压低的声音带着些疲惫。
“夙沙,请你一定相信我,我并没有和艾伯特家联姻的意思。”齐冉宇一确认是他就急切地解释。
“你已经回来了?”夙沙沉璧没有提那件事。
齐冉宇被噎了一下:“我回来了,你在哪里?我半夜回来怎么也找不到你,我真的很担心,我以为你……”
对面笑了一下:“我现在在V城,事情太急就没有交代清楚。”
“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
“是有一些事情”夙沙沉璧叹了口气看了看头上的点滴,随即又笑得很甜蜜,“你刚刚是在向我撒娇吗?”
虽然对方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但是齐冉宇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疲累:“什么事情,我帮得上忙吗?”
“不用了,我听听你的声音就好了。齐氏的事情都理好了吗?”
“嗯,都已经理好了。文件也已经签署了。V城现在天气怎么样?这里正在下雨。”
“嗯,很好,比家里暖和,今天晚上还有星星。”
“……”
小别的两人,隔着电话,一夜偶偶私语。
夙沙沉璧拿着化验单付完费,回到病房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里。
齐冉宇正和躺在病床上的白发老人闲谈,老人的精神也比前两天看上去好了些,看见他进来,慈祥地笑了笑。

“院长妈妈,”夙沙沉璧躲过齐冉宇的视线,走到老人的另一边,“医生说这化验出来情况比以前好多了。”
“嗯,这位齐先生说顺道过来探病,我说这多不好意思,沉璧你要好好招呼人家。”
“不用了阿姨,我就是来看看您的,怎么好让夙沙反过来再来招呼我?我和夙沙平时是朋友,您不用客气的。”
“是啊,冉宇他对这里也很熟的,您好好养病才对。”
“你们啊,一个两个的都送来这么多东西我一个老太婆哪里吃的过来啊。”
齐冉宇本就生的一个温柔体贴的性子,再加上商场上磨练出来的嘴皮子,把老太太哄得乐呵呵的,看上去健康了不少。夙沙沉璧感激地看了看齐冉宇,心里不免又有些难过。
包括院长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心知连年操劳的她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
原本夙沙沉璧是想要留下来陪院长的,不想正巧遇上了同样赶回来看望老院长的苏岫。夙沙沉璧原来也挺高兴的,这苏岫比夙沙沉璧大了五岁,当年在孤儿院也是少数几个肯照顾他的大孩子。现在难得碰上回,只不过医院规定只允许家属一人陪护,他就被赶了出去,院长说,是该让他好好陪陪人家齐冉宇。院长说这话的时候,还孩子气地眨了眨眼,弄得夙沙沉璧哭笑不得。
两人走在街上,这时正是下班的时候,几年前的路并不宽敞,人流车流都汇在了一,格外拥挤。面对面的时候,夙沙沉璧反而没有了前一天晚上的那种温存,闹气了别扭,刻意和齐冉宇保持了些距离,是不是的会有人从二人中间穿过。走了一段路,齐冉宇向夙沙沉璧靠近,一把拉起了夙沙沉璧的手,扣住手指,两人十指相扣地并肩走着,夙沙沉璧挣扎了一下就顺从了,脸颊发烫地迎接路人时不时的注视,从来没有在大众面前这么坦然地表现出自己的性向。虽然整颗心都紧张的几乎要跳出来,但是那种感觉很想让人流泪。
到了齐冉宇住的酒店,夙沙沉璧默默地在心里写了俩字――腐败――以示BS之情。
这家酒店可是小地方最好的酒店啊,绝对接轨国际化――价钱。
齐冉宇松开两人已经沁出汗水的手,叫了柜台再开间,脸上在是闹别扭的夙沙沉璧正心疼钱呢,一听这话,立马反射了句:“干嘛再开一间?!”
齐冉宇回头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也好,那就不开了。”
夙沙沉璧有点尴尬:“那什么,我、我回孤儿院好了。”
“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也许那位门卫老大爷也已经睡了。”
“那我……”这么一想也是,李大爷早到了退休的年纪,只是为了资金困难的孤儿院才继续工作的,要是晚上自己回去,那一定得打扰到他。
“哎,没办法,我和你凑合一晚吧,员工福利,怎么样?”
“得,那你还不如再给个好点的员工福利,给我再开一间怎么样。”夙沙沉璧直犯嘀咕,不想却被耳朵伶俐的某人听见了。
“太贵了,我这个急缺资金的老板能省则省吧。”齐冉宇坏笑道。
夜间两人躺得也规规矩矩的,只差画了三八线,从呼吸上,两人都知道对方并没有入睡。
“沉璧。”
身体突然被环住,夙沙沉璧僵了一下但没有挣开。
“因为那条新闻,你生气了?”
“有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是假的,可是我还是不高兴了。”
“你知道为什么傍晚的时候,我要和你拉着手一起走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恋情并不是见不到太阳的黑暗,就算他可以代替太阳的光芒,也不需要将黑暗当做白天。两个男人的爱情同样也可以公之于众,大白于人。我只是爱着你的那个人,虽然我们都是单人旁的那个他,但我们相恋,就和普通男女是一样的。”
夙沙沉璧屏住呼吸听完了这段话:“我明白了。你看过我买的那本书?”
“嗯。而且我觉得院长她好像也知道我们的关系。”
“院长她怎么会知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齐冉宇没有说话,而是含住了对面那人的唇瓣,含糊地说:“我爱你。”
两人已经分开一个礼拜,被吻住的夙沙沉璧也不由得有些情热,回身抱住齐冉宇,接受他热情的洗礼。
黑暗里,两人都很激动热切,野兽般撕扯着,整个房间回荡着肉体相撞的声音和压抑的呻吟喘息声。
一番温存过后,夙沙沉璧依在齐冉宇身边沉沉睡去,齐冉宇注视着他的睡颜。
下午的时候,院长只是说了夙沙沉璧的身世,齐冉宇这才知道夙沙沉璧并非是弃婴,而是在六岁的时候才进的孤儿院。那是一个很俗套,甚至狗血的故事。父亲是个赌鬼,又喜欢打老婆,母亲不堪忍受打算和情人偷跑,却被父亲双双杀死,在警察逮捕他的时候,还很小的夙沙沉璧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最后无人接收的夙沙沉璧被扔到了孤儿院,甚至一度几乎患上了自闭症。
最后院长看着紧皱眉头的齐冉宇,让他好好照顾这个孩子,齐冉宇才觉得也许院长察觉到了什么。
“你的院长妈妈已经把你交给我了,”齐冉宇笑了笑,温柔地在他脸上烙下一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好梦,亲爱的。”
――完――
后记

后记:
爱上他的他,这个故事的最初发生很有意思,是在春游时的大巴上,同桌说,你的表情很……在我的催促下,她说很绝望。
事实上,当时我正在想着当时连名字都还没有的夙沙沉璧和余启森,七年之痒,分手,渣攻贱受,当时我想的是一对人走过那么多年,然后分手。我是信奉如果不相爱了就分手的,那么余启森认为自己不爱夙沙沉璧而爱那个男孩子的时候,他提出分手到底是不是对的?那夙沙沉璧这样依然爱着的人多绝望,一般小说里通常这种受是生活能手,从而导致攻在生活中就每每回想起受,然后吃回头草,但是我转念一想,如果他另外爱上的那个男孩也是洗衣做饭烧菜样样能行,更添加一种质朴的惹人怜爱的气质,那略有些木讷生硬的受是不是从此就被抛诸脑后了?【不过我后来是没有设定成这样】如此种种念头在我脑海中闪现来打发无聊的车上时间,却被同桌一语惊醒。然后我和她说了,她说这不是很常见,很多小说的套路,一下就熄了我的火。但是后来回到家中累的半死后还是忍不住写下了分手的那段。
后来我从纯粹地看虐文【也有一些平淡的】到了偶尔看一些治愈系的,然后看了很多颜凉雨的文,我就把它拿出来,把分手那些地方又改了,攻没那么渣了,受没那么惨了。然后后来又看了一些文,时不时就把这个拿出来,看看修修,导致风格一直变啊变的。等到后来,我想写下去的时候,我突然不希望把夙沙沉璧写成一个渣攻贱受中的那种弱受,感情失意,人际薄弱,但是我希望他事业有成,重情重义。虽然事实上是我大爱强受的癖好发作了,然而写着写着就不受我自己控制了,夙沙沉璧被我的矛盾一下偏左一下偏右。有一段时间,我一直觉得我写了个平胸受,十分挫败。
这个故事和原先设定的变化很多,因为本人写着写着就会忘记设定,比如齐冉宇的家世,比如情节的发展。很多事情其实都不受我自己控制了,本以为写个七万左右的就完了,没想到= =……这个故事最初的构想就是一根等待吃回头草的马的小草,接着变成作者不停地犹疑是余启森好还是齐冉宇好,在最后在作者不自觉的情况下,原本的炮灰攻就名正言顺了。可是就这么着?不行,于是就演了最后那么一出戏。虽然最初设定的并不是误会,但是世事难料,作者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和手指。
原本是以第一人称写的,只是觉得太累改成第三人称,后来又将夙沙的名字由原来的夙沙空梦改为了夙沙沉璧。
原先的空梦二字,取义为李后主词中一句“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来意喻本人开始对夙沙的设定。后觉这个名字过于女气,就改名为夙沙沉璧,却也没好过多少,不过从名字意思来讲,是取义为静影沉璧,比喻夙沙这个人的性格品质。我想更为契当,就未再改变。【即使似乎我的描述上没有达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