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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一颗幸福的子弹 上 BY 剑走偏锋/弋殇
Chapter 1
白天
我在台上的时候就隐约觉得是他。何岩。可是我看不清,人头攒动不说,灯光也刺目的厉害。我往西北偏北那个方向看了几,要不是撞倒麦克风,指定还看呢。麦克风一倒,底下pogo的更疯了。我索性跪下来,看不见拉倒,不看见最好,省得心烦。
半个多小时的演出结束,进了休息室就猛灌啤酒。阿杰过来跟我抢,我拿过志高的贝司把丫捅开了,文森也上来起哄。这一片笑骂立马起来,大家滚一起疯。
仰倒在地板上,看着白炽灯晃啊晃,然后就是bb乐队的珠子那高跟鞋问候我胸口。
“傻逼嘛呢?“妞儿蹲下来看着我,嘴里喷出的烟足以迷了人眼。
“等着操你呢呗。”
“去你妈的!“珠子不含糊,照着我胃就是一拳。
“妹妹你别打啊,快他妈吐了。”
“活逼该着!”
“没长逼。”
如果不是bb他们已经去调音了,我打赌珠子还得跟我骂一会儿。就这么一疯婆子,无法无天。
“走啊,小松他们还等着喝呢。“阿杰踢了我一脚。
“你们先去吧,我歇会儿。”
“成勒,爷,您挺尸吧!最好挪挪,一会儿谁镲片儿扔你脸上得毁容。”
“你丫就别嫉妒我英俊了。”
看着阿杰他们出去,我爬起来,点烟。Rocklive house的老板飞哥正进来。
“没疯去?”
“没。“我吐出一口烟,“等分钱呢。”
“你不至于吧?兜里又剩三块四?“飞哥揶揄我。
“错。“我翻裤兜儿,“五块八。”
“我服了你小子,真的。等吧,都演完才分账,你这会儿惦记也没用。”
“知道,我的财神哥。”
“别,你们都我财神爷。”
听着前面珠子声嘶力竭的吼,我捏了捏鼻子,起身,出去了。
外面撞得一塌糊涂,不停有人跟我打招呼,我一一跟他们碰酒瓶。最后终于被撞翻,剩下的酒全泼在一留着莫哈的大哥身上。
我的眼睛一直在忙碌,就是在找那个身影。找不到。也许是幻视。呵呵。
跟何岩将近三年没遇上过了。很多人说他离开了这座城市,我不知道。我21那年他25。我第一个乐队散伙,他找到体面的工作。我说不上何岩是个什么人,当时都那操行了,他还问我有钱没,要不要给我留些。反正交往那几年,我不知道到底他有病还是我有病。我只知道,这几年,我在街上看见瘦高的娃娃脸总快走几步,就为上前看看是不是那孙子。可能我有病吧?
我跟何岩会认识,其实是偶然也是必然。通过大力。那时候我有个乐队,join me。我年纪最小,大力岁数最大。大力是个游戏迷,除去排练就窝家里玩儿游戏。所以他只能当个乐手,他不爱动脑子。何岩是大力的朋友,当时我们缺个贝司手,完了大力说他负责找。找来的就是何岩。何岩也不是个喜欢音乐的主儿,至少不痴迷吧?再加上吊儿郎当的鼓手K,你看一个乐队,三个不认真的,那结局可想而知。后来我总觉得,何岩能坚持那么久,恐怕就是怕我。我总威胁他说,你要是给我撂挑子,我绝B操死你。粗俗又卑鄙。我跟他第一无比荒唐,我喝大了,他也不怎么清醒,完了就那样儿了。我真觉得我喜欢大胸妹,可是吧,这个娃娃脸何岩总让我有性冲动。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一就有二的缘故。所谓惯性使然?我们俩似乎从来没明白过我俩算什么,就那么瞎掺和。我那年屁孩子一个响当当的十八岁,高考结束。他何岩二十二,大学即将毕业。之后这个晕蛋乐队愣是在我督促下维持了三年,现在看来真他妈算奇迹。散伙是何岩提的。这辈子估摸丫就有过这么一回胆儿。他说不玩儿了,说的很坚定。他说他要好好过日子了,那意思是你白天别再纠缠我。把我给气得啊。行,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你牛逼!我们就那么散伙儿了,可能我当时也对这个乐队失望了。呵呵。之后过了一个月吧,何岩找过我,神经病一样问我缺钱吗。我直接给了他一句滚蛋。再然后就到了现在。
“你丫这儿嘛呢?“老徐勾住我脖子,我还恍惚着。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回忆。
“晃荡呗。“我乐。
“抽大麻了?“老徐拍我脑袋。
“扯鸡巴淡!”
“那怎么晕成这样儿?”
我们俩正大声喊话,老徐忽然一倒,要不是挂着我非趴地上让人踩死。
“干嘛呢!“眼看着老徐站正抓住那人衣领,我决定当一把和事佬儿。本来么,看演出,难免。可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了那张脸。
“往儿倒呢?“老徐过去推搡他。
何岩看见我了,并不吃惊。
“你喊什么?“这会儿何岩身后冒出一185往上的大个儿。
老徐一抖,他才172,挂着我脖子都费劲的主儿。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徐推前面去了。
怎么着,这意思我跟这大个儿练练?
没想到何岩先开口了,“没事儿没事儿,误会。“他拉住那男的胳膊,呦嗬,还挺亲密。
“怎么了?“这时候又围过来几个人。
“我撞了人一下,呵呵。“何岩抓头笑。
“走吧。“我推了老徐一把。
Pub外五月的风正温柔,我们乐队那几个跟小松他们几个蹲一起,正喝的美。
“出来了?接着!“小松扔过来一听啤酒。
我打开,老徐先拿过去喝了一口,小松又顺过来一听。
“杂志做出来了。“小松坐在潮湿的地面上,从包儿里往出拽东西。
“得。”
小松是个有意思的人,致力于摇滚第二线的乐评人。前阵子自己办了个杂志,地下的。第一期就采访的我们enjoy me。
“不错。“我翻看着,点头。幸亏路灯挺亮,要不还真瞅不清楚。
“诶,松哥,我跟你说,刚我跟白天差点儿跟人干起来!”
得,老徐的吹牛又来了。真的,老徐这人我挺喜欢,真诚、实在,我就腻味丫挺那张嘴。
老徐说的那叫一个天乱坠,我听着真不忍心揭穿伪英雄真面目,正要起来别溜达溜达,何岩过来了。
他看着我,咳嗽了一下,晚风吹起他前额的碎发,好像跟三年前没什么变化。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看我干嘛我不知道,我看他是因为不知道他这来意是嘛。
“诶,白天,谁啊?“小松他们看见新面孔,在身后问。
我回头,看见老徐瞠目结舌,英雄事迹总算闭嘴。
“喝酒么?“何岩的声音很小,然后递过来一瓶喜力。
“你眼瞎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我一见着何岩话就横着出来,“印着燕京不是可口可乐吧。”
何岩皱眉。那是他习惯性的动作。
“说,干嘛。“我叼着烟,嗓子觉得疼。
“没什么,就是忽然遇见就觉得应该过来打个招呼。”
“行。“我点头,“你好。完事儿?”
“白天”
“干嘛?”
“演出挺好的。”
我看着何岩垂着头的样子,一瞬间竟然想摸摸他的头。
“没事儿了,你玩儿吧。“他说着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又回身,“酒给你留下。”
我愣着接过来,看他又走进pub。
他跟那帮人是一点多走的,我还在等着分账,还跟朋友们混着。目送那帮人离开,我分明看见之前那大个儿的手摸了何岩屁股一把。
我也不知道我脑子进去什么了,反正喝的晕晕乎乎,手里没喝完的半听啤酒照着那大个儿就去了。
孙子吃惊的回头,还有何岩。
我们一帮人哄笑。
这回这孙子没敢过来,我们将近十个人呐。
就听他骂了一句傻逼。
何岩
跟大家伙儿跑来pub看演出,压根儿不是我自愿的。
打心底里,我排斥。
我不害怕拥挤不害怕噪音,我只是不愿意听到或者看到几个男男女女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声嘶力竭的吼叫,那群人貌似团结貌似默契,可也许他们之间所有看似坚不可摧的队友关系却脆弱到不堪一击。
我爸说我是悲观的乐观主义者,这一点我无从辩解,这一点,很致命。
自打离开join me,潜意识里我就已经给所有的乐队定了性,貌合神离。
“哎!想什么呢?”
片儿警拍了我屁股一下,这个大大咧咧的中美杂交产物。
“片儿警"是他的笔名,源于他对民警的敬重,他这么解释,可惜整个工作室里没一个人相信。
跟他说过多,你可以拍我肩膀拽我胳膊,但,他仍旧习惯于大手一挥对准我的臀部。
“貌合神离,英文怎么说?”
我扭头仰起脸看他,他俩眉毛一高一低眼珠子转了好几个来回。
“Be friendly apparently but in fact not,啊!”
随着片儿警一个"啊"字儿,我们跟随他的视线,先是看见躺在地上的易拉罐儿跟底下被啤酒浸湿的地面,后又看见十来个人参差不齐立在那儿,其中,白天正不紧不慢收回他的右手。
见我们回头,他们一阵哄笑。
“唉,别。”
我拉住片儿警的胳膊。
“你认识他?我刚看见你跟他打招呼。”
“嗯,一倒霉孩子,别跟他计较,算了。”
片儿警用标准的中文骂了个傻逼,我捎带着看了眼白天,隔这么老远,我都能解读他的眼神:老子人多,有种你过来。他还是那么幼稚。
大猫跟小蛇一路,丧尸跟刺客是室友,我们在三岔路口道了别,刺客还不忘嘱咐我别忘了要赶攻略,否则等着片儿警发飙吧。
片儿警给丫一脚之后特严肃问我:我很喜欢发飙么?
我回答:不。
我说的是实话,这事儿根本与喜欢不喜欢没半分钱关系,片儿警的发飙,都是在不经意间,这恐怕是一种习惯。
“我说,你还当义工呢?”
“没。“我摇头。
“不去戒毒中心了?”
“不去有一阵子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不去了?是不因为刚才那小子?”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抬头看看他,他摸了自己屁股一把,把手伸过来给我,借着路灯,我看见他手上挺湿润,想必是啤酒还没干透,那么,他指的是白天。“呵呵,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们那种人,私生活一定”
“他们哪种人?“我打断片儿警,笑着问他。
“就是嗯打着热爱音乐追逐梦想的幌子,实际上堕落腐败”
“我跟患者打架了。“我不想继续听下去,再打断他。
“啊?”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离开戒毒中心么,我跟患者打架了。”
“你还会跟人打架?为什么啊?”
“他摸我屁股。”
噗
片儿警乐了,手一扬,我以为我屁股上又得挨一下儿,可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原封不动放下了。
“你挤兑我呢吧?我听出来了。”
“你中文进步神速。”
“又挤兑我,我才跟美国呆几年啊?英文水平甚至赶不上丧尸。”
“丧尸是鬼才,你得给他涨工资,我最近可听说有人来挖墙脚。”
“人家就没挖你?”
“没有。“我撒了个谎,反正我也没跳槽的打算。
“你不走就行了。”
我停下脚,这时候我觉着我有必要看看他的眼睛,无论出于礼貌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
他也停下,跟我面对面。他的眼睛里闪着光。
“你是个好老板,我喜欢在你这儿工作。“我扬起嘴角拍拍他的肩膀。
片儿警高且壮,中国人的长相美国人的身材,我拍他肩膀得够着拍,挺吃力,所以平时我基本不这么干。
“就只是老板?我以为咱俩是朋友。“他貌似失落,撇撇嘴。
“OK,朋友,我到家了。”
“哟,真的,那你赶紧上去睡吧,明天别迟到。”
我低头没让他看见我笑得露了牙,说他是老板,他不乐意,说是朋友,一转脸他就又展现出资本家的嘴脸,别迟到,是,迟到扣钱他可绝对不含糊。
“快去吧,还傻站着干嘛呢?”
“行,那我走了,明天见。“我冲他挥手。
“等等等你家有方便面么?”
“你饿了?”
“你不饿?”
他这么一反问,我要是说不饿,好像还就真挺不懂事儿的了。
“得,上来吧,咱俩煮面吃。”
“我爱吃泡的。“他跟着我上楼。
“煮的怎么了?“我接茬问。
“同样一碗面,泡出来比煮出来的顶饱,看上去就多好多。“他嘴里说手里还跟着比划。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内个,我家有点儿乱,你进屋小心脚底下,别踩着重要物品。“我为了方便,平时玩儿的游戏碟片都放地上。
“你们家贵重物品满地扔?”
“进来你就知道了,不是扔,但除了我,谁也摸不着摆放的规律罢了。到了,进来吧,还是第一请您上门儿呢。”
“没错儿,哎哟别有洞天啊!”
他看着我的屋子发傻,一般,头一到我家来的人都这反应。我走到电视机跟前,把附近碟片儿稍微整理整理,给他挪出一块儿屁股大小的空地。
“来,坐这儿,玩儿什么游戏自己放吧,我去煮面。”
他没出声应我,我回头看看他,他正盯着我床头那面墙。
墙上是一张放大的演出照片儿,里面的我,抱着贝司。我记得很清楚,那场演出我特别卖力,以至于从这张照片儿上看,我的状态有点儿发狂,从表情到动作,百分之百的投入。
照片边儿上挂着的就是照片里我抱着的那个贝司了,纯白底色,上面儿有我当年DIY的图腾,雄鹰。
“它叫什么名字?”
“join me。”
“不是乐队,我说的是你前面那个男的。”
我的视线再移动到照片儿上,片儿警一定是认出他来了。
“他叫白天。”
“原来如此。”
片儿警坐到我给他安置的地儿,打开电视,抓起手柄,打开PS2碟仓,放进去一张零红蝶。
我不知道他的那句原来如此,是单纯指白天的名字,还是指我跟白天之所以认识原来如此。我讨厌我这一点,凡事都要想,而且总往复杂了想。
片儿警喜欢用四字成语,很多时候他都没有别的意思,我明明知道。
“给我煮两人份儿的量吧,我真饿了。“片儿警控制着电视画面里的姑娘,头儿也不回吩咐我。
“加鸡蛋么?”
“加俩。”
我到厨房里忙活去了,厨房门是透明玻璃做的。
往面里打鸡蛋的时候,我侧了一下脸,看见片儿警又盯着那面挂着贝司的墙发呆,跟着我听见他操了一声,说GAME OVER了。
吃面的时候,片儿警跟我道歉,为了之前他说玩儿音乐的人如何如何。我笑了笑,说没关系,反正早就不玩儿了,那些已经跟我没关系了。可片儿警听了却皱起眉头,我觉着他可能还有话说,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片儿警走后,我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老想往贝司跟照片儿上瞄。于是,我干脆起来,把照片儿摘下来就着相框塞床底下,贝司搁衣柜里,妥了之后,再上床,明显感觉到困意。
回头我们月刊再突破销量新高,我一定得跟片儿警说,咱可以组织去郊游,去聚餐,去唱K,可千万别再折腾着到pub里去了。
跟那儿碰上白天,绝对的意料之外,当年他那么干脆应了我,解散了乐队,我以为他跟我一样,不会再碰音乐了,可实际上
入睡之前,我问自己:你干嘛没事儿跑去跟人白天打招呼呢?只是单纯的表示一下友善,没错儿,但,显然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不过,那可不就是我认识的白天么?他没变,一点儿也没变。Chapter 2
白天
那‘嗯、啊’的声音实在恼人,偶尔再来一声尖锐的叫,我操的嘞!
本来就头疼的厉害,这下更鸡巴没法忍了。
一把掀开被子,往另一边看,一女的正骑志高身上,好么,动的真忘我。我半坐起来,志高抓着妞儿的头发,斜眼儿看了我一下,“呦,今儿清醒的够早。”
“你妈逼的。“我下地,姑娘停了下来,拿被子往身上裹。
“藏什么啊,让丫过来一起。“志高坏笑。
我连损丫两句都没力气,头疼疯了。又是一场宿醉。
穿了鞋,点烟,“爽吧,我走了。”
从外面带上门,下楼,蓝天白云阳光正炽烈。看眼手腕儿上的表,一点一刻。
溜达到机车跟前,发现我那车跟瓜似的,全大大小小的泥点,再拉起tee闻闻,发馊。没跑儿了,夜里肯定下雨了。昨儿具体喝到什么时候、跟谁、说了什么,也如往常一样,记不起来。小松总说我他妈要是继续再这么喝下去,不出几年就得掉牙,还得脑记忆体罢工。不过谁管呢,反正我不管。
跨上车,一给油出去了。脑袋困在头盔里更疼。
寄生虫。
去年借住阿杰家的时候,阿杰的妞儿美怒就这么说过我。美怒是个挺靓的妞儿,在商场做导购的缘故,总走在时尚最前沿。我老喊她美怒,因为她动不动就上火,而且发起火儿来六亲不认。我问过阿杰数你咋不换一个,这整个一原子弹,阿杰讲话–我爱她。这让我着实嘲笑了他好一阵子。那跟美怒吵起来是因为我把屋子吐得一塌糊涂,完了还不收拾。美怒下班回来,一看见惨状就开始骂,她骂人我不介意,无非就是问候我各位长辈,可她脱口而出的那句‘寄生虫’,在一瞬间击败了我。她说白天你以为你是谁,写两首破歌儿,喊两句口号你就当自己摇滚明星了?我呸。那天是我第一看见阿杰跟美怒动手,一嘴巴扇上去那叫一个狠,美怒哭着就跑了。
阿杰跟我道歉半天,说鸡巴妞儿不懂事儿,我啥也没说。其实是反驳不出来吧。那年我一直住阿杰家,本来就不挣钱,演出到手的那点儿钱也几天就会完,然后就吃阿杰。阿杰也没什么钱,说来说去似乎是我跟他一起在吃美怒。我搬走前美怒都没再跟我说过话,临走那天可能是阿杰逼得吧,她过来跟我道歉。我说别,美怒你别道歉,你骂的对,你骂的好,这一年我欠你们太多了,我他妈一定给你还上。
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可我真没钱。哈哈。
那天回了我跟东直门的家,对着满是尘土的房间,我琢磨了一把。之后,把房子给收拾出来了,收拾完真挺像样儿。我老子当年分的这套三居室到现在来说也不算小。不是闹着玩儿的,他好歹一心脑血管专家。只可惜就那么倒在了手术台上,他们说他是暴毙的。也没查出一所以然。他死那天我没什么感觉,就看见老娘哭。我爸对我来说,就是家庭中一个角色,他总在忙,到他死那年,我跟他说过的话似乎不超过一百句。那年我1,初二。
屋子归置好,我转手就给了中介,租出去了。然后跟霍营以5一个月的价格租了一小院儿。没俩星期就收到三万三,中介的佣金是一个月租金,我落下十一个月的。有了这三万三,我又给老娘打了个电话,跟她要了一万绿票子。这加起来十万多,我拿去炒汇了。三个四月吧,这钱就开始生钱。我大学学经济真不是开玩笑的。完了半年多以后,我给老娘还了一万三,她追着我问行不行啊,你在银行工作可别出乱子。我哑然失笑,说妈你放心吧。其实我哪里在工作,分配过去实习结束我就走了。再然后我拿了一万粉红毛主席给美怒。打那天开始我跟美怒没矛盾了。
到现在我也在炒汇,有一搭没一搭的。赚出来多少钱我都不动,全交给银行,存着。我干嘛都是用租子,要不就演出赚的那点儿钱。阿杰总问我给美怒的钱哪儿来的,我说问我娘要的,他问我骨气呢,不是说再不问家里要钱吗。我说,没办法,我就是寄生虫。阿杰那天拉脸了,说我怎么跟个臭婆娘计较,我说我就这操行。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较劲的人。你要说我什么,我听不得,我就得给你颜色看。
有了这些钱,我觉得我活的更踏实了,谁说我我都不在乎了。
有病吧?
推车进院门,我停好了才反应过来不对,院门它咋能开着呢?
往屋里一张望,好么,燕儿姐姐正热火朝天的收拾。
“你怎么来了?“我扒拉开门帘子,探进头。
“想你了呗。“燕儿姐姐乐。
“你男的又出差了?”
“嗯。“她点点头,端着一盆脏水泼到了树坑里,“妞子也送我婆婆那儿去了,这周末跟你混。”
“得。“我点烟。
“你这儿也太脏了。“燕儿跟院子里接水,“排练室我简单擦了擦,没敢动,都是线,怕弄乱了。”
“管那帮孙子。”
自打我租了这儿,哥们儿们连排练室都省了,直接霸占一间。
“哎呦,这话说的,我不管还不是你管。”
“你别弄了,我不怕脏,就怕乱。”
“我怕。”
“操的嘞。”
我跟台阶上坐下,抬头看了看天。
跟燕儿认识及其富有戏剧性。燕儿姐姐今年32,整整比我大8岁。要不是混一个BBS我们无缘认识。燕儿喜欢我写的诗歌,她自己也写,也不错,一来二去就熟了。一开始我就知道她比我大好多,结婚了不说,闺女都六岁了。完了鬼使神差,也许是注定,我俩还是搅和到了一起。再之后人人都知道白天挂了一老女人。
我挺喜欢燕儿的,她温和,有趣,性格也特好,最关键她不会跟其他妞儿似的,总惦记跟我怎么样。一开始燕儿就说了,一起混混。而已。
“诶,正好你回来,赶紧,我把床单什么的洗了,我自己拧不动。”
燕儿踹了我屁股一脚,端着大盆出来了。
“哎呦我的姐姐唉,这你手洗的?”
“这不废话么,赶紧,咱俩一起拧。”
等床单、枕套、被套一一晾起来,燕儿又抱了被子出来晒。
跟她一起,我总觉得有种家的感觉。有人管。
“干净吧。”
进屋之后,燕儿坐在凳子上,满意的打量。
“牛逼。“我亲了亲她的头发。
“那还不伺候我来。“她一把抓住了我的tee,我顺势就倒在了床上,拎着她。
“我可臭啊。”
“我多怎嫌弃过?”
燕儿娇小,头发长长的。我一点儿不觉得她老,她挺显小的。
脱着她衣服,她脱我裤子,“啊,对了,抽屉里有好多画儿,我拿出来拍土,不知道弄乱了没有。”
我一怔,提上裤子就起来了,猛地拉开抽屉。
那一叠手稿都泛黄了。
这是我从何岩那儿偷的。我喜欢他画的漫画。这一部叫做《哪儿都一样》。
“是漫画吧?“燕儿蹭过来,往我手里看。
“嗯。“我点头。
“你画的?”
“不是一个"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何岩了。
我又想起了那张脸,又想起了昨夜。我真想不到能遇上他,周五的夜,我不知道他还会去看演出。他是刚回来北京呢,还是我说不出再见他是什么感觉,他过来跟我打招呼我也不懂什么意思。虽然我总跟街上追看与他相似的背影,可我还是开口就不客气。我从来都不懂何岩,从来。
何岩
“小克儿,你说这五天半工作制谁想出来的?“刺客打着大呵欠,话音乌里乌涂的。
我笔名索尼克,刺客图方便叫我小克儿,后来整个工作室里人人都这么叫我了,片儿警除外。
“还用问么?“我回的没意义,本来刺客问的就不是什么有意义的问题。
“片儿警真孙子,多上半天班有意思么?”
“你不是还有活儿没干完呢么?还不弄?“我瞥见电脑上时间已经过十点了,刺客昨天上午还在叫累成孙子了还没完事儿。
“本来没完,刚美编组那边儿给我来一消息,说我这内容得掐掉点儿,正好,反正没写完,后面儿索性撂了。”
“怎么回事儿?“我停下正敲字儿的手,刺客耸耸肩膀撇撇嘴。
“把你稿子给我,我看看。”
“小克儿,算了,没什么。”
“拿来。”
我把手伸出去,刺客拧不过我,摇摇头,把一沓A纸交到我手上。
刺客这份儿是我们刊新开辟的一个专栏,女性玩儿家交流心得的功能,为此刺客没少费劲,他位置就在我边儿上,我是看着他一封封电子邮件过滤,整理,再与投稿的玩儿家联系,最终锁定几篇优秀的投稿综合刺客的总结完成的。
可现在这稿件这不扯淡么?
既定的玩儿家稿件内容已经审核,没法儿撤,要掐只能掐刺客的总结性部分,但刺客已经是用了最精辟的字眼儿,半句废话都没有,怎么掐?
“修订稿拿来。“我也不废话,看看刺客都去掉了些什么内容再说。
“得,你可真够较真儿的。”
没接刺客的茬,我把两份稿子一对比,确实够扯淡的,这叫总结么?整个一谢幕辞。
“他们说没说什么原因让你删减内容?”
“说是画墙上面儿少排了一副画儿。”
“你行,这你都能答应,这显然是他们的疏漏。”
“小克儿,你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是不是病了?“刺客说着话就过来摸我脑门,我一愣。
是,我今儿好像确实窝着火,可谁招我了呢?
没人。
要说真有什么原因,可能就是昨晚那个匪夷所思的梦了。
先是梦见我塞床底下的那张演出照片儿自个儿窜了出来,自个儿对准钉子孔挂了上去,照片儿跟着就开始变大,直到画面里的人跟我成1:1的比例才停下。我正踅摸这梦奇怪,照片儿里站在最前面的白天居然从里面儿迈开脚就出来了,头发乱七八糟脸上身上全是汗,往我跟前一立,一呲牙。
我当时明知道这是梦,可我还是怕了,缩着身子往后退,直到后背贴在墙上。
白天打开我衣柜,拿出我的贝司,过来塞我怀里,就一个字儿:弹!
我摇头。
他直接掐住我的脖子给我整个人都顶在墙上,我甚至能闻到他的汗味儿。
他咬牙切齿跟我说:不弹我绝B操死你!之后就开始扒我的衣服。
他爽了之后,边提裤子边用眼角余光看我,我躺在床上,知道是梦,但就是能真真切切感觉到他刚离开我的身体,后面,胀痛。
我想拉被子把自己盖起来,他扯掉我的被子,强行分开我两条腿,鄙视得看了我一眼之后嘴凑了过来,给我口交。
那会儿我拼命想让自己醒过来,最后是醒了,睡裤也湿了。崩溃。
“哎,我说,入定了?小克儿,小克儿!”
刺客给了我一肘子,我猛然回神正好对上他关切的目光,一阵窘迫,耳根子立马烫起来。
“我看你是真病了,发烧了吧?找片儿警请假回家吧,看这脸这耳朵哟,烫手。”
“我没事儿你这稿子我借用一会儿。”
“你别较劲了,去美编那儿又得掐架,算了,没事儿。”
“我不找他们,让片儿警自个儿看吧。”
说完甩开刺客的手,拿着两份稿件就往片儿警办公室走,边走还边跟自己治气,那种扯淡不靠谱的春梦我还当回事儿的惦记着,难道真是欠虐了?
片儿警看见我进来,笑了一下儿,让我坐,我直接走到他办公桌旁边儿,把两沓纸往他跟前一扔。
“怎么了?”
“你自己看,先看上面这份儿,重点看开头和结尾。”
片儿警挑了挑眉毛,按我说的低头看,开头结尾看完,他皱眉头了。
“怎么这么写?都是套话啊。”
“你再看看下面那份儿,还是开头跟结尾。”
片儿警这没抬头,直接看了下去,看着看着,明白了。
“谁让刺客这么改的?大猫?”
“甭管谁,他们要用这些空间来放一画稿,你认为应该么?”
“排版的时候干嘛去了?”
“你问我呢?”
"”
片儿警被我给噎着了,盯着我看了半晌。
“何岩,你今儿吃枪药了?”
这回换我无语了。
我心情不好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中午下班前,刺客那份儿稿子定了,用完整版,至于多出来的画稿,片儿警吩咐,双倍稿酬加道歉信,稿子保证下期刊登,美编组组长大猫,扣本月奖金以儆效尤。
宣布的时候,刺客跟我面面相觑,我俩都没想到,会扣奖金这么严重。
确切的说,我俩都没想到,片儿警这这么狠。
宣布之后,大猫脸都绿了,狠狠给了我和刺客一人一白眼儿。
“何岩留下,其他人下班儿。”
刺客拍拍我肩膀,丧尸给我一不明所以的笑,我摸摸鼻子,跟着片儿警进了办公室。
“这么理满意么?”
我刚关上门,片儿警就转过身问我。
“回头大猫能啃了我。”
“我以为我理轻了,看你刚才那么生气。”
“你意思我再生气一点儿你还考虑把大猫炒了不成?“我挑眉。
“不是没可能。”
“有病,还有事儿么?没事儿我下班儿了,下一期的剧情攻略我还没头绪呢。”
“又想跑?”
“嗯?”
我承认我装傻,跟片儿警发展出超过工作关系的任何关系,对我来说都是不明智的。
“没事儿,你去吧,中午记得吃饭。”
“谢谢,Bye~”
出了他办公室,我松了口气,幸好他说的是让我记得吃饭,而不是陪他吃饭。否则我又得绞尽脑汁想对策应付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最近片儿警在刻意接近我,这多少让我有了点儿压力。
买了点儿串烧又在楼下打包三两水饺,到楼上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之后,我开始发傻,盯着床头空白的墙面。
昨天那该死的梦又跳了出来,我赶紧甩甩头。
这会儿我没什么心思写攻略,画画儿吧,有阵子没碰画笔了。
从床底下拽我的百宝箱的时候,我瞥见了另外一边儿的相框,愣了会儿神。
百宝箱里都是我的宝贝,画稿,画笔,颜料什么的。我喜欢画漫画,有时候,特别压抑或者特别快乐,就画一些,画完看见躺在画纸上的人、物,沉浸在把心情定格为图画的成就感里。
这些同样作为我的秘密存在着。
到现在为止,我没有把我的漫画与任何人分享,除了白天。所有的画稿都被我整理成册,锁进抽屉里。
所有的?
好像也不尽然。
有一套漫画,我遗失了,还记得我给它取名为《哪儿都一样》。
画它的时候,我是了心思跟时间的。很多时候我画画儿,都只画单幅,或者几幅串联成一个片段,那是至今唯一一部完整讲述一个故事的画儿,只可惜,我没有保管好它。Chapter 3
白天
我他妈一定遭了诅咒了。
燕儿这巴掌拍的我啊,火烧火燎的疼。
“你怎么搞的啊!疼死我了!”
这巴掌挨完,成了,挺好,软了。
我肯定遭了诅咒了,我他妈怎么捅人后门儿?
“诶你没事儿吧?“燕儿的小手跟我眼前晃啊晃。
我直接趴在了她身上。
“沉死了,起来!“燕儿推着我,往床边移。
我趴着,伸手拎起裤子找烟。
点上,万般懊恼。
“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燕儿压着我也过来够烟。
“记不住了。“看着窗外滑坡趋势的太阳,我往地上弹烟灰。
“别弹!好不容易收拾干净的。“燕儿说着递过来一烟灰缸。
“对不起啊姐。“我有点儿内疚,燕儿这热情似火的,我居然晕头八脑。
“算了。“燕儿坐起来,没穿文胸就套上了tee。
“不来了?“我侧脸看着她。
“晚上吧。忽然觉得饿了。”
“成嘞,小的给您弄口粮。”
“养猫啊?“燕儿伸手,压低床垫儿就捏我鸡巴。
“诶我操,你想废了我啊?”
她一阵疯笑。
捻了烟,我穿裤子,刚要套tee,燕儿给抢过来了,“去,换一件,最好洗洗,一身的臭。”
“成成成,反正我不饿。“这是实话,一般宿醉之后,我2小时内不会想吃东西。
拎着干净衣服进了小厨房,拉上帘子,太阳能热水器真不错,夏天连电费都省。就是五月太阳还不够毒,水有些凉。
浇在身上,我仰头,屏住呼吸。
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笔帐也不知道算谁头上。你要说愣算何岩头上吧,也不对,他就过来打个招呼,又不是脱了裤子让我操。
跟何岩有过第一后,我没觉得怎么着,统统归结于我喝大了。本来么,别看那时候不大,女人滋味可不是没尝过,机会不多,但也不少。那回之后也不觉得会有第二,甚至不觉得尴尬。都他妈大老爷们儿,没谁吃亏没谁占便宜的。
后来要不是他跟我面前脱衣服,露出那丰满的屁股,恐怕我俩也不会有那些破事儿。十九出头正是性欲旺盛的时候,又不是随手就能搞到妞儿,我就拿他对付了。坦白讲,操他没操女的舒服,干了吧唧的不说,时常还夹的我宝贝生疼。可是我喜欢看他被我操那样儿,他越喊受不了他那儿越硬,我知道他舒服,反正越捅他他越升旗,甚至有时候不管他,就那么干他,他都能射。我也喜欢听他叫,叫的越惨我越兴奋。还是那句话,不是我有病就是他有病。
何岩开始躲我,他就更倒霉,任何理由我都能跟他急,任何急都会演变成我跟床上收拾他。还有一点我比较喜欢就是,他急了他骂,他闹,可他不哭。我这辈子,最怕人哭。我老娘就爱哭。
她一哭我就受不了,我就难受,我跟她太亲了。
那年,她声泪俱下的跟我说,你爸死了。又过几年,她声泪俱下的跟我说,她怀孕了,张叔叔的,张叔叔要移民,想把她也办出去,想孩子生下来就他妈美国户口。张叔叔一切都安排好,他就不安排我。人那意思很明显–你,我管;你肚子里孩子,我管;你儿子,我不管。
我是使出浑身解数啊,我就想她别哭了,我抱着她跟她说,妈,我他妈太爱你了,你哭我就想死,我知道你也爱我,你要能更爱我点儿,你就踏实走,别哭,我他妈这么大了,我死不了。
我就那么把我毕生最爱一女人送走了。送走之后我才见过她三。
我妈爱我,我知道,可我更知道她爱那姓张的。上学那几年我妈总给我汇钱,总偷着给我打电话,结果总挨脸子。
我毕业开始实习就让她别给我钱了,也别给我打电话,我自己赚钱,我给她打。
水流干净之前,我洗完了。套上衣服,出来,往屋儿里看,燕儿趴床上玩儿电脑呢。
摸摸口袋,昨儿演完分了不到六百。看来观众不少。出门往菜场去,这点儿应该东西最全乎。燕儿爱吃棒骨,正好有钱给她炖上。这辈子我就过一个女人钱,那就是我娘,别的,一毛不用她们,要不我难受。可这辈子除了我妈爱给我钱,还一人,那就是何岩。他总要问我钱够不够,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真的,我琢磨过很久我俩到底谁有病,后来觉得肯定是他。我那么欺负他,他还对我好。要不就是被我吓的。但推翻这一理论的是,大力跟我说,何岩喜欢男的。一切都能解释了,那就是他喜欢我。一个人有病指定是爱上另一个了。
知道真相的时候,我害怕了。我就想当个浪子,我嘛姑娘都不爱沾上,这给我弄一男的贴上?去他妈的吧。
往后我开始变本加厉对付何岩,他还是不哭。
不知道后来他说不玩儿乐队了,是不是就是他伤心到了极点。
何岩离开我的生活之后,我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可那只是觉得,实际情况表明并不好。我开始不爱回家。一回家就能看见何岩的东西。我就归置出来想还他,可惜他人早走了。我就扔。扔完房子空了,就人。甚至进厨房我都不自在。何岩喜欢吃我做的东西,随便弄点儿什么他都觉得好吃。一站厨房里我就觉得何岩探头探脑,问还有多久。我多数回他滚蛋练琴去。
买菠菜的时候我脑子里还是何岩,这让我无比焦躁。我就不明白他过来找我干嘛。是被羞辱的还不够?
我是真绷不住了,我最腻味何岩的就是我不明白他,他有病就算了,可他总把我也弄得有病。
我想也没想就掏出了手机,给大力拨过去了。
乐队解散时候,大家都没意见,似乎都玩儿够了。后来我唯独跟大力联系。我还是挺欣赏大力的,他虽然没什么灵感,但技术性工作全上手。你比如去年学了视频剪辑,今年就有公司要了。
我会给大力打电话,一是因为我只跟他还有联系,二是因为,他跟何岩关系不错,如果有谁还能知道何岩下落,我认识的人里,可能也就他了。
“白天?诶我操稀奇唉。”
“滚蛋。“我笑。
“你怎么想起我来了?”
“装吧你就,三月哪孙子跟我喝酒的?”
电话那边爽朗的笑。
“大力"我犹豫了一下。
“说。”
“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
我有点儿想临阵脱逃。你说我找何岩干嘛?问他搭理我什么意思?我有病啊。
“没事儿。”
“说,你丫可知道我,最腻味话说一半儿的傻逼。”
“何岩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破釜沉舟吧。
“啊?何岩?“大力明显愣了。
“嗯。何岩。”
“何岩去哪儿了?”
啥?这回换我愣了,“你们不是说何岩走了嘛。”
“别‘我们’,是K他们,谢谢。”
“诶孙子你没这么说过?我告诉你我记性挺好的。”
“那你仔细想想,我说过何岩走半个字儿么。”
我转了转脑子,还真没有这种记忆。话都他们说的,大力自始至终没这么说过。
“你问何岩干嘛,你不不跟他好了么。”
“谁跟他好啊。”
“得得得你问他干嘛?”
“他没走家里没人,他没走电话注销,他没走他”
“你找过他?”
“没有。”
真没找过,就那年想把他东西给他,结果他家没人,我就都扔了,就去年喝大了随便拨了他手机,告诉我消号。而已。
“你见着何岩了?“大力在电话另一头问。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话,你是不是见着他了?”
“嗯,见着了,昨儿我演出,看见他了。他"我停下来,顺口说了一句假话,“我们打了个招呼,结果一孩子撞他一把,他走了我看见一串钥匙,说问问你知道他电话不,要知道你告诉我,我给他拿回去。”
“白天。“大力声音倍儿沉,“你别招何岩了,真的。”
“什么?”
“以前你一小孩儿,我跟你说什么你也不会明白,所以我从没说过你。”
“你丫沉鸡巴。“我不屑。
“你可能看不起何岩,但是他喜欢你。”
“什么啊。“我头皮嗡嗡的。
“我不会告诉你他电话,你要想还钥匙送我这儿来。”
“拉鸡巴倒,谁爱管他似的。“我不知道我跟谁起急,直接挂了电话扔裤兜里了。
回家,燕儿看我买了棒骨特高兴,“还是你会疼我。”
“嗯,弥补一下我宿醉失态。“我胡噜她头发,看她就穿个tee还一小裤头,觉得特可爱。
她拉低我,吻上来,我直接把她压在了地上。
去你妈的吧,你何岩爱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何岩
片儿警做事儿有时候也挺出人意表的。
比如今天,周日,人人都睡懒觉,他大早晨六点半就来砸我们家门,我是给吓醒的,以为着火了裤子都没提利索就想往外跑,可一开门,得,是他。
不能怪我,我住的这片儿屋子都老得掉渣了,基本能赶上危房,上个月跟上上个月,再前面我已经忘了具体什么时候了,反正,就是着火。
上个月是底楼隔壁的隔壁一老铺子,也是一大早,我被砸门砸醒的,醒了差点儿没给我吓死,满屋子的焦糊味儿,满屋子的灰。
其实那火烧得并不很厉害,只是烟大,我又是开着窗户睡的,所以我们家跟着着火那家就遭了殃。最可怜的就是我那些机器,被我里里外外拆开,吹灰扫尘,折腾的不善,幸好它们都挺争气,没给我撂挑子,否则我又得动用存折里的人民币买这些办公用品。
对,没错儿,游戏机就是我的办公用品,百分百自费性质。= =
“打扰你睡觉了吧?”
“说没有你信么?”
“穿衣服吧,咱俩出去。”
“干嘛去?这么大清早的。”
“别问了,跟我走就对了。”
我挠挠头,昨天晚上画画儿到半夜,又赶了会儿攻略,上床都三点半了,这会儿脚底下跟踩着棉似的,眼皮子里直犯涩。
“找什么呢?”
“眼药水儿,不知道被我搁哪儿了。”
“呶,用我的。”
他扔过来一瓶乐敦,我给他扔回去。
“干嘛?”
“我用润洁。”
眼药水儿是在PSP下面找着的,滴完,眼睛舒服多了,可头还是晕。
换衣服的时候我想了想,我们家是绝对的开放式,总体划分就三间,一间大的客厅卧室全囊括在内,另外两间,厨房厕所,都是透明玻璃门正对着大间,视觉上等于没有隔开。除非让片儿警转过身去,否则怎么着,他都得是看着我换装,我让他转过去?
有病。
当着他的面儿,我脱了睡衣又套上件儿T恤,回头的时候,片儿警的视线从我身上转至窗外。
幸好,起床的时候胡乱穿了条阿迪达斯运动裤,否则我岂不是还得
洗漱完毕,片儿警让我穿球鞋,我才注意到,他今儿也是一身运动装备。
“合着你晨练怕落单拉我垫背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赶紧吧。”
我撇撇嘴,我是真没早起的习惯,可一旦起来了我也是真没睡回笼觉的习惯,走吧。
要说这个世界什么人疯狂?不是我们这种热衷游戏的,而是那些个养鸟遛鸟的。
一大群人站公园儿坛边儿上,围着一大堆笼子,你一言我一语,热闹。片儿警没说什么就直接往人堆里扎,扎进去往下一蹲顿时消失无踪。他还喜欢鸟?新鲜。
我懒得往里钻,双手交叉在胸前站远远看着,没一会儿,片儿警站起来了,伸手给自己拨拉出一条出路,我迎了上去,看见他手里多了一塑料袋儿,密封包装的颗粒饲料,就是不知道喂鱼的还是喂鸟的。
“赶上了,这饲料据说特难买。“片儿警对我晃晃他的劳动成果,洁白的牙齿反射着早晨的太阳光。
“据说?“我听出来了,他没有实战经验,今天头一遭儿。
“昨儿晚网上查了查,妥了,走。”
“还去哪儿?“我以为这就完了,他除了买饲料还要干嘛?
“抛砖引玉啊,这个是砖头,走走走,别磨叽了。”
我仍旧没听出他是什么意思,他拽着我的胳膊,我只能跟上。
我觉得片儿警像个无头苍蝇,这是我俩在公园儿绕了一大圈儿之后,他给我的感觉。
他一路踅摸,就是不跟我说他在找什么,我也四看,看来看去,发现一熟面孔。
“片儿警,你是不是找他呢?“我指指不远景观桥上面儿的大猫。
片儿警顺着我的手看过去,乐了,“对,就他。”
“等等,说清楚,你到底要干嘛?”
“巩固一下儿阶级感情。”
“崩溃,你跟他不属于同一阶级,联络嘛阶级感情?”
“我没说我,我说你跟大猫,你俩之间的阶级感情。别想挑我语病,我昨天特地百度了一下儿这个词儿的意思。”
“好孩子,学期末老师奖励你一朵大红。“我翻他一眼,抢过他手里的饲料,径直朝大猫走过去。
大猫显然是早就看见我俩朝着他过来了,如果今儿只有我,估计他直接扭头走人了,但,我身后跟着的这位,大猫不得不给面子。
“大猫,早啊!“片儿警隔着我跟大猫问好。
“呵呵你俩怎么跑这儿来了?“大猫嘴里问你俩,可眼睛只看片儿警。
我摸摸鼻子,厚着脸皮蹭上去,手上饲料扯开个口子,抓出点儿,往大猫鸟笼里的食盒儿里塞。
“这什么鸟儿啊?挺灵性的。”
我这绝对是恭维,我哪儿懂鸟儿啊,灵性不灵性的,只看见这鸟儿圆溜溜的眼睛直往我手指头上瞄。
我怀疑它想啄我一口倒是真的。
“鹩哥儿。“大猫爱搭理不搭理也总算回了话,有戏。
“哟,我还真没听说过,好鸟儿吧?一定特贵。”
“不会说话的便宜,会说话的上千,不算好鸟儿,只能说一般。”
大猫这回话说长了,我偷偷瞄一眼片儿警,他对我竖了一下大拇指。
“哎哟,还能学说话呢?比鹦鹉强吧?“我再接再厉,不显山不露水的夸他鸟儿,顺便甜他心。
“那当然了,鹦鹉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们家小八会中文,英文,还会日文,还能学其他鸟儿叫。”
“真牛逼,不愧是大猫你养大的,就是不一样。”
这句露骨的是片儿警的恭维,我浑身一颤,鸡皮疙瘩瞬间林立起来。
“哪里哪里,这公园儿里好鸟儿多了去了,我都不太敢出来现眼。”
大猫谦虚了,通常,人们谦虚是为了得到更多夸奖。
“不行,我刚门口儿看见好几个鹩哥儿,都不如你家小八,看着眼睛滴溜溜转,一定特聪明。”
“啊?哈哈哈哈哈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哈哈哈哈”
所以说养鸟儿遛鸟儿的人是疯狂的,我看看大猫,再看看片儿警,只得跟着傻乐。
大猫说小八是他儿子,片儿警顺杆儿爬,说我正想认一干儿子,我不能拆他台啊,跑去买了一特豪华的鸟笼送给大猫。
要说这鸟笼还真不便宜,但看大猫乐得嘴也合不上了,值!
临分别,大猫一句话给我尴尬坏了,他说:小八,叫干爹。= =
跟大猫的矛盾似乎就这么化解了,片儿警边跟我邀功边往我家走,其实他跟我并不能算是顺路,多,我在上楼之后从窗户往下看,他都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他是做了功课的,为了我跟大猫。
其实,片儿警是老板,我跟大猫关系是好是孬都与他没什么直接关系,反正谁折腾,也不敢跟他面前折腾,但,他今儿还是这么做了,说没感觉是假的,他这是为了我好,傻子都看得出来。
“哎,中午在我家吃吧,我做饭。”
“啊?“他张大嘴一脸不可思议。
“听不懂中文?”
“你说真的?”
“假的,你别来。”
我转身进了菜市场,快走了几步,没几秒就听见后面儿片儿警的脚步声追了上来。
“哎,何岩。“他脑袋低下凑近我叫我名字。
“说。”
“你不躲我了?”
“啊?”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习惯性又装了个傻,他脸一下子晴转阴。
“躲你还把你请我们家去?引狼入室是怎么的?“我补充一句。
“真的?”
“嗯,真的。“我站住,给了他一确定的眼神。
“何岩,我突然不想吃你做的饭了。“他脸上又犯难。
“想吃馆子?”
“想吃你。”
我俩就真的什么也没买,直接回了我家,他进门抱着我就往床上带,我地上的碟片儿跟各种导线被他踩了个乱。
片儿警的吻,很轻,他的唇很湿润,印在我身上,我觉得他把我当成易碎品,一点儿劲儿都不敢使。
我去拉他裤腰松紧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我,我笑着吻了他的鼻梁,之后他好像隐忍了许久突然爆发一般疯狂起来,我被动得承受着,我以为他会粗鲁得进入我,弄疼我,可他没有。
在我身上,他一边粗重得呼吸,一边告诉我他知道我迟早会是他的,我咬了他的耳垂,劲儿挺大,他用力顶了我几下后,射精了。
我知道这种时候不该想起别人,但脑子里,白天就又那么钻了进来。每与别人做,无论是跟谁,做完我总会想到白天。
片儿警问我在想什么,我违心的回答:想咱俩以后在工作室该怎么。Chapter
白天
我不是个信命的人,一点儿不信。北京长大这么多年,一雍和宫没去过。我就不拜佛烧香,我他妈不迷信。
可,此时此刻,我发现我似乎被‘神’的手给玩儿弄了。
今天也是跟rocklive
house演,俩礼拜连着在同一个地儿机会本就少,毕竟大家都是赶场子,时间安排上一般会岔开。赶上不说,再赶上相同听众就更神了。我意思不是他就是追我们的,我意思是这位一定时常固定在周五来这家pub。
但其实所谓命,大概还是由于人,我要不问呢?
可寸就寸在今儿抽签儿我们最后一个演,寸就寸在美怒来了,听说演的晚就拉了阿杰跟志高吃饭,寸就寸在听说演的晚文森要迟到。
卖票的明子又是一话牢,每我过来都不停的跟我絮叨。
我就没管住我那嘴,问,“那人是常来吗?“大手一指,就奔着角落里那男的去了。我不认识他,但我记得上礼拜五他是跟何岩一帮一起的。那么一个不起眼儿的男的如果不是因为何岩我不会记住。
“是啊,那丧尸。”
“啊?听大死的?“这鸡巴名儿起得,听着就让人挫火。
“你真幽默啊,我们这儿什么时候办过大死party?”
明子笑,我也跟着笑,“你跟他挺熟的?”
“谈不上,那人不怎么爱说话,每都是八点来十二点走,点一打啤酒。也就上礼拜例外,还拉了几个同事来。”
“哎呦小伙儿,记性不错啊。”
“那是,你看我干嘛的,这卖票不盯着人啊?”
“咳,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他同事你都记得。“我尽量满不在乎,反正明子也是一没心没肺的主儿。打飞哥接手这家pub他就跟这儿了。要说也算一传奇人物。没人知道明子多大,也没人明白怎么明子一看就知道谁逃票,并且,也没人懂得怎么这孩子这么不讲人情,赠票几张就是几张,多一个人不让领。
“哦,记得,因为那回我跟他说话最多。”
“呦嗬,一帮子打算逃票的?”
“白天你丫嘴真损。“明子乐,喝了口啤酒,“不是,这小子不常来么,我每都企图跟他多说几句,完了他不怎么爱搭理人,他来了得两年了吧,飞哥没接手之前他就常来,认识也算挺久,可我就知道他叫丧尸。上礼拜五他不带了一帮嘛,我本来也没惦记扯会儿,就听他们叫彼此挺逗的,什么你等我想想,巨逗,哦,片儿警?大猫?什么之类的。完了我就乐呗,然后他们中间一大高个儿,看着奔一米九,问我乐什么。我以为丫的不服,就说乐你们名字怎么了。他倒是话挺多,说咳,一帮老同事,喊习惯了。完了我就跟他喷起来了,他说他们都华文大厦那游戏公司的,什么什么的。”
好么,你看,你要想打听什么,问明子准没错。
华文大厦我知道,就志高他们家出来过两条街,每到这儿演我都是赖志高家,一是能停车,二是喝大了不愁没人管。
游戏公司?
还真是何岩路子。他以前跟大力说最多的不是音乐是游戏。
那摸他屁股那男的是他同事?
想起那男的我就挫火,就觉得孙子长了张欠揍的脸。
“你们今儿最后一个?“明子推了我一把,“想什么呐!”
“啊,是。“我点头,“你忙着,我外面喝瓶儿酒。”
“这会儿没人,陪我喷会儿。”
“别喷了,一会儿就上人。”
出来,风卷着热气拍在脸上。我跟路牙子边儿刚蹲下,就看见不少熟人,喷吧。今儿喷命。我算看出来了。
演完又是一帮人喝,今天也没什么新面孔,无非是阿杰跟美怒,志高拉俩妞儿,文森,小松,老徐,眼镜儿等等,还是这帮人。也仍旧没新意,喝酒玩儿游戏。今儿出场的游戏是过七,大家喝的这叫一个热火朝天,文森第一个吐了,吐完接着是老徐,而后依排开。我跟阿杰是一起出去吐的,吐完抬头就看见了华文大厦闪亮的霓虹。
从打我问我就不知道自己要干嘛,这会儿吐完更不知道了。
是想找他吗?
找他干嘛?
我跟他,似乎三年前就再也无话可说了。
但,分明刚认识的时候好的不行不行的。
这些年我常在不经意间想起何岩。我想起他,总不是完整的,总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比如,想起最开始认识他教我打游戏,比如,想起跟他一起编贝司,比如,想起跟他喝酒胡侃。这些都算不错的回忆。但有时候就不愉快了,就想起我欺负他,想起
很多年走过来,发生很多事儿,我学的最快的就是忘记。可唯独这个何岩,我总是记得。
有时候,尤其下雨的时候,屋子里潮乎乎的,雨滴敲打玻璃,我就弹琴。一弹琴,尤其是没目的性的弹琴我就不是伤感,是惆怅?也不是,说不好。反正我就常想,如果那年没跟何岩那样儿就好了,那说不定到现在我们也还是朋友。真的,放下偏见,他是一挺好的哥哥。我说不上来是谁毁了我俩的哥们儿友情。要说是我,我不承认,要说是何岩,我也不承认。有那么点儿鬼使神差的意思。
可雨停了,我就不想了,就不在乎了。毕竟后悔是最没劲的。既然那样儿了,就那样儿吧。
“可乐。“阿杰扔了听可乐给我。
“吐完了?“我弯着腰,抬眼看他。
“可不是嘛,小卖部一趟都回来了。你怎么样?”
“喝的有点儿猛。”
“我也是。走,路边儿坐会儿。“阿杰说着拉着我胳膊往前走。
“你把美怒一人扔里头没事儿?”
“有个蛋事儿。”
“呵呵”
“乐鸡巴?”
“没。“我坐下来,抬头看天,“我这是膜拜你伟大的爱情。”
“妈逼你丫喝大了就拿这损我!“阿杰给了我一下。
乐队里,我跟阿杰最好。我欣赏他,也肯定他的才华。他总是把吉他编排的那么饱满那么有新意。每演出完分账,我们几个都是乱,阿杰不,都给美怒,存的差不多就买新效果器。他的认真与我的认真让我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你看,又听不出好赖话了吧。我这是夸你呐。”
“滚蛋吧。”
“嘿!你丫”
“燕儿姐姐挺好的?”
“嗯,挺好。“我点头。
“那姐姐我觉得人不错。”
“不错也是人家老婆。”
“白天。“阿杰搭上了我肩膀。
“干嘛?”
“你说你怎么能活的这么没心没肺呢?”
“欠抽了吧又?”
“你看我一说实话你就不爱听。”
“不是,你怎么总惦记让我跟你一个战壕啊?好么找个婆娘捆着自己舒服啊?”
“至少闷了有人说说话,饿了有人给弄口吃的,病了有人给拉医院。”
“你真有追求!“我乐。
“并且,你丫听我说完。“阿杰狠狠掐了我肩膀一下,“至少”
“说,我听着呐,别搞的这么严肃。”
“能活的不那么自私。”
我愣是无言以对了我。
“白天我没别的意思啊,“阿杰看我没言语,语重心长的说,“我就觉得吧,你要活一辈子,没一个能让你掏心掏肺的人,挺”
“失败的。“我替他补充。
可我也没办法,我就这么一人。
我不知道什么叫爱一个人。
除了对我妈,那是本能。
看着华文大厦那四个大字儿,我点了一颗烟。
何岩
在公司里碰上大力,让我特别意外。
跟大力简单聊了聊,明白了。
原来,是我们不久前举办的一GAME大赛上拍摄的那些视频后期需要找个人帮忙理一下儿,本来负责这活儿的小子病假住院了,片儿警正好认识大力现在的老板,俩人一合计,决定把大力先借给我们用一段儿。
这事儿我不是很清楚,隐约记得前两天片儿警跟我提过,要是没记错,当时我应该正在砍僵尸,砍得不亦乐乎,只听了个开头儿之后他再说什么我就都不记得了。我玩儿游戏的时候就这样儿,天塌了我也不管。
我跟大力认识的时间大概超过十年了。那年我刚进大学校门儿,在高中熬了三年,猛然一轻松,撒了丫子了。
那会儿还流行街机,我成天除了上课跟睡觉其他时间都在街机厅里面儿窝着,大力就是在那儿认识的,他也爱玩儿游戏,玩疯了就喊,摇杆儿握他手里随时都有被折断的危险。
也说不明白是为什么,可能真像大力说的,我一看就特好相,真下来给人感觉特别舒服。整个儿大学,大力一直特别照顾我,我比较内向,话不多。街机厅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我这个类型的一般就直接划分在被欺负的行列里了,但大力总能威慑住那些个欺软怕硬的东西,我俩总在一起。
可得越久,有些事儿就越不好隐瞒,比如他拉我一起去打球儿,一身臭汗之后,我说死了都不跟他一起去洗澡;再比如,我俩一起上厕所,排着站,撒尿,他盯着我下面儿看了许久蹦出句"跟蚕豆差不多大”,我立马脸热,他还对着我炫耀他那儿比我大,我生理反应直接起来了,只能赶紧往裤子里塞,生怕被他看出点儿端倪能例举的事儿一多,大力可能真察觉出什么了,后来终于没憋住,他问我:何岩,你是不是同性恋?
从那之后,我以为大力会跟我保持距离,可他不但没有,反而更照顾我了,直到他把我介绍进join me,认识了白天。
我跟白天那些说不清道不明乱八七糟的事儿,大力可能都知道,他问过我,我图什么,他说如果我不乐意,他可以去跟白天谈。我那会儿也不知道抽什么疯,直接对大力说,我不是姑娘,用不着你样儿样儿都帮忙,有些事儿我自己能应付。
大力真的没再过问我跟白天的事儿,二十五岁那年,我爸留给我一句话就走了,他让我别混了,好好的,活个人样儿出来。我离开了join
me,离开了白天。散伙儿的时候,大力让我有什么困难别一个人硬挺,找他。
但算起来,整整过去三年,我联系他的数,真的,非常有限。
我觉得我挺没良心的,对大力。他是我长这么大唯一一个称的上哥们儿的人,到现在这个想法仍旧没变,可我就是不想见他,也许是因为害怕,怕看见他了,我就会想起白天,想起那段儿不堪回首的过去。
大力跟我们公司呆了半天,熟悉了一下儿工作环境,中午快下班儿的时候他过来找我,我带着他去了小会议室,倒了杯咖啡给他。
“你们公司这周六多上半天班儿,给加班费么?“大力接过咖啡问我。
他变化还是挺大的,衣服鞋都挺展妥,头发也规规整整。跟他一比我就太过随意了。
“都一起算奖金里面儿了。你最近怎么样?”
“就这样儿,你不都看见了么。“他笑笑,拿搅拌棒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
“看着不错,不过我没想到你现在干这一行儿。”
“意外吧?我当初就随便学学,没想到就能上手,更没想到现在居然靠这本事谋生计,哈哈”
“呵呵”
跟着他,我也特形式化的干笑,笑完我俩都默了。
我不善于找话题,通常都是别人说什么我就跟着说,别人闭嘴,我也闭嘴。大力知道我这一点。
“诶,上叫你跟我去的内COSPLAY展,你没去可惜了,我拍了好多照片儿,回头拿你看看。”
“哦,是啊,我听说办的不错,可惜那会儿太忙了。“我赶紧低头,我还是不善于说谎,一说谎就紧张。
“你现在是什么职位啊?也是领导了吧?”
“不算什么领导,就一小组长,文字编辑组的。”
“那也不错啊,不像我,还是一小职员,老板指哪儿我就得打哪儿,没劲。”
“还不都一样,你是不是不太愿意”
“不是不是,我就这么一说,到你们公司帮忙挺好的,这不都碰见你了么?因祸得福。”
跟大力正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片儿警推门进来了,大力噌一下儿站起来。
“哟,在这儿呢,走一起吃饭去,谢谢你来我们公司救急。“片儿警说着对大力招招手。
“别别别,您别客气了,我这也不是白来的,您这样我多不好意思啊”
“走吧。“我站起来,搭上大力的肩膀,他半推半就的一路被我带到地下车库。
“你的车?“大力看着我跟前的宝马犯晕。
“不是,他的。“我指指身后的片儿警。
片儿警先上的车,驾驶位,我带着大力开后门儿,门打开之前,大力跟我说:你们老板挺亲切的。
大力跟片儿警俩人是一直客客气气说话,我听着。
片儿警说:你俩是朋友啊?
大力说:是啊,我俩认识十年都有了,铁哥们儿,他老跟我说他们老板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本来我不信,今儿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哈哈哈
片儿警听了从后视镜儿看我,眼神特诡异,我就噗嗤一下儿笑出声了。
“你怎么了?“大力一脸问号看着我。
“你俩就别假正经了,片儿警,大力是我哥们儿,大力,我俩正”
“啊?早说啊害我紧张半天,还想替你说好话崩溃。“大力使劲儿推了我一下,我笑着贴到车门儿上。
“得,我也在这儿紧张呢,合着都自己人。“片儿警也貌似松了口气儿。
到饭店,片儿警让大力点菜,别客气,大力又把菜单交我手上,他还是客气了。
我知道大力爱吃什么,也大概知道片儿警的口味,下了单,我们仨有说有笑聊着。大力时不时在我跟片儿警中间瞄两眼,他虽然知道我喜欢男人,可真看见我跟男的在一块儿,可能还是不太适应。
期间片儿警去洗手间,大力颇有意看了我半晌,我问他看什么呢,他说,你过得挺好的,比我想象的要好。
我看着大力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个东西。
大力真拿我当兄弟,看得出来他也还记挂着我,可我呢?因为自己心里别扭,就不去找他,大力主动约我我也找借口推辞我算什么玩意儿啊?
想跟大力道歉,可怎么都说不出口。大力拍拍我肩膀,夹了块儿龙虾肉给我。
“你看我都长这么胖了,你还是那么一丁点儿,营养不良似的。”
听了他这句话,我直接疯了,拼命往大力盘儿里夹肉夹菜,这个好吃你多吃点儿,我知道这个你也爱吃,赶紧吃,别客气
吃完,送走大力,我在片儿警车里直接散了。片儿警没开车,而是坐到后座,我的身边儿。
“不舒服?”
他手伸过来,把我额头前面的头发往边儿上理了理。
“没有。”
我抓住他的手,按下来,握自己手里。
“他是你挺重要的一个朋友吧?”
“嗯,重要,特别重要。”
说着话我把自己靠到片儿警怀里。
好久没这么不安过了,从看见大力,到送走大力。Chapter 5
白天
看着从大厦里涌出的人潮,我很想笑。每天这么朝九晚五的生活有意义吗?成为各行各业的某颗螺丝钉,让你紧上哪里你就上。但,毋庸置疑,无数人,甚至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么生活的。而我们,在他们眼里,才是不折不扣的行尸走肉,虚度光阴。所以我总说,大众是白痴。
快夏天了,温度上升不说,白昼也开始加长。这会儿五点的光景,太阳仍旧灿烂。
我想我可能真是又犯病了。四点半就从志高家出来,然后就蹲在这儿–华文大厦门口。我不知道何岩具体在哪个格子间里干活儿,也不知道何岩几点下班,更不知道他几点会出来大厦。比这些更前提的是,我不知道我来找何岩干嘛。
周六周日我都混在志高家,写了点儿脑子里的旋律,跟志高招来的妞儿胡贫,然后不知道在等待什么。而后,今天下午一点半,我知道了,我想找何岩。
目前为止我给自己整理出的借口是:问问他跟我打招呼干嘛。
够有病吧?
我想等他怎么回答我呢?
说我看见你就想跟你打招呼?
说我一直很想你?
说
能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自己病的不轻。我最怕何岩说这种话,现在怎么会这么设想?
可如果我等的回答是:就看见了就打个招呼之类。那就更是有病。
说不清。
真的说不清。
如果说我真的如自己想的那般厌恶他,又何苦这三年来在街上寻找那副身影?
难道我幼稚的想说,何岩,咱和好吧,还跟以前一样一起玩儿。
操,这就够格进精神病院了。
我蹲在机车旁,不知道多久,地上七八个烟头。然后,我看见何岩了。
他穿一件绿色的tee,一条仔裤,斜跨一个包儿出来的。
何岩比我大四岁,可永远看起来他比我像孩子。
看着他下台阶,跟几个人一起。没那个大个儿。我起身,往报亭去。
他们没人注意到我,说说笑笑往东走。只是何岩看了看我的机车。我知道他不认识我的车,但我知道他喜欢画机车。
我不明白自己躲什么,是潜意识里认为何岩不会搭理我吗?我最好等他自己再找他吗?
等拉开一段足够的距离,我跟了上去,没敢发动车,怕动静太大,只能推着。这叫一个沉。
另外几个男的在十字路口往西了,何岩自己继续往东。
我看着他进了一条巷子,这边我还算熟,是条商业街,很多铺子跟这里驻扎。眼看何岩进了张一元,这是要买茶?
我停下来,等他出来。并盘算一会儿怎么赶上他,用什么话开头。
可何岩不出来,我等了二十分钟他都没出来。抬头,看见二楼窗户开了,我瞅见何岩居然在晾衣服。
操,他住这里?
幸亏我站在巷子口,他也没往这边注意。
我锁车,等他收进身子,我快步跑进了茶叶店。
店里只有一个顾客,一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正给一女的称分量。看我进来,大叔笑意盈盈,“您买点儿什么?”
我脑子转了一下,“我上楼找我朋友。”
中年男人摇摇头,“我都跟他说过几了,别从店里上,他不听不说,还总叫他朋友从这里上。”
我笑着打哈哈。
谁知这位一点儿不客气,“去,外头梯子上。”
我就这么被撵了出来,绕过铺子正门,旁边潮湿的小胡同里果然有个老旧的木制楼梯,抬头往上看,一扇褪色的朱红门。
我不知道何岩住这儿是生活不大如意还是他省三省的性格使然。很多人都说何岩最大的爱好是打游戏,但我知不是,他更大的爱好是存钱。真的,可能那时候何岩觉得跟我亲吧,他总是对我什么都不避讳。从他有无数个存钱罐就能窥见,他有多爱积攒钱,一分一分的都不放过,放满很多罐子。何岩钱总要计算,唯独对我,他一点儿不犹豫。
敲门前的刹那,我犹豫了,现在走还来得及。可
这么想的时候,我听到由自己手指关节和木门一起创造出的声响–咚咚咚。
万幸没门眼吧,要不估摸何岩看到是我绝不会有这声轻快的:“稍等~”
门被拉开前,我想到何岩以前跟他老子住的那栋旧公寓,他怎么不住了呢?这么爱省钱的人还出来租房?为嘛?然后我就想到了那天摸他屁股的男人。操。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何岩可是喜欢男的他会不会是跟男人一起住?
想到这个可能,我忽然觉得一股怒气窜上来,以至于何岩开门后,看到的是我一张扭曲的脸吧?
“白天?“何岩拉开门,一脸诧异,手里还抱着没晾完的衣服。
好像看见他,我就我扒拉开他,自己进去了。对他我从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怎么对他我都觉得那是应该的。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依旧。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水。渴了。“他果然还是脏乱差第一人,满地的东西没地方下脚,我只得一屁股坐到了他床上。不知道怎么搞的,一见他,我就爱发号施令。
他犹豫了一下儿,把手里的衣服搁椅子上,转身进了厨房。
我不想往地上看,头疼,就抬头看天板,然后看墙。正对着床的那面墙上有明显两块儿白,一块儿看着是长方形,一块儿看着像贝司留下的痕迹。
何岩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听可乐,易拉罐儿的,“给。“他拿着可乐的手伸到我面前。
“水,没听明白中国话?“我没接。
“可乐冰镇的,解渴还解热。“他牵了牵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来,但显然没有成功。
我看着何岩,发现他还是三年前那操行,我都不想损他了,虽然想喝水,也虽然知道可乐越喝越渴,还是打开喝了。蹲他们大厦前头那段儿,基本蒸发了我所有的水汽。
“那个我先把衣服晾一下儿。“他指了指身后的椅子。
看着何岩那样儿,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嘴角的上扬。他还是那样儿凡事要征求我意见,我不答应他不敢干。
瞅着他眼巴巴看着我,我扒拉开他一把,拿过了椅子上的衣服。你看晒台上他那衣服晾的,皱巴巴。这个何岩总是这样,没一件事儿能干漂亮。
帮他晾衣服时候,我一句话没说,他也没敢吱声,就眼巴巴看着。
都是何岩的衣服,看size就能看出来,一般人你把他装这个size里,能勒死他。我发现我挺龌龊,无论是刚才扫视他房间,还是现在晾衣服,我都在观察,看看有没有另一个男人的痕迹。可其实有没有跟我有个蛋关系啊?
“白天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需要钱?”
他良久之后冒出来这句话气得我啊操他妈!
我一把揪住了何岩的领子,“你丫有病啊?我就操了!”
我瞬间在他眼睛里读到了恐惧,他边用手往开顶我边张嘴,没想说的居然是:“白天,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就说,能帮的我一定帮你你别别激动”
“我他妈想掐死你,你知道嘛何岩!“我丝毫没放开他的意思,“谁有困难?你他妈少来一副这嘴脸!你那天跟我打招呼干嘛?嗯,干嘛?犯贱没完了是吧?”
“你别我没别的意思,真的。“他颤颤巍巍的说。
“没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没事儿你跟我打招呼有病啊!”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唱的挺好,比以前好,而且这么多年没见了"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儿几乎轻不可闻。
“是我不见你吗?“我都不知道我干嘛说这句,好么这意思成了是我很想见他?可惜,覆水难收。
他盯着我,愣了一下儿,“你不是烦我么?我以为现在不了,没想到你还是早知道上个星期我就”
“你丫别跟我打招呼就对了。“我现在终于知道我找何岩要干嘛了。将他压在床上,我立马儿知道了。就赖他,我对自己说。他还要来惹我,还来点火。
他肯定是知道我要干嘛,他越推我我越知道。我看见他就变一畜生,都不用他告诉我的。
为什么啊?
何岩
不知道该怎么精确描述我再看见白天的感觉。
他就站在门口,一打开门,他的脸就在跟前。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整张脸看上去我觉得他一定是碰上了什么困难的事儿,否则他干嘛这副表情?纠结得有点儿扭曲,着实吓了我一跳。
他还是那么强势。
可能,因为在他面前我永远只能是弱势。
帮他拿了冰镇可乐,我觉得他一定在外面晒了很久,我揣测着,他为什么会来找我,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以及,这之后,他是不是还会来找我
毫无疑问,我惧怕,看见白天让我恐慌,我不知道我哪句无心说出的话就会激怒他,他总是那么容易就对我发火儿,而我往往都是不明不白被他谩骂,他可能还会动手
但,那是从前不是么?
三年过去了,现在的他还会那样儿么?
脑子里飞快掠过一些疑问一些念头,我恐怕这辈子都改不掉胡思乱想的毛病。
在交谈中,白天突然爆发我知道,他有任何事儿都不希望别人关心或者主动伸出援手,尤其是我。我只是认为,没必要绕圈子,你白天有困难尽管说,我帮得上一定帮,帮不上我卯足了劲儿,也得帮可他丝毫不领情。
是,三年前就是这样儿,他从来不领我的情。究其原因无非就是他讨厌我,烦我,另外,他还看不起我。我知道,都知道。他虽然没说过,可他无休止的辱骂,又无休止的强占我的身体,或许,GAY在他心里根本就用不着去尊重。
我希望,三年不见,他能稍微懂事儿一点儿。对我,对他自己,都是。
可他最终还是把我压到了床上,他的脸在我面前瞬间放大。
我当然知道他现在想干什么,再清楚不过了,他没变,一点儿都没变!
我用了很大力气才勉强在我跟他之间分开点儿距离,我知道这会儿我该踹他一脚给他一拳,用上所有能让他从我身上滚下去的招数,可看见他那张脸,我好像被下了什么蛊,没法儿攻击,只能看着他。
跟以前一样,利落的短发,小麦色的皮肤,左耳佩戴着一个简单的耳钉,单眼皮下,眼神里总透着对一切事物的不屑。不是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类型,可他的样子,我却怎么努力都始终忘不掉。
他的嘴角略微上扬,又是这个表情,以往,每当他把我压在身下,他首先就会这样儿,眯着眼睛,翘着嘴角,从高俯视着我。好像,每当他这么看着我,我都会缴械投降,从身体到心理。
他先是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跟着又来拽我的。
在他的左上臂皮肤上,我看到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纹身。Join
me,当初我跟着大力第一去看他们排练的时候,白天胳膊上就纹着这个词组,他当时就是用左手拿着麦,略带沙哑的嗓音,慵懒得哼唱着我一度认为,加入大力他们,是带着某种宿命,可能跟乐队的名字有关,亦或者,跟白天的纹身有关,再或者,只是跟白天有关。毕竟,答应跟大力去看排练,并不意味着我答应加入乐队,我最终决定,是在看到白天之后。
恍惚之中,我好像回到了过去,回到跟着白天,被他呼来喝去,回到他逼着我练琴,回到他排练结束后,把我拖到他的床上我看到我在他的身下,越挣扎他就越用力的拧住我,我的手臂上被他掐出很的淤痕,在他不顾我的反抗终于进入我的体内,之后,我的眼神,木然,空洞,再然后,跟着他的动作,我本能的喘息,呻吟
看着他的纹身,我看到了太多太多过去,可,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那些刺入身体的图案周围,多了一些我从未见过的元素,是一个墓碑,圈住了join
me。这代表什么?join me的灭亡?白天的梦想,灰飞烟灭?
不知不觉,我抬起右手,指尖触碰到那些刺青。摸上去完好的皮肤里面都隐藏了些什么?我当初提出离开join
me,继而乐队解散,或许,对白天来说,这异常残忍?足以让他绝望的残忍?
“没见过是吧?”
白天粗鲁得扯下我的手,他的手很大,单手就能禁锢住我的双手。我两手被他固定在头顶,试着挣脱,可他的手纹丝不动。
他空出来的右手对付着我不安分的双腿,我越挣扎越觉得自己可悲。
挣扎?我这也能称之为挣扎?充其量只是象征性的不配合罢了,时隔三年,如果我真想挣扎,他想得逞也不是易事吧。
那么我究竟在干什么,怕被楼下听到?还是我根本就
白天知道我的习惯,他伸手到我床头柜的抽屉里去拿润滑剂,就在他闪身的时候,我不假思索推开了他,从床上站起来,如果我想逃,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
没跑出去两步,他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被他硬生生拽了回来,肩膀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他这让我背对着他趴在床上,双手被他反锁住,肩膀的疼痛在持续着,我咬紧牙关。
这种姿势,他轻而易举就把阴茎送入我的身体,抽插了几下之后,我的手被他松开,之后我没有动,就那么趴着,一直到他规律的收缩,我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动,他退了出去,我仍旧背对着他,爬上床,单手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我想我真是疯了,左肩膀疼成这样,我还压着睡,可这会儿我好像就是想让自己疼,越疼越痛快,越疼我越知道对白天来说我他妈究竟算个什么东西
“你没事儿吧?“良久,他推了推我,呛人的烟味儿随着他凑近而最大限度的在我鼻腔内蔓延,“跟我装死也没用。”
他为什么不走?想干的都干了,他还留在这儿干嘛?我想让他滚蛋,可嘴里一声儿也没吭。
我听见他踩着我地上的那些东西,咒骂了一句,听见他脚步远了点儿,可没听见他开门,反而是厨房里面儿发出了点儿特别的响动。
先是冰箱门开了关,他可能是找水喝。
跟着水龙头放水哗哗的声音,我记得冰箱里还有可乐,不想喝?他喝自来水?再后面儿,我没听错吧?他在打鸡蛋?
肩膀疼得实在受不了,我慢慢转了身,平躺着,眼角余光看见厨房那透明玻璃门里面儿,白天居然在做饭?
要不是做饭我真就想不出来他那是在干嘛,洗米切菜,点火淋油,东西下锅刺啦啦的声音。他做饭还是那么在行,不像我,练了这么些年,做的东西也就我自己能吃。
我们家餐桌是折叠式的,白天蹲那儿研究半天才给打开放平了。饭菜他都给端到桌上,我闭上眼,明明看见他盛了两碗饭,但我还是不确定,他那是给我盛的,还是他自己要吃掉两碗。
“自己伸手端碗,操!”
白天的声音不耐烦,我睁开眼,坐起来之后试着动动左边儿的胳膊,没劲儿,抬不起来。
穿衣服我属于胡乱套上的,裤子一样,但坐到白天对面儿,该吃饭的时候我没法儿再避免用左手了,只能颤巍巍端起碗,右手拿筷子,左手一直在抖,这样儿端碗的姿势,牵动整个臂膀疼,我想把碗放桌子上,可白天那眼神就那么恶狠狠瞪了过来。
“胳膊怎么了?”
“没事儿。“我回他的话。
“没事儿得瑟什么?“他拿过了我的碗,起身,往厨房去了,一会儿出来,多了个勺儿,“放那儿,用勺儿吃,别端着了。“说完继续低头吃饭。
我没法儿理解他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我肩膀疼,所以拿个勺儿方便我吃饭?他这是关心?
“你做的饭还是那么好吃。“说这话我绝对是鬼使神差,我这不有病么?
“废话。“他没抬头,“你丫就知道吃。”
我居然还应着他的话,嘿嘿傻笑了一声,跟着低头猛扒饭。我怀疑我真的,有病,真的!
“你慢点儿。肩膀脱臼了?”
“没没有,可能拧着了,没事儿。” 这回话又没经过大脑就从嘴里窜了出来。
“老鸡巴没事儿。“他拉过了我,“别动,吃你的。“他居然会去给我揉,力道拿捏得挺有分寸,肩膀的疼痛缓和了一些。
我特别好奇白天是带着什么样儿的表情来帮我按摩肩膀的,就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他压低了我的头。
我痴痴笑着,饭一口一口送到嘴里。
突然,我又想起了‘宿命’两个字儿,三年前的情景,今日重现。
我的力量能改变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能改变。三年前我试图结束这一切,那么,今天,我真的结束了么?
如果结束了,谁能帮我解释一下,现在,我跟白天,又算什么?
“我电话没变。“他临出门这么说,“你号码给我。”
我找出手机,直接给他拨了过去。他号码就跟我脑子里印着。
“嗯。“白天点头,“我给你打你就得接,不接后果自负。“说完他就扣上了门。Chapter 6
白天
回了家,我连灯都没开就趴到了床上。又当回畜生,毫无疑问的都。我又把何岩给干了。真行。
好像我压住他,就忽然明白特多,我就知道我找他要干嘛了。知道的具体明晰清楚无比。好像,那场碰面又触动了什么。
这三年,我想到数最多的脸,是我妈,那不会变。其就是何岩。
如果不是之前那遇见,我已经快记不清楚何岩具体的模样了,只有一个笼统的印象,那就是–漂亮。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笑。恐怕没人会用漂亮去形容一男的。可这就是何岩。他丫就该这么被形容。他没丰满的胸,没水蛇腰,没湿润的阴道,可我就总见他总有性冲动。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记住他并无法忘却的原因,我只知道,我记住了他。
今儿我真没想扭伤他的肩,他要不跑呢,也不用受这份罪了。可不跑似乎就不是何岩了。他如此,骂着折腾着抗拒着然后最终乖乖就范。除了面对他,我决不是一畜生,别说强迫谁跟我发生性关系,就连强吻我都干不出来。这究竟是别人到手太容易还是他何岩太较劲?也许都不是,每跟他来,我都有种感觉,他就想被那么对待,你越让他疼,他越爽。
还是他有病。
也不对,谁也没逼着我非得虐待他不是?
结论仍旧不变–我俩都有病。
出门前何岩拨电话给我让我挺震惊,三年了,他还能把一串号码记得一个数儿都不差。而且如此快速如此熟练。
今儿见着他,包括后来的种种,我真觉得跟三年前没什么不同。何岩还是那个何岩,逆来顺受。何岩还是那个何岩,见着我就哆嗦。何岩还是那个何岩,什么都给搞的一塌糊涂。
三年前走的那么绝干嘛?你有什么改变?
我真是忍不住嘲笑他。可笑了会儿就笑不出来了,如果说他未曾改变,那我为什么变了?看他死人似的躺那儿我就给他弄吃的,看他端不住碗就给他拿勺儿,看他疼的受不了还给他捏捏。我这是怎么了?
甚至,临出门我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我明明拿到我想要的了,我怎么还会说要打电话给他?
是还想跟他纠缠?
我他妈缺妞儿嘛?不缺啊。只要我乐意,大把候着的。
更让我吃惊的是,我本想问问何岩上回拍他屁股那男的是谁,可没问。为嘛没问?–我怕他说出什么来我又抽他。
我没女情结,也没洁癖,更加不在乎谁跟谁睡过。可是一旦想到何岩可能找过别的男的,我就想抽他,而且绝对能化为行动。所以我强压着克制住了没问,他都那操行了,我再练他一顿,非送医院不可。
我有种特不详的预感,如果再跟何岩折腾下去,我非折了不可。
抽了几颗烟,浑身瘫软。窗外起风了,然后是哗啦啦下来的雨。今年北京的雨水格外多,从刚入春一直下到现在。
我点了颗蜡烛,就是不想开灯,然后拿过了吉他,调弦,随便扒拉着。不知怎么地旋律就跑到了《昨天》上。
Yesterday all my troubles seemed so far away
Now it looks as though they're here to stay
Oh I believe in yesterday
Suddenly I'm not half the man I used to be
There's a shadow hanging over me
Oh yesterday came suddenly
Why she had to go I don't know
She wouldn't say
I said something wrong
Now I long for yesterday
Yesterday love was such an easy game to play
Now I need a place to hide away
Oh I believe in yesterday
Why she had to go I don't know
She wouldn't say
I said something wrong
Now I long for yesterday
Yesterday love was such an easy game to play
Now I need a place to hide away
Oh I believe in yesterday
我从不知道,这首歌在雨天的背景下能如此让人迷醉。
雨滴混合节拍,一点点敲打在空气里。
这是首挺消极的、关于感情毁灭的情歌,听着好像不断在留恋昨日时光,实际上却字字不离今天的伤痛。她为何离去,我不知道。这会儿唱起这歌儿是可笑,还是可怕?
阿杰礼拜五跟我说:我活的自私。我承认,我还承认我活的失败。我真的不懂,什么就叫爱情了。所以我鲜少唱这种情歌。但这并不是说我就腻味情歌,有些也喜欢,好比bob
dylan写给Joan beaz的那首《diamonds and rust》。最让人能记住的是那句:ten years
ago,i bought you some cufflinks,you brought me something。we
both know what memories can bring,they bring diamonds and
rust。
昨晚我几乎没睡,一直在弹琴唱歌,还有了写点儿新东西的灵感,就写了几页纸。到底怎么睡过去的不知道。醒来就看见吉他躺我身边。阿杰那大手按我脸上。
“你妈逼啊"我困的厉害,想翻身。
“孙子你丫还睡?都他妈三点了。“阿杰跳上床,床一震。
“闭嘴啊,别找我楔你。“我扒拉他,想躺的更舒服一点儿。
“起来起来,这你新写的?“阿杰不罢休,一个劲儿捅我。
“大爷你让我睡行吗,一宿没睡!”
“呦嗬,燕儿姐姐来了?折腾爽了?”
“操你丫的。“我是没法睡了,起身,摸烟。
“没了,抽我的吧。”
“得。“我拿过烟盒,抽出一支,点上,脑子还是晕。
“这曲子不错唉。“阿杰手里拿着纸,不住点头。
“嗯?”
“诶,吉他加入点儿更旋律性的东西好不好?”
我凑过去,好么,我昨儿夜里的产物,“都行。”
“琴给我,有动机我得赶紧记下来。”
“自己那屋儿拿去。”
“院儿里都是泥!”
“那你就凑合我的吧。“把吉他扔给阿杰,我下了床,趿拉着鞋往厨房走。院儿里都是积水,估摸昨儿下了一整夜。
“你大爷白天,你他妈琴我可能弹嘛!”
我乐着先去那屋儿给阿杰拿了他的箱琴。
今天阴天,太阳一点儿没影儿,天上还全是乌云。
水几乎是凉的,我就那么冲了一个冷水澡。洗下体,滑滑的,昨儿跟何岩搞完我就没管。握住那里,我就有点儿硬了,然后又想起了昨儿那场折腾。
努力的让凉水浇,我强迫自己冷静。效果也挺好。等我套上干净衣服,又成一人了。
把换下来的衣服敛到一起扔盆儿里,放水,内裤上有肮脏的血迹。不用想,一定又把何岩糟蹋够呛。
真他妈邪性了。为什么遇上他我就不是我了?我就又成那愣头青了?
“白天!”
刚出来就听见阿杰跟屋儿里喊。
“干嘛?”
“有吃的嘛,我他妈快饿死了。”
“你丫不是灵感突发症嘛,还饿鸡巴啊?“我乐。
“操你丫的白天!”
你说,我跟这么多男的混一起,我怎么就不对别人胡来呢?
想不明白。
“妈逼!白天!饿死了!”
“别喊了,给你找呐!”
给阿杰下了碗面,也顺手给自己煮了一碗。我也饿了。
“你做的饭还是那么好吃。”
昨儿何岩跟神经病似的又说这句。他总这么说,吃一夸赞一。
我其实不爱做饭,可是我妈走了之后没的吃,又凑合不下去,就动手做了。熟能生巧吧?跟弹琴一样,一两三,就想吃什么会做什么了。
我以前总说何岩记吃不记打,其实苛刻了。他弹琴总有进步的,可能是我要求太高,所以没一句好听的。
昨儿他看着那被墓碑圈起来的join
me,发呆了一会儿。猜到意思了吧,可能。埋葬过去。我曾那么执着的想要成就一个乐队,可惜
到现在我不赖何岩,虽说是他提出来散伙的,可,其实他不提出来,别人也会提出来。如果乐队没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迟早玩儿完。
“香。“阿杰嘴里含着面,说的乌里乌涂。
“你们家美怒饿你八辈子了?”
“她手艺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逼就打扮在行。“咽下面,阿杰乐。
“不实在了吧,床上也在行啊。”
“白天你别招我抽你,这话说的真他妈不中听,跟他妈你上过我妞儿似的。”
我疯笑,这事儿我可没干过。这缺德带冒烟儿的事儿归志高。志高那天喝大了说的,说完我听完就给了丫脑袋一巴掌,这他妈不是埋炸弹嘛?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跟阿杰也只字未提。为这事儿我能预见阿杰能削死志高。可这事儿谁也阻止不了–没节操的志高和贪新鲜的美怒。迟早。
“我哪儿敢,那是美怒唉,不是一般女人。”
“哈哈哈哈你丫怎么老怕她?”
“凶悍呗。”
我看着阿杰,我永远对他说不出那句实话–你爱上一婊子。
可无所谓吧,坏小子跟小婊子,注定纠结。
只要别搅和上乐队。随便。
何岩
我斜倚在窗口,看着外面儿的路灯。
这条街就是这样儿,白天热闹非凡,晚上立马冷清。
路窄过不了机动车是一方面,路况不好坑坑洼洼是一方面,路灯昏暗是一方面,再有,可能就是这儿历经的岁月,全部都写在两排老铺子的门面上,一到晚上,总有股子悲凉和沧桑,不太招人待见吧,我想。
可我喜欢这儿。
第一眼看见这街道,看见这房子,它并不起眼,刚开始我只是图它便宜离地铁站又近,反正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住哪儿不是住呢?但后来,每到晚上,我玩儿游戏玩儿累了,乏了,关了机器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偶尔路过的行人,脚步声咯噔咯噔的,那种声音让我安心。
我想起了我们家的老宅,关起门来,听不见任何外面的动静,我爸走了之后,那段儿时间,我惧怕那所大房子,空荡荡的,阴森森的,每面墙壁,每个墙角都装满了回忆,怎么躲也躲不掉。
可能我骨子里是个忍受不了寂寞的人,否则,为什么我会害怕安静?
人的思维特别有意思,看到一种表象,就自然而然会去追究其原因,我们考虑每件事情,都是如此,好像某件事情,没有起因,它就不完整,甚至不具备存在的意义跟价值。
想到这儿,我不由自主扬起了嘴角,自嘲吧?总是自以为是,用一些狗屁理论填充自己的大脑,对,狗屁理论,全他妈狗屁!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动作称的上是神速。
“还没睡吧?“不是白天,是片儿警。
“呃还没。”
“晚饭吃了么?”
“吃了。”
“吃的什么?”
“蒜薹炒肉,青椒土豆丝,西红柿蛋汤,吃的米饭。“我看着还没收拾的饭桌,一一报出。
“叫的外卖?别告诉我是你自己做的。”
“嗯,做的。“我不想撒谎,但也不想告诉片儿警那个名字。
“你也不怕吃了胃疼,你那手艺”
“呵呵你忙完了?”
“刚完事儿,饿了,你那儿还有剩饭么?”
“没了。“我这是撒谎了,电饭锅里还小半锅饭呢,但我能让片儿警来吃白天做的饭么?
“那还得吃馆子,你也出来吃点儿吧,我离你那儿不远,我去接你?”
“别,路窄你又不是不知道,车进不来。”
“那您就动弹动弹,到巷子口来吧,我快到了。”
“我不饿。”
电话那头儿沉默了一会儿,片儿警说,那你早点儿睡吧,然后挂断。
我觉得,对片儿警,我该有歉疚,但很奇怪,并没有一丝一毫。跟片儿警在一起,我问过自己,什么理由,可答案好像很模糊因为他对我好?因为他想跟我在一起,他需要我?因为他从来不为难我,顺着我?那我呢?我都为他做了点儿什么?我想为他做点儿什么?我
我没法儿往下想,只能喊停,我告诉自己,顺其自然,他跟我在一起肯定有他的原因,我没必要这么较真儿,没必要。
今天白天这么一闹,至少我确定了一件事儿,我不爱片儿警,绝对不爱。至于他是否爱我,我好像也并不那么关心,无所谓吧,可能真的无所谓。
什么对我是重要的,什么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已经很难区分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我没记错,在三四年前,我跟白天两个人搅和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有一阵子我非常痛苦,每在白天离开我的身体之后,我就会难受,心里绞痛,头脑混乱那些感觉我现在想起来也只是能用空泛的词语概括而已,真实的状况,难过的程度,我统统都想不起来。
这样的遗忘对我来说是好事,归功于我在网络上看到的一篇文章,题目我还记得,《心里暗示与自我催眠》。这是一位心理学家针对一个慰安妇的一生进行研究剖析,最终写成的一篇论文。
说的简单点,那篇文章要论证的是这么一个观点:你刚吃完一个苹果,把苹果核扔了,回头你跟自己说,你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吃到最后,到一定的程度,你就真信了,你确实什么都没吃,即便再把苹果核摆你面前,你仍旧相信你什么都没吃。这并不是你真的忘记了,而是在你的潜意识里,你把它过滤了,忽略了,而已。
我在白天跟我的事儿上实践了这个办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好像,这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了,对任何事情,只要是我不愿意去究不愿意去想的,统一理办法,那就是–忽略。
我认为这对我来说将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而非恶性。
我可以纵容自己脑子脱缰,但不会让情感跟着受累,不错,这样活着,轻松自在。^_^
等我想要离开窗口的时候,撇了眼挂钟,十二点三刻,外面下雨了。试着动了动左臂,疼痛好像没那么剧烈了。
收拾了饭桌厨房,我把床边儿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地上的碟片儿胡乱散落着,我按照自己的习惯把它们一一放回原位。
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时不时响起的脚步声,以及噼里啪啦落下的雨声,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早上醒来,习惯性看看窗外,阴天,乌云密布。
像每个早晨一样,洗漱完毕背上斜挎包,楼下茶铺子开门儿早,我就不走楼梯了。
“早啊~胖叔!开门儿生意啊?“我从楼上跑下来,柜台里胖叔正称茶,柜台外面儿内大妈我认识,就住街拐角。“大妈,早!”
“你丫告诉你多少回了,有楼梯不走天天跟我店里过!“幸好胖叔换了电子称,否则我估计他得拿秤砣砸我。
“嘿嘿"我冲他傻乐。
“上班儿啊?“买茶的大妈一脸笑意盈盈。
“嗯。我走了,胖叔回见,大妈您小心胖叔给您缺斤少两啊~”
“小混蛋!”
胖叔抓起一茶叶包儿,想想不对,又放下了,我对他做个鬼脸儿,跑了。
今儿到公司比平时早,没事儿干我找了块儿抹布把自己办公桌拾掇了,保洁阿姨每都想帮我整理,可我每都不让。我什么东西放什么地儿,那都是有规律的,她那么一弄,估计我就全乱套了。
片儿警来的时候我正冲咖啡,问他要不要,他没言语光递给我一纸袋儿,热乎乎的,打开一看,俩肉包子。我端着咖啡拿着包子窝他办公室里吃完,外面儿人也来的差不多了,我准备开工,出门儿前片儿警叫了我。
“何岩。”
“嗯?“我转身回头。
“你今儿好像特别高兴,有什么事儿么?说说。“片儿警窝他的大皮椅里面儿,那眼神儿可能是探究,我不太清楚。
“没什么事儿,天气不错,心情就好。“我胡掰,说完才想起来今天阴天。
“你过来。“他大手一伸。
我笑了一下儿,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何岩,有事儿跟我说,知道么?”
“哈哈哈哈你看你那严肃劲儿,我说了没事儿,别瞎操心了。我出去工作了啊。”
我说着凑上去,在片儿警嘴上亲了一口,再没看他,直接出去带上门回座位儿。
刺客絮絮叨叨跟我说那群女性玩儿家如何如何,我也没听进去。
这就这么过去了,那以后呢?
手伸到口袋里,我攥紧了自己的手机。Chapter 7
白天
六月的晚风让人焦灼,蹲在pub外也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我很烦躁,可身边来来往往的各类兄弟姐妹却热情高涨。
这礼拜我们乐队没演出,但是关系较好的黑大风演,于是就被阿杰拉出来耍。我本来不想过来的,耐不住阿杰死磨硬泡,又说要带些CD给我,完了小松也说一起看,完事儿大家喝酒。就来了。可此时此刻,阿杰跟美怒腻歪个没完,小松跟trash那帮喷的起性,老徐晃荡着调戏姑娘。我顿感无聊。
还是跟rocklive
house,还是这帮人,可不演出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似乎以前那种混着过的生活有些让我找不到激情了。与其耗在这里,不如干点儿什么。
“白天,有烟嘛?“小松喊我,我从路牙子上起来,给他翻。扔给他,手里攥着手机,正听到也不是哪个乐队在翻唱《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出卖世界的男人。David
bowie杰出的作品。何岩喜欢这歌儿。然后我就往pub里挤,遇到熟人就是点头一下,拨通了何岩的手机。
他接的很快,一声白天透着颤音。我没搭理他,把手机举起来,应该能听到吧。
曲毕,我把手机贴在耳边,“如何?“一边问一边挤出pub,里面太吵。
“呵呵”
他居然给我傻乐?
“乐鸡巴?“我皱眉。
“你那儿有点儿吵。”
“是,看演出呢,这就可以了,里面更闹。”
“哦,你那你看吧。”
我一听他这躲瘟疫的态度我就上火了,本来我也没想怎么他,就听见这歌儿了,然后让他听,也许说几句话就成,可他居然
“出来。现在。”
“现在?”
“对,你们家附近这rocklive house。”
何岩默了一小下,不吭声,但在我的耐性范围内,还是张嘴了,“哦,知道了。“几乎没什么语气。
“麻利儿吧。“我挂了电话。
何岩是二十多分钟之后出现的,斜跨着包儿,牛仔裤、帆布鞋、tee还挺短。你就那么看过去总觉得是一未成年。
我正蹲小松他们中间抽烟,他看见我了,迟迟没打招呼,就那么立着。
“过来。“我冲何岩招了招手。
何岩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诶,这不是那小子嘛!“老徐腾地站了起来,推了何岩一把。
“找抽呢吧!“我扔开烟蒂,扶了何岩一下。
何岩瞠目结舌,老徐也是。
“咋了?“小松也站了起来。
“小松,这是何岩,以前跟我一起玩儿乐队的哥们儿。“我揽住何岩的肩,明显感觉他抖了一下。
“至于么?“我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说。
“这是小松,有名儿的乐评人。”
“你就抬举我吧!“小松笑,“你好。”
小松跟何岩打着招呼,我喊了阿杰一嗓子,就看他拍拍美怒屁股过来了。
“何岩,这是阿杰,吉他手。阿杰,何岩,我以前乐队的哥们儿。”
介绍进行的很随意,这帮子都跟何岩一一打招呼,别看平时都是瞅着人的主儿,和善起来也都不输给马大善人。
只有老徐闷闷不乐,蹲路牙子上,一口接一口抽烟,我过去踢了他一脚,“起来,嘛呐!”
“白天你丫真没劲。”
“你他妈妞儿啊?还骂不得?”
“这小子不就上跟咱”
老徐没说完我就给他打断了,“人也不是故意撞你。”
“操。“老徐摔了烟头,站起来,“小子,叫声儿徐哥,你哥我威震四方。”
我噗嗤就乐了,“你丫滚蛋吧,你问他叫哥吧。”
“啊?”
“比你大多了。”
何岩一直没怎么说话,我就拉了他进去看演出。正赶上e-break在演,撞得那叫一个凶,何岩跟在我身后往吧台走,没两下就快被撞翻了。没辙,我转身,圈住了他,拉着他往前走。他手心里全是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我吓的。我他妈也没凶他啊。
“两杯扎啤。“扔了根儿烟给吧台的小洪,小洪皮笑肉不笑,“不演没免费的!“他扯着脖子喊。我扔了张粉红毛主席给他。
“我不喝酒。”
“什么?“何岩蚊子声儿,我几乎听不清。
“不喝酒。“他趴我耳边儿喊。
我瞅了他一眼,推给他,他看着我,端起来不眨眼就喝。我按住他手,“随意。”
黑大风演的时候兄弟们都进来了,他们卖力的跟台上唱:“要做21世纪超值的人才"小松脱了衣服就往台上扔,老徐举着DV拍,台下撞成一片。何岩还坐在吧台,目光呆滞的看着舞台。又似乎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他是否还熟悉这样的生活。
Party结束,大家去喝,阿杰喊了志高出来,除了文森算人全到。酒桌儿上又是那些游戏,今儿走红的是金陵十三猜。到何岩猜的时候,他答刷子,志高讲话不是,鸡巴。全体哄笑。何岩那脸红的,跟一苹果似的。
志高跟何岩说话挺多,后来拿了坤子的贝司愣往何岩手里塞,让他弹。何岩不会推辞人,就硬着头皮上。结果你想那东西不插音箱才多大点儿声儿?志高也喝的大了,非揪着老板问插销跟哪儿,要把箱子接上,崩溃,哪儿来的箱子啊?谁都拦不住,后来没辙,我就让大家都别说话,反正就我们一桌儿了,不吱声儿能听见。何岩就弹,选了一段布鲁斯进行式。志高拍巴掌,就差跳上酒桌儿了。
“不错!“等何岩放下贝司,志高搂上去,猛拍他肩膀。
何岩笑,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敷衍的。
我看他笑就觉得跟一卖笑的似的,遂,放下酒杯就一句:“歇菜吧,鸡巴扒拉的都比这强。”
何岩不笑了,其他人都笑了。
志高点烟,笑着骂,“白天你丫那嘴真欠操。”
小松搭茬儿,“白天你应该还拉着何岩,这么一帅哥儿,得多少女的给你们乐队捧场。”
志高扔了易拉罐在小松脸上,“我他妈寒碜是怎么地?”
这是这帮人独到的解围方式,看的出来,他们对何岩印象不错。
后头何岩也不怎么说话了,他也不喝酒,就那么呆着。
我看他那么煎熬就说撤退,他们问我是不是约了燕儿姐姐等着逍遥,我一人给他们一句傻逼,拉着何岩走了。
出来,风降了点儿温度,我把钥匙插车头,问,“你明儿有事儿嘛?”
何岩看着我,我觉得他嘴唇打颤。
“问你呐!”
他还是不言语。
“实打实说,有事儿就是有事儿,没事儿就是没事儿。”
他的右手一直跟背带上上下摩挲,良久,说,“没有,难得这礼拜六不用去。”
“往常都去?“我点烟。
何岩点头。
“那走吧,跟我回家。”
何岩憋了半天,问,“我刚才要是说有事儿呢?”
“那我就送你回去了。”
“能反悔吗?”
我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他乖乖爬上了机车。
搂上我腰,我低头看着他的手,宽并修长,真的很适合弹贝司。
“弹的挺好的。“我带头盔。
他跟后头说什么我没听见。
到院门口,何岩下来,一通打量。
“甭看了,没比您那破寨子强多少。”
“你不住东直门了?”
“租出去了,这儿舒服,排练也方便。”
“这儿是哪儿啊?“得瑟半天,何岩问。
“又不是屠宰场,你怕什么。”
何岩抬头看着我院儿里那棵椿树,没敢再吭声。
开了锁进屋儿,何岩不适应屋里的黑,踢上我琴架子,就听咚一声儿,然后是泛音。
“对对不起。”
我不用看见他表情都知道他肝儿颤呢。
将他顶在墙上,吻上他,他就推我,还挺使劲。我压着他,按住了他的肩,就听他呜咽一下,我放松了力道。上就把他肩给掰坏了。
操,整儿一玻璃娃娃。
屋里闷热,什么都湿乎乎的,无论是他的唇舌还是他身上挂上的汗。
倒在床上,我压着他,脱tee,何岩拽着我胳膊问有的选择么。我说有,但凡你之前说你明儿有事儿就躲过去了。
他掐着我胳膊表达他的愤怒。
我脱着他裤子,猴急的想办事儿。
他跟那儿扭啊扭,腿越蹭我下面儿我越忍不住。
按住他腿,我往上活动,鸡巴顶到了他嘴那儿,“舔吧,我这儿可没有你那东西。”
唇蹭了蹭我那儿,接着张开,湿乎乎的我就被他含住了。
他不情愿的含着,手还抗拒的推我,我捏住了他下巴,“别打什么主意,别又找抽。”
他立马儿乖了,往起撑了撑身体,抓住我的腰卖力的舔。
我胡噜着他的头发,呼吸越来越重。
真他妈舒服。
我分开他腿的时候,摸到他小兄弟立正了。套弄几下,何岩就哼哼。我就继续给他弄,然后往里顶。
干的厉害,何岩还不老实,最后我烦了,也不管是不是又得把他糟蹋够呛,直接蛮力。
他叫的挺惨的。但就一声儿。他多疼我不知道,反正我那话儿被他挤得巨疼。
不知道他是痉挛了还是怎么了,死活就是不放松。换以往我才不会管他,该干嘛干嘛,可是这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没急着发泄,而是俯身去吻他。
吻上他就尝到了血腥味儿,可他没咬我,那就是
他可能把自己嘴唇咬破了。
吻了他一会儿,我试着动了动,不那么咬人了,软了些,而且有种黏糊糊的感觉,肯定下面这张嘴也破了。
他捏着我肩膀的手很用力,我估摸这会儿谁给他一副刀叉他能把我生吃了。手滑下去,他那儿挺热,但不太硬。我就给他弄,没几下他又哼哼起来,再一会儿他就跟我下面动。
“怎么,很爽?”
他不吭声了,一点儿声儿都不敢出了。
我动了起来,他就更忍着哼哼,前面却越来越硬,我顶他顶的越来越,摸他那话儿的手也越来越粗鲁,可相反的是,何岩似乎爽的不得了,我的手掌里他分泌出来的粘液越来越多。
我快忍不住的时候,他先射精了,浑身震颤,挤压的我也缴械投降。
在他身上趴了好一会儿,倍儿硌人,可我却不想起来。
不知道压了他多久,他企图推开我,问,“哪儿能洗洗?”
我翻身躺到一边儿,“厨房。”
“哈?”
我套上裤子下地,开了灯,何岩正套衣服,猛一见光就用胳膊去挡。然后我看见米色的床单上挺醒目的一小滩红色。
他穿着tee和四角裤下了床,我扔给他一双拖鞋,他看着不穿。刚想骂人,没骂,那是燕儿姐姐的,他也得穿的进去。换了双给他,他趿拉着跟我出了屋儿。
“帘儿拉上,别溅的哪儿哪儿都是。”
他点头,拉上了。然后就是哗哗的水声。
“就一桶水,省着点儿。”
“啊知道了。”
我拿了水壶在他隔壁冲酸梅汤,脚下不一会儿就全是水了。
十分钟他就洗完了,擦着头发问,“算快吗”
“何岩你是特害怕我嘛?“我递给他一杯酸梅汤,问。
他看着我,脑袋跟石化了似的,一动不动。
看来是。
我脱了裤子扔他脸上,“挂绳儿上。”
他点头,“诶,成。”
洗完进屋儿,就看何岩站写字台上够柜子顶儿上那PS盒子,听见我进来,他差点儿没掉下去。
“我我”
“拿吧,能不能用不知道。“我没搭理他,把床单扯了下来。
铺上新的,又翻出来竹席擦了擦给铺上了。
与此同时何岩也没闲着,拍着PS跟电视接。
我时常不理解他就在此,嘛事儿跟他这儿都是过就过去了。然后下仍旧受着。
“有盘吗?“他还真给鼓捣出影儿来了。
“大抽屉里。”
不一会儿何岩就坐地上玩儿了起来。我这个游戏机特别早,PS2时代都没赶上,何岩选的《寂静岭》一代,玩儿的不亦乐乎。
我扔了一靠垫给他,正拍他脑袋上。
他哎呦一下,回头,“是不让玩儿么?”
好么,你还能再可怜点儿吗?
“垫底下,平房潮,你明儿要拉肚子能死过去。”
“哦。谢谢”
我弹了会儿琴,结果他游戏声音还挺大,我就院儿里去了。
今儿晴天,星星真不少。
我弹了会儿就唱了起来,自娱自乐。
等何岩探头出来说饿了,都不知道几点了。
一人一碗面,吃完,何岩问我能陪他打两局拳皇么,我说行,就开打。他把我打一落流水,最后蹦上床喊–解气。我说你真有出息。
“疼么?“我看他蹦的那么开心,忽然问。
“什么?“他举着把还美。
“没事儿。”
何岩
公司成立三周年年庆,正赶上礼拜六,片儿警下午召集大家伙儿开会,挨个儿发了红包之后宣布,周六放假,整个儿会议室一片欢腾。
晚上片儿警有应酬,问我周末有没有活动,我脑子一直说没有,等片儿警开车走了我才猛然想起来,白天。是,他这段儿时间没打电话也没来过我家,可这不代表他就不会打我电话不会来我家,他肯定还得找我,要不他要我手机号儿干嘛呢?
我不想让片儿警跟白天碰上,我没法儿想象那一幕。
没让自己继续往下想,我回家随便给自己弄了点儿吃的,之后从包儿里翻出周年庆的红包,打开看看,哟,片儿警还挺大方,三千。公司里这么多部门这么多员工,一人三千,我大概也知道公司的效益,去年才刚扭亏为营,今年到现在为止也没赚太多。片儿警这人呵呵
客观的说,在片儿警手底下工作,心里舒坦。他绝对属于公私分明的老板,私底下交情再好,工作上也不容许出纰漏,可你要真有困难,他也绝对不难为你。并且他出手大方,公司亏钱的时候,他贴钱也从不苛扣员工的福利,现在公司赚钱了,这不,周年庆就三千,想想去年,才五百,但去年我们大家伙拿钱的时候,个个儿心里都清楚,这其实是在吃片儿警的家底啊。
总之,有钱发大家都高兴,我当然也不例外,看看自己那破电脑,要么贴点儿钱换一台?可其实我更想添部机器,PS3,上市N久了,因为我主要负责的是XBOX36这个平台上面儿的游戏攻略部分,PS3我也就一直没考虑,买来恐怕也没什么时间玩儿,但,我就是想要。
白天来电话的时候我正浏览网上电玩商城,手机屏幕上面儿看见他那名字,我忙不迭就按了接听放耳朵边儿。
我真不明白他究竟要干嘛,打电话过来不说话,一片吵闹声里,我听见了那首特别熟悉的歌儿,《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那是我们大家还在join me 的时候,排练间歇我经常哼唱的一首,我们也曾经翻唱过。
那是一即兴表演,白天突然说想唱,我站在他后面儿,边扒拉贝司,边看着他的背影,他把麦固定在架子上,调整好高度,俩手随意插进裤子口袋,歌词从他的嘴里缓缓流出,他特有的沙哑嗓音以及他随着旋律似有若无的晃动着身体那些画面跟着手机里传来的音乐,再清晰得展现在我眼前。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记起过去么?他究竟目的何在?
事实证明他绝对不会无聊到只为了让我听首歌儿而打来电话,他叫我马上出去,挂了电话之后,我看着电脑屏幕,目光扫过房屋中介四个字儿,随即又把视线折回去,盯着那个链接许久。
也许,我该逃走?可
白天想要玩儿到什么时候?在他玩儿腻之前,我就只能这么被动承受么?
白天知道我的住,这个大力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儿获知的?如果他能调查出我的住,那么他也一定知道我在哪儿工作。
逃,恐怕,没那么简单。
何岩,看看你,多可悲?被一个小你四岁的男人逼得只想逃跑,你难道就不能反抗?
我能么?
不我想,我不能。
曾几何时,我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换来的是什么?最后的结果又是什么?有了前车之鉴,我知道,再怎么样,最终难受的还是我,那种身心俱创,那种几近崩溃,那种恨不得给自己一刀的感觉我永远都不想它再发生。
Pub外面,我看到了白天,也看到了上我无意中撞上的那个男人,他上来就推我,让我意外的是,白天制止了他,并且跟他的朋友们介绍了我,说我是以前跟他一起玩儿乐队的哥们儿。
哥们儿?呵呵是啊,哥们儿。
我顺着白天的意思,让我喝酒我就喝酒,让我一起玩儿,我就一起玩儿,我尽量想表现的自然一点儿,可实际上,我想,大家都能感觉到我不属于这儿。
看着他们闹腾,我曾经也这么闹腾过,但今天那些都已经远离了我。
我不属于这儿,可我属于哪儿?工作室?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白天的那个朋友,叫志高的,他时不时跟我聊几句,我总笑着应他,他们大家伙儿都不太相信我已经二十八了。后来志高听说我以前跟乐队是弹贝司的,就硬要让我来一段儿,我看了眼白天,他正端着酒杯眯眼看我。
弹贝司我俨然已经是个生手了,那叫一个蹩脚,弹完志高搂着我说不错,白天说了句实话,是,鸡巴扒拉的都比我强。
我今儿真是脑子进水了,下午跟片儿警说我周末没活动,白天把我拉出pub问我周六有事儿没,我他妈又说没事儿。
我不敢跟白天撒谎,我觉得我一撒谎,他就能看出来,我不想招他。
他开机车带我回了他的住,下车就看见一大椿树,幸好,不是槐树。据说槐树邪性,种家门口不吉利。
我其实出门儿前考虑了,该不该带润滑剂跟安全套,白天不可能准备这个,我要是不带,那就是自己找罪受。但他约我见面的是个人多的地儿,所以想来想去我还是没放包儿里。
这会儿才后悔显然是来不及了,他想要,我就得给,尽管疼得半死,我也不能真拒绝他,反抗都是表面的,象征性的,我也真挺无聊的,干脆彻头彻尾配合他不好么?一折腾肩膀又被他掰一下儿,疼。
事儿后亮了灯,我才发现他这儿有女人的东西,种类数量都不少。
白天还是喜欢女人,我,顶多算一玩具罢了,我知道。
不过在他这儿我能找着自己的玩具,也不错,一台PS,一张寂静岭,一张拳皇。我玩儿的时候他扔给我一垫子,意思屋子潮我这么坐久了得拉肚子。会不会拉肚子我不知道,但这么直接坐地上屁股疼倒是真的,垫子垫上我突然冒出一想法来:游戏机更新换代,游戏出了一代又一代,白天也差不多,玩儿法也跟着升级。
以前他可从没管过我的死活,现在这叫什么?蜜糖与鞭子交替上阵,他能享受到更强烈的快感?除了这个我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为了证实这一点,我肚子饿了跟白天喊饿,吃完又叫他跟我玩儿格斗游戏,并且我一点儿没让着他,给他打得那叫一个惨,之后我蹦上床直喊解气。
他没真生气,光挤兑我一句。
他这种玩儿法我懂,我就像一条鱼,被他网在渔网里。他现在故意把网撒开点儿,我能在有限的空间里自由活动一下儿,等我以为这张网即将无限延伸下去了,他再那么一收。那我的绝望我的无助,才能让他快乐让他舒服。欲擒故纵么,孙子兵法我读过,多牛逼的计谋。
我得好好扮演那条鱼。^_^
我在床上躺着,迷迷糊糊的,感觉白天躺到了我旁边儿,他把被我抱在怀里的被子拽过去,好像骂了句什么,没听清。估计是骂我卷被子什么的,没辙,我睡觉怀里不抱东西就难受,通常就把被子窝一窝抱住了,我也就能睡着了。
我一直在迷糊,却一直没真睡着,耳朵里老在找,找窗外行人的脚步声,可没一会儿,传进耳朵的却是白天均匀的呼吸声,听着听着,我居然就不困了,清醒了,精神了。
六月的温度,到了晚上还能感觉到凉意,我想把胳膊放到被子里,掀被子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白天被子只盖到腹部,想了想,我翻身过去给他把被子拉好,窝好,再面对着他躺下。
再坏的小孩儿,睡着了也很乖,这话搁白天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借着从窗户照进来的微弱的亮光,我看着白天的侧脸,他的眼睛,鼻子,嘴唇如果他不是那么看待我,不是那么玩弄我,如果他愿意对我笑一笑,如果他不是喜欢女人
如果
我或许
白天突然翻了个身,转身背对着我又睡了。
我心里一惊。我在想什么?何岩,你没病吧?你只是一个玩具,没有什么如果,在白天眼里你的属性是永远不变的!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白天已经不在床上了,我翻出手机看看,十一点过一点儿,睡得够长的。
刚想下床,手机响了,是片儿警,我捂住扬声器四周看了看,白天好像不在。
“喂?”
“起了吧?出来吃饭?”
“呃不了,我有事儿。“我压着嗓子说。
“你在哪儿呢?声音太轻我听不见。”
“何岩!端饭!“白天一嗓子,我差点儿给吓晕过去,原来他在厨房做饭。
“喂?何岩?你"电话里片儿警又说话了。
“片儿警,我在一朋友家,回头我再找你吧。”
“朋友?”
“何岩,操!叫你你没听见?“白天又喊。
“嗯,我不说了啊,拜拜。”
我也不知道片儿警听没听见白天的声音,着急忙慌挂了电话,还掰了电池。
拖着白天的大拖鞋我跑到厨房,看见白天正从锅里往盘儿里盛菜。
“猪吧,喊几嗓子都不起来。“他将一条鲜嫩的鲈鱼很规矩的盛在了碟子里,浇上汁儿,扔上香菜,看着就不一般。再往案板上踅摸,已然弄好几个菜了。
把心放回肚子里,白天看样子是没听见我跟片儿警的对话。不过,他听没听见又能怎么样呢?他会在乎么?
“你是没睡醒?“他皱眉,“看什么呢,端啊!”
“你们家餐桌跟哪儿放着?”
“哦。“他一拍脑门,“大屋儿立柜后头,搬出来擦擦。“扔我一抹布,“一会儿再过来端。”
拿着抹布回大屋,从立柜后头搬出餐桌来张开,摆正,桌子擦干净,我又到厨房把白天弄好的菜一盘儿一盘儿端出来摆好。
我盛饭的时候,白天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俩凳子,我把饭放桌子上。
“你还看着等什么呢?”
“我我还没洗脸刷牙。“我话音明显发蔫儿。
“诶,何岩,我一直想知道,你怎么比妞儿事儿还多。“他掏出烟点上,视线锁定我的脸。
“不刷牙怎么吃饭啊?“这也能叫事儿多么?
“厨房,蓝缸子里我的,毛巾用格子那条。麻利儿。诶,对了,你要是还想涂涂抹抹,窗台上的随意。”
“用你的牙刷?“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这多不卫生啊?”
“卫生?“他居然乐了,站起来,直接就吻上了我,“咱俩还有卫生可言?不卫生的事儿干的还少?”
我没再言语,老老实实按他说的,用他牙刷刷了牙,又胡乱洗了个脸,洗完脸上什么都没擦。窗台儿上那些都是女人用的,光看看我就够了。
再进到屋里,白天嘴里还叼着烟,我过去在他旁边儿坐下,看着他。
“动筷子。鱼凉了就腥了。“他把烟头扔到了地上,“那砂锅盖子掀开,牛腩。”
打开砂锅,锅盖放边儿上,我再看着一桌子菜,有点儿犯晕。跟我平时在家里凑合着填进肚里的比比,这就叫盛宴了。
可他做这么一大桌子菜,至于么?他为了玩儿我玩儿得更high,居然舍得这么费劲么?
满脑子问号,我拿起筷子开始往嘴里扒饭。
“何岩。“他揪我脖领子,我又被他吓一跳。
“干干嘛?“我觉得舌头有点儿不利索。
“吃菜。”
“哈?“他说什么?我没幻听吧?他不是要揍我?
“让你吃菜。“他说完松开我,推门出去了。
我傻了吧唧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听见外面呕吐的声音。
对,白天每喝酒第二天都吐得一塌糊涂。那他还做什么饭啊?
我赶紧跟出去,考虑了一下儿还是先倒了杯水,才过去站他旁边儿,一手端着水杯子,一手拍他脊背。
他胃里应该也没什么东西,吐来吐去就那么一点儿,可就是停不下来,一直呕,我看着他眼泪都快出来了,拍他的手用了点儿力气。等他差不多了赶紧把水递给他。
“你吃你的去,什么毛病!”
我踅摸该回句什么话,正巧白天手机响了。
“手机给我拿出来。”
我摸摸白天裤子口袋,从里面儿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话的叫燕儿,应该是个女的。我把手机伸到白天面前。他接过去,按了。
怪了,他干嘛不接电话?哦有可能吵架了,要不他能来找我呢。肯定是这样儿。
“你滚蛋吃饭去。“他漱口完,推着我进屋儿。
“一起吃吧,你还难受么?”
人白天做好的饭,他不吃,我一个人先吃?像话么?
“我喝点儿酒,回回魂儿"他说着从柜子里拿了瓶二锅头。
“你说你你怎么还喝啊?“我一急,没过脑子就上去抢他酒瓶子。
“你妈逼啊,不喝我他妈更得吐!“白天硬抢,我不是他对手,瓶子还是落在了他手里。
“那你喝,我走了。“说完我就立起来,冲到床边儿去拿包儿。我就受不了看他这个样子,胃不好还要喝,喝完吐吐了还没完,居然从柜子里找一剩底儿的酒瓶子继续抱着往嘴里灌,他这是要折腾谁?
“操!你丫就非得找不痛快是吧?“他一下按住了我。
我转身回去看着他,我找不痛快?这到底是谁找不痛快?存心折腾我我以为他高兴,结果他来这么一出?我可能真被他给弄晕头了,俩手直接上去推他。
“行了,不喝了,我也没劲儿揍你这会儿。“他罢手了。
我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我觉得我这么拧他肯定得揍我,但看他那样子,好像真像他说的,他没那个劲儿。
“饭还吃么?不吃我就回去了。“他要是不吃,我一个人肯定也没法儿吃,不如趁早回家算了。
“回鸡巴,不到周一甭打算走,我告诉你何岩,你别来劲。”
白天话是撂下了,我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他不让我走,我要是硬走,那毁了。我默了一会儿,再没说什么,坐到桌子边儿,等着他什么时候过来,什么时候继续吃饭。
他点了颗烟,抽完,回到了饭桌旁,“吃。”
他动筷子我也动筷子,夹了块儿鱼,已经凉了,带着股子腥味儿,我吃了一口就没再吃第二口。
白天可能看出来了,没说什么,端着鱼进厨房,我拦下他,从他手里接过鱼。
“你坐着,我去热。做菜不行,热热总还成。”
“行,要端出来我看着恶心你全吃完。”
“吃完就吃完,吓唬谁啊你。“我用仅有我自己才能听见的音量嘟囔了一句,奔厨房去了。Chapter 8
白天
“你出来干嘛?“阿杰叼着烟,斜背着琴袋,左手拿着文森的鼓槌儿敲志高。
“活腻味了吧?“志高一巴掌拍上了阿杰的后脑勺。
“鼓槌儿拿来,你俩混小子别他妈又害我得换新的。”
“你们哥儿仨闹吧。院子门回头帮我锁上。”
“诶我操白天你丫不仗义,扔哥们儿一人在俩恶人手里!“阿杰上来拉我。
“就你最坏。“我们仨几乎异口同声。
“这点儿你还出去?“文森收回鼓槌儿,放包儿里了。
“嗯。“我推车出院门,“飞哥说让我过去一趟,完了正好跟燕儿约了。”
“佳人有约啊。“志高搭上我。
“没您约的频。”
“捎上我,咱算顺路了。”
我刚跨上车,志高也上来了。
“你俩赶紧吧。臭小子你跟我走。“文森搭着阿杰的肩,跟我俩挥手。
“人家人家更喜欢白天啦~“阿杰跟那儿学女人。
“别他妈跟玻璃似的!“文森给了阿杰一拳。
连志高他仨都笑了,我没笑出来。
在rocklive
house门口把志高放下,我进去找的飞哥。周四是他们那爵士专场,一帮假有情调的男女凑一起正调情。我直接奔着boss休息室去了。
“来了?“飞哥正搂一果儿,见我推门拍拍果儿屁股让她出去了。
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接过飞哥递过来的酒杯,果然boss就是boss,朗姆酒。
“白天你除了演出还有别的事儿嘛?“飞哥在我旁边坐下。
“怎么着,你雇打手儿?”
“他妈臭小子!“飞哥笑骂,“我周二不是民谣专场嘛,以前湖水那妞儿过来唱,完了还天鹅那几个乐队。”
“哦,好像是,我不大清楚。”
“那妞儿不唱了,我这儿周二俩小时找不着合适的主儿。”
“你意思我给你唱民谣?”
“不是,无所谓,轻点儿的就行,翻唱的原创的也无所谓。”
“你干嘛找我啊?”
“你不口袋里老三块四嘛。”
“我操”
“哈哈哈玩笑,我是觉得有时候你唱慢歌儿比玩儿噪还有感觉。”
“呵。“我笑了一下。
“一小时四百,一天俩小时,省得你总三块四。”
“你丫恶心我没完了吧?”
“那就这么定了?”
飞哥就是这么一人,他决定了就决定了,看似跟你商量,实际上就是通知你。你还别不给他面子,要不倒霉的指定是你。
这事儿我倒是无所谓,闲着也是闲着,我也挺爱自娱自乐,再加上行,找何岩还方便了。
飞哥送我出来,拍着我的肩问擦身而过那女的如何。这老流氓,没辙没辙的。
跨上车,我奔西直门去了,跟燕儿约的十二点在德宝。
天儿开始越来越热,而且一年比一年热,我寻思是不买个空调。何岩没说什么,就他那跟常人不大一样的体温,六月还裹被子的主儿燕儿总说热。
上礼拜六燕儿来电话我给按了,过后也没解释什么,犯不着。她也不会追着问,总自动认为我是在排练。
我喜欢燕儿,真的,难得一不矫情的妞儿。我也愿意跟燕儿这么挂着,没责任没义务没不开心,可在遇上何岩之后,我很想跟他混。就一起呆着。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三年来我遇上瘦高的就总要看看的缘故。
上个周末何岩整个被我扣留了,可除了周五喝的有点儿大,我没当畜生。严格说我俩也没什么交流,就他打游戏我弹琴,他穿了寂静岭1还辉煌的跟机器里记录下了自己的战绩,我琢磨了两首歌,都是基本雏形,阿杰喜欢。完了就是我做饭,他吃饭,我做他喜欢吃的,他吃的也赏脸。他还是怕我。这是一起待的三天我切感觉到的,其实我希望我们俩能像以前一样,没瞎搅和前一样,就挺高兴的一起混。但从我这里我就知道没戏,我仍旧对他有性欲,我跟他没法单纯起来。我也没办法。
没走主路,我怕绕那傻逼人设计的桥,鸡巴北京最大俩迷宫一西直门桥一广安门桥,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傻逼的杰作。辅路灯多,就等,到十字路口,半天不变灯儿,我就给何岩打了个电话。他仍旧接的神速。
“喂?”
“把你屋子拾掇出来。“我点了颗烟。
“啊?干嘛?“他声音里透着迷糊。
“哪儿那么多‘啊’,让你拾掇就拾掇。” 何岩是不是都睡了,被我叫起来的?我记得他以前可比我爱熬夜。
“不是,我屋子挺好啊,怎么拾掇?”
“地上东西收收,床别堆那么多被子。”
“现在?”
“不用,这几天吧,衣柜也空一点儿出来,不用太大。”
“白天,你到底要干嘛?你朋友来北京没地儿住?”
这傻逼,我真想骂他,没骂,骂了他也不长记性,“我周二以后到你那儿凑合。”
“等等!你说的是每个周二还是这周二之后全部?“他现在醒了不少。
“每个周二。想嘛呢?还想爷陪你住啊?”
电话那头儿一阵沉默。
“记住了啊,别回头我去让我看见一团糟。“爱言语不言语,我直接挂了。
变灯儿,我扔开半支烟,继续往西。
停好车给燕儿电话,她让我直接上去,72房间。
我上电梯,敲她房门,就看她敞着浴袍穿着黑色内衣跟我眼前晃,紧接着就把我拽进去了。
我是挺久没找过她了,给她色的。折腾一不够还要,继续,然后还粘人。我说姐姐你不带的,世界上没一夜七郎,她就乐,乐得枝乱颤。
燕儿靠在我怀里,身上是浓烈香水的味道。
我问她你男人又出差了?
她回我不是,我跟我男人说我出差了。
我点头,曰,你真行。
然后她就说起她闺女,说上一年级得了大红。我跟着附和。
聊了会儿,她还想要,我实在没兴趣,就给她讲笑话,她哈哈乐得趴床边儿抽。
我困了,燕儿却趴上来,问,“白天,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一激灵,这都哪儿跟哪儿?
“瞎说什么呢。“我胡噜她头发,其实她不烫发好,可非说不烫不显老,不显老谈不到客户,毕竟是做融资的,不能看着像一小丫头。
“诶,别小看你姐姐我,你脑子里想我不想我,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点烟,笑。
“看上谁家姑娘了?”
“都他妈跟你说没有了!”
“哎呦哎呦还急了,我是山西人嘛!“燕儿嘿嘿乐。
“你火星人。“我也笑。
“女人都挺敏感的,我是感觉到你心不在我身上了。”
“咋的?我还得给你起誓一把?”
“滚蛋!“燕儿拿过了我唇边的烟,抽上了。
“还是你想散了?“我看着她吐出口烟,问。
“我可没说,但要是你想散,你吭声。”
我翻了个身,没接话。
燕儿一会儿也躺下了,过来从身后搂住了我,“我还挺喜欢你的。”
我拍拍她的手,“我也挺喜欢你。”
“谁家姑娘啊?“她又问。
“我就你这么一家姑娘。“我翻身压上了她,动手脱她浴袍。
她咯咯笑,“白天你真”
“真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赶紧进来,哪儿那么多废话!”
这一拧挨的,贼疼。
何岩你还画画儿么?
上礼拜日我问何岩。
他说,画。
我说,挺好。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跟燕儿做爱的时候,又想起了何岩那张脸。也又想起了他那故事–哪儿都一样。
何岩
大力借调给我们公司帮忙,活儿完了,下周一开始,他就该回自己公司去了。
今儿周六,下班儿前我跟大力说好,中午一起吃饭,下午一起去出去逛逛,我买PS3,他已经有了,但他们家电视清晰度不够,他说想换台液晶的。
在街上随便吃了碗面之后,我俩先到的电器行,进门导购小姐特热情冲着我俩就过来了。
“两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这小姐笑容很到位,看着不夸张,感觉也挺亲切。
“不用,我俩随便看看,这大周末你们也挺忙的,你忙你的吧,别管我们了。“大力话说得不卑不亢的,其实大力跟我都有一毛病,买东西怕卖东西的热情,一热情我俩就想跑,吓的。可大力对这小姐的态度让我挺吃惊,要跟以前,他估计大手一挥几句不客气的就给人打法了。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这上面是我们现在正在搞的促销活动,您二位边转边看看,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们,有什么不满意您尽管提,如果您有什么大件儿要买的,我们给您免费上门安装。”
看看,这导购小姐那叫一个周到,我跟大力交换个眼神儿。
“行,我们看着,有事儿再说吧。“大力接过小姐手上的单子,递我一份儿,我跟人小姐点点头。
“诶,这女的挺不错的。“我胳膊顶顶大力,我是看着大力目送人家姑娘离开的。
“你看上你追。“大力转过脸来,说完他盯着我,我盯着他,我估计他这话就没过脑子,果不其然,他拍拍我肩膀,“那个我不是那意思。”
“没事儿。“我笑笑,也去拍拍他肩膀。
其实仔细想想大力从来没拿我性取向开过玩笑,即便真有,也都是像今天这样儿无意中说错点儿什么,他好像把这个挺当一回事儿的,其实我也没那么敏感,何况他说的那些对我来说压根儿算不上刺激。
“大力。”
“嗯?”
“有女朋友了吧?”
“呵呵,是啊,有了,一起住着呢。”
“哟,那你买电视不跟她商量?”
“你真以为是我想买呢?那是她的想法,她玩儿游戏比我还凶,成天嚷嚷电视不行看不清。这几天正好她不在,她们公司组织旅游去了,我这儿给她买好,以后她就消停了。诶,你看,这个价钱便宜,就是牌子不怎么样。”
大力指着导购单上一三十二寸液晶电视,我伸脑袋看了一眼,才四千多不到五千。对于家用电器的品牌我还真不是特别清楚,随口问了句索尼多少钱,大力给我指出来,同样三十二寸,六千冒头了。
跑到卖液晶电视那儿研究来研究去,我俩一致意见还是索尼看着舒服,顺眼,好像还比别的牌子同款的清晰度高,我俩这么一嘀咕,给索尼的营业员乐坏了,旁边儿TCL的直翻白眼。
买索尼液晶电视,加一千,送TCL空调壁挂式一台。索尼营业员说完这句,我忍不住又去看了眼TCL那儿站着的那位大姐,我觉得我有点儿不厚道,我老认为那位大姐鼻子能给气歪了。
“何岩,你们家需要空调么?我觉着挺划算的,这型号的空调原价要一千八。”
“我那空调好使着呢,用不着。”
“那算了,这台电视我要了,空调就算了。”
营业员开票儿,我跟着大力一起去收银台付钱,排队的时候我看了眼门外,太阳挺毒,这还没到真正热的时候呢,在外面儿呆一会儿已经受不了了。要真热起来
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我就想到白天住的房子了,那儿没空调
“大力,你继续排队,把你这票儿借我使一下儿。“我从大力手里抽出他的小票儿,转身折回去找那索尼营业员去了。等再到收银台,大力已经排到队头了,我赶紧给他把票儿递过去。
“空调你要了?”
“嗯,等我找卡。“我说着开始翻包儿。
“你家不是有空调么”
“不是我买,我给别人买。”
“亲戚?”
我把银行卡找出来,“空调钱用我这张卡刷。”
卡给他,正好就轮到大力了,他没再针对空调问点儿什么,要是他还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钱付好我们又跑服务台去填单子,送货地址送货时间什么的,大力写的时候我走开了点儿,给白天拨了个电话。
“说。”
“你一般白天都在家么?”
“干嘛?“他明显没好气儿。
“或者你告诉我你明天后天哪天在家。“我硬着头皮不答他的话,继续问。
“你丫要干嘛啊?”
我想了想,我要跟他说给他买台空调,他能从电话里钻出来揍我。“不说算了,没事儿,挂了。”
“操。“他真绝,先我一步给挂了。
我想来想去,要是胡乱写一时间,送过去他人不在那不白搭么?不行,我还得问他。于是我呼吸两下儿,又拨了过去。
“何岩你丫疯了吧,我他妈排练呐!”
排练?上回去白天那儿我看见他一间房专门儿做排练用,成,我乐了。
“抱歉,我拨错了。“说完没等他反应,我直接挂断。
从电器行出来,大力说他从没见我这么执着过,硬逼着人家立马上门安装,我纠正了他的措辞,那不叫逼,叫请求。大力又问我我刚才写那地址是谁家的,我伸手招一出租车钻了进去,大力跟进来坐好之后我就问他去哪儿,我说我不买PS3了,他让我到他家去认个门儿,我才知道他已经贷款买了房子,林林总总聊了点儿乱七八糟的,只要他别再问我空调是给谁买的就行。
我跟白天的事儿,能不说,还是不说比较好,要是让大力知道我跟白天又扯一起了,他不定什么反应呢。我自己都没法儿理解的事儿,还是窝自己心里吧。
大力的房子在五楼,装修得挺雅致,一看就不是按大力那风格办的。三室两厅,墙上挂了好几个相框。照片儿里那女孩儿笑得特别灿烂,大力就该配这样儿的姑娘。
我俩玩儿游戏玩儿的忘了时间,片儿警来电话我才反应过来该吃饭了,他问我要了地址,说来接我,重点接大力,他要再谢谢大力来帮忙,兼给大力送行。
“诶,你俩看着不错,他对你应该挺好的吧?”
“嗯,挺好的,看你那车,我超车了要。”
“好就行"大力说完把头扭回去,继续跟我比车速。
大力问我的时候,我脑子里其实有点儿乱,但只是那么一瞬。我告诉过自己很多遍了,想不清楚的事儿就别想,理不了的,就让它去,不去关注了,就没什么事儿好在乎了。
吃了饭大力说有事儿先走,片儿警直接开车把我带到他们家。
一进门他就把我抱他怀里,给我亲了个措手不及。他有段儿时间没碰我了,确切的说,是我有段儿时间没给他机会碰我了。
每,片儿警跟我做完爱,后面几天我就老能闻见自己身上留有片儿警的味道。每跟白天做,也一样。现在片儿警这么亲我,我两手不受控制得推他,我就是觉得我有味儿,片儿警一定能闻出来。
“何岩,你到底怎么了?“片儿警嘴一松开就来这么一句。
“我怎么了?“我没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你有什么事儿不能说?烦我了?直说啊,我不缠你。“他抓着我俩胳膊晃悠。
“没有,你别乱想。我没什么事儿,真的。“我笑笑,对他说。
“你真拿我当傻子是吧?我认识你几年就琢磨了你几年,你有事儿没事儿我会看不出来?真话假话你眼睛里都写着,我以为你迟早会跟我说,可你"片儿警俩手转而捏住我的肩膀,力气挺大,我有点儿疼。
“你真想知道?“我抬起头看着他,我可能在笑,我不太清楚。
“你"片儿警看着我的脸,他顿了一下儿,手上的劲儿松了,我被他放开,“算了,不想说算了。”
他转身回房间,我一个人跟玄关口站着,站了多长时间我也没概念,后来是他折回来把我拉进他屋里的。
他没再碰我,也没再说话,屋里空调开得很低,他应该是睡着了,被子都没盖好,我帮他掖了掖被子,他没睁眼,却抓住了我的手。Chapter 9
白天
我收到一空调。
还没起床就听到有人跟院儿外拍门,套上短裤出来,就仨一身儿蓝制服的主儿,其中一黝黑的开口笑,“您定的空调送来了,对不起啊,这几天装机的人太多,本来应该礼拜六的。”
我没睡醒,这会儿更晕,“走错了吧,我没买空调。”
“错了?“这位捏着单子,摊开来看,“是18号院儿啊,你们院儿还有别人?”
“没有。”
“你叫白天对吧?”
“对。”
“那没错,就是您这里,来,进来。“他说着招呼同伴,“您看安哪屋儿?”
“不是你等等。“他确认了没问题,我可没确认。
拿过他那单子,我一看,还真是写着我大名儿,印着我地址。再往下看,卡付,有签名–何岩。
我这叫一个火儿,我用得着他嘛!
掏出手机我就给他拨了过去,关机。
这火儿腾腾的,窜的倍儿凶猛,就是关机。
看看时间,上午十点多。
“别装啊,退货。”
“啊?“黝黑那主儿抬头,“不行啊,都拆了!”
我往那俩那儿一看,二位已然把主机都抬出来了。
现在好了,哑巴吃黄连了。
“您看装哪屋儿?”
这帮人是十一点多走的,我坐床上,看着那空调,运气。
何岩手机仍旧关机。
今儿礼拜二,不知道孙子是不是故意的。
躲我?
躲我抬一空调来?
打发我?
我是越想越挫火。
晚上得去rocklive house演出,今儿头一遭就自己跟一把吉他。我这几天都弹着,都唱着,本来这会儿也该继续,可
我这心烦的吧,操,根本静不下来。
手机冷不丁响起来,我想都没想就接了,我就觉得是何岩,“操你个杂种的,你他妈饥渴了吧又?是不是等我练你呢?”
电话那头一声,“啥?”
阿杰。
我拿开手机一看:与阿杰通话中。
操!
“白天你没事儿吧?“阿杰显然犯晕。
“呃。没事儿,我他妈以为”
“哪果儿招你了?没见你跟妞儿这么粗暴过啊。”
“你丫什么事儿?“我不想就此说什么。
“正上火?”
“滚蛋。说话,什么事儿。”
“哎呦,哎呦,还真是急得不轻。”
“没事儿我可挂了。“我说的真的,我心烦着呐。阿杰也说对了,我他妈上火呐。
“别介,就志高说晚上我跟他我俩一起看你演出。”
“甭来。”
“啊?”
“甭来。我演完喝不了,有事儿。“啪啦,我给挂了。
这鸡巴何岩
你给我等着。
我发现我耐性大有长进,中午我憋住了没去何岩单位给他揪出来,孙子你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不是?可真给忍住了。我脾气暴,要真去了估摸何岩就可以直接辞职了。我没想到我会顾忌这点。何岩那年说找到工作要当上班族我明明那么唾弃,今天我却想到那张认真的脸不愿去打破他的生活。看的出来,他很快乐,那份游戏公司的活儿他喜欢。
我的耐性被我强压到下午,一直弹琴唱歌,然后八点准时到的pub。飞哥说了,我第一个演,十点就能走,这个不是分账的,不用等。
上台演出似乎是种发泄,别看不用爆裂,可把声音从胸腔里溢出来本身就是种发泄。今天选的歌儿是一些老歌儿,都比较冰冷一点。唱了三首就有人给鼓掌。
今儿的听众也值得欣慰,没傻逼男女,人不多,几个老外,一桌儿年轻人。不知道是早的缘故还是周二就这路子,反正我唱完也没怎么上人。倒是演完那桌儿老外请我喝了杯酒,伏特加,挺烈,然后聊了会儿。我英文一般般,凑合只能算。毕竟也就是美国看我妈对付的。但是交谈挺愉快,说了说这些老歌儿。
到出了rocklive house,我基本邪火儿出的差不多了。但跨上机车一想到何岩的脸,又有点儿起来。
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躲我还是打发我。
反正无论什么意思,我估计我今儿都见不着何岩。他手机敢关机,他就也敢不在家。躲我也罢打发我也罢,都一个意思–别再来找我。
但是孙子,我告诉你,你他妈别想跑。
一路上我想好了,何岩爱在不在,最好你有本事你搬家了你辞职了,只要我发现你家还在,我就进去等你,我看你什么时候回来。不回来也行,明儿我睡醒你还不在,行了,咱你单位见。
我耐性有长进,但不代表我能放过何岩。
别惹火我。
除非你日子不想过了。
在巷子口停好车,我往何岩家走。茶铺关了,可
二楼居然亮着灯。
这让我毫无准备。
顺着木制楼梯上楼,敲门,到这一步我脑子都比较空白。
我真不懂何岩什么意思了。
“来啦?“好么,一开门,笑脸儿相迎。
我本来是预计何岩不在的,并预计他回来练他一顿,这会儿竟然不知道咋办了。他笑得还挺甜。
“进来吧,我都收拾好了。“他让开路。
我进去,屋儿里还真干净。
“碟片儿收好了线也规整了,衣柜腾出来一半儿,你"他往我手上看,手上没行李。
我忽然就觉得自己越看何岩,越看他这幅喜气样儿,我就
他喜欢你。
大力他这么说。
我脑子嗡嗡的。
喜欢我?
到现在还喜欢?
不是怕我才又被我给捏住?
三年了,他还喜欢我?
那三年前跑个鸡巴?
也不是,我那会儿那么对他,他要不跑就死了吧?
我想说话,可怎么都说不出来,我知道自己必须说话,不说话就输了,输给什么不知道,就知道输了,可是吧
我直接仰倒在了他床上。
我就说不出话来,我就
我有点儿怕看见他那张脸。
“要洗洗么?热水有,我还准备了套睡衣,按你尺码买的。”
我就操了。
我觉得这么下去恐怕我得弄死我自己,所以我决定反正我不想死,那就他死。
“你买个空调给我什么意思?”
我不就一混蛋嘛,我就该是一混蛋。混蛋能找茬儿,混蛋就胡有理。我得让他招我,招我我就赢了。
“划算啊,我陪大陪一朋友买电器,加一千就能换购一台空调,省八百块钱呢。“他仍旧是笑,没心没肺的笑 。
“嗯。“我起身,点烟,故意轻蔑的看他,“没说不让你买,你划算你买了你不能装你屋儿里?”
“我这不都有一台了"他指指高,墙上面儿挂着一台,正往外吹凉风。
我看着他,就完全败北的感觉。我以前欺负他明明那么顺手的,明明那么理所应当的,明明就觉得合情合理的,可
何岩跟三年前一样没怎么变,就这样笑不唧的,就这样逆来顺受,就这样不笑也得笑的,就
我他妈不是烦他嘛?不是巨烦嘛?不是烦的恨不得他死了嘛?不是
人是我给弄走的,完了街上探头探脑的也是我,这会儿按住他接着欺负的也是我,完了我这会儿操他妈,说不清了。
“诶,白天。不洗么?外面怪热的。”
“嫌我啊?“我一把揪住了何岩的胳膊。
“不不是,洗洗舒服,我没别的意思。“他话音儿又开始打颤。
对,别乐就对了,你该这样儿。
我满意了,一把推开他,“我告诉你何岩,你要再没事儿找事儿,我一定让你长记性。你这他妈没脑子的东西。“我说着,扔了8跟他床上,“剩下两百回头给你。”
“我哦。“他好像还想说点儿什么,没说,最后光点了点头。
我没搭理他,进了浴室。
何岩
周二,白天说了,他周二住我这儿,他也真的来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无论怎么抵抗,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徒劳还给他机会揍我。那么,如果我顺着他,从头顺到尾,一点儿不拧,一点儿不挣扎,甚至去配合他讨好他,他会怎么样?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他现在这么玩儿我,就是要爽,要从身体到心理的满足感。如果打骂能让他心里舒坦,那生理上的,我恐怕一直都没有让他真正满足过。
反正他来找我,肯定得跟我做爱,那么,我就试试看,摸透他的路子我才能想办法应对,否则只能被动,一直被动,我都二十八了,还得让他随心所欲到什么时候?
我觉得继续这么下去,即使他白天跟女人结婚生孩子了,他还是不会放过我。在他眼里我有多好玩儿我不清楚,可时隔三年他仍然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足以证明我有多耐玩儿。
盯着浴室的玻璃门,水汽贴满玻璃,我看着里面那个人影儿,高挑的身材,略微突出的胸肌,平滑的腹部,紧致的臀,修长笔直的双腿我没法儿移开视线。
“衣服!“白天猛然一嗓子,我惊了一下儿,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事先给他买好的睡衣裤奔到浴室门口。
刷拉一下儿,门被他拉开了,他的身体就那么赤裸裸呈现在我眼前。我出于本能的,从上到下把白天看了一遍。
其实有一件事儿我一直特别不明白,勃起之后我比白天也小不了多少,可软的时候,他看上去就比我大好几号儿。大力曾经说我那是小蚕豆,我盯着白天的看,猛然间觉得大力那句话,大实话!
“看什么呢?”
“没衣服我拿来了。“我赶紧把视线移开,白天还开着水,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把手里的衣服递过去,就这么递过去,那必然要淋湿了。
“过来,想看让你看个够,你怎么跟一发情的母狗似的。”
我没任何准备就被他拉进了浴室,洒的水还在往下浇,我赶紧把手里干的睡衣仍外面儿地板上,可我自己身上穿的就没能幸免。
看见我这副狼狈的样子,白天明显翘了一下嘴角,他的手上来撕我的衣服,我好像有点儿颤抖,白天总是带给我强烈的压迫感,他让我害怕,让我紧张,可夹杂在其中的,我似乎还带了点儿期待?
是,期待,我在看见白天跟浴室里脱衣服之后,就一直在期待。无论白天怎么对我,他的身体,我渴望着,我知这一点。
本来我双手都抬起来想要去推白天了,可脑子一转,手往下一放。随便他吧,今儿我就配合一,彻底配合。
“你硬了。“他几乎是贴着我耳朵说。
“嗯。“我绽开一灿烂的笑,对上他。
“你他妈能别笑嘛。“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微妙。
“嗯。“我觉得我的笑容在扩大,不知道有什么根据,我就是觉得我继续笑,他应该发不出火儿来。
“真他妈欠操了。“他说着用力掐住了我腰。
我顺势往前靠了靠,把身体贴过去,我的小腹碰到他的下体,他那儿也有反应,有点儿硌人。
我就那么蹭着他,他下面儿瞬间立正,他看我的眼神儿都变了,目光很,他的呼吸变粗,我自己也越来越热。
他把我转过去的动作谈不上温柔,但也没弄疼我,我趴在洗手台上,从镜子里看他,仍旧对他笑,他也看着镜子里的我,说不清他那是什么表情,没等我看仔细,他就把头低下,我感觉他的阴茎顶进我的臀瓣。
“诶,用这个。“我抓起洗手台上一瓶儿润肤露,他没考虑就接了过去。
我看着镜子里的他,挤出大量的润肤露,一些涂在我后面,一些涂在他的阴茎上,看着他用沾满润肤露的手上下套弄了几下儿他那东西,我有点儿着急,恨不得他马上就进来,不需要扩张,直接进来,哪怕疼一点儿。
这个想法吓了我一跳,白天之前对我那么干的时候,我没觉得那是件美事儿,可现在要么真给白天说中了,我他妈就是欠操。
他没折腾太久,把阴茎插进来的时候,我意外了。他竟然是一点儿一点儿没入的,明明有润滑,他就算一下子进来也不困难他一直盯着我后面儿看,我差点儿就把他那表情看成小心翼翼,如果他不抬头的话。=
“你妈逼你丫能别看了嘛!“他居然有些是不好意思吗?
我还是盯着镜子里的他笑,他凶神恶煞瞪了我一眼之后,眼一闭。我幸灾乐祸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猛然整根抽出又迅速挺进。
“嗯"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他没睁眼,可嘴角好像又有点儿上扬。
他就这么一下一下,几乎完全抽离,又瞬间得顶进来,我被他弄得有点儿受不了,难受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我想让他就在里面呆着,别出去,然后活塞运动,快速的,猛烈的,而不是这么一下停一下的,这简直是一种折磨!
我开始不受控制得轻吟,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一片潮红,眉头微锁,嘴里发出淫荡的声音。这就是我?我乐在其中?看着身后白天抓着我的腰,是啊,我的确乐在其中。
他终于开始快速得抽动,那种欲求不满的折磨过后,我却好像陷入另一种水火热。我跟他结合的部分,本能得开始收缩,他的阴茎粗壮坚硬,我怎么用力都没法儿让它软化,一波波的快感从我那柔软的部分涌起来,似乎艰辛,可又掺杂着快意,我能感觉到我那一圈肌肉紧紧箍着他我把手伸下去,握住我自己硬挺的阴茎。
前后两个部分双重刺激,我很快就射了精,射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白天。他大概因为受不了我射精的时候身体剧烈的收缩,挺进了几之后,热流涌进我体内,他也爽到位了。
他趴在我身上,许久,一直到他那根东西软了之后自然滑出我的体外。我被他压着,有点儿站不稳,腿好像在打颤。
“你瞅你这样儿。“他拍了我屁股一下。
“呵呵"通常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的时候,就傻乐。
他把洒拿下来,冲了冲自己,又把我给洗了洗,我是真不太能动,哪儿也不疼,可就是没劲儿。
他出来换上了干燥并且干净的睡衣,我一共两套睡衣,一套脏了跟洗衣机里装着,另外一套,估计正跟浴室里滴水。
我从抽屉里翻出件儿大领口T恤套上,又给自己弄一大四角裤。这一身儿也能勉强当睡衣穿。
白天坐我床上,我突然觉得有点儿不知道该干嘛了。
“诶,玩儿游戏么?“我试探性询问。
“你怎么就一刻钟都不能闲着?”
他这么一问,我有点儿发傻,就立那儿,看看他,看看电视,再看看电视旁边儿的游戏机。在我这儿,除了玩儿游戏,还能干嘛?我踅摸半天没个头绪。
“玩儿吧。“他点烟,趴在床边找烟灰缸。
我到厨房去给他找了个空的易拉罐儿放床头柜上,然后开电视,开XBOX36。丧尸围城,这游戏我刚上手,攻略我负责,没事儿我就得玩儿它。
“你怎么那么喜欢玩儿游戏。“我真没想到他一直跟后头看着。
“嗯,反正也没事儿干,何况现在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回头跟他解释,电视里一声惨叫,妈的,我被僵尸挠了一下儿。
“你画儿,给我看看。”
“嗯?什么画儿?“我忙着对付僵尸,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漫画。“他一伸手勾住了我脖子,“你画的”。他的脸蹭着我的脸,冷气并不强,可我分明感觉到了他皮肤上的冷意。
我这回明白了,把游戏暂停,他想看我就得给他看,否则折腾到最后,他还是看了,我还落一不痛快的下场。
蹲床边儿掀起床单儿,往外拉我那百宝箱的时候,把我之前放床底下乐队的演出照片儿也给拉出来了,有阵子没管,上面儿落了一层灰。白天的手我真不知道能那么快,顺手就给捞起来了。
我蹲那儿,看着他,他看着照片儿,表情很复杂,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何岩。“他叼着烟,仰躺着,头探出来斜眼看着我,“玩儿乐队你快乐过吗?”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这个问题我好像也从来没仔细想过。要是撇去白天跟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总体来说,应该挺快乐。于是我对白天点点头。
“呵呵"我头一看他那样笑,好像不是因为高兴,好像也不是不高兴。
把箱子放他面前,他把照片儿放一边儿,开始翻我的画稿,我重新坐回电视机跟前,继续刚才的战斗。
我玩儿的不怎么用心,好几血快空了我才反应过来要去还手。
好像白天他我说不太上来,就是觉得他今天有点儿不一样,跟三年前不一样,跟我脑子里想象的,也不一样。但,也许就只是今天吧。Chapter 1
白天
我巨郁闷。如果人民币再这么继续升值,我赚的钱除去我的时间、兑换损失等,基本没利润可言。
关了显示器屏幕,点烟。满眼睛似乎还都是牌价。
没意义了,本来就对实盘炒汇没什么兴趣,风险小的同时利润也小,耗费的时间却多。我有念头继续像上似的干脆做保证金炒汇,可是一没动力二没精力,这要是吊儿郎当干我保证我能赔的一塌糊涂。
几个户头加起来有3多万美金,1多万欧元,然后我现在一点儿主意没有。
厌烦。时常看着不停变化的差价厌烦,时常对着漫无边际的揣测厌烦,时常在一个决定与另一个决定之间厌烦。想停下来,全抛了,可往往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
我不知道别人眼里钱是个什么东西,我眼里看就全是数儿。我对钱似乎毫无欲望,除了手里有钱我踏实,再无其他。
阿杰喜欢买彩票,每买了每不中,可他总惦念手里有5万,然后规划的特真诚,好比,要给美怒买个大房子,然后买辆拉风的跑车,之后环球旅行。我问,音乐呢?阿杰曰,老子有钱了弄个公司自己做。我不知道我该说他天真呢还是什么。
我们乐队四个人,四种迥异的性格,能走到今天很微妙。所有朋友对我们乐队最直观的认知就是:混子白天、守财奴阿杰、大少爷志高、老好人文森。除了文森自谋生计,三个游手好闲的。
志高是阿杰跟文森的大债主,这位家里做餐饮的公子哥总成为二位借钱的不二人选。没人问我借钱,因为人人知道白天兜里就三块四。人人也好奇白天咋过日子。传闻各种各样,好比,我那移民美国的妈给钱,好比,我们精明的燕儿给钱。反正不外乎一种结论–完全不能自食其力。我根本不辩解什么,甚至试图辩解的想法都没有。随意,反正我就这么一风云混子。那就当好。
窗外滴答滴答起来,我看出去,下雨了。
来的还真出乎意料,几分钟之前还是个艳阳天。
我看着渐渐密集的雨滴,不禁为自己早上的决定暗自佩服。
早上我九点多醒的,醒了何岩就不在了,留了张条子说去上班,说厨房里有早餐。我起来撒尿,然后就看到了浴室地板上那潮湿泛水的睡衣。这何岩就这样儿,你看着他挺爱干净,其实我再没见过比他邋遢的人。就说这睡衣,如果我不给他洗出来晾上,这睡衣就能跟浴室里躺几天,等他想起来,拿水冲冲就能挂起来,干了接着穿。他不会考虑到睡衣跟地板上这几天能滋生多少细菌。我们家有个医生,我是从小就知道。洗好我本来想挂他晒台上,那晒台很小,基本就是一楼茶铺的挡雨棚,估摸承重也不行,就一晾衣绳儿拉在两边的木围栏之间,那高度低的,裤子都得折着晾。我洗好本来想挂那里,后来也说不上为什么没,挂窗帘杆上了,还有他那皱巴巴的被子,大夏天也就他盖被子,出那么多汗还不晒。
一想到何岩我就头疼。我就不明白自己怎么跟这么一个男的干上了。没完没了的。他就跟一背后灵似的,无论实体在不在,我也感觉他魂儿跟我后头。
他还喜欢我。
我能感觉到。
无论是他的态度还是对我唯唯诺诺那模样儿,甚至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比三年前还要喜欢我。
昨天他一连串的让我吃惊。从归置好屋子到笑着迎我进门到做爱。我从没想到跟男的搞能那么舒服,前提是他顺着我迎合我。以前从没有过。他总是跟我较劲,挨多少拳头也较劲,必须得等他被打服了,没劲儿了,我才能来。可昨天
他肯定吃错药了,我觉得。我也没吃对。他一顺着我,我倒不好意思蛮干了。
昨儿被他弄得晕头转向,我连他电话为嘛关机都没想起来问,也不想问了,觉得没必要。显然–他不是躲我也不是打发我。他
我想我可能一辈子也搞不懂何岩,但,我现在想跟他耗着。他喜欢我,我不害怕了,反而该说沾沾自喜吗?
我搞不懂自己什么想法,就觉得跟他一起混着也挺好,没原来想象中那么糟糕。
他的那张脸又浮现了出来。我甚至有个念头:我再遇上他,那是注定的。
想到这儿,我拉开抽屉,又拿出那个《哪儿都一样》,一个关于迷路与迷失还有迷惘的故事。
昨天在他家,他打游戏我看他漫画,新的不多,就几页还没画完,还不知道有意思没意思。可老的我又看了一遍,还是喜欢。我问他以前跟我们玩儿乐队快乐不快乐,他点头说快乐,看不出虚假,但,我知道,他画画更快乐。以前我就时常观察画画时候的他,那是另一个他,自我的、沉沦的、让人佩服的。何岩从不坚强,可画画的时候,他主宰一个图画世界,他很强大。
我今天从他那儿走的时候,不但屋子收拾了出来,还把那张照片挂回去了。我不想他逃避那段生活。存在即合理。三年前可能有很多痛苦,但同时,快乐也总有吧。既然你说你快乐,那就正视。
看眼手机,两点半,阿杰估计四点左右到。我开了显示器,关闭牌价,不想了,就这么继续耗着吧,赚的不多也不亏,先放着。然后开了收藏夹里的一个论坛。何岩离开的日子,我也还看漫画,或者说想看他的漫画,《哪儿都一样》看了得不下5遍,想看新的也没有,就网上搜,然后发现的这个论坛。一帮画画的都聚集这里,有不错的有垃圾的,但谁也不能取代何岩那双手那脑子。
今天也有新上传的,看了,画面很牛逼,思想很傻逼。这位在最后还显摆半天新买的板儿,吹嘘的一塌糊涂,号称多好多好。
何岩从不用板儿,就用鸭嘴笔画。
我忽然想给他买个板儿,世界进步了,绘图工具也进步了,他没理由不更新换代。
看了一些介绍参考,WACOM推荐的比较多,资历也比较好。我从国外网站买的,划算,至少不用兑换人民币,我就省不少。
本来想直接写他地址,我却发现我不知道。我不爱注意这些。所以我很佩服何岩来一就能知道我地址,这也是本事了吧?
没办法,填我的吧。但那可观的运费让我觉得我还不如兑换了去。果然,背着抱着一边儿沉。
“你发财了?“阿杰进屋就惊呼。
他抬眼看着那空调,我也跟着看。
“啥时候买的?”
“朋友给的。“我不想就此话题谈论什么,“志高刚电我说晚点儿过来。”
“燕儿买的?“阿杰拿我杯子喝水。
“你怎么那么多话啊?”
“唉,我也该傍个姐姐。”
我把谱子直接扔他脸上,“赶紧的,编你的吉他吧。”
“你让我歇会儿。“阿杰说着趴到了竹席上,“这雨下起来还没完了!”
“下呗。“我拿过了吉他,随意的拨弄。
“诶白天”
“嗯?”
“你说咱什么时候能成大腕儿啊?”
“比你中彩票还难。”
“操!你就不能喜兴点儿啊!“阿杰点烟。
“呵呵”
“白天有时候你会觉得选这样的日子错了吗?”
阿杰难得如此正经严肃。
“没错。“我停下了扒拉琴,点烟。
“你丫为什么这么执着呢?”
“不知道。”
“得,咱都是仙儿!“阿杰翻身仰躺在大床上,看着天板,笑的匪夷所思。
何岩
早上给白天买了早饭,要出门发现手机关机没一点儿电,不知道几点没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找我,昨儿过去就过去了,今儿可别,于是抓了充电器扔包儿里才往公司赶,路上火急火燎,可最后还是迟到了。整个文编组,我最后一个到。
到座位儿上,先充电,然后把昨晚边玩儿游戏边记录的资料拿出来,刚放桌上,刺客过来顶顶我,“诶,有相好的姑娘了?”
“没有,想哪儿去了?“我对他笑笑。
“我怎么看你都是纵欲过度的样儿,眼圈儿发黑走路打飘,看看,拿个包儿手都抖。”
我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没抖啊,要抖我怎么感觉不出来呢?
“哈哈哈哈还说没有,露馅儿了吧,你这就叫不打自招!”
他拍拍我肩膀,我给他弄得哭笑不得。
桌子拾掇好,我跑洗手间去对着镜子看了半天,黑眼圈儿,好像是有一点儿,走路腿也有点儿软,但还不至于飘,手没抖,确实没抖。
“哎呀妈呀,小克儿你跟这儿干嘛呢?”
我从镜子里看看,大猫提着裤子在我后面儿站着,我再看看我自己,好么,面色蜡黄举着俩手向前,洗手间光线不太好,我好像在玩儿cosplay扮僵尸。
“诶,不带你这么吓人的啊,比丧尸还像丧尸。“大猫系好腰带到我旁边儿洗手。
“呵呵”
“傻笑,对了,你干儿子会叫干爹了,下上我们家看看去?”
“好,它可真聪明。“我撩点儿水拍拍脸,人有点儿发懵,凉水激一下儿可能会舒服点儿。
“那当然,不看谁养的~”
跟大猫胡乱掰扯一通,再回到座位儿上,刺客告诉我刚有人打我电话,我才发现手机我就扔在桌儿上。
未接电话一通,片儿警。
“诶,刺客,片儿警今天没来公司?“我看着片儿警办公室灯灭着百叶窗也闭着。
“你不知道?他今儿病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全公司都知道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平时跟片儿警走得近,刺客他们都知道,那片儿警有什么事儿按说我也应该挺清楚的,就算不清楚,至少也不应该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的人。
拔了充电器,我到茶水间去,给片儿警拨了个电话。
“何岩?”
“嗯,你病了?”
“没,我偷懒,给自己放一天假。”
“扯,说话都有气无力了,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片儿警声音听上去确实没什么底气,嗓子好像还有点儿哑。
“可能有点儿发烧吧。”
“家里有药么?不行上医院吧。”
“吃过药了,我没事儿,诶刚我打你电话了。”
“嗯,我手机落桌儿上了。要不我请假过去陪你上医院吧。”
他在国内没什么亲戚,我知道,认识他这么长时间,我还是第一听说他生病,以前老觉得他身体倍儿健康,现在看看,也就一普通人而已。
“不用,真不用,我这会儿已经没事儿了,你吃早饭了么?”
“吃了。”
“哟,破天荒。”
“你还有劲儿挤兑人呢,看来你真没事儿。”
“哈哈哈哈诶,下班儿过来吧。”
我默了一下儿,跟他说行,我知道了,他乐着挂线。
今儿早上,给白天买早饭我顺便给自己买了俩包子,上班儿路上啃了,要是平时,我没吃早饭的习惯,通常都是到了公司,片儿警提醒我去吃点儿什么,或者就干脆他叫我去他办公室,他给我买好的,让我在他屋里吃了再开工。
我觉着他给我打电话绝对有提醒我去吃早饭的因素在里面儿,一阵揪心。
整整一天,浑浑噩噩的,总有些事儿要拼命往我脑子里钻,我就想办法去跟这些事儿较劲。去他妈的应该不应该,去他妈的内疚,去他妈的自责,那些该死的可悲的尖锐的痛苦的矛盾的纠结的情绪,统统滚蛋吧,这些都不该属于我,我何岩不会为这些挣扎,我我也挣扎不起
下班儿后,我在公司附近的粥店打包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又买了些菜,鱼之类的,叫了辆出租车直奔片儿警家。
按了门铃儿没一会儿,门就开了,片儿警看见我,伸手接下我手里的东西放地上,然后就把我往屋里拉。
“下雨你也不打把伞,想陪着我发烧是吧?”
“呵呵”
我被他拉到洗手间,他拿了条大毛巾帮我擦头发,擦到一半儿他说让我洗个热水澡算了,我点点头。他要出去帮我拿换的衣服,我拽住了他,手往他头上摸了摸。
“还烧着呢。“他额头发烫。
“没事儿,你赶紧洗洗吧,回头再着凉了。“他把我手拉下来,转身出去了。
我把衣服脱了,打开热水,片儿警再进来的时候,对我笑着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啊?“我问他。
“你就这么洗,浴帘儿也不拉,对你自己身体特自信是吧?”
“哦,对,给忘了。“我才想起来,踮着脚要去够浴帘儿挂钩。
“我来吧。”
个子高是有好,我踮着脚都不太够得着他随随便便就帮我弄好了。
等我洗完,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片儿警正跟厨房忙活,在那儿刮鱼鳞。我赶紧过去抢活儿,他用胳膊肘子给我顶开,“玩儿游戏去,你做出来的东西我可吃不进去。”
“我给你买了粥。”
“我知道,我吃了,看那儿。”
片儿警手指了指地下,我低头看见垃圾篓里是粥店的一性粥碗。
“诶,你能老老实实当会儿病人么?“我对他挑起一边儿眉毛,本来我是打算过来照顾照顾他,没想来了之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生病的那个到底是谁啊?
“行啊,等我做完饭。去玩儿游戏去吧,一会儿就好。“他在我脑门儿上亲了一口,我摸摸鼻子,出了厨房奔客厅。
片儿警家电视看着画面就是不一样,我自己在家打僵尸,一点儿不带怕的,这会儿跟这个清晰度的大液晶跟前,还有边儿上的组合音响,我愣是给吓出好几身汗来。
没多长时间,片儿警叫我吃饭,我到餐桌边儿坐下,看着那些菜。
“看来除了我,就没人不会做饭。“我承认,我想起了白天。
“我默认为你在夸赞我的厨艺,吃吧。“他把鱼往我跟前推了推。
我吃了一大碗饭,片儿警那碗,他连四分之一都没吃掉。问他,他说刚吃了粥。我突然意识到,通常发烧了人就没胃口,他就连没胃口都不直说。
“你不想吃饭那你做的什么饭?就为了给我做?“我口气不太好,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突然就想发火儿。
“何岩,你知道你自己最大的毛病是什么?”
我愣了,看着他,他微笑着,也在看我。
“你这人吧,后知后觉,还自欺欺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是知道了什么?要么他干嘛这么说?我没敢吭声,等着他继续。
“何岩,最近这段儿时间我想了挺多的,我以前一直认为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但现在,我想明确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
我脑子里嗡嗡声持续着还有增强的趋势。
“现在,你也明确告诉我,我到底算什么?”
“片儿警我"我想组织点儿语言来应对。
“何岩,咱俩都不小了,是吧?我不想玩儿我也没那个精力玩儿,我就是想找个人能跟我好好过下去,我用了这么些年时间,好不容易你点头了,同意了,可突然,距离又远了,心理上的距离,你那么聪明,你明白我意思。”
“片儿警"我好像除了叫他的名字,再就想不出什么能说的了。
“你是想跟我玩儿玩儿就算了么?我不逼你,今天你就回答我这么一个问题就成。“片儿警右手按到他自己的太阳穴上,偏着脑袋,眼睛直视我的眼睛。
“不是,我从来没想跟你玩儿,我也不爱玩儿。“不知道是他的问题问到点子上了,还是我的语言能力突然恢复了,我说得异常坚定。
“真的?你没必要”
“真的。“打断他的话,我对他点头。
不管白天跟我是怎么回事儿,从我接受片儿警的那天开始,我一直知道我对片儿警的想法。他让我舒服,让我安心,让我感动,我觉得我跟他这么过下去挺好,我乐意,这跟爱不爱无关,我不认为我非得爱什么人,片儿警他在乎我,拿我当回事儿,这就够了。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头疼,我得去躺会儿"片儿警说着站起来,我赶紧绕到桌子对面儿想扶他进屋,可他手一收,把我抱进他怀里。
“何岩,你真吓死我了。我以为咱俩完了。”
我心里好像被锥子扎了似的,反手,我搂住他,拍拍他的后背。
我不知道我还能说点儿什么,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我真的不知道,我还有资格说点儿什么。
Chapter 11
白天
“还会打偶数嘛?“我推开麦克风架子,看着文森。
“我乐意就奇数你有意见?“文森停下节奏,嬉皮笑脸。
“你妈逼!“我笑骂,“存心不让爷舒服是吧?”
“你看你,白天,你能不老上火吗?“志高说着走了几个音阶,“我去偶数行吗?”
阿杰抱着吉他乐,“你们俩合谋的吧?不带欺负寿星老的!”
“就你丫最坏。“我搂着阿杰的肩膀拿过了他手里那听啤酒,“你是不是恨不能一分钟提醒我一我又老一岁?”
“急嘛啊,不老那是妖精!”
“不对不对!“志高也过来抢酒,“燕儿姐姐就不老。”
“诶,今儿喊燕儿了吗?“文森拧开水瓶儿。
“没。“我坐在了地板上。
“翻车了?“志高摘下贝司。
“是挺久没看见燕儿姐姐了。“阿杰搭腔。
“都拎起来,甭找茬儿偷懒,文森你丫要再胡打我把你塞鼓里,赶紧的,要这操行新歌儿就别演了。“我点烟。
“这不逗你玩儿嘛!“文森说着给了镲片一下,“走着!”
阿杰的吉他起来,志高也把酒放下了,不闹了。
今天是我25岁生日,又老一岁,又混过去一年。飞哥组的今儿晚上的party,请的基本都是我们朋友,不收门票,供应啤酒,有蛋糕,但那是演出结束后。演出还是要收票的,价格跟平时周末一样。今儿是我们专场,BB乐队暖场。我们是头一做专场,飞哥跟我们说的时候我说你别特意照顾。其实我知道他照顾不着我们,飞哥仗义归仗义,但赚钱才是第一位。他这提出专场又提出给我庆生,我知道,是他有利可图。换句话说,我假客气,我知道enjoy
me算是地下圈儿一腕儿了。比如前几天收到十一音乐节的邀请我们也没怎么惊奇,应得的。乐队组了快三年了,演出也有一年多了。最开始我们都是写歌儿、排并不急着露面,我希望一切都有准备不仓促。当初join
me让我学会太多。
今天下午三点我们就过来了,一是活动活动,二是因为今天有几首新歌,大家还是再碰碰心里有底儿。
我们乐队这四个,看着都不着调,其实没人不认真,就是绝大多数时候闹起来就开始疯罢了。
新歌儿五首四首我写的,另一首阿杰贡献。我都挺喜欢的,也希望今儿首演顺利。第一专场不说,告别2岁我也不想有遗憾。我是故意没叫燕儿,我承认。我有些疏远她,我也承认。都是因为何岩。我想让他过来,看演出,陪我过完2岁最后一天。不过到现在我也没给他打电话,说不上为什么。
“白天!“一鼓槌儿飞我脑袋上,这叫疼,“你他妈刚损我半天,这会儿你丫调儿呢?都差了两拍了!”
“操。“我胡噜一把脸,无奈了。我最近动不动就走神儿。多数走神儿又是因为想到何岩。
我不知道我俩是怎么回事儿。上礼拜我没找他,他就真没搭理我。我应该礼拜二过去的,没去,他问都不问。我是故意没去的,我就看他能联系我一下不,结果真让我猜中–半句话没有。
我俩有什么改变呢?
我曾一度以为有,实则还是三年前那操行,没有。还是我让他干嘛他干嘛,不搭理他他绝不招我。
我不知道那他那么到底是为什么。我还以为那说明他喜欢我,甚至比三年前更甚,现在看来,纯属我抽疯。其实想也知道,但凡他要是还喜欢我,他不会走,或者即便走了也会回来,而不是那么被我遇见。
每每想到这里我说不上来为什么我熬头,反正就是不爽,并且很愤怒。还无发泄。郁闷。
“赶紧,再来,今儿撞鬼了!“阿杰扒拉了几个泛音。
我听着吉他的旋律,缓缓开口:今天的你很漂亮,今天的你还是傻笑,我想带你出门,可你说你想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不知道在哪儿
志高的贝司忽然断了。
我们仨一起瞅着他。
“干嘛干嘛,吃人啊!“志高被我们仨估摸给盯毛了。
“你丫什么路子?“我给气的,“一个钟头了,这首《伴儿》就过不去了是吧?”
“不是,我是忽然想到”
“想什么?“我挪开了麦克风,省得跟大喇叭广播似的。
“你丫怎么想起来写这么一首歌儿?”
志高的问题把我问住了。答不出来。就那天下雨,扒拉完《yesterday》得瑟出来的,找和声的时候我眼前就何岩那张脸。
“这是丰富音乐元素,偶尔咱也得温柔一把不是?“阿杰乐,“吉他感人吧?爷想了好几个晚上呐!”
“我就觉得这不是白天风格。”
“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后面,这都四点半了!”
“走着!“文森又敲了一下镲。
“那里有亮丽的霓虹,可惜你一直停留人群中"我继续唱,然后莫名就烦躁了,“操,我出去抽颗烟!”
“你妈逼!被诅咒了啊?“阿杰飚了。
天儿已经热的不像话了。我从rocklive
house出来就被热浪当街击倒。下午四点半快五点,脚下的水泥地似乎都被烤焦了。大街上人不多,一是温度高吧,二是今儿周六,没人朝九晚五奔。
点烟,拿着手机,思想斗争半天,然后听到里面传出来志高巨大的贝司声,操忘了关门。看来他们都挺认真,排《闪亮大城堡》呢。这歌名儿我起的,阿杰乐了仨钟头都不止。本来嘛,反讽得有个对比不是?
抽了两颗烟,没绷住,给何岩拨了电话。
何苦较劲?我不是想叫他来嘛。
“喂?”
“嘛呢?”
“玩儿游戏呢。”
“存盘,出门儿。“我吐出一口烟。你还玩儿?我本来惦记让何岩晚点儿过来,现在改主意了。
“哦,去哪儿?”
“怎么着?听你这口气很不乐意?“我更上火了。
“没有啊,我去哪儿找你?你家?“何岩立马换了一副贼无辜的口气。
“想来我家干嘛啊?“我就不能不挤兑他。我也没办法。
“呵呵外面不是热么”
这句算他挡的聪明。
“你们家这边儿这pub。”
“行,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到。“他回答挺干脆。
我挂了电话,抬头看那太阳,还没打算滑坡。
我不懂何岩。
我头一为不懂他感觉懊恼。
又点了颗烟,我没进去,就蹲在路牙子上等他。
“诶。“十多分钟后,何岩的声音从后面儿传进我耳朵里。
“操。“我被他吓一跳,就说他背后灵吧?“你诶谁呢?我没名儿没姓儿?“我真不是叫他出来骂他的,可是吧我一看他没事儿人似的眯眯笑那劲儿
“呵呵蹲这儿干嘛呢?外面儿这么热。“他说着递给我一冰棍儿。
“叫我名字。“他越退让我越跟他较劲。
“嗯,白天,吃吧,一会儿全化了。“他把冰棍儿又往我跟前伸了点儿。
“只叫我名字。“我按住了他的手腕。
“白天。“他笑着,还歪了一下儿脑袋。
我看着他,想也没想就吻上了他。他嘴里凉凉的,还有苹果的味道。
“白天!你疯了!“何岩使劲儿推开我,紧张的四周看了看。
“过来。“我把他拉到了身边儿让他坐下,“礼拜二我没过去你干嘛不问?是觉得解放了吗?”
“我我以为你你不是有女朋友么我"他唯唯诺诺半天没说一句囫囵话。
“女朋友?“我彻底惊了,哪儿来的女朋友?
“嗯。“他使劲儿点点头。
“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我态度还是那操行,可是心里一下松了,原来他不是不想找我。
“我上在你家都看见了女人用的东西。“他大眼睛对着我眨巴眨巴。
“你觉得我可能有女朋友吗?“我点烟。
“怎么不可能?你长得又不差,唱歌儿又好听。”
“你他妈何岩”
“啊?“他一脸无辜。
“没事儿。冰棍儿自己吃了,吃完咱进去。”
“我都吃了一路了你要不吃,我扔了。”
我看了他一眼,把半支烟抛出一条曲线,咬上了他手里的冰棍儿。
何岩
今儿是白天的生日。意料之中也好,意料之外也罢,反正他给我打了电话,叫我出来见他,到了pub跟他们乐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坐角落里,看他们排练,听着他们其中谁犯个错误,大家一起上去骂。
我的手一直放在包儿里,捏着那个小盒子。那是一只耳钉。
前几天上淘宝,随便看了看,我不知道我怎么就点开了耳钉的搜索页面,更不知道这个耳钉为什么能吸引我的视线,反正,一眼看上去,我觉得,它适合白天。恰巧白天生日要到了,按常理,该送点儿什么给他吧他身边儿半个亲人都没有,能记住他生日的还能有谁呢?也许因为现在我也是一个人,所以我好像更明白那种感觉,越是这种日子,就越希望有人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哪怕是一个对自己没有意义、毫无重要性可谈的人。
看了耳钉的放大图片,银质底拖儿上面儿是黑曜石螺旋状盘亘着中间一颗暗红色形似血滴的红玛瑙。照片儿拍得很不错,整个儿耳钉看上去做工精细,体积也不大,想想,跟白天现在经常佩戴的耳钉应该大小差不多。
可这价钱
要是我不买PS3,那么我的预算里还有两千左右可以自由支配,买这个耳钉足够了。可如果我买PS3,那两千不能动不说,下个月薪水里我还得再添上一千多才够。
算了,反正PS3部分是小蛇负责,短期内我还是以36为主。当时这么想着,我就把耳钉给拍下来了,店主马上就跟我确认了一下儿,我支付,他发货,昨天收到,看了一下儿,不错,还有宝石鉴定证书,貌似这么一小颗玛瑙石还真是大有来历,反正我也不太懂,是真的就行,要么我就亏大了。
然后就是现在,我攥着耳钉盒子,愣是没敢拿出来给白天,捏了一手的汗。其实刚见着他,给他棒冰的时候我就想顺带着把盒子一起塞给他,可他那样儿,又有点儿倒毛似的,挺吓人。
一直到了晚饭时间,我始终坐在那儿,白天也没跟我说上几句话。他既然要排练,还叫我来干嘛?我实在有点儿琢磨不透,但,好像又觉得挺正常。他向来对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需要理由。
饭是在pub旁边儿不远的一家快餐厅吃的,白天跟乐队里那伙儿人边吃边瞎聊,我坐在志高旁边儿,白天的对面儿。吃饭的时候,他时不时抬头瞟我一眼,他看我,我就对他笑,然后他就低头。可能他是怕被朋友们看出点儿端倪吧,我想,要是搁平时,没外人的时候,我这么频对他笑,他一准儿骂我。
八点演出开始,我趁他们准备去后台的时候,把白天拉到一边儿。这会儿光线昏暗估计也没人会注意这儿。
“嘛呀?”
“这个,给你的。“我把跟手里攥了半天的盒子塞到白天手里。
灯光暗,他定睛看了半天,没打开,“什么东西?”
“今天不是你生日么耳钉。”
他一下愣了,“你记得?”
他这么一问,换成我愣了,我当然记得,乐队散伙儿前哪年的今天我没送礼物?他忘了?刚想到这儿,他就凑了过来,离得我特近,我吓一跳,生怕他要吻我,这儿可是公共场合。然而,没有,他贴着我耳根说:“戴上。”
我按他意思,从盒子里拿出那枚耳钉,把他原先的那个摘下来挺顺利的,可新的想往上戴就没那么方便了,我捏捏他的耳垂,只能凭感觉去摸索耳洞的位置,然后一点儿一点儿试探着,费半天劲才给他戴好。
“好了。“我把手拿下来,顺便把从他耳朵上摘掉的耳钉放盒子里,盖好。
“何岩"他说话声音特小,pub音乐又特大,我听不清。
“啊?“我意思让他重复一下儿,结果他抓了我屁股一把,啥也没再说。
白天进去前把我带到小松跟老徐盘踞的桌子那儿,让我跟他们一起,我跟小松和老徐寒暄了几句,舞台那儿音乐是突然起来的,我们一起把视线转过去,不是enjoy
me,大概是暖场吧。
果不其然,这伙儿人没一会儿全撤了,换白天他们上来。我明知道这儿光线看不见,可还是一直盯着白天的左耳。
贝司开场,其他几个跟上,白天,还是那个我所熟悉的动作,我三年前总是站在白天的身后看他,而今天,作为观众,从正面看着他两手随意插进口袋,头略低迎着麦,整个身体还是那样儿,跟着节奏微微摇晃着,此刻他的身上没有一丝狂野的成分,可他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与音乐一起,混合成不羁。
看着他,有那么一瞬,好像时空错位。
我仿佛又站在了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手里抱着贝司
“齐活儿!“白天撂下话,我们全体散架,累啊。
“啊~得,今儿排练挺顺利的啊~哈哈哈哈~“大力傻乐。
K收鼓槌儿,白天递给我一瓶儿矿泉水,我对着嘴往下灌,他顺手把胳膊往我肩膀上一搭。
“诶,我贝司有进步么?“我胳膊肘子顶顶他腰。
“非想听我说你天才?“他笑。
“实话实说就成。“我特认真看着他。
“牛逼。”
那是一平常的排练,一排练后平常的对话,可那会儿,我跟他就是能相得那么融洽那么真诚,我本以为只要站在他的身后弹我的贝司,只要他和他的乐队需要我,我就会满足。我低估了我的欲望。
不想回忆,可舞台上的白天吸引着我的视线,我没法儿不看他,可我看着他,就无法阻止记忆里的片段涌进脑子。
是我松懈了?是白天这么高段的玩儿法已经击溃了我的心理防线?何岩,难道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告别白天,告别过去的?何岩
但白天真的只是在玩儿吗?或许,他不是或许他真的不是?
“诶,燕儿姐姐来啦?来来来过来坐,这儿有地儿!”
老徐突然对门口招手,我定了定神,也回头朝门口看了看,光线虽然昏暗,可仍旧能看出来,是个美女,身材娇小却玲珑有致。
“帽儿,喊姐姐。“被老徐叫做燕儿的女人跟我们一桌儿坐下,挺豪爽拍了拍老徐肩膀,又笑着跟小松招呼。
“得,姐姐,您怎么来这么晚啊?你小情郎都唱上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儿,燕儿往台上看过去,随即咯咯咯笑开了。
“诶,燕儿,这何岩,白天的老朋友。何岩,这燕儿,白天的妞儿。“小松在我跟燕儿之间介绍了一下儿,我扯出个笑脸对燕儿点点头,她歪着脑袋笑着看我,没说什么,我觉得她应该问,比如白天的老朋友她怎么没见过没听说过,可她对我只是笑,笑完又跟老徐互涮去了。白天,跟她说起过我吗?这想法真自虐,说的着嘛!
白天这是什么意思?叫了我,还叫他女朋友?对啊,这种特殊的日子当然要跟女朋友过才对,我又算他什么呢?叫我来恶心我?还说没女朋友,呵。这就是屋里大堆化妆品的主人?
何岩,你可笑不可笑?刚才居然还在动摇?白天当然是在玩儿你,他有女朋友,他女朋友叫燕儿,漂亮,豪爽,这样的女孩儿跟白天才搭配,你算什么啊你?玩具!玩具懂么?玩具!!
我说我要上厕所,走到墙角,在暗看了会儿白天,看了会儿他的乐队、他的表演,而后,走出了pub。
是个月明星稀的闷热夜晚,我默默往家走,听着自己的脚步声。
走到家,关上门,仰面躺在床上。
感觉到眼角有泪滑落,我闭上眼跟自己说,何岩,忘了吧,何岩,你能忘,三年前可以,现在,仍旧。
可眼泪停不下来,就一会儿,我不哭,我只是流泪而已,一小会儿就成。
不知道就这么躺了多久,浑身粘腻。然后是敲门声,该死的
我爬起来,胡乱抹了抹脸,“谁啊!”
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白天?
眼眶又开始泛酸,视线又一模糊,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从来都不想。
“你丫"白天本来一张愤怒的脸忽然就软了。
“你来干嘛?“我壮着胆子质问,可说出来的话,鼻音特别重。
他什么也没说,拽过了我,力气倍儿大,我以为他要打人,毕竟就那么跑了,巨不给他面子。没想到
“你妈逼,我最怕人哭。“他抬起了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而后湿润的眼睛感受到了他湿润的唇。
Chapter 12
白天
一辈子,我最怕人哭。
这也是我头一看见何岩哭。
原来我怎么欺负他、折腾他、侮辱他,他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可今天
我没想到一个男人能把眼睛哭得跟一桃核似的。
就因为
燕儿?
操他妈,何岩真是有病。
你说你犯病也就算了,你招我犯病个鸡巴!
我今天倍儿牛逼,涮了一帮人。
演出结束party开始,我就踅摸何岩,怎么找找不到,倒是瞅见了燕儿。正不知道谁把她弄来的,阿杰就趴我肩膀上嘿嘿乐着说,我周到吧?操!然后燕儿就带着一股子香风扑到了我怀里,仰头就是凶猛的吻,然后就是无数口哨声,接着是砰砰砰开酒瓶的声音。
每个人都说:白天,生日快乐。
唯独没有何岩。
好不容易摆脱燕儿的粘人,我揪住小松问何岩呢。小松估摸演出时候就在喝,这会儿已然不怎么清醒了,他一边摇晃酒瓶一边说,“白天,喝!“我不得不拍着他脑袋再问何岩呢,结果这位疯笑半天,乌里乌涂说了一堆音乐发展史,就是半个字儿不回答我的问题。
无奈,我又寻找老徐,找到之后这位也不怎么清醒了,我问何岩呢,老徐乐了半天说,不知道,演出开始没多会儿他说上厕所就再没回来过。
最后是燕儿从背后搂住我,问,白天,你干嘛呢?数人等着跟你喝呐!
我回头,说,找一个老朋友。
燕儿问是不是何岩。我愣了一下。而后她说她看见何岩出了pub,N早前。
这时候老徐塞我俩一人一瓶酒,讲话:我跟小松绝对照顾周到了,还介绍燕儿姐姐给他认识,够仗义吧!
我当时脑子就一紧。老徐接着说,唉,你看燕儿姐姐多给你长面子,有这么一漂亮妞儿,你丫白天真他妈好命!
我忽然就想起了何岩下午说女朋友的事儿。
傻逼不知道想哪儿去了。
逃离那party不难,诸位基本喝的都差不离了,难的是我回头怎么跟众人交代。我犹豫半天走还是不走,一想到何岩不知道怎么胡鸡巴想的,我就急,就
本来是惦记把他小子揪出来的,然后拽回party,顺便胖揍一顿,可是
他哭了。
哭了。
哭的我他妈说不出道不来的!
我不停的亲吻何岩的眼睛,我想我大概是惦记安慰他吧?他一开始揽住了我的腰,比他妈任何一个妞儿都会撒娇,可现在却开始不老实,一下下的推我。
十二点过了,我出来时候就过了,今天,我二十五了。我看我这人大概一辈子也没法洗心革面了,没用,我这种人,可能这辈子就这操行了。
把何岩扔床上,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儿,就跟谁劫持了他似的。恐怕还是外星人。
下面那话儿蠢蠢欲动,似乎闻见何岩儿的味儿就开始变畜生。
我去拽何岩的衣服,他一边躲一边踹我。
他越较劲我越来劲,我急了他也急了,膝盖顶到我鼻子上,巨疼。我掰住他的腿压上,狠狠的给了他脑袋一拳。
何岩惨叫都没来得及,结结实实就挨上了。
这下,他老实了,我去脱他裤子他也没挣拨。
屋里只有床头灯亮着,这就够了,够什么都看清。以前搞他别说开灯,我恨不得闭眼,可现在我一比一想看他,越看越兴奋。
俯下身亲吻他,他明显在发抖。
以前我也不会特意亲他之类的,只想着自己怎么舒服,现在却想他舒服。
似乎真是一种可怕的改变,自从那他教会我如何最舒服,我就渴望他能那么做。
“白天"何岩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白炽灯昏暗的亮度下,那张脸惨白。
我没搭理他,省得他又说出什么欠抽的话来。我控制不好我自己,所以何岩最好就别再犯欠招我。
“白天,“他没找不痛快,而是搭上了我的肩,“今天你生日,别跟我纠缠了,你女朋友还在等你吧?你看她多漂亮啊,多可爱,你何苦”
我把手指头插进了他嘴里,用力的压住了他的舌头。闭嘴,闭嘴。我一点儿不想听何岩说话,除非是他的呻吟。或者
我期盼何岩说什么呢?
做爱的时候,我想听他说什么呢?
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唾液从他的嘴角溢出,我知道他很痛苦。看着他,我问,“能闭嘴吗?”
他的眼睛眨了眨,似乎表示同意。
手指上都是他的唾液,我毫不犹豫的捅进了他下面那地儿。他抽了一下,下面那张嘴狠狠的咬了我。
我有点儿害怕看见何岩那张无辜的脸、可怜的脸、哀怨的脸。我翻过了他的身体,让他趴着,他老老实实,我要他怎样他便怎样。
放低身体,我去亲吻他的背,沿着背脊上那道凹陷,一点一点的。何岩在我身下不断的发颤,我一下下的用手捅他,然后唇不停的流连他的背,他就一直不断的低吟。伸手去摸他阴茎,又硬又热。冷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我的手里分不出是汗还是他的分泌物。
手指从里面抽出来,他不乐意似的,竟然夹了我最后退出来的一点手指关节。
那洞口没有完全闭合,看起来很诱人。
这就是我强占了很多的地儿吗?比任何女人的阴道口看起来都要诱人。淡色的、小小的,紧致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舔他那儿,就是舔了。何岩的呻吟声大了起来,很舒服吗?我不知道。我只是舔他,没道理的。
“白天嗯别弄了"何岩摇晃着他纤细的腰肢,双手打颤,似乎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我还是压着他的腰,持续不断的舔他。
手心的湿热是忽然到来的,伴随着何岩再也抑制不住的叫声。
他射了我一手。湿热的液体粘腻的沾满我的掌心。
我把那些属于他的体液涂满了我的阴茎,抓住他的腰就顶了进去。异常的顺利。里面不像以往那么咬人,也不似以往那么将我往外顶。舒服的不得了。
没几下,我就野蛮的冲撞起来。何岩实在撑不住了,伸手去抓床头,努力的不让腰塌下去。
我抓着他的腰,一下比一下用力的操他,然后还去揉捏他紧实的屁股,他的叫声越来越难以压抑,我想如果不是门窗紧闭,街上一定能听闻。
“那么舒服?“我停下来,去啃咬他的背。
“白天"何岩像求饶一般,“让我躺下行吗?我快撑不住了。”
我本想给他一巴掌问他想什么呢,却转念一想:“躺下没戏,不过”
“求你了”
“你到我上面来。我就让你不用趴着。”
何岩被我紧紧抓着腰,他不吭声,我就恶意的凶狠的顶他,直到他求饶。
他爬到我身上的时候犹犹豫豫,怎么都不肯坐下去。我没了耐性,直接武力解决。掰着他两边的臀瓣凶狠的顶撞。
何岩按着我的肩膀,头垂的很低,似乎故意不让我看到他的脸。
我放开他,抬起了他的下巴,本想恶意的羞辱他,可是看到那张怎么说呢,那张脸太
我想都没想就掀翻了他,将他压在身下,疯了一样的抽插。
何岩可能压根儿没反应过来,浑身都软了,不得不抓紧了我的脖颈。
我头一这么没掌控力,没几下就射了。
做完之后快感持续不断。
我重重的压到了他的身上,喘息不停。
何岩没有伸手推我,他试探着抚摸了我几下,然后伸出手臂圈住了我。
我满足的躺在他脑袋边儿,他脸上细碎的汗蹭的我满脸都是,我半点儿没觉得不舒服,还转过脸去亲吻他,眼角,鼻尖,唇。
“你女朋友"何岩良久又张了嘴。
“还找抽是吧?或者这儿不想要了?“我手钻进我跟他贴合的身体间,用力的握住了他柔软的那话儿。
“我”
“何岩,我再说最后一,我没女朋友!”
“他们说她叫燕儿”
我撑起疲乏的身体,直视着何岩的眼睛,“我跟你说过最后一说没有?非逼我是吧?”
何岩别过了脸,不敢说话了。
“我跟她不过是挂着又跟你搅和上,我基本没找过她。”
何岩又转回来,不可置信似的盯着我看。
“看什么看?“我恼羞成怒。
“我我不想你碰过女人再来碰我。“他颤颤巍巍的说。
“神经病!“我骂了一句,躺到了他身边。
“洗洗吗?怪脏的”
我点烟,没再搭理他。不一会儿他下了床,走路的姿势有点儿怪。我忽然想到,每被我弄完,他走路都很拿劲儿。
“何岩!“我叼着烟跳下了床。
“嗯?“他在浴室门口停住,扶着门框。
我没再说话,走上前搂住了他的肩,推他进浴室。那个刹那,他把浑身的体重都交给了我。也不过三两重。这家伙,从来都不长肉。不知道都吃哪儿去了。话说好像晚饭他没吃多少。
“饿么?“他开水的时候我问。
何岩回头,笑笑,“饿了。”
何岩
白天
很想告诉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我很爱笑,对任何人都笑,可这一晚,我对白天不间断的笑容里,却掺杂了太多太过复杂的因素。
他会追到我家来找我,带有安抚性质的吻上我的眼睛。我本来已经快要冷静的脑子就又那么被他搅乱了。
幸运的是做爱之前他给了我一拳,我瞬间清醒过来,他还是白天。
不幸的是那一拳过后的种种,做爱方式的改变,他居然会去舔我的他好像不觉得肮脏,不觉得那么做有什么不妥,好像一切都那么自然,可却让我几乎发狂–舒服到极致,也矛盾到极致。
白天就是有那种力量,也许一分钟前他的言行还在证明他在玩弄我,对我只有不屑和鄙夷,可一分钟后,他就有可能用他的举止来告诉我,在他心里,我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重要,有那么一点点地位,甚至,甚至让我觉得他喜欢我?可,这又怎么可能?
他做了些面条儿,我笑着吃完赖着不动让他再帮我把碗添满。虽然他恶狠狠瞪了我好几眼,可他还是照做了。
吃完,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对着镜子,我看着自己的笑容。
幸福吗,还是悲切?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如果这不是一个游戏,白天所有的行为都是出于本意,那么毫无疑问,我很幸福,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我一直渴望他对我态度上的转变,三年前不行,三年后,他确实变了,我再也不能否认这一点,我该觉得幸福。
可如果,这只是一个游戏,我之前的揣测都准确,是他升级后的游戏规则和游戏方式,那么,我现在又于怎样的境地?明知道是陷阱可仍旧无法阻止自己往下跳,飞蛾扑火也不过如此。
脑子里无比混乱,可又好像无比清晰,我竟然还能冷静的分析:这是游戏的概率为多少,不是游戏的概率又会是多少。
结果,不是游戏的概率,几乎为零。
白天不可能喜欢我,这是可以肯定的,那么他做的一切,除了玩儿,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只是游戏,白天的心理战术绝对高明,步步为营把我逼到死角,让我没有后路可退。
只是游戏的话,我这么对他笑着,直到他收网的那一刻?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吗?
看着镜子,我居然冒出那么一点儿可悲的念头:或许这真的不是游戏,不是我想的那样?
不,绝对不可能。
但,何岩,你怎么就能肯定?
因为三年前白天所做的一切都证明了
可那是三年前,不是吗?
都是白天,都是他啊!
人总会改变?比如你自己,三年来你改变了多少?
不!不要来动摇我,我不想去尝试也不能去尝试!
你究竟在怕什么?
我怕
怕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我怕我会再度爱上他!行了吧?我怕!我玩儿不起,三年前我就已经心灰意冷,现在再来一,我不行,我受不了,那种痛苦我
你爱他?你让他知道了吗?
没有。
去告诉他,然后问他是不是也爱你。
你疯了!他会打死我!
你死不了,被揍一顿然后不再犹豫,总比现在这么挣扎要强得多。
怎么?不敢?
你一方面全盘否定白天的动机,另一方面又幻想着奇迹发生,可笑!
是可笑,哈哈哈哈多可笑
去问吧,问清楚,如果他不爱你
好,我去问,去弄明白,如果他不爱我,这个游戏里将不再有我,我退出,彻底退出。
内心两个声音停止叫嚣,我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呼吸几,开门出去。
白天正坐在地上看我的画稿,听见我出来,他叼着烟抬眼瞟了我一下儿。
“这张什么玩意儿?“他拿起一张纸。
我走近看了看,是我新画的,线稿而已,凌乱无章,“没什么,乱画的。”
“画的时候心情不好?”
我轻笑,“不是不好,就是心里有点儿乱。”
“操乱个鸡巴。”
“本来我也不知道我在烦什么乱什么,现在知道了。“我说着凑过去,把他手上的画稿拿掉放边儿上,我跪着直起身子,抓住他两边肩膀,把头压低。
“烟!烫不死你小丫的!“他脑袋一歪,抬手把烟拿掉又把脸转过来面对我。
嘴唇碰到他的同时,我听见我说出了那三个字,发音异常清晰,音量控制的很好,正好够他听清楚。
他的肩膀、嘴唇、跟舌头一起僵硬。
我用舌头撬开他的牙关,伸进去,舔弄他的舌,他嘴里有香烟的味道,我所熟悉的香烟味儿,三年前就已经熟悉到烙印在心底的香烟味儿。
他的僵硬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他重获主导权,唇舌激烈而疯狂的啃噬着我。看来这句‘我爱你’,他很喜欢听。
一吻吻毕,他再凑过来的时候,我用手挡住他的嘴。
依旧笑着,我再开口,“白天,我爱你,那么,你也爱我么?”
他表情的转变让我心寒,他眼里流露出的那些东西我不想去探究。我的问题,我还是得继续问下去。
“白天,你也爱我,是吧?你给我做饭,跟我做爱,你吻我,抱我,你怕我哭,怕我误会你跟那个女人,你舔我那儿,你插入我的身体之后,愿意看着我,我说我爱你,你显然很喜欢听。你爱我,是吧?”
他没有我预想中的诧异或者呆滞或者暴怒或者什么什么,他摸过手边的烟盒,又拿过了我的草图,低头看着,良久,说,“你不觉得所谓‘爱’这词儿那么好笑吗?”
“好笑?我说我爱你让你觉得很可笑?“我不认为他刚才听了之后的反应能跟可笑俩字儿挂钩。
“我没特指你,或者什么人。就是‘爱’很好笑。”
“是人都有感情都会爱,你白天也不例外。“我觉得我有点儿咄咄逼人,可这事儿我必须弄明白,立刻弄明白。
“所以我不是人。闭嘴吧。”
“今天我一定要知道答案。“我声音不大,可却字字铿锵。
“何岩你能他妈不这么犯病嘛?你神经病就算了,怎么非得让我跟你一起神经病,你丫”
“我他妈就是不想让自己变成神经病!玩儿我让你高兴吧?不想停止吧?看着我一点儿一点儿重新爱上你跟三年前一样你特有成就感吧!“语言开始不经过大脑,我知道我开始失控,可我没法儿停止。
“别叫唤,别叫!“白天死死的皱眉,“你瞅瞅你自己!你现在跟一发狂的婊子没什么区别!”
“哈哈!在你心里我跟婊子有过区别么?任你摆布任你操还爽得死去活来不对,你不给婊子做饭吧?可你给我做饭。我算得上一高级婊子,是吧?”
“你妈逼何岩!你丫"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儿,把我拽到了身前,“你别招我收拾你!”
“收拾?好啊,怎么收拾?趴着还是跪着?要么你还想让我在上面?“我脱了衣服又去拉自己的裤子。
“我操!“眼瞅着白天的拳头就要抡上来,最后一秒却化为乌有。我好像是头一看见他这样儿,他按住了我的手,让我一动不能动,“你这么闹腾到底想干嘛?何岩,想干嘛?自己侮辱自己有意思?你就这么贱?”
“是,我就这么贱。“我就那么站着,盯着他的眼睛,说。
“你丫别这操行成吗?看着就拱火儿!”
“行,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这儿没有爱或者不爱,都他妈的可笑!现在你告诉我吧,爱怎么着,不爱又怎么着!“他似乎烦躁到了极点。
我看着他,“爱,人跟心都是你的;不爱,人你拿去,心我留下。“这是我能想到最酸的一句台词,也是最精准的一句。
白天就那么看着我的眼睛,一直没说话。
“何岩,你到底想要什么?“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
“一个确定的答案而已。“我对他微笑着,无论爱或不爱,我不要模棱两可。
“跟你要的这个空泛的答案无关,我只想知道,你要我干嘛。”
可能白天真的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我意识到这一点。
好吧。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只是想去论证另外一个问题。破釜沉舟吧。
“那我换个问题,你是觉得好玩儿才跟我这么纠缠么?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扔了再去找新的玩具?”
“究其根本,你不想我走,是吧?“白天点烟,安静了许多,脸上的五官也舒展开来。
“不是。我只想知道你想走,还是不想走。是一早打定主意就要走的话,你究竟什么时候会走?”
“明儿起床收拾东西吧。“他不再搭理我,趴到了床上。
“收拾东西?“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跟我回家。”
“啊?”
“啊什么,你妈逼的,闭嘴吧,我他妈头疼。”
我没动弹,还立在那儿,脑子开始理他传递给我的那些信息。
我问的问题他一个都没回答我。
他让我跟他回家。
回他家。
为什么我想知道的他没告诉我我居然还挺高兴?
他叫我跟他回家能说明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可我,真的挺高兴,过去躺到他旁边儿,他一直没搭理我。
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好像一下子全没影儿了。
是我疯了?
恐怕是。恐怕真的是。Chapter 13
白天
大雨。
还得算瓢泼大雨。
不知道北京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浑身有点儿较劲的疼,我想靠起来抽颗烟,却觉得被人禁锢。
视线从窗口收回,下滑,就看见何岩死死的搂着我腰,脑袋还枕在我胸口上,怪不得昨儿又做了那噩梦。我可有挺多年没梦见过了,以为早已遗忘。
我不敢起来,怕弄醒他丫又发疯,就那么躺着。
何岩家的天板很低,低的让这会儿的我目眩神迷,我觉得那天板这就要压下来了。
那场梦并没有伴随我的醒来而消逝,反而愈发的清晰。
张竹竿坐我对面,旁边儿是麦当劳的儿童乐园,一帮傻逼兮兮的孩子傻帽兮兮的笑着,人似乎不长大就傻逼,傻逼就幸福。那竹竿来回的拨弄他托盘里的薯条,脸上故作严肃的说:“白天你不是孩子了,你应该让你妈走的安心。她很爱你,你知道的。”
我看着他,很想对他说:你知道我爱她她爱我,你干嘛还要带她走?可我没说,什么都没说。事关我妈,我总没主意。
“这也是为了你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好。“他竭尽全力的表达诚恳。
我还不吭声。
“我们不是要放下你一个人,你看现在是这样,移民不是那么好办理,你又都成年了,我跟你妈商量的是我们先过去,你等一等”
“我不去。”
这话似乎正中下怀,“好,好,不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在国内,念书,能念到哪儿我们供到哪儿,一个人要是孤单了,想妈妈了,咱们再”
“别说了。“我站起来,“我从来不让我妈难做。”
是的,我妈之前跟我谈了几,每说都要哭,所以我今天只剩下一个决定,对她说:我他妈太爱你了,你走吧。
我妈走了之后,我说不出我的生活里少了什么。说不出。我也一下自由了,想干嘛干嘛。竹竿没食言,我念完大学他都有出钱;竹竿又食言了,因为他再不让我见我妈。偶尔几,都是特别‘允许’,但都匆匆打发。
我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不抢劫我不杀人我不撒谎,我学习挺好我挺聪明,可怎么就怎么就是我,偏偏是我,要失去我妈。比死别还难受的,一定是生离。
与父亲的隔阂注定了我依赖母亲,我觉得那是必然的,我想知道有人在乎我。可我用尽我全部的力量让我妈开心,她还是要跟一个男人走掉。我长得再高,我还是她那个小儿子。妈不信赖我。
所谓爱,似乎是种本能。我爱我妈,可我还要看她离开。人人都有选择,没所谓对错。
我不知道我这辈子到底有没有信任过‘爱’,有吧。但信任过又如何?当你把全部的心思、全部的喜怒哀乐、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一人身上,你脆弱无比。
我妈的离开,让我明白,有爱,就是找死。
她离开后我们联系不多,每的话题都是工作如何有没有女朋友,我说出我这辈子不会跟女的结婚的时候,妈哭了。我不知道她干嘛哭,多好啊,我对她多忠诚啊,我只爱她,她不开心吗?
真的,跟任何女的交往,无论什么样的妞儿,我最怕的就是‘爱情义务’。我不要爱,也不要爱所附带的枷锁,无聊、自虐。给我性就好,我只要这最基本的、最人道主义的东西。够了,足够。
看看身边的何岩,他一点儿醒来的意思都没有。我很想一巴掌拍他脸上,骂一声:猪。但按捺住了。
我不知道我虐待何岩最初的理由是什么,因为他是个玻璃?因为他就那么诱惑了我而让我失去一个可以信赖的哥们儿?因为大力说他是个就喜欢男人的,因此他对我最初就居心不良?我从来不知道这些所有一切的因为,我就知道切实发生的所以,我随便骂他、打他、侮辱他、干他何岩在我这儿,好像连个畜生都不如。真的。
但他昨天却对我说:现在他跟三年前一样爱我。
他却对我说:爱,人跟心都是你的;不爱,人你拿去,心我留下。
他却对我说:我只想知道你想走,还是不想走。是一早打定主意就要走的话,你究竟什么时候会走?
我不知道何岩怎么了,什么爱啊不爱啊,他他妈怎么总是跟这些鸡巴东西较劲?也幸亏他是在昨天,在这个他扔下我消失三年多后的昨天,在那个让我茫然了三年多后的昨天,说出这种话,换作之前,三年之前,我一定会揍他,往死里揍他。并且恶心的想吐吧?可三年后,我又明白了什么?他说了我一样不晓得,就是不想抽他罢了。不想,或者觉得没道理。
取而代之,我想知道他要什么,要我如何,要我怎样!
可他不说,他就说他爱我。
我真想问他,你丫爱我什么啊,什么是你所谓的爱。
可我没问,我知道即便他一五一十的说,我也不会懂。
不可能懂。
我从来不理解任何人的爱情,你好比我妈跟我爸,我妈跟张竹竿,阿杰跟美怒,等等等不懂。要不我喜欢志高呢,我俩某种程度上相当理解对方:爱你妈逼啊,有病!
对,何岩就是有病。他昨天甚至犯病到可以入院。
行吧,随便啊,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怎么做是我的事儿。
对,我的事儿。
我知道我就想何岩呆我边儿上,我想要他了,他就得在。我就知道他呆我边儿上,我愿意想想一顿饭吃什么。我就知道他爱干嘛干嘛,我也爱干嘛干嘛,然后他在我边儿上。
这就行了吧?
哪儿那么多道理可言。
我昨天被他搞到神经都崩溃,我对他说,跟我回家。他安静了。
挺好,多好啊。
可,我究竟想要什么呢?是想他随叫随到?还是想他跟一切都没发生时候似的让我舒心,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我记得何岩就一个爸爸,似乎也不大管他。哈,俩野孩子。
我不想再想了,不就这样儿了吗?那就这样吧。
我害怕别人缠上我,但何岩缠上了。他还是个男的。我也成功摆脱过他,但摆脱之后难以平静的还是我自己。要不我怎么又会来纠缠他?并,接受他的纠缠。这三年,何岩告诉了我一个事实–有他没他,白天也不会是那个白天了,那个白天。
手机尖叫着响起,我赶紧去够。够不到,我就不得不推何岩,然后下床。满地都是衣服裤子,摸出来,手机似乎都是潮湿的。
“喂?”
“哎呦你妈逼的白天,你丫人呐!“是志高。
“嗯?”
“哥们儿醒了就找不见你,我他妈是不是昨儿喝大了忘了领你回来?”
“操!你他妈当我三岁孩子啊?”
“废鸡巴话,我一睁眼家里少一大活人!“志高嘿嘿的乐。
“多好啊,不耽误你跟妞儿办事儿。“我找见烟,点上。
“滚蛋吧,有你才乐趣无限嘛!”
“没同感。“我吐出口烟,似乎注意到何岩的眼皮动了动。不确定,屋儿里光线太暗了。
“昨儿有一个算一个他妈都喝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燕儿他妈满场找你找不到,我说你丫可能不知道带哪妞儿哪儿爽去了,燕儿说逮着你加入你们,哈哈哈哈”
“你酒醒了?“我觉得我有理由这么怀疑。
“操!你当我还晕?你也太小瞧哥们儿了!诶,说正经的,昨儿演的大家都说不错,小松那个喷”
“我不跟你扯了,我还没醒。”
“诶你昨儿到底死哪儿去了?燕儿找见你没有?”
“就喝啊。“希望他们都别互相对台词吧,就当我在。飞哥要知道我跑了,不掐死我的,也忒不给面子了,“诶,飞哥待到几点?”
“他?两点不到就搂着一果儿走了。好像是,那时候我也喝的晕了吧唧的了。”
我踏实了,比我闪的没晚几分钟。
“白天?“何岩醒了,揉着眼睛看我。
我一下攥住了手机听筒,不知道为嘛,而后急急收线,“挂了,回头喷。”
志高喊着就被我给按了。我躲什么呢?
“几点了?”
“不知道。“我继续蹲着抽烟。
“哦"他从床上爬起来,下地转悠了一圈儿,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走进洗手间。里面传出他洗漱的声音。
我靠着床坐下,一颗接一颗的抽烟,雨不停,而且愈演愈烈。他出来之后,直奔衣柜,把挂着的、叠着的统统往外翻,隐约的,我似乎看到衣柜里有把琴。
“下雨了。“我说。
他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我,没说话。继而,我看到他把刚刚拾掇出来的衣服又往柜子里塞。
“你丫干嘛?“我还真不理解他这一系列的行为。
“下雨不适合搬家。“他背对着我回答。
我不知道我为嘛就乐了,“诶,你过来。”
他在柜子跟前磨叽了一会儿,转身慢慢走过来,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大半个脸。
“醒了吗?“我把他拉到身边,跟我并排靠着床沿坐。
“啊?“他猛然抬起头睁大眼睛对着我。
“你能别喊嘛!“我给了他肩膀一下。
“哦”
“你衣柜里有琴?“我从他衣柜拿衣服的时候从没细看过,而且显然看也看不到,前面堆了无数的衣服。不扒拉开,神仙也看不见。
“嗯,贝司。“他答的波澜不惊的。我确信他没醒。
“上床。“我拉他。
“哦啊?“他居然又在喊。
我压着他躺下的,真硌人,可我不想起来。整个儿一扇儿排骨。
他不动,手圈上我,然后吧
硌人的东西似乎又多了一个。
“白天你干嘛啊?大早晨你"他没继续往下说,估计他自己也感觉他下面那玩意儿硬得不像话。
我看着他的侧脸,他斜眼儿看我。
何岩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居然也有那么较劲的时候。
想着昨天夜里我那个状态,真恨不得给自己俩大嘴巴再踹自己几脚。
就是知道我自己的神经不那么坚强,就是知道事儿积累到一定程度我可能没法儿承受。我给自己找了那么好的解决办法:不想,不在乎,不关心更不去计较,这法子屡试不爽。可,昨天,在白天这儿,失灵了。
跟三年前比比,其实现在的境遇要好得多,起码白天不会毫无原因的打骂我,也不会口无遮拦的侮辱我,可三年前我一直撑到分开,而现在为什么我会突然崩溃?
可能,我更受不了他对我好?
不对,应该说,我受不了他没有理由的对我好。我害怕。当年他对我那样儿我都一门心思在他身上,何况现在他居然还能对我好?我潜意识里一直认为爱上白天等于是万劫不复,他不会对我动真格儿的,可另外一方面我确实又在幻想他能于是他的转变跟他对我称得上好的方面,我都没法儿找出确凿的理由。
拼命告诉自己他那不是认真的,可同时又拼命想相信他是认真的,一来二去,我昨天就那样儿了。真够丢人的。
按说我那么折腾,白天完全有理由揍我,可他连狠话都没撂下一句。
他一句让我跟他回家,让我高兴了一宿,也难受了一宿。
我觉得我挺没骨气的,昨天那么追问他都没正面回答我,就一句让我跟他走,我就能理解为他在以一种更婉转的方式来告诉我那个我想知道的答案。他如果只是想玩儿,他没必要把我放他家里碍眼。想见不想见都得见,难受不难受?他如果对我真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他把我弄他家去,除非他疯了。
我,不会做家务,人又没劲,不喜欢说话不喜欢逗乐儿,贝司弹得那叫一个憋屈,没什么长还老抱着游戏机就知道玩儿,唯一能称得上优点的就是我能画漫画儿,自认为画得还不怎么好。把我这么一人弄他家去,他那不是玩儿,他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绝对的。
认知到这一层面,我就没法儿再抑制心里涌出的雀跃,那种美梦成真的难以置信,那种充斥满整个身体整个大脑的幸福感、满足感
可
这是真的么?我能就这么相信么?
我还有办法不相信么?
可片儿警
我跟片儿警呢?
本来认为白天绝对是在玩儿,我还有理由去忽略,继续跟片儿警在一起。而且片儿警带给我的安心,他对我的关心和用心,这些在昨天之前我居然还贪婪的想继续下去。我从来不曾仔细想过,我怎么能这样儿–知道片儿警对我如此认真我还能瞒着他跟白天胡来。
要么我说在片儿警面前我就是一混蛋呢,知道白天随时可能把我给扔了,所以我就拽着片儿警垫背。虽然一开始跟片儿警在一起的时候白天还没出现,一开始我也确实打算好好跟片儿警在一起,可后来一切都变了,我也跟着变了。
单纯的想要找个人平静的生活下去,变成害怕一个人面对痛苦需要拉一个人来陪。明明这么自私,还一直死活不承认。我真不是个东西。
胡思乱想具体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醒了之后头疼,并且昨夜那些混乱又再度回到脑袋里。
白天跟我说什么我都没仔细听,胡乱回答一气,直到他把我压到床上我才回过神来。
我晨勃,我知道我硌着他下面儿。他压着我,我直觉就上去围住了他的脖子。而后,我感觉到硬的不只是我一个人,他那儿也开始硌人。
我问了句没意义的,白天你要干嘛?
白天没吭声,光盯着我脸看。
他那眼神儿吧,有点儿挑衅,有点儿色情,有点儿兴奋,还有点儿幸灾乐祸。妈的,意思我硬你不硬呗?你那儿不也正硌着我呢么?
我抱着他的脖子,把自己脑袋靠过去,他的左耳戴着那个我送给他的耳钉,此刻看着他的耳朵,我突然很想吻他。我左脸贴着他的左脸,伸出舌头,试探性用舌尖碰了碰那枚耳钉,跟着又去舔他的耳廓和耳垂。
当我把舌尖伸进他耳内的时候,我听见他倒抽了一口气,我翘起嘴角,收回舌头,开始在他的脸上脖子上印下细碎的吻。
他压着我的身子稍微抬起了一点儿,我特别顺利就往下挪了挪,他的锁骨很漂亮,我嫌他的衣服碍事儿,干脆拽着衣服下摆往起掀,他坐直身子把他身上的衣服扯掉,又要来脱我的衣服,我摁着他的肩膀把他摁倒在床上,头一,我骑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看他,他被我推倒的时候皱了下眉,可很快就松开了,我没再笑,睁大眼睛直勾勾看他,他眯起眼睛,翘起嘴角看我。
原来即便我于高,我仍旧不是他的对手。趴下吻他因为我不想继续跟他对视,对不过他,所以我干脆亲他,从锁骨到手臂的纹身,从前胸两个凸起到他腹部结实的腹肌,舌头配合着嘴唇,每舔他一下儿,都能打乱一他的呼吸,我喜欢听他那样儿的声音,光是喘气就让我兴奋,我就会更想舔他,舔遍他身体每一寸皮肤。
他的裤子是被他自己拉下去的,他那根东西一下子蹦出来立在我的面前。
“喜欢舔是么?跟狗似的。“他话音里略带笑意。
我压低身子,抬起头,在他的注视下,我伸出舌头舔了舔他阴茎的顶部,他整个人一颤,我张开嘴,把那个顶端轻轻衔入口中,享受着那坚硬的部分顽强顶着我舌尖的滋味儿。他略微弓了弓腰,我知道他想进入我嘴里更的地儿,我只能尽可能张大嘴巴,希望能把他整根都塞进嘴里来。
他那儿,很大,我很难把它整根吞进去,动辄就要顶到嗓子眼儿,顶得我很难受,可我又特别想把它整个儿含进来,于是我边吞吐,边用舌头舔弄他那儿,还边跟自己较劲。舌头上能感觉到他阴茎上凸起的血管,我使劲儿让他顶我一下儿,受得了我就继续,受不了就暂时让他退出来点儿,我去亲他,吸吮,不时制造出啧啧的响声儿,淫靡的感觉四溢着。
这么弄他,他一定很舒服,我偶尔抬头,总能看见他正目不转睛盯着我的嘴跟他的阴茎交合的部分,有点儿恶作剧吧,我就会松开嘴,只用舌头在他面前表演,每当这样儿他就会加重喘气的声音,可这么玩儿,我自己也痛快不到哪儿去。
早上起床我下面儿一直立到现在,伺候他的时候我不仅觉得自己那根东西涨的难受,在那之后的某个地方,也明显开始欲求不满。有点儿无法自制似的,那儿,里面,内壁总在不断收缩,渴望着嘴里这根东西能转战到那儿去,可看看白天,他躺那儿没一点儿要动的意思。
毛主席那句话突然钻进脑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跨在他身侧的两腿一使劲儿,站起来,他一直在看我,起来之后我反而又不急着脱裤子了。
先走到床边儿,蹲下跟床头柜抽屉里取出润滑剂,丢到白天身边儿,我又折回去,站白天边儿上,让他盯着我,我慢慢把裤子脱掉,他还是没动。没辙,我再跨到他身上,慢慢往下压。
可,这个动作我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润滑剂弄好,我也找对了位置,怎么都放不进去,他那儿就硬着顶我,顶得我特挠心又吃不到,急得我直冒汗。
白天却在笑。
笑个鸡巴啊心里狠狠骂一句,嘴上没带半个脏字儿。
“诶,还是你来吧。”
“怎么来?“他显然在使坏。
“就进来啊!我放不进来。“我忍着想踹他的冲动咬牙切齿说。
“就这样儿?”
他说着话随便用他那东西顶了我屁股一下儿算了事儿,真能把我给气死,我决定,用绝招儿。
站起来转个身仍旧跨在他身体两侧,扭头看他,他一脸莫名其妙,我心想要是这招儿也不管用那丢人就丢大了。
我趴下,把屁股撅给他,后面儿还是有意无意的微微一张一合,就着润滑剂用手套弄他的肉棒,再装作不经意扭动一下自己的腰部
事实证明,这挺奏效,他是把我给扑倒的,劲儿特大,然后又特直接特粗鲁就进入了我的身体,我觉着,他刚才那都是装的,硬撑,就想看我出丑呢吧?要不他能这么迫不及待刚一插进来就开始大幅度进出么
我没能继续想下去,他一下儿紧跟一下儿用力的冲撞让我几乎忘了该怎么呼吸,我从粗喘到呻吟,音量继而变大,这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为了避免被楼下听见,我只能把脸埋进枕头里。
很快我就射精了,射了自己一手,还连累了下面的床单儿。之后白天再继续进出我的身体,我就只能感觉到难受了,我用力收缩着后面儿的内壁,这么夹紧他,他应该能快点儿。
果然没多久白天掐着我的腰也射了,他习惯性往我身上一压,我腿一软,直挺挺趴到了床上,他还压着我,没有要下去的意思,不过,这么被他压着也没什么不妥,好像还挺舒服。
不知道是白天压着我让我太舒服了,还是我太困了,从来没睡回笼觉的习惯,可今儿就那么又睡了过去。
再醒,是被饿醒的,白天不在床上,我四看了看,他在厨房。
看着他在那儿叼着烟忙活,头一有这种感觉,心里好像被什么牵动了一下儿,然后整颗心持续震颤着,可能这就叫窝心吧。Chapter 1
白天
七月中旬,何岩搬过来了。
一块儿膏药就这么贴在了我身上。
我生日第二天他就想搬,结果下大雨。
从他家走的时候他问我什么意思,是不是第二天就得搬。我说我不是法西斯,我也没命令你。是邀请。
他听到邀请俩字儿眼睛里冒的光我一刹那都起鸡皮疙瘩了。
然后周五他给我打电话,说都收拾好了,约的搬家公司周六。我那时候正要开始演出,就跟他说了一句那我今天去你那儿,他犹犹豫豫说,别了,床都收起来了,你过来睡不舒服。我当时听他那语气颇有小媳妇儿的风范。
这会儿,一辆大卡车就载着这位小媳妇儿过来了。也幸亏不是轿子,能累死几个轿夫。绝对的。
我真想不出来何岩那么点儿一屋儿能拾掇出来这么多东西。
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不适合用来形容我跟何岩,至少不适用于现在的我们。周一我回来就开始收拾了,不要的东西扔,能规整到一起的规整到一起。真的,说实话,打我搬来我没拾掇过,也就燕儿看见什么整理整理。燕儿一直没跟我联系,我想那晚我就那么扔下她走了,她大概明白了什么。我也没去联系她,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让我说我找了个男的完了咱不玩儿了?歇菜吧。
老实说我没想到何岩真会搬来,我就那么一说他就
但要说我没当真,那我收拾屋子干嘛?
反正一切都莫名其妙的。
周三周四两天大家来排练也都注意到我这儿的变化,一个个问嘛的都有,阿杰还猜是燕儿离婚了。我都无语。我也没说谎,我说何岩要过来住。哥儿几个没有往歪了想的,都觉得挺正常。是,我一开始就说了何岩是老朋友。唯一算谎言的是,我说何岩自己的房子到期了,房东不肯再给他续租。
“白天!“何岩出了不少汗,落日在他身后越陷越沉。
“干嘛?”
“我床”
“扔。“我就给他一个字儿,这没脑子的东西,又不是没来过我这儿,带床不是有病啊。
他抓着头,良久挤出一句话,“我床比较舒服。”
“舒服个屁!“我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下去倍儿爽,“软的跟什么似的。”
“可是”
“成。放院子里,你睡院子。“我这会儿瞅见一个搬家工人拖着琴套儿往过走,一嗓子就喊出来了,“妈逼干嘛呢!“给那小伙子吓的一哆嗦。
我拿过琴,拆开琴袋,靠,居然是何岩以前用的那把。上礼拜跟他家看见琴我没以为还能是这把
“没事儿没事儿。“何岩老好人,“反正都是不要的了。”
我直接给了他后背一拳,拿着那把琴进了小屋儿,找到一空琴架子放了上去。那把贝司上的鹰头栩栩如生,就像何岩的眼睛,死瞪着我。
搬家折腾到晚上九点才结束,不赖工人不麻利,何岩来的晚,三点多才到。想来是今天也没耽误工作。我没让他周一就行动,就是怕耽误了他。
到了那张床何岩真给留在了院子里,这会儿这位就那么赖在那床上,扯着脖子问,“白天,饭什么时候好啊!”
我正往锅里放盐,张嘴就给他一句:“催你妈逼催!”
他不吭声了。
等往出盛菜,我从小窗户看出去,何岩跟死猪似的趴在那床上。嘿!他就还真不怕蚊子。我也没心思搭理他,太热了,大夏天守着炉子扒皮都没用。
简单炒完几个菜,我喊何岩端饭,喊一声没动静,喊两声没动静,我顺手扔出一勺子,何岩跳了起来,没站住又趴下了。他爬起来使劲儿揉眼睛,我发现他是刚醒过来。好么,热烘烘、蚊子吵闹,他竟然能睡着?
“勺儿"他摸索起勺子,举着。
“你饿着吧。“我不搭理他,进大屋儿,开灯,放桌子,而后端菜。等端着米饭锅进来,何岩已经坐在了桌边儿。
“鸡蛋果然摊着好吃。“他叼着一大块鸡蛋正往下咽。
我气儿不打一来,挤兑他,“没错,跟你胸脯似的。”
何岩噎着了,努力往下咽,等气儿喘上来,他说,“摊鸡蛋也是鸡蛋。”
我看着他,手不自觉的就抬起来了,他这是讽刺谁呐?
“冰箱里有冰镇啤酒。“他跑的比兔子还快。
“你自己进冰箱吧。“我点烟。
何岩隔着纱窗问,“把何岩放进冰箱需要几个步骤?”
我站起来,他赶紧往厨房钻。
酒放在桌上,果然冰凉。何岩来了,家里现代化也来了。
吃过饭,不到十一点,我跟何岩讲,住这里没问题,也是我让他来的。可没规矩不成方圆,规矩如下:一,打游戏不能太大声;二,东西哪儿拿的放回哪儿去;三,房间我一半他一半,界限就是床,从床中间开始往北归他,往南归我。
何岩表示同意,不住点头。
然后我俩各自干各自的。
关于房间划分我是琢磨过的,我这边儿除了电脑桌、电脑、大衣柜什么都没有,电视、游戏机搬到他那边儿了。这会儿加上他的游戏机、游戏碟,一个小柜子给塞的满满当当。可这似乎有些多余,我的电视给他的电视当了垫脚的,同样我的游戏机也给他的游戏机骑着。何岩也不嫌累,站着打游戏。
我看了他一会儿,开始弹琴。
有风从窗口灌进来,混上屋里的冷气,一点儿不恼人。我觉得今天特别舒服,不知道是天气,还是
我弹了挺久,何岩一直打游戏,肩膀觉得酸疼了,我问他,“你不睡啊?”
何岩扭脸看我,“这才几点。”
我点点头,手不自觉的去揉肩,好像昨天回来睡觉姿势没掌握好,再加上开着窗,受风了。
“去你妈的,还咬,咬啊,再咬!“电视上的画面又动了起来,五六个丧尸围着一帅哥。
“你玩儿吧,我睡了。“我说着放下琴,爬上了床。
肩膀越来越疼。
何岩按了pause,丧尸全部定格。
“肩膀疼?“他也爬上了床,潮湿的手掌按在了我的肩上。
“干嘛!“我去扒拉他。
“你别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说完他就爬到了我身上。我趴着,被他骑着,他两只手都来给我按肩。
“别这么事儿妈行嘛?“我嘴上这么说,可肩膀舒服的很,似乎僵硬的肌肉开始不那么团结了。
何岩没搭茬,一下下给我按着。
好像是真困了,他就这么按着,我越来越舒服就越来越困。
“白天"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何岩在我耳边呢喃。
“嗯?“我困的要命。
“白天"随着一声声的低语,脖颈酥酥麻麻的,后背也异常的热,感觉贴着火山。
我睁眼,灯还大亮着,想翻身翻不动。
“哎呦我操"一棍子跟我腰上蹭。我那么汗涔涔的背,仍旧感觉到热度。烧红的铁棍的热度似的。
那湿热柔软的唇不断的亲吻我,从脖颈已经顺延到了背。
“何岩”
他从我身上下来了,我翻身换了地儿躺,竹席的凉意让我特别舒服。何岩在我面前毫不避讳的脱着衣服,一边脱一边拉我的手。
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个何岩
操!这头母狼。
我看着他拽我的裤子,然后整个人压上来不停的亲吻我,“白天,我想你干我。“他说。
我是听到这句清醒的,我抚摸着身上的何岩,没来由的一种恐惧。他似乎将我推进了什么,我不知道不明白不清楚,就那么进去了。我非常害怕我爬不出来,因为我预感到我爬不出来了。
垂死挣扎,真是一种莫大的恐惧。
何岩
从白天开口让我跟他一起住开始,我知道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以为我必须听到从他嘴里说出他爱,或者他不爱,我才能下定决心来让自己留,或者走。
毕竟纠结着我的并不是他可能说出的那句否定,而是他不让我知道他究竟想要肯定还是想要否定。
但,最后,我仍旧没有得到答案。
他不说我想知道的,他只说,让我住他那儿去
而后,我就像是得到骨头的小狗一样,摇着尾巴仰视着他,服从他的一切安排,我知道,我很希望他让我搬家这一行为就是一种肯定;我知道,我必须抓住这机会这是我所渴望的;我更知道,我有多害怕他会反悔,会在我动身前的某天突然变卦说何岩你歇菜吧,爷逗你玩儿呢之类的话。
没跟白天说我之前的房子没退,跟胖叔说好,租金我照给,让他把房子给我空着。胖叔刺激我说我钱多烧的,后来搬家公司来了我上车之前,胖叔跟我嘀咕着,其实这房子租给别人他也不放心。
我把我自己跟属于我的那些东西统统以最快的速度塞进他家,一切收拾好之后,我才松了口气,折腾一天给我累的,听着他在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就睡了过去。
我来之后,白天基本上没有什么不快的表现,跟他开玩笑他虽然有时候会凶会开骂,可他那么吹胡子瞪眼我好像突然就不害怕了。
晚上他弹琴我继续对付我那游戏。
剧情攻略写出来一半儿了,片儿警给我退回来,说我那就是个流程,故事部分太少。我觉得我能领悟到的都写里面儿了,可他还是不乐意,我只能从头开始,游戏跟攻略皆是,这让我非常郁闷。
按说这类游戏本身就没什么丰富的剧情,又不是RPG,游戏制作方压根儿没把故事作为该款游戏的卖点,割草游戏而已。可他就非逼着我丰富故事内容,难道脱离游戏本身我胡编乱造么?这么跟片儿警讲道理,可人家就是不搭理我,说到最后我口水都快说干了,人撂我一句,何岩你态度有问题。我直接傻眼儿。
我头一听他这么说我。
我只知道在他眼里我干活儿卖力有责任心有不错的文字功底加上对工作特别具备热情,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夸奖在过去的工作中他从不吝啬的全对我说过,可,这我确实是据理力争,他到最后给我来这么一句。
没法儿不想歪,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前不久我刚跟他说我对待他的态度,不是玩儿,可后来我又在躲他,特明显地躲,明显的我自己都觉得没办法掩饰。他电话我接了敷衍两句就挂,叫我去他家我找借口推辞,说要来我家我不让他来,约在外面见面,我总说没时间。
我像个鸵鸟儿一样把自己脑袋藏起来,终于片儿警不再找我了,这好么,我俩跟公司里就干起来了。
我当时特大声重复他那句话:我态度有问题?
他点头。
我说,片儿警你必须公私分明,这是工作。
他说,你想太多了。
我说,这个攻略我只能写到这个程度,我觉得写得不错才拿给你看,你要是觉得不行,那你找别人写。
他说,你是文编组长,具体谁写你看着办。总之,这份,不行。
我抓起桌子上那稿件的时候,我觉得我整个面部都在抽搐。
刺客看了看我的稿子,他也说不错,他也纳闷儿片儿警干嘛不通过,他还问我,以前你的东西他不看就过了,这是怎么了?
爱是一颗幸福的子弹 下 BY 剑走偏锋/弋殇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最后结论是,片儿警确实在刁难我,操。
操字儿跟脑子里过完,我就颓了。事儿不都是自找的么,片儿警虽然是个好老板,可他也是人,私下里我把自己藏了个严实,他会是个什么心情?谁也不是圣人,就像我看到白天给我的希望我迫不及待攥紧抓牢不松手,没法儿再跟片儿警像没事儿一样见面约会接吻做爱,我的私心贴着白天,可片儿警
越想越乱,越乱越玩儿不下去,扭头看看白天,他可能肩膀不舒服正在那儿揉。
我扔下手柄上床给他按,他舒服了就闭眼,可我骑在他身上心里还是没法儿静下来,满脑子公事私事交缠在一起。
告诉自己赶紧别想了,把注意力往身子下面这个人身上挪。
白天的肩膀很宽,肌肉特别紧实,我本来只想给他按摩而已,到后来就开始变成揉捏,再变成抚摸
他的睡相特别可爱,可能真睡着了,我骑在他腰上,那儿隔着裤子蹭着他的后背,手也没忍住往下跑,他的屁股,我一直特想摸他屁股来着,不过他醒着我哪儿敢呢,这会儿逮着机会了。
很结实,很有弹性很让我沉迷。
性欲越来越高涨,我猜测我要是把他弄醒他会不会给我两脚,可要是我不把他弄醒我就得自己DIY,舒服程度直接打个对折。
壮着胆子我就开始亲他,舔他脖子跟后背,一边轻轻叫他的名字,出声的时候,听着自己嗓子里因为欲望而刻意压抑的沙哑,听着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迷迷糊糊哼唧了一声,我觉着有戏,继续努力。
被我弄醒之后他有点儿发懵,光看着我也没什么动作,我要是这会儿停下那他多半儿要发怒,影响他睡觉这事儿后果说不定挺严重。
何况我也停不下来。
他开始有反应,开始摸我,可他那种眼神儿我却没法儿理解。
我想起我当初玩儿刺青之声的时候,打BOSS完上洗手间猛然一抬头,我那个眼神儿跟他现在的几乎可以划等号儿。
他让我趴下,而后进入我。
性爱能带给人无限快乐,沉浸在里面,很多事儿好像就不会再去想了,脑子里空着,只遵从最原始的本能。
完事儿后,他起来抽烟,我看着他抽烟,我俩都没说什么。
我不想说话,不知道这会儿该说点儿什么,看着他,在他身边儿,我就总会对另外一个人有负罪感。
可他也没说话,眉头时而皱一下儿,安静地抽烟。
他在想什么呢?有心事儿?
不管他有没有心事儿,我都没办法开口去问。
问了他也不会说,他的事儿,从我们第一做爱之后,就没再跟我说过。
夜晚是挺适合思考的,我让他把手柄递给我,36的好数不胜数,这会儿我特感谢那个手柄控制关机的功能。
按完,翻过身背对白天。
“困了?“他问了我一句。
“嗯。”
答完我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也躺下,关了灯。
我听着他半天没动静儿,估计他睡着了,我才转回去,靠到他身边儿,把手轻轻搭到他胸口。
他的胸口规律得起伏着,我把手又往过伸了伸,去摸他左边胳膊上纹身的那块儿皮肤。
我发誓我真没想再把他弄醒,可他突然抓着我的胳膊就转了个身面对着我睡,并且,把我手放他腰上,他也一把搂住了我。
嘴角不自觉就上扬了,我贴着他的胸口,冷气的温度恰好,这么抱着也不怎么热。他抱着我我没再胡思乱想,不一会儿就找周公下棋去了。^_^Chapter 15
白天
何岩搬过来一个礼拜了,每天骑自行车去城铁站,然后坐几站挤得跟包子似的城铁去上班。他没说什么不方便,虽然从我这儿到他单位勉强城铁算直达,可是并不太近,至少跟他原来住的地儿比不了,就跟他单位旁边儿嘛。而且我这儿确实荒郊野岭,他那儿算一新青年文化集散地,不是城里也热闹非凡。总之他半个字儿没说什么不好。
我一点儿不明白何岩,真的。不能说从来不懂,以前算朋友的时候好像懂过,就觉得他温和、人好、善于倾听。后来关系不着调了,就没懂过,那时候可能单纯就是不想懂,我觉得我懂了没好事儿。然而,现在,仍旧是见不得人的关系,我却有些想懂他,但欲速则不达,越琢磨越糊涂。他一会儿笑盈盈,一会儿呆了吧唧,一会儿唯唯诺诺,一会儿小聪明爆发。莫名其妙的。嗯,是,何岩愈发的让我莫名其妙。有时候我觉得他特渴望我,有时候我又觉得他刻意拉开距离。
其实别说我不懂他,我连我自己也不懂。我病了,又不知道是什么病。
现在的问题不是谁有病了,是谁比谁病的轻点儿。
我跟何岩三年多没见过,甚至我觉得大家分开时候绝对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劲头。这三年多,往来真没有,可我总想到他。然后见到了,我就又跟他纠结上了。只是这一,太让我彷徨。
三年前,何岩从没对我说过什么喜欢之类的,也没主动要跟我怎么样,都是我在胁迫他。胁迫,这词儿一点儿不过分,就是一种对真实境况的折射。我对他基本跟主子与奴才没区别。骂他那是轻的,打他两下也不算什么,最严重一,我把他弄挺惨的。似乎也是那之后,何岩开始尝试躲开我。至少现在看来是那样。
那具体为什么我记不住了,真的,真记不住了,似乎那时候对他动个脑子都不屑,一切记忆都特模糊。我只记住了那天的模样:我对他拳打脚踢,他躺在地上紧紧蜷缩起身体,抱着头,任凭我发疯一样的暴力施加在他身上。应该特别疼吧?我下手一贯黑,可他没哭,眼泪一滴也没掉。甚至哀嚎都没有,就那么默默承受。
现在再想到那个场景,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干的出来。我究竟有什么道理那么对待一个人?年轻吗?暴虐吗?这些的理由呢?因为何岩让我看不起?因为他是个跟男人求欢的?如果就是这样,那为什么那三年中我总在不断想起他?忏悔?反思?好,算。可这也解释不了我再遇上他,就缠上他吧?
周三周四我们都在排练,何岩下班回来挺晚,进门笑着跟每一个人打招呼。周四那天志高忽然问他,何岩,你跟白天是不是特好。何岩明显犹豫了一下,却转瞬即逝,他说,好,特别好,白天总照顾我。说实话,我都替他脸红。你何苦要撒这个谎?他那么笑着说以前的种种,很多细节很多事儿,有些我有记忆,有些我没有,说到后来,我不知道何岩说的这些是否真实存在过。
何岩跟我们乐队几个人的都不错,他们都说,白天,你身边还真有个着调人,太他妈不可思议了。
呵呵。
着调。是吧。何岩挺着调。
叮了当啷的声音盖过了我的琴声,我巨暴躁,就想让那鸡巴何岩别敲了。可抬头,就看见晚风中何岩踩着个梯子,一脸笑意的鼓捣。他笑得特别好看,就好像特别满足特别欣喜似的。他正努力把最后一根铁管敲进木头床柱里。
我就那么看着他,但凡他稍微往我这边看,我就低头,手里弹得不知道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什么。
我看着他小跑进屋儿里,扯出今天早上跟早市买的蚊帐,又踩上梯子,企图往上挂,可挂了几都够不到。梯子不够高。
“白天!”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抬头,恶声恶气,“喊什么喊?”
“你帮我一下行吗?”
我把琴放在椅子上,起身,“你滚蛋下来。”
何岩一步步下来,换我爬上去。
“往左边一点儿。嗯右边扯扯。行,下来,另一边儿。好,就这样!”
我一直按他吩咐做,叼着的烟烧到了烟屁股,吐出,正赶上何岩费劲的递给我阳光板。
何岩的脑子很不一般,早上我俩去早市买菜,他买了蚊帐和竹席。然后看见卖儿的头顶支着阳光板,就问人家哪儿买的,我都没明白过来,他就让人家割一块给他,卖的大妈从卡车上扯出一块,问够吗,何岩说足矣。就这样,他跟摊儿买了一张阳光板,摊儿。我完全莫名其妙。问他干嘛他也不说。然后回家,我们俩做饭吃饭,下午他画画儿我写东西,等太阳不毒辣了,我弹琴他就开始忙活。加上他前天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铁棍儿,现在院儿里这张床就总之让他改造成一凉棚似的东西,还挺好看的。
“太满足了。“何岩傻兮兮的笑,然后进屋儿拖着竹席出来,铺上,接着去厨房找毛巾,擦。都搞好就开始往出运枕头。
二十分钟后,他跟条死狗似的赖在了床上,趴着。我特想给他按一尾巴。
“如何?“他隔着蚊帐问。
我没搭理他,继续弹琴。弹了一会儿,我点烟,看着趴在‘凉棚’里面的他问,“何岩,这几年你找过别的男的吗?”
何岩半天没出声儿。睡着了?
“何岩!”
“啊?干嘛?“这回他倒是接得利索。
“我刚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没听清"他声音跟蚊子呼扇翅膀儿的动静差不多一个分贝。
我起来,扯开他蚊帐,坐他边儿上,“我怎么觉得你听清了?“吐出口烟,我瞪着他。
他没抬头看我而是把头低下了,并且越来越低,有跟床面儿亲密接触的势头。
“你找过什么样儿的男的?“我不问了,答案不言而喻。可唯一不清楚的答案是,我好么泱泱问这事儿干嘛。
“就男人呗,一个脑袋两条腿"他边说还边动手比划起来。
我愣有点儿接不上话了,说不出内心那种感触,就是火儿了吧?想抽他,可举不起手来,只能变相用言语挤兑他,“你就哈着人家?不停对人家好?“妈逼白天你有病吧,你没完啦!
“没有!我干嘛对他们好我有病啊?“何岩猛然一抬头,俩眼睛圆溜溜瞪着我,好像挺着急。他急个鸡巴啊!
“你丫急什么,操。“我躺下了,伸手弹着烟灰。
“本来就是,我还能逮谁对谁好啊?我就这么不值钱?”
“呦嗬,你这意思还有上赶着你的?”
“除了你以外,其他都是。“他特自豪瞥我一眼。
我侧身,翻过来,手支着头看着何岩,“有多少个其他?“我病了,那就犯病呗,反正我没心思弹琴了,鼓捣好几个钟头腻味了。
“你等我数数啊,一,二,三,四十三,十四"他扳着手指头数,十个指头用完再循环利用,继续数。
“我操,你能你是想当选美小姐吧?”
“你见过选美小姐长这个么?“他先对着我仰起脑袋手指了指他的喉结,“还有这个。“而后又叉开腿,手指了指裤裆。
“何岩你为什么喜欢跟男的搞?“我觉得再扯下去没边儿了,换了一个还算靠谱儿的问题。
问完,我看见他愣了一下儿,之后他对我笑笑,“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儿啊。”
我也笑了笑,他这回答让我说不出什么了。真的,颇有点儿天经地义的意思。
“诶"我突然想问一特2特无聊特傻逼的问题。
“嗯?”
“你头一跟男的”
“你问做爱?”
“嗯是。“我抓头,有些烦躁,“跟谁啊?”
“你你问这个干嘛?”
“哪儿那么多废话!“我扔了烟蒂。
“急什么啊?我就就那跟你就是第一。“他头又低下了,耳根子有点儿发红。
“你丫绝对性别倒错了,脸红个蛋!“我趴下了,又点了颗烟。最好别让何岩看见我脸。
“我上趟厕所"他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我趴在那儿,脸枕着竹席,枕一会儿估摸就不热了。
我不知道我问何岩这些个干嘛,他跟谁搞过,有几个,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可怎么一想到他跟别人搞我就火儿?妞儿我都绕着雏儿走,赶上何岩我要求他什么?
完了,去精神病院吧,绝对有病了。
跟你就是第一。
一想到这话,我就挠头。
想想何岩那模样,可能真会有不少人喜欢吧,女的必然,男的,跟他一样有病的可能也喜欢。
何苦非贴上我啊?
再者,头一个就赶上我这么一
他继续喜欢男的,也够认死理儿的。
何岩
我可能距离白痴没几步了,我真这么觉得。
跟白天说什么都行,什么想你上我想你干我之类的,说得那么顺嘴儿,可他问我第一跟谁的时候,我居然就不好意思了。他说我脸红,我也觉得自己面部到耳根子都特别烫。真他妈有够傻,二百五,神经病。
好在我知道白天不是那种贫蛋无限的人,不会拿这事儿来挤兑我,否则我说什么也不会从厕所出来又往我那蚊帐软榻走过去。
他就趴在床边儿,叼着烟没往嘴里吸,就让它那么燃着。我本来想让他进去点儿,想想他那烟还点着,于是我越过他爬到床上,跪着想把蚊帐拉好,可刚才蚊帐打开半天了,估计得有蚊子。
“诶,烟借我用一下儿。”
没等他答应,我直接把他嘴里的烟拿掉,往自己嘴里塞。
“又干嘛?”
“不干嘛,赶蚊子。”
说完,我吸了一大口烟,直起身子往蚊帐角落里喷一口。
“管用都新鲜!”
我没理他,继续吸满嘴烟再往外喷,我坚信蚊子怕烟味儿。
白天看了我一会儿,“这都谁给你出的馊主意?”
“你认识。“我对他笑笑。
“啊?大力?”
“我爸。”
白天忽然翻身,侧过来看着我,“你怎么不跟他一起过了?”
我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猛吸了一口烟,可吸过头了,进肺了,我肺里立刻跟炸了锅似的,咳嗽立马起来,眼泪也跟着往外流。
“就他妈说你胡折腾!“白天起来,拿过了我手里的烟,看我咳嗽的眼泪都往出冒,拍了我几下,伸手拿了地上的啤酒瓶儿递给我,“喝口。”
我边咳边接住,等咳嗽间歇就往嘴里灌,灌没几口又咳,反复好几才总算把肺里那股子难过劲儿给压下去。
“不会抽烟还胡来。“白天没半句好话。
我又笑了一下儿,他手里那烟也差不多了,我拿掉给扔地上,啤酒瓶儿也放好,再把蚊帐合严实了之后,仰面大字型躺床上。
白天还坐着,我拽了他一把,“诶,躺下吧,这样儿能看见星星。”
他躺下,离我挺近,抬眼看着天上的星星。郊区一个好就是星星多,当然,也得有我这蚊帐软榻才能踏实看。
其实跟白天在一起,有时候我什么都不想说,怕他不爱听不想听,可现在,我俩并肩躺着看星星,我好像就特别有说话的欲望,而且我直觉今天他兴许愿意听我说点儿什么。
“诶,能问你一个问题么?“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说。“他只有简短一个字儿。
“当初咱们乐队解散,你是不是特难受?”
这问题我真想知道,也是真怕戳了他马蜂窝再给自己弄一不痛快。
“说了你也不会懂。“他没发火儿,居然还笑了,可我的心情却又沉重了几分。
“白天,这事儿其实我一直挺内疚的,也没机会跟你道歉。”
“跟你没关系。你说不玩儿也就是个导火索。大家早不行了,呵。”
他这种笑我听着特别刺耳,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我
我爬起来,跨他身上,这种动作做多了他也应该习惯了,没什么特别反应。我带着一种特别莫名其妙的情绪去亲了亲他的唇,他张嘴的时候我又离开他,俯身,对着他左臂上的那个纹身,吻了下去。轻轻的、仔细的让自己的唇触碰着那块儿皮肤。
“你丫别这样儿,真的,跟你没关系。你们都那么现实的人,跟我必然玩儿不下去。“他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抬起头看他,想不出还能做什么,只能露出一贯的笑脸。
“何岩,那时候找的什么工作那么好?”
“也算不上什么好工作,跟现在差不多吧,玩儿玩儿游戏写写东西什么的。”
没打算从他身上下来,虽然是七月,可晚上室外却不闷热,还有点儿凉风,我趴在他身上一点儿不觉得热,索性脑袋靠他肩膀上,整个身体放松下来。
“那干嘛走?是不是因为我那那么打了你?”
我心里一颤
能说不是么?说了他会信么?
轻轻点点头,我紧跟着急忙解释:“也不全是因为那个,其实其实那你打我之前你知道我爸住院的事儿么?“我记得我跟大力他们几个说过。
“你爸住院?” 白天的胸口起伏了一下。
“我以为大力告诉你了,K也知道,他们没跟你说?”
“没有。“他声音很低,趴在他身上我甚至能感到一种共鸣的力量。
“呵呵我爸住院了,然后没能再出院。就那几天,乐队解散那会儿。“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笑,也许不笑我还不难受,也许不笑,我的声音就不会颤抖。
“何岩"白天的手攀上了我的背,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你知道,我爸一直不赞成我玩儿乐队。他临终只有一个心愿,让我好好活出个人样儿来。我答应了,他闭眼了,我得说到做到,我一直不太听他的话,可那是他最后一句话”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眼窝这么浅,说到最后眼睛又开始迷糊,我闭上嘴,呼吸两下,再使劲眨眨眼,想把眼睛里那些东西弄回去,可却越折腾越徒劳,眼泪还是下来了,又丢一回人,真他妈的。
白天的大手抚上了我的脸颊,他连呼吸都很轻,一点点的蹭着我的眼泪,“总有些事儿,别人无法理解”
我点头,听着他的呼吸,听着他的心跳,然后牵起嘴角又笑了。
“现在这样儿真好。“这是我的心里话。
“哪儿好?”
我往他怀里钻了钻,抱紧他,回答:“哪儿都好。”
“你丫”
“嘿嘿"我傻乐一下。
“诶。”
“嗯?”
“那我到底为什么跟你动手儿?”
“呃"我回忆了一下儿,“好像没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找茬儿。”
“找茬儿?”
“嗯,“我对他点点头,“排练结束挺累的,我没留意把贝司扔你吉他上了,那吉他可能有年头了,轻轻一碰就折了。”
“呵呵"白天沉默了一会儿,笑了。
他一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按说这也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儿。
“那是我妈给我买的,而且反手琴本来就不好买,至少适合的很难找。”
他是在跟我解释?
说不上来的感觉,我其实一直也不期盼他就这件事儿给我个什么解释。他妈给他买的琴,是,他一定很重视。
可,因为这样儿我就该被他揍么?
这种问题我不想问,也问不出来,问了,他又能说点儿什么呢?过去的事儿我不想再跟他讨论了,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怎么不吭声儿了?”
“白天。”
“嗯?”
“过去的事儿,别说了。”
“那把琴对我挺重要的算了,不提了。”
“我知道它重要,“我不知道我哪根筋抽了,对他一笑跟着来一句:“比我重要多了。”
白天果然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我没想到他扳过我的脸吻上了我。
“诶,对了。“白天绝对想转移话题,“有个东西给你。”
“什么啊?“我也觉得继续那个话题没劲,配合他转移。
“进屋儿立柜顶儿上那个,给你的。”
他眼神儿往屋里瞟,我从他身上下来,掀开蚊帐一溜小跑进屋,踩在凳子上把立柜顶上的东西拿下来,是个不太大的纸盒,我给它打开。
是个绘图板,这个板儿国内没有卖的我知道,想要只能托国外的代购,并且价值不菲。
我抱着盒子跑到门口,乐呵着问他:“白天这个你给我买的?”
“废话。”
“诶,你怎么买着的啊?这得多贵啊?你哪儿来那么多钱?“我一股脑把心里的疑问全倒了出来。
“抢银行了,你别站那儿废话了,要不现在就画去,要不躺过来。”
我要是现在就去画,那我绝对是个棒槌。我跑回屋里放下盒子又跑出去,钻进蚊帐跪床上对白天呲牙笑,没法儿矜持,我就是高兴。
“你下巴要是掉了,最近的医院得五里地。”
“嘿嘿嘿嘿"冒着掉下巴的危险我还在那儿笑,停不下来,没辙。
“神经病!“白天点烟。
我把他烟抢下来,脸贴到他脸上,嘴对着他的耳朵,舔了一下儿他的耳垂,又轻轻说了一句:“诶,做爱吧。”
“你他妈怎么这么色?“他把烟抢了回去。
我没再去抢他烟,他就是一烟枪,烟瘾上来谁也拦不住。可这么个夜晚,现在我这么有心情,他抽烟我看着?多无聊
他继续抽烟,我下地,拿了润滑油过来,也没管他,自己动手给自己脱裤子。
“何岩。”
“嗯?”
“院儿门没挂锁。”
我当然知道这个,可我也知道,如果不排练他这儿基本上不会来人。
“没规定在自己家院子里不能DIY吧?谁来我叫谁一起,你抽着烟当观众就成。”
说完,裤子也脱彻底了,我爬到他身边,把脑袋搭他肩膀上。
“借我靠会儿,过会儿我就该没劲儿了。”
“你就投胎投错了。“白天一下掀翻了我,骑在了我身上。
对着白天我好像总在不知不觉中就会产生欲望,从认识他到现在一直是这样。
他在我身上,低着头看我,从上到下,看到我下面那个地方的时候,他嘴角翘起来了。我知道我两腿间的那个小兄弟早就已经立正并向白天看齐了,他盯着我看的时候,我感觉腹部又紧了紧,想必那儿也跟着跳了两下吧。
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他捏住我的阴茎眯着眼睛瞧着我,我耐心都快磨没了几乎要开口求他干我,他才扔了烟,架起我两条腿,松开他的裤子,够过润滑油胡乱的倒着。
他那根东西在我屁股上蹭来蹭去,我扭动着身子想让他对准那个入口进来,可他就在那儿跟我玩儿捉迷藏。他阴茎的顶部每碰一下我臀部的皮肤,我身上都跟过电一样,酥麻得一塌糊涂。
“诶,别玩儿了我不行了"我抓着凉席边沿,声音里带着粗喘,“快点儿,进来”
我乞求得看着他,努力弓起腰,收回手,自己掰开自己的臀瓣,把空虚的洞口对着他的阴茎。
他终于进来的时候那种强烈的充实感让我舒服到发狂,他压着我,喘出的热气喷在我耳边,我扭过脸,仰起脖子,狠狠吸上他的唇。
唇齿交缠,他在我的体内不断抽送,我大部分呻吟都被他吞入他的口中,仅靠鼻子呼吸我憋闷得难受,可我就是不想离开他的嘴。一直到颈部肌肉负荷不了我仰头的动作,我才不甘愿得把头贴到床上,他的身体跟着压了下来。他的肩上,脖子上全是汗。
“嗯白天啊”
我无法抑制一边呻吟一边叫喊着他的名字,他闷哼着粗喘着似乎也是一种回应。
这种动作我没办法帮自己手淫,后面被白天顶撞着致使我的下体更加胀大,夹在我跟他身体中间,触碰着他的皮肤却得不到满足,异常艰辛。我开始推他,我觉得如果我再不弄弄那儿,它就要炸开了。
白天好像也明白我的意思,他直起身子把我的两条腿分开,用力分开,我的腿已经张开到最大限度。他一手扳住我的腿,一手捏住我的分身,我可能已经分泌了一些粘液,他那么套弄着我,我没觉得干涩,舒服得又开始轻吟。
他逐渐恢复律动,我的大脑已经彻底罢工了,只能闭着眼,从他的手跟他的阴茎找寻那个让我释放的点,一波波的快感袭来,间隔时间越来越短
“白天用力,快一点儿我要”
他配合着我,手里用力套弄,下身也用力挺进几,我以为射精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叫出来,确实,我叫了,可,声音再落进了白天的嘴里。
他没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在我体内肆意着,我条件反射得夹着他,越夹越紧,终于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后,射在了我体内。
我们两个胸口都剧烈地起伏着,身体贴合的部分是我们混合在一起的汗水,并不怎么舒服的感觉,可我不想让他起来,他也没有起来。
等到我们呼吸都平稳了之后,他爬起来叫我去冲冲,我告诉他我没劲儿。我是被他连拉带架弄去洗澡的,他帮我洗,我两手抱着他的脖子,赖在他身上。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我玩儿着游戏听他弹琴唱歌儿,我的床摆在他的院子里,我的家具电器跟他的掺和在一起,即使他没对我承诺过什么。
可这样的日子,能如我所愿持续下去么?
凡事总有终结的那一刻,希望,别来得太快吧。
Chapter 16
白天
“然后呢?”
“然后他就把PS2扔楼下了。”
我哈哈笑着,八月初的晚风几乎就是热浪,可浑身是汗就算是热浪也能让人舒服点儿。手里的听啤也不凉了,接受手的热度,它也在出汗。
何岩时不时去擦下鼻尖,雪糕他就没断过。
今儿我们是在高地演,我喊了何岩。听说不是跟rocklive house,他欣然前往。何岩后来不怎么爱去rocklive
house,总说遇上他同事不好。我还真不知道何岩还懂什么叫‘不好’。再说了,同事怎么了,看演出的乌泱乌泱的,当着这么多人,他跟我能干嘛?不知道什么脑子。
可,何岩不想去我也不想勉强,毕竟这位周六还有半天班儿,要不是今儿周六明儿他能休息,我也不会喊他。
最近我跟何岩的还挺好,除了他偶尔犯傻我骂他两句,都是相安无事。何岩搬过来之后,我没那么孤单了。即便我弹琴得听着他打游戏,感觉也还好。
脑袋忽然觉得晕晕乎乎,似乎喝了太多,没办法,头一个演也得跟到最后,那就喝呗。这种晕眩我熟悉,可还是不大舒服,想也没想,就靠在了何岩的肩膀上。那削肩没半点儿肉,但靠起来挺不错,至少不那么晕了。
“白天,起来。“何岩推了推我,“起来,你这么靠着我多不好。”
“靠会儿怎么了?你别那么神经行吗?我他妈又不是脱了裤子干你。“我横给他一句。
何岩没马上接,沉吟半晌,曰,“你也得能干,公共厕所都人满为患。”
“别招我给你两下。“我继续靠着。最近我发现何岩很会蹬鼻子上脸。方方面面都是,敢顶嘴了,敢呲毛了,凡事都敢抗衡一下。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那性欲,毫无征兆,而且异常凶猛,我不想干没用,他总有法子让我起立。我感觉到他想控制我,就算潜意识的也罢,但他有这个企图。
“你舍得打?“他贴着我耳根问。
“凭什么不舍得?”
“你舍得打我就舍得给自己买个红木棺材。”
“犯欠是吧?“我胳膊勾住何岩的腰,伸手狠狠的掐了他一下。
“你可以掐的再往下点儿。“何岩呵呵的笑。
“诶,你为什么这么色啊?”
“不知道,所以我让你别靠着我嘛”
我有些昏昏欲睡的,就不想再说话,只是靠着他。热,很热,但我不想挪开。是小松惊雷一般的声音喊醒我的:“我操!你俩倒清闲!”
我猛地睁眼,何岩扶了我一下,失重了。
“操!别坐着了,志高跟阿杰打起来了!”
“啊?“这一声是何岩出的。
“白天,起来。“小松也上来拉我。
“操得嘞,我快吐了。“我被他俩扶着站起来,缓了一下就被往pub里推。
走的越近,感觉前面人越多。小松在前面开路,台上BB在演,珠子的嚎叫响彻室内,眼前志高跟阿杰在打,谁下手都不轻。老徐他们拉都拉不住。
“你妈逼啊!“我强制自己清醒,上去抱阿杰。阿杰手里拎着酒瓶子,眼看着就要亥上志高的脑袋。
文森跟老徐按住了志高,我们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人,控制住了,可嘴,控制不住。
Pub里这么大的音量都盖不住他俩的对骂。
骂的啊
我都替他俩害臊。
果不其然,与美怒脱不了干系。只是事态远远不是我所知道的那样,志高不仅上了美怒,还跟美怒纠缠不清
太丢人了,今儿他们俩把我们四个的脸全给丢干净了。
一帮朋友,连拉带拽把他俩弄出了pub,志高拂袖而去,阿杰一直跟我怀里,暴怒的像颗原子弹。
“白天。“何岩拉了拉我,我一直没抽出空管他。
“干嘛?”
“阿杰女朋友说先走了"他咬着我耳朵说。
“知道了,你让我们俩待会儿。”
我拉着阿杰跟路牙子上坐了下来,看热闹的走的差不多了,阿杰一颗接着一颗的抽烟,半分钟不间断。
我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这会儿酒全醒了。怕什么来什么,这他妈什么道理!
我们俩就这么一起闷着,我的汗哗哗下来。
估摸半个小时吧,何岩又过来了,一人发一听冰镇可乐,又给了我们两包烟,“我跟小松他们聊天。”
我拍拍他的手,看着他,不知道这是多少他让我觉得说不上来,感激吧。
何岩只是笑笑,“阿杰,你喝点儿水。”
“谢了,哥们儿。”
等何岩离开,阿杰又点了一颗烟,“何岩人真不错。”
我没接话。
“真不错。“他重复了一句。
“嗯,是,以前我们一起玩儿,都是他照顾我们几个。”
“呵呵"阿杰吐出一口烟,“白天。“他按住了我的肩。
“说吧,别憋着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头一见到阿杰如此沮丧,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不想说就算了"我开了一听可乐给他。
“我看见他们俩跟那边儿那拐角”
“甭说这闹心的了,刚你们俩全骂出来了。“我觉得阿杰这会儿最好别再去回忆。
“丫太操蛋了。”
这‘丫’意图不明,是说美怒呢,还是志高?
“你怎么想的?“我也点了颗烟。
“脑子空的。”
“美怒回去了,你”
“别跟我提她!”
“不过了?“我吐出口烟,抬头看天。黑压压的一片,挂着闪烁的碎片。
阿杰没回答。
“爱呀,谁让你这么信个爱,操你妈逼的爱!”
“你们不爱就没事儿了?不爱就伟大了?他韩志高倒是谁都不爱,他鸡巴搞我媳妇儿,你白天倒是谁都不爱,你他妈也在搞人媳妇儿。”
“骂,你今儿把我骂成孙子我都不还嘴。”
我这句出来,阿杰倒是安静了。
我们俩沉默的抽了几颗烟,良久,阿杰说,“白天,我没想骂你”
“呵。“我笑,“骂的挺对的。”
“燕儿姐姐”
“挺久没联系过了。”
“你们?”
“好和好散吧。”
“呵呵好和好散。“阿杰重复。
“是啊,我跟她一开始也就讲好了,挂到哪天算哪天。”
“这样儿好吗?“阿杰抬头,对上了我的眼睛。
“不知道。“我低下了头。燕儿上礼拜四过来找过我,把家里属于她的东西拿走了,她没说什么,还是笑呵呵。我想跟她说点儿什么,可什么都没说出来,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看见了屋里何岩的东西,自动认为我有了女朋友。临走,她拍着我肩膀,说,白天,认识你我一直很高兴。我说,我也是。这是我们俩最后说的话。我不知道燕儿什么感受,我有点儿难受。我想,我可能真是依赖过她很久吧。
“白天”
“嗯?”
“我丢人吗?”
我还没顾上回答,何岩跟小松过来了,又是几听可乐,还有啤酒。
“谁能安慰人?“我举白旗了,这事儿我完全不着调。
小松拨浪鼓似的摇头,何岩的唇动了动,“阿杰我陪你一会儿吧。”
我看着何岩,我信。他绝对是个会安慰人的主儿。
“白天,再喝点儿。“小松识时务的邀请我离开。
跟小松和文森喝了一会儿,老徐也过来了,还拿了扑克。我们四个在路灯下打牌,拉耗子。
我时不时往何岩跟阿杰那里看,最后看到阿杰抱着何岩的肩膀。我想,他哭了吧。
分钱的时候,志高跟阿杰的都交由我保管,何岩跟阿杰还在聊,小松他们先走了。我跟pub里又喝了一杯扎啤,珠子陪我喝的。
出来三点都过了。
“走吧,今儿我们家。“我蹲下,看着那一地的烟头和空易拉罐儿。
“嗯,咱一起回去吧。“何岩拍了拍阿杰的背。
“不了,你们走吧。”
“一起。“何岩说的很坚定。
阿杰笑,“你看白天那车能放下咱仨嘛!”
“打车,你跟何岩一起。“我弹开了烟蒂。
“你别。“何岩抬眼瞪着我,“你喝了多少啊!”
“少他妈废话!”
啪!我腿上挨了一下,“别欺负何岩,白天我告诉你,今儿开始我认他当哥了。”
“白天,帮我架他一下,他喝多了。“何岩扶着阿杰试图起来。
我伸手,帮他一起。
“车扔这儿吧,你明天睡醒再过来取。“何岩的声音很轻。
风吹过来,卷起他的头发,我隔着阿杰捏了捏他的肩。
何岩浅笑了一下,我看着那张脸,看了很久。
夜里这个点儿不好打车,我们仨站了好一会儿,也徒劳无功。后来还是何岩走出两条街找见的车。
一路上,阿杰吐了三,何岩一直在道歉。等下车,他多塞了两百给司机。
我们俩一路把阿杰抬进我屋儿里。他趴在床中间,模模糊糊的说胡话。
那晚我跟何岩在院子里睡的,临睡前,何岩拉着我的手,不停的在他脸上摩挲,他说,“白天,没事儿的,你别担心。”
他似乎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是的,不详的预感笼罩了我。我想,我的乐队可能又要玩儿完了。
半夜可能是风给吹得,我特别恶心,起来吐了几。何岩也醒了,不停给我接漱口水。他一下下给我拍背,后来上床搂了我很久,一直胡噜我,让我能继续睡。
快睡着的时候,我忽然有种感觉,可能,我离不开他了。那种离不开是内心不敢承认的一种依赖。
何岩
小一个月以来,我感受到的快乐可能比我人生前二十八年所有快乐的总和还要多。
我无时无刻不在高兴,玩儿游戏听见他弹琴,画画儿听见他唱歌儿,早上起床就能看见他,晚上睡觉他就在身边儿。跟他能聊聊天儿了,虽然老被他挤兑,可我也经常给他挤兑回去,他怒了骂我两句,我傻笑着看他骂完又对我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上周,家里那些乱七八糟女人用的东西突然全部消失了,白天什么都没跟我说,我也没问,可我心里特热乎。那些东西只要我一看见,就不舒服,那天之后,白天这儿就好像是真正属于他跟我了,真的,特别舒坦。
可能真是我自作多情,我老觉得白天他现在对我挺好,而且一天比一天好,他嘴上老骂我可实际上他没再对我动过手。
我时常看着他,就觉得这样儿真好,他也问过我哪儿好,我说都好。
是,都好,包括他现在对我说的做的所有的事儿,从来没这么好过,我从来没这么满足过,虽然有时候还是会钻牛角尖儿去琢磨白天究竟什么动机,可,很快我就能又钻出来。甭管什么动机,好就是好了,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得没法儿用语言形容,甜在心里,笑在脸上。
看着他对我笑,我也跟着笑,笑着笑着,我老能想起以前的生活,没有他的生活。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吧。工作、游戏、偶尔画两笔,人在忙碌可壳儿里是空的,以前没意识到,现在我才明白,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多甚至可以说是虚伪。
可能那个时候,我也觉得那样儿活着很没意义,曾经一度在周末跑去戒毒所当义工,可义工不是谁都能做的,况且我本身就没什么戒毒经验,帮他们干了一段时间也就不了了之了。那儿没让我觉得充实,而是让我更清楚的认识到,我空洞的壳儿里需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那会是什么?
当时我没继续想,我怕把答案想清楚了,会牵连出更多的东西。
其实,那就是感情吧?
我的感情,在哪儿呢?亲情跟着我爸的离开消失殆尽了,然后,还有一种感情
一半儿,被身边儿这个男孩儿掠夺了,一半儿,被自己封印在心底。
可我却一直不肯对自己承认。
这会儿,白天跟我在院子里的床上躺着,他吐完踏实了,这会儿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跟他相能让我正视自己的很多问题,比如逃避现实,比如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这是片儿警揭露出来的,一针见血。我觉得片儿警真的很了解我,可能比我自己还要了解。他说他认识了我多久就研究了我多久,我相信,我也一直都能感觉的到。
这些日子,早上我都是吃了白天弄的早饭才出门儿,可,每天片儿警仍旧会买了包子趁我去茶水间倒水的时候塞到我手里。他只是给我东西,不说话,看我一眼给我一个微笑,他就离开。
他让我重新弄的攻略,我已经彻底无力了,他又给我退了
这是个什么路子?剑走偏锋?
私事儿私底下不得瑟,跟公事儿上折腾,按计划攻略应该刊登在八月刊,就这么,他给我押后一个月。他可能不在乎这攻略是否能如期完成,他可能,想告诉我,也许我该换份儿工作了,如果我不给他个明白话。
片儿警聪明,真聪明。他知道他早上跟我那么一碰头,对我好,我没法儿揪住他说点儿残忍的话,他也知道,在他办公室我俩谈攻略,我没立场说他假公济私,否则他又得给我冠上一态度有问题的顶戴。
我讨厌这样儿的自己,一方面知道我有责任跟片儿警说清楚,可另一方面我又总没办法主动去找他说清楚。我可能,就是在等一个时机:一旦他来主动问我了,我就把什么都说了。可他不问我,我就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了解我到这个程度么?他知道一旦他问了,我的答案会是什么吧。
那么,他也知道我搬家了么?虽然我直觉他是知道的,但他提也不提,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就这种特微妙的状态,我俩都跟对方耗着,我跟他现在究竟算怎么回事儿,我自己都发懵。
我永远忘不了上在他家,他病了,抱着我说,何岩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咱俩完了我能体会那种心情,可除了歉疚我给不了他别的了。
白天又翻了个身,他睡不安稳,我压根儿睡不着。
他睡在我身边儿,我能脑子特清楚的去想事儿,想累了,也能特安心地睡觉。可今天,阿杰跟志高这么一闹,我脑子里跑马灯不带停的,事儿一件一件轮番从脑子里冒。
我不懂男人跟女人,可我知道阿杰爱美怒,人一旦爱上另外一个人,那是毫无理智可言的。那种推心置腹,我明白。我无意评价志高跟美怒怎样,只是觉得,阿杰很无辜。
跟他聊,我想安慰安慰他,可作为局外人我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于是我听他说,他告诉我他其实一早就知道美怒不安分,可他没想到居然志高能跟美怒搞上,他拿志高当兄弟,乐队里这几个哥们儿,他拿他们都当兄弟,可就是兄弟给他戴了顶绿帽子,就是兄弟搞了自己的女人他越说越激动,最后,他搂着我肩膀,靠着我哭了。
他问:何岩,我是不是特傻?
我说:傻就傻呗,人一辈子不傻几回,就白来世上活一遭儿了。
他乐了,笑得前仰后合的,他说他要认我当哥,以后我就是他哥了,他说白天跟他好,可白天不懂他在说什么,我懂,所以他愿意跟我说。
我知道他醉了,他喊了我一声哥,我点点头,他特别高兴的样儿。
其实我挺羡慕阿杰的,爱就爱,一点儿不含糊;生气就生气,打人骂人;难受就难受,喝酒哭闹。
可我,什么事儿好像到了我这儿就结束了。我就像个句号,没法儿表达疑问感叹或省略。
阿杰应该不会有事儿,能宣泄出来就没事儿。
可,乐队呢?白天呢?
我把白天的手攥到自己手里,他睡着了可眉头还纠结着,他肯定不安吧?
要在白天心里排个一二三,一肯定是他妈,他不说我也知道;二肯定是音乐,乐队;三估计是他这几个兄弟,这个我不太确定,估计吧。
他妈现在他管不了,那乐队音乐就排首位,我没法儿想象要是乐队有个什么事儿,白天会怎样。
我拆了他一个乐队,不想再亲眼看着另一个乐队出事儿,不想在白天心里,再弄一墓碑,刻上enjoy me的字样儿。
我凑到他跟前,摸摸他的脸,又去亲了他的嘴一下儿。
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有什么是我能帮乐队的?
我真的想做点儿什么,只要白天能继续玩儿音乐,能继续高兴下去。Chapter 17
白天
“白天!帮我拿下儿东西!“阿杰的大嗓门儿越过院门越过屋门钻进了我的耳朵。
我关闭了牌价分析,退出,出来就看到院门已经开了,阿杰正从出租车上大包小包的卸东西。
他的衣服箱子、几把琴、无数效果器就这么来到了我家。
阿杰事前没说,也没必要说,我跟他谁跟谁?他拿我当兄弟,反之我对他一样。我跟他家可住了将近一年,美怒不算,阿杰是从没给过我脸色。这会儿情形调转,我当然欢迎,并且热烈欢迎,可是吧
何岩快给憋疯了。
这是阿杰落户的第二个礼拜了,我白天在阿杰在,何岩晚上在阿杰当然还在。昨天晚上何岩还在求我操他,我直接给他拒绝了。他叫床那个动静儿听不见的是聋子!排练室我绝不想去,说我毛病也行说我事儿也成,反正不去。那地方别给亵渎了。结果昨儿何岩气呼呼睡着了。什么事儿啊!他生气我也生气,他憋着我又不是没长鸡巴。但没办法啊,但凡他何岩是个妞儿,我就干了,真不怕阿杰听见看见,谁不干那事儿啊!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何岩是个男的。我想除了我跟他,鲜少有人干这事儿。
想到这儿,我给何岩发了条儿短信:【阿杰连行头都搬过来了,没事儿吧?】
上个礼拜的演出我给推了,溃不成军还演个蛋!挺可惜的,硬石第一邀请我们。可也没办法不是?
上周二我从rocklive
house演完找的志高。志高明显也还在气头上,说出的话没半句人话。可能自小娇生惯养的缘故,没个是非对错。事情远比我想的复杂的多,美怒偷人不说,她还拿志高的钱。一团乱麻。我跟志高关系也特别好,他是最后加入的,我的邀请。志高最早参加那乐队跟一鸡巴似的,我觉得完全就是埋没了他。邀请他加入当时刚刚成军的我们,我也没啥可保证的,我就跟他说,跟我玩儿你能玩儿出范儿来。志高那人本就无所谓,跟我跟阿杰还有文森都对脾气,就甩了那帮跟我们了。可结果现在
总之那谈话无果,志高说没什么可跟阿杰说的,说不着,自己看不好马子嚷嚷个鸡巴。我一看这路子,算了吧,二位最近最好别见面,见面非得你死我活不可。
我也问了阿杰什么意思,就找过志高之后,阿杰说没意思,他在我不在,就这么简单。
然后我一个多礼拜都在头疼。
Enjoy me是个整体,缺了谁都不行,可现在,势必面临二选一。
志高的贝司我欣赏,阿杰的吉他我更欣赏。坦白说,如果不是遇上他,可能我不会再成立第二个乐队。阿杰的才华不张扬,特别内敛,而且人细致想法多,并且特别认真。
无从取舍。
“美怒知道你搬出来吗?“我帮阿杰把琴、效果器什么的往排练室放,我看着他麻木的一样样擦拭,心里也替他不是滋味儿。
“呵。“阿杰叼着烟笑了一下,“就那婊子让我滚蛋的。”
“啊?“我还真没想到美怒敢这么干。她跟阿杰不是一两年了,打上高中就孔牛这一晃也六七年了。
“她说房租都她在交,现在这样儿也没必要租房子了,要回她爸那儿住。”
“我记得美怒他爸是个酒鬼吧?“我也点了烟,席地而坐。
“管她死活,反正她让我滚出来,我又不是没地儿去。”
“那是!我有口饭就有你口汤。”
我说完,我俩哈哈笑。这是我借住他们家的时候,美怒淫威下,阿杰常对我说的一句话。美怒听到过一,就骂我俩大小两只寄生虫。
“诶白天"阿杰停下摆弄手里的效果器,抬眼皮看我。
“嗯?”
“我不给你添麻烦吧?”
“你妈逼!还会说人话嘛!”
“喊鸡巴喊,“阿杰弹烟灰,“我意思何岩已经跟你这儿借住了,你这儿本来就不大,还一间当了排练室你看我晚上睡你屋儿,你们俩老跟外头凑活”
“你想说什么?”
“我想人何岩烦不烦啊?”
“他敢!“我没过脑子就说出来,那态度分明是男人对自己妞儿的态度。
阿杰一愣。
“我意思是他一点儿没意见,特高兴你能天天陪他打游戏”
“呵呵成!我就知道这哥没白认!”
我也笑着打哈哈,看手机,短信回来了。
【当然没意见,阿杰多好一孩子。另:你居然会问我意见?嘿嘿】
这个神经病。
“白天。”
“嗯?“我从手机屏幕上抬眼,把手机扔回了裤兜儿。
“你们以前那乐队,干嘛不玩儿了?“阿杰认真的看着我。
我没吭声,他问过我挺多,我都没回答过。是答不出吧?
良久,阿杰看我不吱声,乐着说,“得,你就继续神秘吧!等何岩回来我问他!”
“滚蛋!”
“哈哈哈哈我就让你神秘不下去!”
“你丫敢!”
“我干嘛不敢?”
我俩笑着对骂,不一会儿就滚一起掐起来了,碰了文森的鼓,咚的一声闷响。
“诶我操,白天别闹了,文森可说过,谁要把他鼓弄坏了,他就把谁弄坏了!”
“我把你塞鼓里吧!“我骑在阿杰身上,阴森邪恶。
“白天哥哥唉,我错了。”
这会儿,手机又响。
我摸出来看。
【我想舔你】
看完这条儿我就脑血压升高。操你妈的何岩!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就跟阿杰胡扯蛋,可何岩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后面一条儿接一条儿,越来越不堪入目
“诶谁啊?“阿杰出其不意的凑过来,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我手能这么快,直接给删了。这要让阿杰看见
这一条是【后面那个孔受不了了嘛】
“藏什么呐!“阿杰嗅到了足以让我出丑的味道,上来就抢手机。我跟保护生命似的抵死捍卫。你妈逼的,何岩胡说八道不要紧,那手机来电可都有发件人!
“操你的白天,又搞上谁了?比燕儿姐姐还辣?“阿杰不依不饶,“怎么妞儿都他妈爱上你这傻猪!”
我是掀翻阿杰逃窜出来的。
何岩,我绝对跟你没完!
晚上我做饭的时候何岩进门,他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先跑进屋儿跟阿杰打的招呼,然后就奔进了厨房,额头和鼻尖上都挂着汗。
“今天有凉粉儿?“手都不洗他就拿手去捏。
我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新仇旧恨一起发作。
何岩捂着脑袋蹲下,也不吭声,喊都没喊。就蹲着不动。
我一开始没搭理他,后来看几分钟他都不起来,急了,怕自己这一下真给太狠了。结果
我刚蹲下去拉他胳膊,他一把就将我推到了地上,手以迅猛的速度拉下了我的短裤。
“妈逼你疯了啊!“我还不敢大喊,生怕阿杰听见。
“我说了,我想舔你。“他说着嘴就凑了上来。
被他含住,我更没法推开了,太舒服。
我往里靠了靠,背抵住了墙,渐渐站起来,何岩跪着给我口交。我去摸他的脖子,他哼哼着,用力嘬了我一口。
阿杰进来的时候,何岩从浴帘里探头,语调平静的说,“别用手抓,小心白天抽你。”
阿杰半点儿没觉得何岩态度不对,继续吧唧嘴,“白天人呢?”
“去厕所了。”
“哦。”
“端走吃吧,省得他回来抓现行儿。”
“哥,还是你聪明。“阿杰乐着出去了,“你慢慢洗,今天是够热的。”
洗个鸡巴,他俩对话这会儿,我刚顶进何岩的身体。
我太佩服他的冷静了,完全一没事儿人。
“吓死我了。“何岩这会儿跟没骨头似的靠在我身上。
“胡搞啊,你不是想胡搞吗?“我半点儿不怜惜,使劲儿的冲撞起来。
何岩
片儿警上日本去了,东京有个电玩展,他去踅摸第一手资料,再加上他有个老同学在日本学习游戏制作,学成开了个公司,他要去与之研究研究合作项目,这一去得挺长时间。
这些都是他开会跟我们大家伙儿一起说的,我知道的不比别人多一个字儿。
他继续跟我在公事儿上较劲,我每进他办公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一通批评,特公式化的口吻,我听完,点头,出门儿从外面给他把门儿关好。
他昨天上的飞机,我昨天中午收到他一条短信:
【想要什么礼物?】
我对着那行字看了半天,回他一条儿:
【谢谢,不用了。】
他没再发消息,我把他之前发来的删除。虽然白天从来不看我手机,可关于我跟片儿警的任何线索,我都没在手机上保存过。
可能片儿警这出国,一定程度上是在躲开什么事儿,比如,我跟公司签的合同要到期了,他一走,就是人事部直接来跟我谈这个,我本来还在想,要是他来跟我谈,我该续签还是
这么看来,省去不少环节,也省去了让人尴尬的场面。
果然,今天早上我一到公司,人事部就给我来一电话,让我过去。我去了,人事经理老陈直接递给我一份儿新合同。我坐在他对面儿半晌没动笔,他问我是不是待遇方面有什么问题,老同事了,没必要拐弯抹角。老陈是个豪爽的老头儿,临近退休了,平时对我们也都挺照顾,我对他笑笑,把新合同给他推回去了。
老陈被我给惊着了,噌一下儿站起来问我是不是要跳槽。我说我还得再考虑考虑,有点儿自己的事儿跟工作起冲突了。他让我一定好好考虑。老陈挺负责,不想让公司失去任何一个优秀员工。片儿警看上的人,鲜少有不负责混吃等死的主儿。
工作的事儿我得再仔细想想,另外家里的事儿也够我难受的。
阿杰投奔白天来了,我们仨爷们儿共一室,阿杰睡白天床,白天跟我睡外面儿,可,什么都干不了我那叫一个郁闷。
上着班儿收着白天一信息,说阿杰卷铺盖过来了问我意见,他居然问我意见?我暗爽了半天。想想阿杰跟美怒也没法儿继续了吧,住过来就住过来呗,除了那个不方便,其他的我们仨一起都挺乐呵,不错啊。说完这事儿我就想跟白天发短信调情几句,可他压根儿不搭理我,他越不理我就越折腾,最后自己给自己说得憋不住了,下班儿回家就想让他把我按倒,骑上来捅进来。可阿杰在啊我真喜欢阿杰这人,挺像个弟弟的,对我真跟哥哥似的,说什么听什么,可这孩子他在吧,我跟白天就得避嫌。
我是真想白天了,我俩就那么在浴帘儿后头干了,白天刚插入阿杰就出现了,给我惊出一身汗,还行,两句话给丫打发了,白天可能也憋坏了,狠狠爽了一把,给我弄的腿有点儿发软。
晚上阿杰跟我玩儿WII打兔子,双节棍我俩一人握一根儿,看见那两颗龅牙的兔子就使劲儿甩棍子,兔子被我俩打得那叫一个惨,我俩笑的那叫一个哈皮。白天后来也过来凑热闹,你说他别的游戏不行,这种暴力游戏还真就挺适合他,那兔子跟他手里绝对倒了大霉了,给打得,估计它妈都认不出它来。
折腾完,等阿杰睡了,我俩躺院儿里我那蚊帐软榻之内,他睁着眼抽烟我睁着眼看他抽烟,突然想起一事儿来。
大力早些天电我说他订婚,让我一定要去,我答应了,就这周末。
我琢磨大力得跟白天说这事儿,白天跟大力关系也挺铁的,可白天愣是半个字儿都没提。
“诶,最近大力跟你联系了么?“我寻思这事儿我还是得问问。
“啊?大力?“白天皱皱眉,“你怎么想起问他?”
得,这意思大力没通知白天。
“大力订婚,礼拜天。”
他沉默了挺久,最后吐出一个‘操’。
我不知道他在操什么,是大力没通知他还是大力先通知我了,反正,白天就是不爽了,这点我确定。
“去么?“我推推白天胳膊。
“不去。“白天显然在赌气。
“没劲了啊,大力不跟你说,可能怕咱俩碰面儿尴尬吧,他肯定没别的意思,他又不知道咱俩现在在一块儿。“我说在一块儿真是虚着说的,说完偷瞄白天,不知道这个定义会不会踩了他的雷区。
“不去。“还那俩字儿。
他没倒毛儿,我心放下了,看来我那么说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他说不去,我无语,躺平了,我盯着天跟他说:“行,那你别去,我自己去。”
“你他妈急什么!”
“我没急,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觉得,如果咱俩当年没那事儿,大力肯定希望咱们都能去。这事儿不能怪他,他也是为咱俩考虑。”
“那孙子老护着你,就他妈跟我丧心病狂似的!“白天起身,点烟。
“呵呵"我笑了一声儿,跟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当年护着我的也就大力一个了。”
“你他妈一同性恋!“白天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火儿了,“你还有脸了!”
我听见他嘴里冒出‘同性恋’仨字儿,心里咯噔一下儿,看着他我觉得我没法儿反驳,我就是同性恋,在他眼里,同性恋
没往下想,我翻身,背对着他沿着床边儿躺好,闭眼。
良久,白天过来推我,“何岩。”
我没搭理他。
“何岩"他扳过了我的身体,力气奇大。
我挺想问问他这么叫一同性恋的名字不觉得恶心么,可我没问,我对他笑笑,反正,有事儿没事儿我就喜欢笑,笑脸不值钱。
“你丫能不笑嘛!”
我逐渐收了笑,抿起嘴唇,盯着他看,我也不知道我想看出个什么结果,光盯着他的眼睛。
他什么话没说,拿起我的手,我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操纵着狠狠照着他脸给了一下。
“操!你"我收回手坐起来瞪着他。
他什么反应没有,躺下去了又,也不说话。
刚那点儿邪火儿彻底消失无踪了,我攥紧刚了他一下儿的那只手,就心疼,我趴他旁边儿,用嘴蹭了蹭他那边儿脸,然后亲他,他这样儿我就没辙,他这样儿,我就觉得我过分了,不该跟他闹别扭,不就被骂一句么,有什么呀。
“去,边儿上睡觉去。“他推我。
我吻了一下儿他左耳的耳钉,照他话,躺边儿上了。
继续亲他可能我就又控制不住了,这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去上班儿,最后半天班儿
“对了,现在那份儿工作,我想辞了。“我不知道白天是否关心,可我还是想跟他说说。
他叼着烟,斜眼儿看了看我,“干嘛啊,你不是挺喜欢的嘛!”
“离家太远了,而且最近有一猎头给我找了一待遇更好的地儿,离这儿也稍微近点儿。“我说得理所应当的。
“得,嫌钱少了。“他呵呵的笑。
“水才往低流。“我无视他的讽刺。
“对,我就那水嘛。”
他今儿绝对犯病,从告诉他大力订婚开始。我觉得继续跟他说下去没什么意义,本来么,我自己工作的事儿跟他说个什么劲儿呢,他必然无所谓,我真是没事儿找事儿。
“困了。”
我吧唧他一口,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抽烟让他抽去吧,抽疯也让他抽去吧。
“订婚随份子吗?“我都快睡着了,白天来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没见人订过婚。”
“睡觉。“他翻身背对我不吱声了。
得,我本来就是要睡了的,就他跟那儿折腾等等,他问那个什么意思?
“诶,白天,你打算去了?“我突然就精神了。
“说你丫是傻逼都不带冤枉你的。“他去扯毛巾被。
我愣了会儿,开始笑,“我包俩红包备用得了,有备无患。”
他跟一丧尸似的跳了起来,要不是我光膀子他非揪我脖领子不可,“我真他妈想抽你!”
我对他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晕菜,又不知不觉惹了他了。我赶紧陪笑脸装孙子, “要不你包俩红包,连我那份儿一起?”
他跟野兽似的俯身吻上了我,末了一句,“算你聪明不找事儿!”
我一边儿嘴上使劲儿吸他,一边儿在他后背上乱摸一气,嘴一分开我就开腔:“咱再做一吧,还想要。”
他什么都没说,顺手拿了枕巾塞我嘴里了。
他怎么弄我,有枕巾堵着我就叫不出来,阿杰肯定听不见,他睡着了就是头小猪。
早知道枕巾管用早用啊,我忍这么长时间图了个什么啊?Chapter 18
白天
礼拜日一大早何岩就把我折腾起来了,我问他干嘛,他说得给我收拾收拾。不是收拾屋子,是收拾我。
我问他你脑子怎么了,我他妈有什么可收拾的?何岩答曰:太邋遢了。
拎着我头发说乱,指着我衣裳说不正式。
我一点儿不想搭理丫挺的,就翻身继续睡,谁知道他居然敢拿湿毛巾捂我脸!
“你丫!“我一把按住了何岩的手腕。
“疼"他上来推我。
我一点儿不松劲儿,直到他脸上挂上哭相儿。
他坐床边儿揉了好一会儿,我看着,有点儿醒了。
“疼死了。“何岩跟那儿叽歪。
我翻身,不搭理他。
“白天"半晌他过来推我。
“非不让睡了是吧?“我坐起来,找烟。
“这儿呢。“何岩从蚊帐软榻外头那木桌上拿。
“何岩你真他妈"我现在越来越时常被他搞到无语。
“嘿嘿。“他乐呵呵的笑,手还在揉手腕。
“还疼啊?“我装作不屑一顾的问。
“好多了"他低头。
我拉过他手腕,揉了两把,“谁让你大早清儿折腾。”
他有点儿受宠若惊似的,不可置信的抬头看我。
“把你那狗眼闭上,操,瞪大了能赶上骆驼了!”
“白天”
我一边给他揉手腕,他一边儿往我身上贴。
“你他妈疯了吧?“我压低嗓子,“一会儿阿杰醒了!”
“剪剪头发吧~“他倒是没做什么出格的,就是撒娇耍赖,“你看大力一辈子就订婚一”
“订多了那叫骗婚!”
“哈哈哈"何岩咧嘴笑了。
我放开他的手,点烟,“几点了?”
“八点。“他说完立马捂头,明智。
我没下手,起来叼着烟去厕所了。
回来就看见何岩跟木桌儿上放一盆水,依排开有剪子洗发水什么的。
“你丫什么意思?”
“你们附近都没什么好的理发店”
我叼着烟看着他,吐了烟蒂。
“以前又不是没给你剪过"他眼巴巴的重复。
我伸手摸了摸头发,好像是长了。
何岩以前是时常帮我打理头发。无论是我们是朋友那会儿,还是后来。只有这个是一成不变的。他总有耐心跟那儿一点点的倒腾。我还调侃过他为什么不去学理发。
在椅子上坐下来,何岩那手立马就伸过来了。
他给我按头,我又有点儿困,昨儿写歌儿熬的太晚。似乎人在低潮的时候,灵感总是特别多。
“舒服吗?”
我听到何岩模模糊糊的问。
没吭声,确实是困了。
“白天我太喜”
后头他说什么我都听不见了。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了一头狮子,在一望无际的非洲平原上跟另一头公狮子打架。
是一声大喊给我惊醒的。
“你俩是想演一场百年润发的广告嘛!”
我睁眼,眼前是一盆水,映着我迷迷糊糊的睡脸。
“何岩,把丫白天屁眼儿操了吧,你瞅他那小媳妇儿样儿!”
我腾地抬头,何岩可能正按着我脑袋,往后退了一大步才站稳。眼前是阿杰那张脸,一脸的坏笑。
“我操你屁眼儿算了!“我顶着一脑袋水给丫按地上了。
到晋阳饭庄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大堂立个硕大的牌子,大力跟新娘名字全红的,下头指示箭头金色的。
“他搞的还真隆重。“何岩贴我耳根说。
“对啊,表示他不是骗婚的嘛。”
我看看身边的何岩,我很少见他打扮的这么成熟?嗯,是吧。连带着把我也弄得跟一人民群众似的。
我们俩是坐城铁又打车折腾到这儿的,我说骑机车带他,他不干,说头发会吹得一团乱。给丫一句事儿逼,他点头承认。
城铁上人不多,我俩并排坐一起,对面有个丫头,时不时看看何岩。我头一发觉,他似乎真的挺招人喜欢。
“白天我跟你说话呢!“何岩推我一把,我才回过神儿来。
“你说什么?”
“我说一会儿见了大力”
“怎么?”
何岩还没把吩咐说出来,我就瞅见大力了,显然大力也瞅见了我俩,那张脸啊跟目睹了原子弹轰炸广岛似的,跟他那西装革履可真不搭配。但见他大步流星的过来,立在我俩跟前。那嘴张开,我就看着。可是吧,一分钟之后,还是张着,没音儿。
“恭喜订婚。“何岩手疾眼快,塞了礼物给大力。那是我俩周六逛半天儿的成果。我是真不知道要送什么,何岩也没主意。这洋人的‘订婚’我俩都没经验。后来顺道儿去了一家玩具店,何岩说了想买个变形金刚玩儿,结果进店里,变形金刚没瞅见,他瞅见一玩意儿。
那玩意儿吧,是个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描述,就一不大点儿的机器,制造彩虹的。何岩上上下下看半天,说,白天,咱买这个送大力吧。
我一脑门子崩溃。
无奈何岩说了种种靠谱儿,就买了。
我付钱的时候他嘿嘿笑,说,白天我占你便宜了。
后来变形金刚没买,他又买了一个星星灯,就一打开漫天星星的那种,插电的。我问你买这垃圾干嘛,他嬉皮笑脸说他现在越来越喜欢看着星星跟我胡搞,冬天冷了进屋儿就看不见了,所以买一个,等冬天来了,窝在屋子里也能看到。我毫无人性的打击他:阿杰冬天也不可能被埋在土里。然后话题就扯开了,他讲了一笑话,算黑色幽默吧。
这个笑话是这样的:传说,春天把女朋友埋在地里,秋天就可以采摘很多个女朋友,然后一个男的照做了,结果秋天警察叔叔把他埋在了地里。
我笑了。然后何岩说,白天,我也想把你埋在地里,等长熟了,我就采摘,然后一个白天一个白天的教育。
我顺嘴告诉他,夜里你就一个一个的伺候。
何岩就不说话了,憋半天,他说,我伺候不住。
“你们俩怎么一块儿来了?“大力捧着那彩虹制造机的盒子,这会儿恢复了语言功能。
我没吭声,何岩说,“就一块儿了呗。”
大力没跟我们说几句话就被叫走了,然后我跟何岩在入口看见了K。K还是那个模样,总是一身黑。他也瞧见我们俩了。然后大家坐在一桌,跟很多陌生人一起,可我们都特开心,什么都不在乎的说个不停。
大力再过来的时候,我恍然间有种错觉,我们还在一起,还是join me。
手臂似乎有些疼,好像是纹身在跳动。随着脉搏。
这些年过去,大家都变了些模样,没了年轻时候的冲撞,没了年轻时候的张扬,没了年轻时候的乌托邦。
K拍着我肩膀说,白天,就你还年轻啊。
我笑笑,好像这真的是事实。
除了我,他们都长大了,奔三一族了。
后来仪式搞完,大力坐到了我们一桌。我跟K一直喝酒,大力跟何岩聊天。后来他俩说去卫生间去了特久,K还说拿抄子捞去。
出来的时候我又喝的晕晕乎乎。我也不知道我怎么那么爱喝酒,能喝就喝,不能喝创造机会也要喝。
大力给我们拦的出租车,因为何岩架着我两条胳膊都不够用了。K也醉了,坐台阶上不起来。离开的宾客没一个不看我们的。
我想,我们又给大力丢人了吧?
何岩先上的车,然后大力扶着我,往里塞我的时候,他狠狠给了我肩膀一下,“白天,你这回要再欺负何岩,我非把你脑袋开瓢儿!”
我强挺着身子看他,乌里乌涂的说,“认了。”
不知道是酒精使然还是别的什么,我就听到我自己这么说。
何岩
大力可能真被我跟白天一起出现给吓坏了,交换对戒的仪式上他都还往我这儿瞄了两眼。
我该早点儿告诉他,结果几电话里想说,几都没说出来。
大力那仪式一完就过来跟我坐一块儿了,扯东扯西扯了一堆,他想问的一句没问。后来他拽着我跟他上厕所,一出大厅他就给我带饭庄门口去了。
街边儿站定,我等着他炮轰。他在我跟前走来走去,手先是插裤子兜儿里,后又抽出一只来指了指我,嘴开了合,可没出声,之后又把手插裤子兜儿里继续转悠。
“大力我"我觉得我该说点儿什么,要么大力能一直这么晃下去。
“诶,何岩。“大力猛然停我跟前,眼睛瞪着我,“你跟他你俩,怎么回事儿?”
“就那么回事儿呗。”
“哪么回事儿?又扯上了?他先找你的吧?”
“不是,大力”
“不是什么啊不是?“大力没听我说完就直接打断,“他给我打电话问你那会儿我就有这种感觉,孙子真他妈他又怎么逼你的?你跟我说,我找他去。”
“他没逼我,他他给你打电话找过我?“这事儿大力没告诉过我。
“我跟他说离你远点儿,没想到他真能个儿!他到底干什么了?”
“他真什么都没干,他也没对我怎么样儿。”
“你就护着他,他怎么你你都护着他!我告诉你何岩,我可答应过你爸,我不能看着你再被他欺负。”
“你还答应过我爸这种事儿啊?“我呵呵傻笑。
“你笑个鸡巴,你爸那会儿都病成那样儿了让我以后多照顾照顾你我能不答应么我?”
“那还真难为你了。“我又咧了下嘴,笑不出来了。
突然想到我爸跟大力说让他以后多照顾照顾我的时候,那得是个什么心情。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也知道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他一走就剩我了,恐怕逮着谁都想说句麻烦您以后多照顾照顾我们家何岩吧,可当时他身边儿没别人,除了我,就是大力。
大力看着我,一脸激愤慢慢不见了,“何岩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点点头。
“诶你别胡思乱想,我这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个把门儿的,你别往心里去。”
“行了,有什么呀,没事儿。“我呲牙笑,拍拍他胳膊。
我俩默了一会儿,后来还是我先开的口。
“大力,白天真没怎么我,跟他在一起我挺高兴的。”
大力看着我,一脸的不相信。
“我本来也以为我俩再碰上,还跟三年前一样,可实际上不是。他没再无缘无故找事儿,对我也挺好的。”
大力这会儿眉毛都皱一起了,好像我越说他觉得问题越严重似的。
“你别看他表面儿咋咋呼呼的,其实他不是小孩儿了,可能真长大了,没那么胡闹了。”
“真的?“大力总算吭声儿了。
“嗯。“我点头。
“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可你们老板呢?就那个片儿警。你俩完了?”
“差不多吧。”
“怎么叫差不多?”
“我觉着他心里清楚。”
“别你觉着啊,他人真挺不错的,你说你哎,这都什么事儿啊!“大力叹气,望天。
“嘿嘿"我乐着挠挠头。
“我跟你说,白天这人我还挺了解,不定什么事儿就能给丫惹毛了,你可得小心点儿。”
“他又不是颗炸弹。“我撇撇嘴。
“行,你小子有本事当他面儿说去。“他指指门里面儿,我继续撇嘴。
“诶,要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行了我知道了。我说,K成熟多了。“我说着不着痕迹开始往饭庄大门走,再在这儿待下去估计白天他们得给找一打捞队上厕所捞我们去。
大力跟着我,他就这点儿好,容易引导。
“废话,他也二十七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我怎么了?”
“还怎么了?我们穿成这样儿别人肯定觉得我们是刷绿漆的老黄瓜,你穿这样儿,指定个个儿都认为你是扮成熟的未成年。”
“嘁"我对他这言论表示不屑,哪儿那么夸张。
不过我还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拽了拽衣角儿什么的,本来还有点儿尿急正好顺路上个厕所,跟墙上镜子照半天。挺成熟稳重一人,怎么老有人说我像小孩儿?百思不得其解。
远远看见白天跟K俩人儿在那儿喷,笑得挺乐呵,我顶顶大力,“诶,他俩肯定商量着要去厕所捞咱俩呢。”
大力翻我一眼,没接茬儿,我摸摸鼻子跟着大力往过走,走到桌子跟前,K跟白天扭脸儿看见我俩,白天直接来一句:“我俩正踅摸抄子呢。”
我笑喷了,大力黑线,白天跟K被我笑得莫名其妙的,K问白天:他怎么了?白天曰:神经病犯了。
我们几个酒喝得都不少,K跟大力问白天现在的乐队怎样,我以为阿杰跟志高的事儿一准儿给白天弄烦了,他会说点儿什么气话,可没想到,他说,挺好。乐队几个人,他挨个儿说,每个人都被他说得,特优秀,感觉每个人都让白天特别自豪。
“诶,他喝多了。“大力低声对我嘀咕一句。
“嗯。”
“你认识他家吧?”
“我跟他住一块儿。“我对大力笑笑。
“得算我没问。一会儿早点儿回吧,明天还得上班儿吧?”
“我辞职了。”
“啊?“大力嘴张得能放下个鸡蛋。
“我辞职了,手续办好了,昨天上午最后半天班儿。”
“崩溃你牛逼。”
我知道大力意思,挺绝的吧,这么一来就跟片儿警彻底撇清了。
大力跟准新娘俩人又敬酒一圈儿,到我们这儿的时候,大力特隆重,搂着我们给人姑娘介绍,这是我以前一起玩儿乐队的哥们儿,白天,我们创作型主唱,K,鼓手,何岩贝司,他声音奇大,全场人都往我们这儿看。
干杯的时候,大力说为了我们永远的join
me。我看见白天把酒灌进嘴里的时候,眼里闪着光,K嘴角抽动了一下儿,大力嗓子沙哑着,而我,除了干掉杯里的酒,想不出还能说什么。
最后,K彻底醉了,白天也差不离,我架着他,他跟没骨头一样瘫在我身上。
白天上车前,大力说的那句话我听得特别清楚:“白天,你这回要再欺负何岩,我非把你脑袋开瓢儿!”
白天舌头都捋不直,可我还是能听明白他回了句什么。
他说:“认了。”
他肯定醉了,不然他不会这么说。虽然知道,可我心脏好像还是漏跳了几下儿。
把白天弄进车里,大力帮我关门,又对我笑了一下儿。一路上白天倒是没怎么折腾,回家看见阿杰,白天就疯了,一阵儿找琴说他灵感爆发要写歌儿,可他站都站不稳当。我跟阿杰俩人都摁不住他,好不容易他总算消停了,四仰八叉躺我那床上。
阿杰一看,说,我估摸他这一睡就天明了,要不今儿晚上咱俩睡?
我一激灵,赶紧推辞,说算了吧,兴许白天晚上能起来,再说我换床睡不着。
阿杰点点头,说难怪你搬家过来还弄这么大一床跟院儿里。
我呵呵对他笑。
才五点不到,白天算睡死过去了,阿杰也没什么事儿,我俩就开WII打了会儿网球又打了会儿兔子,阿杰说这兔子跟白天似的。我没反应过来,他又跟了句,打不死的小强。
阿杰说,其实enjoy me,白天操的心最多,我说当年join
me亦是如此。阿杰笑,笑完,他说,哥,我挺迷茫的,enjoy me到今天,不容易,我们几个特别默契,在一起也乐呵,但
后面他没继续说。跟阿杰下来,我知道阿杰是个认死理儿的,他跟志高恐怕没法儿再对付了,enjoy
me,有阿杰,没志高。这不是谁能劝得了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底线。
“明天文森过来,可我知道,白天跟文森都没法儿取舍。“阿杰像是跟他自己说。
看着阿杰,我想起了志高。刚跟他们接触的时候,志高就对我特别友善。我跟阿杰说我出去一趟,到院子里,摸出白天手机,出门儿找个墙角往后一靠,翻出志高号码儿,拨过去。
“白天?“志高声音传出来。
“不是,我,何岩。”
“我就说么”
“志高,按说这事儿我没什么发言权,我"我意识到我这通电话打得有多粗糙,话怎么说都没想好。
“何岩,你贝司不错。”
“什么?“我有点儿懵。
“你明白我意思。”
“志高"要说刚才不明白,那现在我肯定知道了。
“我跟阿杰必须走一个,乐队更需要阿杰,况且说白了事儿是我干的,就算一种惩罚吧,我认了。”
我默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没立场挽留志高,更没立场去评价他跟美怒。
“下周还有表演,你们抓紧排练吧,到时候我去捧场。“志高在电话里哈哈乐着,我一点儿笑不出来。
后头没说什么,我挂了电话之后回院儿里,手机原封不动塞白天裤兜儿。我觉着我又在找抽,白天醒了,这事儿我该怎么跟他交代?
叫了阿杰,我俩一起到排练室,我抱着我那个白色贝司,弹了会儿,阿杰说不错,手还不算特别生,我说我刚给志高打电话了,然后抬了抬手上的贝司。
阿杰那脸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纠结在一起的眉头跟复杂的眼神。
他说,他真的不希望事情弄成这样儿。
我说,没人希望。
行了,新工作我也不用去了。Chapter 19
白天
六点半、七点仿佛成了一个生物钟,如无特殊情况,比如头天喝了酒或者睡的格外晚,我都会醒过来,然后起床给身边那家伙弄点儿吃的。但今天我五点就醒了,说不上是冻醒的还是自然醒。下雾了。
身边的何岩一人占了两条被子,一条骑着一条裹着,睡的特香甜。
我点烟,坐起来,脑子有些糊里糊涂的。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昨儿是大力订婚,完了join
me那哥儿几个一起喝,喝的一塌糊涂。几点走的、怎么走的均不得而知。
昨天那场碰面让我发现大家都改变了很多。不是面貌之类外在的东西,而是骨子里的一些性情。好像除了我,他们仨都特平和,特融入大众,特有所谓的理想与实践,颇有新时代好青年的风范。我二十出头的时候骂过他们是一群猪,现在仍旧想这么骂,只是嘴不张在心里罢了。总有些人临阵脱逃,也总有些人最后发现他们的理想在别。我现在可以宽恕他们吧,虽然心里也还有那个过不去的坎儿。但我同时也感谢他们,是他们给了我一个最初的梦想,虽然这梦想在现在的他们看来,无非是一场怪谈。但,于我,那却始终还是梦想。
可能我就是一个空想乌托邦的人,我就认为这个世界应该简单一点儿,虽然现实总让我焦头烂额,但我至少坚持至今,并打定主意一直坚持下去。我想也许我五十岁的时候才可能正式发表一张专辑并得到认同,但那并不是迟到,是历练与积累,是梦想照进现实。呵呵。
大力在做视频,K搞外贸,何岩是编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新的并被认可的理想,开心就好吧。
抽了几颗烟,我又躺下,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很明显是睡多了的感觉。昨儿我几点就躺下了?
好不容易熬到六点半,我起来,仍旧没刷牙没洗脸去给床上那头死猪搞吃的。
煮了碗热乎乎的阳春面,又煎了两个鸡蛋,我照旧一巴掌拍何岩脸上喊他起床。我从不做自己那份,因为我早起吃了东西就会吐。
何岩迷迷糊糊的睁眼,跟一傻子似的。
“起来,吃东西,滚蛋。”
何岩动了动,爬起来,趿拉上拖鞋就奔厨房去了,掀起隔板,拉出椅子,拿上筷子就开始吃。
吃了一会儿,他忽然跟清醒了似的问,“几点了?”
我叼着牙刷刷牙,他这么一问我漱了口回答,“还早,不到七点。”
何岩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闪烁,“我没告诉你我不用早起了?”
“嗯?“我一愣,耳朵听着继续洗脸。
“我辞职了。”
我拽过毛巾,胡噜着,停顿,“不干了?”
“对,礼拜六上的最后半天班儿。“他继续吃,“煎蛋真香~”
我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发现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只跟了一个语气词儿–噢。
他吃东西总是很快,我洗漱完毕他也吃好了,碗筷碟子往水池里一扔,拿了牙刷毛巾开始折腾。打住到我这儿,因为上班路远,他那不刷牙不吃饭的臭毛病也没了,他没时间刷牙两。
我点烟,脑子有些疼。不知道是昨儿宿醉还是今儿早起给冻的。
“雾真大。“何岩把自己拾掇利索,一屁股坐在了我身边。
“你不嫌挤啊?“我给了他一句。
“白天,你有没有发现你特爱我?”
“你丫是没睡醒吗?“我起身,他不走我走,挤一起像什么样子。
未曾想,何岩拉住了我的手腕,“我说得不对?你不爱我你每天这么早爬起来不洗脸不刷牙就给我煎蛋?”
他这句话就像一千斤顶楔我脑袋上似的。
见我不说话,何岩凑我凑的更近了,俩柴禾似的胳膊挂在了我脖颈上,“你就承认了算了。”
“你丫脑子进屎了。“我扒拉开他,仓皇的逃出厨房。
跟院儿里溜达一圈也没找出能让我马上把注意力集中上去的东西。
何岩倒是没跟出来。
不知道这人脑子怎么想的,简直有病!越来越像个待嫁的姑娘。不对,刚出阁的闺女。
我跟院儿里站了会儿,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了,清晨的清冷一扫而尽。看了会儿天,我把被子都拎起来挂在了绳儿上,晒晒吧,雾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这会儿被子没了何岩的体温潮湿阴冷。
何岩不一会儿出来了,仍旧嬉皮笑脸的样儿。我没搭理他,他进了排练室。我本想把他揪出来让他别进去捣乱,可后来看见机车特污浊,就给忘了。他出来厨房我进去,打了一桶水,拿了抹布,搬了个小马扎,开擦。
擦着擦着,先是听见音箱的噪音,再是贝司的几个泛音,接着声音小了,再然后吧是那首久违的《if you join
me》。崩溃,这首歌儿我似乎已经遗忘了几千年。
“你丫疯了吧?“我扔下抹布推开了排练室的门。
何岩抱着贝司,傻乐,“弹得没问题吧?我老觉得哪儿不对劲。”
“你丫不上班儿了没事儿干能不祸害我们排练室嘛?去,画画儿去,哦,不对,阿杰还没起来总之你干嘛都成,别跟这儿得瑟!”
“白天"何岩忽然不笑了。
说不出来那个刹那我什么想法,就是感觉大脑某条神经连线断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这预感还没经由脑神经传达给喉部,我就听到了何岩的下一句。与我的预感不差分毫。
“我还给你弹贝司吧。”
晴天霹雳。
“你他妈找练呢吧!“我绝对是急了。我是绝不会再跟以前乐队中的任何一个人合作的,任何一个,更别提是何岩。当年散伙儿,我就发誓过。不为别的,不是尊严之类可笑的东西,是因为,我知道,他们都不会是走回头路的人。
“真的。“何岩少有的一脸严肃,“乐队停了这么些天不排练不演出,最后的结果你也没法回避”
“何岩。“我打断了他,“我不再是玩儿了,懂么?”
“懂,我也很认真,不就是手生么,练练准行。”
“鸡巴弹得”
这回他打断了我,“都比我弹得好是吧。”
我巨崩溃,点烟。
“那要不你街上找根儿去,找到我就不参与了。”
“操!”
“再给我一机会行吗?“他放下贝司站了起来。
“你从没欠过我什么,也不用试图弥补。“我靠在门框上。
“我跟志高谈过了,抱歉,没提前告诉你,“他不接我的话头,“他说我没问题,还说会来看咱们演出。”
“这他妈懦夫!”
我火儿腾腾的,掏出手机就给志高拨了过去,我不管现在几点,也不管什么时机,我给志高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十数声志高才接,完全是迷迷糊糊的,“白天?”
“韩志高,你丫混蛋王八蛋!”
“白天,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八点还差三分钟呐!”
“你丫不玩儿了是嘛?退堂鼓了是么?随便给我塞一废物你就滚蛋了是吧?”
“喊,接着喊。“志高顿了顿,“你喊破喉咙也是没有用的。”
他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操你妈!”
“白天,别骂了。面对现实吧,阿杰跟我没法再往一起了。”
“你他妈就不会道歉吗?骨子就那么硬?”
“你觉得这是道歉能解决的问题?”
“怎么不是?”
“那只能证明你丫比我还他妈混蛋。“志高呵呵的笑。
何岩蹲在门口抬眼皮看着我,我形容不出来他的目光。
“白天,有些事儿发生就回不去了,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改变什么。我过两天就走了,想去西藏找崔凯他们,待一待。我也不知道待多久,也许一两个月也许半年一年,可能还会过云南那边。我想找些东西,不是确定的什么,哦,也确定吧,我想找到我自己。”
“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
“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把自己给丢了。就算给我点儿时间,找到了,我回来。在此之前,让何岩替我行吗?他行的,你应该知道他行的。”
“你丫懂个屁!”
“我就这些想说的,白天,如果当我是哥们儿,等我。不当,那就当从没认识过我。”
电话啪啦一声挂断。我抬头,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尽了,此时又是那片蓝天白云。
“白天怎么了?“阿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他看着我,没半点儿睡眼惺忪的模样。
“志高走了。”
阿杰愣了一下,重复,“志高走了?”
我没搭理他,他又看向何岩。
何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阿杰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一句暴骂:妈了个逼的!
紧接着他进屋,再一会儿就听见跟我如出一辙的骂人声儿,我恐怕他给志高打电话了。我想我们四个虽然性格迥异,但很多地方真的如出一辙。
我蹲在院子里继续擦车,骂人声儿消失后,何岩进去了。
等我连盆儿里的脏水都泼了,又晒了会儿太阳,何岩出来了,说阿杰刚痛哭流涕,说,他问他,他这样就走了,让他怎么恨他。
我看了看他,说,一帮傻逼孩子。
何岩瞅了瞅我,说,白天你也是小孩儿。
借着我的话,他把我也骂了。
何岩
星期一不用早起去上班儿,这还真不是一下子就能适应了的。
我迷糊,白天也没清醒到哪儿去,跟他说我不上班了,他就一个噢。他给我做了早饭我吃了,他仍旧不吃,每天都不吃,我一直担心他老这样儿给弄个胃病出来可怎么办。
昨儿晚上我脑子又疯跑了半宿,关于白天,关于乐队,关于阿杰志高,关于音乐,关于贝司,关于我我还能当个贝司手么?当那个让白天认同的贝司手?
小孩儿的时候,我学贝司我爸不干涉,他可能觉得当兴趣培养培养也不错。我记得那会儿我的梦想就是将来跟几个志同道合的哥们儿组一乐队,到去表演,走遍大江南北甚至跨越国界,出专辑开演唱会什么的,想得特美。
年纪小么,梦想与幻想分不清楚挺正常的,那会儿教我们几个小孩儿弹贝司的,算是老师吧,可他不愿意我们叫他老师,就说你们叫哥就成。他说他组过乐队,乐队组建头一年主唱跑了,他就贝司兼主唱,后来鼓手被撬走了,他们又找来一鼓手,主唱一直没找着比他更合适的,这乐队也就这么着了,所幸几个人还算比较有默契,一直在一起,驻过酒吧,后来在他们那儿也算小有名气,但仅靠酒吧表演还是赚不到足够的生活费,他家里算条件比较好的,就老让家里贴钱当他们一天天长大了,成熟了,该谈婚论嫁了,家人施加压力了,最后,几个人一起把乐器砸了,回家该干嘛干嘛去了。
这不是个特别悲情的故事,可却是个现实的故事。我当时没法儿理解他说到最后眼里的那种孤独和落寞,我好像从来没有懂过,可昨天躺在床上,突然间我好像明白了。
就像白天,他热爱音乐的程度我知道,他曾经跟我们几个弄一乐队,可,我们就不是他真正要找的搭档。K跟大力都很明白他们的未来不在音乐,而我,我是完全不明白我的未来在哪儿,该在哪儿。可现在,阿杰,文森,志高,这三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白天的影子,可能是得久了他们耳濡目染,或者他们压根儿就属于一类人吧,都爱音乐,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白天跟他们在一起,有目标有方向,他快乐。如果没有他们,或者他们都离开了,那么白天的眼神儿里恐怕就不只是孤独和落寞这么简单了。
有时候,我觉得,音乐跟乐队就是白天的命。
但问题是,现在志高走了,有阿杰有文森,就缺一贝司,而我,恰好曾经是个贝司手。
一切都那么理所应当的,我想帮白天,不想看他难受所以我希望这个乐队能继续下去,好好的继续,可我,能行么?
我记得很清楚,曾经,join me排练,我、K跟大力时不时出错儿,白天说过一句:心不在上面,一步也别想走出去。
那么我现在能上心么?音乐之于我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存在?
如果没有我爸后来的阻止,没有他临终的遗言,我也许真的,到现在还在弹贝司,就算离开join me,离开白天。
我喜欢音乐,喜欢从我手里弹奏出的那些音符融入其他乐手制造的旋律跟节奏里,加上一个略微沙哑的嗓音,就像白天那样儿的,可不一定非得是他想到这儿的时候,我有点儿吃惊。
我一直以为我玩儿音乐大多是因为白天,昨天晚上我意识到,或许不然,可能只是白天带给我的那个感觉比较对味儿,让我找着了归属感,所以有了后来的加入,有了后来的种种。
我活得没有方向,可能,只是因为我总因一些人一些事儿就轻易去放弃的缘故,比如我爸不让我继续弹贝司
我还是爱音乐的,不是因为白天,不是因为什么人,我曾经特别明确知道自己爱音乐,小时候,十七八或者更早一点儿,那会儿我明明每天为了练习,骑自行车一个来钟头跑去学琴,风雨无阻的。可我怎么后来就忘了这种执念呢?
昨天想到最后,实在困得不行了就睡了。
今儿起来无所事事我就想去排练房,插音箱拨弄了几下贝司。特自然我就想到了白天多年前写的那首《if you join
me》。贝司谱儿我俩一起编的,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我知道,我能上心。
为什么乐队解散之后我一直把贝司挂在显眼的地儿直到再碰上白天?为什么那期间偶尔把贝司拿下来拨拉两下儿心里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为什么现在我知道自己将会跟白天他们再组成一个乐队,会如此雀跃?
难道都是因为我爱白天?
不全是,我也爱音乐,绝对爱,只不过我一直像忽略其他事情一样忽略了这一点,我在自欺欺人。
顿感豁然开朗,我终于跟白天说了志高的事儿。
意料之中的暴怒,他给志高打电话,并且在电话里,他说我是废物。我预料到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可他吐出那俩字儿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拧了一下儿。
文森是下午两三点过来的,来之后他们仨跟排练室待了会儿。文森特暴躁敲了会儿鼓,鼓声杂乱无章的听着就纯是宣泄,没有白天跟阿杰的动静儿。
后来白天出来,我直接给他拽屋里,我必须跟他说说我的想法。
“你丫干嘛?”
“让我顶志高。“我说得很坚决。
“滚蛋。“他叼上烟。
“我没开玩笑,我也没抽疯,让我顶志高。“我往他跟前靠了靠,看着他的眼睛。
“别靠过来!“他撤后一步。
“白天,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让我加入么?你只要志高,还是你就是不想要我?”
“怎么说话呐!这是谈婚论嫁啊?有病!“他点烟,想出去。
“阿杰没意见我相信我也能让文森同意,明摆着就是你一个人不乐意,你究竟为什么啊?我没资格是么?”
“对,没错儿。“他出去了,不顾我拽他。
我知道白天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我还是跟了出去,他进排练室我也进排练室,阿杰跟文森都朝我这儿看。我不管白天什么态度,直接绕他面前,站定了仰头盯着他眼睛。
“我怎么没资格?说清楚。我贝司不行么?你曾经怎么夸我的你忘了?”
“你丫滚蛋闭嘴。“他肯定急了,伸手过来推搡我。
我挡开他手,还看着他,“你要是有更好的办法,说,说了可行我立马儿滚蛋,都不用你催我。”
“我告诉你何岩,我现在是没办法,但是再没办法,我也不会让一个被我睡的进我乐队!“他是脱口而出的,我不知道他过没过脑子。
我听完直接就懵了,文森跟阿杰倒抽气儿的声音传进我耳朵,而后,屋里很静。
白天的表情很有意思,好像那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不是从他。
他不让我进乐队,还是因为他瞧不起我。是瞧不起我这个人,而非我的贝司。他或许认为他这么说了,文森跟阿杰也会跟他一样看不起我,于是他们就可以一起把我排除了?下一秒我就给自己的想法否决了,白天没工夫儿想那么多,他肯定是口不择言。我没去看文森跟阿杰,我怕他们的表情让我动摇,无论如何,我现在站在这儿跟白天对峙只有一个目的,让他同意我加入乐队。
“这两件事儿之间没有必然联系,我用手弹贝司,不用屁股。“这句话说出来我自己都惊讶,声音没有颤抖,我很镇定。
“我操!你"白天可能是真没想到他把我跟他的脸一起扔地上了,这会儿明白过来,那模样儿唉。说实话我想笑。他越尴尬我越想笑,他自找的。
我仰头对着他,话么就是人说的,他白天糙我也行,有本事您继续我奉陪。
“诶,你俩"阿杰的声音。
白天没看阿杰,我也继续盯着白天。
“你俩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你俩睡了?哥你被白天睡了?”
阿杰不是没脑子,他这人想什么问什么我知道,我勉强忍住脸上没嘛反应,可白天脸抽抽两下儿我是看见了。
“阿杰我没烟了,咱买去。“文森一搂阿杰的脖子就把他往屋儿外带。
等他俩都出去了,我立马开口:“白天,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一直看不起我。我挺多事儿上都自卑,可贝司上我自卑是为了进步,我不拖你们后腿,让我证明给你看。”
“我不是那个意思何岩,话说到这份儿上你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我喜欢男的愿意被男人睡,你看不起我我理解你,正常人都看不起我这样儿的。”
“你丫就是傻逼。傻逼!”
“你怎么骂我都行。我喜欢音乐,只是我爸不同意后来没办法我才放弃了,现在我有机会再拿起贝司,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不单纯为了你,白天,我也为我自己,你能明白么?“我觉得我这么说,白天一定当神话听了,喜欢音乐,我甚至都是刚刚明白过来自己原来真的喜欢。
“何岩,既然你喜欢,那就更别跟我搅和一起。我没觉得你恶心或者什么,以前是,是觉得,可是现在我跟你一块儿我没道理再这么说。我从来敢作敢当。我只是"白天靠着文森的鼓坐了下去,“我不希望,enjoy
me有一天因为你跟我散伙儿,懂吗?”
“懂,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懂。“我走到他身边儿,蹲下,手放到他左臂的纹身上。“join
me外面儿围一墓碑的纹身我看见的时候,我就懂,现在我更懂。你以为我还会看着你的enjoy
me也围上一墓碑?你以为我能这么轻易就做这个决定?我很认真。”
白天没有再说话,点了烟抽,一颗接着一颗。
“如果你是担心,咱俩分开的那天我会再离开。不会。除非这个乐队不需要我了,我留着也是多余,否则不管我跟你怎么样,我都会继续弹贝司。“我这不能算是承诺,承诺具备约束力,我不需要约束,我知道我肯定能做到,“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我也很多年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我以为我长大了,没有梦了,其实不是。不到二十岁的时候,我梦想能组建个乐队,可惜后来我爸三令五申不许我再碰贝司,直到大力把我带到join
me。我觉得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头一看见你我就喜欢你,可没有谁喜欢谁是不需要原因的,直到昨天我才想明白,我喜欢你,可能因为你有想法吧,对音乐的想法,跟你在一起就有那种呃找着组织了,对,就那种。“我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具体想表述什么我也弄不清楚。
“何岩。“白天终于吭声了,他抬头直视我的眼睛,“如果你想一起做音乐,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我有点儿诧异他怎么会突然就让步。
“你跟我,在乐队,那就是在乐队,私人的什么事儿都别掺和进来。“他说的异常认真。
“行。“我可以直接答应他,不需要考虑,这不算什么条件,想维持乐队,就必须这样儿,我明白。“可,你为什么突然同意了?”
“因为你说你想。我其实你知道我觉得什么时候快乐吗?”
“志高没走之前吧。“我说完就想抽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有时候就是这样儿,我好像从来明白不了你。“白天笑了。
“我自己都不明白我自己。“我也对他笑了,“我答对了么?刚那个问题。”
“咱俩还是vocal跟乐手的时候,那时候什么都很简单。呵。”
我有点儿语塞,还有点儿内疚,看了他许久,我才又开口:“我知道是我把事儿弄复杂了,如果我不是喜欢男人”
这样的假设不成立,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幸福持续的太久,就会自然消失。所以不赖你,你不跟我这操行,也有别的让咱俩不快乐。“他拉我坐到了他身边。
我顺势往他身上靠了靠,没错儿,幸福持续的太久,就会自然消失,白天有时候说话很有哲理。我低头笑了一下儿。
“去你妈的,躲开!又他妈起腻!”
他推我我没怎么动,等他收手了我又粘过去,贴他耳朵边儿,我问他:“我现在就挺幸福,能幸福多久呢?”
“滚蛋!”
“哈哈哈”
我俩又开始胡闹。
我想告诉白天,我那么问他是真的想知道,这我的幸福有多久。
“诶。“白天忽然很严肃,“你工作不是为这个辞的吧?”
“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哦。嗯。“Chapter 2
白天
“诶,白天,你那么让何岩往死里练过了吧?”
阿杰瞪着电视打游戏,这会儿忽然回头看我。
我俩耳朵里都是何岩的贝司声儿。
他加入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他说了,他得跟上进度。二十多首曲子,他都得自己编贝司谱儿,都得弹下来记下来。我说了,我不需要第二个韩志高,你没现成儿的可以捡。
我知道我对他苛刻,但就因为是何岩,我才这么苛刻。以前在join
me我也曾对他苛刻,那时候我承认就是治他。可现在不是。他得赶上来。何岩有一副天生适合弹贝司的手,也有一聪明的脑子,可这些年,说实话,他落下了挺多。我想与其我告诉他你现在弹得不行,不如我这么逼他。二者相比,我觉得更难堪的是前者。我不想他难堪。文森和阿杰都不懂,都觉得我是故意刁难他,那是因为,他们以前没听过何岩弹琴。当然,何岩他自己懂不懂,我也不得而知。
“白天,你丫死了?别看电脑了,听我说话!”
“听见了!怎么,你有意见?“我挑眉看他。人民币仍旧坚挺,我已经够脑袋疼了。
“操"阿杰想说什么,没说。
我这么逼何岩,甚至放弃整个九月的演出,还有一个原因。十一我们要参加音乐节,我希望那天会有更多的人记住enjoy
me,希望那天的演出能带来士气。不仅给听众,更给我们自己。
志高走了,说实话,人人都跟我一样心里没底。我们唯一的希望是何岩。也因此,我不让他们现在就跟他排,如果是拖拖拉拉大家着急、互相迁就,那不如这时候都放开,何岩去练他的,其他人休息或者创作。
我不知道何岩加进来是好是坏,他的技术我能放心,可我跟他的关系
那天阿杰宽慰我半天,可当我举例说出无数个乐队因为情感纠葛分道扬镳之后,他也默了。我跟何岩的关系,阿杰就问过一,特别正经的,他问,白天你跟何岩是那个?我说,是。他点头说知道了,然后再没问过,跟我们接触也还是老样子,只是他从我屋儿里搬出来,自己买了个行军床,白天跟我屋儿里待着,晚上就去排练室放下行军床睡。我说你不必如此,我们俩睡院儿里没问题。阿杰说不行,立秋之后夜里凉了,要感冒你嗓子准废了。而且,他还说,你俩跟院儿里不行,我会忍不住偷看。我真不知道这孩子脑子怎么想的。要不他是阿杰呢。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李杰。
关闭牌价,关机,又该买菜去了。
现在每天去菜场对何岩来说是种恩赐,他一天2小时,除了吃饭睡觉以及跟我去菜场,都在弹琴。指尖的茧子破了又长一层,他难受的厉害就用创口贴贴满十个指头,继续滑弦继续弹。这么说吧,晚上他双手缠上我,我都觉得他摸我硌应。
“走,放风儿。“我敲敲窗户,何岩立马放下了贝司。笑得啊跟解放军刚从渣滓洞营救出来的老兵似的。
“你听见我弹的了么?我觉着我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哈哈!“他三两下蹦Q到门口抻抻胳膊腿儿。
“行了吧你,甭想停。”
“天地良心我可一点儿没这么想过,诶,咱们今儿晚上吃点儿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我点烟,又走在那条熟悉的通往菜场的路上,跟何岩肩并肩。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身边有这主儿,日常生活还有点儿乐趣。
“香辣小龙虾!咱直接买现成儿的吧,自己做不出那个味儿。要重辣,过瘾,哈哈~“他说得无比欢乐。
“你还能更会吃点儿吗?“好么,比猫还馋。
“嘿嘿家里还有啤酒么?吃小龙虾得喝点儿吧?“他把脑袋伸过来对我眨巴眨巴眼睛。
“有吧,没有一会儿去换一箱。”
到菜场又是三点半多,人不多,但菜丰富。不当上班族的好有很多,其中一点就是能买到新鲜便宜的菜。何岩跟我溜达着,我买了点儿豇豆买了点儿生菜顺手拿了颗西蓝。后来又去割肉,何岩就一直跟我嘟囔小龙虾小龙虾,就好像我能短了他嘴似的。他越说我越不着急,后来看他那样儿太可怜了,才赶紧给他买上。
“香啊~“他鼻子对着装满小龙虾的袋子嗅半天才舍得把脑袋挪开。
“别下手啊!“我给了他一下,“公共财产。”
我俩从菜场出来,何岩说要去银行。我说这附近没银行,就邮局门口有个提款机。何岩问能用银联卡么,我说废话,没人规定邮局门口的提款机只能是邮政口儿的。他嘿嘿傻乐。
我不知道他取钱干嘛,也没问,结果他取了钱出来,塞我兜儿里了。
我一愣,这人怎么就不能长记性?狗啊?记吃不记打!
“又犯病是吧?“我掏出来,塞他手里了。这不添乱嘛,我手里全是塑料口袋!
“我跟阿杰的住宿费和生活费,我俩不能白吃白住是吧?“他说着又要给我塞。
“他的还用你负担?“我抬脚往前走。
“他叫我哥我就得负担他,你收着吧。“他追我,扯我兜儿。
“滚蛋啊,别招我街上给你两下。”
“你打我也得给,咱们仨不能都吃你一个人的,你又没什么稳定收入。
嘿,孙子还没完没了了!
“你才他妈失业了行吗?我再没收入演出还有钱。”
“我有积蓄,老房子我卖了这几年赚的也基本没怎么,你呢?你演出那点儿钱我还不知道啊?又要交房租水电煤,吃饭也都你负责。我不管,给你了。“他趁我没注意,一沓子钱又到我兜儿里了。
“我也不是生活无能,我东直门那房子租了,每月啥不干也他妈三千多。”
我俩是吵吵着进门的,阿杰听见动静探头出来,问怎么了。
何岩就开始叨叨叨叨,阿杰饶有兴致的听着,末了来一句我差点儿把手放他脖子上收紧,“何岩你跟他争什么啊,管家都女人的事儿,你就让白天来呗。“他最好感谢我手腾不出来。
何岩去洗了个澡然后接着练琴去了,我也冲了一个,进屋儿弹了会儿琴,六点多去厨房做的饭。
这啤酒一抬出来我就知道没好事儿,果然,喝上就没人能停下来。我说何岩你该练琴去了,何岩喝酒上脸,跟一苹果似的,冲我一摆手,“别急,一会儿我就去,龙虾还没吃完呢。”
这小龙虾巨难剥,他丫的仗着手不灵活,光吃指使我剥。烦的我啊。这费劲东西,剥完就那么一丢点儿,也不是有什么可吃的!
阿杰看着何岩吃着我剥着,他就跟那儿乐,就属这孙子最坏。
龙虾吃完了何大爷也不下桌儿,继续喝。
阿杰喝的又有点儿晕了,他酒量本来就不行,每还都迎头猛上。我都无奈了。我给他开了听可乐,他不接,俩眼眯缝着,忽然语出惊人,“诶,白天操男的爽么?”
我看着他,想都没想横给他一句,“你试试呗,何岩你领走,估摸能让你惊奇一把,肯定比女的带劲儿。“我是纯噎他,可是说完吧操,还不如我也喝大了。
“嗯,我看可行,哈哈阿杰"何岩嘴里乌里乌涂身子就往阿杰身上倒。
“哎呦我操,你可别介哥哥一会儿白天跟我急了。“阿杰慌忙闪躲。
“不会阿杰你是不是也嫌弃我啊?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何岩那儿已经胡言乱语了。
我瞅着何岩,没吭声,把酒瓶里剩下的大半瓶儿一口气全给吹了。
“真的,其实男的跟男的真挺舒服的,白天每都特爽,你试试就知道了"何岩脑袋已经挂在阿杰肩膀上了,阿杰哈哈笑着,搂住了何岩的腰。
我把空瓶子扔箱子里的时候,大概没扔准,不,应该说是故意没扔准。然后阿杰就坐直了,还把凳子搬开了点儿。
后来何岩的琴果然没练成,喝的跟王八蛋似的。阿杰最先倒下的,给他床支上,我给他架进去了。然后对付何岩。好不容易给丫扔床上,他又腾的坐了起来,“我想做爱。“他张嘴就这么一句。
“你丫性饥渴啊?“我本来就一肚子火儿,看他现在这德行,更火儿,“离开男的你还能活一天吗?还是说谁都行?是个男的就行?你随便就可以跟带把儿的胡来?”
“嗯跟谁都能搞,没错儿,搞的时候把那男的想成你,就行。”
我压住他的时候,挺粗鲁的,可何岩什么没说,就是咯咯的笑。
我就说我从来不懂他,上一分钟还那操行,下一分钟就说这种话。
我把他衣服都扯开了,他又过来推我,说没洗澡,浑身都是汗。我说你哪儿那么多事儿,然后继续。
他不依不饶的,说怪脏的时候,我把自己也脱干净了。
后面他就没发言权了,我一声儿没让他叫出来,因为自始至终我都在吻他。他稍稍张张嘴我就吻他,我想他的舌头就像何勇歌儿里唱的,就是美味佳肴。只可惜那歌儿叫姑娘漂亮不叫小子漂亮。
我顶他顶的越狠,何岩就缠我缠的越紧,疯的厉害。
他没多会儿就让我射了出来,然后勾着我脖子说,你可真没用。
我非常想抽他,可我还能保持理智不跟酒鬼较劲。他今儿喝的不少,人基本于烂醉的状态,结果直接导致他总是射不出来。他后来自己弄烦了,就压着我让我给他弄,我是推也推不开,打也打不走。最后无奈就跪下给他口交。
说酒壮淞人胆儿这话大概一点儿没错。到后来他敢抓着我的头发拿我嘴当通道,嘴里还喊,认真点儿。
我底下又起来了,直接按住他从他身后闯了进去。
他摇晃着细腰说爽。
我操了他几下他终于射了,人往下倒。这我哪儿能饶了他?嗯,对,我还是跟醉鬼一般见识了。
做到最后我兴奋的不行,射精之后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了。
我压着何岩倒在床上,何岩不动,就那么趴着睡着了。
压了他好一会儿,我才翻身起来,床单被我俩祸害的一塌糊涂。我权当没看见,点了烟。
一支烟燃尽,我跟有病似的去扒拉他,我也不知道我想干嘛,可我就听见自己说,“何岩,我刚才说那话你是不是生气了?”
何岩被我推了半天也不睁眼,我大概是钻了,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不睁眼是不睁眼,一睁眼那俩大眼睛跟灯泡似的瞪着我,“疼死我了!干嘛啊你?”
他一叫唤,我烦了,没点儿好气儿,刚温和的‘何岩,我刚才说那话你是不是生气了?‘直接变成了:“我问你丫刚那么跟阿杰发浪是不是没事儿找事儿跟我治气!”
“什么啊?“何岩挠挠头,打了个大哈欠。
“没什么!”
何岩揉揉眼睛,下了床,“黏黏乎乎真难受。“他说着出了屋儿,紧接着厨房灯亮了。
我又点了颗烟,忽然发现自己真无聊。生气生他的呗。关我屁事儿?
烟抽了半颗,何岩手机响了。
我没搭理。可那手机持续不停的响。
无奈,我趴床上,去够地上何岩的裤子。
来电显示:大猫。
我刚接起来,就一男的,“诶我说,你不仗义,也不来看你干儿子!我跟你说片儿警回来了,说咱仨一起吃个饭。”
“何岩不在。“我举着电话。
“呃"对方迟疑,“你谁啊?他干嘛去了?”
“他洗澡呢,等洗完我让他给你回电话。“说完我给挂了。我管他后头还有什么要说的,反正我没有了。
何岩
酒醉七分吧,还有三分是假装,是夸张。
白天高压政策,我从起床到睡觉中间基本上都在跟贝司较劲。我知道白天担心什么,所以,即便我听贝司声听得快吐了也仍旧坚持着,手上包着创可贴,稍微离开琴弦儿一会儿再去碰,就钻心得疼,我也忍着,这方面我必须让他瞧得起我,必须。
今天我去取钱,给白天,结果到最后钱还是原封不动被他塞进我裤兜儿里。他不是客气,他字典里恐怕没客气俩字儿,他就是不要我的钱,甭管什么理由给他他都不要。他说他能负担得起,我怎么都不信他能行,回头等碰见白天的房东我直接把钱交房租得了,这办法不错。
本来喝酒是想让自己稍微休息一下儿,暂时离开贝司离开谱子离开那个快把我憋窒息的排练房。我不是后悔了,也不是退缩了,只是三年没碰贝司现在猛然让我这么练,真有点儿适应不了。
喝着、跟白天和阿杰聊着,不知不觉就开始犯晕舌头也不太利索,可脑子还没糊涂,清楚得很。
我听见阿杰问的那句白天是怎么答的。
可能他真没别的意思,就跟阿杰开个玩笑而已。可我听了,还是觉得我像个婊子,白天就把我当成一婊子,用来操的、并且谁都能操。
而后我就又搞不懂我自己了,酒精催化么?我就那么跟阿杰开始胡扯,有的没的乱说一气,还极其风骚得往阿杰身上蹭,表现得真就像辆公交车,还是免票的。后来白天火儿了,扔瓶子,阿杰被吓一跳立马把我推开,呵呵你火儿什么呢?你说我是婊子我就是个婊子呗,还不都是顺着您的意思,到了您还不满意,不能不让我认为你吧,有病,白天你真有病。
再往后喝我才真是有点儿醉了,白天不知道是喝的少还是酒量真那么好,阿杰倒了我也趴下了,唯独他还清醒。
做爱的时候我一点儿没客气,做完,我挺尸,突然白天问了我一句我是不是生气了。我挺想回答他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说我气了,他会说什么?我总觉得他又得是讽刺加挖苦,我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我明天起来还得练贝司,心情要是郁闷那毁了,于是我装死不搭理他,他拧我也没用,装糊涂呗,跑去洗了一把再回床上,我就直接背对着白天躺下了。
“诶,刚有人给你打电话。“白天推了我一下儿。
我爬起来踅摸裤子,手机跟裤子兜儿里呢。结果没有。白天又推我一下儿,我回头,看见我手机在他手里攥着。
“你接了?“我问他。
“嗯。”
“哦,谁啊"我把手机拿过来,心里有点儿打鼓,别是片儿警去日本再有事儿也该回国了吧,不然就该列入失踪人口了。
“你自己没长眼睛不会看啊?”
白天没好气儿,又点烟,他一晚上不知道抽了多少烟,就这么抽嗓子也没给弄坏了真是奇迹。
翻了通话记录,放心了,大猫。
“他说什么事儿了没?“我又问。
“让你看你干儿子,诶你挺牛逼啊还认一干儿子?“白天对我喷一口烟。
“是只鹩哥儿,他把鸟儿当儿子养。“我笑,想起大猫对他儿子那态度我就想笑。
“有病!对了,他还说什么吃饭什么的,没记住,你自己问他吧。”
我扭脸儿看白天,看见的也是个他的侧面,他正弹烟灰。我觉得我挺神的,突然就展开联想,家里两口子一个帮一个接了电话再传达,好像这会儿白天跟我似的。我直接就乐出声儿了,白天跟看贞子一样看着我。
“没事儿,我去打电话啊。“我扬扬手机下床拖上鞋往院儿里走。
手指头刚被水泡过再按手机,疼得我直咧嘴,好容易拨通了,就听见大猫扯着嗓子喊:“小克儿你还活着呐!”
“想死哪儿那么容易?我干儿子怎么了?”
“没怎么,挺好的啊,最近学会一曲子唱可好了,不过这会儿它睡了,要么我去把它叫起来让给你唱两句?”
“得得你快算了吧,让它好好睡。“我电话里听鸟儿叫我还正常么我?
“还是它干爹知道心疼它,哈哈”
“诶我说你打电话就为炫耀这个啊?”
“没事儿不能给你打是怎么的?你领导人还是大明星啊?“大猫开喷。
“别曲解我意思行么?“我赶紧陪着笑。
“诶,行。对了刚才接你电话那是谁啊?”
我往后头屋里看了看,答:“一朋友。”
“我还以为是你债主呢。”
得,看来白天接电话口气不善,我赶紧转移话题:“诶前两天我看见一鸟儿窝,挺精致的,下回去看你给你带过去。”
“好哇,我不跟你客气,谁让你是它干爹呢,哦,对了我把正事儿给忘了,片儿警回来了说咱仨一起吃个饭,明天晚上你有时间么?”
“呃"我一听片儿警就有点儿不想去。
“明天晚上啊,说定了,有事儿你也得推掉,我跟片儿警已经说好了。”
“那行吧。“我尽量让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勉强。
“明天给你电话,咱明天见面儿聊吧。”
“行,明天见。”
挂了电话,没着急进屋儿,我站院子里看了会儿天。
又得跟片儿警见面,这属于意料外,可却在情理中。要是他自己给我打电话我肯定不去,现在我就想一门心思把贝司弹好,其他的什么事儿都不想去考虑。可他找了大猫,又让大猫联系我,大猫那人粗线条儿,一是一,二是二,我要不去他肯定认为我就是不给他面子。
吹了会儿风,头又开始犯晕,刚冷水澡冲清醒的脑子再度开始迷糊,不管了,明天事儿明天再说。
回屋里,白天躺床上一只手伸床外面儿,指缝里还夹着烟。我走近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把烟给他掐了,关灯后我轻手轻脚爬床里面儿,给他给自己盖好,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早晨,我还是被白天一掌拍起来的,洗漱吃完到了排练室,发现手上创可贴脏得离谱,回屋儿换创可贴又被白天数落一顿,他老以为我想偷懒。
撕掉旧的,白天坐我旁边儿看了看我的手,新的是他给我包的,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儿,我真想亲他,可阿杰就瞪着眼睛那么看着我俩,还不时吹个口哨儿,无语同时我又觉得挺暖的,我跟白天不再是我俩都要藏着掖着的事儿了,不再那么见不得光,起码跟阿杰和文森面前,不是。
跟白天说我晚上出去跟老同事吃饭,白天也没问什么,我以为他至少会问跟谁,可再一想,我老同事里没一个他认识的,他问了才更奇怪。我想我只是期望他说点儿什么吧,可具体是什么我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猫给我打电话说了具体时间跟地方儿,就在公司不远,可距离白天这儿不近。我提前挺长时间出门儿怕碰上晚高峰,城铁挤我不怕,可我怕我根本挤不进去,人高马大的太多了,我挤那东西就老觉着自己是根儿柴,推哪儿倒哪儿。
在饭店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看见片儿警跟大猫一前一后进来,我站起来招招手,大猫对我呲牙,片儿警一脸我说不清那是个什么笑容,反正在我看来是别有意。
片儿警请客,片儿警点菜,我跟大猫一直聊他们家那小八,我当然不是真喜欢说鸟儿,只是不想冷场,也不想跟片儿警的视线有所交集。
菜上来动筷子嘴就得停一停了,我夹着鱼往嘴里喂。
“你手怎么了?“片儿警声音是突然出来的。
牙跟鱼亲密接触,我把手伸出来正反正展览了一下儿,“练琴练的,哈哈”
“琴?“大猫挑眉毛。
“嗯。“我大咧咧做了个弹贝司的动作。
“吉他英雄吧?你买那原装吉他啦?我说你真奢侈。“大猫直接就给误解了。
吉他英雄是XBOX36上一款游戏,与之配套的有一把吉他,要单另买价钱不怎么便宜,插机子上玩儿特过瘾,可那吉他我没有,何况弹那个能把手弄成这样儿么大猫那脑子只走直线。我没解释,光笑笑,这话题就算过了,关于乐队的事儿我不想跟他们多说。
我认为片儿警叫我俩出来吃饭绝对不单纯,果然,他说他没想到出了个国他的优秀员工就被撬走一个,说失策,大猫跟边儿上胡乱给我俩解围,反正我们仨一顿饭下来,都是各说各的,各自理解各自的,想想特无厘头。
吃完片儿警说送我俩回家,我没拒绝。他要是只想送我俩,那最好,如果他是趁机要跟我说点儿什么,也行,把话说开了心里都舒服免得以后继续硌应。
把大猫搁他家门口,片儿警把车重新开到路上。
“你现在住哪儿?”
“挺远的,你送我去地铁站就行了。”
“远不怕,有段儿时间没见了,正好聊聊。”
他侧脸儿对我一笑,我怎么看那都是一种威胁,跟他报了大概方位,我就开始沉默。
“怎么不说话?“许久之后他问我。
“呵"我尴尬笑笑。
“我没想逼你走,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辞职?你又玩儿上乐队了?”
“嗯。“我点头,尽管最初辞职不是因为乐队,可这么解释好像更简单易懂。
“什么乐队?”
“enjoy me。”
“主唱是白天?“他拧了一下儿眉毛。
“嗯。”
他没再继续追问。片儿警看过白天的演出,也看见过我们曾经一起表演的照片儿,或许他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后串联起来分析到结果,我想他有这个脑子,我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车速平稳,片儿警一直沉默,我以为他会沉默到底,可他突然又出声儿了。
“我以为我了解你,何岩。可实际上你比我想象得更难以琢磨。”
我看看他的侧脸,他面无表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脸扭向车窗。
天快要全黑了。没有阳光,各种各样的灯才有机会放肆得闪耀着。我不喜欢北京闹市的夜晚,我只想尽快回到白天住的房子,在院子里就能看见星星。
“何岩。”
“嗯?”
“你对任何人都这么无所谓么?”
“不是。“我实话实说,尽管很伤人。
“白天?”
说完车停了,红灯,我看着片儿警,他也在看我。
可能我的心就是给白天订做的,我点点头,“对不起。”
片儿警没有愤怒,他看着我,在绿灯的一瞬,他把头转向前方,我好像看到他的嘴角翘了一下。
到白天家路口,片儿警把车靠边儿停稳。这儿没灯,黑乎乎的我还担心他别给拐马路牙子上。
“拜拜。“我说完去开车门儿。
“等等。“片儿警拽我,我回头看他。
“一开始并没有白天,是吧?”
我点点头。
“如果没他”
“我就是你的。“我帮他补充完整。
片儿警曾经说过,他一直认为我最终会是他的,当时我也那么认为,可当时,没有白天。只能说片儿警的规划里没考虑到的因素,正好也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因素,没人在开始的时候知道白天会再进入我的生活,没人能想象现在的白天跟何岩,虽然不怎么圆满可却能凑在一起过日子。
片儿警又笑了,他松开我,打开车门儿下车,我跟下去。他到车后箱去,一开,一合,手上多了一个盒子。
他走到我面前,把盒子给我。
“什么啊?“我不解。
“从日本给你带回来的小礼物,没什么特别的,晴天娃娃,加大版的。”
我心里一坠。我不喜欢下雨天,片儿警知道。
接过盒子,片儿警转身要走,我鬼使神差拽了他一把。他转身的瞬间我扑过去,钻他怀里掂起脚亲了他的脸一口,我期望这个举动能弥补什么?还是这么一来能让我心里好受一点儿?
“何岩"他抱住我,念了一声。
“对不起。“我嗓子堵得厉害。
“嘁"片儿警乐出声了,推开我,扳着我肩膀让我转过去,我屁股挨了他一巴掌,“走吧。”
我没动,听着他关车门儿又把车开走了,我才迈脚。
其实跟片儿警说清楚是件特别简单的事儿,我想得太复杂了,所以一直不敢面对。片儿警并没有为难我,他甚至没有一句狠话,他真的是个好人。
好吧,烦心的事儿又少一件,我可以心无旁骛对付贝司了,好事儿。抱着晴天娃娃脚底下也开始轻松起来,时间还早,回家还能再练会儿。^_^Chapter 21
白天
快九点的时候阿杰吵吵要喝啤酒,打开冰箱就剩一瓶儿了,再瞅瞅院子里的箱子,挺满,却全是空瓶。我说你要喝自己换去,阿杰赖电视前头死活不动弹。玩物丧志,我看这小子有点儿玄了。
懒得跟他废嘴皮子,再加上从吃完饭我就一直弹琴,是该活动一下了,于是乎把箱子扔拖车上,拉着去换啤酒了。
我住这个地儿算村儿里,村儿里不说吧,村儿里都算偏的。买个东西走挺远才到热闹地儿,夏天小卖部小吃馆什么的能坚持到十一点吧,冬天八点就全体歇业了。因此买个什么都得徒步千里,我就养成一习惯:酒,一箱;烟,一条,基本都这么买。
李大爷抬了一箱新的出来,给我扔小拖车上,我又让他给我拿了两条烟,我一条阿杰一条,这些能撑过一个礼拜就不错。门口还是一帮下棋的村民,就着小卖部儿的灯下象棋。你就听吧,俩人下棋八个人支招儿。呵呵,不过也算老头儿们独有的乐趣了,一张破棋盘,一幅丢子儿的棋,啤酒瓶儿或者大茶缸,行了,整个夏天的娱乐活动。
我点了颗烟,看了两眼,刚要折返,就听见其中一大爷说,今儿咱哥儿几个早点儿散啊,我老伴儿今儿特意跟我嘱咐的。另一个说,行啦,知道,这么多人一起还怕抢劫的啊,再说了,抢老头儿那不是有病啊,出门儿就衬一茶缸子,还是搪瓷的。大家就一阵哄笑。
我叼着烟插嘴,“大爷,您们这是说什么呢?”
“诶你不知道啊?“一秃顶穿着跨栏背心的大爷张嘴了,“就前天,住后巷那个女的回来,挺晚的,让人扎了好几刀,东西都给抢了,这还跟医院呐!”
接着就是热心大爷们七嘴八舌的讨论。我点着头,想到了何岩,这他一会儿回来安全不安全?城铁那段路没问题,路灯豁亮下班的人也多,可是从这儿往我那儿去真不是我瞧不上他,就他那柴火妞儿身材,不对,柴火小子
我索性等他会儿吧,正好提前体验一下老头儿生活。
就那么看他们下了好一会儿棋,我抽了七八颗烟,也不见何岩过来。说不上是什么,有点儿着急?反正我走出几步想给他打个电话。
刚翻到何岩的名字,就看见开过来一辆车。呦嗬,好么,BMW。这我一下想起那《疯狂的石头》了。刚想乐,但见那车停了,不一会儿下来俩人。其中一个是何岩,另一个是我对丫印象太了,拿听啤扔过丫的,就拍何岩屁股那大高个儿。我这手指头都快按拨出了,又立马打住。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毛病,不吭声,往回缩了缩,靠着小卖部的墙看着不远的他俩。说什么我听不见,就知道肯定是说话。然后那BMW的后备箱开了,大高个儿拿出一盒子,塞给何岩,也不是说着什么,然后吧
对天发誓,我不敢相信我眼珠子了,我就看见那何岩拉着那男的,往那男的怀里钻,还他妈抬头亲他,就一点儿车灯,我看不清楚,但肯定那是亲嘴儿呢。然后何岩抱着盒子被那男的推过来,还大手一挥又拍了他屁股一下。何岩这小婊子还原地等着那车开走。他背对着那男人和车,似乎在用耳朵捕捉他们的离开。
诶,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嘛?我操!我就觉得谁给我脸一巴掌,还是铜板手。
你妈逼那感觉太操蛋了!
就完全被人涮了似的。
我忽然发现自己特天真,真以为又跟何岩遇上是宿命嘛的,其实他妈是什么?不就一种概率吗?他在北京,我在北京,不是那天也是某天,必然会遇上。
没什么特别的。
何岩也还是何岩,不是他说什么我爱你说什么海誓山盟他就是就他妈什么纯情人了,他还是那婊子。就是可能手生了吧,跟他弹贝司似的,没以前装的好了。
我忽然觉得丫孙子,或者说一开始就是不怀好意。也许最开始他真是迷上我了,可这再遇上大约是他就着那场重逢给我的一场玩笑。
是啊,白天你怎么那么天真了?你几乎就给他涮了。
何岩在整个过程中,大约就说过一句实话:喜欢我的多了去了。
呵呵。呵呵。
可我好像真有点儿中意他了,那么多真心实意对我好的妞儿,我一个看不上,偏偏中意这个坑我的男的。
有意思。你丫真够傻逼。
何岩没看见我,就那么心情愉悦的走远了,我还听见他哼哼歌儿了。真他妈贴切啊,要不说他是何岩呢?–《出卖世界的男人》。
我又抽了颗烟,才拖着啤酒往回走。
行吧,不是涮我嘛?咱走着。
我这辈子让你记住了,白天是谁。
我要刚跳出去抽你一顿我就真是傻逼了。大傻逼。
“回来啦!”
我拖着啤酒进院儿,就看见何岩跟厨房洗脸,见了我笑嘻嘻的打招呼。我看着他那张脸,挺后怕的。我究竟欠他多少至于他如此?
“嗯,回来了。“我拎了几瓶啤酒进去,打算放冰箱。
“我刚进门,怪了我怎么没碰上你呢?“他擦着脸,看向我。
“道儿黑呗。”
“呃也对哦,哈哈。“他擦完脸,往我跟前走。
“你丫跟着我干嘛?“我开了冰箱门,依往里码放。然后看见了用保鲜膜包着的碟子,今儿做了干豆角烧肉,何岩爱吃。我还特意盛出一盘惦记给他当宵夜。
“诶你这给我留的吧?一会儿练琴饿了吃,幸福惨了啊~“他眼尖得跟秃鹰似的。
“你说你这辈子不吃死,我都新鲜。练去吧。饿了喊我。锅里也有米饭。炝炒圆白菜也剩了点儿。“我发现人在瞬间其实可以决定很多事儿。要不说真想死的人跳楼呢?跳下去了决定活也没用。呵呵。不可撤销。在何岩嘿嘿对我笑的刹那,我知道我怎么对付他了。不是玩儿么?爷一定陪你玩儿。想把我玩儿进去?那咱看看,到底最后谁哭。最后也别说我什么,我就不过是把以前欠你的还你。你不就这么惦记的嘛。我还成全您了。愿意把感情扔进来又不是我逼你的。
“嗯!你真好!“他使劲儿点点头,乐着跑排练室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点了颗烟。
何岩果真去练琴了,随着时间推移音箱声儿越来越小,但不停。可能怕扰民。我也一直在弹琴,后来阿杰也不玩儿游戏了,从排练室拿了自己的琴我俩就一起玩儿琴。我又开始不懂了,做戏有必要搞这么真么?我早上给他换创可贴的时候,他十根指头跟江姐有一拼。
弹了会儿老歌儿,阿杰忽然问我,白天你会那首《autumn leaves》么?
我想了想,“eva cassidy 的?”
“对!”
“不太熟。”
“那试试看呗。”
“行。”
我俩走了几遍,差不离了,我就轻轻唱起了那首歌儿。
The falling leaves drift by the window
The autumn leaves of red and gold
I see your lips the summer kisses
The sunburned hand I used to hold
Since you went away the days grow long
And soon I'll hear old winter's song
But I miss you most of all my darling
When autumn leaves start to fall
I see your lips the summer kisses
The sunburned hand I used to hold
Since you went away the days grow long
And soon I'll hear old winter's song
But I miss you most of all my darling
When autumn leaves start to fall
这女人一生不得志,她的舞台只有华盛顿一家叫‘忧伤小路’的小酒馆,
31岁死于皮肤癌。她从来都是静静的为众人歌唱,一把吉他伴奏或者跟某个不知名的爵士乐队合作。离世后,一位电台DJ在收音机上播放了她的歌,才有后来的我们知道她。我想,如果我最后也是如此,大概我也不会失落。肉体总有一天要消亡,留下的东西,哪怕一点点,也是值得的。
“再唱一遍吧,你的声音唱这首歌儿,好听。“何岩的脑袋忽然从窗外探进来。
阿杰给吓了一跳,“操嘞哥,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
“我都过来半天了,你俩太投入没看见不能怪我,哈~“何岩进来坐到我对面的床上。
我抬眼看了看何岩,冲他勾了勾手指,“过来。想听过来亲一下。“这一刻我不知道真假,我的,真假。大概音符总是会让人莫名其妙的。
他一点儿没犹豫抱着我脑袋就是一口,跟脸上。
我掐住了他的腰,完全不介意阿杰就在身旁,仰头吻上了他的唇。可唇挨上唇的刹那,我想起了他亲吻那男人的模样。他的唇开了,湿热的舌头钻了进来。我说不清我心里的滋味儿。
何岩
一个人一个脑子,里面果然不能装太多事儿,否则,好些个重要的你想去想明白,可,心有余而脑不足。
收了片儿警的娃娃,他车开走的一刹那,我突然就明白了,原来,不仅仅我的心是给白天量身定做的,连我的脑子也是。我的心跟脑子都向着白天,以至于像片儿警这么个好男人送到我眼前,我都没能撇开白天。
其实,客观说片儿警确实好,要什么有什么,可我就是爱他不能,我也试图搞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我知道,因为他不是白天,就这么简单。
哎,我脑子有时候就这么不好使,简单的事儿想复杂,过于复杂就开始绕,结果把自己绕个稀里糊涂而后不痛快,我真病得不轻。
肚子叫我才发现胃里有点儿抽搐,琴搁下我听见了白天的歌声。
光听他的声音我就想啃他,太性感了,白天就是白天,独一无二谁也取代不了的。
很抒情的旋律,我本来想直接奔进去可却在窗口驻足,屋里白天正抱着琴,歌声从他嘴里飘出来,我从鼓膜舒坦到全身各个器官各个细胞。他唱完了我还意犹未尽,可他说还想听我就得亲他,我能说我早盼着亲他了么?
阿杰一定傻眼儿了,我吻着白天,舌头去找他的舌头,跟他交缠着,就忍不住想笑,不用看都能想象阿杰现在的表情有多逗儿。
“哈哈"我没憋住,对着白天嘴就笑出声儿了,离开白天我看了眼阿杰,笑声就更止不住了,他眼睛真跟俩灯泡儿似的嘴张得那叫一个大。
“诶白天,咱们以后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这不刺激人么。“我靠白天身上挤兑阿杰。
“很好笑吗?去阿杰边儿上坐着去,不是听歌儿吗?“他拍了我屁股一把。
我坐到阿杰身边儿,就觉得好像哪儿不太对劲,白天好像没有拍我屁股的习惯吧?我看了眼白天,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得,别没事儿瞎琢磨了,他拍我屁股有什么不可以?挺正常。
白天那儿前奏一起,我肚子特不合时宜咕噜一声儿,白天眼睛直接瞪过来了,我揉揉肚子,特抱歉对他笑笑,说:“我饿了,饿半天了”
“阿杰,给丫一下。“白天伸手摸烟,“跟他说买了票不给退票,没后悔药儿卖。你选了你就得想清楚。”
阿杰看看白天,又看看我,不明所以挠了挠头,我也有点儿莫名其妙,白天这说什么呢?
“你说贝司?我早想清楚了,有后悔药倒贴钱我也不吃,放心吧你。“我按我理解的,说给白天听。
“你脑子"白天吐出一口烟,琴声继续,“我说你这歌儿得听完,你问阿杰,我一场演出有过什么歌儿唱两遍么?”
原来这个意思,我点头,没敢再说话,看着白天弹琴听着他把歌儿完整唱了一遍,我咧开嘴笑,感觉嘴角都快够着耳朵根儿了。今天晚上我好像特别高兴,看着白天我就乐呵,甭管他脸色好不好看。
琴声终止,我不知道用什么词儿形容白天唱的歌儿才最合适,想来想去,还是那俩字儿。
“好听。”
“饿了?“他叼着烟放下了琴。
“嗯,饿得能吃下一个你。“我开贫。
“这话我记住了。“他拧了我脸一下,出去了。紧接着厨房的灯亮了,跟着就是锅碗瓢盆的声音。
当我把头转回来看着阿杰的时候,阿杰撇着嘴叼着烟,一眼睛探究。
“干嘛?“我给了他胳膊一下儿。
“哥,你是我认识的那个哥么?“他冒出这么一句来。
“你傻啦?“我去拍他脑袋。
他挨了我一下儿,边揉脑袋边嘀咕,“真难以理解”
“怎么就难以理解了?”
“俩男的吧我琢磨这事儿挺长时间了,你吧"阿杰指指我,“他吧"阿杰又指指厨房,“哎,说不清楚,反正我不明白。”
“你要是看着别扭那我以后注意点儿。“我对他笑笑。
“别,挺好的,我不是看着别扭,我就是你俩这算什么?爱么?”
我看着阿杰边说话边喷出去的烟升腾而后扩散直到消失不见,他这个问题,我好像真没办法回答。
“你觉着什么是爱?我俩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我不知道是在替谁狡辩,我爱白天可我我不确定白天是否也爱我。
“呵是吧,我又犯傻了,你们这样儿挺好的,真挺好的。“阿杰把烟屁股吐了,笑过,开始弹琴。
白天弄好,我们仨一起吃了顿夜食儿,我看着白天,想着阿杰刚才问我的问题。我俩这算爱么?如果不算,那又算什么?
我想问问白天,可,白天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知道。
吃完我特自觉又去排练室练了会儿琴,很投入得练,以至于忘了时间,最后是白天进来叫我的。
“成了,差不多了,你今儿弹到天亮也弥补不了一整个下午晚上浪费出去。收吧,阿杰困的跟王八蛋似的了。”
我点头,收拾的时候眼睛挺涩,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才稍微滋润点儿。
阿杰弄好床倒头就睡,我跟院子里蹦Q几下扭扭脖子抻抻腿儿,一直保持弹琴的动作弄得我浑身僵硬。差不多了回房间,蹭到白天旁边儿我就想起腻。
“盒子里什么东西?“他靠在床头看书,眼睛瞪着片儿警给我那盒子。
“晴天娃娃。“我针对他的提问回答。
“哦。你们同事庆祝你离职?”
“这个也能庆祝?一同事从日本带回来的。“我笑。
“哦,挺想着你。不过话说,好像以前就是这样儿,谁都惦记你,呵呵。万人迷。”
“谁惦记我也不稀罕,你想着我就行了。“我拉起他的胳膊放我腰上,嘴往他嘴上凑过去。
“又要?“他仰脸,避开我的唇亲了亲我睫毛。
“昨天不算来吧,想~“我整个人都朝他贴过去。
“多少人能满足你?“他抓住了我的头发。
“一个你就够了。“这种问题都不用思考,我脱口而出。
“跟其他男的做你不满足?”
我不知道白天是真的想知道,还是他把这些问题当成一种调情方式,我也懒得去想,继续本能回答:“我就只想跟你来,你,白天。”
“真的?”
“骗你我不得好死,行么?“我有点儿烦了,他对这种问答题感兴趣不代表我就能一直耐心配合。
“你跟别人都怎么做啊?“他看来真是没完没了了。
“你今天问题特别多你发现了么?“我隔着他衣服用手指头在他胸口画圈。
“我想知道啊。不行?”
我看他,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稍微离开他一点儿,我踅摸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最后决定实话实说。
“跟你做和跟别人做,方式上区别不大。”
“操。“他推开我点烟,好像比我还不耐烦。
“白天,有些话要是我说了,你可能不会理解。我不知道你问这种问题目的何在,反正,三年来我跟别人做过,我也主动过热情过,可每将要射精或者射精结束,我脑子里都会想起你。“我不知道我干嘛要说这些,说了又怎么样呢,明知道白天不会把这些话当回事儿。
白天不住的抓头,我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我抓住他手,问。
“没有。“他把才抽了半支的烟掐灭,压低了我的肩吻上了我的唇。
我回应着他,在情欲完全占据我的脑子之前,我想,或许白天在试图确认什么,可究竟是什么呢?他放开我的嘴之后,我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句:“白天,我爱你。”
可能我渴望的是这么一个确认方式,所以我把它说给白天听。
尽管那并不一定是白天所需要的,总之,我告诉他了。
然后,他笑了。Chapter 22
白天
“先到这儿,我得喝口啤酒。“推开麦克风,我去抓地上的酒瓶儿,背脊上都是汗。
“递我一瓶儿,文森要么?“何岩推了我一下。
“不用。“文森擦汗。
我吹了一大口,递给了何岩。
“几点了现在?“何岩顶了阿杰一下儿。
阿杰看了眼腕儿上的表,“四点半。歇了吧要不然,一会儿准备一下出发。”
1月3号我们跟音乐节上演,本来在此之前不想接任何演出,无奈飞哥一个电话过来,俩选择:一,周五过来演;二,音乐节结束当天过来演。我跟他说乐队换人演不好,他让我找面墙撞几下。很多时候,我不懂飞哥。
“再练会儿吧?“何岩用询问的眼神儿看看我们仨,他好像特别紧张,手跟贝司上蹭了又蹭,身上的Tee已经被汗浸透了。
我看他那样儿有点儿可怜,跟一落水狗似的,本想说别太紧张,可话到嘴边儿就变成,“诶,你晚上演出别穿这铅笔裤。“说着我手还抓了他屁股一把。
“裤子怎么了?那我该穿什么?诶你们几个穿什么啊?难道咱要统一风格?”
何岩说完,阿杰跟那儿哈哈的笑。
“笑什么呢你?“何岩推了阿杰一把。
我看着何岩那样儿,也跟着犯坏的笑。
“你又笑什么呐!“何岩眼睛又对上我。
“你瞅你那两条腿,唉。“我继续喝酒。
“白天你丫太坏了。“阿杰给我脑袋一下。
何岩低头看看自己,又跟地上蹦Q两下儿,抬头,“我腿怎么了?挺正常啊。”
“让我操的还合的上么?”
“我"何岩显然语塞了,瞪着我脸腾一下儿就红了,“白天你醉了,别喝了。“他说完过来够我手里的酒瓶儿。
“你丫真糙!“阿杰这把给我挺狠。
“多了么?“我拉过何岩,凑他耳边说,“婊子。“我可能是喝的有点儿多了。
他仰起脸看我,眉头皱了一下儿,随即又笑了,“别喝了,咱再练练,我还有点儿没底。”
“哥,行了,没问题了。洗个澡换衣服吧。“阿杰过去揽住了何岩的肩膀。
“看见了吧?就你这弟弟最坏。”
“什么意思?“何岩百思不得其解的问。
“让你换裤子去。“我点烟,回到了麦克风前,“赶紧去吧您。”
“你大爷白天!“阿杰手里那拨片儿直接飞我脑门儿上。
何岩抿了一下嘴唇,眼神儿挺复杂。看了我两三秒,转身出去了。
七点的时候大家齐刷刷上的城铁。阿杰背着吉他,何岩背着贝司,文森背着镲片儿鼓槌,就我无事一身轻。这种情景我特别熟悉,唯一的不同是,志高的背影换成了何岩的。
这些天我非常郁闷,那种郁闷还不能被发觉。套用好迪洗发水的那句: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我这个郁闷就是,阴着郁闷才是真郁闷。
其实在我心里,我已经杀了何岩十万了,可表现出来是我哈着他。我其实非常想干脆掐死他,可是如果这事儿以我掐死他而告终就万事顺利了,那我也就不用郁闷了。
最折磨我的是,何岩的态度。我对他好了,他就愈发跟我亲昵,动不动就说喜欢我,动不动就亲我一下嘿嘿笑。如果这是他涮我计划的一部分,那我恭喜他,他做到了。我完全就是在被他折磨,狠狠的不留情面的用糖衣炮弹。
太多东西让我迷惑,让我不知道这是演员在演戏还是真情的流露。那天我洗完澡,他过来给我拿内衣裤,我揪着他,把他按墙上,就想问他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儿。他却一脸无辜的笑着看着我说,诶你别跟这儿发情行么。然后垫脚尖亲了我一下。
我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人能这么自然的玩儿弄另一个人。
也因此,另一种念头油然而生–我是不是误解他了。
可这种念头一定会被我飞快的甩掉。
我不是一个玩儿的起的人,我害怕最后一无所有。
所以我只能反击,让他一无所有。
但决心是一码事儿,决定又是另一码事儿。
很多时刻,我分不清自己是刻意的对他好,还是自然而然。
我其实不想玩儿了,我很想对何岩说,滚蛋。可我跟他有君子协定,那就是–无论我们有什么矛盾,不去触及乐队。那个于边缘随时会崩塌的乐队。失去志高,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少了一根柱子。
我开始玩儿起侦探游戏,故意出去一整天,也许是去唱片店也许就是到麦田里躺上一天,然后我回去,问阿杰,何岩出去了么。
阿杰总是摇头,没啊。
我就奇怪了,他这么天天在我这儿,怎么跟那个男的联系。
我白天活了25年,头一发现我是个如此傻逼如此幼稚的人。
“诶,你没事儿吧?我怎么觉着你心神不定的。“何岩突然捅了捅我。
我回过神,看着落日余晖折射下的那张脸,纠结。
其实今天的演出我比何岩紧张。他怕弹不好,我怕新的enjoy
me让人看不上,所以我下午酒就没断过。虽然我信任何岩的技术,也信任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排练,可我就是不踏实。我不知道,我这种消极的态度是不是也来自于这些日子我纠结的情感世界。
“你丫心神不定!我告诉你,一会儿上台你要胡来,我就把你扔下去。”
“你还能再说点儿什么让我更紧张么?要我出乱子,你不扔我自己往下跳,成么?“何岩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说完,把脸扭一边儿去了。
这狗脾气。操。
要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那一定是真的。阿杰去抽签,抽回来告诉我,白天,今儿咱第一个。
更丧的是,今儿六个乐队,没一个草包军团。
抽了签出来,小松跟老徐他们还有眼镜儿都跟外头胡扯蛋,我过去跟他们一起扯了几句,心里仍旧翻腾。
抽了几颗烟,喝了小松半瓶酒,我回去了。
后台仍旧是那个乱七八糟的德行,E-break的鼓手过来放东西,珠子也浓妆艳抹的蹲那儿不知道鼓捣什么。
他们都看见何岩了,珠子贴耳根给我一句:“行,白天你会走捷径了,弄这么漂亮一小男孩儿过来,等着改吸引女性军团呢吧?”
“去滚蛋!“我掐了珠子后脖颈子一把。
“白天你又找练呢吧?你看你姐今儿不治你的!“她说着,那双布满黑色指甲油的手就过来了。
我一把扭住她,带到了怀里,“收拾我?就床上让。”
我确定,这句一定让何岩听见了。他抬头,皱眉,继而低头。
八点一刻,我们顺着后台那条暗黑的过道往舞台上去,我手里还拎着酒瓶。说实话,是死是活就它了。何岩跟在我身后,我回头拍了他肩膀一下,“别紧张,演砸了就砸了。“这可能是我今天一直真实的想对他说的话。
“砸了我就跳下去。“何岩语气很严肃,口气里满是决绝。
“跳下去也摔不死,顶多被pogo的撞死。”
“白天。“何岩拉住了我的手腕。我看着阿杰和文森先出去了。
“紧张?”
“不是。”
“那是?”
“那首《伴儿》你写的是谁?”
“你。“我如实回答。
何岩好像说了点儿什么,可外面很嘈杂,我听不清何岩的声音,“嗯?”
“我说,谢谢你。“他凑过来,贴着我耳朵,说完亲了亲我的耳垂。
我跟何岩上台的时候,阿杰已经开始调琴了,底下围拢的人群多了起来。视线的余光里,何岩散漫的背上琴,接线,试音,然后拿了我面前的麦克风,“调音师,低音调整一下。”
很有范儿么。我笑了。
开场歌曲是我很喜欢的那首《闪亮大城堡》。最近相当迷恋。何岩的贝司是第一个响起的乐器,与志高的编曲不同,更加让人有撞的欲望。
果然,solo过去,灯光亮起,我的声音出来,底下沸腾了。
他,终究没让我失望。
其实也许我一早就知道,作为乐手,我与何岩密不可分。我不知道我对他的怀疑究竟都是些什么。我坚持认为,我应该是不怕失去他的。可其实呢?其实用三年的时间,他给过我答案。
汗顺着脖颈往下淌,我看不到自己,也不看到何岩,我只能听到我制造出的声音,以及,我的伙伴,他们制造出的乐音。
我不知道,如果没有音乐,我会在哪儿。
何岩
今天一整天,白天一直在跟酒瓶子较劲,他紧张了,我知道。
我特别想告诉他,白天,你别担心,我能行,我不会给你添乱。可看着他我就什么也说不出来,可能我还是害怕,还是没底,真那么承诺了,一旦出现偏差我该怎么面对他?还有阿杰跟文森。
虽然阿杰一直在乐呵,文森也没说什么,可从他们俩那些细微的表情跟眼神里,我能察觉他们的不安,加上一个白天,我成了他们仨紧张的根源,可我真的没法儿跟他们保证什么。三年多没上过台,我已然忘记了在台上的那种感觉,一切将要重现,我甚至有点儿分不清这是真实的,还是我的一个梦而已。
临上台我终于问出了那个让我纠结许久的问题,《伴儿》,写的是谁。
呵呵,白天说是我。
那一瞬间,一切喧嚣仿佛都变成了对enjoy
me的喝彩,我不再颤抖,也不再犹豫,上台,试音,站在白天身后。他在我前面,那种感觉吧,好像他挡住了舞台下边所有不安定的东西,我置身在一堵无形的屏障后面,安然又满足。
《闪亮大城堡》,开始是我的solo,我的心跳跟随琴弦,脉搏起伏我能感觉得到,耳朵里除了我手上制造出的声音,还有另外一种,噗通噗通作响。
不是紧张,在台上我已经完全忘记了什么是紧张,取而代之的只有兴奋。
是的,我一定是热爱音乐的,跟白天他们排练的时候我就很快乐,在舞台上,除了快乐我更能体会到另外一些东西,那是在其他领域里感受不到的。
我也可以奔放,我也可以不用去顾虑太多只完全投入到音乐里,随着音乐本能得摇摆,我也可以把脑子里那些放肆的东西通过贝司弹奏出来,在舞台上,我跟音乐,跟enjoy
me融合在一起。
我们的配合无懈可击,从文森似有若无的笑容,从阿杰弹奏间隙对我竖起的大拇指,从白天看似无意回头的一个眼神儿,我都能感受到这份肯定。
一时间,幸福和懊恼一起袭来。
原来,我的生活就该在这儿。
原来,我之前所错过的,竟然是对自己如此重要的东西。
我该责怪谁?是谁让我放弃了音乐?我该感谢谁?谁又让我重新背起了贝司,站在这里
站在我前方,比我高出一个头,比我小四岁,戴着我挑选的耳钉,曾经让我痛苦过,现在又让我幸福着的人,白天,你知道么?你居然主宰了我的命运。
你恐怕不知道,我想,你也不希望去了解,对你来说,这只能构成一种负担吧。
乐声戛然而止,enjoy me排序第一的演出完毕。
白天转身搂住了我跟阿杰,我看见文森站起来对我微笑。
让我死了吧,这感觉真他妈爽到极致。
演完就是喝,小松老徐他们都嚷嚷着,BB乐队那女主唱,珠子,之前还挤兑白天,后来再过来,搂着我问我名字,我说我叫何岩,她说,行,我记住了,有范儿,不光长了一漂亮脸蛋儿。跟珠子喝了会儿,该他们上台,她走了,跟着我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儿,回头一看,丧尸。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他经常跟这个pub出没,他说看见我表演挺意外的,还说演得真不错,我有点儿尴尬,毕竟同事了那么长时间,他们谁都不知道我还会这个。丧尸没呆太久,问我音乐节能不能看见我,我说能,他就笑着走了,他那笑吧,看着还是那么人。
演出的上台,没演跟演完的都过来跟我们坐会儿打招呼什么的,我是一遍又一遍报自己名字,跟人碰杯,白天时而跟旁人喷,时而又低着头光喝酒,我不明白演出成功了他还在想什么想得那么投入,一会儿拧眉毛,一会儿又是那种挺自嘲的笑,我觉得他肯定知道我一直在看他,可他好像总在逃避我的视线。
我有点儿超常发挥的意思,喝了特多还不醉,阿杰第一个倒下,他一倒下我就跟自己说,不能再喝了,等会儿还得把这祖宗弄回家。
今天我赚到了五百块,用音乐。
到最后,四个人里我是唯一一个算得上清醒的,文森勉强还能走路,我给他塞出租车里,他能报他们家地址,我才放的心。
阿杰胡乱折腾,白天摊着,他们俩我给扔车后座儿,人司机看阿杰那样儿,问我会吐么,我说我准备了塑料袋儿,司机这才放心把车开出去。
所幸阿杰这回没吐,到家我先给他俩一个个卸院子里床上,又去排练室弄好床把阿杰安顿好,阿杰满头满脸的汗,我就又去洗了条毛巾给他擦了脸,才跑去对付白天。
白天俩眼睛盯着天,我哪儿知道他睁着眼呢,过去的时候给我吓一跳。
“靠不带这么吓人的。“我赶紧拍拍胸口,心跳嗓子眼儿了。
白天没吭声儿,眼睛都没眨,我看了他一会儿,寻思直接给他架屋里睡觉,还是洗洗再睡。
“诶,能起来就洗个澡吧?”
我靠近推了他一把,他没吱声可他坐起来了,跟着他要站,身子一晃,我赶紧去扶住。还行,他没彻底把身体重量都挂我身上,没醉到底。给他脱巴脱巴弄到洒下面儿,开水。
我没脱衣服,本来想着我肯定得帮他先洗完才能自己洗,脱了衣服一打浴液俩人都滑溜溜跟黄鳝似的,他要站不稳当我抱也抱不住。可给他洗着,他一把就给我拽过去,顶墙上,水把我也淋了个透。
白天眼睛眯着,我过去亲他,可能演出完了,神经一下子放松了,我突然又特别想念他的身体。没亲几下儿,他扳着我的肩膀把我转了一圈儿,我正面贴着墙被他扒了个精光,他开始亲我的后颈,肩膀,脊背,他的手也在摸我,先是绕到前面来揉捏了两下我的阴茎,跟着又收回去,捏我的屁股。
他两只手用力掰开我的臀瓣,然后我感觉到他的阴茎靠过来,在我后面磨蹭着。他不停得亲我,我喜欢他亲我的肩膀和后颈,还有耳垂,他好像也知道,按我想的步骤,一点儿点儿亲上来,我的耳垂被他含住,而后
“婊子。”
这是我今天第二听他这么叫我了。
所有的性欲一瞬间消失。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过那么多这个词语之后,现在,我会这么计较。我只知道我现在不想跟他这么贴在一起,我甚至想骂他,想让他滚蛋。
屁股顶了他一下儿,他大概以为我在引诱他,发出一声笑,特别轻蔑的那种。
我使劲儿推了下墙,然后迅速转身,面对他,抬头看他。
果不其然,他的表情确实是轻鄙,蔑视,不屑跟我说不清楚。打开浴帘儿,我想出去,可胳膊被他拽住,他把劲儿使足了,我像是被他甩到墙上的,跟墙碰撞的臂膀被撞得很痛,跟着一种清凉的感觉被他送入我的股缝,然后,他顶了进来,就以这种动作,我的身体完全谈不上放松。
或者他就是醉了,或者是这段儿时间以来积累的负担太重压力太大,我这么替他辩解着,并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来适应他的进入跟活塞运动。
可如果是这样,他那个"婊子"应该不具备任何含义,只是个针对我来使用的口头禅或者我还可以把这理解为一种昵称。
但,真的没有含义么?
他可以当着文森跟阿杰的面儿,说操我,可以搂着别的姑娘,说上床,可以好像可以举例的事儿还有很多,只是,今天之前我一门心思要练好贝司,而刻意去忽略掉了。
今天以后,我还能继续忽略么?
可悲不知道有没有极限,对我来说,可能真的没有。白天在我后面挺进着,我努力弓起腰撅着屁股迎合他,他没顾及到我,我只能自己把手往下伸,握住自己那儿。
是我要求太多了吧,对于白天来说,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奇迹了。我得到了他的身体,一些关心,大量共的时间,我又加入了他的乐队,得到了他的认可。
我不该再去期望他的情感,他的尊重。可当他对我好,对我笑,对我做了那么多事儿之后,我好像真的没法儿控制自己膨胀的欲望。
我仿佛能够预知我跟白天的结局。Chapter 23
白天
我起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吐,忍着忍着,还是没到水池子就吐了。吐得稀里哗啦。操,我又一看到了那个场面,那就是–公园里,苍老的我抱着一个酒瓶,就那么再没睁眼。我想,我这辈子一定是喝死的。不过也罢,醉生梦死。
吐完舒服了,就是人有点儿虚脱。我蹲下来,想拿抹布收拾水池前那些我不幸吐到外面的,一抓没抓到抹布,倒是抓到了何岩的衣服。
昨儿我后来很晕,但也不是彻底晕,我还记得他拖我进来洗漱,我把他干了。演出结束后,所有人都沉浸在幸福中,可我的兴奋被打了折扣。何岩成为一个新的焦点,就连一向不服的珠子都过来搂他。我是很替他高兴,可我对他的愤怒似乎是无时无刻都不间断的。放下演出这个头等大事,那些鸡巴想法又开始折磨我。
干他的时候我又想给他几拳把一切问清楚,可我还是忍了。
我叫他婊子。他一定不乐意了。他转过身想要跟我对峙。我就不明白了,你难道还不是?不是你是什么?
抓了抹布擦干净,洗出来,我拎起何岩那些水淋淋的衣服,扔进水池子,洗了。洗完挂好我又一觉得我有病。
何岩跟我是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我多年。
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答案。
唯一不变的答案是–两个病人。
现在也仍旧如此。
可一度,在我没瞅见他跟那个大高个儿跟巷子口,那个时候,我有过错觉,那就是,我跟他有感情。
究竟是什么感情我说不上来,我就知道我乐意跟他一起。
我没对任何一个在我床上的人有过这种感觉。
这是千真万确的。
我现在知道自己病的不轻了,恐怕扁鹊来也没用。
跟院子里站了会儿,抽了几颗烟,看点儿,十一点多。排练室还拉着帘儿,阿杰可能也还在睡。这厮要是敢跟排练室吐,我一定让他怎么吐的怎么吞回去。
往屋儿里看看,没动静。我进去,就看见何岩抱着一条被子骑着一条睡的正恬美。我没搭理他,看了他一会儿出去了。
冰箱又是空空如也,我合上门儿,决定出去买点儿吃的。
刚出院门,我就看见阿杰了。他靠着墙根儿,乐呵呵的讲电话。
看我出来,他跟看见邪神似的,飞快的就收了线。
我点了颗烟,证实了这几天以来我的一个想法,“美怒吧?”
这些天阿杰总是看手机,有电话就接,接着接着就走出众人视线。这些天,他笑的还多了,透着喜兴。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有这个本事,那我就能想到一个–美怒。说实话,我真没觉得他俩能彻底分了。他俩就像那个破锅跟那个破锅盖,配套的。这是闹出圈儿了,可我唯一的怀疑是嘛时候他俩再回到圈内。并且,我很想知道谁先拉的脸,美怒那妞儿我多少也算了解,脾气倔的啊,跟头母牛没区别。可是阿杰这回也挺绝,似乎就是不给台阶。究竟是谁绷不住了?
“起了?“阿杰显然无视我刚才的问题。
成,无视是吧?
“舔着脸追人美怒去了?”
“操!“阿杰怒目圆睁,“爷是那种人嘛!那种烂婆娘,要不是她哭着求我,我连理都不理她!”
“哦,行,那回头我见到美怒问问。”
“你敢!“阿杰跳起来拉我tee。
“哎呦~”
“再说了你见个蛋!爷不会搭理那种婊子的,这辈子她甭想!”
“成,我这辈子要是再见着美怒跟你好,你就是我孙子。”
“你丫白天”
我哈哈笑,阿杰巨尴尬,一会儿也跟着笑。
事情的原委他还是跟我说了,听完我觉得美怒果然是能拿住阿杰的那个主儿。他李杰一辈子就这么废这妞儿手里了,毋庸置疑。
美怒还是美怒,她果然不低头,可她有杀手锏,那就是她的女伴儿莎莎。莎莎是黑大风乐队鼓手的妞儿,跟美怒认识时间没几年可好的不像话。这位给阿杰来了个电话,曰,美怒又被她酒鬼爸爸打了。叹,就这么着,阿杰又钻套儿里了。
对这事儿我不置可否,他俩,就这个操行,也就这个结果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走,起来,跟我买菜去。“我拍了阿杰脑袋一下。
“呦嗬,不喊何岩跟你一起?”
“少贫!”
“怎么是贫呢?这不何岩的专属嘛,想吃啥他决定。”
“你当大红灯笼高高挂呐?“我叼着烟往前走。
“孙子!有你这么比方的嘛,我他妈是你姨太太啊!“阿杰追上来打我。
我笑着扭住了他手腕,“你自己胡鸡巴联想的怨我啊?”
“妈逼的!”
阿杰挣出来,甩着胳膊,“诶,白天。”
“嗯?”
“找何岩过来真不错,牛逼!”
“呵呵。”
我笑完阿杰忽然凑上我,“他是以前就跟你好么?”
“谁他妈跟他好了!“我甩开阿杰。
“哎呦哎呦,白天你还不好意思了~”
“别找抽啊!”
“那你以前找那么些女的干嘛啊?不是瞎耽误工夫儿嘛!”
“去,回去吧,我自己买菜。”
“你丫"阿杰小跑两步追上来,“白天。”
“回去吧,别跟着我。”
“你跟何岩也分开挺久的吧?谁先低头的?你吧?”
好么,这还带找齐儿的。这个傻逼孩子!
不过他说完这句,我马上联想到,我跟何岩也着实纠缠不少年了,不比他跟美怒短。操!
跟阿杰买了菜回来,正看到何岩支了一个画架子跟院子里,手里握着炭笔涂涂抹抹,他看见我们进门,冲门口一乐,“买菜去啦?”
“嗯。“我凑过去看了看,摸了摸何岩的脑袋,潮乎乎的,似乎刚洗过澡。画纸上寥寥几笔,我生活的这个院落就被他记录了下来。
“是不是又吐了?“何岩放下胳膊,看向我。
“吐你身上了?操。“我往厨房去,“事儿还不少!”
他丫没敢再吭声,我回头看看,又画上了。阿杰凑在旁边,两人倒是有说有笑。你说他不是婊子是什么?是个男的他就笑脸相迎。这么想着,我给了自己脑瓜子一下,白天,别没事儿找事儿。
我简单炒了几个青菜,端出来阿杰已经放好了桌子。
“全是菜啊?“阿杰皱鼻子,“你不是买肉了嘛!”
“你怎么这么多事儿?昨儿喝完不难受?“我横给阿杰一句。
何岩自始至终没吭声,就是老老实实的吃饭。
进门我就觉得哪儿不对,好像何岩打起床就不对,除了我们进来,他打个招呼,再没吱声过。
我吃饭的时候装作无意的看了他好几眼,他就是那么默默低头吃,斯斯文文的样儿。要是捕捉到我目光,就浅淡笑一下,我瞪他,他就低头。
你丫又怎么了?又他妈可怜兮兮,就他妈跟老子欺负你了似的!
有病!
他越这样儿我越火儿大,好么你委屈个什么大劲!
吃两口我吃不下去了,起来,去了厨房,开了瓶儿啤酒,仰脖往下灌。恶心也得喝,回魂儿。
我不知道我还能这么面对何岩几天,大概快绷不住了。
原来阴着害人这么不容易。
他何岩做的来,我白天没戏。
彻底没戏。
何岩
我画了白天的院子,那棵大椿树、我的蚊帐软榻,背景是院墙,连接着一扇大门,顶上是天空,飘着一些云,像被撕扯开的棉絮一样。
我很少画实景,多数是把自己的想象画在纸上,把那些实际不存在的东西记录下来,因为我知道,如果不画,那么之后我必然会忘记在那一刻我都想到了什么。
白天的院子不会跑,这片儿过十年能不能轮到拆迁还不一定,既然这个地方短期内不会消失,我只要想看,就能看见,那么,我干嘛还要画它?我想记录些什么?我又怕将要丢失什么?
好像,我知道答案,可我又不愿意去承认,就连想,我都抗拒。
铃声响,我站起来从裤子兜儿里摸出手机。
“请问是何岩何先生么?”
“嗯,是我。“我一手抓手机,另外一只手抻了几下儿,吃完饭坐画板跟前到现在就没挪窝儿,人都快石化了。
“啊,您好,何先生我是上跟您联系过的李斌。”
“李斌?啊~对,找我有什么事儿么?“我就说接了电话觉着耳熟呢,合着是上那个猎头。
“是,抱歉又打扰您了,不知道您现在在哪儿高就?”
得,我明白了,他这么一问目的极其明显,准是又想把我往哪个编辑室里塞。
“李先生,我现在下海了,自己做生意。”
“啊?”
“嗯,有一挺好的机会,不想错过。以后要是我这儿招人,还得请您多帮忙。”
“啊,有需要您尽管说,那您忙着,我就不打扰您了。”
“成,回头再联系。”
那位迫不及待就把电话给挂了,我想想觉得可乐,跟院子里站着就开始咧嘴。
工作的事儿我是彻底不想了。前段儿重新背起贝司的时候,我犹豫过,想起了我爸临终的话,想到了我的后半辈子。我爸不知道我是GAY,不知道我不会结婚生孩子,他从现实角度出发干涉我玩儿音乐,可实际上,我这辈子都将于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状态。结婚,不可能,生孩子更不可能。所以我不需要对别人负责,只需要对自己。
起初我觉得我跟白天兜了个大圈子结果又回到了原点,其实不然。很多事情都改变了,比如我玩儿乐队不会再有谁来阻止,比如我跟白天相方式上的改变,比如我终于明白了音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比如曾经,我一直幻想白天有一天会属于我,而现在,我知道,他跟我只是暂时的,虽然他为我写了首《伴儿》,可,歌词里透露出很多不确定的东西。我想,他终究,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一个适合他,足够温柔、足够包容的女人,他们会生一两个孩子,再一起陪着孩子长大白天当父亲的样子,一定很迷人。
我就那么傻笑着,不知道笑了多久,白天从排练室出来,他站在门口看了看我,给我一白眼儿,转身又进排练室了。
露个面儿什么都没干又回去了,难道他就为了出来吸口气儿?我特傻特二冲着排练室的门狠狠撇了撇嘴。
说老实话,昨天我那股子拧劲儿还没完全过去,我不太想搭理白天,尤其不想听他说话,以前他说什么我都能忍了,可现在怎么都觉得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听着说不定他就扔我一刺儿球,扎我个半死他一点儿事儿没有。
不是,这么说也不完全正确,他看上去不像没事儿,他挺不正常的,仔细想想近期他好像一直有点儿怎么形容呢?阴阳怪气儿?嗯,对,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他会不会是认识了什么姑娘?所以跟我这儿有点儿较劲?我神经兮兮就想到了BB乐队的珠子,然后又使劲儿甩了甩头,不对,那女人跟白天绝对弄不到一起去,百分之百。
阿杰没一会儿出来看我把画板收拾了,说闷了,想玩儿会游戏。给他插好线弄好机器,他抱着手柄就开玩儿,这小子,自己想玩儿懒得捣鼓机器就拉着我帮他,不过也不能怪他,我的游戏机太多了,线也杂,他要自己折腾我还不一定能放心。
我看着阿杰玩儿了会儿,思来想去,白天一个人跟排练室干嘛呢?写歌儿?
贱了吧唧的,我冲着排练室就过去了,开门儿,白天正抱着吉他,抽烟。我去拿我贝司往身上背,他突然给我一句:“画你的画儿去。”
“画完了。“我答。
他没再说话,继续低头弹琴。
“诶,咱俩一天没怎么说过话了。”
“嗯。又不是我不说。“白天一脸不屑,虽然如此,我还是能看出他挺不乐意的。因为我之前不搭理他,他不乐意。
“那还不是因为你。“我小声嘀咕一句。
“我?“他挑高眉毛。
我干脆没说话,右手上去把左胳膊袖子往起撸。他昨天给我甩墙上挺疼的,后来我发现整条胳膊都发青,可能因为我本身就白,所以这种程度的淤青看上去也挺触目惊心的。
“看。“我左胳膊往他面前一伸。
他一下愣了,“我干的?”
“我说阿杰你信么?“我撅嘴了,带着点儿撒娇的性质。
这个撒娇很管用,白天看了我一会儿,放下琴,把我拽到了怀里。他的下巴蹭着我的脸,胡茬儿特别扎人。
跟他腻歪了一会儿,我发现我还有别的要说的,于是开口,“白天,加入乐队我特别高兴,谢谢你。”
他呵呵笑着,搂着我又点了颗烟,“昨儿演的真不错。”
“嗯,再上台我就知道我离不开音乐了,以前老觉着音乐就是你的命,现在看来,音乐好像也是我的命。“我说着反手搂住他的腰。
“瞅你那美样儿。”
“不信拉倒,反正我再不想放下它了。“我拍了拍怀里的贝司。
“那就抱着,抱一辈子。”
“我看可行,哈哈~“我乐,白天揉了揉我脑袋,我又想起一问题来,觉得有必要跟白天说一声,“诶,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没有。“他想都不想就回答。
我心里雀跃了一下儿,嘴里还继续往下说:“要是哪天有了,跟我说一声儿,我不缠你。“我觉得这件事儿迟早会发生。
“犯病是吧?“他脸色又有点儿不好看。
我凑过去,亲了他的脸,又亲了他的鼻子,我想告诉他我真舍不得他,不想有一天他真的离开我,可我没说。这种话心里想想就行了,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呢?
“何岩你真喜欢我么?“白天叼着烟,看着我。
“喜欢,特别喜欢。“我使劲儿点点头。
他呵呵笑,再没说什么话。似乎我跟他用语言沟通总有障碍,说什么都很难说下去,亦或,最初就找不到主题。可,其实以前我们也曾经无话不谈过,那时候自然简单,那时候没有性关系。
每当这种时候,沟通障碍的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开始自责。我知道我的性取向没有错,白天曾经把我当成哥们儿,这种友情被我的性取向破坏了,甚至彻底毁灭了,如果,我又想到了如果,我不是同性恋的话,白天到现在仍旧可以揽着我的肩膀,就像他跟阿杰,跟文森,跟志高。Chapter 2
白天
音乐节是十一当天开始的,持续到5号。我们3号演出,但1号就来了。因为我跟何岩都没事儿,闲的。阿杰和美怒也一起,这俩又光明正大人前现身了,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谁也没挤兑他俩,有些事儿可以当玩笑调侃,有些不行。比如阿杰跟美怒以及志高的纠葛。大家统统都当没发生过。
小松搞了个摊位,出售他那伟大杂志,于是乎我们有了聚点儿。黑大风就跟我们隔壁,他们卖小样儿。大家搞了几个帐篷,群居群宿。唯独何岩不爱跟我们躺一起,不知道丫别扭个什么大劲儿。一到当天演出全部结束,他就说回去,1号的借口是回去拿画纸,他要卖画儿。2号的借口是他说可能要感冒得回去吃点儿药垫垫。阿杰问我是不是何岩不习惯跟一堆臭男人躺一起,我说你管他,他巴不得假矜持。阿杰骂我操蛋。反正何岩回去他的,我仍旧每晚帐篷留宿,跟大家喝的你死我活。小松问我何岩是不是特内向,不太爱跟一伙儿人混,我只能点头说是。除了阿杰和文森,没人知道他跟我嘛关系,就更加没人知道他是个玻璃。
一般我们喝酒作乐的时候,阿杰跟美怒就窝在帐篷里腻味来腻味去。没人说啥,都见惯不惯。他俩现在也找不到合适房子,没儿解决,那就这样儿吧。反正我坚决拒绝美怒到我这儿住,排练室不是用来干那个的。何岩说我不近人情,我说行,尽人情就屋儿让给阿杰跟美怒,咱俩睡排练室,你禁欲。他就不吭声了。阿杰知道我这个毛病,也没觉得我刁难,就说就这样儿,他跟美怒抓紧找房子。
何岩的画儿卖的很不错,3一张,都Q版人物或者幻想画面,反正你说要画啥,给钱他就给你画。光2号一天,他的收入就比小松杂志和黑大风小样儿高出数倍。我说你们别眼红,他就画那么快。这几位讲话,眼红?我们巴不得何岩画的再快点儿,漂亮妞儿再多过来点儿。是,过来找何岩画画的多数都是女性。而且时常有人画完一张又要一张,就为多跟何岩说两句。BB他们2号演的,演完珠子过来赞叹何岩半天,还问他他们要是出小样儿管不管给画封面,何岩乐呵呵就一个字儿 –管!
人人都喜欢何岩,身边朋友没一个不喜欢他的。他们说哎呀白天,你新贝司手是个鬼才。我就跟着应和。何岩有时候画累了,就靠我身上,没什么过分亲昵的动作,常人看来就是我俩关系好而已。喝口我的酒,买点儿零食,总之气氛挺好。大家都对一个问题感兴趣,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以前的乐队没玩儿下去。问的人多了,何岩给了一官方说法:我爸不让我混着。大家就哈哈摸他头说他好少年。
这些天我跟过电影似的想我们又遇上的这半年的日子。想来想去我越想越没答案越想越不知所以,一幕一幕,都在告诉我,他来真的。可这个结果与我那天看到的完全不相符,我不懂,他为什么会去亲吻那个男的。如果他不是料定主意耍我,那又是什么。想不通。
“诶,提前点儿过去吧。“阿杰推了推我,“该咱了。”
“走。“文森站了起来。
“琴,鼓槌儿。“何岩也起身,背上他的贝司,递给阿杰和文森他们的东西。
“加油!“小松举了举酒瓶儿,“一会儿我跟老徐过去。”
“我们一起。“黑大风的李子乐。
“白天?“何岩推了推身边的我,“走神儿了?”
“没。“我胡噜他头发一把。我决定了,演完,心平气和问问他。真的。这么下去我会比他先疯了。
“没有就好。“他甜甜一笑。
我们拿着通行证穿过人潮去了主舞台。台上那支乐队正卖力的演。我想大家又都不免有些紧张,如此之大的场面我们是第一经历。有那么点儿麻雀变凤凰的劲儿。
等前面那队人马从通道出来,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
“冲。“阿杰背着吉他走在最前面。
我们都跟了上去,文森在身后拍我,“等得就是这一天。”
我回头越过文森看了看何岩,他手不停的摸着贝司的肩带。
何岩抬头看到了我的视线,我对他竖了竖拇指。
这家伙小嘴一撅,做了个亲的动作。别提多可爱了。我不自觉的笑,紧张也缓解了大半。
从这个离地面两米多高的舞台往下看,黑压压的人潮,他们凑在一起,张扬着放肆的生命。舞台的遮雨棚很宽阔,我看不到天。
调音师的声音顺着耳麦进来,一句可以了,让我的精神重新聚拢。
“enjoy me。”
阿杰的吉他飚了起来,接着是何岩的贝司和文森的鼓,下头的人群开始律动,声音从我的喉部流淌而出。
此时此刻,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瞬间本身。所谓的认同、崇拜、疯狂,统统都是听众的事儿,我的事儿是,充分的占领这个时间,让我的声音响彻这个舞台。
转身的时候,听众不见了,我眼里只剩下我的拍档们,他们同样沉浸在音乐中,尽情的挥洒于这个时刻。
美妙,油然而生。
短短半个小时的演出,我们用尽了我们所有的能量,释放。
台下POGO的人潮一浪高过一浪,小松举了一巨醒目的牌子,enjoy me,享受我,享受音乐。我都不知道丫嘛时候做的。
那些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让我找到了我的存在。
演完,我们从另一个通道出来,阿杰一身的汗,头发都湿了,文森也是,tee贴在身上,再去看何岩,他上台前戴的那个帽子在他手里晃啊晃,小脸儿红彤彤的整个儿一苹果。
谁都没说话,好像语言这个时候已经多余了。
我笑了,笑得特别爽。
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还了耳麦,卸下监听,跟记录本上写下了enjoy
me。今天我们都飞起来了,在一个辽阔的舞台上。手续稍有些琐,我出来他们几个都没瞅见,可能都先回去了。倒是瞅见了小松,他还扛着那大牌子,笑意盈盈站在阳光下,“白天,我他妈真爱你。”
“我也爱你。“我给了他一个大拥抱。这就是小松,每总让我特振奋,这样儿的哥们儿,不用多,一个我白天就知足。
“阿杰他们先回去了。”
“嗯。“我揽着小松往前走。
“演的真他妈牛逼,绝对把无数人震了!”
“牛逼!“我哈哈大笑。
“说实话,没了志高我担心过。“小松点了颗烟给我,“我一直等着你们成巨星。不过何岩行,让我他妈踏实了!”
“操,那是,不能够让松哥失望啊!”
我俩勾肩搭背的往摊位那里走,远远瞅见他们一帮人又追打着胡闹。美怒一个妞儿混在一群男人中,笑得像朵儿儿。看来我心情此刻绝对够high,我看美怒都成一朵大儿了,还格外耀眼。
“何岩呢?“我踅摸一圈儿没看见何岩。
“给大家搞水去了。“美怒坐在草坪上,笑着对我说。
唉,他就是这群人的男保姆。
“白天,接着!“梆啷,飞过来一张盘。
“你大爷!李杰!“就看李子一脸无奈,往我这儿走。
“白天,给咱飞回来!“阿杰跟帐篷前头冲我招手。
“白天,你丫敢!“李子加快步伐往我这儿奔。
“赶紧,白天,飞回来!”
我给阿杰飞了回去,这张盘就跟一飞盘似的,我俩转悠的李子都快晕了。最后飞到我这儿,我往后一个倒退,狠狠的就跟谁撞上了,接着就是哗啦一下,背后全湿了。我回头,本想说个对不起,却看到了
是那大高个儿,旁边跟着那丧尸。
我不知道这是上天有意还是什么,一切发生太快了,我来不及思考。我就觉得,这是天意。天让我狠狠暴抽他一顿!
“你他妈干嘛呢?“我直接推搡了一把那大个儿。
他看见我也一愣,没反应过来就挨了我一下儿。但反应也不算慢,明白过来立马儿还手,“你怎么着?”
等的就是你还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开练。说实话,我高我也壮,但他比我还大一号儿,吃力。可我不怕,我的地盘儿,我还能吃亏?果然,我俩滚地上,我一拳他一拳,就听见老徐那声儿,“我操!白天跟人打起来了!”
视线的余光里,大队人马全跳了出来,往我们这儿杀气腾腾就过来了。混战怎么开始的不知道,我就知道我们人多,不一会儿一圈儿人围着那大个儿,拳头脚轮番上阵。
再然后,我听见了硕大的一声,“白天!”
我回头看到一箱子矿泉水全翻滚到地上,然后是何岩粉红色的匡威鞋,那双脚越过无数脚往我们这儿挺进。
何岩
演出完我就一直于一种特别亢奋的状态,见谁都想乐,看谁都顺眼,那群孩子让我帮忙干点儿什么我都乐呵着去了,比如,找水。
人多,水喝得奇快,等我抱着一大箱子水回来,远远就看见一大伙儿人聚在一起,那叫一个热闹,大家都玩儿疯了。可我越往近走就越觉得不对,那好像不是什么闹着玩儿,后来我确定了,那根本就是打架,群殴,白天在人群中央挥舞着拳头,被他压着的片儿警?还有丧尸!
操,白天这是疯了吧?我想也没想,手松开箱子就往人堆里钻。
“白天!住手你!你操你疯了吧你!”
还没打红眼的看我就让开了,阿杰跟老徐属于绝对红眼儿了的,我一把拽开阿杰,老徐手底下丧尸直接给了阿杰一脚,阿杰冲着丧尸就过去了。
我看见白天骑在片儿警身上,片儿警看见我愣了一下儿,就又挨了白天两拳。
“白天!“我拦腰抱着白天把他往开扯。
“滚蛋!“他一把推开我。
“你"我觉着这会儿语言已经发挥不了作用了,直接又给他揪住,片儿警没了白天压着,挣扎着往起站。
“我他妈让你滚蛋!“白天跟我急了,这下推我特别使劲儿。
“你真疯了,片儿警操你们都别打了!阿杰你给我停下!“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死死抱住白天,看着小松跟黑大风那几个拳头还往片儿警身上砸,老徐阿杰脚底下丧尸已经躺地上了,疯了!这他妈都怎么了?
“阿杰!我他妈让你住手!“我喊得声音特别大,可跟一群人里面儿,就被埋没了。阿杰头都没抬一下儿。我直接急了,手够不着阿杰我就抬脚,一脚踹在阿杰腰上,阿杰可能以为是片儿警,拳头先于眼睛就冲我过来了。
他眼睛对上我的同时,我挨了他一下儿,跟着他愣了,我也愣了,我怀里白天挣开我的钳制,我也顾不上理阿杰又去扯白天。
拽开这个那个又上来,我跟人群里也挨了不少下,在我快要疯了似的动拳头打人之前,几个特别强势的声音跟力道把我们一群人拆开,警卫,妈的,警卫终于来了。
我甩开警卫跑到丧尸跟前,把他扶起来,崩溃,他那脸上血迹模糊看着比片儿警惨多了,站起来他腿不稳,片儿警也过来扶住丧尸,我跟片儿警对着看了一眼,他那个眼神儿,我没法儿形容。
几个警卫把我们分开两边儿,白天他们,在我对面儿。他恶狠狠看着片儿警,我估计要不是警卫跟中间儿横着,他肯定还得上来继续。
“腿没事儿吧?“片儿警的声音。
“没事儿。“丧尸的回答。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现在只想问问白天,这是为什么。
警卫来问的我们仨,这种情况下他们要去问人多的那一伙儿就是警卫疯了。当问到要不要报警的时候,丧尸答,要,片儿警说,不用。
我跟丧尸都看片儿警,他拍拍丧尸肩膀,又对我笑笑,转头跟人警卫说,没事儿,大家朋友喝多了闹着玩儿而已。
人警卫撂下一句话,玩儿,怎么没把命玩儿进去。
我听见白天那伙儿人瞎起哄,行,警卫你们是可以不当一回事儿,可要真把警察招来,最后丢人的不知道是谁,丧尸怎么看伤势都不轻白天那伙儿,就是一群二逼青年,以他为首。
片儿警说带丧尸去医院看看,我觉着片儿警也有看医生的必要,我们从里面撤出来,我没回头看白天。拦下一辆出租,把片儿警跟丧尸安顿到车后座儿,我到副驾驶位开车门儿,即便这里,里面场地的声音还是振聋发聩。
片儿警都是外伤,包扎之后就无大碍了,丧尸除了脸上身上的外伤,左脚脚踝还给扭了,医生交代,短期内不能用左脚。我去拿药的时候,片儿警跟着我,我觉着他可能要说什么,到最后,他就问了句:“他平时打人么?”
我摇头,他嘴角翘了翘,笑得很尴尬。
我想跟片儿警丧尸道歉,可这个事儿,我都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道的哪门子歉呢?片儿警绝对不会先惹白天,那必然是白天先找事儿,可,为什么呢?
把片儿警他俩挨个儿送到家,我坐车又往回折返。他们告诉我白天回去了,问他们到底为什么打架,没一个人知道。还问我怎么认识被打的,我没回答掉头就回了家。
进院儿门,我就看见白天跟屋门口的门槛儿上坐着,一手啤酒,一手香烟。他那样儿我一看就知道他还在生气,可他这气生的,在我看来,绝对扯淡不靠谱。
走到他面前,我站定了,低头看着他。
“你先动的手。“我这是一个陈述句,等了他一会儿,他没应答的意思。
“你哪根儿筋儿搭错了?到底为什么?你跟他有什么仇大恨?你知道你们把人打成什么样儿了么?“我声音急促,心里翻腾得厉害。
“何岩。“白天灌下一口酒,抬头看着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男的什么关系。我告诉你,我不是傻子。打他?打他怎么了?算轻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儿,白天
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
我跟片儿警
算算我跟片儿警没再怎么来往已经有段儿日子了,他之前就知道?
这问题我显然没法儿问,可能在白天看来我就是默认了,他冷笑了一下儿,“你真行,何岩。”
我默了,我确实没法儿反驳。起初跟白天在一起的时候,我确实也跟片儿警来往,这一点我无从辩解。
“白天,你不该打他,错不在他。“我这句话说得一点儿不高明,我知道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可这确实是我想说的,好像也是现在唯一能说的了。
他不停的喝酒,不看我,也不开口,我不知道他已经喝了多少了,眼睛都发红。我不想看他这样儿,我很想再说点儿什么让他明白这些所有的事儿都是没法儿控制的,我也不希望这样儿。
“白天,当初我没有料到我跟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我知道,那我跟他”
“谁想跟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强硬的打断了我,“何岩,如果杀人不犯法,我第一个弄死你!操!本来我他妈活的好好的,结果遇见你个傻逼,你他妈的蛊惑我,下三滥的诱惑我!你丫就是一婊子!你当年不是走么,你怎么不去死?死了省的祸害我,现在你跑回来,把我的生活搞的一团糟,你安的什么心?是,我这辈子没打算娶妻生子,可我也不想被什么人给绑住!你跟一膏药似的贴我身上,我认了,我对你好,伺候你,结果呢?结果你他妈玩儿我!不错!你行!你真有本事!我现在一眼也不想看见你了,滚蛋吧,收拾你东西滚蛋!”
他一通狂轰滥炸,我懵了,我只听清了几个重点,我搅乱了他的生活,他想杀了我,他说我勾引他,他说我死了都不该再回来,他不想被我黏住,他让我滚蛋。
“白天"我试图说点儿什么,可,话全在嘴边儿我却吐不出来,他的语言像一把把尖刀,一下更比一下狠,死死扎在我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知道吗?你让我恶心,恶心的想吐!我白天什么样儿的姑娘没见过?骚的有的是,可没人能跟您比!你有过多少男人?自己还数的清楚么?十三个?十四个?再没节操的人也没你这么能搞吧?我真不能想象我居然对你这么一个连婊子都不配当的,我对你来真的!我肯定有病,笑吧。赶紧的,从我这儿滚蛋,我不想再看见你,别再缠着我了,别再算计我了,我告诉你,你很成功了,现在可以收兵了!”
又是一通大喊,咆哮式的,他他心里,我居然连个婊子都不如?
“白天你混蛋!“我的眼泪在我出声的同时滑了下来,我他妈又哭了,我怎么这么软弱?我为什么不一句句给他顶回去?
“我是混蛋!可有你混蛋么?我不上你你都得给我灌醉了勾搭我!我混蛋?可我没脱光了衣服勾搭你!我混蛋?我他妈没勾搭别人让人变成同性恋!你说,到底谁他妈逼的是混蛋?哦,不对,也许不该说你是混蛋,你丫就是一浪到极点的贱人,看见男的就想往上贴,什么样儿的都不嫌弃,有根儿鸡巴你就上去舔!不得不佩服你,后面也操不烂,天生的贱人啊!你再瞅瞅你那长相,哪儿像个男的?半男不女的,跟他妈个人妖似的。再瞅瞅你那副身子骨儿,跟你妈柴火似的,不过别说,就这柴火样儿,一样招人是吧?不少傻逼待见你呢吧?也不知道都瞧上你哪儿了,魅力啊,魁都不如您。可魁还知道要钱呢,您倒贴。是吧,我没说错吧?”
“是!我混蛋!我他妈就是一彻头彻尾的混蛋!我告诉你白天,我这辈子最混蛋的事儿就是认识你喜欢上你然后跟你扯不清,让你跟我一人妖搞,你委屈了吧?是啊,你白天多牛逼,大好青年居然跟一同性恋搞上了,对,没错儿,因为我都因为我!我他妈是贱,极致也不足以形容的贱,看见你我就想舔你看不见你梦里我也得舔你,可我告诉你,也就你了,白天,我也就跟你面前是一婊子。少他妈自以为是我告诉你,我跟你搞之前就和他好上了,我真他妈后悔,后悔我为什么一跟你在一起立马就把他给踹了。要说谁不要脸,你,白天,就是你,你要不出现,我跟他也不会散!“我声嘶力竭吼叫着,白天那些话已经让我完全丧失了理智。
“不舍得啦?回去找他啊。”
我流着眼泪,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笑了,笑得无比灿烂,“哈哈白天你真可笑。你不就想让我走么?行啊。”
我越过他到房间里,我是想带走点儿什么,可属于我的东西太多了,不可能一下子都拿走。我想到了我的贝司。于是我从房间出来,走进排练室,还行,打架完还惦记着帮我把乐器收回来,我笑着拿起贝司,出了排练室,关上门。
跨出院儿门的一刹那,我想到了我那幅画儿。
幸好,我还画了那么一幅画。Chapter 25
白天
从诊所出来,雨还在下。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一定没错。运动服潮湿的贴在身上,从裤脚蔓延上来的水渍湿乎乎的呼应这场雨。脚底下软绵绵的,拎着注射剂葡萄糖的手沉得似乎要落地,举着的伞越来越低。咳嗽猛的就起来了,我感觉肺差不离可以跳出我的身体。
躺了四天了,发烧不退咳嗽不停,浑身软的像块儿海绵,挤一挤汗水能灌满一个马克杯。如果不是化验没事儿,我就得把自己送进医院了。今天早上醒过来,我就觉得自己快死了,疑似肺炎,所以到诊所化验,大夫说没问题,就是普通的伤风感冒。
我长大以后很少生病,所以病起来就比别人离谱儿。对着我这么一人高马大的主儿,大夫鼓励我别太娇气。我真不知道如果我告诉他,我十岁之前三分之二的时间跟‘疾病’兄是一对要好的几乎能融为一体的朋友,他丫还这么说么?
挪步到家雨越来越大,何岩的软榻顶着暴雨屹立,雨水顺着阳光板滑落到地上,院子里坑坑洼洼全是积水。房檐前的雨棚就像水帘洞,我迅速收伞进去仍旧被浇了。
脱了衣服,裹上毯子,把针剂和葡萄糖按说明配比,挂衣架上,捏着针头我眼睛发。一没进去,两没进去,使劲擦了擦发热的眼睛,第三终于进去了,再进不去一准儿成筛子。
久病成医,这话绝对不假。小时候我跟一病秧子似的,这锻炼了我跟我妈的医学知识。我爸是大夫,可他永远没空管我,照顾我的责任统统属于我妈。那时候特没劲,总跟床上躺着,就我妈给我念故事。我问她为什么我不像别的小孩儿似的身体健康,我妈说因为我早产。那时候感冒发烧是家常便饭,呕吐腹泻更是如影随形。我是九岁那年开始看中医的,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先生见天儿给我开药,然后我妈见天儿煮,就这么折腾一年多,‘疾病’兄跟我道别了。我想,大约他找到了更好的朋友。从那之后,我鲜少生病,可一病就是废。所以,我还想,大约‘疾病’兄还是爱我的,他总惦念有天把我带走。
躺在床上,又吃了两片阿司匹林,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冷,浑身冷的要冻结,露在外头的胳膊似乎将所有冷气聚集然后源源不断的输入我体内。
几天前我把何岩骂走了,骂的非常痛快淋漓,那些积压在心里的愤怒随着语言一股脑的倾泻出了我的身体。那天,他又哭了。
他走了我就一直在院儿里喝酒,不停的喝,下雨也不进去,看着小雨纷飞,再看着雨滴凝聚,直到雨停。
你要让我承认我骂完后悔了,我肯定不承认。可何岩最后哭着跟我说了一切的种种,我我就后悔骂他了。其实本来不该这样的,我本来惦记着演出完了跟何岩好好谈谈,有什么我问他,他其实原原本本说出来就不这样儿了。可,偏就是那天,偏就是那人,送上门来跟我掐架。你说赖谁啊?那孙子那天要不去看演出,不撞上我,不就
操!
第二天我就病了,我总感觉这是老天跟我说:就赖你。可我不接受。凭什么老天都向着何岩?你何岩委屈什么了你?要就按你说的那样儿,你明明可以直接就跟那男的断了!何苦拖着,为什么不断?
不断。
其实,我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
道理再简单不过。我,白天,一点儿不着调。
25岁一人了,没工作,没着落,唯一能称之为职业的就是:混子。每天睁眼没一点儿常识性的想法,不是弹琴就是喝酒,再要不就是狐朋狗友一起混。
何岩快3了,本来人生已经上了‘正轨’。对的,社会认可的才是正轨,偏就这么倒霉又被我缠上,我相信他喜欢我,可我不信他想跟我过这样的生活。
他不再具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其实很想踏实稳定的过日子,每天上班下班,玩儿游戏画画儿,他也是这么答应他爸的。那,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再跟我玩儿乐队,我想是他强迫症的一种,他就是认为他拆过我伙儿,这想弥补上。他不爱跟我们一帮人喝酒,不爱跟我们混,不爱这样毫无目的地漂泊。
我跟何岩,多年前有共同的孤独,所以我们成为朋友。可过了很多年后的现在,我想,他早已遗忘孤独的滋味。
那个男的挺适合他的,工作稳定有钱有闲。
而我,什么都没有。
我曾以为我们会很快乐,但,这个事儿,何岩并不跟那男的了断的事儿,真真切切的告诉我–他并不快乐。他还挂着那男的,很明显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总有抽身而退的机会。
何岩跟大力跟K他们是一类人,他们的理想在别。只有我,我一厢情愿的享受这种混乱的生活。这是我的生活,我喜欢并享受。
所以,何岩应该走,我也不会再纠缠他什么。我们没有下一个交叉点。
只是我觉得自己有点儿可悲。我曾以为我一辈子不会跟什么人有所谓的‘爱’,但我现在知道我爱了,爱那个娃娃脸就会傻笑比我大四岁曾跟我一同孤独的男人。是的,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爱。我乐意他待在我身旁,我乐意心思变着样儿伺候他吃喝,我沉迷于跟他做爱,我沉迷于每一个注视他的霎那,我
我知道他又要消失了,我就被掏空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本来就该是空的。
既然迟早都要失去,还何必在乎时间的早晚?
发烧烧得我混乱不堪,眼睛始终湿热湿热的,就像一团火焰在水里。
我想睡,又不敢睡,睡了点滴空了就会血液倒流,可是不睡我就会不停的想起何岩那张脸
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音乐对我来说永远不是痛苦,因为我的追求我认为并坚持。可何岩让我痛苦,因为他对我来说,是一个错误。我,这样一个混混沌沌过生活的人,不该追求所谓的爱情。它于我,就是最纯粹的不切实际。以为可以那样过下去,不是天真还能用什么来解释?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痛苦的,没有例外的。你可以拥有爱,但不要执着,因为分离是必然。就好像,我终究失去我妈。
院门被拍的震天响,我听到了,可不想去理会。似乎最后一点神志都快要被抽离。很快,一切又归于了安静。是谁在叩门?真的有人在叩门?在我分不清是幻听还是真实的时候,屋儿门被推开了,恍惚一刹那,我觉得进来的人是何岩。大约幻视也跟着到来了。
“我操!你丫这是怎么了?”
待来人越走越近,我真切的看见了阿杰的脸。
“白天!白天!“他湿漉漉的手拍着我的脸,一脸的焦急。
“别喊"我勉强张嘴,“没死。”
“你怎么烧的这么厉害?“他一手按着我脑门儿,一手按着自己的。
“废鸡巴话要不挂点滴干嘛?”
“何岩呢?“阿杰有点儿急了,“你病成这操行丫人呢?”
“你来了正好,帮我看着点滴,没了拔了。“我别过脸,无视他的问话。
我想我无法对任何另外一个人解释何岩哪儿去了。我这个乐队还真是多灾多难,贝司手跑了俩。阿杰怎么今天来了?哦,好像是排练的日子。
“你丫别睡啊,不行医院吧!”
任阿杰怎么叫唤,我是不睁眼了,睡吧。
何岩
我不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三年前,白天肆无忌惮地骂我,侮辱我,然后我把自己藏起来,一个人流泪,一个人傻笑,一个人发呆,一个人胡思乱想,到最后,就又是木然。
我想逃避,想忽略,想再自欺欺人一,我想不去在乎他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字眼。可我只要一闭眼,白天的脸马上就出现在眼前,他的谩骂立刻开始在耳边儿回响:下三滥的婊子、恶心的想吐、婊子不如、浪到极点的贱人、见男的就贴、给根儿鸡巴就舔字字句句都戳在我心里。每想一,我都没法儿控制自己的情绪。流泪算轻的,我怕我边想边笑。那么自嘲的笑,笑得我自己整个灵魂都在打颤。
其实我很讨厌让别人看见我哭的样子,可那天当着白天的面儿,我还是哭了。第几了?不知道。只依稀记得第一是在这个房子门口。那,他吻了我的眼睛。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他能像上那样吻我。可,呵
很显然白天是误会我了,片儿警跟我的事儿刺激他了,他口不择言。我曾经开玩笑说我有过十几个男人他也能顺带着骂出来,他是真急了。但我好像不是特别想去解释这件事情,原因我觉得很可悲,我明白我对白天是种什么感情、把他放在心里的什么位置,可他不知道。他能误会我到这个程度,我觉得连解释都多余。
本来跟白天相,我很少为自己辩解什么,我习惯去承受他的恶言相向。这种习惯不值得炫耀,可正因为有这个习惯,我才能一直忍受到现在。
不对,三年前我明明离开过他一,那难道不是因为忍耐到了极限?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么三年后的某一天,我还是有可能会到达那个极限而再决定离开,不是么?如果我能离开,也许对我对他都更好。
可,我的极限是什么呢?
我不禁又开始嘲笑起自己来,何岩,别试图给自己找退路了吧。三年前你离开他究竟有多少成分是因为你忍受不了白天?事实上只是碰巧在他暴打了你一顿之后你老子紧跟着死了,白天打你你固然痛苦,可你老子那事儿才是根源所在。换言之,如果那会儿你老子没死,亦或你老子死得更早一点儿,他白天再那么打你几回,你恐怕也不会离开他。
在白天面前,你何岩别去用什么极限、底线的借口来拯救你那已经消失殆尽的尊严。在白天面前,你没尊严可言,并且,你心甘情愿。
我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我脑子里无比清晰这是事实。
没尊严,只要我跟白天一天,在他面前,尊严就与我无缘,所以我嗤笑自己,我讨厌自己这么没骨气。
但最终我的结论仍旧是,白天这么辱骂了我一通,我还是没法儿让自己离开他。让他跟我不再有感情上的瓜葛,这不可能。
虽然没尊严不代表不会伤心难过,这我确实被他骂了个体无完肤,可再怎么难受,一想起我这么多年一直是怎么渴望白天的,好像那也就不算什么了。
我还记得三年前,白天每骂我,我都在心里跟自己说,他还是个小孩儿,说混帐话没必要跟他计较。现在白天长大了,我不能再这么告诉自己了,那我跟自己说点儿什么才能让我好受一点儿呢?
至少我现在是在白天身边儿了,没错儿吧?只要能在他身边儿,我就满足。一直以来我不都是这样儿么?更何况,与三年前不同的是,白天亲口说了,他对我认真了。
前段儿时间,我也时不时会把他对我的好往这个方向去想,但潜意识里我认为白天对我认真,那绝对是天方夜谭,我不允许自己去相信这个,除非他自己承认。
现在想想,我也真够较真儿的了,白天很多小细节都在暗示我,他没跟我玩儿,他打算跟我好好在一起。是我有病,我没敢信,要是我早能确定,事儿可能也不会到今天这一步,更不会逼得他对片儿警动手。
我想那天我就那么哭了,也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吧。他如果不说这个,也许我也就忍忍过去了,可他这么一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特别委屈,好像从来没这么委屈过。白天要是能在一特正常的情况下告诉我,何岩我对你认真了,那我绝对能高兴得把房顶掀掉,可,他竟然是边骂边说出口的。
我还是高兴了,可这份儿快乐没能抵消他同时扔给我的那些痛楚跟耻辱。
尊严谈不上了,耻辱感却没被尊严一并带走。对他的骂词我无法释怀。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也很没意义,我知道最终那些耻辱的感觉消褪了以后,我还是可以当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傻笑着面对白天,并且我会很期待去享受他对我的那份儿认真。可,现在不行,我需要时间。
我想,白天也需要吧。
窗外雨还在下,没一点儿停的意思。我从地铺被子里爬出来到浴室拾掇拾掇。今儿是乐队排练的日子,甭管我跟白天怎么样,我还是enjoy
me的贝司手,我不能缺席。
用遮雨布把贝司包好,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雨那么大,打伞能保住上半身不被淋湿就不错了。果不其然,出去没一会儿裤腿儿就全湿了。
到白天家门口,我运了几口气。还好不用单独面对他,否则我一定不进去,见了他该说什么都没个头绪。我现在太混乱了,他要再骂我两句,那我不如直接死了算了,真他妈难受。
进了院子我没往白天屋里看,直接走到排练室,伞放门口人进去,里面儿光线很暗,我开了灯,把贝司立椅子边儿。
“谁啊?“阿杰一嗓子,他肯定是跟白天屋儿里呢。
我没回话,没一会儿就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阿杰拿手遮着脑袋跑进来了。
“哥你哪儿去了?“阿杰甩着手上的水问我。
“怎么了?找我有事儿?“我不答反问。
“呃"阿杰扭捏了一下儿,“上回打架我没长眼”
“没事儿,我不也给了你一脚么。“我笑着拍拍阿杰肩膀,白天打人他不帮忙才不正常。
“白天没事儿吧?”
“嗯?“我不知道阿杰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他正发烧呢,我感觉他都快挂了你真不知道?”
我抬眼看了看阿杰,他挺认真的表情–没开玩笑。我赶紧跑出去冲到白天屋里,进门看见他躺在床上闭着眼正输液。走近看看,他脸上一点儿血色没有,我心里拧了一下儿,轻轻走到他身边儿,摸了摸他的额头,烫手。
“我刚到没一会儿,他到底怎么了?不行咱给他弄医院去吧!”
阿杰站我后面儿,扯着大嗓门儿,生怕吵不醒白天似的。我盯着白天看了会儿,他光眼皮动了动,没睁眼的意思。
环顾一下,桌子上有针剂瓶子,挂衣架上的吊瓶已经空了大半瓶儿。阿杰既然刚进门,他能问我,说明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白天一般不生病,病起来就特严重,他还能自己给自己扎针,以前见识过。翻了翻白天撂到一边儿的衣服口袋,证实了我的想法–化验单跟药品购买清单–看来这些都是他自己弄的。他就是嘴硬,他就不爱别人帮他,死撑!我该早点儿过来看看,幸好化验结果没事儿,我悬着的心才放下。
“你来干嘛?“白天突然出声儿吓了我一跳,合着他一直醒着?我把手上的单子塞回他兜儿里,衣服放回原。
“排练。“我简单对他吐出两个字,转头对上阿杰, “阿杰,跟我来一下儿。“说完我出房间进厨房。
虽然假装没在意,可白天问我的时候,那感觉就是我不该出现在这儿出现在他面前似的,我又难受了。最近我怎么脆弱得一塌糊涂?
阿杰跟过来就问我俩是不是吵架了,我光笑笑,接了盆儿热水往里放块儿毛巾,让阿杰进去关好门窗给白天擦擦身体。
“这活儿应该你负责啊。“阿杰没心没肺来句玩笑话。
“行,我负责,那你出去买点儿肉松回来给他煮粥。”
“这么大雨?得,我还是对付白天吧。”
阿杰摸摸鼻子端着盆儿走了,我洗了米添好水,把锅坐火上,才跑出去买肉松。
吵归吵,气归气,白天病了我既然知道就不能置之不理。
谁让我比他大呢,该着他的吧。Chapter 26
白天
阿杰给我被子掀起来我就一把给他推开了。小丫的瞪眼看我,半晌憋出一句:“癔症了吧?”
我没搭理他,裹好被子,翻身。输液管硌,我翻回头看看,吊瓶大半瓶下去了,拔了吧还有,不拔吧硌人。
“白天你丫别挣拨,我给你擦擦。“阿杰又凑上来。
“甭管我。“说完就是一通猛咳嗽。
“还不管?不管等你死家里?“阿杰说着,湿毛巾就往我脸上抹。
“我说别碰我你没听见是怎么地!“我知道我耍混蛋了,莫名其妙,可是控制不住。我就感觉胸中有一团火,不把火球扔出去,我就挂。
“操!“阿杰急了,“你现在这都什么毛病?除了何岩别人还碰不得啦!”
要说这上火的就腻味那蹿火儿的,等着沏茶的就怕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他丫该着倒霉了。
我扭了阿杰胳膊,他照着我脑袋狠一拳。最后,毛巾飞地上,水盆被踢翻,阿杰怒目圆睁:“你他妈也不是跟什么较劲呐!”
然后,一切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阿杰显然被我气走了。
我半靠起来,盯着那吊瓶,想了想,摸过手机给文森发了条短信:【排练取消】
没过一分钟就收到回复:【为嘛啊?这么大雨我都到地铁站了!】
我动动手指:【我葬礼再见吧】
文森的电话是立马追过来的,我看着,乐着,给挂了。而后安然关机。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跟一八岁小孩儿似的,干了坏事儿大人着急我舒坦的不得了。
咳嗽又起来了,咳的肺都想罢工。
瞅着那滴滴答答慢慢吞吞的点滴,我索性调快了速度,赶紧滴完。
窗外已经黑压压一片了,雨越下越大。下午四点不到,天黑了个透。我下床,手拽着挂衣架,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喝了一大口糖浆,然后蹲下去,鼓捣我那CD机。烧好像下去不少,至少头不那么晕了,就是浑身没劲儿。出汗出的几近虚脱。
《buddy holly》振聋发聩的响起来,我重重的躺到了床上。
我没想到何岩还会过来,问他干嘛来,他就俩字儿:排练。
这是君子协定的一条。我本以为不遵守的人只可能是他不可能是我,没想到现在是我一点儿都没法面对他。
还干什么来?乐队?
算了吧。
事到如今有什么意义?音乐大约从不是何岩想要的。要我?何必。我终究不是他能依靠的,现在他自己还不明白?早明白了吧,怎么还不面对?回来干嘛?那男的显然对他不死心,踏踏实实跟人过呗。
何岩似乎没那么跟我急过,一句我真后悔遇上你就把他给踹了,我想是真话。是人就该后悔。跟我搅和什么啊?瞎鸡巴搅和!
我不太敢面对我内心的这些话。那些似乎都不是我内心的话而是别的什么人乱七八糟的话。烧退了,我晕乎乎时候想的那些似乎就都随之崩塌了。
我确实一无所有,我确实给不了何岩半分半毫,可与此同时,隐隐的,有种死不放手的执着还裹在里头。
只要想想何岩跟那人身边,傻呵呵乐着,贱乎乎蹭着,我就上火。就别说比这更进一步的联想了。可
我就是觉得何岩终究有天要离开我。坦白说,我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除了弹琴唱歌,我一无所能。也不想干别的。这才可怕。我妈老说一句话:人不怕什么都不会,就怕什么都不感兴趣。我想,除了音乐,我大约对别的就是没兴趣。我永远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朝九晚五工作,下班回家,看电视,吃饭,洗澡,睡觉。那种猪一般的生活,我不待见。虽然,我可能连猪都不如。我是一头稍微有些独特的猪,这头猪对音乐感兴趣对数字感兴趣。我想如果我妈知道我自始至终都在骗她,会很伤心吧?我半天都不想待在银行,半分钟都不想坐在办公桌前,半秒钟都不想当个操盘手。虽然,那很有乐趣。我不是想活的跟别人不一样,我只知道我想活的我自己满意,别人什么想法碍不着我。所以,我从不想对另一个人付出什么。并,我一定不会为另一个人改变什么。
开了台灯,我又翻出了何岩的那套《哪儿都一样》。
十几岁的时候,我曾以为我跟何岩是一路人,都满脑子奇思异想,整天琢磨些别人不琢磨的。浑浑噩噩,无所事事。高兴了弹琴唱歌,不高兴了他画画我看书。这是我俩隔着种种差异迅速走近的原因。可,后来,一切都变了。先是何岩对我的执着,再是他的抽身而退。所有人告诉我白天我要开始正经做人了,我都能笑笑带过心里骂句傻逼齐活儿。唯独何岩,当他告诉我他要去工作要去开始新生活,我顿感背叛。
漫画里,那男孩儿站在路灯下,叼着烟,淡然的对另一个人说,哪儿都一样,我哪儿也不去。
我不知道,那份坚持是不是也是一份乌托邦。
咳嗽不停,可我想抽烟,似乎不抽烟脑子都不转。
点上,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一口一口的抽,咳嗽就不停的来。烟进入喉咙,恶心的味道。
现在想来,好像我对何岩所有的指责都很可笑。我不愿意相信眼见的却愿意去相信臆测的。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内心太强大还是眼睛太弱视。何岩美颠颠儿的住到我这儿辞了工作拎起画笔拿起贝司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快乐,就像我不知道他爱我什么。
全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我只知道,何岩是可以正经过日子的,他也是大概,喜欢并享受那种平凡安逸的生活吧?
我喜欢2出头的那个他,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喜欢,然后把那个形象践踏的体无完肤。28岁,他又在我身边,好像没变又好像全变了。
哪儿都一样,哪儿也不去,大约跟我唱歌一样,都是胡扯蛋。
那年我爸死了,他如是说。
我不知道如果我妈临终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让我活的像个样儿,我会怎么办。
不知道,确实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这阵子糟糕的要命,先是对何岩的种种猜忌,再是水落石出那种失落,继而更的不安。一切的种种大约只有一个走向,那就是:我害怕并且不想失去何岩。我嫉妒、我暴躁、我抑郁,统统都指向这里。
荒唐的是,我终究要失去他。
我知道那种失去的感觉,也知道那种迫不得已归为平淡。我妈是个很好的例子。所以,我告诉自己,别再对第二个人如此。但知道又有什么用呢?或许还不如不知道。
画纸泛黄了。
一如时光也要老去。
何岩
买好肉松往回跑,手机跟口袋里响了一路,我不搭理它就没完,没辙,掏出来一看,文森。
“何岩?”
“嗯。”
“白天怎么啦?今儿不排练啦?”
“不排练了,白天没事儿,就有点儿发烧。”
“哦,发烧啦?得,知道了!那我今儿就不过去了。回见。”
“行,回见。”
文森鲜少给我打电话,即便打也是真有事儿,事儿问清楚了半句废话没有,立马挂线。他这个性格老能让我联想起以前join
me的鼓手,K。我跟K相就比较客气,现在跟文森也差不多,客气但不疏离吧,挺自然而然的。
跟院儿门还有段儿距离就听见白天屋里传出来的音乐,挺好,这会儿要院子里静悄悄的恐怕我又得别扭。伞放好,到厨房看看,粥没溢出来,锅里面水卷着米粒沸腾着。米还得过会儿才能煮烂,病人最好吃糊一点儿的粥,煮去吧。
阿杰还没出来,准是给白天擦完就把盆儿撂屋儿里了,进去端吧!他俩听他俩的音乐,这会儿只要别让我单独面对白天,怎么都行。
脚迈进去大略环顾一下儿,阿杰没在?而且盆儿也翻了,毛巾扔在地上,一大片的水。白天正聚精会神抓着一沓子纸看。等等那纸虽然白天床离门口有点儿距离,但还是足够我看清楚那纸上的是什么了。
我说我画那长篇哪儿去了呢,原来在他这儿!他拿我的画儿干吗?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白天或许没注意到我进来,眼睛一直盯着我的画儿。我站在门口,忽然脑子里掠过一个想法:他是故意把画儿留下的?
“我对你来真的!我肯定有病!”
他那天骂我的时候吼过这么一句,我记得特别清楚。现在我更加相信了。
我是故意大刺刺走过去的,就特别想知道看见我走过来,他该怎么把他手里的画儿放下,他能放哪儿。
让我没想到的是,白天看见我了,却一点儿不慌张。泰然自若的伸手把画纸敛敛,放一边儿,拿过了烟灰缸,点烟。烟缸里烟蒂有几颗了。真不知道他怎么起嗓子还抽烟!
我想上去把白天那烟从他嘴上卸下来,跨到他身边儿了又突然觉得,不行。我转移目标捧起了我那沓画纸,好么,有这么保存画稿的嘛?纸张泛黄纸边儿都卷了,整个儿一堆草纸。
把画稿重重拍在桌子上,我收拾了地上的盆儿跟毛巾,扔厨房里,又拿着拖把进去想把地上的水擦擦。本来下雨就够潮的了,这再添盆儿水,粘死人!
再到厨房我就不想出来了,阿杰不知道去哪儿了盆儿翻了毛巾也该不会白天又说什么混帐话把阿杰也给气跑了吧?
你别说就他那张臭嘴,完全有这个可能。
白天那个拧劲儿肯定还没过,我不招他就对了。
想着不搭理他,可音乐停了我耳朵就开始发挥主观能动性开始找白天屋儿里的动静,听半天什么也没有,音乐也没再响起来。
粥好了,我关火盛出来一碗,放碗里一勺儿,又在白粥上面儿撒了许多肉松。我不招他,我就给他送碗粥,嗯。
进屋儿,白天竟然还在抽烟,我看他嗓子是真不想要了。抬头看看,吊瓶儿里的药水儿已经没有了,软管跟针头都在一边儿搭着,不用问,白天自己拔的。
我俩手端着碗过去,伸到他面前。他跟没看见似的,叼着烟,不接。
“吃点儿吧。“我退让一步,开口了,我不能跟病人较劲对不对?
“拿勺子,吹。想烫死我?“他翻了翻眼皮,吐出一口烟。
得,行,很好!白天你牛逼。我自己撇撇嘴,坐他床旁边儿,拿勺子把肉松跟粥搅拌在一起,边搅拌边吹气儿。搅拌均匀了,盛一勺儿,再吹,约莫不烫嘴了,才把勺儿往他嘴边儿送。
白天这会儿算乖,手夹着烟搁一边儿,嘴没闲着,我喂一口他吃一口。我耳朵里除了我吹气儿跟他呼噜呼噜的声音,剩下的可能就是我那脑子里的嗡嗡声跟心脏噗通噗通胡乱跳动的声音了。坐他身边儿老能想起他说他对我认真了,我就这大概能用少女怀春来形容?脑子乱心里还紧张,我真想抽自己俩嘴巴。
服侍他喝了一大碗粥,看着他脑门儿上又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我很满意。放下粥碗,想给他倒杯水,没想到,这位开腔了:“一身汗。”
登时我脑门儿后面就竖起一排黑线,我了解,并服从。回厨房放盆儿热水,扔进去条干净的毛巾,再回屋儿,在他眼睛里我好像看到了点儿戏谑的意思。
我该一巴掌把他从床上胡噜下来让他自己洗去,可他不是生病了么,叹
拧毛巾,展开再叠好捂手上,我在白天那种让我觉得倍儿尴尬的眼神里,开始给他擦脸,然后脖子,露在外面儿的胳膊。擦完手,毛巾有点儿凉了,我就又去洗毛巾。
他一定挺享受,躺那儿跟植物人似的一动不动,擦了胸部腹部,该擦后背了,我推他一把,“趴下。”
他翻过去,摸了颗烟又点上了。
这回我没怯场,伸手从他嘴里把烟抢下来,往地上一扔,一脚踩上去,碾两下儿。
白天呵呵笑了两声,让人毛骨悚然的。还不如张嘴骂两句。
尽力无视掉,我继续给他擦拭后背,擦完盖上被子。
腿上也出汗?不管出不出,既然擦那就都擦了算。
掀开盖在他下半身的被子,这儿距离他的脸比较远,我不用看他的眼睛,但却不可避免看见了他的屁股。虽然穿着内裤。
我喜欢他的屁股,看见就想捏,很不容易控制,不过总比看见另外一面儿某些东西凸起的形状要好得多。
不是心无杂念,我以最快的速度擦完他的腿跟脚,给他盖好被子的同时,我大大松了口气。
“太不像你了。“他趴着,可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笑。
我翻了他一眼,不搭理他,收拾毛巾跟盆儿去。迈出去的右脚还没落地呢,白天拽住我的胳膊一把就给我拉床上去了。
他的嘴贴上我的嘴,他的舌头伸了过来,我没犹豫就张了嘴,舌头也跟上他的节奏。一系列动作都是本能的,我喜欢他吻我,想让他吻我。可,他的手从我后腰往里伸的时候,我一使劲儿给他推开了,喘着粗气儿瞪着他。
“什么意思?“他明显的不悦。
我没吭声儿,身子往下出溜,到他内裤的位置,隔着那层布,我亲了亲他。“你病了就别折腾了,我伺候你吧。“说完,我拉下他的内裤,含住了他那根儿已经很有形状的小兄弟。
他抓着我的头发,我卖力舔弄着他。
我知道怎么能让他爽,可我不知道,我们今天这样儿,是在干嘛。等会儿我让他射了,然后呢?我俩该说点儿什么?
我不知道,毕竟前几天那么吵了一架,他现在只是单纯想满足欲望,还是有别的什么意义?
我真的不知道。Chapter 27
白天
如果他继续给我口交,我肯定就会射精。所以,我把何岩拉了起来。他顺势半跪,一脸迷惑的看着我,眼神迷离。
他的长袖tee在床上滚的皱巴巴,我伸手去拽他的胳膊,衣服都是潮湿的。裤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从裤脚往上到小腿都是水渍。牛仔裤湿了最难熬。
我拉着他,让他离我越来越近,他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我想,不仅仅是天气潮湿,这间屋儿潮湿,连何岩也是潮湿的。
我伸手去脱他的衣服,他没表示抗拒,很顺从。等到赤裸相对,我看见他那儿软趴趴的,再去看他的脸,困惑的、不知所以的。
这只母狼从没这样儿过,以往脱干净指定顶人的家伙今儿很含蓄,或者不该说含蓄,是
我不知道我干嘛把何岩拉上床,可能我逗他他不买账我就
说不上来。
我也许是想讨好他,没道理,可就是想。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讨好他,只想到这么一个低劣的手法。
但
何岩的手胡噜着肩膀,我看到他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下雨下的整个城市都冷。
我把他拽进了被子里,身体压了上去。他身上冰凉,潮湿,但更加凸显出他肌肤的细腻。幸亏我是风寒感冒,不传染。
我去吻他,他的唇同样湿冷。那种冷似乎要从他的身体蔓延进我的身体。
应该还在发烧,我又觉得头晕,浑身也没点儿力气。
“白天"何岩的手攀上了我的背,“你”
我又吻上了他,我不想听他说什么,尤其是我不爱听的。
我吻了何岩许久,唇、下巴、肩膀、胸口。何岩的喘息声越来越大,细碎的呻吟听起来像呜咽。我继续下滑,我不敢看他的脸,我怕他又哭了。
那家伙立了起来,是他浑身唯一散发热量的地儿。我的手包裹住它,何岩的身体震颤了一下。
有今天没明天。哪儿的歌词我忘了。可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不知道是生病人太过消极还是别的什么也或许,最近持续不安的日子撑到了顶点。
含住他那话儿,他的手滑了下来,插进我的发丝,继续滑落,摸到我的脖颈,然后是肩膀。我很少这么对他。说不上是排斥还是什么。
后来的挺好的那段日子,何岩告诉我他做过一个梦,梦里我舔他。我想,那是他潜意识里希望的吧?
仔细想来,我很少会去在意何岩的细节,任何细节。我努力过,至少知道他爱吃什么。但显然,远远不够。
何岩大约很舒服,抓着我肩膀的手一下下的挠我,每一下似乎都挠在我心上。他的腿张了张,人不安分的扭动。
我松开口,舌头由上而下的舔舐他。似乎每,他都是这么做的。舌尖滑到根部,贴着草丛触碰到他柔软的阴囊,我听到了何岩压抑的闷哼:“痒”
他越是推我,我越是不让他如意。含住圆鼓鼓的小球,何岩大约真的不太舒服,伸手抓我。
我翻过了他的身体,勾住他的腰,他顺从的撑起来,伸手抻了抻被子。手绕到前头握住他那儿,何岩摇了摇细腰。很诱人。
分开他的臀瓣,他躲了一下,却被我固定好。我去舔他那里,他口中的声音听起来是不要不要,但显然后面这张嘴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发现,我着实就迷上了这么一个男的。
想不到他射精这么快,我都没插进去,他就弄了我满手的粘稠。涂了润滑剂在他后面以及我下面,我掐住他的腰想顶进去,没想到,何岩塌下了腰,翻身,仰面看着我。而后,他拉住了我的手,把我带到了床上。
他什么也没说,分开腿跨在我身上。
后面我确实晕的厉害,只有爽的感觉。他贴着我的耳根浪荡的出声儿,手在我身上胡乱的摸,下面那张嘴夹的我几都忍不住射出来。可是想射精了,他就慢下来,按着我,故意的挑逗。
我不知道我们俩做了多久,只知道疯狂的一塌糊涂,我觉得我就是死在床上都不无可能。
做完以后,我身上、他身上都潮湿一片,有汗有精液。
何岩没从我身上下来,身体软软的瘫在我身上,可他的胳膊却用力圈着我的脖子,他的脸颊贴着我的脸颊,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仍显急促的呼吸声。
“何岩"我搂着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也许,就是想喊下他的名字。
“你是不是又想骂我婊子?“他好像有点儿呜咽。
“说他妈什么呐!“我就知道他丫张嘴就得拱我火儿!我环着他腰的胳膊狠狠的收紧了。
“你不是就爱这么骂我么?你心里不就是这么看我的么?”
我仍旧搂着他,可不想跟他对骂。腾出一只手,摸烟,点上。何岩皱眉望向我。
“抽一口。“我把烟递给了他。
他缓缓吸了一口,还没吸入多,就猛烈咳嗽起来,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白天,如果我愿意解释,你愿意听么?“他跟我说话,可却没看我。
“解释什么?“我摸着他的背,从没感觉过他压着我是这么舒服。
“嗯"他停了一下儿,“我没有找过许多男人,三年前离开你之后”
“你丫说这个干嘛?“我叼着烟,看着天板。何岩要干嘛?
“片儿警,咱俩又好上之后,我确实还跟他来往了一段儿。”
我不搭理他,他还接着说。
“我没想玩儿谁,更没想让谁难受,白天,我只是担心可能哪天你玩儿腻我了把我扔了,我就又是一个人了。“他从我手上拿过烟,又吸了一口,“我从来不敢奢望你能对我认真,我一直以为你把我当一玩具玩儿玩儿而已!可他在乎我,拿我当回事儿。我不爱他,我也没主动贴过他。白天,我只对你这样儿,信不信在你。”
我可能温度又上去了,要不怎么会觉得这么晕呢。
他说什么?
我把他当玩具?怕我扔了他?
“何岩,你爱我什么啊?“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声音可以如此平静。
“呵"何岩轻笑了一下儿,“我爱你什么呢?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被你吸引。你的嗓子,你的样子,你的纹身。可你要问我具体为什么,我不知道。可能因为你意义非凡吧,你带给我我想要的生活,有音乐,有白天的生活,你让我知道我其实也不是个能安安分分循规蹈矩活着的人,我有我特别喜欢特别想追求的东西,音乐。可三年前,我没意识到这一点,所以现在,在enjoy
me,我不会再轻易放弃。”
“你什么?“我伸手摸脑门儿。
“什么什么?“他挑眉看我。
“你说你喜欢这样儿的生活?这么混着活?“我只能怀疑自己发烧烧糊涂了。按说不应该,刚那么一通折腾,出这一身汗。
“喜欢,相当喜欢,可能我性格跟这样儿的生活格格不入,可我确实喜欢。“何岩说完翘起了嘴角,在他脸上我好像能看到幸福的表情。
我想到四个字儿:庸人自扰。但,我仍旧不能置信。就是来的太突然。一通的解释不说,还有这宣言。怎么可能是真的?
“白天。“何岩叫了我一声。
“现在我说我爱你我只爱你,你信么?“他微笑着,手放到我脸上,大拇指滑过我的眉毛,跟着整只手滑到我的耳垂,他在摸那个耳钉,他送给我的耳钉。
“我困了"着实,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点儿不知道怎么面对吧。要不就是窃喜。跟一傻逼似的。
何岩的笑容僵了一下儿,之后抿了抿嘴唇,“那你躺会儿吧,我去收拾厨房。“他说着要从我身上起来。
“别去。“我仍旧环着他。
“好,不去,躺好被子盖好,再着凉用阿杰的话说你就真该挂了。“何岩帮我掖被子,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盯着我,“对了,阿杰呐!怎么突然没影儿了?你骂他了吧?”
“别问我,我病了。“说完我闭眼。
何岩
那天。大概因为看着白天病怏怏的,或者只是因为我心里堵到极点,本来我什么都不想跟他说,可后来,做完爱,我趴在他身上,却还是开口了。
我不知道我说的话他是不是爱听,能不能听进去,这些我都管不了了。我害怕在我从他身上起来之后,我跟他就又回到之前的状态。
他不懂我对他的感情,他不懂他在我心里有多重要,否则他应该不会那么误会我,是,他不懂,那我就告诉他吧。
白天还算平静,起码,我说到我跟片儿警的事儿的时候,他没有暴怒。事实上,那些可能也算不上是解释吧,我不知道。我只是把我心里想的,想让他知道的都告诉他而已。
他究竟理解没有,我无从得知。话究竟有没有说明白,我也没个头绪。
白天还是个病人,他并没有完全退烧,他的手一直没离开我,搂着我的腰,他不起来他也不让我起来。那会儿,白天真像个孩子,一个可爱的粘人的不具备攻击性的孩子。有那么一瞬,我想,是不是他只有生病的时候才肯展现他温和甚至有点儿脆弱的一面。我还是在害怕,害怕他烧退了病好了,他搂着我的手就不会再那么用力了;害怕他又恢复了活力之后,他的嘴巴就又有力气说那些让我刺痛的字眼儿了。
我的信誓旦旦,他没有给出回应。虽然在意料之中,可至少,他没有不相信,至少嘴上没有,行为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够了吧?大约够了,我要求的并不多。
我又住到了白天这儿。很有意思,几天前我回到胖叔租给我的小二楼,连床都没买,就是两条被子一条铺在地板上,一条盖身上,对付着睡。我知道我会回到白天这儿吧?可那天我们吵完,我走的时候明明就在心里跟这个院子说了再见–我果然是个自相矛盾的人。
有时候有些事儿,我自己做了自己也很费解。让白天明白我的脑子,太为难他了吧那么,至少还有一个办法–我有嘴他有耳朵,我说给他听。他是否过脑子是他自己控制的,而是否说出来给他这个机会过脑子,就是我来决定的事儿了。
豁然开朗。
后来照顾白天的几天里,我就是这个感觉。
我发现我突然变得嗦了起来,他本来嗓子就有点儿哑,他要抽烟我指定抢下来训他,他要敢骂我叹,骂就骂吧我也没辙,骂完了我还是继续絮叨,像个苦口婆心的老妈子。不过给白天说烦了他就说:“得。我不抽了成么?您能把嘴闭上吗?“那个时候我就特别有成就感,你白天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你怕我絮叨你,哈哈!不过我还是能够拿捏尺度的,能唠叨的事儿我唠叨,不能的,我闭嘴。
片儿警送我的晴天娃娃,盒子跟我游戏碟片儿一个柜子,我这几天玩儿游戏就总能看见。对片儿警对丧尸,我还欠个交代。也许被白天他们打了,片儿警不计较,可丧尸不能不计较,我更不能。
小孩儿惹祸家长善后,我跑不了得给白天善后。但那得等白天好彻底了,现在我要是出去见片儿警,我估计白天能吞了我,这事儿提都不能提。
下午阿杰领着美怒过来,拎了好些个水果儿。阿杰看见白天就一白眼儿过去,“还没死呐?“白天眼皮都没抬,“你都没死我能死你前头?”
阿杰挽袖子上去就跟白天掐起来了,美怒跟后面儿一阵疯笑。
后来阿杰跟我说,是美怒知道白天病了硬要过来看看。我笑了,这活宝!被白天骂跑了,想来关心关心还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不过怨谁呢?摊上白天这样儿的朋友,自认倒霉吧。
阿杰跟美怒在屋儿里玩儿游戏。就阿杰那水平还敢教美怒玩儿,这不误人子弟么我旁观了会儿,看看表也该买菜去了。
“诶你俩玩儿着,晚上在这儿吃饭。“我拍拍阿杰肩膀。
“嗯,成。“他基本没空搭理我,正忙着对付美怒控制的那角色。我估计我买菜回来美怒操作技术就赶超阿杰了,美怒有悟性。
到排练室,好么,白天抱着琴嘴里又是一根儿烟。
“白天!“我手指着他就走过去了。
“喊你妈逼啊!”
“烟!说多少回了你嗓子不想要了?“我走近他,预谋抢烟。
他一把擒住了我的手,劲儿挺大,“别来劲!”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我嘟囔一句,看他表情柔和了一些,趁他没注意另一只手过去,拿烟。烟落地,我一脚,完事儿。
“小丫的!“他过来扭我,但显然控制着力气,“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本来就是嘛!嗓子还发炎呢,等你好全了我肯定不烦你。“我对他呲牙,眨巴两下眼睛。
“好了!”
他不耐烦了,我适时转移话题,“亲一口。“我嘟嘴。
“臭德行!“他拍了我脑袋一下,“进来干嘛?”
“买菜去吧,我让阿杰跟美怒晚上在这儿吃。”
“你做啊?“白天给我一大白眼儿。
“成啊,我做。“我咧着嘴猛点头。
“你做完猪吃!净他妈给我找事儿。“他说着把琴放好就往院儿里走,“外套给我拿上。”
我傻乐着回屋儿拿了白天衣服,阿杰美怒正打得火热,压根儿没空搭理我。小跑着跑出去跟上白天,看着他把外套穿好。
连着下了几天雨今天终于放晴了,而温度却骤然降低,T恤外面儿不套衣服就冷的直起鸡皮疙瘩。
跟白天肩并肩在路上走着,有一句没一句随意聊点儿什么,他老爱拿眼角儿余光翻我。我看了只觉得,他吧,那脾气实在臭的可爱。以前好像一直没发现。我没有当伯乐的潜质要让白天知道我说他是马,他会不会抽我?
哈哈!
我俩到了菜市场,白天虽然嘴上说我留阿杰吃饭是给他添麻烦,可他挑来挑去,买了挺多食材。嘴硬心软。
静下心来客观看白天,我发现我更没法儿转移视线了。
还是命,我就该跟他在一起,我更加笃定了。
回到家白天直接进厨房,我跟着进去,说给他打下手,他都不拿正眼儿瞧我。我虽然知道我厨艺很烂,但洗个菜总没问题吧?他也太小看我了。
白天做菜的时候很专注,我靠在墙上,看着看着就凑了过去,抬起脚后跟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扭头就要骂我,我没让他骂出声儿,用嘴把他嘴堵上了。
他本来是要推我,后来我伸手把正烧菜的火给关了。我圈住了他的脖子,他搂住了我的腰。
“哎哟我操!你俩这就开始午夜场啦?”
一听就是阿杰。
回头看,他站门口正看新鲜。我想放开白天,可白天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把脸转回去重新对着他。他嘛也没说,头又压了下来。
我笑着跟白天接吻,越笑越忍不住–白天跟阿杰这俩人儿简直太他妈逗了。阿杰又‘操’了一声,我背对阿杰看不见他什么表情、是不是还在门口,只知道白天嘴上挺激烈的。后来我不笑了,开始粗喘,白天这么亲我手还在我身上乱摸,我没法儿不喘。
最终我俩的午夜场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在我也不老实往他衣服里摸的时候他把我放开了。
“又欠拾掇了吧?“他喘的也挺厉害。
“我等着你。”
他又翻我一眼,开火继续做菜去了。我乐呵着调整体内汹涌的欲望。
到晚上还有段儿时间,时间快点儿过吧。^_^
白天
昨儿我一宿没睡,何岩骂我作。我说我就作了你怎么着?他丫对着我干瞪眼。
不是我想作,这一病拖了俩礼拜,加上之前音乐节耽误那个礼拜,我三周没去飞哥那儿演出了。
礼拜一下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听着我不再浓重的鼻音给我一句:恭喜复活。我呵呵的乐,接着飞哥咆哮:明儿我要还见不着你,以后就再也别让我见着你!我举着电话发傻,然后就是练琴。
我弹了一宿,进屋儿上床把何岩碰醒了。他叨叨半天我就听着,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再起来,是下午三点多。入秋以后我一直觉得冷,何岩说是我病还没好利索,并以此为借口,每天督促我规律生活。那天阿杰跟美怒过来取东西,后来大家喝,两点多散的。结果何岩那脸臭的我给了他两句,他就还我一泪眼汪汪。我算明白了,小丫是吃准了我怕他哭。这个杂种操的!
“傻逼,你丫人呢?“我一边儿叠被子一边儿喊何岩。半点儿动静没有。
游戏机前空着,院儿里也没他的画架。进排练室踅摸,仍旧没人。
刷牙洗脸刮了胡子,满屋没找见何岩。
鸡巴唉。
拿了手机我就想给他拨电话,后来一想算了。我有病啊,半天见不着他就抽疯?可我还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何岩一向没什么朋友,也不像我爱满溜达。他不在,着实有点儿让我想不到。
简单吃了两口昨儿的剩饭,又弹了会儿琴,七点我从家走的。何岩还是没回来。
到rocklive house将近八点。找飞哥打了个招呼,就上台了。
他灌了我一杯朗姆酒,曰:“你要再晚来两分钟,我就真跟你窜了。”
我嬉皮笑脸说,是人就得生病,我也不想啊!
弹了几首歌儿,陆陆续续进人了。舞台这边儿灯光很暗,我看见台下一桌儿一人冲我举了举酒杯。眯缝眼盯半天–小松。
演完我要了一打啤酒,往小松桌儿上一放–开喝。
“哎呦,爷唉~盛情款待啊!“小松叼着烟,呵呵的笑。
“那是!操,想死你了!“我拍他肩膀,把啤酒往他眼前推。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干!“小松举瓶。
“我操!“我这叫一个无地自容。就一感冒,搞的跟得了绝症似的!
“哈哈哈哈"小松乐得前仰后合。
“你丫怎么想起今儿过来了?“我放下酒瓶,点了一颗烟。台上那女的穿的倍儿暴露,抱着把箱琴,哼哼唧唧的唱。不知道飞哥从哪儿鼓捣来这么一位。
“诶,诶!白天,看什么呢?“小松拍我脑袋,“色憋得吧!有那么看人姑娘的嘛!”
我叼着烟,瞅了小松一眼:“琢磨给丫换一口琴。”
“操"小松无奈。
“不知道这句?多经典啊!”
“嗯?”
“阿甘正传啊!”
“你大爷的!也不是什么跟什么!“小松无语。
我哈哈的乐。
“乐吧,捡钱了这么美。”
“少扯淡,说,找我啥事儿?“我弹了弹烟灰。
“俩事儿。“小松喝着,难得严肃的瞅着我。
“你丫别吓唬我”
“啊?”
“是说你也要正经做人去嘛?”
“滚你妹的!爷不正经过嘛!”
“那你这张脸”
“废话!严肃的事儿!”
“那你说啊,有屁不放,憋着不难受啊?”
“你这张狗嘴吧”
“甭惦记吐出来象牙。”
“操!”
“呵呵”
“最近我那杂志,拉了点儿赞助。”
“美事儿!“我用酒瓶撞了撞小松的酒瓶。
“是一香港的独立厂牌,不大不小。”
“哦。怎么想起来赞助你了?”
“想推一些他们那边儿的新音乐,也想在内地签几支乐队。”
“嗯。“我点点头。
“我第一个就推荐的你们!”
“啊?”
“甭啊,没把你卖了!我这儿不是有点儿你们以前演出老徐拍的DV嘛,就寄给他们,他们挺感兴趣的。”
“还是没明白什么路子。”
“你脑子灌屎了?“小松怒视我。
"”
“反正下个月他们厂牌几个人过来,一是跟我碰一下,这边儿他们想做活动,二是来看看你们的演出。”
“哦。”
“哦你大爷哦!你哦也吧!如果行,挺好的。”
“怎么个好法儿?”
后头我俩把一打啤酒都喝了,小松比我美,我知道这么多年,他丫比我们还渴望enjoy
me混的NB。晕晕乎乎我也记不住他都说了嘛,大概其就是录小样儿啊,发行啊,还鸡巴什么好像是每个月给工资。我决定酒醒了再问问。
都说福不双降祸不单行。最近我这儿祸不少,福也还行。知足。
后来在临高之前,我问小松不俩事儿嘛,还一事儿是什么。小松一拍脑门儿,曰,志高来信了。
志高写了两封信回来,一封给小松的,一封给我的。
信的开头,哥们儿写:白天因为我怀疑你们家有没有通信可能,就一并寄给小松了。
零零散散挺多文字。志高说在西藏待了快两月了,一切安好。每天跟催凯他们混,也自己背包儿去山里。说想了很多东西,忽然发现道路开阔了。也问了文森阿杰他们好不好,阿杰是不是不气了。等等等。他只字没提回来,只说下一站要奔赴云贵。
信的结尾,他引用了《北回归线》中的一段话:
我清楚地回忆起我痛苦时是多么快活,那正像带着一头小熊仔上床睡觉,有时它会用爪子抓你,那时你才真正知道害怕。平时你不会怕–你可以放掉它,或者把它的头砍掉。
我不知道志高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到这座城市。但是,我知道,他一切都好。这就足矣。
后来我趴桌上了,小松也趴桌上了。台上演出的似乎都演完了,放起了CD。
飞哥过来拍我们俩的时候,我跟小松一致嘿嘿傻乐。他连连摇头,“你们俩啊喝死算吧!”
又叫了酒,小松忽然坐直,吓我这一大跳。
他说,“白天!那天我陪我妈去医院,你猜我看见谁了?”
我趴着,翻着眼皮看他,“上帝吧?”
“滚蛋!我看见燕儿姐姐了!”
“哦?”
“她带着她闺女去打流感疫苗。”
“哦。”
“诶"小松伸手过来推我。
“干嘛?”
“你俩我听燕儿姐姐说,她不跟你玩儿了?”
“嗯。”
“为什么啊?”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我一起来,胡噜倒一片酒瓶子,连手机都胡噜掉了。
“我操!你看看你丫喝大了吧刚才我就说你喝大了!“小松跟滩泥似的跟那儿扭。
我捡起手机,碰了按键,亮了。好么十几个未接电话
何岩。
刚说给他拨回去,结果小松吐了。
我架着他往卫生间去,这哥哥吐了一个稀里哗啦,吐完洗脸。
我靠在卫生间墙上,也感觉恶心,可是吐不出来。
我俩晃晃悠悠的出来,回桌儿旁,坐下。刚点烟,我就听见一嗓子:“白天!”
不等我哆嗦,就瞅见何岩瞪着个大眼睛冲着我就过来了。
诶我操,这会儿我看他像母老虎
“何岩!“小松也瞅见何岩了,他还愣能站起来,“我操!你怎么来了?一起!喝!”
何岩看着我俩,一脸无奈。
“喝!“我一勾他腰就把他带到了椅子上。
“怎么不喝死你!病还没好利索!你说你”
他丫就跟那儿絮叨,我跟小松对着乐,乐什么不知道,大约就是喝多了。
后来怎么回的家我更是一点儿不知道。
我就知道何岩给我扔进浴室,哗哗开热水浇我。
“你个傻逼!滚蛋!“我推着他,站都站不稳。
他丫照着我脑袋就是一下,“你才傻逼,回来就找不见你!喝!喝!喝!”
我是确实站不住了,他过来脱我衣服,一边脱一边胡噜我头发,还絮絮叨叨。
后来大概是何岩给我洗干净拖床上去的。
我晕的厉害,想睡都睡不了。就觉得嘛东西都旋转着。免费一旋转木马。
何岩就陪我唠嗑,我抽烟他一个劲儿的。
后来他絮絮叨叨给我提了一堆要求。我就听着,左耳进右耳出。
后来何岩问我,白天,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我叼着烟,想了想,对他说:“等你八十岁了,活着,瞅着我,还知道我是白天。”
真不知道他丫什么毛病。
又哭了。
操!小娘们儿都不如的玩意儿!
何岩
白天天亮才睡,他睡之前把我给弄醒了,我醒了就再睡不着,这是习惯问题。可他还要搂着我。没辙,只能等他睡熟了我慢慢挪开他的胳膊,爬出被子轻手轻脚下床穿衣服洗漱。
没怎么感觉到饿,我想玩儿会儿游戏,电视机静音吵不着白天,没事儿。
打开柜子,从晴天娃娃盒子下面儿翻碟片儿,翻着翻着,视线还是落在了那装娃娃的盒子上。
我把盒子拿出来,打开,里面儿静静躺着一白色圆球脑袋的娃娃。我这么搁着它多久了?它就这么一直躺这儿,下雨了我都没能给它挂出来。
这是片儿警送我的,我不能挂白天家里,其实,我也真的不想挂,没什么意义。
抱着娃娃,我到院子里给片儿警打了个电话。
问他在哪儿,他说在家,正打算去公司。我说,别去了,我上你家去一趟。
估计他挺意外,半天没接话,后来说了句,行,你来吧,我等你。
地铁换公交,我辗转来到片儿警家,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开的门。
“耽误你事儿了么?“我进门问他。
“没。”
他直接到冰箱,拿了罐儿可乐,打开递给我。我接住,我俩一起坐到沙发上,面对面坐着。
片儿警脸上的伤好全了,见我盯着他,他笑笑,摸摸之前带伤的嘴角。
“抱歉。“我意有所指。
“没事儿,过去了。”
“丧尸怎么样?”
“没事儿,我给他算的工伤。”
“工伤?“我啼笑皆非,这也能算?
“是啊,不是我硬要跟他一起去看演出么?要没我他也不可能连带挨揍,工伤。“片儿警冲我一乐,“你今儿来就为这个?”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当他面儿,我把晴天娃娃盒子拆开,拿出那个孤单的白色娃娃。我站起来,走到他客厅的窗户边儿,那儿本来就有一个晴天娃娃,我进门就看见了,跟我这个一模一样的。
我把娃娃挂在那个娃娃边儿上,回头看片儿警,他嘴唇翘着,可却不是在笑。
“至于吗?“他眯着眼睛看我。
“抱歉。“我除了道歉说不出别的什么。
“何岩,你没必要这样儿,你能跟他一辈子么?就他那样儿?”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
片儿警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我说过,我知道你最终肯定是属于我的,到现在我仍旧这么认为。”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在他面前我无地自容。
是我的模棱两可让片儿警陷进来的,可我却不负责任地离开了,因为我有了白天。
“你可以去尝试另一种生活,你可以跟白天在一起,但你没必要让我对你死心吧?你自己也清楚,那样的生活不适合你,你不可能长久跟他在一起。你受不了,你迟早得回头,到时候有我的话,起码你会好受一点儿。答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不就是这个目的么?跟他在一起之后你不跟我分开,我以为你什么都明白。”
我心里一惊,片儿警竟然什么都知道?我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你放心,我没找人跟踪你,我说过我了解你,你那段儿时间的异常再跟后来的种种联系在一起,我得出这个结论。”
“片儿警”
“你不需要道歉,我也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他打断我,口气强硬,他抬手松了松领带,我知道,他急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对片儿警,这是我心里最大的问号。
“你为什么对白天那么执着?不惜断了你自己的退路?“他的反问有点儿咄咄逼人,我皱了一下眉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片儿警表述我和白天的事儿,说来话长,很多很微妙的东西我没法儿说清楚,即便说了,恐怕也不精确。
“你看,你自己也不明白。何岩,听我的,你做你想做的事儿,我不干涉。可你如果累了,你就回来。”
“片儿警,你何必”
“我愿意,没理由,我就是对你执着。”
“我不可能离开白天。”
“你也能保证他绝对不会离开你?”
“我"我语塞了,我不能保证,这是我的软肋。
“何岩,别较劲,回去该干嘛干嘛去,别试图让我死心,没戏。“片儿警撂下最后一句话,同时下达逐客令。
我茫然地抬起脚,往门口走。
我知道片儿警一定有他不清楚不了解的,那些才是我非得跟他撇清的重点。可,好像,我一下子理不清思路,也没法儿反驳他。
“何岩。”
开门前,他叫住了我,我站住,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走一条根本不适合你的路,你为什么一定要跟那个合你完全不搭调的人!”
我脑子里突然空了一下儿。
而后
“不适合?不搭调?“我转过身看着沙发里的片儿警,“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白天就是我想要的人,也许他不能跟我过一辈子,可这样儿的生活我指定是要过到老了,不适合怎么了?不适合可我喜欢,我能让自己慢慢去融入,直到适合的那一天。”
“你"片儿警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片儿警,你如果还要等,我一点儿办法没有。我只能告诉你,白天他能不能跟我长久,我在乎,我也计较,可我控制不了。他如果离开我,我肯定生不如死,但,不管到什么时候,我心里除了他谁也放不下,你干什么都是徒劳!”
“何岩你别自欺欺人。”
“我从没这么明白过,以前你认识的那个才是假的何岩!”
话已至此,我半个字不想多说。
虽然残忍,但我说了实话,以片儿警的智商绝对不难领悟其中的意思。手放在门把手上,片儿警再叫住了我。
我停下动作,他却没再吭声。
开门出去,该说的我都说了吧?可我却轻松不起来。
因为片儿警的一句质疑。
长久,一辈子。
我能这么要求白天吗?
恐怕不能。
晃悠到电玩店,买了个战争机器豪华版礼盒,我拎着去了丧尸那儿。他显然不知道那天究竟为什么打架,我也没做过多解释,总之,我代替白天来表达过歉意了。
跟丧尸一起吃了晚饭,他跟我话都不多,吃完我结账,跟他道别。
等公交的时候,路边音像店传出这样一首歌:
你不要留我陪你过夜
我只会伤害你
你不要留我陪你过夜
我只会给你更多眼泪
你红红的象朵玫瑰 娇艳的象朵玫瑰
不要让自己枯萎
我不会给你很多
我只会让你难过
我什么都不在乎
你始终不知道
我脸上挂着笑
其实我很烦躁
我除了唱歌睡觉
还有一种爱好
我不说你也猜得到
你不要以为我好
我能给你依靠
我只有失去灵魂的怀抱
我象是一根稻草
风一吹就倒
我不会爱一个人到老
所以不要留我过夜啊
我只会伤害你
这世界多么美丽啊
我们应该很高兴
听着这样沉的男声,我低头微笑了一下,又抬头看看天,已经全黑了。
车上,后面坐的俩小姑娘正讨论东方神起。
一小姑娘说:我这辈子都支持他们!我爱死他们了!
另一个曰:俩月前你还说你一辈子都爱Rain呢
俩人打闹声跟着起来。
一辈子这种话,说出来有意义么?
等你八十岁了,活着,瞅着我,还知道我是白天。
当晚白天就帮我证实了,确实有意义。
我哭了个稀里哗啦,等他睡着,看着他的睡脸,我突然想到一问题
醉鬼的话可信么?
妈的,我怎么刚才忘了想了呢?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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