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雁门关外,荒漠腹地中的绿洲,几千个帐篷肃然而立,外面围着一圈整整齐齐、由树枝粗制的栅栏。

里面,数万兵士钣后演练,挥汗如雨中喊声震天。他们人人铠甲在身,神情严肃,正为几日后和从边疆入侵的夷族决战做最后的准备。指挥的参将站在最前方,手持一柄令旗,随时调整着下面的阵型,他看儿郎们个个拼命卖力,不由点头赞许,目光从前到后巡视一遍,接着望向遥远的地平线,似乎在幻想大战景象。

离军营不远的大路上,却出现了与此景很不相衬的画面――

那是一辆破旧的大车,破到不能再破,甚至车轮每往前转一下,那车轴和车身都吱吱作响,仿佛下一刻便会坍塌。拉车的马则瘦骨嶙峋,年已伏枥,它垂头缓缓前行,一步一步,似乎在迈入自己最后的时光。

夕阳西下,西风瘦马。

若车上坐的是断肠人倒也不错,但却不是!

跟大车和马匹相反,那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身材高大,面容丰神如玉:剑眉下一双隐含笑意的炯然俊目,嘴唇微抿,下巴上点点微青,钻出少许胡须,却更显男子气概。他极目远眺,神采之间带着意气飞扬。

这样的人,本该是身着华服,坐在高大宽敞的酒楼中畅饮陈年美酒的。可他却穿着打了补丁的粗衣布裤,左手一只看不出原色的酒葫芦,右手一大团烤过的泥。泥里散发出熟鸡肉的香气――还温热的叫子鸡!

这不甚和谐的一幕引起了管门口守卫兵士们的注意,他们的目光齐唰唰看向这个年轻男人,手不自觉握紧了兵刀。

那人驾车行到营门正前方,竟然转头冲守卫们一笑,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冲着营门而来。守卫们大声呵斥,那人却充耳不闻,直直到了营门口才停下,留老马破车在旁边,自己上前和守卫说要参见大将军。

守卫们笑成一团,嘲讽说你来路不明,如何能给你通禀,何况大将军乃镇守边关第一人,即便你身份无可疑之也不能随便接见。

那人对守卫们的轻视报以微笑,忽然纵身,掠上了营门。

守卫门大惊失色,讶异中竟忘记阻拦,结果就见那人跳下营门,几个起落,往中军大帐方向而去。

回过神来的几人急忙敲打铜锣示警,声音传到校场那边,几万人同时转头,看到一人似空中鹰鹞、水中飞鱼、林中猛兽一般飞步过来,神态悠然自得、毫无惧色。

众兵士瞠目结舌间听到参将号令,忙列队上前阻拦。可那人却仿佛入了无人之境,在刀枪尖上蜻蜓点水一样踏过,右手持着那裹在泥中的叫子鸡上下左右翻飞,竟把所有射来的箭都撞开,自己却毫发无伤!

眼看那人要闯到中军大帐前,参将忙命人将大帐团团围住,数排弓箭手引弓待发,只要那人冲到近,便要将他射成柿子。

值此关头,中军大由门廉打开,一个英气逼人的武将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官阶稍小的将官。他们本在帐中喝酒议事,听到外面喧闹,便都出来探看。

众兵士齐叫那武将大将军,那武将淡然一笑,竟然跟远那参将挥手示意,让他下令给兵士,让出一条道路给那不明来路的人。

参将听命行事,挥舞令旗,帐前弓箭手便撤在两旁,而那人也停下轻身功夫笑嘻嘻地往大将军面前走来。

“怎么不让守门兵士通禀?我给你的出入权杖呢?”大将军喝退兵士,领着那人和几个属下回到帐中。

“权杖不小心弄丢了。”那人不好意思地笑笑,竟然一跃,坐在了大将军面前的案几上,把酒葫芦放在旁边,开始剥那叫子鸡外面的泥。

几个将军惊得脸色发白,心说何时见过有人在大将军面前如此放肆,可大将军却不以为意,反而笑着帮那人剥,剥完还和那个人一起吃,风卷残云连鸡骨都不留后,他才又开口问道:“敌军的消息呢?”

“给。”那人舔舔手指意犹未尽,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拿出里面的东西打开,竟是一张大大的地图,上面标着众多记号。

众将军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在绿洲的绿色标记正是己方劳营,而不远散落的红色小点想必就是敌军。大家看向那人,心道这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把敌军兵力布置查探得一清二楚?

大将军接过那兵力分怖图仔细看了一番,拍着那人肩膀面露尊敬和赞许,问道:“果然名不虚传!这图多少钱?”

众将闻听又是一惊,暗想天下能有人接这种不要命的活挣钱吗?

那人看看众将的表情不由笑了:“几日后的决战关系边疆安危,这图自然价值连城……”他停顿下,接着道:“久闻军中酒烈,里面充斥男儿豪气,今日我就要一壶酒当报酬吧。”

说罢竟把大将罩案几上的酒壶拿过来,往自己那空空如也的酒葫芦中倒酒,倒完看未满,便又挨个从众将桌上拿酒倾倒,待装满后,露出满意的表情,接着冲大将军拱手告辞。

大将军看他豪迈风资已惊呆众将,不由哈哈大笑,让大家跟自己一起送那人到营门。众将得令,在军中兵士们不解的目光中恭送那人回到营门口的破车、老马旁。

“后会有期。”那人呵呵一笑,扬鞭打马迳自去了,留下大将军一干人等在后面目送。

“大将军,他到底是何人?”副主将耐不住心中疑惑,低声询问。

“他是……”大将军在副主将耳旁短声解释,结果众将就看副主将面对那人远去的背影肃然起敬。

“如此豪侠之辈能为国出力该有多好?”副主将感叹。

“他的宿命或许不是如此!”大将军笑道。

“那是什么?”众将异口同声。

“独步天下。”大将军转身回答,看天边夕阳正红……
第一章

呆……

呆……

呆……

邢好已经发呆了一个多时辰了。

此时正是晌午,日头毒得很。邢好拒绝赶路,虽然他破旧的大车上拉的是郑员外家要的高梁米。

“弟弟我的亲亲呦,哥哥在山这边等。哥哥的心里急呦,弟弟你莫要停。”邢好百无聊赖,唱起了小调,一边唱还一边拣个破树枝驱赶蚊虫,最后还站起身,朝草丛里的蚊群冲去。

“一只、两只、三只……十四、十五、十六……二七、二八、二九……”邢好把祖传的轻功“无影无踪”施展得淋漓尽致,四追击,不一会儿,蚊子尸体就落了一地。

“为民除害,人生一大快事。”邢好点点头,重新在树下躺着休息纳凉。还弄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外人看上去,像是邢好在和这棵树抵死缠绵。不过这快意只维持了不到半刻钟,邢好又开始烦闷。

无聊……无聊……无聊……

为何刚才把蚊子都打死了,害得自己现在无事可做?要是有好玩的事情发生就好了。后悔不已的邢好很虔诚地合了一下掌,向老天爷祈祷。而老天爷似乎听到了他的祈祷,让一剧好戏在他面前上演了。

邢好赶车的这条路是通往城里的,南北走向。

邢好在树下间纳凉时,南面过来一个少年,约莫十八九的年纪,穿着浅灰色长衫,料子上好,看得出家境不错,腰间一柄装在银色剑鞘中的长剑,穗子上是红棉绳编织成的结。

那少年面容清秀,眉宇间有些忧郁,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一步一步坚定地走着。

北面过来的是一个姑娘,香袖绮罗,一副小家碧玉的打扮。她满脸泪痕地往南边跑着,后面还有一群拿刀持剑的汉子追赶。

“公子,救救小女子吧。”那姑娘看到少年腰间有剑,忽然就拉住那少年的手哭道。

“这位姑娘,你……”少年一愣,往姑娘身后望去,见那些人脸上的凶神恶煞便明白了几分。

“姑娘,你不要怕。”少年伸手把姑娘拽到了身后,将腰中宝剑抽出,阻住了追着姑娘而来的几个大汉。

“小子,没有你的事情,滚一边儿去。”为首一个红脸大汉举着刀冲那少年喊道。

“既然她求到我头上,便有我的事。”少年面对几个大汉的凶恶之相丝亳没有胆怯之意。

“公子,我好怕!”那姑娘见状更加恐惧,紧紧拉住少年的袖子,不住垂泪。

“那就休要怪我们不客气了。”戏脸大汉看这少年一定要淌浑水,便指挥手下上前,围住了少年和姑娘。

“无耻之徒。”少年大斥一声,跟身旁姑娘说声“得罪”,便左手搂住她,右手挽了个剑,向那些人里看起来武功最弱的一个剌去,想藉此冲开一个缺口。

“多事的家伙,大伙儿围住他们。别让这臭丫头跑了。”那几个汉子虽然兵器各不相同,但凑在一却似浑然天成,见少年动手便移动步伐,形成一个严谨阵势,把那少年的攻击挡了回去,逼得少年重新退回了圈里。

“逼人太甚……既然如此,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少年站了几都能法冲出包围,便一咬牙,将剑身一抖,使出了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剑招。

如果把刚才的招式比作看家护院之人的那种雕虫小技,在江湖不入流,那么现在少年给人的感觉就是他的武功路数博大精,可以在江湖中有着一席之地。

少年这和刚才判若两人的路数让那群围攻的汉子手忙脚乱起来,为首的红脸汉子微微一怔,但为了女子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继续指挥手下围攻那少年。

“玉殒香销枯叶寒,秋风愁起万木间。似乎应了那句诗,难道他是……”邢好在树旁,看着这少年的招式隐绝猜出了少年的来历,继续旁观少年和那些个汉子打得热火朝天;少年明显占上风,虽然怀里搂着姑娘,可要赢那些人,甚至说要杀了那些人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却一直手下留情,只求能将围攻者全部击倒,看得出是个心地善良且初出江湖的小子。

“一个、两个、三个……”邢好数着被少年刺中穴道倒下的人,觉得少年的姿势跟刚才自己杀蚊子有一拼,不由暗道:你小子有出息!

“……六、七、八……”邢好用数蚊子一样的兴奋精神数着倒地的人,看少年慢慢收剑入鞘。

“我不愿意乱伤无辜。过得两柱香的时间,你们的穴道自然就会解开。”少年对躺在地上的几个人说道,边说边将怀中的姑娘轻轻放到地上。

“……”为首的那个红脸大汉瞪着少年,愤恨的模样像是要把少年给咬碎嚼烂才甘休。

“公子,您真是个好人,我没有看错。”那姑娘站少年盈盈一拜,眼神中有着崇敬和感激。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在下应该做的。”少年人也朝姑娘回礼,低头跟姑娘拱手。

可就在低头间,突变骤生。

这个刚才还垂泪躲避大汉们追踪的姑娘,这个刚才还温柔有礼的姑娘,这个刚才还轻颦巧笑的姑娘,忽然用手扣住了少年的脉门。她趁少年错愕间,点了少年的穴道,把少年的两只肩膀卸脱了臼,然后将少年推倒在地。

“是你应该做的,所以我夸你做得不错。”那姑娘露出一丝媚笑,把手探进少年的怀里。

“你……”少年眼睁睁看着姑娘又把手从怀里抽出,将自己仅有的二百两银票拿走。

“缺钱,借来。他们身上的太少,加上你的正好。”姑娘小心地把银票揣进怀中,然后在少年面上轻轻一吻:“谢谢你。我们以后有缘再见。”说罢看了躺在树下的邢好一眼,见是个家人打扮的汉子,身边还有辆放着米袋子的破旧马车,便没有多加注意。她施展轻功离去,不一会儿,便成了官道上的一个小小身影。

嘿嘿!邢好见状心里乐开了。心道这下可好玩啦,剩下这些个人怎么办呢??

唉,自己还要赶路送米。嗯,不过走了就看不到好戏了,算了,送米还是稍候,接着看戏。邢好翘腿等了又等,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那几个被少年打倒在地上的汉子果然如少年所说,封闭的穴道自动解开,一个个爬起来,围成一圈,将那少年困在中间。

“你小子好受了?放跑了女贼,累我们回去被师父骂!”红脸汉子踢了少年一脚。?

“哼哼,装英雄,我呸,根本就是狗熊。”旁边的几个大汉一哄而上,对着少年拳打脚踢起来。过了半晌,气出了大半,才互相招呼,拾起各自的兵器,离开了这里。

邢好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年,心中有几分激赏;刚才少年被那些汉子打来出气的时候,一声不吭,说明他知道这事情是自己做错了,只能用这种方式对那些人道歉。但他不开口喊疼,也不开口求饶,任凭那些人发泄,说明这少年是个有风骨的。

虽然救人救得盲目,只看表面便臆断好坏,但他肯承担责任,还算有些可取。邢好点点头,心想凭这一点我就救了你吧。

“你……”少年见一个虬髯大汉冲着自己乐,想起刚才似乎还有个人躺在树旁,旁边有辆破旧的大车……是赶车的车夫?不,绝对不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是个练家子。

“小子,所有的一切哥哥我都看到了,你钱没有了,还被人打了,胳膊还脱臼,虽然在整个事情上傻一点,但傻得有几分可爱,有几分骨气,哥哥我今天便救了你吧!”邢好说完就把少年从地上扛起,放到自己的破马车上,跟米袋子躺到一。

“你……我有说用你救么?”少年看邢好说完连自己的回答都不听,心下生气,喊了出来。

“你不让我救也得被我救,我既然决定救你就一定会救你,不然救你这个事情……”邢好把跟他一样闲在旁边多时的老马牵过来,套上车,嘴巴不停歇地跟少年说了一堆像绕口令一样的话。

“你……”少年被邢好那堆话弄得如坠云雾,心里气结可又觉得邢好不像坏人。刚才的事情无疑给他上了一课,而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这马车都开始走了,他躺在米袋子上,觉得自己和那些货物没有什么区别。

后面说不定还有追踪自己的人,跟这个人在一起或许还能遮掩自己的行迹……少年思索着,合上眼睛,在浑身疼痛中听着车辘辘的声音。

***

平安客栈是个小店,里面住的都是些替人跑腿的过客和城里干零活的车夫。像是邢好这种赶着破旧马车,穿着青色粗布衣裤的汉子,抬眼就能在院子里看到一大片。

“胡子,回来啦,刚才郑员外派人来催了,你不赶紧送去,下肯定不能雇你。”平安客栈的老板,人称章老大的章鹊看到邢好赶车进门,赶紧就过来招呼。

“放心,章老大,我马上去。对了,车上有我一个小兄弟,受了点伤,你等会儿送碗鸡汤过来吧。对了,还有曾家大膏药和跌打酒。”邢好把少年从车上很小心地抱下来,带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放到了床上。

“你安心躺着,我去送米,等拿了钱,在街上买些吃的。晚饭前我肯定回来,把你的伤治好。”邢好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少年,接着说道:“穴道回来再给你解,你不要逞强,那些大汉打你时候下手很重的,如果你不想被追你的人追上,就听哥哥我的话吧。”

“你为何说有人追我?”少年终于开口,看着邢好。

“我们都算是江湖人,所以不妨留个江湖悬念,嘿嘿。等我回来,我再给你讲哥哥我为何知道,还有,抢了你钱的姑娘是谁,打你的几个汉子又是谁。”邢好把被盖在少年身上,“先躺着休息,等我。”说罢迳自出去。

少年看着邢好的背影,忽然露出一个微笑:这个人叫胡子么?是绰号吧,很好玩的人啊。江湖,自己踏入了江湖么?这就是江湖?身上好疼啊,那些人是不是把自己的肋骨也踢断裂了?算了,谁让自己管错了事情呢。

“哎哟。”少年想着想着便要翻下身,可才动,便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架子要散了一样。他忍不住哼出了声,就不敢再动,维持刚才的姿势,勉强闭了眼,只等着邢好回来。

***

城中大户郑员外家的门口,邢好咧苦嘴巴冲管家笑,满脸歉意。

“胡子,你这可晚了。”郑员外的管家瞅瞅邢好,让人把车上的米袋子给扛进库房。

“嘿嘿。我一个小兄弟有些事情。不好意思,让李管家你费心了。”邢好掂量掂量钱袋子里的铜钱,掏出一些要递给李管家。

“胡子,以后注意点就行了,你的钱我不能要,毕竟……”李管家刚要开口,就被邢好捂住了嘴。

“不要老重覆那点破事啦。我从山贼手里救你老婆也是顺便,你上不是请我喝过酒了么?咱们一笔算一笔,我这晚了,你还得在人前打点,给那个扛包的兄弟买些酒喝吧。”

邢好看着李管家,冲那门里面扛活的扑佣努努嘴,意思是传到员外耳朵里你也不好做。

“胡子,那改天我们去凤祥酒楼吃饭。老李我请客。”李管家把那些铜钱收到怀里,拍拍邢好的肩。他明白邢好是个施恩不图报的人,既然邢好那么说,也就是不愿意支自己这个人情,只好改日请邢好喝酒算了。

“行,李管家的酒我一定去喝。”邢好爽朗一笑,“这米袋子都搬完了,钱我也到手了,该回去了,我家小兄弟还在等我呢。”说罢跳上马车,赶着那匹老马慢慢悠悠往夜市而去。

“惆怅……好惆怅……”邢好看着夜市上的吃食,不知道该买什么好。他忘记问那小子喜欢吃什么了,所以他从街这头看到街那头,也没决定好买什么。

嗯,既然想不出来,就买自己喜欢的好了。邢好点点头,跳下车,冲卖熏酱熟食的翟家老号的老板大喊一声――

给我来二斤猪头肉!

少年躺在床上,闻到的就是那二斤猪头肉的味道。邢好还没有进来,那二斤猪头肉的味道倒是先进来了。

香就一个字!

少年感觉到自己的舌头有些不受控制,忙咬紧牙关,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露出对猪头肉垂涎三尺的表情。形象啊!

“哦,小子你挺乖的。哥哥我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想哥哥我啊?小二,把我要的鸡汤和米饭给我端过来。”邢好把用油纸包好的还冒着热气的猪头肉放在桌子上,又跑到门口从小二的手里接过鸡汤和米饭。

“……”少年看着邢好把大木桌抬到床前。那木桌的做工十分粗糙,选的木料也烂得很,挺沉重一个大家伙,邢好就跟捏小鸡一样把它抬了过来。?

他是练硬功夫的么?金钟罩、铁布衫、罗汉拳、火焰掌……少年心里不停地琢磨。

“想什么呢?小子,吃饭了。”邢好把碗筷一一摆好。

“……”少年看了看邢好,慢慢开口道:“第一,我的穴道还没有解开;第二,我的胳膊脱臼;第三,前两个你不能解决的话,我便只能躺在床上了。”

“呵呵,不说我倒忘了,小子,来,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给你解开穴道。”邢好嬉皮笑脸上前,点开少年被封住的穴道,又给他接上脱臼的肩膀。少年很是硬气,接肩膀的时候疼得汗珠直冒,嘴里也没有吭出半声。

“谢谢。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少年没有在意邢好口中的玩笑,有几分感激地看着邢好。

“不是说了么,我叫好哥哥!”邢好嘿嘿一乐,把米饭给少午盛到碗里。

“……”少年不再吭声,瞪了邢好一眼,埋头吃饭。

“喏,鸡汤。”邢好把热腾腾的鸡汤递了过去。

“喏,猪头肉。”邢好又把猪头肉切成小块递了过去。

“……谢谢。”少年停下扒着白饭的筷子,想了想,将筷子向猪头肉伸去……

猪头肉共二斤,少年吃掉一斤半。本来他也没有注意,可是吃着吃着发现邢好不吃了,便明白是怕自己不够。少年脸上蒙上一层红晕,有几分惭愧地把仅存的半斤推到了邢好的面前。

“也好,你多喝些鸡汤,养身体。”邢好也怕少年吃多了撑到,便把剩下半斤拔拉到自己的碗里。

“嗯,那个,我叫封铮。”少年开口,看着邢好吃那些残存的猪耳朵、猪舌头、猪……那些都好好吃啊,少年回想起刚才的感觉。

“呵呵,我叫邢好。开耳邢,女子好。邢好。”邢好一乐,发现面前这小家伙终于开窍了:问别人姓名前应该先通报自己的姓名。他醒悟得还不算晚。

“邢兄,嗯,邢大哥,那个,今天白天那个姑娘和那些追她的汉子都是些什么人?你……你为何知道那么多?”少年忍不住好奇,问起了那些人的来历,心说既然邢好答应给自己讲了,那么问他,他应该会说吧。

“那姑娘是‘北天一盗’贝家的人,旁系,名叫贝辰琪。出江湖后作案大小一百多起,偷的都是江湖人,没有杀过人。那几个汉子是战州麒麟门下面的人,为首的红脸大汉叫鲁卫修,掌门的侄子,也是大徒弟。传闻前些天,麒麟门在战州帮了个不该帮的人,结果贝辰琪看不过去,便偷了他们的钱。以贝辰琪的武功来说,甩掉他们是非常容易的,但她没有,想必是逗着那些个人玩。至于我,我不算是正经江湖人,我有些个亲戚是,所以知道些江湖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不过就是个赶车的汉子。”邢好把最后一块猪头肉放进嘴里,满意地吐了口气,回味了一下。?

“如果那样,为何……为何……”少年听了后涨红了脸,想到自己好心出手,结果两面不讨好,还被人一顿痛打,仅有的钱也被偷走了。

“贝辰琪偷你的钱估计是因为对你有好感,她平常不偷这种钱,加上你小子长得不错,所以我只好如此分析。至于那些人打你……除了有你多管闲事活该的缘故外,就只能怨自己倒楣了。”邢好把碗筷收拾起来,到门口叫来了小二,让小二把东西都撤下去。

“……”邢好转身看到封铮失落地望着地面,知道封铮是被打击到了。摇摇头安慰了句:

“别看你拿个剑,武功也不弱,可在江湖,你还是个黄口小儿!讲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类的话,对你而言还为时尚早。”

“我明白了。谢谢邢大哥的提点。”封铮虽然觉得邢好的话有些伤自尊,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于是起身要跟邢好拱手致谢。

“唔啊。”少年刚一抬胳膊,发现了个很奇怪的问题,那胳膊抬到了和肩持平的程度就不能再抬高了,一动就扯得关节和肌肉撕裂般地疼痛。

“为什么?穴道不是解开了,脱臼的胳膊也治好了啊。”少年心里一阵焦急,看着邢好,发现邢好也皱着眉,仔细看少年的胳膊。

邢好严肃地捏着少年肩膀附近的骨头和穴道,越摸脸色越沉。

“邢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少年看邢好的表情,心里更加急了。

“是贝家的独门点穴手法,你惹了贝家的什么人?”邢好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看着少年的眼睛问道。

“没有啊。”少年困惑地摇头。

“呵呵,那说不定是贝丫头真的看上你小子了,希望你去找她,求她给你解开穴道。小子,你怎么办?找人解穴还是……其实回家也行,你爹爹内功高强,用内力也能站开你被封的穴道。”邢好看着封铮,心说你既然逃家自然就不会回去了吧。?

“回家?你知道我是谁?”封铮抬头看了眼邢好,脸上又流露出邢好刚见到他的时候,那种忧伤的表情。

“玉殒香销枯叶寒,秋风愁起万木问。看你的剑法,我就知道你是封家的人。”邢好呵呵一笑,想说我知道的还有更多,不过先不说给你听了。

“邢大哥,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你救了我,我相信你。我不想回封家。也许我回家就有人给我治,但是我不要回去,我想请邢大哥指点一下,哪里有名医可以治好。”封铮望着肩膀,心道如果不能抬过肩,如何能够握剑,岂不是和废人一样?

“嗯……要说你的这个状况,倒是有人能治。在河南那边有个老头儿,叫‘樊阳’。他能治。”邢好微笑着,把双手放在封铮的肩上。

“你是说‘神医――樊阳’ ?我听说过他!可是据说他经常云游,不好找,何况,他一般不愿意给陌生人治病。”封铮看着邢好脸上的微笑,心中也涌起了希望。

“呵呵,你是他的陌生人,但我不是。”邢好又一乐,心说来求我吧,小子。

“那、那,邢大哥。”少年一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只眼睛透出想求之色。

“你钱没有了,胳膊也不好使,不能使剑。江湖又险恶……如果你肯付钱雇我陪着你,我倒是愿意和你去。”邢好拿起桌子上少年使用的剑,把玩着。

“你也知道我钱被偷了,我……”少年嗫嚅着,脸有些红。他今天也看到了,邢好虽然会些武功,可却是以卖力和赶车为生,若是让邢好陪着自己,那邢好岂不是丧失了生活来源,何况非亲非故,平白求着邢好也不妥。

“其实我们可以折衷一下子。”邢好似乎是知道封铮会难开口一样,给了封铮一个台阶:“钱你欠着我,以后还,先立个字据,这样不管我能不能陪你找到樊阳,我都不吃亏,而且,凭你们封家在江湖上的名号,想必出不会赖帐。”

“好。”少年用力点点头,“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不是我们封家的钱,是我自己的钱。”

“成交。”和少年击掌后,邢好出去找店主章老大要了纸笔。写上了和封铮的契约,让封铮签上名,仔细地收了起来。

***

夜晚。

能睡着的人在这个时候都睡着了,不能睡着的人还是一样睡不着。

譬如封铮。

他和邢好躺在了一张床上。

邢好穷,所以只要了一间房。封铮没有意见,毕竟掏钱的是老大,这个道理他还懂。

邢好和他睡在一起,因为只有一张床,按照邢好的说法,病人是不能睡地上的,他于是躺在了床上,可是又按照邢好的说法,主人也是不能睡在地上的,所以他只好跟邢好挤在屋子里面唯一的一张床上。

邢好说睡觉喜欢打呼噜,他点头说没有关系。

邢好说睡觉喜欢四肢伸展,说不定会有哪只胳膊打到他,他点头就也没有问题。

邢好很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那他除了这两点外就只剩下喜欢男色了,说罢倒头睡去。

封铮听完那句话后就保持着浑身僵硬的状态。刚才邢好给他上身擦了跌打药酒并贴上了膏药。动作很温柔,他本来很感动,可是现在想想,浑身都是冷汗。

什么意思?男色?似乎听过。男人跟男人,不可想像。虽然自己没有对女人有过特殊的想法,但是也知道,男人应该配女人的,更何况,自己看过春宫图,知道如何与女人交合,可男人,大家都一样……

封铮开始后悔自己和邢好定字据了。邢好会不会有特别的想法?也许不会,也许会,可是没有那么大可能吧!邢好今天刚认识自己,还救了自己。也许邢好只是无心一说,可如果邢好真的对自己……不,不可能,自己跟他比起来清瘦矮小,说不定武功也没有他强,不过他真的只是一个赶车汉子么?要是他是家人派来找自己回去的……不,不会,邢好的眼睛说明他没有撒谎,他会陪自己找樊阳的,他那么说,也许只是怕睡着了有什么举动让自己误会吧……

封铮前思后想,更加难以入眠。刚想翻个身,结果邢好的一只胳膊伸了过来,正好将他牢牢搂住。

“……”封铮屏住了呼吸,发现邢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呼吸也很沉。

没有打呼噜,胳膊倒还真的伸展过来了。封铮轻叹口气,也不敢推开邢好的胳膊,他怕把邢好吵醒,便只能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无眠到天明。

“小子,你怎么搞得?两只黑眼圈?”清早起来,邢好就套好了车,让章老大给封铮寻了件和他差不多的破旧衣服穿上。

“没什么。”封铮看着邢好,怀疑昨夜邢好是不是为了拿自己寻开心而特意说那些话。

“哎,不管了,反正你一会儿在车上还可以睡,我让章老大多给了几个麻袋,你可以舒舒服服躺上去休息,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邢好一边忙活着,一边跟封铮说。

“谢谢邢大哥。”封铮看着邢好的真挚表情,觉得昨夜自己是多心了,心生愧疚。

“呵呵,无妨,你以后多给我点儿银子就够了。”邢好怖置妥当,让封铮坐在车中间,又把封铮那柄剑藏在麻袋里面,自己赶着车就驶出平安客栈的门,往河南而去。
第二章

封铮是封家的人。更准确点儿说,是封家五少爷。

封家五少爷是个什么概念呢?封家五少爷的概念就是他有个出身青楼的娘亲;他是封家七个儿子中武功最弱的一个;他是最不受“枯秋剑”封息昆封老爷子重视的一个儿子;他的月钱最少;他的下人最喜欢偷懒;他的所有兄弟姐妹都瞧不起他;他的娘是上至封息昆明媒正娶的正室、下到封息昆宠爱的小妾都可以欺负的人……

总而言之三个字:没地位!

不对,总而言之是五个字:非常没地位!

没地位的根本原因就是封铮的娘的出身。封息昆的妻子和妾室都是和武林中人有些牵扯的。她们为了巩固家中的江湖地位,联结姻亲嫁了过来,换言之就是背后都有靠山。惟独封铮的娘是封息昆在青楼一个不小心,留了种,才被允许进门。

封铮有时候觉得他爹胯下那匹马的待遇都比他的待遇好。谁要是碰了那匹据说是西域买来的宝马,封息昆就会大发雷霆。有一最受宠爱的三姐不小心用剑划了那马一下,不过削掉尾巴上的几绺毛而已,就被他爹关进了房间,饿了两天两夜。

“出身重要啊,连马都比人高贵。”封铮的娘,也就是封息昆的第四个妾叹道,她含着眼泪把手巾沾湿,给封铮的脸敷上。因为同一天,封铮也被他二哥打了两个耳光,脸都高高肿起了,可是封息昆看都没有看一眼,而封铮的二哥――封旋,打封铮的原因不过是封铮不小心把端给封铮娘的汤撒在了封旋小妾的裙子上。

“这是教训你对我这个兄长的不敬。”封旋冷笑着看着自己这个弟弟。”表子的种。”

“……”封铮没有回嘴,只是把牙关咬紧,把拳头攥牢,告诉自己说总有一天要讨回这个侮辱,替自己、替娘。

封铮的这种遭遇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从小就开始。那个时候封铮不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常和说自己和娘闲话的兄弟姐妹们打架,每都是以少敌多,落得凄惨下场。等封铮年纪大了,他才懂得,有些事情不是意气用事就可以解决的。要想出人头地,自己首先就要强大起来。

可如何强大?

刻苦练剑?没用!他爹的所有招式只有他大哥二哥学全了。封铮拿着手里的宝剑,心说我封铮和娘亲就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么?

或许老天爷听到了封铮的请求,终于给他一个别人翘首以待却待不到的机会。

有人来封息昆家提亲。

那个人是封息昆的老朋友,江湖人送绰号“夕照掌”的史唐。史唐在江湖上地位也同封息昆一样,颇受人尊敬。他膝下就一个女儿,爱若掌上明珠,想到封息昆家里,找个封息昆的儿子,两家结成亲家。

封息昆当然对此事求之不得。史唐江湖地位高,和自己联姻,能更加壮大彼此的势力。而且史唐祖上还传下不少财产,就一个独生女儿,将来等史唐百年之后,一切不都是封家的么。

封息昆的几个儿子也明白这个道理,尤其是那些明白自己继承封家无望的,拼了命讨史小姐的欢心,希望她青眼有加,看上自己,以便当个上门女婿,忍耐个几年,此生的前途就有了保障。

史小姐也不傻,她面对过些跟苍蝇一样围着自己“嗡嗡”乱叫的人毫无表情。从小到大,她爹爹就请了先生教她读书识字,还亲自传授给她武功,不因为她是女儿身就看低她,而她也十分争气,经史子集样样精通,功夫也直追她爹爹史唐,掌上功夫过硬得很。

史小姐还比她爹爹更聪明:她绝不会像她爹爹一样,因为对方是所谓的“老朋友”便放松了戒心。她来之前暗地找江湖上的消息贩子买了封家所有的消息:封家有几个儿子,分别有什么爱好,有什么缺点,娘亲的江湖背景如何,有没有侍妾,是否经常上青楼,武功的造诣怎样……

综合后,史小姐心中暗自有了人选――封铮。

封铮个头虽然不是很高,但身材匀称,容貌清秀,品格也佳;封铮虽然武功不是最好,但认真肯学,进境慢十有八九是因为他家那几个兄弟不教他;封铮的娘虽然出身青楼,没有什么江湖后台,但这就绝对保证了她史大小姐婚后不会受婆婆的气还敢怒不敢言,而说不定还是婆婆怕儿媳的局面;封铮虽然在家里地位低,绝对没有出头的可能,但如果她嫁给他,让他有了机会,以封铮的人品来说,定然会对她感激涕零一辈子,也定然不会出现弄个小妾进门让他独守空闺的事情……

史小姐来此后,特意仔细观察了封铮的反应,发现封铮不像别的兄弟一样,对自己谄媚讨好,整日死皮赖脸缠着,巴望自己的微笑注目。封铮见到自己只是很平常地打个招呼,然后接着做他自己的事情去了。嗯,怎么说?比视而不见好一点点吧。史小姐对自己说道。

史小姐不是没有怀疑过封铮在耍欲擒故纵的手法,但是想了想,根据消息贩子的说法,封铮那么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就是说封铮在自己面前都是真性情。史小姐想罢,重新为自己的判断而得意起来――封铮果然是个最佳选择,那么就决定是他了。

史小姐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决定依据讲给她爹爹史唐听。史唐一听,心里暗道这女儿比别人的儿子还厉害。封息昆的想法他也能体谅,不过既然给自己宝贝女儿选上门女婿,女儿的意见还是最重要的。

当史唐跟封息昆提出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封家五少爷――封铮的时候,所有的人,包括封铮都惊呆了。

失望、羡慕、忌妒、憎恨……封铮想着几个兄弟姐妹和姨娘的表情,心说这个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什么啊。

全府上下只有封铮的娘为了这件事情高兴。这门亲事是其他少爷打破脑袋都求不来的,偏偏落在自己这个不受老爷宠爱的儿子头上。阿弥陀佛。封铮的娘念了千多遍佛号,感激上天保佑,封铮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我拒绝!”可封铮唯一的回答部是这句话。他看着史小姐惊讶的面孔,冷冷地环视屋子里面的每个人,握着自己的剑就出了厅堂。

史小姐先是尴尬,可她冰雪聪明,心思转了转便明白了封铮的念头。这个少年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不愿意透过别人来抬高自己的身价,骨子里面有分傲气和自尊。想明白了,史小姐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拉着父亲的袖子,当着屋里所有的人说,她非封铮不嫁!

封息昆听了很是头疼,他这些儿子里就封铮最没有背景,自己并不愿意选,不过史小姐选了封铮,说明她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说不定这姑娘的心思就如同自己想的,若是那样,这个事情只能落到封铮头上。

看着史小姐坚决的态度和史唐无奈的表情,封息昆当即表示,亲事就这么定了,封铮会同意的,他保证。

见封息昆保证了,史唐也就当事情成了,他带着女儿,准备回去请人择个黄道吉日,两家先订亲,等过个一年半载再成亲。

封息昆等史唐走了后忙叫人把封铮的娘找来,威逼加利诱了一顿。封铮的娘本来就对这个事情乐见其成,忙不迭答应了帮封息昆劝封铮。

封铮本不愿意答应,但架不住娘亲整天不住地流眼泪,苦苦相劝。最终还是点了头。可点头归点头,封铮心里还是不愿意。

他不喜欢史小姐。或者换个说法也好:他不知道什么算是喜欢一个人。史小姐美则美矣,家境很好,武功才识也都是女子中的翘楚,每见到他都会温言细语地同他讲话。可是史小姐不喜欢他!他能隐约感觉出这一点,史小姐把他当成一个货品一样评估,之所以选择他完全是因为他条件让史小姐满意。他喜欢什么,心里想什么,史小姐不关心,也没有兴趣关心。

所谓的心意相通是什么呢?难道自己就像娘亲一样,只不过为了生活就把自己内心的自由抛弃?难道再重覆和娘亲同样的生活就是自己这些年付出所得到的回报?

封铮对自己摇了摇头,又摇了摇,他还是不愿意、不甘心、不情愿。他要反悔了,他决定反悔了,他为反悔准备了。

他拿了自己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和订亲后增加的月钱――共二百两银子。

他穿上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佩上自己唯一的剑。趁着白天逛街时那热闹的人潮出了城门。晚上是不能走的,他估计他爹早就有了防备。而即使白天走,也有可能被人追来。好在婚事是定在一年后,也不怕那些人着急四抓他。

他就那么一路下来,直至碰上了邢好。

邢好绝对不像表面上所表现出的那么简单。封铮和邢好一起走了几天后,越发觉得邢好这个男人不可测,并开始对邢好刮目相看。

这个观点首先是从邢好的胡子开始产生的。

封铮初见邢好的时候,邢好是大胡子,就像是坊间小说里面说的张飞那样,胡子几乎埋了他一半的脸,可是两人赶了几天路后,一日早上起来,封铮就见到了另外的一个邢好。

一个高大的英俊男人。

衣服还是青色粗布,换了身乾净些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下巴上有些微青的颜色,整个人看上去有着一股特别的气势。初见他时候的那些补丁挨着补丁的衣服裤子,汗渍加灰法的鸟巢乱发,比草丝还茂盛的大胡子……通通不见。

“看到哥哥我貌比潘安,颜如宋玉,你小子感到不适应了?”邢好看着封铮那吃惊的脸,呵呵一乐,玩闹的口吻倒还没有变。

“你的胡子……别人叫你胡子是因为你的胡子长得快?”封铮看着邢好有几分青色的下巴,说出了自己的揣测。

“哥哥我没有看错你,小子你猜对了。看在你猜对的份上,哥哥我允许你仔细看我两眼,方便以后回味。”邢好说罢就把他那张英俊得有几分邪恶的面孔凑近封铮。

“……”封铮看着邢好逐渐放大的脸,感觉邢好的呼吸就吐纳在他的脸上。那呼吸似乎是一张网,让他整个人裹在里面,不由紧张起来。

“怎么样?习惯没有,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好的男人,嗯?”邢好压低嗓音,慢慢地说道,看着封铮的脸,目不转睛。

“邢大哥果然出人意料。”封铮别过脸,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感觉有些怪怪的。

“呵呵呵。”邢好忽然大笑,离开封铮去套车。

封铮望着邢好的背影,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有些很奇怪的地方,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发现邢好冲他笑的时候,跟他说“哥哥我……”如何如何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吸引人,那是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很真诚的表情,坦荡的眼神述说着某种他不明白的东西。

“你为什么逃婚?”邢好赶着车和他闲聊,这个问题是让封铮对邢好刮目相看的第二件事情。

“你什么意思?”封铮盯着邢好的后背,猜邢好是不是被人从后面暗算过,这种出人意料的问题很容易让他人心里波动,进而导致一些不理智的行为。消息对于江湖人而言是个重要的事情,或者说不仅仅对于江湖人来说,更有甚者对于天下各个方面来讲,及时而准备的消息都是必不可缺的;边关打仗、商家争斗、武林恩仇……任何一件事情只要消息灵通,那把握可就大了很多。封铮对江湖上的消息贩子不了解,不过他觉得邢好就是那种人。

“封铮,封家五少爷,和江湖人送号号‘夕照掌’的史唐的女儿订了亲,据说是史大小姐亲自选定的亲亲上门女婿,你小子那么大的艳福竟然逃了出来。”邢好往后一伸手,把封铮拉了过去,和他并肩坐着。

“我以为我爹爹会封锁消息。”封铮低垂头,心说这事情闹得很大了吗?自己走了后,爹爹会不会为难自己的娘呢?那些兄弟姐妹们可能都在背后幸炎乐祸吧,史家估计也会动怒。

“你爹当然封锁了消息,不然传到史家怎么交待。”邢好看着封铮紧张的表情又是呵呵一乐,心说小子,来吧,我们一起整整那些人。

“嗄?那你怎么知道?你知道的好多。”封铮皱眉,没有秘密的感觉很不好,很不好。

“不满意我消息灵通?不是说过我有非常三姑六婆、喜欢探听别人家私密的亲戚么。而且,你爹的保密措施在我家亲戚那里还不算什么。何况,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邢好伸出大手戳了戳封铮的肚子,“史唐那个人比你爹要好,但是他那个女儿厉害。反正这门亲事你十有八九是躲不过去了,不如等把胳膊治好后就回家吧!在外面受苦受累的。”邢好看着封铮随自己的话脸上露出一片阴沉,心里暗笑,小子啊,再激你一下吧,让你彻底讨厌这门亲事。

“我不喜欢史小姐!她也不喜欢我,我不希望自己变成交易的货物。”封铮不知道自己为何把心里的念头说了给邢好听。

“那你喜欢什么呢?”邢好拉住了缰绳,让马的速度放慢,看着封铮的那双眼睛。

“我希望有个人了解我,不是因为我是爹的儿子而看高我,也不会因为我娘亲的出身而看低我。我希望在那个人的心中,我就是一个独立的人,也许我武功不够高强,样子也不算顶好,还没有钱,可是那个人还是喜欢我。我也喜欢那个人,我们两个人就那么互相喜欢着,在一起,每天都在一起,看着彼此的一举一动,一辈子都不分开。”封铮想了想,说了些自己能表达出来的意思,有些事情,有些感觉,他能想像到,可是他说不出来,只能憋在心里,自己慢慢体味。

“哦。我明白了,你是渴望成为一块胶,和另一块胶贴在一起,两个人熬啊熬的,最后变成了永远不分开的一块。嗯,驴皮就是这么制成药的,熬成的。多年媳妇熬成婆说得也是同样的道理,因为相互了解,最后也被同化成一样的人。其实你能找到的。”邢好说了拉拉杂杂一大堆废话,总算用一句封铮喜欢听的做了总结。

“也许吧!”封铮笑了笑,这种事情在他心目中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小家伙你有没有特定的喜欢类型,说来给哥哥我听听。”邢好看似热心地接着问。

“没有。”封铮也很奇怪自己回答的为何这么快。

“那介意不介意对方同你一样是男人呢?”邢好又问。

“……介意。”封铮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邢好什么意思?邢好说过他喜欢男色,那句话莫非是……不会的,邢好这几日对自己都非常好,而且自己相信邢好是个好人……难道他想追求自己?不可能吧!自己一个什么地位也没有,什么养家的本事没有,什么江湖事都不懂的人……似乎配不上他。

“没有关系,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邢好没有再正面谈论这个问题,此去河南路还长着,他不愁“前路无知己”。

“你做的饭真好吃!”封铮看着邢好亲自“下厨”做的饭菜,感觉食指大动。这是第三个他对邢好刮目相看的地方。

所谓“君子速庖厨”。可是邢好显然不理会那些,他喜欢自己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绝对都是封铮说不上来名字的。很多时候,都是把一些蔬菜、肉,粉丝、蘑菇等等混杂在一起炖,虽然样子看上去不像饭庄里大师傅做的菜那么好看,但是闻起来很香,吃起来也很好吃。这些日子,除了住店,都是邢好做东西给他吃,即使住店,邢好也会亲自选择,总之,不管是什么,吃到嘴里,都是美味得不行。

“呵呵,其实我也会做叫得上名字的菜,像是清墩蟹粉狮子头、香芋扣肉、油爆双、麒鳞象肚、红煨八宝鸡、毛峰熏鲥鱼、当归牛腩、炸蛎黄……”邢好一口气数了数十种菜肴,看着封铮露出钦佩的表情才接着道:“所谓食物之道,也许色香味俱全算是最佳,可众口难调,不一定所有的人都追求食物的好看,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杆秤,其中的酸甜苦辣咸只有吃的人自己才能体会,心喜所致,他人是无法体会的。有些菜肴虽然平常无奇,但是要做好了,可是很不容易。”邢好把刚用泥土焖好的鸡给封铮端过去,在野外,这种吃法是最好的,只要随身带些调味料,他便可以做出很多好吃的东西,那些可以食用的草木和动物都逃不过他的掌心,用他一位好朋友,一个名叫阴阳的人的话来说就是“邢好你非常具有野兽的本能。”

“嗯,好吃、好吃。那邢大哥你说说,天下最好吃的菜是什么?”封铮用手小心翼翼地撕下流着油的鸡翊膀,用力咬了一口,不住地赞叹。

“想知道?”邢好从泥里挖出第二只鸡,将外面的泥巴弄乾净,闻了闻味道,感觉自己还是满意的。

“当然。”封铮的眼睛里面闪出两只小星星,亮亮地,晃得邢好心里一阵波动。

“烧茄子。”邢好说了个让封铮极其意外的答案。

没有山珍,没有海味,没有飞禽,没有走兽,甚至没有奇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茄子。可是天下菜蔬那么多:白菜、土豆、芹菜、香菜、黄瓜、豆角……为何独独说茄子是最好吃的?

“是做法很奇特么?”封铮想了半天,觉得只有这点能够解释通,说不定里面勾芡的汁是特制的,菜出彩的地方就是配料调味,和菜的本味融合,调味调味,调了,才够味。

“不是,是很普通的做法。但是那的确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邢好看着封铮满脑门子都写满了疑问,很温柔地回答他。

封铮还是不懂,但是他估计邢好不会详细告诉他什么,就像是他想知道邢好的来历,但是邢好就是不说。估计邢好要是自己想不说,即使用尽十八般酷刑,他也是不会开口。

“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邢好把封铮垂在鬓角的一绺头发给撩到了耳后,“人和人之间是要经过慢慢地、仔细地相才能了解对方,好菜不能一吃到饱,好书不能一看到结局,好人不能一就认清。你要学着了解这个世间和世间的人。”邢好看着封铮,觉得面前这个小子越发可爱起来。

“……”封铮望着邢好,听他讲那些话,不由嘴角向上一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邢好这个男人,真是不错!
第三章

显示一个人不错的方式有很多,老天爷很好心地给了邢好一个在封铮面前展示自我形象的机会。

事情是在路过察州的时候发生的。

“你们……”封铮刚要大喊一声就被邢好捂住了嘴,拖到了旁边的巷子口,按在了墙上。

“呜呜……呼呼,你想憋死我么?”封铮被邢好捂得几欲窒息,脸色白了又红,在邢好放开手后猛地喘气。  

“你知道你刚才发出的声音很暧昧么?像是在床上很享受的样子。”邢好看着封铮红润的脸蛋忍不住用手指摸了一下。

“你你你胡说什么?不要转移话题,为什么不让我为那女子出头?”封铮火大。

刚才,两人把马车寄放在大车店里,要好了房间后便到集市上闲逛。封铮这些天看邢好只出不进,心里有些担心,问邢好是不是要赚钱,否则这样下去岂不是入不敷出?结果邢好说自己还有些积蓄,先用着,要是他心里过意不去,等将来他还钱的时候多付些银子好了。

两人说着说着就在集市上流连忘返了,当然,这主要是封铮的缘故,他从小到大也没有出过远门,很多东西都没有见识过,看着一样就觉得新奇,眼睛随着路旁的各种摊子滴溜溜乱转,转得邢好心里直痒痒。

后来邢好瞅着封铮对面那个捏面人的老头发了一个超长时间的呆,便掏出两个铜钱买了个“刘伶醉酒”的面人给封铮,他敢肯定,封铮刚才主要盯着的就是这个,而且如果今天不买下这个,十有八九封铮晚上睡觉就会说着关于刘伶的梦话。

这些日子一起走,邢好还是和封铮一间房子,一张床上睡,他对封铮说是因为钱不够,封铮表示理解,也随遇而安,可是邢好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打的是什么算盘。结果一路下来,邢好就发现封铮有个特点,喜欢说梦话,什么都说,包括小时候被谁欺负要报仇,什么娘亲你不要哭,将来我保护你,还有什么我不喜欢史小姐……总之,要想知道封铮的事情,只要晚上不睡觉就可以了,封铮保证不停歇地说上半个晚上,颇有倾诉之嫌。

封铮拿着那个“刘伶醉酒”的面人,十分欢喜,看着邢好眼睛里的宠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你喜欢这个对吧?”邢好问封铮。他大约能猜到封铮为何喜欢这个面人。当年读《晋书?刘伶传》的时候,有句话让邢好印象刻: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而随之,曰:死便埋我。刘伶所表达出的那种视万物如过眼去烟,寻求无边自由的心态让他很是欣赏,虽说当年是乱世,如今天下太平,可四海之内,人都是有着同样的追求。

“这刘伶,是狂狷之人,不过,我很喜欢。”封铮望着那泥人,喃喃说道,眼底流露出的渴望。

“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喝酒,我还可以带你去关外。关外冬天很冷,雪下得大,睡上一宿,早上起来,满眼都是白色的天和地。我曾和一个朋友去那边玩,嗯,我那个朋友叫阴阳,他那个时候追一些马贼,我就陪着他,结果我们差点掉到雪坑里面爬不上来。后来好不容易找了个猎户家休息了一夜,那晚我们吃着猎户打的野猪肉,喝了好几斤的烧刀子……我以后带你去吧,如果你愿意。”邢好把手放在封铮的肩上,微微一笑。

“我愿意。”封铮听邢好讲那些他渴望却不可及的事情,恨不得如今自己就是个完好的人,跟着邢好一起去邢好讲的那些地方见识见识。

“呵呵,那……”邢好看着封铮同意了,心里一喜,刚要说话,结果身边不知道怎么闹闹嚷嚷起来。

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见是个面容猥琐的公子哥带着几个赖汉样子的人拽一个姑娘,那姑娘哭得容失色,拼命厮打着几个拉她的人,可她一个小女子毕竟势单力孤,终究还是被那些人拖在街上,往不远的一个轿子拉去。

怎么又是强抢民女?邢好皱眉,这种事情每年不见上个十来二十来都是少的,刚出江湖的时候还能热血沸腾、义愤填膺,可后来越发觉得这些个干坏事的人没有创意:抢就抢了,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非来个光天化日、明目张明。切。关键是今天封铮还在身边,这小子从前没有管过这种事情,想必一激动就要出手了吧!?

邢好转头,看封铮满脸怒气,心说,小子你又要打抱不平么?

“你们太可恨了。”封铮见那些个人做恶,心里生气,握住了剑就要出去,结果就演变成了被邢好拖到巷子里面,按到墙上的局面。

“到底为什么不让我为那女子出头?”封铮心里的火焰继续燃烧,他本来以为邢好是个仗义直言的人,结果这样的事情都不愿意去管。

“你拿什么出头?拿你那抬不过双肩高度的手臂?那些人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是有后台的,别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你看不出来么?懂不懂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何况,你现在如何逞强?”邢好看着眼前脸色从青转红的小家伙,一句句给他讲道理,还用手指敲着那颗比自己小一号的脑袋:“你想要当小白痴么?这么出来混江湖,早晚会给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一根。”

“可总不能视而不见啊,我、我胳膊不行,可你总会武功,而且……其实你武功高强对吧?”封铮见邢好眼里闪过几分调笑之意,心里更气。他明明知道邢好说的话很有道理,但看到刚才那些事情便不由自主地冲动起来,恨不得一下子解决掉,让这天下没有受苦受难的、不高兴的人。

“我没有说不管,可是换别的方法会好些。如果你不着急,我们不妨在这里等几日,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管的结果了,哥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邢好语带双关地曲起食指在封铮的脸上刮了一下,姿势含着些挑逗。

“我等,看你究竟怎么管。”封铮鼓起两腮,有些气乎乎地别过头去。

“呵呵,好,说定了。”邢好伸出手和封铮拉勾做约定,经过这些天,他很清楚怎么逗封铮开心。

“好。”封铮歪着脑袋,一双澄亮的眸子看着邢好脸上的认真,微笑了一下,伸出手去和邢好拉勾。

“那,现在先跟哥哥我回客栈吧。”邢好看封铮情绪稳定了,便拉着封铮要走。

“先等等。”封铮铮开邢好的手,俯下身去,从地上拾起个东西。

是邢好给他买的面人。

刚才要为女子出头,和邢好争执间,封铮手中的面人掉到了巷口的地上,也不知道被几个人踩过,原本栩栩如生的“刘伶醉酒“变成了“一团稀泥“,还沾上了泥巴和草棍。

“我再给你买一个吧!”邢好皱眉,看着那毁坏了的面人,伸手掏钱。

“不用,这个挺好。”封铮摇头不让邢好掏钱。他用嘴吹了吹面人上的灰,还仔细地把面人里面的草棍拔出,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根本看不出是什么造型的面人放入怀中。然后仰头看着邢好,对他微微一笑,说道:“真的很好,我很喜欢。”

邢好表情不变,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封铮的举动,但是心里不由暗叫:小子啊,你果然很讨人喜欢。谁让你这么吸引我呢,不要怪我不肯放开你啊!

两人在察州住了十天,比预计多八天。封铮很顽固,不看到邢好解决那个强抢民女的公子哥他坚决不走。而且事实当夜还逼着邢好去调查那公子哥的住,要救那被当街抢走的女子。

邢好没有办法,晚上还真出去了一趟。到了快天明才回来。结果第二天整个城里面就传说:县太爷家去了飞贼,丢了好些个金银,还不见了那个被抢的女子,县太爷的儿子――那个强抢民女的公子哥派人去那女子家找人,然后发现女子全家都从察州城失踪了。

闹鬼了!封铮听大车店里的小二这么说,不由开心地看了邢好一眼,用目光询问邢好。

邢好看着手里的茶碗,轻轻点了下头,也不知道是说茶好喝,还是说事情是他做的。

“就这样?”封铮问邢好。邢好当时说有更好的方法,难道就是说从县太爷家劫财、夺人,然后送那女子和她家人,让她们连夜远走高飞么?

“再等,八天。”邢好不贫嘴的时候话少,简洁明了。

于是封铮等过了八天。

到了第十日上,忽然城里面又传着来了个新县令,原来的那个被罢官回家了。

“不会也是你干的?”封铮听了这个消息后风一般“刮”回屋子里面,拉着邢好的袖子问道,两只眼睛露出期盼的神色。能左右宫员的上下,邢好连这点都能办到么?

“是我。”邢好严肃地看着封铮兴奋的眼睛,心里面偷偷笑了起来:封铮这个样子,还真像一条摇尾巴的小狗,让人有吞入腹的欲望。

“你怎么办到的?难道你有官府的朋友?”封铮问罢,自己摇了摇头,邢好应该是江湖人,平日里也看不出有那种达官显贵朋友。

“没有。”邢好爽快答道。”我不过是搜罗了这个县官的劣迹,证据确凿后,送给了一个大官,那个大官便把他免职了。”

“啊,我明白了!邢大哥你是告诉御使了。然后他们就清除了这些鱼肉百姓的垃圾。”封铮高兴起来,从小到大他也听过很多行侠仗义的事情,像是这种为了百姓除害的故事他是最喜欢听的,尤其,还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邢好干的。

“天真。”邢好有些不忍心破坏封铮的美梦,但是这个世界可不是由美梦组成的,而全部都是现实。既然他身边的人没有教过他什么是现实,那么就由自己来吧。?

“什么意思?”封铮拧了眉头,挤了挤鼻子,心说难道我猜错了?

“来,哥哥我讲给你听。”邢好看封铮疑惑,便拉了封铮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两腿间。封铮的脑海完全被心中的疑问占据,浑然不觉这个姿势是多么地暧昧。

“朝廷的官员是分派系的,一般情况下,每个官员都有他依附的人,即使是那些所谓清正廉洁的官员,也会因为审阅会试而产生门生。如此一来,不管有心还是无意,营私倒未必,可结党是肯定的了!手握大权的看不得别人掌权把他踩下去,两袖清风的瞧不惯贪官鱼肉乡里。所以,斗争是避免不了的。”邢好讲起官场头头是道,把个从未想过这些的封铮听得眼里闪着两盏小灯。

“官员争执,方法很多,有些未必是直接针对对方,而是朝对方的党羽下手,寻找任何机会扳倒那些人,削弱对方的力量。”邢好说到这里便没有往下说,他想知道封铮会怎么看,自己说得这么明确了,封铮还是想不明白的话……小笨蛋!邢好笑着在心底提前骂了句。

“你是把那些证据给和县官上司的敌对势力,然后通过派系斗争搞垮那个县官……”封铮眼睛都瞪圆了,这种渔翁得利的好事,亏邢好想的出来啊。嗯,不过也许是自己太幼稚吧。

“是了。”邢好点头,暗道幸亏小家伙还不太笨。

“真正大公无私为百姓的有几个?所以这样最好。还满意吧,我的解决方式?”邢好提醒封铮前几日两人的对话。

“满意,觉得邢大哥做得非常好。”封铮用力点头。

“那叫我一声好哥哥来听,嗯?”邢好把嘴巴凑近封铮的耳朵,在封铮耳畔低语。

封铮的脸腾地红了,感觉到邢好成熟的男人气息,心里不由乱了章法,想要扭头躲过这让他不知所措的情况,却不想这一扭头的时候,自己两片嘴唇正蹭过邢好的半边脸。

“行,不叫我好哥哥,亲我脸也是可以的。”邢好哈哈一笑,心里高兴,同时也知道封铮尴尬,便起身准备两人的洗漱用具去了。

封铮一只手攥成拳头,另一只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发呆良久后,露出一抹微笑。

自己,还没有亲过别人不是?封铮看着邢好忙碌的身影,心底泛起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

***

离开察州后,两人再也没有耽搁,一路往河南走去,最后终于到了河南与河北交界的叶县。县城不大,民风也纯朴,如撑开手掌大的一张饼只要一个铜钱。

“樊阳住这种地方?原来,还真有喜欢隐居的江湖人。”封铮从前听过许多关于前辈高人隐居的故事,可是自幼长在封家,他爹爹在江湖上名望甚高,但却从未听过他爹爹说要隐居什么的。

“呵呵,你还是天真。哪里有那么多的人喜欢隐居。樊阳是个大夫,看得多是江湖人的伤病,不挑个偏僻地界怎么行?何况,这里天高皇帝远,以樊阳在江湖上的名气,县官都要让他三分。哼哼,那个老守财奴。”邢好用马鞭碰了碰老马的脊背,老马聪明,立刻加快了脚步。

“啊,守财奴。”封铮看着邢好的脸,心说你怎么如此批评那个人,真要守财,你拿什么钱给人家?

“邢好,你来找我师父还骂他守财奴,胆子倒是不小!”有个貌不起眼的青年正从两人身旁经过,听到邢好和封铮的小声议论,忽然停住脚步,伸手拉住了马的缰绳,挡住两人去路。

“啊,是‘面皮’你啊!怎么又换人皮面具了?害得哥哥我认不出来了。来,过来给哥哥我抱抱。我们正要找你师父,你陪着。”邢好一听那人的声音便伸出一只大手,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那青年拎到车上,让他坐在自己和封铮的中间。

封铮看向那青年,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脸长得倒平凡,可一双美目竟是顾盼生姿,想也想到那面具下面是何等的容颜。皮肤也好,白白的,是否因为学医而懂得保养呢?封铮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手,忽然觉得心里涌起了一种名叫“自卑”的情绪,为什么呢?自己为何看到邢好亲热地拉着那青年的手就感觉不舒服。

“‘面皮’啊。这么久没见,你想不想哥哥我啊?”邢好和那青年热络地聊了半天,一只手还有些不规矩地放在青年的肩头,轻轻地揉着。

“呵呵,我可不敢回答这个问题,要不然和你同来的这位怕是要把我吃了。”青年没有正面回答,倒是指着封铮说了一句。

“哎?小子,你哭什么?”邢好看向封铮,见封铮眼里竟有泪闪动,心说小子啊小子,你为我动情了?

“风大。”封铮别开头去,心里把邢好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心说原以为你是个好人,谁料看到美丽的男子竟然如此上下其手……邢好喜欢的是那种类型的么?自己……却不是。

“咳咳。是,今天风是有些大。”青年觉得自己的肠子都要扭曲了,从来没有这么憋过笑。刚才,看到邢好拉他上来的那副模样便觉得有问题,还“哥哥我”之类的说个不停。本疑惑着是怎么回事,结果看到旁边那个少年眼里一闪而过的嫉妒才明白,邢好是盯上这小家伙了,小家伙还没有自觉,于是邢好拿自己试探小家伙的想法。

“是啊,风好大。”邢好看“面皮”忍住笑,知道他是猜出了自己的想法,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地继续赶车往樊阳家走去。

其实,叶县的人都知道,那天,一点风都没有。
第四章

“医天下人,收世间财。”

一幅极其不工整的对联贴在一个院落的门口,内容直白地吓人。

那院子有些破旧,牌匾也倒落于门旁,上面用漆红色写了一个大大的字――樊。若不是进院落里外的树还整齐,怕是有人会以为这是个无人的宅邸。

那外号叫“面皮”的青年上去叩门,一个小童推门见是青年,便把他和邢好及封铮让到了里面的偏厅等候。不一会儿就进来个和穷要饭一样的老头,看见邢好,先是两眼发直,转个身想走,可犹豫了片刻又转过头来,满脸堆笑地看着邢好,一言不发。

封铮看着这老头心想难道这就是樊阳?

“嘿嘿,算你老小子识相!今天我不是跟你算旧帐,也不是透露了什么不该透露的消息给你仇家。”邢好一把拽过封铮,说道:“我没有别的事情,就是要你治一下这小子的伤,他被贝家的独门点穴给制住了,胳膊抬不过肩膀。”

“贝家?”樊阳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向邢好:“如果贝家的人给他点了穴道……我知道了!”樊阳又上下看了封铮几眼,再瞧瞧邢好对封铮保护的姿态,心里明白了几分。

“嘻嘻。樊阳你老小子明白了?我就说这病你能治,严不严重,是不是至少得治个十来天的?”邢好看樊阳很识相,心里很高兴,递过一张银票给旁边的年轻人。

“是,伤不重,但是至少要治个十天……邢好,那银票怎么不给我,给我徒弟作甚?”樊阳顺着邢好的意思往下说去,看到银票,眼睛放光。

“给你徒弟保险,省得你光,我们在这里先住下,等你治好我的小兄弟,对了,他叫封铮。”邢好拉着封铮就老熟人一样往后面走去。

封铮就在樊阳家住下了。还是和邢好一个房间。他本来问邢好说为何在这里两人也要住一起,结果邢好告诉他说住别人家不好意思多添麻烦,何况诊费他付了,可是房费没钱付。

好吧。好吧。封铮心道,住一起也好,现在如果不和邢好住一起,睡一个床,反而不习惯了。如今晚上只要邢好不在身边,就会觉得少了什么,床也空,被也冷。可这两天邢好来这里,和自己说话便少了很多,总是围着那个外号叫“面皮”的人转……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白烟绝。多好听的名字啊!不像自己的。俗,俗不可耐!邢好他是不是对那个人……记得他说过喜欢男人……他喜欢的是那种么?喜欢男人是怎样的,是和喜欢女人一样?可自己没有喜欢过女人,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也许就像坊间小说中的那样,一看到那个人就高兴,一不见就想……

“封铮!”

封铮胡思乱想间听到白烟绝叫自己,看看日头,又到了樊阳给自己疗伤的时间。说来也怪,这几天樊阳并没有动手替自己动肩膀的关节,只是替自己敷药,按摩,可是丝毫不见好转。樊阳安慰自己说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可是自己看樊阳的态度怎么那么奇怪?像是一直在奸笑。

“封铮,神游太虚?”白烟绝伸出手在封铮眼前晃晃,这个外号“面皮”的青年在家里是不戴人皮面具的,他摘掉了人皮面具,露出清俊容颜,果然是风姿逼人。

“啊,不好意思,白兄,我马上去。嗯,那个……邢好大哥在、在干什么呢?”封铮一上午没有看到邢好的身影,心中失落,看着白烟绝春风满面的模样,心说难道邢好你上午都陪着这白烟绝?

“他啊,他都在陪着我!”白烟绝看封铮神色,心道邢好对封铮真是太了解了,这都能猜得到。看来自己的回答也合适吧。这小子只要封邢好有意思,很快就会有表现的。初出江湖,封铮这小子还嫩得很。

“哦。”封铮掩饰不住失落,连忙起身去找樊阳。

夕阳斜照,染得遍地金红,封铮站在树下望着树上的鸟巢:一只鸟儿正喂养它们的雏鸟。连鸟儿也知道疼惜自己的孩子,可父亲为何……母亲虽然疼爱自己,可她爱财,除了过好的生活,她从未想过自己要什么。

“思亲了?”一双臂膀从后面悄无声息地搂住了封铮,一股气息吐在他的脖颈间,厚重而温暖,竟让封铮有些眩晕。

“想我娘,想我从小到大的很多事情。你刚才陪白公子?”封铮任由邢好从背后搂着他,语气有些难过。

“是啊,陪他。他这个人老在这种偏僻地方待着很是寂寞,我不忍心。你小时候真的很……我听你睡梦中说过。”邢好用手轻轻地抚摸封铮的手臂,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封铮的手。

“我说梦话?”封铮不信,转过身来,正好被邢好圈住,抱了满怀。

“是啊。说梦话,什么都说……”邢好一望手揽住封铮的腰,另一只手慢慢顺着封铮的头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了封铮的唇边。

“不,不可能!”封铮看见邢好的脸逐渐靠近,心跳得越发快了。

“这个世间,什么都有可能……”邢好把唇贴上了封铮的唇,趁封铮瞪圆了眼睛,想要开口说话的瞬间,把舌头伸进封铮的口中,挑逗着封铮那从未被人探知的情欲。

“呜。”封铮随着邢好的热吻闭上了眼睛,全身上下仿佛着了火,瘫软在邢好的怀中。

“小子,你是不是喜欢我?”

良久,邢好结束了那让封铮几乎晕掉的吻,用手指摩擦着封铮那有些微肿的唇瓣问道。

封铮从那热烈的吻中回神,想伸手打邢好一个巴掌,可刚抬手便想到刚才自己根本连反抗都没有,便羞得脸部烧成了熟螃蟹的颜色,别过头去恨恨说道:“谁喜欢你啦?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这么……”

“这么迷人?这么英俊?还是这么的……嗯……你还没有领教过我床上的功夫……其实我床上功夫很好的,要不要试试?”邢好看封铮羞愧欲死的模样,心道小子你对我动了情啊!好得很,好得很!

“你!你你你……你就陪着白公子去吧!和他上床好了,反正你们两个一整日黏在一起……也不用管我,我不过是个浪迹江湖的黄口小儿。”封铮听得邢好口无遮拦,这些天一肚子的怨气便都冒了出来,一股脑冲邢好发去。

“吃醋了?”邢好见封铮闹别扭,知道是这几天自己的手段起了作用,擒起封铮的下巴,看着他气嘟嘟的小脸,煞是可爱,忍不住便又吻了下去。

“……唔,你放开……唔……”封铮又被邢好那十分激情的热吻弄得浑身瘫软,结果意识涣散中身子浮在空中,竟是被邢好抱起,边吻边往两人住的屋内走去。

来到屋内,邢好把封铮放在床上,便拉下了床帘,将两人隔绝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封铮推拒着邢好,邢好正一点点地剥着他的衣服。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邢好没有理会封铮的抗拒,继续脱着封铮的衣服,还有自己的,不一会儿便剥得两个人如刚出生的婴孩,光光溜溜,赤裸相对。

封铮此刻已经完全说不出话,只是张着嘴巴,呆愣愣地望着邢好,只见邢好那强健体魄离着自己仅一拳之隔。

“小子,你皮肤真好。”邢好躺在封铮旁边,摸着封铮的身体,亲吻封铮的脸颊。

“你的……也不错。”封铮贴住邢好火热的肌肤,发现自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真的?你喜欢就好!”邢好拉住封铮的手沿着自己的腰往下探去,放在自己下身一个硬挺起的东西上面。

“你?我……”封铮尽量保持镇定,想起自己似乎也有过这种时候,偶尔的春梦过后,下身便会硬起,随后也不知怎地,便又软了下去。

“来,握住,轻轻地,上下移动。”邢好把封铮的手握在自己的硬杵上,教封铮如何取悦自己。  

“我……”封铮刚开口,便感受邢好那温热的大手也握住了自己的玉茎,慢慢套弄。

“看我怎么做,感觉着,然后照做。”邢好让封铮枕在自己的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爱抚着封铮那渐渐挺立的玉茎。

封铮被邢好的动作搞得欲火升腾,未经人事的玉茎在邢好的摆弄下跳动着,片刻后,点点白液便射了出来。

“明白了,小子,来。”邢好看封铮因释放出欲望而面戏耳赤,便把封铮刚才因达到高潮而从自己硬挺上拿走的手重又握住,放到自己的硬挺上,经过这阵的挑逗,那下身的肉柱又粗了几分。

封铮也不敢看邢好,就把头埋在邢好胸前,闭起眼睛,学着邢好刚才的举动抚弄那粗大的硬挺,只觉那肉柱蠢蠢欲动,随着自己的上下套弄越发有粗大的趣势。

“快点,小子。”邢好的声音粗嘎起来,紧紧搂着怀中的人,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便冲进封铮体内……现在还不是时候……

封铮死死闭住眼睛,听着邢好粗喘气,加快了手上套弄的速度。

“唔……该死!”邢好在封铮的手中终于释放出来,在释放前一刻他推开了封铮的手,将体液握在了自己手中。

“舒服么?”封铮想到自己刚才的感受便问了邢好一句,可问完便后悔得要死,觉得自己像个邀功请赏的女人。该死,自己是怎么了?封铮咬着嘴唇暗骂道。

“小子,别乱动,把腿张开。”邢好把体液涂满了自己的手指和掌心,从封铮两腿之间穿过,往那双丘之同的秘穴伸去。

“啊!你……”封铮迷惑间只觉那凉凉的手指和体液挨到自己的菊穴之上,还往里探着,他的身子无意识地扭动起来,刚好臀部向后翘起,方便了邢好的手指进入。

“习惯就好了。”邢好见机便把手指伸进那菊穴,轻轻刺探、扩张。

“唔。”封铮后面不习惯道异物入侵,身体自然排斥着,可当邢好的手指刺到体内某个点的时候,竟引来身体一阵颤栗,那前面的玉茎也再挺立。

邢好见状加快了手指的速度,还在那秘穴的内壁上刮着,惹得封铮一阵低叫,再射了出来。

“总有一天进去的不再是我的手指,小子。”邢好吻着因情欲的释放而累极的封铮,给他和自己盖上了被褥。

“邢好……刚才那种事情……是不是……你对我,你对白公子?”封铮朦胧中靠在邢好的肩膀,手紧紧握住邢好的手。

“白公子只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小子,你是我一个人的,你属于我!”邢好见封铮慢慢睡熟,吻了他的额头,嘴角漾出微笑。

***

阳光正好,邢好神情舒爽地和樊阳、白烟绝聊天。

“邢好,那小子,封铮是不是封家的人?而且,贝家的点穴你也能解……难道你看上他了?”樊阳支支吾吾地问道,趁天气好,他让白烟绝把房间里的银子都搬出来,一锭一锭地擦拭。

“是啊!邢兄,看你这神色,是吃到口了?”白烟绝很少笑得这样贼。

“知道就不要说那么明朗嘛。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不错。你们想啊,如果我一下子治好这小子,他不就跑了?再说,不让你留他几天,他怎么会吃我和烟绝的醋?呵呵,不过既然目的达到了,我们也该走了。樊阳,你这老小子,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就不要给小子贴了,明天把他治好。”邢好昨夜占了封铮的便宜,心情大好,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白烟绝。

“邢好,不要把钱给烟绝嘛。我很可怜的,我好穷。”樊阳眼睁睁地看着巨额银票又落入白烟绝的手中,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切。手里擦着银子还说自己穷,师父你也太假了吧。”白烟绝把银票收入怀中,冲邢好点点头。

“好了,我回房间去了,小家伙现在还没有起身呢。”邢好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住房间走去。

快晌午了,封铮却还没有起床,他把自己裹在被里,睁着两只眼睛瞪着床顶。今早邢好起来他就醒了,醒后便想起了昨夜的事情,结果羞得不敢面对邢好,只能装睡到现在。

“昨夜……男人和男人欢好便是那个样子么?他、他为何那样对我?我这些天和他在一起,不见他便想,这是不是说我喜欢他?而且,他碰我,我还不讨厌……我是真的喜欢他么?那他……喜欢我吗?而且,原来……喜欢人便是这种又酸又甜的感觉……”封铮自言自语起来,想到昨夜自己在邢好的抚弄下的模样,脸上又蒙了红。

“小子,你自言自语些什么呢?”邢好进门,见封铮还躺在床上,忙过去探看。

“邢好。”封铮看邢好掀开床帘,一张英俊的面孔凑近自己,不由合上眼睛,红着脸,把头扭向旁边。

“你好诱人。”邢好见封铮一脸的羞涩,模样十分可爱,便低下头去给了封铮一个极尽缠绵的吻。

“唔……邢好,我们,我们……”封铮从吻中回神,拉住邢好的衣袖,想问自己这病什么时候好,又想问两人以后如何。许多话憋在心晨不知道该说哪个好,只是用那一双渴望的眸子盯着邢好。

“小子,樊阳说了,明天你的胳膊就能治好。”邢好又吻了下封铮的脸颊,他看到封铮那双澄亮的眸子,觉得自己胯下蠢蠢欲动起来。

“我的胳膊好了后,我们……”封铮拉住邢好的袖子不放。如今他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胳膊被医好,医好后,他便不用雇邢好照料他了。何况,看邢好的模样,也是比自己有钱,是好心才带自己来这里,可如今目的达到,邢好是不是就走了呢?昨夜和他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对自己可有喜欢?就如自己喜欢他一般,不见就想?

“是啊,胳膊会好。好了后,我们去北方好吗?在察州的时候,我答应过你。如果你不着急回家,我们就去北方,去塞外,秋天上山里狩猎,冬天看大雪。”邢好看封铮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心知小家伙是怕自己走掉。

“好,我不急回家。邢好,我要和你去北方。”封铮连忙起身抱住邢好,生怕邢好反悔。

邢好还记得答应过自己的事情?去塞北看雪。封铮欢喜得心都快飞出了胸口。

“穿衣服吧。”邢好搂着封铮光溜溜的身体,压抓住自己升腾的欲望放开了封铮,强迫自己给封铮递过了昨夜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衣服。

***

樊阳果然厉害,只点了肩膀周围的穴道几下,又上下活动了自己的胳膊,自己就好了!封铮抬起胳膊,发现活动如初,心下高兴,觉得樊阳真不愧是“神医”。可是为何前些日子都没有这么点穴道,而是按摩和敷药呢?封铮困惑不解地望着樊阳,眼底的疑惑明显之极。

“咳,前几天是辅助的疗法,所以今天才能治好。”樊阳厚着老脸说道,强忍着心中狂笑的冲动。

“是啊,封铮,为了给你治病,邢好他了不少钱,为你跑前跑后。你可要好好对他啊。”白烟绝淡然一笑,很优雅地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在樊阳眼前晃了晃,又放回怀中。

“邢好,谢谢。”封铮感激地走到邢好身边,紧紧搂住邢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不客气。”邢好用力吸了口气,觉得如果不赶紧想办法把小家伙吃了,自己恐怕要欲火焚身而死了。

“邢好,你是这个世间对我最好的人。”封铮还不甘休,抬起头,用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看着邢好。

“嗯,我们明天就启程吧。离开叶县,去塞北。”邢好见封铮高兴之下搂紧自己不放,而旁边那两人又一副看戏的模样,便找了事情分封铮的神。

“好,明天就走。”封铮放开邢好,心中高兴,他虽然喜欢邢好,也觉得邢好对自己有意思,但总放心不下那个叫白烟绝的人:长得好,才识好。邢好要是喜欢他,自己可是争不过的。
第五章

封铮和邢好离开叶县后便往河北方向而去,邢好的计画是要出山海关,说是只有出山海关,那边的山和雪才够看。

这一路上,两人还是如往常一样住在一个房间里面,不同的就是邢好不再是像从前那样只是搂着封铮睡,他现在总是把两个人的衣服脱得光光,然后挑逗封铮,让封铮在他的手下释放出欲望,然后用手指开发封铮那未经人事的后庭。

“嗯……啊……”封铮被邢好的手指弄得浑身发软,搂着邢好的肩,不知道为何体内竟有空虚之感。

“小子,我不想伤了你,所以你要配合我。”邢好一直隐忍着自己的欲望,想等封铮的后庭习惯了自己那几根手指后再正式和他交合。

“邢好,你和白公子也是这样么?”封铮看着邢好手上沾满了自己的体液,脸儿红红。

“小子你想什么呢?白烟绝不过是我的朋友。他啊,挺烦恼的,整天待在樊阳的家里,不能出门,一出门就得戴面具,防止他哥哥找到他。”邢好搂着封铮,如今喜欢的人在抱,白烟绝那误会就应该相小子讲清楚了,省得封铮吃那飞醋。

“他哥哥?他哥哥对他不好么?”封铮想到自己的家,不由哆嗦一下,自己的哥哥踢打自己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嗯,很复杂,白秋残那个人,就是白烟绝他哥哥。他对白烟绝……其实很复杂,一句两句讲不清楚……不管别人的事情了,你这么精神,不如来些新的。”邢好低了头,张口含住了封铮的分身……

两人就那么一路行着,邢好驾着破旧的马车,遇到能休息的地方就休息,找不到就露宿。即便是荒郊野外,也照样能弄出吃喝看顾封铮。封铮则整天观望沿路的风景:越临近边塞,这风土人情也越发不同起来。日里常是一片平原,眼瞧着那日头随着时间就变成了橘红色,没入远方的天地之间。封铮慨叹人生如此多壮美景色,自己困在封家那小小天地,若是一辈子都没有出来,岂不是一辈子都白活了?

“小子,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到汉泊镇了,在镇上住一夜,再走个十来天我们就能出关。”邢好塞北走得多,算算时间和脚程,估摸了大概。

“好啊。邢好,我真等不及了,这边的天地和江南真的好不一样。”封铮兴奋地站在邢好的大车上,趁四下无人,对着旷野大喊。

“呵呵,小子,站稳了!”邢好被封铮的情绪感染,扬起鞭子,催动老马脚步,向那汉泊镇而去。

汉泊镇上最破的客栈是涂家老店,最火的也是涂家老店。这里南来北往的人多,可毕竟边塞不比中原,异族人混杂,大客商怕危险,不敢常来,倒是贩夫走卒往返得勤,他们穷,便挑便宜、信誉好的店住,这涂家老店就是首选。

邢好也曾是这里的常客,封铮看他熟络地和涂家老店的店东打招呼,不由羡慕起邢好能走南闯北,觉得邢好越发有男人气魄。

“邢好,正好。前两天还有人来找你,一直没有走。”涂家老店的店东涂图看到邢好进门赶紧一把拽过邢好。

“有人找?”邢好听得这话不由皱眉,伸手就把封铮拽到自己身后,往客栈饭厅方向看去。

听涂图一说,封铮便好奇得不行:这里接近蛮荒之地,邢好难道有朋友?见邢好的反应,也许是仇家。可自己和他两人一路行来也没有人追。

封铮滴溜溜一双眼睛也随着邢好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朝两人走了过来,那男人个子很高,体格偏瘦,一身锦袍做工精致,乃是大家手笔,富贵模样全不似来这种地方的人。尤其是眼睛,目光古怪,盯着封铮和邢好二人,明显是内功厚的江湖人。

“涂图,给我一间偏僻的房同,我和人有事情谈。”邢好看到那男人便回头跟涂店东说道,拉着封铮便跟着涂店东往院里去了。

封铮趁邢好不注意,偷偷回头,发现那男人还远远跟着,似乎是盯上两人。

他是要找邢好?封铮转头看邢好,只见邢好低头不语,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也没有注意到封铮的这些小动作,倒是涂店东看到封铮的好奇模样,呵呵一乐,弄到封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涂图的客栈大得很,不像是江南的客栈,修得玲珑美观,都是整齐的楼宇,他这客栈占地广,多是一间间的平房挨着,越过一个个的跨院,客人的声音越发稀少,等绕了十来个弯子后,封铮和邢好被涂图领到了一个小院子。

“这里就住你们,满意么?”涂图推开屋门,封铮见到里面的摆设都乾乾净净,显然是每日都打扫过的。

“嗯,不错。涂图,你小子比你爹还强,懂得给我留好地方。”邢好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给涂图递过去:“这是房钱和饭钱,现在的和往后我或者我朋友来的时候……先结吧。”

“呵呵,做生意的当然要照顾老客。邢好,你还是一样爽快。”涂图瞧了眼银票的面额,眼睛笑成一轮弯月,跟两人一躬身,便退了出去。

封铮有留意到银票,看到上面清楚地写着“一百两”,不由咋舌,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邢好他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的钱。

“你还在外边干什么?进来吧。”邢好看封铮坐定,便拿了茶壶和茶杯,在北方客栈特有的暖炉上烧上水,见门外人影晃动,就开口招呼。

“您不说话,我怎么敢打扰。”门外那人推门而入,看邢好正在烧水,而封铮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望着自己,便冲两人唱了诺儿――正是刚才跟着两人的那个身着锦袍的男人。

“什么事情,直说。”邢好大刺刺坐在椅子上,也没有请那个人坐下说话。

封铮心里觉得奇怪:任谁见了这两人都会觉得那锦袍人像个富贵公子,而邢好最多是给人粗使用的下仆……当然,长相邢好比面前这人好看多了,不过,现在的情形怎么像邢好是少爷,那人是仆人呢?

那男人见邢好没有招呼自己坐,也不恼怒,还是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回道:“您见谅,是出了些事情,所以小的从河北地界得知您的行踪便跟来了,估摸您是要出关,便提前到这涂家老店等。邢英他被逮住了。在边关守军中弄消息的时候,被守边的一个将军捉到。我派人去打探,说是刑讯了几天,快要、快要被死了!”

“胡闹!邢英他不是被五堂叔关在家中么?”邢好听到那个名字便用力捶了下桌子,把封铮吓了一跳,心说邢好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还有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个人对他如此恭敬?听话中意思,邢好的家族大的很啊。

“五老爷的第六个小妾……就是邢英他的生母把邢英放了出来。邢英他……”锦衣人看了眼封铮。

“他是我的人,你尽管往下说!”邢好眉头皱得死紧,这个事情太难办了,弄消息弄到边关守军那里去了,从那边救人可不容易,前些日子听说调来个能干的将领……难道是朝廷出了什么事情?

“邢英他似乎收了朝廷上什么人的钱财,所以来边关。五老爷说请您一定要帮这个忙。”锦衣人感觉到了邢好的怒气,忙低下头去,态度更加恭敬。

“哼哼,他自己怎么不来,怕来晚了儿子没了?家族都知道这事情?”邢好冷哼一声。

“都知道,五老爷马上禀报大老爷了,说只要能救出邢英,他一定保证邢英从今以后老老实实留在家中,再也不碰这消息行当。”锦衣人听得邢好的态度松动,忙上前一步,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叠银票放到邢好和封铮中间的桌子上,又退后站回原地,老老实实地等着邢好发话。

“你觉得我缺钱?”邢好看着桌上那厚厚一叠的银票,本来想发火,可见封铮看到那前所未见的巨额数目便两眼发直的状态,不由笑了一下,伸手拿起银票,揣到封铮手上:“你喜欢就拿着。”

“不!我……钱好多!”封铮看着这叠银票,发现都是一百两的,心里跟装了面大鼓一样“砰砰砰砰”响个不停,心说这个是怎么回事?这么多的钱,那人是要邢好做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吗?

“好了,这活我接下了,五日后下半夜,你等着接人,就在这院子。提前准备好,连夜就把人给我弄回去,到了你手再让别人弄走我可不管了。还有,你跟五堂叔说,邢英就是求胜心太重,不要太责罚他。”邢好看封铮数银票数得开心,便答应了这锦衣人。

“是,小人会跟五老爷禀报您的意思,知道您夸邢英,他必定会从轻罚。”锦衣人看邢好答应救人,忙躬身施礼,告辞退出房去。

“救人?救什么人?那个邢英?不是给边关守军捉去了?”封铮本来开心地数着银票,他从未见过这么一大笔钱,更别提数过了,虽不爱财,可拿在手里一张张数也觉得好玩,进而想到如果自己有一天有这许多银子,娘不知道会多开心……想着想着数得就更开心了,等邢好答应了那人,他才反应过来事情不对,见那锦衣人出门,忙问邢好。

“自己亲戚,还是要救的。虽说是守军,可后半夜去救人,胜算还是大!”邢好摸摸封铮的头笑道。

“不要。好危险。你、你不是因为我拿了银票玩就答应了那人吧?我马上还给人家!邢好,我不要你去,好危险。”封铮紧张起来,七手八脚地把银票归拢好,站起身来,想要出去追那个人。

“笨蛋。小子,我虽然宠溺你,可你见过我这么没有头脑么?为了你而盲目昏头?”邢好笑道,心说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看你数银票数的开心,可这绝对不是我救人的最大原因。

“那……”封铮看邢好若无其事地拿起刚烧开的水泡茶,心下更加担忧。

“首先,邢英是我五堂叔的儿子,犯了错,自有家规置,只要能救,我们家族是不会让自己家族的人在外边被别人杀死的,其,这银票是刚才那人劫来的,他是我五堂叔的手下,不是我们家族中人。他是捞偏门的人。这笔钱数目巨大,我前些日子刚听说山西大旱,朝廷赈灾的款子被人盗了。这数目,可还正好。”邢好看看银票,露出一抹冷笑,那人送这种“礼”,他可不敢领,可不领,这钱落在那人手里也是不好。?

“啊。那我们得把这钱还回去。”封铮不贪财,忙把银票递给邢好。

“当然,不过要慢慢还,给了官府还得出麻烦。我日后自有安排。来,小子,喝茶,暖暖身子,北边冷。”邢好看封铮着急模样,心中一动,揽着那肩膀,往封铮面颊印上一吻。

“邢好……”封铮害羞,忸怩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有这么复要的事情缠着你?”

“普通人。只不过,有个烦人的家族和一堆烦人的亲戚。小子,我是什么人对你而言重要么?你是不是希望我有钱,穿得好些,只要你喜欢,我也可以买刚才那种衣服给你。”邢好抬起封铮的小脸,看着封铮的双眸,他注意到封铮的目光流连在那人的衣服上。

“邢好,你是什么人,如今对我已经不再重要。你有钱没钱也好,穿得好或不好,我都要和你任一起。衣服,不过是身外物。”封铮说罢搂紧邢好,把头靠在邢好身上。

“既然是身外之物我们还留它作甚?脱去岂不是更好?”邢好被封铮的表白弄得开心得很,抱起封铮就走到了床边,将封铮放在床上,自己压了上去。

“邢好……唔……”封铮觉得邢好的吻越发甜蜜,那剥着自己衣服的手也越快起来,心里情动,也不自觉地用手搂住邢好的肩,迎合着邢好。

“不,今天不能。”邢好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停下动作。

此时,他身上的衣服半褪,而封铮又是赤裸着身体,目眩神迷地躺在他身下,多日的爱抚和只差一步的交合让封铮封情欲之事从懵懂到渴望。可是他还不能!若不是答应了要救人,他完全可以和封铮百般欢好,这些日子的前戏和调教,让封铮的后庭已经扩张到能接受他硬挺的巨大。可是此去军中救人,前路艰险,小家伙若是初尝云雨,对自己更会爱极,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小家伙怕不哭死才怪!

“邢好?”封铮羞赧地看向邢好,他不明白为何邢好停了下来。平日邢好总是说那些都不是最后一步,什么时候他们才真能到最后一步呢?

“小子,等我救人回来。如果我活着回来,你就把自己给我。银票数也数过了,你不能赖帐啊。”邢好调笑道,忍着下身的疼痛,把封铮的手拉过来替自己解决。

***

进关兵营离汉泊镇几十里地,未及傍晚,邢好让涂图弄了匹马,吩咐封铮不要随便在镇上走动,老实待在屋里等他回来,万一他有什么意外涂图就会带着他去济州找一个名叫阴阳的人,那人是他生死之交,封铮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交给那人摆平。

“不要,邢好,我不要去济州找别人,我等你回来。如果你不回来,我就一直等着,等到我头发都掉光,等到我死了。”封铮听邢好说得严重,吓得脸都白了,拉着邢好的衣角,想不让邢好去,可又明白自己拦不住邢好,只能拽着邢好千般叮咛、万般嘱咐,生怕邢好真有什么意外。

“小子,别害怕,我只是预防万一。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觉得我是那么轻易就能死掉的人么?”邢好揉了揉封铮的脑袋,冲涂图使了个眼色,涂图会意,点头表示会照顾好封铮。

“我等你。”封铮看邢好跃上马远去,心情也沉重起来,望着邢好逐渐变成小小的黑点,他捂住胸口,发现自己喘不过气来。涂图看到封铮这般紧张,忙把封铮拉回房里,让人送来一些吃的,说如果顺利,今天后半夜邢好就能回来了,让他先躺下睡一觉,等醒来,邢好就在他身边了。

封铮听涂图那么说,也不好意思反驳,乖乖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盼望一觉醒来真的就能见到邢好。

翻来覆去,又翻来覆去。封铮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邢好怎么救人?军队比不得别,再高明的江湖人落于乱军之中也容易失手,不被打死也会被车轮战累死。

“邢好,邢好,你快回来吧。”封铮学着娘亲的样子合掌默念佛号,也不知道那些四面八方的神佛是否管用,真的能保佑邢好平安归来……

“您回来了。”

到了后半夜,封铮听到院子里面有人小声说着什么,似乎就是前几天求邢好帮忙的锦衣人。封铮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跳到窗边从窗户缝中往外观望。

果然是锦衣人。

锦衣人身边有匹高头大马,涂图正牵着马的缰绳,帮锦衣人把另一个浑身是伤的人放到马上,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男子。

邢好!

封铮看到是邢好回来了,高兴得几乎要从屋子里面飞出去,可想想这是邢好的家事,自己不方便出去,便忍着激动,看邢好目送锦衣人带着那伤痕累累的人走掉,然后推门而入。

“邢好。”封铮看邢好进来,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紧紧搂住邢好。

“小子。”邢好在院子里就听屋内有人走动,想是封铮担心自己,睡不着,结果进来就看到小家伙迎面冲过来,紧紧搂住自己。虽然这趟救人累得很,不过,似乎被小家伙碰到还是有反应啊。邢好苦笑,也紧紧搂住封铮。

“邢好你没有事情吧?”封铮紧张地前后摸着邢好的身体,想看看邢好有没有受伤。

“……”邢好本来没有什么事情,可被封铮一通乱摸,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结果很快就有了反应,顺口说道:“我不行了。”

“啊?”封铮没有看到伤口,却听邢好如此说,便以为邢好是受了严重内伤,便抬头看着邢好,流着眼泪问道:“内伤?我们去找樊阳,马上走好不好,你会没有事情的!”

“是内伤,不过不用樊阳,你也可以治。”邢好想笑又不敢,拉住封铮躺倒在床上,熟练地解开两人的衣服,让自己火热的身躯贴紧封铮的身子。

“内伤……唔……”封铮被邢好的热吻堵住了小嘴。

“是内伤,你要是不救我,我就不行了。”邢好用手挑逗着封铮身上的敏感,心说你再不让我和你欢好,我真就不行了――会被欲火烧死的。

“不会有事情的,我怎么做,邢好你说啊,快说嘛。”封铮小声地呻吟着,混沌中勉强回神,担心邢好到底怎么样,自己如何才能救治邢好的“内伤”。

“什么都不要想,我会教你。来,分开腿。”邢好见封铮身上渐红,意识也有些迷蒙,知道是动了情欲,便分开了封铮的双腿,俯下身去含住封铮挺立的玉茎。

“啊啊……邢好……啊……”封铮怎能经受起邢好那高明的口技,身子几个颤抖,腰身一扭,那白浊的液体就喷溅出来,射入邢好的口中。

“小子,你好甜。”邢好竟是把那体液喝进肚里,低头又吻着封铮。

“邢好……啊,那个是什么?”封铮被射出的快感弄得头晕,放松了身体,由邢好摆怖,只觉朦胧间,邢好拿了什么涂在手上又探入自己的后穴。

“让你舒服的东西。”邢好本来只是想弄些润滑的药膏,可想到封铮初尝男人之间的真正欢好,怕封铮因疼痛而没了感觉,便掺了些媚药,希望封铮可以在自己的身下尝到真正欢愉的滋味。

“嗯……嗯啊……邢好,邢好,这是什么……我好热啊。邢好,你不要拿走你的手指……”封铮的菊穴因那药物的作用开始发红发胀,渴望着有什么侵入,邢好的手指正好满足了他的渴求,那手指有规律的抽送让他的玉茎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不拿走手指,我怎么放入我的家伙?”邢好呵呵一乐,摸摸自己早已被欲望折磨得通红的Rou棍,轻轻挺了个头进去。

“啊,疼。邢好,疼。”封铮感觉异物入侵,那粗大的Rou棍撑开他紧密的穴口,竟有些撕裂的疼痛。

“不会有事情的。来,松开点。”邢好前些天忍着,就是怕伤了封铮,如今觉得封铮是可以承受自己的粗大了,才敢有所动作,碰碰两人的结合,穴口是紧紧裹着微微弹动的Rou棒,包紧的感觉让他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欲望,他用双手分开封铮的双丘,让封铮尽量放松后,一个用力,将整根Rou棒插进了封铮的穴里。

“啊。”封铮觉得体内的空虚一下被填得满满,快慰和痛楚夹杂着,控制了他的身体感觉,想让那粗大退出体内,又想要那粗大更加入,矛盾的想法让他不停扭动着腰。

“小子想要了?”邢好明白封铮的反应,开始了律动。

“嗯……嗯啊……”封铮仿若躺在浪涛间,身子随着邢好硬杵的抽插起伏着,邢好的一记记有力的挺入让他的内壁被狂烈地摩擦,身前两粒红色的乳头也被邢好用两只手轻幼拧

“继续叫,小子,叫我的名字。”邢好顶着封铮的内部,刺探着让封铮疯狂的点,见某个方向会让封铮持续呻吟并尖叫出声,便持续刺激那点,用力地顶撞那点,猛力戳着。

“……呜呜……邢好……我不行了……你,你让我,让我……呜呜……”封铮被邢好弄得浑身都哆嗦着,想要释放出自己坚挺中的液体,那坚挺邵被邢好按住顶端,耸动几下,越发硬挺又不能射出。

“乖。”邢好忍耐多日的欲望终于得到了宣泄,他恋恋不舍地抽送着自己的Rou棒,看着封铮那小小的穴口随着自己的进出翻出红色的内壁。淫糜的颜色刺激了他的感觉,让他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啊啊……”封铮终于挺不住快感,在邢好放手的一瞬间射了出来,人也昏过去。

“小子,醒醒。”邢好抽出自己那还通红着的Rou棒,轻轻拍打封铮的面颊。

“我……”封铮颤着声音悠悠转醒,感觉下身没了Rou棒的压迫,空荡荡无所适从,不自觉地把双丘凑上前,挨近了邢好的硬物。

“好,你喜欢我们就继续。”邢好发现封铮的反应让他满意之极,掰开那还张合的小穴,重又猛力戳了进去,还恰好顶到封铮体内那敏感的点上,封铮大叫一声便紧缩了下后穴,弄得邢好也忍不住了,几个抽插,便射在了封铮的体内。

“邢好……你,你怎么还不把那个……拿出来?”封铮面红耳赤、浑身酸软间只见邢好温柔地吻过来,和自己唇舌纠缠。只得一会儿,邢好留在自己体内的家伙又硬了起来。

“离天亮还有段时候,我们不妨继续。”邢好初碰得封铮,心中狂喜,一时也不愿放开,加上又给封铮下了媚药,也不怕封铮承受不住,随着自己的家伙重又硬起,他再在封铮体内缓缓移动起来……

***

腰疼!背疼!肩膀疼……最要命的是后面……那个那个地方疼!

封铮本已起来,可觉得全身骨头都散架了一样,只好又躺回到床上,红着脸,像条小虫子扭来扭去的,似乎能把那疼痛随着扭动摆脱掉。

邢好早就出门和涂图商量事情去了,结果端着饭菜回来发现封铮重新躺在床上,还弯曲成虾米状。

“小子,怎么了?”邢好放下碗筷过去摸摸封铮的头,发现没有发烧,就是脸烫……还在害羞呢!邢好抱起封铮,吻了他一下。

“……疼……”封铮张了几嘴,终于发出可以跟蚊子媲美的声音。

“哈哈,以后就好了,做多就不会疼,只会觉得快乐。”邢好将封铮放在椅子上,把饭菜给他盛好放到他面前。  

“……色魔。”封铮想起昨夜自己的呻吟,不由捂着脸低下头,不敢看邢好,只是嗔道。
第六章

两人没有往北方去,因为邢好要还那笔银子回灾区。

封铮心中遗憾,但还是觉得还银子比较重要,何况邢好这个举措在他心中无疑是豪侠之举,于是他便开开心心地跟着邢好往山西去了。?

此时封铮对待邢好又和前些时候不同:开始是感激,接着是敬佩,再来是倾慕,到后来已经是非常喜欢,而如今,怕是那种愿与他生死与共的感情吧。

“小子?小子?”邢好见封铮望着自己傻笑,伸出手在封铮眼前挥挥,发现封铮还是没有反应。

“小子?小子?”邢好看封铮望自己时候眼底流露的情意,知道小家伙又魂游天外去了。

“啊,邢好。”封铮猛然回神,见邢好一张俊颜比刚才离自己更近,心里那种感情不由压抑不住,搂住邢好说了句:“邢好,我好喜欢你。”

“……”邢好见封铮犹自沉浸在甜蜜中也不好意思打断,便伸过手臂搂住封铮坐得离自己更近,还把闲着的那只手放在封铮的胯间抚摸。

“邢好。”封铮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分身被邢好粗鲁的抚弄挑逗得有反应,便红着脸推开邢好,自己躲得远远坐着,生怕邢好如前几天一样,走在荒郊野外中“性“致大发,见四周没人便拉着自己行那云雨之事。

白天也做,晚上也做,自己差点都被他“做”到累死……难道是想累死我好再找别人?封铮摸摸自己的屁股,还隐隐作痛呢,不由怒瞪邢好。

“哈哈哈。”邢好见封铮情绪变化如此快,不由大笑起来。

中午,两人进了山西地界的阳泉,邢好到大车店打尖,准备跟店家买只鸡自己做来吃,因为封铮说喜欢他墩的鸡。

封铮听到邢好要墩鸡,高兴得很,拉住邢好说要去集市上先逛逛,顺便买些水果,等饭后吃。

“那你早去早回啊。”邢好摸摸封铮的头,看着小家伙雀跃的模样,呵呵笑道。

“知道,我就是出去逛逛嘛。”封铮把脑袋往邢好胸前蹭蹭,嘻嘻一笑,往外面走去。

邢好看着封铮的背影,心说道小子是在家里被憋晕了,到了什么地方都忍不住去外面转……等他回来吧。他回来,这鸡估计就墩好了。

邢好微笑着把鸡的毛拔光、洗净、去头去尾、投入锅中……

“好香啊,“邢好闻着鸡肉的香气,觉得口水有冒出嘴唇的倾向,可还不能吃――封铮还没有回来。

“小子干什么去了?”邢好在屋子里面转了九九八十一个圈后终于按捺不住,把墩鸡的锅子从火炉上拿下来,索性搬了个凳子到大车店的门口坐等。

等……

等……

等……

等不回来。

“小子死哪里去了?”邢好坐不住了,他从日落西山之际等到了天色微暗又等到了月快上中天,可眼见店门要关闭,街上也没有了行人,封铮却连个影子也不见。

邢好越想越不对劲,他发现事情不对:封铮临走前没有什么异常,而且以他多年的看人经验,封铮对自己是死心塌地的喜难,断不会骗自己,何况骗自己他也没有什么好,也就是说封铮是不会主动离开自己的。

“该死。”邢好想了半天,气愤之下伸手拍到门板上,竟是一掌将门板击得粉碎,吓得出来关门的店老板一哆嗦坐到了地上,心说怎么住进了这么个厉害的人。

“敢动我的人?”邢好阴沉着脸,咬紧牙,心道不管是谁抓走了封铮,即使跑到天涯海角,自己也是能找到。那人最好保证封铮毫发无伤,不然他祖宗八代的丑事都会被自己翻出来,找人跟他算总帐。

上万两的官银被邢好托付给了在山西地界活动的族人,吩咐他们想办法将这笔钱用在灾民的身上,他自己则着手调查封铮失踪那日阳泉所有可疑之事,不出三天,就有族人回禀:封铮被封家人碰上,当街捆走了,正回封家的路上,听说封息昆和史唐两家的亲事日期都定了。

“定了?”邢好冷笑着,生生捏碎了手里的瓷杯。

“四少爷,接下来……”手下族人见邢好发火,忙开口问下面的差事,生怕邢好怒气控制不住,惹得江湖掀起波澜。

“你放心,我什么时候因为个人的事情不顾大义?你先走吧。”邢好知道封铮不会有事情,心下稍安,可想到封铮竟被封息昆捉回去和女人成亲……绝不允许!封铮是自己一个人的,此生只能和自己在一起。

“小的明白,小的退下了。”手下族人听得吩咐忙躬身施礼。

***

却说封铮那日在集巾闲逛,左顾右盼之间撞上一人,刚要开口道歉,结果看清那人面目后大吃一惊,惊诧间吃了那人一拳,昏倒在那人怀里。

等醒过来,封铮人已经被捆得结实,躺在马车里面,沿着那官道往江南封家方向而去。

“你是要带我回去?回去作甚?”封铮冷哼,恨恨盯着车里的另一个人。

“这些日子不见你,你性子倒是转变不少。家里四找你不见,不料让我撞上。你走了后我们都好担心啊。”那人讥讽嘴脸昭然。

“呵呵,我还不知道二哥你担心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封铮想到自己失踪,邢好还不知道怎么焦急,心里更加气愤。

“啪。”那男人――封铮的二哥封旋抬手就给了封铮一个嘴巴,讥笑道:“给你脸你不要,离家出走?和史小姐的亲事岂容你做主?等回家,自然有爹惩罚你。”说罢又接连几个巴掌和拳脚往封铮身上招呼,打得封铮鼻青脸肿,嘴角也流下一行鲜血。

封铮咬着牙,心道我如今落在你手,暂且忍耐,等邢好将来寻到我,自然会讨回:邢好啊,你知道我在何么?你会来找我吧?我等你。

“识相就好。”封旋见封铮不再言语,当他是怕了,便催促车夫快些赶路……

封家早就接到封旋的信,知道他去山西访友,结果路上逮到了离家出走的封铮。

“哼哼,你的好儿子。”封息昆拉过封铮的娘左右开弓,一顿巴掌煽了过去,封铮他娘的脸就肿得馒头样高。

“老爷……”封铮的娘不敢大声喊疼,只能默默在心底辩解道:难道铮儿不是你儿子?这般狠心。铮儿啊铮儿,娘不明白你为何离家啊,那史小姐模样家世那一点是你攀得上的,选了你,换成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偏你……封铮的娘捂着脸,知道封铮马上就会被封旋带回来,自己这副凄惨模样也是封息昆故意打给封铮看的。

“老爷,二少爷带着五少爷回来了!”管家进来禀报,看封铮的娘脸肿得高高,坐在地上流眼泪,不觉心下有些难过,可看这架式,明白老爷是要来硬的了。

“回来得好啊。先带过来,让他看看他娘的模样。”封息昆踢了封铮的娘一脚。

“是。”管家下去,不一会儿,便请了封旋过来,众人往封旋方向看去,见封旋手里牵了条绳子,后面捆着一个浑身上下满是血迹和泥土的人――正是封铮。

“娘,娘你怎么了?”封铮归来路上被封旋百般折磨,此时见到娘也是被人打惨的模样不由怒极,挣扎着往他娘的方向冲去。

封息昆见效果达到,便给封旋使了个眼色,封旋就解开了封铮身上的绳子,让封铮扑到了他娘的身边,探看他娘的伤势。

“来人啊,把四夫人扶起来,请她去后面休息。”封息昆等了等,看封铮和他娘互相搂着,哭也哭了,离情也诉了,便叫人把封铮从他娘身边扯开,把他娘送到后堂去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封铮知道自己武功和父亲兄弟们比起来是十分低微,断是打不过他们,便握紧了拳头瞪着这满屋子的人,尤其是看到封息昆的时候,越发觉得他不是自己的爹――如此狠毒之人,连人都不配当。

“放肆,你……”封旋刚要抬手打封铮,便被封息昆拦了下来。

“铮儿,你走的日子爹好想你。刚才教训你娘也是因炒她管教不严,害我和你分别这么些天。”封息昆状似和蔼,伸手要摸封铮的头,却被封铮躲开。

“要我做什么?”封铮经过这些天在外的历练,也懂了很多事理,见封息昆叫人把自己的娘亲带走,知道是要威胁自己。

“没什办,爹不过是希望你和史小姐成亲。日子早就订好的,下个月月初,你若不回来,爹还不知如何是好呢!如今回来了,爹也就放心了。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迎娶史小姐。你娘她会开心你娶史小姐的,我先派人送她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休养一段时间,等你和史小姐拜堂成亲,等你带史小姐回来的时候,她自然能拜见到你娘这个公婆不是?”封息昆话说得平和,可声音透着阴狠,他是不能容忍这门亲事失败的,无论如何,也要维持下去。

“……好,我答应!”封铮想了半天,终于点头。

“好。先请五少爷下去休息吧。还有,通知史唐老爷子,两家婚事的日期照旧。”封息昆微微一笑,让人押着封铮下去。

邢好啊,我没有办法,如今只有答应我爹,等你找到我再做计较。封铮脚步沉沉,随着那些下人回到自己从前的房间,忍着疼痛躺在床上想着邢好,也不知道邢好在何,是不是能帮自己呢?邢好,除了邢好,自己此生也不想跟别人在一起啊!封铮忍了多日的眼泪终于流下,沾湿了衣襟。

封、史两家结亲的事情定了下来,封家上下都忙着筹备婚事,封息昆也亲自去史唐家下了聘礼。封铮听得家里闹闹嚷嚷的,婢女下仆们整天议论这个事情,见到自己还一副不屑的模样,知道他们是觉得自己将来是要靠老婆出头,而且为了这个亲事还连累亲娘被软禁。

封铮看着树上的鸟,无言地把掌击向树干。

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封铮盯着受惊的鸟飞走,想起当初在樊阳家也是看着一棵树上的鸟,结果邢好就出现在自己身后。邢好,他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自己该怎么办?婚事临近了啊!封铮无力地靠在树干上。

“五少爷,老爷请您去前头,说您一个朋友来访。”管家匆忙来到封铮住的地方,见这不久便要大婚的少爷还靠在树上,满脸落寞的神情。

“啊?我朋友?”封铮觉得心狂跳起来:朋友,他不认识几个外人。朋友,莫非是邢好?封铮颤抖着,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忙大步流星,跟着管家往前厅走去。

“你朋友来了。不过,我希望你多想想你娘。爹也是为了你好。”  

封铮走到半途,被封息昆截住了去路,淡淡嘱咐、威胁了一番。

“明白了。”封铮听得那话,苦笑一声,倒盼着来人不是邢好,否则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想来想去,封铮到了前厅,看二哥封旋稳坐在太师椅上,他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粗布衣裤,背影挺拔,听到封铮的足音便回头观望。

“邢好。”封铮叫了句,才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便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五弟来得正好。这个穷汉说是你朋友。我们封家的子弟怎么会有这种朋友?你是快要成亲的人了,不要和乱七八糟的人瞎混。”封旋喝着上好的龙井,恶意讽刺。

“小子,和我走。”邢好言简意赅,他并没理会封旋的嘲讽:那种人在他眼里和路边蚂蚁一般,不屑去看。

好。

封铮心里大喊着“好”字,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刚才封息昆威胁过他,他怎么能不管娘,自己一个人和邢好远走高飞,逍遥快活。

“五弟,你磨蹭什么?”封旋煽风点火。

“我出门游玩不慎受伤,幸得你相助……不过我们当初也是有契约的,如今你是来讨帐的吧?为何要打着我朋友的名号?我乃封家五少爷,岂会和你这样的穷汉是朋友。管家,我欠此人三百两银子的工钱,请你付给他,打发他走吧。”封铮冷言冷语吩咐管家道,早些时候封息昆已经授意管家了,成亲前自己在银钱上头可以支配些。

“小子。”邢好沉下脸来,看出封铮的神情不对,明明是鄙薄的语气,吐出口的话伤人得很,可眼神里面带着凄楚,一双眸子流连在自己的面容上,闪动着小小的火焰。

“多说无用。”封铮摆了摆手,装成无所谓的模样,也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

“是啊。既然我五弟这么说了,你怎么还不走?还是,我五弟雇了你,让你陪他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如今世风日下,许多公子都喜欢养个男宠在身边呢,可怜我五弟身子单薄。”封旋拿过管家从帐上支领的银子,抛在邢好面前,他看封铮和邢好两人眼神交会,便明白这两人之间是有私情的。

“我听说你带他回来的时候打他?”邢好沉默半晌又开口,这他说话的对象是封旋,他早听下面的人报说这封旋一路上对封铮是拳打脚踢,等到了封家的时候,封铮全身上下早已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男宠,哼哼,想他邢好是什么人。敢动他的人,这些人也不打探打探?

“你算他什么人?别以为你操了我弟弟就能替他出头!他在封家什么都不是!要不是我爹指着他和史小姐成亲,你当你们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见面?”封旋一点不留情面,把两人是狠狠羞辱了一番。

“封旋。”封铮听得封旋如此过分,不由气得摔了茶盏,刚想上去和他理论,地见邢好身形微动,不知怎地便到了封旋的面前,抬手就是一顿嘴巴,打得封旋是毫无还手之力。

“二少爷。”管家大骇,见邢好不再动手,忙上前扶起倒地的封旋,此时封旋的脸几乎都变了形,咳嗽几声,那牙齿和着血沫便吐了出来。

“邢好。”封铮知道邢好是给自己出气,自己失踪的这些日子他也不知道担了多少心,费了多少神。可打了自己二哥,爹怎么能善罢甘休?封铮要让邢好快走,却听得外面脚步声传来,抬眼一看,封息昆和几个兄弟也都进来了。

“封旋。”封家几个兄弟见封旋被打得如此惨,忙上前看他伤势。

“你这朋友好身手。”封息昆恶狠狠地盯着邢好,这般年纪,能轻松打伤自己儿子,没有听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啊?

“爹,我要和史小姐成亲了,如果成亲前有什么事情分了我的心,我定然是会让你失望的。二哥打了我,他便替我打了回去。两清!”封铮知道自己必是躲不过亲事,索性也威胁封息昆一把,让他放邢好安全离开。

“小子。”邢好明白封铮意图,论武功他可不怕封息昆,可是为何封铮如此反应?莫非对息昆拿什么威胁小家伙了?

“银子在地上,你还不拾起走人?”封铮用脚踢过银子,冲邢好大吼。

“我明白了。”邢好瞧都没有瞧地上的银子,转身大踏步向外走去。

“铮儿,你安心和史小姐成亲吧。日后,史家的一切不都是你的?何苦留恋这穷汉。”封息昆看封铮赶走邢好,过来柔声劝道。他不放心封铮,但成亲之前还是要顺着些,好好安慰,要理他等成亲后也不迟。

封铮看了眼封息昆,忽然一笑,也转身走了,脚步踉跄间还一阵大笑:这就是我爹!这就是名满江湖的封息昆封老爷子!这就是为了钱财和名声可以送了自己亲儿的男人!这就是为了脸面连妻子都拿来当筹码的人……自己已经毫不顾忌身后那些人的表情了,那些人想什么对自己而言已经不重要了,自己如今不过是砧板上的一条鱼,任人宰割。

邢好啊邢好,我负了你,你可懂我的苦衷?

***

是夜,一家破旧的小客栈里忽然窜进几个锦衣华服的人。他们来到一间屋子前轻轻叩门,听里面传来声“进”便整齐地鱼贯而入。

“你们找几个人去查封息昆和史唐,查他们所有的朋友,所有的关系和过往,还有他们朋友亲属的事情。看两家何时让子女拜堂,把那些宾客名单和宾客的情况也都给我查出来。还有封家最近有什么特殊的举动,譬如人员的调配。必要的时候,我会回家查阅江湖上的一些旧帐。”邢好躺在床上,看也不看那几个人,神情漠然。

“四少爷,恕小的多言。家族规定,个人私事未经允许是不能动用家族的江湖旧帐的。”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想了想,开口说道,他是这几个人的头目。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出了事情也是我扛。”邢好从床上跳起,看着那几个人道。今天白天他从封家回来,一直在心底埋怨自己因为着急而忘了准备,以致不能立刻带走封铮,留他在封家受苦。

“四少爷,你是内定的继承人啊。这事情办了,您会丧失继承权的。搞不好,会被老爷逐出家门。”那男人依旧劝道,邢家的权力可不是谁想掌握就能掌握的,邢好此举,完全是绝了自己在邢家登峰造极的路。

“邢布,我心里只有他。如果没了他,我一个人岂不是此生落寞?邢家家大业大,我哥哥和弟弟们都才华出众,没有我,他们也能接邢家这‘江湖第一大消息贩子’的地位持续鼎盛。我得救人,我要救人。”邢好看着那男人,叹了口气,他明白那人是为了他着想,可毕竟什么也比不上封铮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属下明白了,我们这就去调查一切情况,有了消息,立刻回来跟四少爷禀报。”邢布点头,知道自己改不了少主的决定,便带着手下人退走。

“小子,等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邢好见手下人出动,便捶了床柱闷声发誓。
第七章

“鼓乐齐鸣!”司仪一声长喝,穿着大红袍子的封铮就被迫牵起史小姐的手,领着她向堂内走去。

“真要拜天地了吗?呵呵,自己连‘妻子’的全名都不知道呢?”封铮苦笑,看了眼凤冠霞帔的史小姐,她明明知道自己不爱她,为何还要嫁给自己,自己逃婚的事情她也知道不是么。女子不是本应该比自己更懂得真情的可贵么?

望着堂上就座的爹爹和大夫人,封铮一点笑也挤不出来。

自己的娘呢?是啊,爹爹说等入了洞房后再把娘找来给自己看,还说肯定毫发无损,呵呵,毫发无损吗?这是对待他妻子的态度。即使只是个妾室,可毕竟有过肌肤之亲,还给他生了儿子。也对,他平日对自己也是视而不见的,何况娘是个跟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女子。如此狠心的人……是谁说过父慈子孝的话?借用邢好的那句话――真是太天真了。

邢好他在什么地方呢?那日自己赶他出门,他肯定生自己气了。可是,自己却不能说是被爹爹胁迫的,娘的命运还握在自己手里。邢好走时,眼底的愤怒是那么明显,伤心、绝望……邢好啊邢好,我真的喜欢你,可是我也真的无法不管我娘的安危跟你走。今日拜了堂、成了亲,日后或许江湖再见。那时候,你还能不能原谅我呢?原谅我这个曾经跟在你身边的不谙世事的小子?

“一拜天地。”司仪喊了一声。

封铮和史小姐听得那声音,便双双跪在地上,把头往下磕去。

“你要是真跟她拜堂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封铮闻听有如雷声轰顶,脑袋僵在半空,迟疑半天也没有磕下。

“什么人?”

“这小子是谁?”

“连封家的喜堂也敢搅?”

“他……”

唧唧喳喳――参加封家喜事的宾客都望着门口的那人,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情?听那话,是要抢新娘不成?

“把他给我抓起来。”封息昆看到门口那人,叫过身边的大儿子,小声地吩咐。他本来可以大声喊人,但是毕竟他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允许他有任何失态之举。

“是!”封家大少爷点头,跟管家一努嘴,管家便飞快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领了十几个门下的人进来,把门口的人团团围住,就等封息昆一声令下。

“不要担心你娘,我找人把她从你爹的手里弄走了,她离开了你爹爹囚禁她的后山别园,现在无比安全,整天吃香喝辣的。”那人又说了一句。

封铮听了这句便把僵在半空的脑袋抬了起来看了看他爹。只见封息昆脸色忽然变了,便明白娘肯定是关在别院了,而如今……

“邢好。”封铮没有磕头,他站了起来,转过身去,向门口的那个汉子呼唤一声,嘴角漾出一抹笑意。既然邢好这么说了,那么娘肯定安全了,自己也就不用拜堂成亲了不是?

“封铮,你干什么?史小姐等着你呢!”封息昆怒极,冲大儿子和二儿子又使了个眼色,封大公子和封二公子便过去一左一右拉住了封铮的胳膊,强要将他往地上按。

“呵呵,名满天下的封息昆娶儿媳妇,还要强迫新郎官,这事情倒是第一听说,在座的各位不妨把这事情传出去,让全江湖的人都知道,封息昆是怎么封待他的亲生儿子的。”邢好站在众人中间,一点怯懦的表情都没有,大大方方地说道。他知道封息昆今天不可能放过他,也不会放过封铮。不过,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抢不过来的话,他还叫邢好么!

“把这个无赖给我抓起来。”封息昆气得大喊一声,手下门人便蜂拥而上。

“雕虫小技。”邢好呵呵一乐,忽然纵身而起。

没有人能看清楚邢好的身法。太快了,也太优美,就像一道曲线在空中迅速划过,邢好冲出重重包围,落在了封铮的身边。

“放开他。”邢好从没有缓过神的封家两位公子手里把封铮拽过来,又对旁边早已起身的史小姐一笑道:“抱歉,这个人我不能给你。”

封铮上一刻的担心忽然变成了幸福,他被邢好搂在怀里,看着刚才自己还为之担心的人就这么好端端地冲出了包围圈,温柔地抱住自己。

可惜,现在两人进入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周围不光有封家的门人弟子,亲戚朋友,还有许多和封息昆、史唐交好的江湖人。没有一个人会睁着眼睛,任由邢好带走自己。

“邢好,你走吧。”封铮压抑住满心的幸福,推开邢好的手。

“小子,以为哥哥我带不走你?等着瞧,我们肯定会毫发无损、兵不血刃地离开这里!”邢好把封铮的手又拉回来,重新牢牢握在手掌中。

“臭小子,大言不惭。”

“你小子喝多了,敢搅封家的事情?”

“娘的,杀了这小子,给封老爷子出气!”

“对,不能放过他,他竟然敢如此放肆。”

沉寂半晌的宾客们又开始喧哗,愣了好半天大伙儿才明白过来,这不是要抢新娘,这是要抢新郎。而且,那个新郎,封老爷子的五公子,似乎还不愿意跟史小姐成亲……原来是个有断袖之癖的人。

底下这一喳喳,封息昆的脸上挂不住了,事情闹成这样,不逼着封铮成亲他的脸就丢光了,将来如何再混江湖?何况旁边史唐的脸色变了又变,史小姐也掀开了喜帕,冷冷瞅着封铮和那个穷汉,又回头瞪了一眼自己。

“各位朋友,这疯汉搅乱喜宴,无视于我封息昆的存在,今天,请各位评理,我该如何置?”封息昆忍了又忍,站起身跟各位江湖朋友唱了个诺。

“这种事情岂能麻烦封老爷子和封家门下,我们把这小子绑了给封老爷子置。”底下有机灵的,明白封息昆意欲何为,这个事情甩手给别人,显得封家有涵养。帮了封息昆这个忙,今后可是好多多啊。

“就由我来吧。”一个三十左右的黑壮大汉率先站了出来,腰间围着块毛皮,双手手指粗大,手掌颜色绿绿的,也不知道涂了什么。 

“邢好,他是塞北来的黑虎战。那手上都是毒药。一双毒掌……”封铮这些日子烦闷中开始观察来家里贺喜的江湖人,对每一个都有印象,怕邢好吃亏,便开口给邢好讲,结果被邢好用两根手指按住了嘴唇。

“小子,放心,哥哥我比你想的厉害。”邢好用手指摩擦封铮那柔软的双唇,恨不得马上把封铮带走,好好“蹂躏”一番。

“臭小子,敢上封家捣乱,看我黑虎战如何收拾你。”黑壮大汉也不客气,举起双掌摆了个架式,准备和邢好对打。

“黑虎战。母亲祖籍山东,父亲有胡人血统,功夫传自塞北三老之一的萧休。十二岁便能空手打死野猪……”邢好没有理黑虎战的招式,倒是仰头开始想事情。

“你……”黑虎战心中诧异,自己的师承来历的确很多江湖人知晓,可是母亲祖籍山东,眼前的人怎么会知道,何况自己没有山东口音。

“你江湖人望还可以,不过你有一件不喜欢别人知道的事情。”邢好看黑虎战愣了一下,便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等着黑虎战追问。

“哼哼,老子我一向行得正,做得端,还有什么怕人知道的?”黑虎战不屑地撇嘴,心说你小子想唬我?道行还差。

“你不怕?那你讲讲你二十岁那年在江浙干过什么?”邢好握紧封铮的手,他感觉封铮的手心里出了一堆汗。

这小子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呀?切。邢好不悦地捏了下封铮的手背。

是啊,他干过什么?众人耳朵竖得老高,看看邢好,心说这小子年纪应该没有黑虎战大吧。难道他真知道黑虎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再转头看看黑虎战,发现黑虎战竟然一额头的冷汗。?

黑虎战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双手颤抖,眼神里面忽然透出一丝凶残。那么多年的事情了,难道有人知道?面前这个小子是什么人?杀了他?不,杀了他不就等于自己承认了,可是不杀他,他说出去怎么办?

“我年纪比你小很多,那件事情也是别人讲给我听的……你要是杀了我,你的事情马上就会传遍整个江湖。何况今天是封家的事情,跟黑兄没有牵连,黑兄何苦趟这趟浑水?”邢好明白黑虎战想什么,可是他敢肯定黑虎战不会对他怎么样,当然,即使打起来,他也不会输。

黑虎战盯着邢好半晌,看到邢好眼神一片清澈,知道是个说话算数的,只要自己不管这事情,他便会守口如瓶……也罢,不管了,反正别人家事。

“封老爷子!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做,先告辞了。”黑虎战想得明白,收回双掌,冲封息昆一拱手,竟然转身往门外走去。

整个院子里的人安静片刻,便议论纷纷起来,这小子连手都没有伸,四句话逼走黑虎战――太厉害了。黑虎战干过什么?被这小子捏住了把柄。

封息昆也愣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看下面的人,看看还有谁愿意替他管这事。

“小子,别以为黑虎战怕你我们就都怕你了。”

一个瘦高瘦高的中年男人晃晃悠悠走了过来,手里持了个酒杯,似是有些醉了。

封铮看了更加紧张,这个男人拳法之快犹如长了十余只臂膀一样,所以人送外号“醉八仙“。

“醉八仙吴伦哲。”邢好看着眼前这个人咧嘴一笑,问道:“吴前辈还记得十年前在开封封事情吧?”

“你……”吴伦哲脸色唰就变了,死死瞪着邢好,忽然一扭头,跟封息昆拱拱手道:“封老爷子,恕在下不能管这事情了。”说罢也和黑虎战一样转身走掉。

又一个,这大伙议论的声音不觉低了许多。这个人不是什么都知道吧?天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这小子到底都知道什么?刚才走掉的黑虎战和吴伦哲又干过什么?

封铮才是最吃惊的人,他掐了下自己的脸,发现很疼,才确定这不是梦。

“别掐,都是真的,掐坏了我会心疼。”邢好摸摸封铮的脸,冲他一笑,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你小子……”邢好摸封铮的脸的时候,又有一个人过来,刚要说话,便让邢好给打断了。

“太湖五煞之一。可惜,就剩你一个了。还记得你四个兄弟死的那日……”邢好正眼也没有瞅这个人,此人品质低劣,不似前两个,虽有些沽名钓誉,大体还算过得去。

“别。”这位残余的太湖五煞“之一“听了邢好说得半句,便恨不得冲上去捂住邢好的嘴,把自己大刀放入刀鞘,连招呼也没打就一溜烟跑走了。?

没有人说话了,整个院子里安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仿佛封家不是办喜宴而是办丧事。

“三年前的七月十六……”邢好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个矮胖的男人身上,他看到刚才这个男人也有上前抓自己的意思。

那男人一听得那个日期,二话不说,立刻走人。

“你三十一岁的时候在关外……”邢好又盯着一个穿黑色长衫的男人。这男人一张麻脸,哭丧着,一看练的就是邪路气功。

麻脸男人寒着脸,也走人。

邢好环视一周,每说出一个时间,身旁便少了一个人。躲下的宾客看着人一个个减少,脸上神色也都古怪起来,明白封息昆这是惹上不好惹的人了,一时间,起身告辞了一大片人,有的走时还打招呼,有的刚看到邢好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便立刻提气纵身,竟然施展轻功而去,到最后,所有宾客全部走光。

“没有人想说什么了么?那我带人走了。”邢好乐呵呵地看着围挡着自己和封铮的人一个一个地减少,心说自己的记性还不错。

“你到底意欲何为?”封大公子看封息昆气得胡子发颤,立刻上前质问邢好,他看着邢好都只用几句话逼走数十位江湖人,心里不觉有些怕了起来,感觉面前这个乐呵呵的穷汉十分邪门。

“带他走。如果封大公子想阻拦的话,我倒是想起了去年三月,春烂漫,封大公子雅兴,去了……”邢好看着封大公子色厉内荏的模样,伸臂揽过封铮,把封铮牢牢搂在怀中。?

“不要说。”封大公子的汗也下来了,去年那个时候他忍不住去了青楼。他是封家唯一怕老婆的人,可是这个事情只有他和他老婆知道,封息昆要是知道了,他肯定就没有希望继承封家了。

“呵呵,我不说。”邢好看封大公子也让开了,笑得更加开心。

“不行。他是我的夫婿。”史小姐终于开口了。她看着邢好连个手都没有抬便把所有阻拦的人都给挡了回去,心里怒极。这是她的喜宴,本该一堆人高高兴兴喝着喜酒,闹着洞房。可如今,新郎为了一个穿着普通的大汉竟然抛弃了她。这个汉子长相不俗,可毕竟是个穷汉。不过,现在看来不是普通人,但要自己就这么放弃,绝不可能!

“小子,你喜欢她么?”邢好看史小姐一张有些扭曲的俏脸,低顽问封铮。

“不。”封铮回答得乾脆俐落。

“那喜欢我么?”邢好又问了一句。

封铮没有吱声,可是渐渐泛红的脸孔已经肯定了那个答案。

“那是要跟我走还是和她成亲?”邢好知道答案是什么,他故意问这问题就是给在座的人听。

“邢好,我跟你走!”封铮抬头,用坚定的眼神看看邢好,又转头跟封息昆说道:“爹,我不喜欢史小姐,你拿我娘威胁我,我才被迫答应。对不住,史小姐。可如果勉强和你成亲,我也不会给你幸福的。爹,我绝不和她成亲。”

“放肆。我、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封息昆怒极骂道,好在还有一点理智,把后半句“谁想你对我一点用都没有。”给咽回肚子里面。

“是啊!你养得可真好。”邢好冷冷讽刺,心说你个老头还好意思说,若不是看在小子的份上,我非把你那些丑事给兜出来,传遍江湖不可。

“你,反了!今日我亲手打死你个孽子。”封息昆听得邢好冷语,睚迸裂,抬手抽出腰间的剑便向封铮刺去。

“世伯,不要。”史小姐看着封息昆要杀封铮,心里不由一阵焦急,虽然封铮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可毕竟不至于要死啊。她虽性子冷漠些,可也不会如此浅见,非要弄死个人不可,况且,明摆着是眼前这个叫邢好的占上风,若是杀了封铮……等等,他姓邢,莫非是……封息昆啊,邢家人怎么是你能惹起的?

“爹,你如此狠心?”封铮看封息昆提剑刺来,心里揪得生疼,真的一点父子之情也没有了么?他囚禁娘,本以为就是极至了,谁料还要杀自己。那不是他最厉害的一招么?如今看来,真的真的一点人性也没有。

“笨小子,才知道你爹狠心啊。”邢好看封息昆提剑刺来便搂紧了封铮。望着那剑的走势心道:封家剑法真是名不虚传,可惜啊,落在这么一个败类手里。?

“让你躲。”封息昆一剑竟然没有刺中,不由一愣,封铮没有这个本事避开吧。定是旁边那个叫邢好的人……心下存着一定要致封铮于死地的念头,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一剑接着一剑地刺去。

旁边门人弟子完全呆住了。他们从未想地会见过如此场面:封息昆杀亲子,还杀来杀去杀不成。那个叫邢好的小子搂着封铮就在剑的罅隙间跳跃,每都避开了封息昆的杀招。

“你不累么?”邢好问封息昆。封息昆用剑刺了一柱香的时间,他也搂着封铮躲了一柱香的时间,他和封铮没有怎么样,可封息昆的气息明显不均匀了。

“你……究竟是何人?”封息昆停下来手中的招式,打斗这些招,他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得逞的,这邢好带着他儿子躲的极快。那身法……少见的轻功啊!

“我姓邢,封老爷了还没有想到?”邢好见封息昆停止进攻,便放开封铮,揉了揉封铮有些发晕的脑袋。刚才施展轻功的时候把这小子弄头晕了么?笨笨。邢好看着封铮有点迷茫的眼神,心底窃笑。?

“邢?你……‘无影无踪’,你是‘无影无踪’邢家的人?”封息昆猛然想到这个结论,脸色猛地难看起来。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譬如有些人惹得,有些人是惹不得的,譬如“无影无踪”邢家。

传说数百年前有个姓邢的人夜闯皇宫,皇上发觉,派了一千个御林军用箭射杀,结果那个人轻功了得,竟然毫发无伤逃脱生天。皇上龙颜大怒,斥责下面的官员道:竟然让他无影无踪……自此,江湖上便多了一号轻功的名字――“无影无踪“。

姓邢的那人靠着轻功起家,十年内便让邢家成了天下第一大消息贩子。

名字听上去虽不雅,可人在江湖,谁没有事情?上至朝廷有什么动向,下至某个村落有何的强盗杀人……没有邢家不知道的事情。

想抓么?官府想抓,江湖人也想抓,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的隐私暴露出去。可大多数都抓不到,所以到了本朝本代,邢家依然稳坐“江湖消息第一灵通”的宝座,邢家子弟各有分工,按照南北地域掌握部分江湖人士的隐私,他们买卖公道,价钱合理,是江湖人最愿意交涉的家族,但遵循家训,不卖禁止流出的消息。曾有人想强迫邢家的人卖一个禁止流出的消息,那个邢家人拒绝后被设计杀害,于是邢家全族出动,在江湖上把所有关于那人的消息放出,结果没出一个月,那人便被仇家杀于闹市,身上刺了数十刀,血溅当场。

自那后,再也没有人敢逼邢家人。

所以,所以刚才那些人才一个个走掉了?是啊,没有人敢惹邢家,但是据闻邢家除非家长下令,否则是不允许为了个人恩怨显露他人的事情。眼前这个小子有恃无恐,莫非是邢家的本家子弟。封息昆看着邢好半笑不笑的表情,不由胆寒。

“封老爷子,你的事情其实我也知道不少。不过念在封铮的面上,我就不说了。今日,我带走他,他娘我来之前也派人‘接’走奉养起来,从此后,封铮和封家再无关系。史小姐,今日之事,虽说你逼迫封铮在先,但对他也并无加害之意,日后江湖传言绝不会有不利于史小姐的。请史小姐和史老爷子放心。”

邢好见机把话转了一下,缓和些气氛。今日来抢封铮,本可以动用武力,但若是封息昆指使江湖人追杀,日后多有不便,免不了吓到身旁的小子,不如露了身份,已除后患。家族那边的责罚,自己日后再去领受。

“邢公子此话即出,小女子便相信了,日后有事情便多多仰仗。”史小姐冰雪聪,知道事情不能挽回,不如讨个人情。

封息昆说不出来话,他能说什么?如今骑虎难下。

“爹,铮儿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日后有空便来看望您老人家。铮儿不能侍奉您左右,您要保重。”封铮忽然开口,说了几句听上去很感人的场面话,给了封息昆一个好大的台阶。

“知道爹为你好就成了。算了,你们走吧。”封息昆赶忙就着台阶下了,一甩袖子,装做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史唐道:“老弟,我对不住你,铮儿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也希望他活得开心。”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史唐点点头,他宝贝女儿都没说什么,他也只能作罢,不过……封息昆这家伙连亲生儿子都要下杀手,幸亏没有把女儿嫁过去啊。也好,这姓邢的来得是时候。

“我们走吧。”邢好看没有人阻拦了,便拉着封铮的手往外走去,心里一阵高兴,暗道:这小子被掳了回家竟然成熟许多,都明白给人台阶下了……是要替我分忧么?呵呵,好啊,小子,为了感谢你,看今夜哥哥我怎么疼你。

“你怎么还不把手松开?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还有你怎么知道那些人的事情?”封铮瞪了邢好一眼。刚才两人从封家大门一出来,他便看到邢好的那辆破烂马车停住路边,用绳子系在树下,那匹无赖老马正啃着树下的草,吃得悠闲自在。邢好拉着他坐到车上,扬起鞭子,不到一个时辰便出了城,两人此刻已经在官道上了。

“刚才喜欢,怎么现在就不喜欢?我们去找你娘。我为了救你,动用了家族的消息管道。那些人的把柄都握在我的手上。”邢好看封铮脸红红的,心说你想我了?

“谁喜欢?你不来正好,我和史小姐成亲,她家那么有钱,我当上门女婿将来还可以风风光光地,住江湖上有脸有面的,那像你,一个、一个穷汉……被你这么一闹,我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封铮别扭着一张脸,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你还想混江湖?那么喜欢么?你不是因为我去的晚了生气吧?我是找人救了你娘才赶过来的,一步也没有停啊。”邢好想了想,估计小像伙是为了自己去晚了生气,想必他拜堂前几日心里痛苦得不行。那日赶自己走的时候不就是么,嘴上嘲讽自己,眼睛里面却是一堆凄楚……当自己看不出来么?小笨笨。?

封铮被他猜中心事,脸上一红,别过头去也不说话了,等得片刻,就见一只手捏住自己的下颌,温暖的嘴唇冲自己吻了过来。
第八章

“喝,怎么这么晚才来啊。让我等。邢好,你要亲自下厨补偿我受伤的心!”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看邢好赶车过来,从客栈门口蹦出,冲邢好当胸捶了一拳,连拉带拽地把两人扯到他订下的客房里坐好。

“阴阳,我兄弟!这是封铮,我……宝贝!”邢好给两人介绍,封铮一听那个称谓,掐了邢好一下,十分不自在,心说你这是让人家怎么看我。

“知道,知道。未见其人,先闻其名。邢好总是提到你……啊,怪不得你们来晚了……邢好这家伙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不如以后跟我好了,我经验比较丰富。”阴阳眼睛尖,见封铮脖颈上有片片红点,便明白定是路上邢好忍不住,拉着封铮去做了些风月之事。

封铮觉得自己不如死了算了,被一个刚见面的人知道自己刚才被邢好……气死了,都是邢好不知道节制。封铮又用力掐了一下邢好。

“呵呵,跟你?好啊!如果你拿你家冯逐苍跟我换。”邢好看阴阳一脸贼样不由逗道。

“你……要拿我跟别人换?”封铮一听这话不干了,张口就冲邢好狠狠咬了下去,咬了半天,邢好也没有动静儿。抬头看看,发现邢好和那个叫阴阳的都是一脸的关切。

“这些天苦了你,我没有早去接你……气出了没有?”邢好摸着封铮的头,心说刚才你那口可真狠,心里的气憋了好久吧。

“……呜呜,邢好,邢好……”封铮一路走来都没有哭,此时觉得多日的委屈和难过都拥挤在了嗓子眼,终于可以吐出来。

“我在隔壁,先回去了,有事情叫我啊。”阴阳识趣,赶紧出去,还体贴地把门给带上,让屋子里的这两个人单独相。

“好了,别哭了,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么?你也不用娶那什么史小姐,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再也没有人欺负你和你娘,我就当她是我娘一样地照顾。你呢,我就一辈子都保护着你,陪在你身边。不要哭了,嗯?”

“……呜呜……我那天赶你走,我不想的,都是因为我娘被他……邢好,我……呜呜,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封铮哭个不停,把头靠在邢好的胸膛上,双臂紧紧搂着邢好。

“你再哭下去我就让你哭个够!”邢好看着那颗脑袋在自己胸前随着哭声动来动去,下身不由升腾起一团火焰,一把抱住封铮,狠狠吻住了他的嘴唇。

“呜……邢好,我好想你……”封铮虽然被吻得晕头转向,还是紧紧搂着邢好不放,离开邢好的日子,他没有一天,没有一刻不想着邢好,想着邢好的笑容,想着和邢好相的时光……自己真的真的再也不要离开邢好了!封铮由着邢好解开自己的衣服,手下也很主动,往邢好的衣襟里面探去。

“该死的,你勾引我,好啊,今天哥哥我再好好疼疼你。”邢好见封铮的反应也很热情,不由一阵高兴。刚才在路上,他对封铮上下其手,可封铮脸皮薄,死活不让他做,他只好亲了又亲,亲的封铮脖子上都是吻痕。现在,在屋子里面,两人情动,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嗯啊……”邢好听得封铮的呻吟心里更加火热,心说自己多日没有碰封铮,封铮更加敏感了,刚赤裸相对,吻了一会儿,还没有怎么抚摸,封铮身下的东西也硬了起来。封铮是很想自己么?没有自己的日子,封铮是不是也会想自己的身体?

“邢好……邢好……”封铮搂着邢好,把双腿缠在邢好腰间,用自己下身摩擦邢好的腰间。看着邢好因为欲望而泛红的脸,封铮生出了莫名的渴望,那渴望让他感觉自己的体内是那么的空虚,渴望着有人用什么贯穿自己。

“放松。”邢好发觉今天的封铮真是热情似火,便更加“性”趣高涨,把封铮的腿大大分开,用手指刺探封铮的秘穴,本来两人做过的数就不多,加上又分别了一段时间,那菊穴的松紧似乎又和未经人事一般。邢好怕伤了封铮,就先忍着自己的欲望,伸手套弄封铮的勃起,过得一会儿,只听封铮细微呻吟一下,那可爱的茎软了下去,邢好的手掌中便多了一滩白色体液。

“邢好,你慢点嘛。”封铮软语叫着邢好的名字。释放后,他脸上、身上仿佛都涂过一层蜜,看上去光泽可人。感觉到邢好把自己的体液灌进自己的后庭,他也配合地反高双腿,把两只脚放在邢好的肩上。

“慢点?那你一会儿不要让我快哦。”邢好呵呵一乐,见那菊穴的润滑已经足够,便一个挺身,刺入了封铮的内部,听得封铮因为被充满而倒吸了一口气,心下更是得意。

“……邢好……邢好,你……”

邢好抽送了片刻,就听封铮欲言又止地咕嚷着什么。

“叫我干什么?我怎么了?”邢好故意不急不徐地抽插着自己的硬挺,一手还握住封铮的玉茎,偶尔随着插入的动作套弄一下它,感觉身下人儿的颤动,可就是不给他满足。

“……你……快点……”封铮用和蚊子一样的声音说了一句,双于拉紧床单,也不好意思用眼睛瞅着邢好,只是别过头去看着旁边的枕头。

“你让枕头快点干嘛?我还不知道你对枕头有所期待!”邢好扳过封铮的脸,嘻嘻笑着跟上那红润的一团。

“你你你,你不快点我就把你踢下去!”封铮气结,摆出恃宠生娇的模样瞪着邢好。

“好,快点!”邢好看身下的小子有些恼羞成怒了,便开口安慰道。

那“快”字刚吐出口,“点”字还憋在邢好口中的时候,封铮就觉得邢好的硬物随着一股猛力埋入自己的后穴,撞到那敏感的点上。

“啊……”封铮低叫了一声,合上眼帘,他被那个挺入弄得目眩神迷,刚要回神间又被几个接连的、浅不一的抽送捅得失神,后穴充满快感,而身前的玉茎也被邢好牢牢握在手里,不停地套弄。这前前后后的一弄,封铮便柔弱无骨般扭摆着腰,呻吟越发大声起来……

“嗯……嗯……啊……”封铮又被邢好弄得泄了一,全身无力,腰也被邢好抬得更高,双腿几乎贴在胸前,后庭由着邢好大力冲刺。

“呼……呼……”邢好先是浅浅的抽送,等到了后来,见封铮第三有了反应,才变成大力插入,每凭藉腰部变化力度,顶着那秘穴的内部,看封铮目光由微微的清醒又变成了茫然,便更加用力,等着怀中人儿再尖叫出声,射出了体液,邢好才狠命插了那让他流连不已的秘穴几下,也射了出来。

“邢好,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娘?”封铮把头靠在邢好胸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个问题他早想问,可被邢好那么一弄……唉,邢好在自己心目中怎么越发重要起来?

“嗯,差不多大后天晚上。你娘在济州,阴阳他家住的地方。嗯,准确说是阴阳和他金主住的地方,阴阳是被人包养的相公。看不出来吧?”邢好心情不错,拿阴阳寻开心。

“啊,他被人……他竟是……那个包他的人是谁?”封铮开始是一脸的不信,接着又是一脸的同情,最后所有情绪都转化为满脸的好奇。能让邢好称为兄弟的人肯定不一般,可竟然还能被人包下来……那个人是谁呢?好想知道噢。

“那个人啊,是冯家的,三公子,名叫冯逐苍。”邢好看着封铮的两只眼睛又开始闪闪发亮,心里好笑:今天从喜宴上把他抢回来,临出封家的那一幕让他以为怀中的小子长大了些,谁料还是这么个好奇宝宝。

“啊,我知道了,是那个卖绸缎的冯家,我那个品德败坏的爹最喜欢他们家的布料了,说是穿上很有风度,还收藏了好几匹珍贵纹样的,我大姐偷拿了点做衣服,还被爹一顿骂。难怪……”封铮心说也的确只有那样的人才能包得起阴阳……想起封息昆便生气,本来不剩几分的父子之情在今天封息昆提剑刺他的一刻,消失殆尽。

“呵呵,如果你也觉得好看的话,我给你弄几匹,你喜欢做成衣服穿就穿,不喜欢穿就当抹布擦桌子也行。”邢好嘻嘻笑道,他知道封铮是从小受惯了封家那群人的气,自己日后不好好安慰他,岂不是亏待了这小子。

“不了,我也不是喜z。我一个男人讲究什么布料啊。我跟你穿一样的衣服就好,我喜欢粗布的,不怕脏,洗起来也容易。”封铮沉默片刻,心说那布料那么贵,就算邢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可邢好也没有钱啊。自己日后还不知道干什么营生呢,怎么还能让邢好这么破费。

“小子挺向着哥哥我的嘛。放心,冯家那小子欠我向个人情,别说要几匹布,要他个上千两银子也是行的。”邢好知道封铮的想法,很是高兴,心道:别说是布,就是皇宫里的夜明珠,你小子想要,哥哥我也能给你弄来。钱什么的,还在话下?邢家本家子弟哪个人身上没有个上万两,更何况我是原来的内定少主……嘻嘻,小子不错。

“啊,你还有那本事?也罢,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藏着掖着的事情多了。不和你计较,日后慢慢讲给我听,我要时常重新认识你。”封铮看着邢好的得意样,噘了下嘴,红着脸,把手向邢好的下身伸去。

“小子你今天精神得很啊,那哥哥我就不手下留情了!”邢好看封铮还想要,刚才压抑住的欲望又起来了,翻身压住封铮,往那红嫩的嘴唇吻去。

***

“两位起得好早!”阴阳看快中午了,邢好和封铮才从房里出来,明白昨夜定是缠绵到很晚,说不准到今天早上……哎,忍不住,戏耍一句吧。封铮那小子似乎挺喜欢脸红的。

“啊,早。”封铮看到阴阳,却出阴阳意料,没有脸红,反而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望着阴阳,弄得阴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早,阴阳,吃过午饭便启程吧。”邢好忍住狂笑的冲动,知道封铮是想起了自己昨夜讲的那番话……误导啊。

“哦,好。”阴阳满脸疑惑去让店小二张罗三人的午饭。

日当午,官道上三个人影由远而近向济州行来,其中一个骑着匹骏马,另两个坐在由一匹老马拉的破车上,正是阴阳,邢好和封铮。

大前天午后离开客栈,邢好、封铮、阴阳三人便没有再住店,一直赶路,晚了便露宿野外,大概能比预计的提前几个时辰到济州城。

封铮这两天从邢好和阴阳的描述中知道了自己被掳回封家后的情况:邢好见没了封铮的踪影,以为是少年人贪玩,不过一会儿就能回来。谁料等到天明也没见踪影,又心急火燎地等了一日,才明白,封铮是回不来了,首先封铮不会不告而别,其封铮身上只有几两银子,不会走太远。肯定是被谁弄走了。这么看来,除去要逼婚的他家人,不做他人想。邢好想到此便立刻联络了一批人,去封家打探消息,结果知道封铮是被捉回了封家。邢好赶去,结果被封铮冷语撵回,心里觉得不对劲,便又让人查了查,发现封息昆用封铮的娘做人质,威胁封铮娶史小姐。于是便去找阴阳,让阴阳在济州买了一个小宅子,又和阴阳去救了封铮的娘,回到清州,安置妥当,自己才去封家抢封铮。为了避免什么意外,还安排阴阳在距封家小半日路程的客栈里接应。

“放心,封铮,济州最大的是冯家。冯家最大的除了大家长便是冯逐苍。嗯……冯逐苍是……反正,济州的事情有他照料,准没错。等回去见了你娘,你们皆大欢喜。嘿嘿。”阴阳用手肘撞了邢好一下,冲封铮脖颈上新增的红色印记努努嘴,又眨了眨眼睛。

“是啊,等到了济州,你和你娘就再也不用看封息昆那老头的脸色了。”邢好瞪了阴阳一眼,伸手把封铮的脖领拉高。他可不喜难封铮被人那么看,即使是兄弟也不行。

“嗯。”封铮没有察觉那两人之间的目光交错,想到马上能见到娘亲,而且再也不用回封家受那些气。最重要的是可以不娶不喜欢的史小姐,而和喜欢的邢好……是呵,自己喜欢邢好,非常喜欢,而且邢好就在身边,世界上再也没有更幸福的事情了!封铮想着想着,便把身体往邢好身上靠去,也不介意阴阳就在旁边,搂紧了邢好的肩头,脸上一片幸福的神色。

济州是江南华之地,下午进了城,封铮便看到满街的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我给你娘和你置的宅子就在这冯家附近。主要是方便我和阴阳离开的日子有人去照顾。你若是不喜欢,我们日后可以买别的宅院。”邢好拉着封铮的手,跟他指点前方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院,那宅院匾上用隶书写着两个烫金的大字――冯家。

“那么贵,你怎么有钱?”封铮开始听了邢好说给自己和娘买了一个宅子不由皱眉,心说那你呢?后来听邢好又是“我们可以买别的宅院。”,眉头又舒展开来,可想想这宅子是要钱的,眉宇又有了愁色――怎么办呢?不是跟阴阳借钱吧?

“嘿嘿,哥哥我多少有些积蓄,你不怕把我穷了。”邢好握紧封铮的手,呵呵笑着。

“对,封铮你有什么想要的就跟邢好说,邢好这家伙守财,连穿衣服都是粗布破旧的。你多用他的钱,心疼死他。”阴阳插嘴,心说还没有见过邢好如此温柔……切,对情人和兄弟就是不一样啊。

三人说话间就来到了一间宅邸的门口,阴阳敲门,从里面出来个小厮和两个丫鬟。小厮去料理马匹和车;两个丫鬟,一个把三人让到了正屋,一个立刻去请夫人。

“夫人,是指我娘?”封铮望着邢好和阴阳,心说道宅子够大,也气派,连丫鬟都有。真的是给我娘住的地方?我娘她……可不就盼这么一天么!

“是啊,不是你娘还有谁。”阴阳嘿嘿一笑,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茶叶也是他从冯家弄来的,邢好要求照顾好封铮的娘,他可是一点都没有怠慢。

“铮儿。”一个不到四旬的艳丽女子从外面碎步跑了进来,一把搂住封铮开始哭。

“娘,你有没有受苦?你过得好不好?”封铮也抱着那女子开始哭。

你娘还有个不好?开始可能有不好,去救她的时候发现她被人囚禁在一个小屋子里,吃不好喝不好的。现在绫罗绸缎穿着,山珍海味吃着,丫鬟仆佣伺候着。比你那无良老爹的正房活得都开心,怎么会不好。阴阳看着封铮娘俩儿抱头痛哭,心说你们感谢邢好吧。

“好了,娘,我再也不用回封家了,也不用娶史小姐了。我们可以离开爹,三个人一起生活。”封铮哭了半天,心情终于好转过来,拉着他娘的手说道。

“你不娶史小姐?我以为你是娶了史小姐,你爹才肯让你来见我……这两个人不是你爹派来放我的么?”封铮的娘倒退了两步,奇怪地看着封铮,又看了眼封铮身后的邢好和阴阳。

“娘,你怎么这么糊涂。爹他怎么会待你这般好?他,他若不是拿你的性命威胁我,我怎么会娶史小姐,我根本不喜欢史小姐。爹甚至因为我不娶史小姐,要把我给杀了。多亏他救了我。娘!你的命也是他救的。”封铮想起那场喜宴心里就有气,骂了封家人几句,又伸手拉过邢好给娘介绍,脸上添了一抹微红。

“你、你放着史家那么好的姑娘不要。你、你竟然和男人……你被这男人勾引……我,你想气死我么?”封铮的娘呆愣半天才明白过来,敢情自己的儿子逃婚竟然是为了男人,还是个穿着普通的穷汉。

这男人长得是不错。可长相当饭吃么?自己当年还不是因为家穷才被卖入青楼。虽然封息昆对自己和封铮不好,可至少没有让自己娘俩儿饿过肚子。封铮这孩子受了点气就想离开封家。他哪里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当贵人家再稀的粥也稠过穷人家的一口饭啊。何况他好歹顶着封家五少爷的名字,多少也不用吃苦受累。当初盼着他娶了史小姐,当了上门女婿,娘俩儿就可以脱离苦海,自己后半辈子也有了依靠。可这孩子竟然逃婚,逃了不说还和一个男人……出身青楼,自己怎不知那男风为何物?看看铮儿和那男子,想必铮儿也是人家身下的那个……为何自己的命运要延续到儿子身上啊?

“娘,娘你怎么了?”封铮看他娘忽然就晕过去,忙上前扶着,旁边的两个丫鬟也连忙过来帮着封铮搀扶他娘。

“扶老夫人去内室休息。”阴阳忙吩咐两个丫鬟道,他明白这是被气到了,躺一会儿顺顺气就会好转。

“快啊,快。”封铮也催促着,跟着两个丫鬟送他娘去了后面的内室。

看着封铮的背影,邢好忽然露出一丝苦笑:自己光顾着去阻止封铮成亲了,抢了封铮回来后心底高兴,也忘了这码事――封铮的娘的问题。他娘出身青楼,一辈子就盼着自己和孩子有个好生活。自己查过,当初封铮和史小姐的亲事她也是赞成的,只是因为后来封铮逃婚,她才被封息昆做为威逼封铮的手段。天下有几个当母亲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男色。即便自己穿得很高贵她也未必同意,何况自己还穿成这个样子。如果她知道自己在江湖上的身份,会好一些么?不会吧!她……看样子是气坏了。

“胡子,没事的。封铮对你死心塌地,他不会离开你的。”阴阳看邢好百年难得一遇的忧郁,不由语重心g地开导。毕竟邢好的情况和他不同,他和冯逐苍的事情是谁也管不了的。可封铮恐怕还得考虑他娘的想法。

“也许……希望如此。”邢好瞧着外面的天,天色已晚了,月上柳梢,却不是圆的。

“别伤心,我去看看情况。”阴阳见邢好如此,便拔脚往屋外走去,准备到后面的女眷内室看看封铮他娘怎么样了,看看封铮到底劝没劝劝他娘,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哎,回来了,怎么样?”阴阳刚走到门口便撞见封铮哭着跑道来。

“娘,娘她不同意。邢好,我们离开这里吧。”封铮满脸泪痕地搂着邢好,身子不停颤抖。

“小子,不要急,慢慢说。嗯。”邢好见封铮哭得一塌糊涂,明白是他娘说了什么。

“娘说我要是跟你在一起,她就不认我这个儿子……呜呜,她说什么你一个穷人,能养我什么?我……我自己难道就不能养活自己,非要别人养着。封家有什么好?待着受气不如离开的好。那史小姐又如何,我不喜欢她,死也不喜欢,我只喜欢邢好你一个人,除了你,我再也不喜欢别的人……呜呜,邢好,还是你对我好,比天底下任何人对我都好,呜呜……”封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邢好的衣襟哭个不停,怎么劝都劝不住。

“好了,这事情急不得,我们慢慢解决。我还是先离开这里的好,你娘不喜欢见到我,我也不能留在这里刺激她。有阴阳先照顾你们,我也放心。等想出办法,或者是劝好了你娘,让她能接受我了,我再来这里。你看如何?”邢好也想不出好的办法,事前没有预料,突如其来,只好避其锋芒。

“不,我不要你走。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要走我们一起走。”封铮猛摇头,眼睛里面有些绝望,他知道娘是肯定不答应的,邢好一走,自己只能偷偷和他见面。说不定,说不定邢好日后觉得烦了,再也不来。自己,自己不要失去他!

“不要任性!你和我走了你娘怎么办?上你离家出走,你娘肯定是担心得要命,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竟然说喜欢男人,还是个穷汉,她当然不开心。过一阵子,等她情绪缓和了,我们再想办法,你要是一甩头跟我走了,她不是更伤心?”邢好高兴封铮对自己如此痴心,温言安慰封铮的任性。

“不,我绝不离开你,我要和你一起走。我娘说要是和你在一起,她就不认我了。那,那我……我也不认她是我娘!我不管她了,我要和你一起走!”封铮很是顽固,发现邢好和娘来比较,邢好竟是在心底占了上风。

“你说什么?”邢好忽然严肃起来。  

“我不认她是我娘!不管她了,我和你一起走!”封铮自顾自地喊道。

“你再说一遍!”邢好脸沉了下来,可封铮没有注意到。

“我不认她是我娘,我不管她了,我要和你一起走!”封铮丝毫没有发现邢好的脸色不对,犹自喊道。

啪,邢好一掌轰上封铮的脸颊,力道之大让封铮的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你打我,邢好,你……打我?”封铮不可置信地看着邢好,从相遇到现在,从未见过邢好如此严厉的目光。

“我不喜欢连自己的娘都不要的人。”邢好冷冷看着封铮,面无表情。

“……我,我只是……我喜欢你,难道错了么?”封铮看着邢好的神情,颤抖着手,想要拉邢好的衣襟,却被邢好又一巴掌挥开。

“你喜欢我,我就一定喜欢你么?我不过是见你身世可怜才管这些闲事,我可有说过一句喜欢你。不要自作多情了。”邢好推开封铮,冷语嘲讽。

“……你的确没有说过喜欢我。”封铮茫然良久,两行清泪又从眼角流下。

“……阴阳,我们走。”邢好推了推在旁边呆掉的阴阳,拽他一道出了门。

邢好刚才说什么?他不喜欢自己?原来自己喜欢他只是一厢情愿……他怎么忍心走掉,他不是为了自己还跑到封家和那些江湖人对阵么?他怎么就能如此狠心……邢好,我不相信你不喜欢我!我不相信……封铮眼巴巴地看着邢好拉住阴阳消失在门口,心里难过可却说不出话来,眼前一黑,竟昏倒在地……
第九章

三年后,济州城。

“娘,我回来了。”封铮刚一进院门就开口喊。

“你好歹原来是个少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封铮的娘正在院子里晾咸菜,就看到封铮大包小裹地拎了不知什么进来,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鼻,才知道是猪头肉。

“刚出锅的猪头肉,我看着张老汉亲手捞出来的,晚上就吃它吧。”封铮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娘,都是些刚买的吃食。

“怎么又浪费钱?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要节俭。两个人,随便吃就行了。猪头肉你喜欢吃!买来还行,可怎么还有这么多果脯?知道你疼娘,但是以后别买了。”封铮的娘照例数落了封铮半天才拎着猪头肉往厨房走去。

看着娘的背影,封铮心里涌起了一点甜和一点酸。

甜的是:自己终于在阴阳帮助下可以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和娘亲。酸的是:自己还是爱吃猪头肉,而一吃,便会想起邢好。

邢好……不知他怎么样了?还在赶着车浪迹天涯么?

封铮闻着厨房传来的香气,感慨丛生。

三年前,邢好离开,封铮便和他娘相依为命。

他娘原是青楼女子,操持家务平常,也不懂得怎么养家糊口,于是,这等生活上的大事便全部落在了封铮这个同样不懂得养家糊口的人的身上。

虽说在封家受气,可封铮的确是没有干过什么活,都是靠着封息昆养着。现在琢磨琢磨,发现自己除了会些武功,能读书写字外便没有其他的本事了。干什么好?封铮跟他娘说自己要去找活干,封铮他娘虽然不喜欢自己儿子劳苦,倒也没有别的法子――封家是回不去了。

“开源节流。”封铮脑海里首先划过的就是这个念头。家里就他和娘两个人,连他们的生活都有问题,又如何雇得起仆佣和丫鬟?

辞退。  

可辞退后等于少了支出,却不等于有了收入。封铮左想右想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能干什么,便拎起自己的剑往街上走去。

学那些江湖艺人舞刀弄棒?不,不是长久之计。封铮摇头。

当仆佣,伺候别人?不,家里还有个老娘,得天天回家陪着。封铮摇头。

给人家当教书先生?不,自己连个功名都没有,在这济州城又是新来之人,没有人能请的。封铮又摇头。

当护院,保护别人?这点倒是可以考虑……可是如果遇到个品行不良的雇主……邢好曾经说自己有极其无聊的正义感……怎么又想到他了?不是告诫过自己不要想他……不过他说的对,自己的确容易冲动,凭着外表分辨好坏人。

封铮越想头越大,越想越觉得自己一无是。站在街头,无助感油然而生,直到天黑了,肚子叫了,也没有动弹的欲望。

“你小子戳这里干什么呢?我去你家找你,结果你娘说你出外找活干。”一直大手搭在封铮的肩头,封铮扭头一看,是阴阳。

“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封铮黯然说道。

邢好走后,阴阳又过来了几回,封铮他娘本来还担心他也同邢好一样对自己儿子有什么想法,可听说阴阳在那个富甲天下的冯家做事,脸色忽然就如泛春,对阴阳热络起来,要他多提携自己儿子。阴阳趁机骗封铮他娘说这宅子是自己的,封铮娘俩儿住,他一文也不要。封铮的娘就更加高兴,每阴阳去做客,便好酒好菜地招待。

“娘她最伤心的不是我跟了一个男人,而是因为我跟了一个穷人。”封铮忽然了悟。

“不管你娘是不是爱财,她都是爱你的。”阴阳和邢好多年过命交情,知道邢好为何生气远去,但这个事情他不好说,只能等封铮自己明白,而他,能多替邢好照顾一下封铮就照顾一下,毕竟,封铮不知道邢好为了他付出了多少。

“是啊,我明白。”封铮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是怪娘的态度逼走邢好呢,还是怪邢好绝情。

“对了,我回家跟我家逐苍,嗯,就是冯家三少爷冯逐苍啦。我跟他说你想找个活干,他说济州城西的一个分店缺打杂的伙计,问你去不去?”阴阳这两天回家跟冯逐苍商量说邢好喜欢的人如今落魄,让他给安排营生。冯逐苍想了片刻就说安排到店里打杂吧,看看这个人是否吃得了苦,肯踏踏实实、不骄不躁干事情。如果能,就值得栽培,不能,日后随意打发算了,顺便告诉邢好他喜欢错了人。

阴阳觉得冯逐苍说的十分有道理,毕竟他和封铮交往不,看在邢好份上,帮是要帮的,就看封铮是否上道了。

“当然去。只是靠人情进去未免让人有些不好意思。”封铮两只眼睛发出了亮光,脸上有些微红。

“小子,你没有听清楚么?是打杂的工人,不要兴奋错了。你不嫌低微么?”阴阳看封铮反应,觉得这小子还真不错。

“怎么会,感激阴阳大哥和冯公子都来不及呢。哪里敢嫌弃?”封铮知道自己无所专长,若不是有阴阳引荐,说不定连这份工都得不到。

“呵呵,那就好,明天就去吧。”阴阳本来还想说句别的,但保留了,那句话也是冯逐苍考虑的,说只要这小子真的肯干,就多找人教他商行事务,日后委以重用,毕竟是熟悉的人,用起来也放心。

这样,封铮成了济州城西一冯家分号的小伙计,先是跑腿打杂,后来渐渐跟着那分号的管事学些打理的本事。封铮本就识文断字,加上肯学肯干,还没到一年,那商行里的事务就被他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冯逐苍觉得封铮比想像中的出色,便想破例提拔封铮,让封铮换到照慧街的商行去当副管事,离家近,工钱也多些。

“封铮,我今天来蹭饭了,带来个客人。”

封铮正想着这两年的事情,就听门外一个大嗓门叫嚷,随着那声音,阴阳拉着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走了进来。

“阴阳大哥。李管事。”封铮忙起身,阴阳身边的人他认识,正是过两天要去的照慧街上的冯家商行的管事――李纵。

“呵呵,封铮,我先把老李拉来,你们熟悉熟悉,上个商行你学了绸缎业的不少事情,这在老李的手下,用功跟他学药材行当的事情吧。”阴阳拉李纵来其实是别有目的,当然这个也是和冯逐苍商量过,毕竟封铮要想以后和邢好在一起,他娘那关是要解决的,他娘不让封铮和邢好在一起,一点是嫌邢好穷:但其实邢好一点不穷,这个可以解决。另一点是觉得男风毕竟难以接受。但如果他娘再嫁,估计也没有太多理由好难为封铮的吧?阴阳觉得冯逐苍这招很辣,如果成功,封铮和邢好这对冤家说不定就团圆了。

“铮儿,是谁来了?啊,是阴阳公子啊。这位……”封铮的娘过来招呼封铮吃饭,却见多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是阴阳,另一个……高高大大的、身体硬朗、面容温和,一双剑目炯炯有神……噢!老天爷,自己在想什么?自己是个被人休弃的女人了,还年近四旬……这个人看样子也是商行里的管事吧,衣服穿得不错……家里不知有几房妻妾了……自己在想什么呢?

封铮的娘越看李纵,心里越乱,胡乱说了几句闲话,便招呼三个人吃饭。

这厢阴阳盯李纵的表情也是盯得紧!他来前给李纵透了个底:他的手下新来个副管事,副管事年轻,副管事的娘也年轻……有心做媒,不知道李纵怎么想?

李纵也不知道阴阳为何忽来做媒的兴致,他年轻时候努力于商行事务,无心娶妻,如今年纪大了,心思也不重,只是不好驳了阴阳的面子才跟来……不过,刚才那个女子真的就是封铮的娘么?长的很漂亮,也年轻,哪里像是快四旬的人?一手菜烧的也好,女人、儿子……大伙儿围坐吃饭……这样,就是家的感觉了吧。

封铮的娘和李纵就那么各怀心事地吃完了饭。阴阳看气氛不错,便把封铮拉到一旁讲了自己和冯逐苍的计划。

封铮初听生气,觉得是耍自己的娘,后来听阴阳仔细解释,也觉得自己的娘如此年轻,蒸她就此一个人孤单岂不是不孝?他那个无良的亲生爹就不管了,反正只要娘和那个李纵互相喜欢就成了。看看那两个人,似乎真有着什么不对呢。娘洗碗,李纵就盯着娘的背影看。有戏啊,封铮几乎举手欢呼了,心说如果娘要改嫁,那她是不是就不会阻止我和邢好了。将来四个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只是……邢好他喜欢自己吗?封铮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觉得自己的梦好近,又好远。

“咳,咳。李管事,我们走吧。今后封铮就在你手下做事,你多来这边照顾照顾他们娘俩,我忙。”阴阳拉着有些魂不守舍的李纵往外走,还给李纵一个极其完美的理由再探佳人。

时光如流水,穿梭永不回。封铮便又在济州城里过了一年。这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他娘正式改嫁了,嫁给李纵。

本来李纵和封铮他娘担心封铮不同意,可两人刚吞吞吐吐地把话说完,封铮就非常高兴地说好,还亲切地管李纵叫了声“爹”。李纵平日对他甚好,就像是他小时候看过的别家的爹爹一样,对自己的孩子呵护备至。

如今是等到了。封铮比那两个当事人还高兴,说这一定要大摆宴席,好好庆贺。结果,反倒是他娘和李纵不好意思,说随便即可。

“总之,你娘的问题基本解决了。现在跟她提邢好的事情或许有门。”阴阳琢磨道。

“阴阳大哥,我明白他为什么当日打我一巴掌了。他是因为我不懂事,任性。”封铮如今想来,当日那句“我不认她是我娘!”之类的话是多么幼稚无知。

“其实,不光是那个原因。邢好最看不得别人不孝,因为……”阴阳刚要给封铮解释,便闻到一股香味,随着那香味,见李纵和封铮他娘分别端上几盘菜。

封铮个看则已,一看之下,眼泪竟“扑簌扑簌”地往下落个不停。

“怎么了,铮儿?”封铮他娘一看封铮流泪,慌忙放下手里的菜上前拉着封铮的手。

“……邢好……”封铮哭了半天,轻轻吐出两个字来。

本来阴阳还琢磨是怎么了,他听得这两个字,又看到桌上有一道熟悉的菜,才明白过来。

烧茄子!

邢好说过的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

封铮是触景伤情。

“……”封铮的娘有些尴尬,封铮的事情她没有跟李纵提过,也不好意思开口。

“……封铮,你知道为何邢好喜欢烧茄子吗?”阴阳看着局面,决定趁机争取把封铮他娘封邢好的印象扭转过来。

“……为什么?”封铮哭着问,当初他问过邢好,可是邢好没有说。

“因为那道菜是邢好他娘做的,可是他娘在他十岁的时候就病故了……所以,他最见不得对娘亲不好的人,他非常孝顺……李夫人。”阴阳又转头跟封铮他娘说道,如今她嫁了李纵,阴阳便随着李纵那边称呼:“李夫人,不知您还记得当日否?封铮见你反对,本是想离开你和邢好走。封铮他不愿意和邢好分开。可是,邢好拒绝了,为了让封铮留在你身边尽孝,他还和封铮决裂。他喜欢封铮,为了把封铮从封家救出来,他甚至违背了家训,被他爹逐出家门,还关在他们家族特殊的牢笼里住了三年。还有,我当日撒了谎,其实这宅子是邢好买给你们的,他希望你们从封家出来后能快乐地过日子。”

“你说什么?”封铮听到那“三年”两个字,忽然跳了起来,他脑袋里面早转了千百个弯:邢好那日虽那么说,可他回头想想,邢好虽然没有说过喜欢自己,可不喜欢自己怎么能为自己做那么多的事情。可自己留在母亲身边,他偶尔也该来看看自己。一直没有见到人影,原来是被家里的人……

“封铮,邢好不是不想见你,他本来是想等你冷静下来再告诉你,结果被他爹给叫回家中。他家家规严格,他这为了你,丢了下任掌门的位子。”阴阳感觉自己有些大嘴巴,但既然说了就都说出来吧。

“掌门?他是什么掌门?”封铮疑惑。

“天下最大的消息贩子――‘无影无踪’邢家。天下最有钱的江湖人。邢好是现任掌门的第四个儿子,武功、为人、学识,都是家族年轻人中最好的。”阴阳想到当初自己知道邢好是什么来头后,那下巴落地的情形。

“可是,我从来不在乎他是什么掌门。我只要他是我的邢好。”封铮摇摇头,邢好就只是邢好,无论有钱没钱,衣服是好的还是坏的,胡子是长的还是短的还是刮的乾乾净净的,邢好还只是邢好。

“铮儿,要不,你去找他?”封铮的娘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她嫁给李纵后便觉得对不起儿子,毕竟当年自己的出身就让儿子受委屈,后来自己又找了个“后爹”给他,虽然李纵对封铮很好,可是背后还是有人说闲话。现在想想,封铮的差事、自己的夫婿、住的宅邸,哪一样没有和那个走掉的男人有关?如果不是那个叫邢好的,阴阳肯这么照顾自己和儿子么?说不定……李纵肯定也是阴阳拉来保媒的。如果真的同阴阳所说,那叫邢好的是个优秀的年轻人,会铮钱又孝顺,封铮托付给他,倒也是一生幸福。

“铮儿……喜欢的是男人?”李纵听出个大概,眉头一皱,可也没说什么,毕竟,他娶了封铮的娘,这事情还是阴阳和封铮促成的。阴阳和自己的主子冯逐苍也是两个男子相恋。

“娘?爹?真的可以找他回来?”封铮拉着他娘的手,忽然开心大叫起来。

“是的,铮儿。”封铮他娘摸摸封铮的头,心说这孩子爱那邢好还真是至情至真啊。

“当然,你娘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会反对……我们一家四口以后就生活在一起如何?”李纵拉起妻子的手,又拉着封铮说道。

“呵呵,你们不错,现在就等邢好那家伙了。”阴阳见此情形,心说邢好啊邢好,我为了你做了这些事情,你小子将来怎么报答我?嗯,让你给我下厨,连做一个月的点心好了……
第十章

清州城外,阳关大道,一个穿着粗布衣裤的男人赶着一辆破旧的马车。那男人面容英俊,下巴上还泛着微青。

“明明是今早刚刮的,怎么又长了出来?”邢好摸摸下巴,无奈摇头。

三个月前,他刚被自己那严厉的老爹从后山谷的谷底拽上来。这三年待在谷底只因为:违背家规,在未经允许及非保命的情况下,用消息威胁他人。

禁足三年,外加剥夺家族继承权,上交手中财产的一半。最后,还要逐出家门。好在当日他没有泄漏任何消息,也没有杀人,不然,估计还有每月几十鞭子的刑罚。

“我好惨啊,小铮铮,看我到时候怎么从你身上讨回来这笔血债!”邢好摸着怀里瘦了一半的银票,仰天长啸。  

他刚被踢出家门的那天,收到了阴阳一封长信,里面事无钜细,把封铮自他走后的一切情况都说了一遍,还附加评论。

邢好翻看那封信,发觉自己的眼光还不错:封铮那小子越发懂事不说,做事情也认真,对娘跟也孝顺。虽然他那个娘嫌贫爱富了些,可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她看到自己怀中的银票……呵呵,封铮啊封铮,你就等着看你娘对我前后殷勤吧。

邢好把信揣入怀中,越想越开心,当日就赶着自己那匹老马拉的车,向济州城而来。

“谁啊?”封铮他娘正在收拾屋子,就听外面有人叫门,打开一看,竟是三年前和阴阳一起救自己出封家的人――邢好。

“铮儿的……”封铮他娘话到嘴边有些不好出口,她很尴尬,尤其从知道房子是邢好买的后。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最后还把人家赶跑……虽然自己儿子和他……可毕竟不是自己孩子。?

“伯母,打扰了。”邢好进城后就把车给放到大车店,到街市上买了许多东西――好丈母娘可是很必要的。邢好非常明白这点。

“哎,你这是……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来就来,不,这本来就是你的家,回自己家还这么客气。”封铮的娘看到邢好大包小裹地往桌子上放礼品,还一样一样打开,眼睛开始圆了。

“这是晚辈应该做的。”邢好看着封铮他娘的表情,心下笑道;封铮,我终于明白你那神情像谁了――分明就是和你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她是为了钱财开心,你是为了新奇的事物开心。

“啊哟,这玉镯、这耳坠、这布料、这头簪……”封铮他娘摸着那些上好的东西,脸上笑得连开了十七八朵。那些东西,她当年在封家就喜欢,可是只有看正房戴的份,后来嫁了李纵,李纵虽然对她好,可毕竟只是个管事,哪里送得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即便要送,居家过日子,她也不舍得那闲钱。

“晚辈觉得这些很适合伯母。噢,对了,还有这个。”邢好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他看封铮他娘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已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啊,这么漂亮,这个……得上千两银子吧?”封铮他娘看到盒子里面躺着的珍珠项链,感觉自己脸上发烫。

“一万两。”邢好吐出个封铮他娘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天啊。”封铮他娘一听,立刻头晕目眩,身子向地上瘫去。

“娘你怎么了?邢好?邢好!”封铮和李纵正好结束商行里面的事情回家,一进门就看到他娘晕倒,而一个高大的男人接住了她。

“没事,她只是高兴过头了。”邢好笑笑,看李纵对封铮他娘那个紧张的样于,知道阴阳这个媒人做得是相当不错。

“铮儿,你们回来了,来,帮我把东西放好,我们预备晚饭去。”封铮他娘清醒过来,忙拉着李纵去收拾那些礼物,留封铮和邢好两个人在这边单独说话。

“跟我走。”邢好看面前的小子只是那么望着自己,眼里的泪水一点点地往外流,也不开口,心说你小子怎么见到我还是这么没长进呢?

“这是我的卧房。”封铮被邢好拉着,拐到偏院的正房,他平日住的地方。

“我当然知道。我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便知道。”邢好拉着封铮进了房间,开始脱封铮的衣服。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封铮呆楞片刻,等到自己被邢好脱光光了才反应过来,小脸羞得通经。

“干你!”邢好也不扯别的,很粗鲁地说了一句,就把封铮按倒在床上……

久别重逢的另一个含义是什么来着,似乎就是久旱逢甘!要不怎么说重逢后要先躲着点走。果然,邢好的一个吻就挑起了封铮体内的欲火,烧得他是体无完肤,喘息着搂住邢好的脖颈回吻。

“你真热情。”邢好压抑下身的肿胀,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这是什么?”封铮好奇地看邢好从怀中掏出的十几个小瓶子。

“你闻闻,看喜欢哪种香气?”邢好脱完了上身的衣服开始脱下身的,其间还不忘指挥封铮。

“啊,好。”封铮打开挨个闻了闻,挑了个淡黄色的说:“这个好,很像雨后的草香,我喜欢!”

“你喜欢就用这个。”邢好已经把自己脱光光,看封铮脸一仰,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胯下的家伙不由更加胀大,青筋一跳跳地翘了起来。

“啊,什么意思?”封铮困惑,看邢好拿过那瓶子往手心里倒,一些清润软腻的液体流到了邢好的手上。

“润滑液啊。我被老爹关押的这几年闲极无聊,只好学怎么做这个东西。调制了多种味道的,我们可以每天都换新的,哈哈。”邢好用另一只手拍拍封铮的臀,让他趴下,然后就把那些液体顺着手指慢慢灌入封铮的后庭。

“你,唔……”封铮听了这话几乎昏倒,心说每天都做的话肯定自己会累死。

“小子,想不想我?”邢好用手指插着封铮的后庭,看软化的差不多了,便把自己的家伙放在那入口。

“想!啊啊……”封铮趴在床上,臀部高跷着,被邢好猛烈的进入勾起体内的战栗。

“我也想你啊,小子,”邢好在那几年未经人事的菊穴里抽送着,发现那里火热紧窒的感觉不减当年。

“唔……邢好,我想看着你。”封铮受不住邢好的抽插,不一会儿便射出了一,他无力地把上身贴在被褥上,脸埋在枕头里,生怕自己叫太大声。

“呵呵,好啊。看着你做我也很喜欢。”邢好抽出了阳物,俯身去吻封铮,手也揉搓封铮刚刚软下去的玉茎。

“啊……啊啊……”封铮扭动着腰,受不了邢好恶作剧一样地堵住自己分身的铃口,不让自己释放。

“别着急嘛。我们一起来。”邢好把自己享受了一半温存的硬挺重又塞入封铮的体内,缓缓移动,听着那因摩擦内壁和润滑液而发出来的水声。

“邢好……你快点……”封铮方才要射出的念头被邢好不紧不慢的动作又压抑了下去,咬着嘴唇,有点怨怒地瞪着邢好。

“好啊,快点,你真难伺候。”邢好加快了速度,按照九浅一的节奏律动,听封铮喘息渐浓,知道是效果显着,不由微笑。

“啊……邢、邢好……”封铮呻吟得越发大声,也顾不得考虑别人能否听到,竟伸出双手按在了邢好的臀部,想要控制那硬杵进入的力道和方向。

“……”邢好见封铮情迷意乱,便不再逗弄他,放纵自己,猛烈抽动起来。

封铮被邢好的举动撞得如在惊涛骇浪中颠簸,四无依中只能搂紧邢好的脖颈,让自己更加贴近那强健的胸膛。

“你知道吗?我被关着的时候每天都想着你的脸,想着我要你的时候你在我身下的模样。”邢好的喘息也渐渐粗重,胯下红色Rou棒更加用力戳刺,刺激那温暖后庭里敏感的部分。

“啊啊……邢好,我受不了了,邢好……”封铮被邢好强烈的刺激弄得眼里积蓄了点点泪,引得邢好欲念更增。

“马上。”邢好觉得自己也快要到临界点了,便持续入的律动,弄得封铮哭叫出声,拼命捶打他的后背。

“啊啊啊……”封铮感觉到一股热流冲入了体内,前面胯间不由跟着紧绷,射了出来。

“呼……小子……怎么不抬头?”邢好就着那个姿势趴在床上,把封铮搂在了怀里。

“……”封铮把头闷在邢好的胸膛里,死活不肯抬起:自己实在太……都怪自己这张嘴:叫个什么?开始是小小的呻吟,等邢好把他那粗大的家伙塞进来以后,自己竟然发出了欲求不满的叫声,什么“邢好,你快点!”“邢好,换个方向!”等等等等……吐血!封铮觉得自己要吐血了,让邢好那家伙在体内射了不说,自己也……天啊!要吐血……

“小子,害羞什么?如今你是我的人了,我们光明正大!”邢好看着小家伙在满足过后害羞的要死,不由咧嘴笑道。三年没见,他想封铮都想得快要死掉了,如今看着封铮害羞的模样,刚软下去的东西不觉又硬了起来。

“你……”封铮发觉停留在后庭里的东西重又硬起,不由在心中惨叫说邢好你真的想累死我吗?

“不会累死你的,我们一会儿还要出去吃晚饭。”邢好像是知道封铮在想什么一样,热烈地吻着封铮的唇,分开封铮的腿,开始新的律动……

“嗯……那个,你们聊完了?”李纵看封铮和邢好两人等天黑了才到屋里吃饭,又看到封铮脖颈上的红点,老脸一红。

“……铮儿,嗯……叫邢好是吧?来,吃饭了,我听封铮说你喜欢吃烧茄子,今天做了这道菜。”封铮他娘也看到了,怕两人尴尬,便把话题扯开。

“伯父、伯母,打扰了……不知道这房子大家住的是否习惯?等选好了地方,我们再换,然后请几个仆佣和丫鬟,伺候伯父伯母。”邢好场面话说得非常好,刻满足了封铮他娘当富贵太太的希望。

“怎么好意思叫你破费?不过……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封铮他娘拉着李纵的手,狂喜之情是溢于言表,李纵虽然不好意思平白收人东西,可是他宠惯了这新婚妻子,再加上邢好和封铮……就当晚辈孝敬了。

“别说别的了。邢好,来,尝尝我娘的手艺。”封铮夹起菜就放到邢好的碗里,看着邢好吃下去,心说我等今天等了很久……终于盼到了啊。

***

邢好到清州城的第二日才去拜望冯逐苍和阴阳。感谢他不在的时候他们对封铮一家的照顾。冯逐苍很客气,他一直希望为邢好做点事情,以答谢当年邢好对他的帮助,阴阳却狮子大开口,要七要八的跟邢好提了一堆条件。

“阴阳,你脸皮怎么越发厚了?”邢好也不跟阴阳客气,抬手一掌,把阴阳推到旁边晾着去了。

“逐苍,想跟你请个假,替我家小子。”邢好知道冯逐苍是个就事论事的人,也不敢跟他开玩笑,郑重其事地说道。

“商行里忙……不过李纵能罩住。我让封铮去他那里原本也是让封铮学些东西。早学晚学都可以,多长时间?“冯逐苍想了想,点点头。

“嗯,也许几个月,我要带小子去塞北。我答应过他,带他去看大雪的。”邢好搔搔头,觉得跟冯逐苍说这些很是不好意思。

“那小子很有情趣嘛。切,逐苍,要不我们也去?”阴阳很久没有到北方去,听邢好一说不由心动,想跟冯逐苍也游山玩水一把。

“呵呵,好,我随时等你们回来,商行的职位我也给封铮留着,让他现在的爹先照顾,直到他回来。”冯逐苍成人之美。

“逐苍,那我们?”阴阳听冯逐苍说“等”字,心里惨叫:难道我们不能去?

“我去游玩,谁来铮钱?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冯逐苍故意板起脸来。

“……你……好!我等你不行么?”阴阳想发脾气,后来想到自己是吃冯逐苍、用冯逐苍、冯逐苍的,便把气忍了下去,装出小媳妇的模样,心说等晚上的,看我怎么“对付”你。

***

邢好在清州城住了个把月,理了一堆事情:重新买了宅院,买了仆佣丫鬟伺候封铮他娘和李纵,还留了三万两的银票给二老,说是先用着,有急用不够就去找阴阳要。封铮问怎么邢好那么有钱?不是被逐出家门了么?

“我说过,小子你放心,天底下最饿不死的就是我邢好。”邢好还是一身粗布衣服,怀揣封铮猜不出数目的巨额银票,心说要是你知道我身家几何怕不吓死?

“随便你了。”封铮拉着邢好的手,甜蜜一笑,他今早看院子里面有两匹高头大马,一问才知道邢好是要和自己骑马去,而不是赶车。

“随便我了?随便我什么?”邢好揽过封铮的腰,咬着封铮的耳垂调笑道。

“什么都好……”封铮主动吻着邢好的嘴唇,吻到气喘吁吁才放开,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问道:“我们要不要进房里去?”

“哈哈哈哈。小子,你说得对。”邢好一愣,竟是仰面大笑。

“……”封铮羞红了脸,缩在邢好的怀中,被他抱着往房间走去。

经过院子里的大树,封铮抬头看看树梢上的小鸟。

如今,还真的和它一样自由了。

呵呵……
关外

十一月末,关外正是大雪飞扬的时候。邢好与封铮出了山海关,一路北上,数日后到了人迹罕至的山老林。

“冷!”封铮上牙敲着下牙,坐在小木屋里的火炕上,听着屋外风雪呼啸的声音。他身上还裹着件狐狸袍子,那是邢好在出关前从一个皮货商的手里弄到的上好东西,说到了这关外,等到大雪时候最是保暖。

“小子,怕冷是不可以的。你得学着享受这关外的天气。”邢好把昨日在山里打的野鹿宰杀后切好,准备先弄两只鹿腿烤着当他和封铮的午饭。

“你敢说我?你也不看看我穿了多少?”封铮怒气冲天,拿起炕上的枕头就冲邢好砸了过去。

“狐狸袍子啊。挺好的,那个厚实。”邢好呵呵一笑,放下了手里的鹿腿也坐到了火炕上。

“可是除了狐狸袍子我什么都没有穿啊!”封铮更加生气,脱了那狐狸袍子便扑到邢好的身上叫道:“我的衣服都哪里去了?”

“你认为我们需要衣服?”邢好看着封铮全身上下光溜溜的样子,下身又开始蠢动,他把自己的衣服剥去,露出强健的身体。

“你想怎么样?我会被你累死的啦。”封铮看邢好拉着自己开始上下其手,不由惨叫。

“我们分别了三年啊,这三年我可是一直忍着啊。小子,你要扑偿我。当然,我知道你也忍着。我也会补偿你的,我们互相补偿好了。”邢好在和封铮来关外的路上便“走一路做一路”,很是明白如何让封铮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状态”。

“邢好……”封铮怎么能抗拒邢好的挑逗,三下两下,就在邢好的手掌中释放了自己的欲望。

“邢好?行好!我明白了,你是让我行行好,满足你对吧!”邢好用手指刺探封铮的后穴,发现那小穴微微张合着,便涂抹了点润滑的药膏在自己的坚挺上,用力捅进了封铮的菊穴。

“啊……”封铮被邢好的猛然进入弄得气息岔了一口,忙不迭地扭着腰喘着粗气,想要邢好退出去,那两条腿也曲起到胸前,想要把邢好的身体顶开。

“小子你想夹死我吗?”邢好被突如其来的快感弄得几乎把持不住,封铮的那个姿势正好是让后庭收紧,包裹着他的灼热。

“邢好……你不要啦!”封铮见邢好不退反进,便更加用力的扭着腰,怕邢好“性”致太过,同上一样,弄得自己三天下不了床。

“我不要?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要?”邢好按住封铮的腰,抽插自己的欲望,嘴里也不闲着,竟然学起庄子,和封铮玩起口舌上的把戏。

“唔……嗯啊……”封铮在邢好的戳刺下渐渐也燥热难耐,不由伸出手去,想套弄自己挺立的玉茎。

“不许自己动。”邢好见封铮要自己解决,便把那Rou棒从封铮体内抽出,将封铮的身子翻过来,让他趴跪在床上,自己重新从后面戳入封铮的体内,一只手也握住封铮的分身上下揉搓。

“我不行了……邢好,你饶了我吧。”封铮被身后的抽送插得浑身瘫软,加上身前分身也被套弄着,两下夹攻中,神经绷得紧紧,随着邢好一个大力的戳入,前面的玉茎鼓胀之下便射了出来。

“小子,爽快吧。不过你爽了,哥哥我还没有满足啊。小子,来,动下腰嘛。”邢好见封铮又释放了一不觉心下得意,掰开封铮那嫩白的双丘,从后面抽插律动。

“呜呜……我迟早会被你‘做’死的!”封铮不情不顾地按照邢好的要求扭着腰,配合体内Rou棒的冲刺方向。

“小子,我可没有奸尸的爱好啊。最多……把你‘做’个半死好了……就是欲死欲仙的那种,如何?”邢好用那灼热的硬杵持续摩擦封铮的后庭,捅得封铮一连串的呻吟哀叫。

“啊啊……邢好,我真的不行了!啊啊……”封铮觉得自己的分身很不争气,竟又硬起射了一。

“好吧。那我们先到这里,剩下的晚上再做。”邢好见封铮身子瘫软在床上,一点支撑的力气也没有了,便把自己的Rou棒抽出来,将封铮翻过身重新压在他身上,从上面进入,抽送几下后把浊液射在封铮的穴内。

“……晚上……”封铮被邢好紧紧搂着,想到邢好说晚上还要做,不觉后悔万分,怀疑当初自己是吃错了什么,怎么就想着要和邢好来关外……雪是看到了,可 人也累得半死。

“……邢好,你带我来关外的主要目的不是陪我看雪吧?”封铮缩在邢好的怀中想了半天,觉出事情的根源来。

“呵呵,小子聪明了。我带你来的主要门的当然不是看雪了。”邢好爱恋地摸着封铮的脸,印了个吻上去,接着道:“我带你来是因为这边人少,我们‘做’什么都没有人来打扰啊。”

“……”封铮说不出来话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命苦“。

“觉得命苦还是性‘福’,嗯,小子?”邢好像是猜出了封铮的想法,又印了一连串的吻在封铮的脸上、脖颈。?

“……都有吧。”封铮想了想,也回吻了邢好,听着外面风雪交加的声音,他觉得和邢好在屋子里Zuo爱“做”的事情倒也不错。

“那我们继续。”邢好听得封铮回答,便把封铮的手按在自己胯间那肿起的家伙上。

“不要……唔……”

事实证明,反抗是没用的,床上的世界永远是由强者来主宰。封铮在满足了邢好和自己的欲望后趴在床上,再回想两人的相遇到如今的事情,发现都是邢好掌握了一切。

“邢好,我饿了。”封铮看着烤鹿腿的邢好说道。偶尔也该自己撒娇吧。就让邢好给自己做一辈子的饭好了。

“来了。”邢好拿起鹿腿给封铮递了过去,两人视线交汇,情意绵绵。
名号

春困秋乏。

不过,即使不是那令人倦怠的季节,清州城里某宅院内还是慵懒气氛。

内室的窗户敞开着,大白天的,却被色窗耖遮住,让地风能透过,而人的视线却无法透过。

屋里断续传出呻吟,而过一阵子,那声音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喘息――人释放出欲望后的松懈喘息。

床上,邢好四肢分成大字躺着,而封铮则趴住他的身上。由封铮股间那还没有完全软下去的邢好的家伙来看,不难猜出两人刚才用的是何种姿势。

“小子,我和你房事的频率累坏你了?”邢好扯下封铮头上的系带,毫无“诚意”地问。

“我习惯了。”封铮心说即便我回答是你也不会“放过”我啊!

“呵呵,小子,你竟然开始和我说假话了。”邢好亲亲封铮的脸颊,接着道:“在塞北的时候我答应你,只要我在这方面累坏你一,我就给你讲个我行走江湖的事情做补偿。说吧,你今天想听什么?”

“哦?好啊,好啊。”封铮一听邢好又要讲他浪迹江湖的故事,便兴奋地想直起腰坐着听,可动了两下发现腰部无力……果然是累坏了!他摸摸自己的腰骨,叹气道:“那今天你给我讲讲名号好不好?”

“哦?谁的名号?”邢好扬眉。

“你的啊。”封铮抱住邢好的脖子说:“你看,江湖上很多知名的江湖人都有名号。像是我那个无良的亲生爹的名号叫‘枯秋剑’,少林寺的静远大师叫‘静罗汉’,丐帮的左堂主叫‘震江东’,还有那些个什么数也数不过来的名号……可是我就是不知道你的是什么啊。”

“这个啊。”邢好想了想,“我还真有个名号,流传得不是很广,只有一帮朋友那么叫我。嗯,你猜猜好了。”

“啊!让我猜?”封铮立刻瞪圆了眼睛,闪亮着眼瞳开始想:“一般来说,名号代表江湖人最擅是的功夫。邢好你最厉害的是轻功,那么你的名号就应该和轻功有关,我想想,嗯……草上飞?”

“你当我是江洋大盗啊。”邢好又好气又好笑,弹了封铮一个脑瓜蹦。

“踏雪无痕?”封铮又想。

“那是外表飘逸的世家子弟用的,和我这种豪迈不相衬。俗气。”邢好心说道个名字从古到今不知道有多少个人用过了,是个轻功不错的就来那么句。

“神行百变?”

“不,体现不出我的轻功之卓绝。”

“流星赶月?”

“你啊,那种形容放在我身上太平常。你想想,我们邢家的轻功本来就位列轻功一等,加上我的功夫又是数代中最卓越的……”邢好双手握住封铮的腰,发现自己又想要了。

“我实在想不出啊。”封铮发现邢好还留在自己体内的家伙又硬了,便动弹了一下,用臀夹紧。

“该死,你故意的。”邢好被封铮“不怀好意”的夹紧弄得把持不住,几个挺动,弄得封铮哀叫连连。

“到底……到底是叫什么?”封铮坐在邢好的腰间上下起伏,体内被邢好摩擦得快要着了火,他一面配合着邢好的动作,一面问着方才的问题。觉得如果邢好不告诉自己,自己一定会被好奇心杀死的。

“我的名号是……”邢好翻身把封铮压在身下,腰部用力,往前狠狠一顶,释放出后趴在了封铮的身上,把封铮紧紧搂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的名号是……”

――独步天下!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