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开始修文
同时更文~~~
有亲说叫父亲和母亲不亲切 (先谢谢这位亲了)
所以我就把对话的父亲母亲改成了爸爸妈妈
但是叙述的仍是父亲母亲,我承认我懒吧
飘走~~
“飞啦。”我骑在父亲的身上,高高的似乎可以触摸天空,就好像是在飞翔一样,很刺激也很有安全感。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那概念变的好模糊,似乎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境,梦中的我还只有三岁。
一切的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父亲每日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而忙碌,总是会到很晚才回来,所以父亲的形象在我脑海中渐渐模糊。我常常会一连几个月都见不到父亲一面。
“离儿,”母亲笑着对我说:“妈妈给离儿找个老师好不好?”
“好。”我满心欢喜的答应了,等我学会很多东西了,就可以帮爸爸的忙,让爸爸不那么忙碌了。
直到那么多年以后,我仍然记得第一眼见到那个男人时候的情景。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射到他的身上,而他发出的光芒照射进我眼中。那是一个在阳光下的男人,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温暖,笑起来像是和煦的风,给人的感觉异常明媚。
那个男人笑着对我说:“你好,你就是离儿吗?真可爱,我叫和静,以后就由我做你的老师好不好?”
我看着他温和的笑,声音也如想象般温和,周围的空气都是暖的,让这个日益冰冷的家开始变得温馨。
和静出现在我的生命中,那一年,我五岁。
父亲一如既往的很少在家,家里通常只有我和妈妈还有和静。和静在这里教给我很多东西,一直对我都是那么好,如果我的父亲也像这个人一样常常陪在我和妈妈身边,该有多好。可是父亲不在家,他甚至不知道我的老师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
“儿子,爸爸回来了。”父亲笑得熟悉而陌生,距离上一我见到他已经有三个月了,很难想象父亲会突然回到家。
我生疏且微小的叫了声:“爸爸。”
“儿子,我今天谈了笔生意,特顺利,所以就回来看看我儿子。宝贝,说说想不想爸爸?”父亲走过来抱起我,用他刚冒芽的胡茬咯我的脸,痒痒的。我笑着说“想”。
“你妈妈呢?”父亲四周看了看,没看见母亲。
“和老师在厨房做点心。”我小声说着,顺便打量着爸爸的表情。
“哦,爸爸还没见过你的老师呢,我去看看,你在这里坐好。”我点点头。然后看着父亲进了厨房。
“你们在干什么?”我听见父亲的巨吼,愤怒就好像是雷鸣。
“亲爱的,你听我说……”母亲正要解释,就被父亲打断:“贱人!”
“啪”,一个响亮的声音传出,然后是母亲的撕喊:“你干什么?”
“我请你来不是勾引我老婆的。
“对不起。”老师低低的道歉,然后从厨房走了出来,左边脸颊红红的。
“老师,你是要离开吗?”我小心翼翼地问着。
和静看着我,眼里尽是歉意。
“对不起,离儿。”然后和静走了,我还记得他走的时候,表情很是哀伤,背影尽是落寞。
“凭什么你可以在外面天酒地,而我必须待在家里?”
“我在外面赚钱不是为了你和离儿过得更好吗,你知道些什么?”
“我不管,我已经不爱你了,我要和你离婚。”母亲撕吼着。
“贱人。”父亲恨声骂着。
母亲跑了出来,上楼去。父亲也跟着跑上楼。我只听见楼上吵骂的声音,东西碎裂的声音,撞击的声音。然后妈妈下来,拖了个大大的箱子,眼角挂了几滴泪珠,脸上还有红红的印子。
“妈妈,你不要离儿了吗?”我问着。
“对不起,宝贝,妈妈是真的不能没有他。”
“妈妈,妈妈,不要……”我想要出声留住她,老师走了,母亲也走了,那么我的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难道是我做错了吗?
母亲并不理会我的哀求,她走了,走得决绝,似乎这里从来就没有她所留恋的东西。但是曾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母亲抱着我,微笑着对我说:“宝贝,妈妈爱你。”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为什么记忆如此模糊?就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
“爸爸?”
“哼!”
父亲也不要我了,我似乎就这样成了没人要的孩子。这一切的变故,发生在我七岁那年。
我其实是知道的,母亲会与和静接吻,我见过。那是曾经,母亲只和父亲做的事。母亲对我还是一样,可是她看和静的时候,眼神温柔得可以融化寒冰。妈妈曾经也是这样看着父亲,不,现在的眼神,比看父亲的时候更加温柔。母亲对我说过,她爱上了和静,只是那时的我并不懂得爱。
我不懂,我从来不懂爱。我知道母亲对父亲的,曾经是爱,那么他爱上了和静,是不是就不爱父亲也不爱我了?那么我们的家呢?我曾希望和静是我的父亲,但他不是,在我心里,父亲只有一个人,所以我也不可能叫和静“父亲”。
所以那天我分明可以阻止事情的发生,我只要在父亲回来的时候,大叫一声“爸爸”,或者在父亲进入厨房的时候叫一声“妈妈”,再或者我没有对父亲说母亲和和静在厨房,那么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家还是表面上的平静,我还有母亲还有父亲还有老师,他们都还会要我。我只是不希望老师完全代替了父亲的位置,我只是想让母亲永远留在我和父亲身边,难道这样也错了吗?不,我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应该有爱这种东西。那么母亲不会离开,我也不会因母亲的离开而心痛,父亲也不会因母亲的离开而颓废。是的,错的是爱这种东西。
母亲再也没有回过家,父亲变的阴霾,他再也不笑,再也不叫我“宝贝”,他似乎看不见我了。
我一个人走在漫长的走道上,这里已经不是个家了,空洞的房子里,住着一对感情空洞的父子,偶尔用空洞的表情说着空洞的话,我的生命里到底还剩下什么?
路过父亲书房的时候,我听见里面传出来父亲冰冷而嗜血的声音。“是的…对…今晚1点,在新街路口,帮我干掉那个男人。”
我听见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拼了命的跑。一个孩子,晚上的时候,在街上,拼命的跑。我不清楚我想要干什么,直到我几乎晕厥的时候我才停下来,我才发现我站在新街路口。
附近的路灯已经完全破碎了,周围一片黑暗,这就是一个黑色的世界。我透过远房屋里射出的微弱灯光和月光辨别方向。
我看见了,前面几个强壮的男人围着一个稍显瘦弱的男人,刀狠狠地在他身上穿梭,溅起的血影是一片黑色。我惊讶的看着,忘记了出声,恐惧在心里蔓延着。最后一把尖刀扎了进去就没有拔出来。那个男人倒了下去,那些人在他身上用力踹了两脚,然后离开。我看着这一幕,腿已经开始发软,支撑不了我的身体,我就瘫在了地上。死了,就这么死了,一个人原来那么容易死。那是我第一了解到死亡的概念。
不知道我这样站趴在地上多久,似乎时间已经不会转动,周围仍是一片漆黑,然而刚才那一幕却在我的眼前反复上演。
有一个人跑过来,抱起男人的身体,轻轻地叫:“静?静?”
是母亲,那是母亲的声音。我高兴的站起来跑过去,勉强可以看清那个男人就是和静,他躺在一滩粘稠的液体里毫无生气。母亲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是亮光一样,然而她却对我投来了怨毒的目光,就好像是一把利仞,生生地来回划着我的心脏。心好痛,痛得无法呼吸。母亲,不要恨我,不要。
“你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阻止?”母亲已经是歇嘶里底的吼叫着,就仿佛我是那个凶手。
“妈妈……”我好想说我害怕,我只是个孩子,可是看见母亲那样的目光我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样你就满意了是不是?”她惨笑着,伸手抚摸着和静的脸颊,小心翼翼。
她说,不要以为和静死了她就会回到我和父亲身边。
我摇头,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母亲,不要恨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但是母亲看都不看我,只是对着那个尸体说:“没有关系,静,我会下去陪你,这样你才不会寂寞。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再没有人能够把我们分开。”
她拔出和静心口的那把尖刀,然后刺穿了自己的心脏,鲜血喷射出来,像是夜间盛开的朵,美丽而妖娆。
“妈妈!”我大叫着。几滴血溅到我的脸上,是温热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所有感官。母亲倒了下去,她仍然紧紧抱着和静,就好像永远都不要分开。我这才看清楚,母亲是笑着的,满足的微笑。就像曾经我得到了一颗糖一样的开心的笑容。
母亲离开了,这一是真的离开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永远。她流出的血液渐渐变得冰凉,身体也丢失了温度,原来死了的人,是这么冷,连心都是冷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的家,回到家时,父亲正坐在客厅吸烟。他见我回来,一句话也不说,掐掉烟,上楼去了。
那时候,是凌晨一点。
我照着镜子,里面的我脸色苍白,还有斑斑血迹,已经凝固成了黑色。那是母亲的血,现在是一点点的冰凉。我用力擦掉上面的血迹,直到我的脸被擦得发疼也没有停下来,血腥味仍旧在我的鼻子周围挥之不去。
血是黑色的,那一,我了解到。也许后来我会带着点嗜血的疯狂就是来自于对血的憎恶和恐惧。
我和父亲之间始终没有话,他仍是工作,他可以满足我所有的物质要求,只有爱,他不能给我。
我的生命已经没有了爱,母亲恨我,她宁可选择死,她死也要在那个男人身边。父亲不要我,他说:“那种女人的儿子,谁知道是不是我的。”
似乎一切都已经破碎了,骑在父亲身上的刺激与安全感,倚在母亲怀里的温暖,都已经没有了,那么我还剩下什么呢?
我任由自己放纵,十年里,一直是这样的生活着。我学了各种现代武术,每天都出去和别人单挑,总是惹得全身是血,有时候是别人的血,有时候是我的血。我惹的所有麻烦,都是用父亲的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于是我就更加事无忌惮。
后来考上了大学,也仍是一个人。也许我永远都只会是一个人。我的灵魂,在十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已经死亡。活着的,不过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我坐在学校最高一栋楼的楼顶,看着满天的星。拿起啤酒,又是一阵猛灌。周围零落的啤酒罐占了很宽的位置,周身充斥着酒的味道。
我好像喝了很多了,可是为什么没有醉呢?为什么不会醉呢?
我站起来,跳到楼顶的围栏上。为什么我站得那么高了,却仍是离天空那么远?我这样的人,死了也不会进入天堂的吧。我是被抛弃的人,被母亲抛弃了,被父亲抛弃了,也一定会被上天抛弃。我,也许只是一个多余的人。
我站在上面来回的走着,如果掉下去了,那么一切也会结束了吧。可是我试过很多了,这样走着是掉不下去的,喝再多的酒也不会醉,所以除非自己跳下去。不过还好,我不会真的傻到去跳楼,那样的死法也忒丑了一点。
“不要!”楼顶的门突然被撞开,撞开门的男孩气喘吁吁的说:“不要,有什么想不开的一定要寻死?跟我说好不好,我可以帮你的?”
“谁说我要跳?”我笑着转过身,看着男孩问。
“但是你站在上面,不是要跳楼吗?”
“当然不是。”
“那你下来好不好,那上面很危险的。”男孩着急的说。
“好。”我干脆的答应着,突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步子始终迈不开。好不容易抬起一只脚,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向后倒。
我向神申明。我绝对不是想要自杀的,我只是想跳到楼顶的地板上,谁知身体倒错了方向。不会是我刚说跳楼死很丑就让我摔楼而死吧,这样的报复是不是真的太快了?还有啊,这样死真的很丑的。
我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向下倒,风拉扯着我的衣服,耳边只听得到空气舞动的声音,好象是精灵的歌唱,不知道这一是不是就可以到达天堂。不,我似乎忘记了,我是被上天抛弃的人。我是自由落体的,这栋楼似乎有5米高,我以匀加速直线运动向下落,会几秒到达地面呢?真不好,没时间算了。原来这时候我还可以想这些东西的,只是摔下去的时候一定要快一点,如果一摔不死可是会很痛的,说不定还得残疾了度过下半身呢。
我闭上眼睛。
……
第一章 转世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
冷清寒也一样
又是一个桃飘香的春天,本应该悠闲赏的人们此刻却于忙碌之中。
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呻吟,不停有人从里面出来,又不停有人跑进去。
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让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恭喜三夫人了,是个少爷。”
这是怎么一回事?眼睛完全睁不开,耳边嗡嗡的,什么声音都听得不是很清楚,身上似乎有很粘腻的感觉,他只是隐约记得自己从楼上摔了下来,难道还没死?那可惨了,这回得在床上度过下半生了。本来还以为这没有灵魂的身躯本来也该退休了,谁知不但没全部退休,还让自己成了个活死人。
模模糊糊听到远一声通报:“三夫人,庄主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在做梦?
“名字。”一个女人冰冷而微弱的声音,似乎刚经历了什么已经耗费尽了她的力气。
“冷天翎。”更加没有感情的声音来自门外,是个男子更加冰冷的声音,却似乎年纪不大。这一辈的孩子都是天字辈,男孩子的名字里都有个“羽”,女孩子则应该是“雨”。
这时候,他才终于感觉耳朵清净了好多,不只是因为周围的声音也的确减小了不少,还是因为一开始那种嗡嗡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大概是因为眼睛睁不开的原因,耳朵变得灵敏了,周围的动静现在是听得一清二楚。
有脚步声渐渐远去,有人抱着他说:“二少爷,以后您就叫冷天翎了。”
二少爷?这些人说话的口吻似乎和自己所认识的不太一样,而且凭触觉,自己好象还是被抱着。被抱着?怎么说自己都是一个十七岁的人了,被人抱着,难道那一下把自己摔到了人家肚子里?真是可笑,他想冷笑,却一张口就是婴儿的啼哭声,只得闭嘴。今天起,自己的名字就叫冷天翎了。难道是轮回转世了?是这样吧,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也未必不是好事。
“夫人,来看看你和老爷的孩子吧!”
“那个人的儿子,我不要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个小小的身子明显一僵,似乎是害怕自己听错了什么。
冷天翎三天大的时候已经可以睁开眼睛了。然而在他睁开眼睛之前,三夫人走了。冷天翎对于那个“走”字概念模糊得很,走可以是实际上的走,也可以是死。但那并不是他所关心的,反正那个所谓的母亲也不要他,他不过是又轮回了一遍。只是再做梦轮回却也轮回不了命运。他只是一个被那个世界抛弃了而又来到这个世界的人。
冷天翎一直在一个小院子里长大,照顾他的就只有那个王氏奶妈。偶尔有些丫头仆人来送些东西,此外,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王妈会经常给他说一些外面的事情,只是让他了解到他到了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事情。本来历史就是最差的,十考试,九不上十分,反正也没什么关系,毕竟那个父亲从来不管他的事,成绩再差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冷天翎沉浸在回忆里,却又被王妈的说话声打断。
“庄主真是个不得了的人呢,当初为了替老老爷报仇,杀了那个害死老老爷的女人。那个女人虽然是庄主的继母,可是年龄不比庄主大多少,又是名门之后,武功可了得了。杀了那个女人的那一年,庄主才十三岁呢。你知道多危险吗?那个女人因为老老爷的关系,知道庄主武功的底细,好在她不知道,庄主自创了一套武功叫绝心掌,厉害着呢。那女人就是被这套掌法打死的。有人给了庄主一个称号,叫‘玉面阎罗’,后来庄主废了原来的庄园,重建了一个山庄,就叫绝心山庄。到现在这个山庄已经建立了两年了。”
那么也就是说他现在只有十五岁喽?古代的人果然早熟。冷天翎想,一个连自己年龄那么大都没有的男人,竟然要自己叫他“父亲”,不过还好,那么长时间来他还没有出现过。
因为那个所谓的父亲只有在他出生的时候出现过,而那时候的冷天翎还无法睁眼,所以他甚至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不过那不是他应该管的吧,这种不该是他关心的问题他自然不会去管。何况“父亲”,“母亲”,本来就是距离他很遥远的名词,前世都可以不要,现在也一样可以不要。
有时候冷天翎就会觉得奇怪,王妈怎么喜欢跟个三岁的孩子唠叨这些,不过后来猜想,一来可能是王妈已经把那个“父亲”的事迹当做是童话故事了,二来是王妈毕竟是个女人,女人爱唠叨东家长西家短的,可是不知道跟谁说,就只有跟这个“屁大”的孩子说这些了。
“天翎少爷,您长得真像庄主,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王妈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端详着冷天翎笑道。
冷天翎抚摩着自己的脸,并不回答。
王妈又说:“天翎少爷还有一个哥哥,比您大半岁,叫天翔,长得也俊俏,不过比起天翎少爷那就差了点,哦,还有,二夫人前两天生下一对龙凤胎,男孩取名叫冷天翮,女孩叫冷天雪,只可惜二夫人产后大出血,不久就去了,可怜了那两个瘦弱的孩子。”王妈边说边摸泪。
冷天翎依旧没有回答,一个是因为他本来就对这个“家”一无所知,一个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回答。“家”其实也是个无聊的名词。
王妈知道冷天翎对于自己的家庭一无所知,他那个冷心冷情的父亲也从未关心过这个儿子,或许他忘记了自己其实还是有个儿子的吧!王妈想着,心里更是可怜冷天翎从小没了娘,爹也不睬不顾。“少爷应该多在山庄里走动走动的,您还那么小,老闷在这里会闷出病的。”
“知道了。”冷天翎简单吐出几个字。本来不想回答的,但是又怕这个女人说起来没完没了。
有时候王妈甚至怀疑冷天翎的年龄。因为虽然他很少说话,可是他偶尔吐出来的一两个词,咬字都是那么清晰,完全不像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有时候在听到她的长篇大论的时候,那孩子会发表一句很让人震撼的言论,让人感觉措手不及,可是又偏偏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其实她知道,庄主让人找了教书先生教大少爷识字,又找了武术先生教大少爷打武学基础,即使庄主不常留意,可这些至少证明了他把大少爷当成是儿子了。可是天翎少爷却一直被冷落了三年,庄主也只有在他出生的时候来过,可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走了。少爷的母亲也就这样丢下他一个人走了。王妈思绪着,又暗自抹泪,天翎少爷真是命苦。
小小的手抚上王妈的脸,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冷天翎。冷天翎微皱着眉替她擦眼泪,清脆的童音一字一字道:“王妈,别哭。”只这四个字,已经让王妈心里充满了温暖,不禁又落下泪来。天翎少爷,还那么小,就那么懂事,应该不会像庄主那么冷情,何况他又这么聪明,如果让他有机会读书识字,将来也许会飞黄腾达,那么自己多少也可以沾光,何况老了以后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有一席安寝之地。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去争取一让冷天翎有机会学习东西。
其实冷天翎自己却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什么都是可以不在乎的,命都可以不在乎,又还有什么需要在乎的呢?所以飞黄腾达,或者是王妈的那点心思,他都不在乎。
……
冷清寒冷冷扫了面前的女人一眼,问道:“什么事?”这个女人刚才一直在外面喧闹,扰了自己清净,她难道不知道绝心山庄的规矩吗?若不是陆堂主提议且让她说是什么事,他早就让这个女人再发不了声音了。
王妈偷瞟了眼神色不悦的庄主,心里虽有恐惧,可还是强挤出了那么几句话:“请庄主让天翎少爷跟着天翔少爷一起学习吧,他怎么说也还是您的儿子啊。”
“天翎?”冷清寒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名字。
“庄主,天翎少爷是三夫人所出,今年三岁了。”王妈立刻答道。果然庄主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你把他带过来吧。”冷清寒吩咐着旁边的侍卫。侍卫接到命令便马上消失了。
王妈听到这话,立刻感激地磕头。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侍卫带来了一个孩子。皮粉嫩的小脸柔柔地透着红润的光泽,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通体笼上了一道金色的光。那眉目与冷清寒有七分相似,却显得稚嫩得多。
冷清寒眯了细长的眼睛盯着冷天翎看了一会儿,没有感情地道:“你从今天开始就和天翔一起跟着师傅学写字和武艺。”
冷天翎只是冷冷回看了冷清寒一眼,没有搭理。他走到王妈面前一字一顿清晰到:“谢谢你,王妈。但是我不需要。”王妈低下头抹泪,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冷清寒听了这话便开始认真打量起冷天翎,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用这种语气说话,即使不知道他是谁,也会被他周围环绕着的冷意刺得不敢多话。这个孩子只有三岁,眼里的光却是成熟了不知多少。而且竟然可以无视他的存在。冷清寒直觉自己对这个孩子很感兴趣。
冷天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冷笑道:“还以为是如何神奇的人物,不过如此,不过是个等爱的少年。”的确可以用少年来形容,十八岁,理应是伴着梦想与青春飞舞的年纪,虽然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到底经历过了什么而变得如此,但是这不是他该关心的范围。所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算是挑衅的话语到底是为什么,大概是希望从那张脸上看到一点不一样的表情吧,不过结果让他失望了。
虽然冷天翎明确的拒绝了去学习写字和武艺,但执拗不过王妈。女人一旦认定了什么,就很难更改了,就像那个女人当初认定了那个男人,于是就算是死也要跟随着。
冷天翎在课堂上认识了冷天翔。的确是个可爱的孩子,长得眉清目秀,小小年纪就有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其实我们家小翎也很成熟的,不过大家不要忘了他是穿越来的,如果他还没死现在应该有2岁了)。
“你就是我二弟天翎?”小冷天翔问道,显然他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弟弟很感兴趣。冷天翎点点头,然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上课的时候冷天翔不时向这边瞟来,冷天翎实在受不了那样热切的目光,然后抬眸给冷天翔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回头继续上课。
下课了之后,冷天翔跑到冷天翎面前,问:“你不喜欢上课是不是?”
“我有很认真的在听不是吗?不知是谁上课了还东张西望。”冷天翎毫无表情的回了过去,话说完才发现对方不过是个小孩子,自己这样说会让他难过的吧。
谁知冷天翔并不介意,而是说:“虽然你很认真的在听课,但是我知道的,你并不喜欢。”出人意料的回答让冷天翎不觉细细观察起这个年仅三岁的孩子,很敏锐的洞察力嘛。
午饭是在厅堂吃的。这里平时只有冷天翔一个人在吃饭,只因为冷清寒总是想在哪里就在哪里,冷天翮和冷天雪因为年纪还小,所以都是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由奶妈喂养,而自己几乎已经被人遗忘,或者说是完全被人遗忘。
其实被人忽视的感觉是很好的,真的很好。被忽视了,就表示自己也可以忽视他们,完完全全忽视掉。
冷天翎用小手拿着勺子,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今天冷清寒也是在厅堂用膳的。诺大的一个桌子,只有三个人在吃饭,还真是够冷清的。
想起曾经,那么大的桌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吃饭,所有的人都是站着看自己吃,那种感觉真是有够凄凉的。所以后来自己宁愿在外面任意地方吃过了再回去,也不愿意对着那空荡荡的房子。
发现自己坠楼身亡了以后,父亲会是什么反应呢?大笑死得好,或是面无表情就像死的是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反正他绝对不会为自己哭。
冷天翎摇摇头,把思绪从异时空拉回来,继续细嚼慢咽。
这厅堂里的饭食似乎比自己平时吃的好一点。虽然饿了,但是面对丰富的菜肴,冷天翎还是能贯彻细嚼慢咽的中心不动摇。那可是养生之道,虽然冷天翎在意的并不是这个,他只是习惯了。
是的,习惯了。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可以一直留在记忆里,即使重生了也还是能一直跟随着,就像影子一样,甩也甩不掉。习惯了被漠视,习惯了不去注意任何人,习惯了一个人痛,习惯了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
第二章 离开
冷天翎在绝心山庄机械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如此有半年了。教书先生由教他们识字到中国古典文学和道德伦常,武术先生由教他们打基本功到简单的调息。虽然冷天翎并不喜欢,但是多少是要学的,从小就被教导学习是无止境的,冷天翎不敢保证自己能比古人厉害多少。
冷天翎无奈地重复着必须做的事情,冷天翔总是变着法子让他感到不烦闷,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的心里对这个“哥哥”还是很感激的,能够像这样去关系一个不相干的人,的确很不容易。
冷天翎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让很多人都不敢接近。在那绝心山庄,除了冷天翔和那看着他长大的奶妈,他没有对任何人笑过。下人们私下都说冷天翎像冷清寒,不仅是长相,连周围环绕着的寒气都很像。可是冷天翎周身的寒气会在看见冷天翔的时候减轻那么一点,而冷清寒无论面对谁,都是一副要将对方冻结的样子。
在这些相下来的日子里,冷天翎对于这个新上任的父亲依旧不了解,只是知道那是个独来独往的人。与冷天翎那种因为害怕受伤害而加强防范远离所有人不同,冷清寒那是完全的不把人当人看,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
月明星稀,月明星稀夏虫啼;午夜梦回,午夜梦回人不寐。
烛光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冷天翎不习惯在昏暗的烛光下从事任何活动,所以早就睡了。
房间的窗户上不知道怎么被人戳破了一个洞,凑上来一只美目,观察着房里的动静,然后目光停在床上睡着的冷天翎身上。
房门被打开一条小缝,一个高大的人影穿了进来。其动作之轻巧,可见是个高手。
冷天翎虽然睡熟,但他的警觉性从来都很好,虽然那人行动轻盈几不可闻,但冷天翎还是感觉到了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冷天翎悠悠醒来,目光清明地看了一眼这个不速之客。冷天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蜡烛的长短,猜测现在的时间,再望回面前这个男子。
男子一身黑衣,从头到脚除了露出那双桃眼外就什么也没有,但只是从那两只漂亮的眼睛就可以知道那人必定是个美人。冷天翎淡淡道:“有事?”
“没有。”黑衣人回答,说完愣了一下,他是个小偷,来这里鬼鬼祟祟的,这孩子看见了竟然没有一点恐惧,不恐惧就算了还向自己问话,他问了也就算了自己竟然还回答了,其实回答了也没有什么,可是一般刺客不都是答抢劫,杀人等等让人害怕的话嘛?自己竟然答了个一点没有气势的话,把刺客的脸都丢到家了。不过还好自己不算是刺客,只能算是小偷,没有丢尽刺客的脸(那就丢尽了小偷的脸)。
冷天翎闭上眼睛,他当然不相信黑衣人的话,谁会傻不拉叽半夜跑来绝心山庄,要知道绝心山庄里那么多暗卫,而且武功高强的人不计其数,来这里就是送死,而这个人还敢来……不过那不关他的事。
黑衣人见小孩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刚想转身,冷天翎就睁开眼睛了。冷天翎对那黑衣人摆出交际惯用的表情,道:“你已经被发现了,只是冷清寒想看你不顾危险来这里的目的,所以他静观其变。”黑衣人闻言一惊,随即道:“小鬼,不可以吓唬人的。”冷天翎对黑衣人的称呼翻了翻白眼,他当然不喜欢有人这么叫他。冷天翎继续缓缓道:“不信你现在可以出去看看,不过估计你现在出去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其实来这里,也没准备偷东西,就是听说这庄主长得漂亮,来看看而已。”黑衣男子笑嘻嘻地道。
冷天翎看着黑衣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不由好笑,那么可爱的一个人竟然跑来当小偷,万一被逮住了还有得活么?就这么让他死了怪可惜的,不如利用一下,双方得益。
“我可以帮你,”冷天翎继续道:“你挟持我出去,不过速度要快,如果冷清寒来了就没用了。”黑衣男子奇怪的看了眼冷天翎,冷天翎只是淡笑,不作回答。他当然知道,冷清寒那样冷漠的人,会将谁放在眼里?除了他自己,所以如果有人挟持了他的儿子,侍卫们当然不敢轻举妄动,但冷清寒会怎么样,他就不敢保证了。
黑衣人只是稍稍想了下,就把冷天翎卷了起来。冷天翎勾了嘴角。刚才说了好多话,这辈子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当然上辈子就不一定了),所以现在应该是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了。他在考虑这个黑衣人的身份,再跟他出去以后要怎么做才能避免自己遇到危险。
“等一下。”冷天翎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他挣脱黑衣人的手臂,跑到床边拿了一块寒玉放在身上。那是前几天冷天翔送给他的礼物。不知道是谁在冷天翔四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冷天翔说那玉白白的,和冷天翎很配,于是就送给了冷天翎。有时候冷天翎不得不承认古代的孩子都很早熟,或者说冷天翔很早熟,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却像个大人。
冷天翎拿了东西,想到些什么又转回去,找出几锭银子,用手帕包住,放进床头的暗格之中。王妈的私房钱可都是放在这里的。冷天翎好几从梦中醒来都发现有人在他床头鬼鬼祟祟的,后来才知道王妈是把私房钱藏这里了。估计王妈也知道放在少爷这里安全吧。不过既然知道了,王妈毕竟照顾了自己这么久,怎么说也该有点报酬的吧,何况她当初还为了自己去冒犯冷清寒,这么点钱给她养老也是应该的。
冷天翎做完这些就爬到黑衣人的怀里,这一,不知道算是离家出走还是逃亡生涯。
黑衣人抱着冷天翎走了出去,四周还是黑漆漆的,但是他们都知道有人,而且是很多人。那种生人的气息弥漫着浓浓的杀意,在等待一个可以将杀念爆发出来的命令。
“放开我,快放开。”冷天翎稚嫩的声音透着一丝慌乱。
“闭嘴!”黑衣人冷冷道。听到那一声喝,冷天翎马上闭了嘴,只是喉咙里发出的“呜呜”声显示出他的害怕。
这时周围亮了起来,侍卫拿着火把把黑衣人团团围住,却不动手,冷天翎知道是冷清寒就在附近,看来这回还真得赌一把了。冷天翎大叫:“救我,快救我…呜…”到后面已经是哭泣声了。冷天翎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想不到自己这么有当小孩子的天赋。
前面的侍卫让开了一条道,冷清寒负着手走了上来。冷天翎心里“咯噔”一下,这回惨了,想不到自己赌运会这么差,不仅自己出不去了,还连累了身边这个人。都怪自己动作太慢了,那些东西就不应该管,只管让人把自己掳走不就好了?不过这冷清寒定也不是泛泛之辈,他想要在他的庄园里找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看来还是要静观其变。
只见冷清寒的目光森冷得可怕,直直盯着黑衣人和他手里的孩子。黑衣人把刀抵上了冷天翎的脖子,狠道:“别过来,不然我杀了这孩子。”
冷清寒依然面目森冷的看着黑衣人,直看得他心里发毛,从气势上就明显短了一截。他正准备抛下冷天翎自己先跑的时候,冷清寒发话了:“让路。”口气冷得方圆几里的空气都凝结了,众侍卫当然不敢违抗冷清寒的命令,很快就让了一条路。
黑衣人起初觉得不可思议,见当真没人有要动他的意向,便抱着冷天翎就这样飞也似的离开了绝心山庄。
虽然冷天翎很奇怪冷清寒会这么容易就放了擅闯绝心山庄的人,但是既然已经出来了其他的就不关他的事了。
跑了一段路程,黑衣人确定没有人跟了来,就七转八转进了一家客栈。才把冷天翎放下,点上灯。
终于离开了。冷天翎想着。绝心山庄不过是个大一点的鸟笼,虽然自己爱清净,但也不想一直束缚着,是该出来走走的时候了。而且绝心山庄里他没有什么眷恋。王妈是对他很好,但王妈老了,不能总让她照顾着,冷天翔还小,过几年他会忘记这个“弟弟”的,毕竟他还有一个弟弟。冷天翎长嘘了口气。
第三章 相识
黑衣人取下面罩,果然是个英俊的男子,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双桃眼放在这张俊俏的脸上更显得灵动,微挺的鼻梁,带上那俏皮微笑着的薄唇,古代所谓的美男子既是如此了。不过比起冷清寒那冷死人不偿命迷死人更加不偿命的俊脸来说,还是差了点。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离开了绝心山庄,再用那个名字就等于向别人昭告自己的身份,而且还长得那么像冷清寒,当然不要换个身份,不然被仇家追上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我知道了,你不想用以前的名字,不过听说绝心山庄庄主有个儿子叫冷天翔,恩,只有四岁,还有个叫冷天翮,半岁,你今年四岁?”
“都不是。”
“难道冷庄主还有一个儿子,怎么我都没有听说过。”他当然不会听说。一是冷天翎的存在绝心山庄的人也是半年前才知道的,还有一个是冷天翎太冷清了,很少和人来往,几乎可以说是存在感很淡薄,所以少有人提起。
“那我给你取名字好不好?”冷天翎不回答,当作是默认了。“叫…落玉好不好?”见小孩子没有回答,那人兴致勃勃的说,看了看冷天翎粉雕玉琢的小脸,笑道:“好,就叫落玉了。”
“……”姓落?该不会是跟他姓的吧?冷天翎在心里寒了下。“我叫落林。”……果然!
其实冷天翎对名字并没有什么挑剔的,毕竟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知道对方叫的是自己就行。
“其实冷庄主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冷血啊,至少儿子他还是要的,而且你看我们跑出来呢么久了也不见有人出来追。”落林见冷天翎,不,是落玉在出来之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就开始找话题。
“你很了解他吗?”落玉冷冷道:“对他来说除了他自己没有什么是重要的,所以他决不会放了任何不利于他的人。”
“怪不得叫玉面阎罗。”落林点头附和:“但是他今天还是放了我们了啊?”
“那只能说明他还算得上是个人。”落林正欲开口,落玉道:“现在都五更天了,我要睡觉。”落林见落玉一副“我还是小孩,要多睡觉”的样子,哑口无言。落玉说完就往床上爬,然后倒头就睡。
早上天刚亮,落玉就起来了。虽然没有睡多久,但是一直习惯了早起。
“你有什么打算没有?”落林问。
落玉并没有什么打算,从绝心山庄里出来什么也没带,所以到现在身上也就是一套里衣,连鞋子都没有。不是他不想带,而是有谁见过有人在床上被人绑架了还有时间穿衣服和鞋的?那样不早就被人看穿了。不过昨晚的事情别人肯定不知道,而冷清寒是知道了的,他的眼光果然犀利。落玉想到昨晚冷清寒瞪人的神情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是怕,而是觉得冷,虽然他平时都是很冷,但昨天晚上冷得异常。
落林见落玉打了个寒颤以为他冷,就说:“我去帮你卖套衣服吧!”然后就出去了。
落玉一个人坐着,闭上眼睛,想着以后该如何。现在是一个小孩的身体,什么都不能做,既然离开了绝心山庄自然不会再回去,而身上又没有钱,看来只有跟着落林了。落林这个人其实不错,而且看起来似乎很容易欺负的样子,跟着他应该不会亏待自己,而且再怎么说自己也算帮过他。
思量间,落林已经买好了衣物和早餐。看着落玉吃着包子,落林道:“如果你没有什么打算的话就跟我走吧,我会把你当做是我小弟的。”跟他走?正合落玉的意,不过听到落林说要把他当小弟,不由暗中翻了个白眼,自己肯定比他大…呃…记忆比他多几年。
落玉小小的身体缩在落林怀里,害落林直担心他会掉下去,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搂着落玉。
落林越来越兴奋,说起话来桃眼都睁得特亮,似乎一直在期待着的东西马上就可以看见了,不过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到了!”落林状似平静地喊,可是任谁都看得出他内心的激动。
落玉台头一看,除了山清水秀如世外桃源外,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嘛。难道着家伙是以天为被地为席?不会吧!落玉奇怪的看着落林。落林只说:“闭上眼睛。”然后抱着落玉一跃而起。落玉只听着耳边忽忽的风声还有流水声,待落林让他睁开眼睛时,他才发现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原来是别有洞天的。落玉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与刚才的山清水秀纯自然景观不同,这里亭台楼阁晃若宫殿。落玉不由得讶异。
这时,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上来向落林鞠躬道:“落堂主,少主等了您多日了。”
落林只一点头,然后对着落玉说:“走吧,小玉儿。”
“……”落玉对这个称呼实在是无语,如果可以真想敲这家伙一顿,但是身高不够,所以只能作罢。
“少主我回来了。”落林轻柔地说,哇,不是吧,这家伙原来是可以这么温柔的啊。这确实让落玉知道了事物的两面性,不同时刻表现出的性质也有差异。
“哼,现在才回来。”回答落林的是个稍嫌稚嫩的声音,然后掩饰不住兴奋地问:“快说,这去了哪里?‘拿’了些什么东西回来?”
“是个宝贝。”落林似在炫耀。
“什么宝贝?”少年好奇心大起。
“你看!”说着,落林一把将落玉抱了起来。落玉这才看清,那个一直和落林说话的少主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一身的黑衣。虽然还很小,但是漂亮得没话说,落林和这孩子比起来还真差了那么一大截。原来落林的长相不过如此,比他漂亮的多了去了。
那孩子直瞅着落玉,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问了句:“是个人吗?”
落玉听了只想晕倒,难道自己长得不像是个人吗?随即又听那孩子兴奋的说:“落林,我要他,我要他。”自己是物品吗?随便谁想要就拿走?落玉郁闷地想。
“不行,这是我小弟。”落林语气坚决。
“你小弟弟不是在你身上吗?”少年故意歪曲落林话中之意。
落玉此时却感觉十分沮丧,恨不能找一块豆腐撞死。
“不是的,少主,反正他不能给你。”
“那我不管,”孩子眨巴眨巴眼睛,道:“落林,你也知道叫我少主,少主的话你敢不听?”哇,搬出少主的架子了,这小孩好厉害。“好不好嘛,落林,我也会把他当成是我小弟的。”撒娇?好强悍,落林肯定受不了他软硬皆施。果然!“少主,你一定要把他当成是亲弟弟哦,他没有爹又没有娘,很可怜的,我等会儿回向主上汇报的,你不可以欺负他的。”
“是啦,我知道,你快去找我爹吧。”
这小孩好有意思,会撒娇的,比冷天翔看起来像小孩多了,当然只是看起来。落玉观摩完这场较量后不禁为这孩子的招数叫绝,不禁能够软硬兼施,而且表现得完全不做作,更能抓住对方的弱点。不过在那以后落玉知道,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善类,撒娇也不是常用招数,只不过是偶尔撒了一娇被他看见而已。
“我叫风无痕,风过无痕的风无痕,你叫什么?”
“落玉。”
第四章 成长
转眼十二年过去,在这段时间里不大不小的发生了一些事情。
落玉十岁的时候――
“落玉,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随便露脸。”风无痕如此说。
“为什么?”落玉甚是不解。
“你认为你到目前为止换了多少任老师了?”
落玉想了想:“教棋艺的三个,教弹琴的四个,教书画的五个教药理的六个,教文言的七个,教武功的八个……”
“行了行了,总之那么多老师被你换走了你知道为什么吗?”风无痕一脸不愉快地问落玉,然后不等落玉回答就说:“那些老师都一个劲盯着你看,还怎么教书啊?”
“那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要长成这个样子的。”落玉笑道。
“真拿你没办法,所以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露脸。”
“……”
“呐,这个给你。”风无痕变戏法一样拿出一顶白色的纱笠。
“……”落玉无言地戴上纱笠,看着风无痕一脸坏笑,实在是怀疑他是不是那个清月教少主。
落玉是被落林带到清月教的,传说清月教是个很隐秘的门派,甚少出现在江湖中走动,近十年更是消失了踪迹,很多人怀疑清月教被灭教了,可又找不到证据,而且清月教非正非邪,未与任何门派结怨,也没有哪个门派有能力灭了清月教。落玉到了清月教才知道,他们只是不想卷入那么多的纷争,而且是现在的教主有意避世。
从此以后落玉就这样戴上了纱笠。白色的衣服加上帽子,全身都是白色的,与风无痕全身的黑色形成鲜明对比。
落玉十二岁的时候――
清月教教主翘掉了,风无痕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以他的武功和手段,众望所归的成为了清月教新教主。
“玉,给你做个副教主好不好?”“不要。”“为什么?”“无聊。”“……”
于是虽然落玉在清月教什么职务都没有,却是可以调动众多教徒,这当然和风无痕明里暗里的示意有关。按照风无痕的话来说,落玉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对于落玉他那是相当的有信心。
“无痕,你真是麻烦。”这句话成了落玉的口头禅。他可是从小看着风无痕长大的(他一直不肯承认其实是一起长大的),所以当然知道风无痕这家伙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不可能的。
比如某天,“落玉,你猜我给你淘了件什么宝贝?”“我怎么知道?”风无痕神秘的从后面拿出了一把剑。
“这是什么?”“剑。”
“废话,我当然知道那是剑,我问的是那是什么剑。”“却邪。”
“这不是林使者的心头肉吗?”“是啊,原来你知道啊!”
“你干嘛剜人家的肉啊,君子不夺人所爱。”“我有说过我是君子吗?”落玉当然知道他不是君子,所以就收下了,小人让他去当吧,反正落玉也很喜欢这把名剑就是了。果然,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落玉都没有再看见林使者,估计是躲到什么地方疗伤去了。
落玉十五岁的时候――
风无痕说:“玉,我们在这里闷了十多年了,是该出去走走了。”
落玉皱了皱眉头:“去哪里?”
“当然是去见识见识。”
“教中的事物你不管了?”
“不是还有君副教主和三大使者吗?”清月教本来是有四大使者的,但是因为林使者“重伤”未愈,所以现在是三大使者。
落玉想了想就同意了,毕竟对于江湖他还是很好奇的。
“不过……”
“什么。”
“我们总不能白出去不是?”见落玉点头,风无痕说:“所以是有任务的。”
就知道这家伙!“什么任务?”
“去找我清月教遗失在外的一本内功心法。”“清心诀?”是该找了,毕竟本门武功遗失在外对一个门派来说是种羞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前任教主在清心诀丢失后不久宣布要隐世。一些教众虽然仍在暗寻找,但是都没有消息。
“玉,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什么?”风无痕拿出白纱笠给落玉。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那我不管,反正你不可以在别人面前露脸。”落玉真的觉得风无痕还没有长大,这哪里有清月教教主平时在人前严肃冷漠的样子啊!
“如果只有我戴的话就太不公平了,你也要戴。”
只见风无痕拿出一顶黑色的纱笠。……这家伙是在玩黑白配吗?落玉不由得这么想。不过清月教的教主都是穿黑衣的,那是他们的习惯。当然风无痕也喜欢黑色,不然一那家伙的脾性,完全可以不视传统。
第五章 称呼
清心诀为清月教创教始祖所创,在前任教主的手中遗失,目前不知其下落。
客栈中――
“无痕,你知道清心诀的下落吗?”落玉摘下纱笠,对着风无痕道。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怎么找?”
“扑、扑”,风无痕打开窗子,一只白鸽落在风无痕手上。风无痕取下白鸽脚上绑着的小纸条,看了一眼就捏在手中。只一瞬间,再张开手的时候,小纸条连粉末都不剩了。
“本来找清心诀不过是一个幌子,我是想和玉出来玩的,不过现在看来真得去找了。”风无痕逗弄着手中的鸽子,对落玉说道。
“有消息了?”落玉问道。
风无痕放掉手中的鸽子,待鸽子“扑、扑”飞走后,轻轻“恩”了一声。
“你知道武林大会吗?”传说中的武林大会?风无痕继续说道:“再过一个月,要在碧落山庄举行武林大会,获胜者可以得到清心诀。”清心诀十几年前就丢失了,现在竟然以清心决来做饵,看来是想引出清月教的人。那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看来必须去看看了,无论那里有没有清心诀。
风无痕看着落玉点了点头。
风无痕本来就是个阴险狡诈的人(这是落玉说的),只有在对着落玉―和落林―的时候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恐怕只有落玉可以看见风无痕耍无赖的样子了。
“玉,我们明天就起程,去碧落山庄。”
“玉,我们赶了一天路了,先到客栈休息一下吧。”说着,风无痕跳下马,落玉也随即下了马。
刚进到客栈――
“玉,真的是你吗?玉……”
落玉和风无痕听到这声音马上打了个寒颤。
“玉,有人知道我们来吗?”风无痕小声说。见落玉摇摇头,便感觉奇怪。
“小玉玉~~”是谁啊,那么恶心的声音,那不污染环境吗,而且叫的还是他的名字。落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顺着声音抬头望去,虽然隔了一层纱看不清楚,但是……
“玉,我想你应该不认识她的吧!”风无痕憋笑道。
落玉白了他一眼,他当然不认识。面前那个一直叫着“玉”的胖墩墩的矮女人,满脸画着胭脂,红得赛过猴屁股,嘴唇都占了半张脸。明明胖得动都动不了了,还要左三圈右三圈的扭着,肚子上撑这六层游泳圈还尽做些“妖娆”的姿势。更让人受不了的是鸭公的嗓子还装嗲,叫起来那个让人难受啊,害落玉直想呕。
“小玉玉,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人家可是等了你好久哦~”
风无痕撞了下落玉的手肘,学那女人嗲声到:“小玉玉,人家叫你呢,还不快去?”
落玉一抬手,一根针扎在风无痕的手上,引得风无痕直叫痛。
“媚娘,我回来了。”后面传来一个憨憨的声音,一个满脸胡须的壮汉走了过来,然后和媚娘含情对望。落玉见了差点晕倒,只是不知道武则天看了会怎么想。
小二的到来很好的转移了落玉的注意力。“请问二位公子吃饭还是住店。”
“给我们两间上好的客房,随意抄两个菜送到我房间去吧。”风无痕知道落玉要是继续待在那里肯定吃不下饭的。
“好的,二位请跟我来。”
“玉,饭来了,开门吧。”风无痕端着饭菜在落玉门前停住,叫了几声里面都没有反应。风无痕直接一脚把门踹开。见落玉脱了纱笠在里面好好坐着,便问:“怎么了,玉?”
落玉不理,风无痕正觉得奇怪,刚想再问,就听落玉说:“以后别再叫我玉了,换一个称呼。”
风无痕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那个称呼。他笑道:“你怎么可以藐视人长得…那个…呢?”
“不是的。”落玉当然不是因为长相的问题。像中国古代很多女人都长得不美,却同样让人敬佩,他只是受不了那腻得掉渣的称呼,想起来都让人起全身鸡皮疙瘩。那个大汉叫玉啊,落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得身体抖了抖。
“那我以后叫你落好了,叫了那么多年的称呼一下子让人改还真难,你看我为了你这么困难的事情都做了,你难道不表示一下吗?”风无痕这边笑着挖了个坑。
“那你想要怎么样?”很好,掉下去了。
“当然也是帮我做件事。”风无痕一边坏笑,落玉这才惊觉自己掉入了陷阱,但是说过的话怎么可能收回去。
“那你想怎么样?”落玉发现自己总是掉进风无痕这小孩挖的陷阱中。
风无痕想了想,道:“现在还没有想好,先欠着吧。哎,你吃饭啊。”
落玉吃着风无痕端来的饭,感觉为了一个称呼他就把自己给卖掉了,不禁为自己大大的哀悼了下。为什么自己对于风无痕总是没有办法呢?
风无痕见落玉吃完了说:“玉……落,我们从这里到碧落山庄可能要一个月,所以从明天起要加快行程了。”
落玉对风无痕的称呼皱了皱眉头,怎么变成玉落了?“知道了,你回去睡吧。”
第六章 成名
落玉和风无痕不停赶路,于是行程时间大大缩短,只用了二十天就到了碧落山庄附近。
“呦,这不是秦大侠吗,欢迎欢迎。”碧落山庄门前守卫从秦大侠手中拿过请贴。
落玉和风无痕看着这幕。
“原来进去还要请贴的啊。”风无痕叹道。
“那当然,不然有人扰乱治安谁负责?”落玉理所当然道。他当然没有去参加过什么武林大会,不过多少看过一些古装剧吧。
“治安?那是什么?”“就是和平啦。”
“看来我们得想想怎么进去了,总不能硬闯吧。”落玉白了风无痕一眼,他真想不通,那么个阴冷的人有时候还真像小孩子,他有十八岁了吧,基本上从法律方面来说是个成年人了。但是落玉不是不知道的,为了争夺清月教的教主之位,风无痕杀了多少人,那时的他还只有十五岁。其实风无痕并不是一定要当什么教主,那只是他身为教主之子的责任,而且以他的能力,如果别人当了教主一定会先对付他,谁愿意留一个那么大的威胁在自己身边?风无痕当教主是有很多原因的,总之就是内因与外因相结合构成了事物的发展。
由于武林大会即将召开,来往的武林人士更是多之又多。
“小二,还有没有客房?”“对不起,二位爷,小店只还有一间客房,您看~~”小二憨笑两声道:“爷,附近已经没有客房了,只是小店刚有位客官退房才空出了一间,要不您二位将就将就?”
风无痕望了望落玉,见他没什么意见,就点头同意了。
那边桌子的几个人说的话引起了落玉的注意。
“听说今年绝心山庄的庄主冷清寒会来参加武林大会。”一个人说。
“真的吗?看来这的武林大会会很有意思。”另一个人说。
“他那种人也会来参加武林大会?”又一个人说。
“对了,不知道十二年前绝心山庄出了什么事,冷清寒从此再不出席任何武林活动,这来不知道是为什么。”
众人点头附和着,又有人问:“你们知道十二年前绝心山庄出了什么事吗?”见众人都摇头,那人得意地说:“听说是绝心山庄失窃了。”
“绝心山庄何等财势,难道会怕一区区小贼?”
那人又道:“被窃的可是绝心山庄庄主的宝贝。”
“那会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不过既然他会出席这的武林大会,肯定和那失窃的宝贝有关。”
“咦?我听说这武林大会的比武获胜者会获得清月教的内功心法清心诀,难道是与这清心诀有关?”
落玉听着不觉有些愣住了,冷清寒要来参加这武林大会?
“落,先坐下来吃饭吧。”落玉听到风无痕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风无痕这个称呼可是叫得越来越顺了。
落玉和风无痕找了个位子坐下。落玉才发现,整个大堂几乎已经坐满了。
旁边坐了几个人正在喝酒,就有一个衣着破烂的男子上来撞了一下桌子。
“妈的瞎了你的狗眼,老子的桌子也是你能碰的?”其中一人凶狠道。
“对不起,爷。”男子说着鞠了个躬。
“下小心点。”那人又吼了声,见男子走了才坐回去吃饭。
“是,是。”
“那个人完了。”落玉道。
“你怎么知道?”风无痕问。
“那男子下的可是剧毒湘漓,现在是还没有发作,不过等那个男子已经走远的时候就发挥药效了,果然厉害,药量和时间把握得分毫不差。”
“你怎么知道那一定就是湘漓?”
“别说你刚才没有看见那男子鞠躬时下的粉。”落玉白了风无痕一眼,他当然知道风无痕已经看出来了,既然他明知故问肯定是在耍人了
果然。“啊,啊啊啊啊啊!”刚才雄气十足的人现在只有惨叫。
“刚才公子似乎说这毒药是湘漓吧?”一个年轻人走上来道。
“什么?湘漓?那种剧毒怎么可能……难道刚才那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毒手蝎?”
“完了,他肯定完了~”
“公子竟然对湘漓那么了解,应该知道它的解毒方法吧!”年轻人继续道。
本来落玉是不想管这档子事的,别人的事,与他无关,而且谁让他那么嚣张。但是现在不管也不行了。他一抬手,几根软针扎上了中毒者的几个穴道,见他已经停止了呼叫,要来纸笔,一挥手写了一个方子交给风无痕。
“去,抓药。”
“为什么是我?”
“就是你。”
风无痕无奈,一阵风卷了出去,正众人惊叹他轻功绝妙之际,又一阵风卷了回来。
落玉拿着风无痕抓的药,让人煎药去。药煎好,喂了中毒者服下,落玉又拿了软针,扎了几下。说道:“等明天他醒过来就可以了。”
回到房间,落玉见风无痕一脸不愉,便问:“你怎么了?”
“那里那么多人,你干嘛叫我去抓药?想撇开我?”
所以他才那么快去那么快回?落玉笑道:“你知道的,湘漓的解方也是一种剧毒,而且其解药已经不可能配出来了,好在湘漓的解方已经失传,如果再让别人知道了不是更危险吗?那些人里我就相信你了。”实际原因是,自己老被耍,偶尔也该差他做些事来保证自己的心理平衡。
风无痕听到这句话心情顿好,忙说:“快睡吧,你今天也累了。”
风无痕虽然对毒药也有一些研究,但是因为他对药理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对毒药的配方和解法都不在意,倒是落玉觉得好玩,学了很多,清月教里又有那么多奇人异士,正好可以满足他的求知欲。所以湘漓的解方虽然在世间已经失传,却不代表在避世的清月教也已经失传。
早晨,落玉和风无痕刚戴上纱笠走了出来,就听到有人议论“玉手神医”如何如何厉害。
“玉手神医?无痕,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没有。”
“呦,原来是玉手神医啊。”落玉看过去,正是昨天那个多事的年轻男子。
“玉手神医?难道说的是他?”风无痕惊讶道。
见那男子点头,风无痕又细细打量了落玉一番。恩,纱笠遮住了脸,只能看见一双白嫩的手,昨天医好了个垂死的人,所以叫“玉手神医”,看来还算是合理。风无痕又在心里感叹了一番,落玉这么快就有名号了啊。
“你不就是风影吗?”?风无痕一愣。那年轻男子又说道:“昨日的轻功好厉害,只见风不见影,所以就叫你风影了哦。”
一夜下来,这么快就成名了?落玉不得不感叹人言的力量啊,一夜之见就传播出去了,这就是声速~
第七章 暗杀
落玉看着那个年轻人十分不爽,眼神直可以杀人,可是戴着纱笠,某人看不到他那凶狠的眼神啊。
“你是谁?”风无痕问到。
“在下原真,无名小卒。”原真笑道,手上拿着把扇子悠悠扇着。轮廓清晰,五官刻,相貌可以算是上乘。
“落,我们下去吃东西吧。”落玉点了点头。
这边风无痕和落玉刚坐下,原真就在相临的一张桌子坐下了。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落玉边吃着早茶边恶狠狠地想。
“这位不就是玉手神医嘛,可以解湘漓剧毒的神医!”走过来一中年男人,对落玉抱拳道。
“我不是什么神医,只不过刚好可以解湘漓的毒而已。”落玉往临桌望了望,原真拿着杯子向落玉微微一举,然后把那杯茶一口喝了下去。看得落玉心里直冒火。
“哦,是这样,在下想请公子为在下的一位朋友治病你看……”中年男人道出来搭讪的原由。
落玉沉吟一声,道:“我不是什么神医,但是,我可以帮你朋友看看。”
“多谢这位公子。”中年男人喜道。
“公子,我朋友住在这间,您进去看看吧。”
落玉点点头走了进去。中年男人继续道:“很多名医都看过了,都说回天乏术,可是他这病却不致死。”
落玉走到躺在床上的人旁边,是个瘦弱的女子,气息微弱。落玉伸手给她把脉,不由皱了眉头。“她是中了寒蚕蛊。”
“是的,医生们是这么说,但是都没有解毒的方法。”
“寒蚕蛊的解毒方法我曾在一本古老的医书上看过,但是这种方法很危险。”
“无论是什么方法我都要试试。”中年男人显然有些激动了。
落玉拿出一个小瓶子,对那人道:“我这里有一瓶药,是剧毒。解蛊方法就是有一个真心爱她的人,愿意为她喝下这瓶药,然后运功催发药里,再把她身上的毒引到自己身上。”
“好,我喝。”中年男人眼里放着光。
“等等,你先听我说完。”落玉看着男人接着道:“服下这种药,每半个时辰就会痛一,如刀绞般搅着你的内脏,我怕你到时候受不了,会停止引毒,到时候不但她命不保,你也会有危险。而且当寒蚕蛊引到你身上的时候,两种毒会在一起起反应,带来的疼痛会让人生不如死,并且这种方法成功的例子只有一个,你还愿意吗?”
“是的,我愿意。”男人越来越激动,拿过落玉手中的药瓶,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
“好,开始吧!”落玉说,“你去引毒,我在这里帮你看着。”
男人一点头,将女子扶起,盘膝坐在她身后开始运功。
半个时辰过去,落玉见男人头上汗如雨下,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便知道是药力开始发作了。落玉看着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一刻钟后就渐渐恢复。如此反复了几,男人已经将那女子身上的毒完全引了过去。
男人小心将女子放到床上,站起身的时候几乎跌倒。多谢公子。
“先不忙谢,且看看你能不能活下去吧。”男人听着落玉的话,只淡淡点点头,眼神复又紧盯着那女子。
落玉也朝女子的方向看过去,女子的眼睛颤了颤,睁开了。
“龙、龙姑娘,你终于醒了。”男人兴奋地看着床上刚归刚转醒的女子。
“文大哥,我怎么了?”女子虚弱道。
“没什么,你只是中了毒,这位大哥为了救你把你身上的毒吸了过去。”
“文大哥,为什么……”
“还要问吗?”落玉淡淡道。“按理说,我给他吃的药和你身上引来的药在一起会很快就起反应的,奇怪~”
落玉看着女子担心的看着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袋,身形顿了顿,女子见了忙问:“公子怎么了?”
落玉尴尬道:“我刚才给这位大哥吃错毒药了。”
只见女子脸色大变,很快又恢复过来,她平静的对男人道:“文大哥,谢谢你救了我,让我再见你最后一面,但是你若死了,我一个人绝对不会独活。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其实我早就该面对自己的感情了,我们活着不能做夫妻,但愿死后可以做一对鸳鸯,不离不弃。”
落玉忙道:“那我们先出去了。”然后拉着风无痕跑了。
“落,你是故意的。”进了房间,风无痕把纱笠一脱,就对落玉说道。
“那又怎么样?”落玉见风无痕脱了纱笠,也把自己的摘了下来。
“为什么?”“我只是想帮他而已。”
“帮他?”“你没听那男人说是朋友病了吗,那就说明他们的关系还只是朋友,再看那男人进屋的时候眼神一直停留在女子身上,目光都变得温柔很多,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我让他们这么生死轮回过来,还不确定关系?”
“你好像不是那么爱多管闲事的人。”“对,我不是,我只是想看看爱一个人到底可以到哪种程度,是不是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
“落……”风无痕正想要说什么,就听见隔壁房间轻微的打斗声响,他朝落玉使了个眼色,二人就一起跳上屋顶。
在那女子房里待了好几个时辰,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好在落玉和风无痕是一边看着男人为女子引毒,一边吃着糕点,所以不会觉得饿。
果然是个作案的好夜晚。天空被乌云覆盖,看不见一颗星星和月亮,夜间还吹着凉爽的风,可以吹散人的气息。落玉和风无痕拿开一个瓦片,就着屋子里的光向下看,已经倒了三个人在地下,已经是气息全无。
落玉从窗户跳入,风无痕紧随其后。身体还是热的,刚死不久。三个人身上的伤痕是被同一利器所伤,看来是被同一个人杀的。也就是说,刚才他们听到的细微声响的确是从这个房间传出,而且凶手离开不久。落玉看见其中一个死者身上露出了一个红色的角,那是什么?
风无痕伸手把那红色的纸扯了出来,对落玉笑道:“看来我们不需要硬闯碧落山庄了。”
这武林大会召集了很多武林人士,只要是稍有名气的都会被邀请。只是碧落山庄毕竟地方有限,不可能留住所有的武林人士,所以除了一些在武林中很有威信的人外,都不能住在碧落山庄。这也是为什么附近的客栈都住满了的原因。
“为什么会被暗杀?”落玉思索道。
“大概和清心诀有关,这来的很多武林人士都想得到清心诀,如果获胜就可以的话,那么只要暗杀掉比自己厉害的人就可以了。”风无痕想了想,继续道:“但是以凶手的刀法来看,这几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他还要杀这几个人的话,也许是他们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落玉道:“你怎么知道还有更厉害的人被暗杀?”
“咳咳,因为我看见了。”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落玉疑惑道。
“就在你还在龙姑娘房间里看着,而我出来遛的时候,看到了好几。”风无痕得意道。
落玉当然不指望风无痕会好心的去救助,他不去插一脚多杀几个人已经是很不错了。
“看来明天还会看到更多尸体,那我们先走吧。”落玉不等风无痕点头,就径自跳出了窗口,钻进自己的房间。
风无痕也跳了出来,一回头,又看见远远的好几个人倒下,风中还有淡得几不可闻的迷香气味。风无痕嘴角勾起一摸冷笑,然后跃进了房间。
月亮始终不曾出现,躲着看流星无声的陨落,只是那流星落得悄寂,在穿透乌黑的云层前就已不见。一切都在安静的沉睡,除了不眠的夏虫,和那伴随着夏虫的鸣叫由屋顶上的不速之客挑起的绚丽的血之舞。
第八章 武林大会
如风无痕所说,最近有很多武林人士死亡和失踪。虽然如此,武林大会还是如期举行了。
落玉和风无痕将手中的请贴拿出,很快就进入了碧落山庄。
武林大会召开的时间就在今天,碧落山庄里已经来了很多武林人士。落玉和风无痕进如碧落山庄后就被领着到了一个角落。原来碧落山庄里还分阶层的,因为落玉和风无痕“捡”了个很低级的请贴,所以只能到一个很低级的地方站着看。
人是生而平等的,不能有阶级观。落玉在心里念道。
“这二位公子为何戴上纱笠遮住脸啊?”一个汉子问道。
“我是有原因的。”落玉送出了个白痴的答案,说完笑了笑,虽然明知对方看不见。
汉子很了然的点点头,然后退开了。
“你看那两个戴着纱笠的,不敢将真面貌示人,肯定相貌丑陋。”
“那不一定,你看那个穿白衣的,看到了吗?看他的手。”见那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说:“那么白嫩的一双手,怎么可能长得丑?定是长得美的,再看那个子,那么小,说不定是个女人呢。”
落玉听了背上直寒,这个身体现在才十五岁,而且稍微偏瘦,当然看起来个子小。落玉突然觉得没有声音了,抬头看去,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再看看风无痕,隔了纱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落玉可以肯定风无痕是在笑。
然后碧落山庄庄主上去讲话:“各位武林同好,今天在碧落山庄举行武林大会,是我毕咏剑的荣幸。”然后介绍各嘉宾。这种芜冗长的开场,是从祖宗那里学来的,所以也不能怪后人麻烦,祖宗之法嘛。
落玉见介绍完了嘉宾,却不见冷清寒,不知怎么松了口气。前几日听说他会来还真有些浑身不爽。虽然过了很多年,但是还是不想见到他,那种连自己小孩都不要的家伙,落玉是相当厌恶的。只因为,似乎是光年以前,自己也曾经被这样抛弃,在那个遥远的时空中。落玉甚至为真正的冷天翎感到庆幸,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死去总比孤独的死去来得幸福。
“落,在想什么呢?”风无痕轻轻碰了下落玉。
“哦,没什么,觉得无聊而已。”
“如果你真的觉得无聊,不如想想我啊。”
落玉顿感身上一阵恶寒。“想你我还不如听开场白呢。”
“落,你怎么这样。”风无痕作怨妇状,落玉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呦这不是玉手神医吗,怎么会在这里呢?”落玉一转头,就看见原真可恶的嘴脸。落玉抽出一根银针射过去,真好被原真用两个手指夹住。“神医这是要试探我吗?我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嘛。”
落玉射出的那根针的确是为了试探原真的武功,虽然没有杀气,但速度绝对不可小视,竟然被原真轻易的夹住了,果然是个身藏不露的高手。
这边想着,毕咏剑已经在介绍比武的规则。在场的每一位都有资格参加比武,比武是以挑战的形式,挑战者要自报家门。挑战还有等级之分。每个武林人士所在的区域都分等级的,由下到上的挑战,在下面的等级比赛中胜出的才有资格和上一级的较量。比武是点到即止,但难免会受伤流血。不能使用毒药,但是可以放暗器,且每个人只有一放暗器的机会,多放了算犯规,将被淘汰。
连比赛也要分等级,实在是思想老旧。一共有七个等级,落玉看看自己所在的区域,是第六级的,第二轮就开始了。怎么弄了个那么低级的请贴?
“落,你去还是我去?”
“废话,当然是你去,那是谁家的事?”
“我家的事当然就是你家的事啦。”见落玉周围升起的寒气,风无痕顿了顿,道:“我怎么舍得让你去,当然是我去。”
前面两场的赛事接近尾声,落玉只是百无聊赖的看着。说实话,这水平太淡吧!
“还有谁要上来挑战?”台上的人一脸得意。
“你倒是去不去?”落玉推了下风无痕。
“让我和这种人打?”风无痕提高了音调。
“的确,和这种水平的人打很侮辱你的智商。”落玉点头道。
“什么?”
“我是说智慧,很侮辱你的智慧。”落玉忙改口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风无痕一提气,跳上台:“在下风影。”风无痕很快就把人送的称号当做是姓名使用了。
“小娃娃脸都不敢露,该哪儿玩去哪儿玩吧,别瞎搅和。”台上的人大笑,也引来了台下不少人的笑声。
风无痕一声冷哼,还在笑着的人就已经飞出了台外。笑声戛然而止,众人大惊,都再下面议论纷纷,几乎没有人看到风无痕是怎么出手的,也没有人看清那人是怎么飞出去的,只一瞬间的事,胜负已分。风无痕得意的看着落玉。
“呦,你家风影还挺厉害的嘛。”讨厌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赞赏。落玉直接把他当成是空气。
风无痕因为赢了这一场,所以需要换一个地方等待下一场比赛。这边就只剩下落玉和原真两个人。
“小玉,你们家小风不在这里看了耶。”原真笑着说到。
落玉警惕的看着原真,这个人难不成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落玉身上的寒气向四周扩散。
原真似乎感觉到了,说:“别那么冷嘛,小风一不在你就这样。”
“不要那样叫我。”落玉又想起了那个媚娘,呃~
“原来是这个啊。你看,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人家叫你玉手神医,那我当然叫你小玉,亲切一点嘛。”
确实是这样,那么说来,风无痕叫风影,所以叫小风。汗~出奇的吻合。
第三轮的比赛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也接近了尾声。风无痕又是最后一个上台,同样轻易的将对手打出了比武台。
“各位,今日的比赛已经结束了,明天将是第二、三、四区域的比武。现在请各位回去吧!”于是武林大会第一天的比武就这样落幕了。
众人散去,风无痕向落玉走了过去,刚走到落玉身边就被毕咏剑叫住:“这为少侠,老夫见你武功不凡,有意引你见识各武林名士,少侠今晚就留在山庄用膳吧。”
风无痕看向落玉,而后道:“不了。”
武林中的长辈邀请吃饭当然是很值得去的,但那是对一般的武林后辈,风无痕自是没有兴趣。他当然不会觉得那简短的两个字就惹了毕咏剑,知道了也不怕。所以对与毕咏剑眼里射来气愤的光视若无睹。
“无趣,”风无痕拉住落玉的手,向碧落山庄外走去,“我们去吃饭,我饿了。”
“好。”落玉微笑道,虽然没有人可以看见。
原真在思索着玉手神医的转变。刚才风影不在旁边的时候,玉手的周围尽是寒气,可是风影一来,那股寒气就散掉了。原真复有看着已经走远的两个人,勾起一抹笑,那两个人,有意思。
第九章 重逢
第二日的武林大会照常举行。风无痕拉着落玉道:“你今天和我一起去吧,要不然多无聊。”
“你忘了你来的目的是什么了?”落玉笑道。
“当然没有忘,但是你在身边会更好啊。”
落玉在想他有没有听错,风无痕这家伙,难道,难道是在撒娇?落玉强压下突然而来的恶寒感,对风无痕道:“太没意思了,我等着看明天的决赛,所以今天允许我去透透气吧。”
风无痕只有放开落玉,他知道落玉向来怕麻烦,也不喜欢太热闹了。
落玉刚准备走,就听风无痕“唉”了一声。落玉回过头来对风无痕道:“我知道你会胜的。”说完,落玉就一闪没了影。
由于武林人士都去了碧落山庄,所以街上比平时冷清些。落玉走在路上思索着原真的来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昨日随意试了下,知道他的武功绝对不低。他对比武似乎并不是很重视,每场比赛几乎看都不看一眼,可能是觉的那些比试太过无味,也可能他来是有别的目的。而从他对谁胜谁负并不关心这一点来看,他的目的不是武林大会,也就是说,他对清心诀没有兴趣。他那么好的功夫却和自己在同一个区域,那么很有可能请贴不是他自己的,那么也就是说他不是被邀请的人,这的武林大会几乎请了江湖中所有有名有姓的,因为清月教在江湖中已经隐退,所以不会被邀请,他那么高的武功自然不会被埋没,武林大会的请贴却不发给他,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他是魔教寒水宫的人。这么一想,似乎就通了,那么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落玉边走边想,想得出神了,当他发现前面有人的时候,那个人距离自己只有三丈那么远。可恶,若是平时,二十丈之内都可以清楚的察觉到有人了,何况是个那么明显的人,身体里散发出的寒冷之气可以冻结周围的空气。
落玉抬头看去,一个打扮几乎和自己一样的人,一身的白衣,戴着个白纱笠,只是身型大上很多。那个人――是冷清寒!!!除了他,估计这世上再没有人可以有如此的寒冷。原来他穿的是白衣,落玉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观察过这个曾经和自己在半年内每天都会见上几的人。那么想起来,好象冷天翔穿的也是白衣,那么自己老是穿白衣大概和这个也有那么一点关系,虽然自己本身也很喜欢白衣。落玉掉进思绪里一下回不过来,冷清寒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挡路!”冷清寒手一挥,落玉只感觉一阵风袭来,风中夹着有雄厚的内力,被落玉堪堪挡住。
好险。“我本来就是站在那里的,你见了不知道绕道走,干嘛来惹我?”落玉理直气壮地冲着冷清寒的背影道,还不是因为这个人,自己才分了心,不然怎么可能差点被撞上。
冷清寒闻言,身体似乎轻微的顿了下。他回过头,右手一伸,便有几个柳叶刀朝落玉攻来,每一刀都对准了要害,且刀刀凌厉。落玉勉强挡了下来。这家伙果然厉害,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落玉实在想不到冷清寒会放暗器,不过记忆中从为见过他使用任何武功。
落玉拔出配在腰上的剑,是风无痕送的那把却邪。剑是好剑,可惜落玉从未真正使用过。
落玉提起剑,足尖一点,向冷清寒直直跃去。冷清寒只是站着一动不动。落玉见快落到了冷清寒面前,便又停下,在停下的同时左手已经射了三支飞镖过去。冷清寒眼看飞镖近了才向旁边躲了躲,这一躲他才发现飞镖后面系着一根十分细小的银丝,他随即向上一跃,这时落玉已经在上面等着冷清寒了。
小看人,我不过是逼你出手罢了。落玉心里想着,手上已经展开攻势。冷清寒只用两只手指做武器,却可以弹开落玉手上的却邪。落玉边招架着,边观察冷清寒的攻势,他是将自己的内力集中在两个手指上,那么也就是说他身体其他部位会若一些。落玉想着如何才能突破冷清寒用做武器的手指,便又从左手放了两支飞镖。然而冷清寒只是随意的就将飞镖挡掉了。落玉随即展开身形朝冷清寒背后攻去,谁知冷清寒一脚踢中了他的腹部。
好痛!落玉在心里喊道,但手中的剑还是不停顿的向冷清寒攻去。冷清寒也不停回击。
正落玉手中的剑朝冷清寒的头部攻去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落玉心里“咯噔”了一下,身体就已经向前扑倒。冷清寒将将收住了攻势,落玉一个转身往旁边一移。“扑”,还是摔了一跤,好在没有摔在冷清寒身上,不然就丢脸丢大方了,丢脸还是小事,只怕连命也丢了。哪个混蛋那么缺德,竟然在路上扔香蕉皮!
落玉睁开眼一看,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无比清晰,完了,是纱笠掉了。落玉一抬头就看见地上的白色纱笠,爬起来,将纱笠捡起,有看见地上还有一个,他惊讶的回头看了眼冷清寒。只见冷清寒微皱着眉立在那里,冷冰冰的脸上看不懂是什么表情。落玉从未发现自己和他那么像过。或许是从来没有注意看过冷清寒的脸,或许是已经忘记了冷清寒长什么样子,再或者连冷清寒这个人都忘记了,记得的只是环绕在他周围的那股寒气。自己这张脸和他有七分相象,却显得稚嫩。
落玉看了看手中的纱笠,貌似不是自己的那个,原来是捡错了。落玉把纱笠拍了拍递给冷清寒。冷清寒不接,他的手就一直伸在他面前,于是冷清寒妥协。落玉见冷清寒接了纱笠,便把自己的那个捡了起来,边拍着上面的灰尘边对冷清寒说:“不打不相识嘛,在下落玉,敢问公子尊名。”落玉只感觉周围的空气冷得都要凝结掉,便抬眼看了下冷清寒。冷清寒阴霾的盯着落玉,然后不理会落玉的问话,转身走了。
“喂,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落玉冲着冷清寒喊。他当然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既然他离开了绝心山庄,就没有想过再以冷天翎的身份回去,所以当然是假装不认识冷清寒了。不认识的人,当然是要问名字的,对方不回答当然要追问。落玉感觉自己突然化身成了热血少年了。
“…冷清寒…”冷清寒冷冷的抛出三个字,然后就没了影子。
落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好久不见了,冷清寒!
第十章 比武
“落,你今天不去看比赛,害我一个人在那里,无聊死了。”风无痕一回来就和落玉抱怨。
“反正你都会胜出的,一点悬念都没有。”
风无痕听着落玉的话特兴奋,再看了眼落玉,疑惑地问:“落,你和人动手了?”
“……恩”
“你输了?”
“……平手”
“那你怎么把衣服弄那么脏?”
“……摔了一跤。”落玉实在是不想提他在和冷清寒打的时候踩中香蕉皮的嗅事,“我刚想换衣服,你就回来了。”然后落玉动手换衣服。
风无痕看着落玉扔在一边的纱笠,问:“你什么时候换的纱笠?”
“没有啊。”
“这不是我送给你的那顶。”
“……”还是拿错了,看来给冷清寒的那顶才是自己的,感觉真是不够准。
“我明天早上在给你买一顶,这个是别人的就不要了。”
“落,你戴我给你买的那顶就好了啊,干嘛还要拿着一顶。”早上出门,风无痕见落玉拿着那顶不知是谁的纱笠,就浑身不爽。
“还给他。”
今天是武林大会比武的最后一天,最终获胜者即将分晓。风无痕硬是拉着落玉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无痕,我又不是小孩子,会自己走,不要拉着我。”
“那不行,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不会的啦。”反正风无痕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那边怎么了?”落玉瞅着那边很多人围着,便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
落玉只见眼前一道白影闪过,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年向人多的地方走去,见无法穿过那么厚的人墙,便用力叫了声“父亲”。众人回头看着少年。
“他是冷天翔,昨天还和我比过呢,不过他输了。”风无痕在落玉耳边道。
冷天翔?的确是好久不见,已经认不出来了。
只见那边众人让开了道,冷天翔走了过去,向站在那里的冷清寒道了声安。冷清寒看了眼冷天翔,然后目光落到风无痕和落玉身上,再看着冷天翔,对他微微一点头。
风无痕惊讶的看着落玉,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终还是会被发现,顶着一张和冷清寒有七分像的脸,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这两个人没有一点关系。风无痕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最后一轮的比赛都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而这些高手都不屑首先出场。于是风无痕只有第一个上台,等着他们来挑。
高手过招就是精彩,落玉坐在前面,手上捧着一包生,边看边吃,甚是惬意。对于风无痕的功夫,他是信得过的,只要冷清寒不出手,恐怕这里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他,前提是,只要冷清寒不出手。
然后碧落山庄庄主毕咏剑上台道:“老夫且和你比试比试。”
座下哗然,碧落山庄庄主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高,那么同样坐在第一等级而功夫逊与毕咏剑的人,就没有再出场的必要了,因为无论哪一方胜,都表示他的武功胜于自己。
风无痕冷笑了声,提剑向毕咏剑刺去。剑势凌厉迅猛,众人只看得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的几道光痕,利器碰撞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两道人影分分合合。两人再分开,各站在一边,毕咏剑的衣服上已经透出了一点血际,举众哗然。
夏日的暖风吹拂着风无痕头上的黑纱。风无痕剑势一转,随即化身罗刹,直逼毕咏剑。又是一激战。众人只听“镗”的一声,一半剑身高高飞起,二人遂又分开。
众人望去,这边风无痕手中的剑只剩一半,而那边毕咏剑手中的剑完好无损。那么说,是毕咏剑胜了。众人只在心里想着姜还是老的辣。谁知毕咏剑却道:“老夫输了。”下面一片议论,明明是风影的剑断了。谁知毕咏剑刚下了台,一口血喷了出来。众人只惊讶的看着风无痕。
风无痕一个转身,头上戴着的纱笠裂开两半掉了下来。下面更是一阵呼声。没有想到打败了碧落山庄庄主的竟然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更没有想到,黑纱掩盖着的是个如此钟灵琉秀的人物。
风无痕只是看着落玉,然后笑着对他说道:“剑断了。”
“笨蛋。”落玉抽出那把却邪扔给风无痕,而后道:“如果这把剑被你弄断了,回去我饶不了你。”
风无痕接过剑,说了声“一定不会”,然后向台下环视。此时几乎没有人想要挑战这个打败了碧落山庄庄主的少年。
冷清寒只向上轻轻一跃,台下又是更高声的喧哗,落玉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禁放慢了吃生的速度。
风无痕只是向落玉看了一眼,然后展开攻势。冷清寒徒手挡下风无痕的攻势。风无痕朝冷清寒虚晃了一招,却被冷清寒看穿,冷清寒一个箭步移动到风无痕身后,风无痕感觉后背的掌风,只能堪堪躲过要害,手臂还是被打伤了。
落玉只看着二人的速度越来越快,招式越来越凌厉,整颗心不由提了起来。他当然不是为冷清寒担心,因为他知道以冷清寒的功夫,完全可以挡住风无痕的攻势,冷清寒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根本无须为他担心,自己也不会为他担心。而风无痕武功本来就比不上冷清寒,再加上他刚才打了那么多场,尤其是对毕咏剑的时候,消耗了很的大的内力。
只见风无痕快速的在冷清寒周围移动,想要寻找突破口,却都被冷清寒拦下,这耗费了风无痕更多的内力。冷清寒朝着风无痕从各个方向进攻,风无痕只能勉强挡下。那边风无痕刚挡下两掌,又有一掌蕴涵了强大的内力朝风无痕袭来。
“不要!”落玉看得一急,叫了出来。冷清寒听到呼声,那一掌避开了风无痕的要害,掌力也减轻了不少。但风无痕还是被打退了几步。冷清寒看着落玉,眼神森冷得周围的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冷清寒,跳下了比武台,表示他放弃比赛。
“冷清寒,等等。”落玉忙叫住冷清寒,不等冷清寒回头,就把手上拿着的冷清寒的白纱笠飞了过去。冷清寒伸手一接,然后离开了比武会场。冷天翔回头看了落玉一眼,也跟着冷清寒离开了。
落玉担心的看着风无痕,风无痕只是朝他笑了笑,然后又环视四周。这似乎真的没有人再上来挑战了。
由于碧落山庄庄主受了伤,所以管家代为上去,道:“比武胜者风影,可有人有异议?”管家望了下台下的众人,见大家都摇头,于是大声宣布:“那么此武林大会的胜者是风影风少侠。”管家复又对风无痕说:“少侠是哪个门派?”
“清月教。”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听到,下面又是一阵哗然。
管家愣了愣,然后对风无痕道:“风少侠原来是清月教的人,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管家拿出一封信,递给了风无痕,道:“这武林大会,武林盟主因为有病在身,并没有出席,这是他老人家交代的要叫给此比武获胜者的信函,风少侠您收好。”
风无痕接过信函,点点头,然后在众人欣羡的目光中走下了台。风无痕走到落玉身边,道:“落,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第十一章 噩梦
“落……”风无痕一直看着落玉吃饭欲言又止。
“你怎么不吃了,你不是说你饿了吗?”落玉抬头看着风无痕几乎都没有动过的饭。
“落……”
落玉叹了口气,该说的还是要说。
“今天冷清寒打你的地方还痛不痛?”
“已经不痛了。”
“我以前的名字叫冷天翎。”落玉看着风无痕惊讶的表情,慢慢说道:“如你所见,我和冷清寒长得很像,因为……”落玉实在不想说自己是冷清寒的儿子,若真的算起来,自己还比冷清寒大上三岁呢。
“我知道了,”风无痕很适时的插了过来:“但是你为什么要离开绝心山庄?”
“因为无聊。”
“无聊?”
“我不喜欢被束缚,即使在绝心山庄根本没有人管我,但是我总觉得在那里很受束缚。”
为落玉的话感到震惊,风无痕道:“是不是你只要感觉受到了束缚,就会想要离开?”
“是。”结束了对话,落玉和风无痕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你今天受伤了,先睡吧,我出去一下。”落玉对风无痕道。风污痕看了眼落玉放在房间里的纱笠,怎么都没有说。
今天冷清寒和风无痕比武的时候,因为落玉那一声叫,冷清寒生生散去了掌风,强行改变了那一掌的方向。一掌中蕴涵越厚的功力,散去时对发掌人的身体损伤越大。落玉知道冷清寒不会有什么事,不过还是去看看好了,毕竟也有自己的一点责任。
以冷清寒的身份,当然是住在碧落山庄最好的院落。落玉到了碧落山庄,随便抓了个人来问,就知道冷清寒的住了。
夜间的风吹得人很舒适,落玉很好心的人那个被他抓到的人美美的睡了一觉,并且保证那个人睡醒了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落玉一跃而上冷清寒的屋顶,小心将屋顶的瓦片掀开,只见冷清寒坐在桌子边喝岔,冷天翔立在他旁边,道:“如果父亲无事,孩儿请先告退,父亲您好好休息。”冷清寒并不答话,冷天翔就推开门出去了。
落玉仍在屋顶爬着,冷清寒也仍坐着喝茶,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休息了。
看来是被发现了,落玉心道。不过本来也不指望他没有发现。
落玉从屋顶跳下去,对冷清寒道:“冷庄主没事吧,今天是在下卤莽了,抱歉。那么您休息吧,告退。”落玉发现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了,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边,就听见冷清寒的声音悠悠传来:“为什么。”感情没有一丝起伏,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一点说明,甚至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落玉说完就走了。冷清寒问的是什么他不想去猜,只能当白痴了。也许他问的是为什么要离开绝心山庄,但是那个问题自己不想回答,如果回答了就表示承认自己就是冷天翎了,而他不想承认。
落玉刚走出冷清寒的房间不远,就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他。落玉并不回头,只向前走了两步,然后一摔手,两颗石子直直向暗袭去。
“躲过去了吗?”落玉在心里冷笑道。随即又掷出两颗石子,然后身形一闪,到了石子袭击的方向。落玉定睛一看,才发现跟着他的人是冷天翔。
“天翎?”冷天翔叫道。
如果单纯的凭幼年时的记忆,冷天翔当然不会那么快就知道对方是谁,可是那张和冷清寒如此相似的脸,却很难弄错。
“不,这位公子你认错了,在下落玉。”落玉对冷天翔道。
“你就是天翎。”冷天翔一口咬定。
落玉不想再和他争,边摔摔衣袖离开了。冷天翔,十二年没见,距离已经很远了,你再也不是那个和我一起读书练武的孩子了。
回到客栈,风无痕还没有睡。
“他,怎么样。”
“很好。”落玉看见风无痕手中拿着的信笺,便问:“武林盟主在上面写了些什么?与清心诀有关吗?”
风无痕点点头,道:“程应连让我去千云山找他。”
“好,那我们明天就去千云山。”
“对不起,宝贝,妈妈是真的爱他。”
“妈妈,妈妈,不要……”
“父亲?”
“哼!”
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要离开?我从来没有做错事情啊!
“落!落!快醒来啊。”
落玉猛的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风无痕抱了起来。
“你又做噩梦了吗?”风无痕关心地问。
“又?”是啊,又做噩梦了,好久都没有做那么清晰的噩梦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落玉客气道。
风无痕为落玉话语里的疏离感到难过,落玉小时候是受过什么刺激吗?“落,如果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那样或许会好些。”风无痕对落玉道。自己从未真正进入过这个人的内心,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虽然这个人会对自己微笑,但是他肯定没有发现,那微笑里有多少受伤。要怎么样才能抚平他的伤口?
落玉摇了摇头,那是上个世界的事情了,自己早就想要忘记,也许是时间还不够,那么就不要提及,直到完全忘却,直到自己只是落玉的时候。
“风,你相信爱吗?”
“相信。”
“你有爱的人吗?”
“……有!”
“如果她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不,不会,我会保护她,知道到我已经没有能力保护她为止。”
“是吗?”落玉看到了风无痕眼里的坚决。“那么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爱,到底是什么?无法去理解,自己从未爱过,也从未得到过。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是不是有了爱,就可以连命一起抛弃,如果没有了生命,爱又以什么为依存继续维持下去?是不是为了爱人而死去的人很傻,而那些只要有爱,就可以抛弃一切的人更傻?那么像冷清寒那样什么都不要,连爱都不要的人,是不是就很聪明了?
第十二章 武林盟主
落玉和风无痕一路向千云山走,走到千云山的时候正好入秋。只见云层叠起,在千云山的半山腰就已经环环绕绕,让人站在山脚就看不到山顶。山上的叶子有的开始出现淡淡的金色,翠绿的叶子在山风的陪伴下纷纷飘落。站在山顶向下看,只有一片云海。一路上的景色时时更换,奇妙无比,怪不得武林盟主会选在这个地方修养。
山顶有座别庄,是程应连目前的居所。二人进到大堂,等候程应连出来。因为见长辈若还戴着纱笠是极不尊重的事,何况对方是武林盟主,落玉和风无痕便将纱笠摘了下来。
落玉和风无痕坐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就见人来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目光邃,蓄着个山羊须,却很是英俊,身着玄色长袍,步履沉稳。落玉见了便想:他真的有病?
“你就是这在武林大会的比武中获胜的风影?”程应连对风无痕道:“你长得真像你父亲。”
风无痕闻言一惊,父亲在江湖上隐退快二十年了,那么说这个人在二十年前就认识父亲了。风无痕道:“在下风无痕,前辈认识家父?”
程应连点点头,似在回忆,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认识风晴是在二十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无名之辈,而他已经是清月教教主。因为有共同的语言,我与他很快就成了忘年之交。只是十八年前,因为我做了一件事,风晴从此恨我如骨,无论我怎么认错,他都不愿再见我,甚至将整个清月教都隐逸起来,外人再找不到。”程应连说着,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落玉和风无痕听着暗自感到惊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会让风晴有这样的恨。
“那清心诀是在前辈手上?”风无痕问道。
程应连并不回答,只说:“我累了,你们在这里住下吧。”说完就走了。
“无痕,你认为清心诀会不会在他手上?”
风无痕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而且父亲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恨一个人入骨,却从未想过要报复。
侍女将落玉和风无痕带到客房,道:“奴婢小云,二位公子若有吩咐,唤奴婢一声就是了。”又转向风无痕道:“风公子您在隔壁的房间,请跟我来。”
风无痕跟小云去了隔壁,落玉一个人在房里想着程应连的话。
夜间,落玉催死赖在他房间里的风无痕去睡觉后,自己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便起身到院子里去逛逛。
千云山的夜有些凉,风吹着落玉白色的衣袍“沙沙”作响。落玉一个人走着,看见程应连坐在石凳上喝酒,月光把他的脸照得惨白。
“他现在,好吗?”程应连并不回头,对落玉道。
“他,已经去世三年了。”落玉看着他答道。
程应连定住了好久,仿佛时间已经静止,一切都回到了二十年前。正当落玉以为他不会动的时候,程应连叹了口气,道:“也罢,他无论死活都不会再见我。”
落玉问道:“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清心诀是你拿的?”
程应连终于回头看着落玉,然后说道:“清心诀是他给我的,用来压制我体内的绝情蛊。”
“绝情蛊?此蛊需绝心绝情,方可无事。莫非是前辈心里有放不下的东西,才需要清心诀压制?”
“是。当初我和风晴说过,我心里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如果让我放下他,我宁可死。”
“所以他就把清心诀给了你?”
程应连点点头。
又是一阵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树叶一路奔走。程应连抬起头看着月亮,明明的上弦挂在空中。
“那么你心里的人呢?有没有和你在一起?”落玉平淡的声音拼凑成一个问句。
程应连看向落玉,良久,而后道:“我心里的人,正是风晴。”
落玉不再接话,任由程应连将积攒了二十年的话全部吐出来。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然而我爱风晴,这是事实。但是他无法接受一个男人的感情,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所以我强要了他,如果他无法爱我,那么恨也好。但是他没有,他只是躲了起来,再不让我见他,连恨都吝于给我,至死都不再见我。”程应连说到后来已经是哭腔了:“他再也不会‘无痕、无痕’的叫我了。”
“无痕?”落玉惊问道。
“是的,无痕,在他心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程应连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落玉微点头,按来时的路走了。
落玉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爱是什么,为什么有的人明明痛苦还要去承受,为什么有的人得不到却还要追逐?为什么有的人愿意为爱去死?而有的人愿意为爱伤害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
“落,昨晚你出去了?”风无痕淡淡的问。
“恩。”
“见到程应连了?”
“…恩。”
“那么清心诀确实在他手上?”
“……恩。”
是程应连想用清心诀引出清月山庄的人,那么为何不早二十年呢?落玉想着,或许……
“无痕,快去看看程应连。”落玉道。
程应连的房间里凌乱不堪。落玉冲上去,抱起跌落在地上的程应连,程应连的嘴里不住的涌出血来。
“前辈,清心诀你有多久没有练了?”落玉给程应连把脉之后,问道。
“不练也罢。他始终不愿见我,我便是活着又如何?”程应连说完这一句话已经是很吃力了,不停喘气。
中了绝情蛊,如果不肯放下心中的爱憎,只怕最多活不过一年,如果有清心诀,便可长期压制。可是以程应连的脉象来看,他至少五年不练了,而他放不下心中的爱恨,又何以支撑那么长的时间?难道他还是想再见到风晴?所以当他知道再也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想用清心诀引来清月教的人,只是想再见风晴最后一面。可是他不知道风晴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过世,所以当他知道这个消息,便再没有活下去的支柱了。落玉心中揣测着。
“其实你错了,”落玉凑到程应连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风影真实的名字是――风无痕。”
程应连的瞳孔瞬间绽放着眩目的光芒,然后看着风无痕,似透过他,看一个遥不可及,却又近在眼前的人,然后瞳孔间的光芒渐渐散去,直至再没有任何焦点。
爱吗?爱可以让一个人有活下去的勇气,也可以让人最迅速的死亡。爱,到底是什么?落玉站在曾经武林盟主的坟前,在心里想着:如果爱一个人注定要因此而生因此而死,那么情愿自己永远不懂爱。
“走吧,落。”风无痕一句话打断了落玉的思绪。
落玉在离开之前回头看了看程应连的坟,只有小云跪在旁边哭得伤心,但是里面的人应该是高兴的吧!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终于可以去陪着风晴了,这一,一定是生生世世的不离不弃。
“无痕?”落玉试探的叫着。
风无痕回头对落玉笑了笑,用手拍了拍放在衣兜里的清心诀,然后道:“很好,任务完成。”
落玉想,其实风无痕什么都知道,既然他不想提起,那么就当作他什么都不知道吧。
第十三章 魔教
落玉骑在马上任风吹拂着前面的白色轻纱,甚是惬意。
“落,我们回清月教以后,就不要再出来了好不好?”风无痕骑着马低声说。
落玉微微一笑:“那你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让我们回去啊。”
“说的也是。”
风无痕的话这边刚说完,那边就有密密麻麻的梅针朝这里射来。落玉和风无痕刚跳下马,两匹马就受惊似的大声鸣叫,前腿悬空,然后狂奔而去,却被梅针射了个万箭穿心。落玉风无痕二人一跃而起,落玉拔出却邪挡住暴雨样的梅针,而风无痕的剑因为在和毕咏剑比武时断了,所只能用内力在自己周围形成一个保护伞,抵挡梅针的袭击。
好不容易梅针的攻击停住了,落玉退到风无痕身边,等待下一轮的攻击。对方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只是落玉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要对付他们。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烟雾,然后有人冲了过来。敌在暗我在明,这是最不利的作战。落玉凭着声音辨别敌人的方向,举剑丝毫不敢怠慢。只是听得一声哨声,敌人全数撤退。
落玉不禁在心里道了声“厉害”。如此有组织的行动,可以尽量将己方的伤亡数减到最小,也可以消耗对手的更多的时间和功力。
然后又是一阵梅针的攻击,这有雾,更不好堤防。
这样的攻击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如果一直在这里消耗,只怕两个人都无法安全离开。
落玉看了看周围,还是一片烟雾,根本分不清方向。
“无痕?”落玉试探的叫了一声。
“我在这里。”
落玉确定了方向,然后提剑直直刺去。剑被风无痕挡了回来,随后二人便在迷雾中打了起来。
落玉又是一剑,只听风无痕一声闷哼。很好,中了。又是一阵好打,风无痕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血腥气味。落玉又是一剑刺去,风无痕抵挡不住,又生生吃了一剑。
周围的舞慢慢散去,一个蒙了面的人走了上来,鼓掌道:“厉害厉害,明知道你们用的是苦肉计,我却不得不让人将这周围的烟雾散了去。”他有看了看两人,对落玉道:“原来不是你受伤。”
落玉也不看他,只是转头问风无痕:“无痕,痛不痛?”
风无痕白了落玉一眼道:“你来挨上我两剑就知道痛不痛了。”
一句话惹得落玉一阵轻笑:“因为我很怕痛啊。”
“两位请跟我走吧。”
“若是不呢?”
“继续打。”
“你们要找的到底是谁?”
“你!”
落玉还以为他们要找的是风无痕,却没有想到是自己。
“不行。”风无痕一声吼。
蒙面人并不多说,只是退了下去。周围又上来一群人。落玉这才看见,他们清一色的都是蓝色衣服。这些人大概有十个,武功不怎么样,杀了他们是轻而易举。
最后一个人倒下,又上来一群人,同样是清一色的蓝衣,功夫较上一组强一点。但仍然不是落玉和风无痕的对手。
“你们寒水宫难道就没人了吗?”落玉对着蒙面人退下去的方向说了一句。
“果然是玉手神医,你如何得知我就是寒水功的人。”
“只因为你们找的是我。”落玉出了清月教之后并没有和多少人有来往,除了原真。落玉最初只是猜测原真是寒水宫的人,现在却可以肯定了。“你们寒水宫的人不是都穿蓝色衣服的吗?”
“不,不是全部。除了宫主和左右护法。”
落玉当量了一下走出来的蒙面人,道:“看来你的等级很高嘛。”
说完就和风无痕一起向蒙面人攻去,还未触及,就有十个人挡在前面,又与落玉和风无痕激战开了。这十个人的武功应该可以算是上乘,但是不敌落玉风无痕。
蒙面人只观看了一下形式,就挺身加入,直攻风无痕。
落玉一惊,本来以为他会来攻自己,却没有想到他是攻风无痕。落玉叫了声“无痕”,然后把却邪扔了过去,又和自己周围的人周旋。
那边风无痕接了却邪也不敢怠慢,只想着如何快些打败周围的人。
谁知一下子对方变了阵势。落玉周围与他缠斗的人都去攻击风无痕,而蒙面人却过来与落玉对衡。
落玉从靴子里拔出匕首防身。蒙面人武功不在落玉之下,可若换做平时,也绝对伤不了落玉,只是落玉在之前的时候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
“不要想用药,对我是没有用的。”蒙面人看穿了落玉的动作,只是平淡的说了句。
“左护法。”落玉道了句。
“你很聪明。”
“寒水宫左护法百毒不侵,这在武林中可不是秘密。”落玉一边说着,一边往风无痕的方向看了眼,他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专心可不好。”蒙面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笑意。
落玉在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回过头的时候摒住呼吸,然后朝后一跃。左护法追了上来,刀光一闪。“中招了。”落玉心中想着。落玉在晕过去之前只听得左护法说了句:“戴轻纱斗笠就是不好。”
真是可笑,我戴纱笠关他什么事,就算会因此挡住视线看不见他把药放到刀上。落玉心里想着。那么现在是在哪?寒水宫?周围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见。不!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如此均匀绵长的呼吸,定是个高手,武功高出自己很多。寒水宫的人要自己来做什么?
落玉恢复意识后并不急着睁眼,而是想了想发生的事情,有很多的疑惑,现在自己是睡在床上的。床很软,看来待遇还不错,至少不会像个囚室。
“如果你想清楚了就睁开眼睛,我可没有时间和你磨。”一个男人很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语气平淡还有一丝庸懒的味道。
落玉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说话的人。
第十四章 寒水
落玉睁开眼,没有了前面的白纱,看什么东西都异常清晰。床前站着的是个美得不像话的男人。的确是美得不像话,凤眼说不出的邪媚,高挺的鼻梁还有薄唇,皮肤白嫩得让人看了直想掐一下,柔顺的长发披散着,穿着墨绿色华服,浑身都散发着庸懒的味道。但是落玉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人。
“找我何事?”落玉说得简单明了,直切主题。
“你就是玉手神医?”一个问句从那薄唇里吐出来都显得异常庸懒。
“略懂医术,世人谬赞。”落玉冷冷回答。
男人邪气一笑,伸出玉葱似的手指掐住落玉的下巴,而后道:“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落玉皱眉道:“也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男人放过落与的下巴,盯着他看了好久,然后说道:“我叫玄非。”
“寒水宫宫主。”落玉早就猜到了。
玄非起身,开始在房间内度步。落玉这才注意到房间内的设施。一醒来的时候,所有的视线都注视这个男人了。落玉总感觉这个男人很熟悉,似乎很像一个人,但是到底像谁,他想不起来了。
房间很宽敞,像古代宫廷式的摆设,没有一不极尽奢华。四摆放着的玉器以墨绿色为主,点缀着这里显得异常华贵。
当玄非再走到落玉身边的时候,落玉已经将这里打量完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玄非对落玉说。
落玉并不认为眼前这个邪媚的男人想了那么久只是为了问他的名字,但是“我叫落玉”,他还是老实回答了。
玄非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状似平静的问:“听说你会医术?”
……这不是刚才说过的吗?
玄非霸道地说:“帮我看。”
?落玉只听得一头雾水。
玄非转过来看着落玉道:“我说帮我看病。”
落玉只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男人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笑什么!”玄非周围的空气马上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冻结,危险的气息弥漫着。
落玉嘴角仍是噙着笑,道:“没什么。”
这时,一个侍女进来,对玄非道:“宫主,右护法求见。”玄非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下去,然后回头看了落玉一眼,然后走了。
就在玄非问“为什么”的时候,落玉终于想起来,他到底像谁了。落玉起身,动了动,确定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后,就朝门外走去。
右护法?难道是原真?那个无聊的男人。
“宫主把他放在自己的寝宫?”一个惊讶的声音道。
“不可以吗?还是我要向你汇报?”玄非庸懒的声音响起,却是说不出的危险。
“不,属下不敢。”
落玉走着听到这样的声音,就看了过去,果然是原真。落玉没有注意他们说什么,只是没过多久原真就走了。
“咻”,落玉赶快往旁边一躲。好险,差点被那颗石头击中。落玉朝石头落下的地方一看,石头已经化成粉末,而地上却没有一点痕迹。好厉害的内力,只是不知道和冷清寒比起来如何。
“本宫最讨厌有人偷听,下不要再让我发现。”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落玉心道。然后又回到刚才的寝宫。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玄非的声音冷冷传来。
“我又不是你寒水宫的人,为什么要听你的?”落玉以同样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回过去,还是踏进了玄非的寝宫。
“看来右护法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
“如果风影不在身边,你就会变得很冷。”
“我再冷也冷不过你玄大美人啊。”落玉冷笑。
这句话触怒了玄非,玄非一抬手,几颗玉珠朝落玉飞过来。落玉险险避开,然后喊道:“玉珠?玉的?你那么有钱也不要用玉的啊!”见玄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落玉继续喊道:“玉的,你知道你这一抬手,弄碎了多少钱吗?再有钱也不能这样啊,以后可都是古董啊,还有啊,那么值钱的东西你拿来扔,非洲还有那么多人吃不饱呢!”
落玉看着玄非发愣的样子实在觉得好玩,竟然连“非洲”这样的词都给吐了出来。被他一下把那么多玉弄成粉末,说不心痛都是不可能的,而且那些都是极品翡翠。
玄非发现自己竟然在发愣,不由怒火中烧,这人凭什么对他寒水宫宫主大呼小叫的。正想再出击,就听落玉道:“今天我住哪里?”“?”“我说今天我住哪里,你不是说要我看病的吗?难道要我露天住一夜?”
玄非一拍掌,马上有两个人摆上一张木床,待那些人走后,玄非庸懒的道:“你就住这里。”
落玉一看就觉得不爽,床是木的,上面什么也没有,就这么睡一夜还不生病了,而且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晚上会很凉。那个人一点常识都没有。
“我睡那张,”落玉指了指玄非躺着的那张床,道。
玄非皱了皱眉头:“这是我的床,那张才是你的。”
“那我不管,”落玉从风无痕那里学来的耍无赖,异常好用:“你让我睡那种地方,生病了谁负责?”
“……”
晚上的时候,玄非对落玉道:“那个木床一点都不好睡,我不要睡。”
“那你过来一起睡吧。”落玉难得慷慨道。
“……”
“你是什么病啊?”玄非躺到床上的时候,落玉问道。
“我没病。”
“那你要我看什么?”
玄非叹了口气,庸懒的说到:“因为寒水宫的宫主都要练一种内功心法,这种心法可以很快加练功者的内力,但是也会加快练功者的死亡。”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要练,把功夫废掉就可以了。”
“不行!”
落玉知道内功对与一个练武的人有多么重要,尤其是一派之主,况且玄非是魔教的宫主。落玉差点忘记了这里是魔教。玄非或许是从未与人交流过,那样的性子有时候还很像小孩子,虽然他看起来已经有二十多岁了。
“你只有十五岁对不对?”玄非突然这样冒出一句话。
“是。”
“恩。”
然后是无言,陷在长夜中的沉静。
第十五章 相
早上落玉醒来的时候玄非已经不见了。寒水宫宫主,是个很奇怪的人。落玉想到,明明看起来很危险,但是有的时候似乎很无害。
落玉起身,在玄非的寝宫转了两圈,觉得无聊便走了出去。迎面撞上了来人,落玉一看,竟是原真。落玉对原真实在是没有好感。
“你是谁?”原真看着落玉,眼里透出危险的光。落玉并不理会,无视他的存在径直走了出去。
“好大的胆,不要以为宫主把你留在寝宫里你就可以恃宠而骄。”
落玉回头,对原真微微一笑,原真看着竟然愣在当场,回过神来时落玉已经走远。原真顿时怒气丛生,向落玉攻去。
落玉自然不会傻到把自己的后背留给别人,一个转身,手中已经多了几根银针,只瞬间功夫,银针从原真耳际飞过,其势气划得原真的耳朵生疼。落玉只淡淡说了句:“不要以为老虎不发威,就可以把我当病猫。”
“你是玉手神医?”原真惊讶之余,细细打量着落玉。虽然早就想到那会是个很美的人,但直到看到了才知道面前的人是如何的超尘脱俗,就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误入了凡间。他可以一个微笑就盖过了宇宙间所有的光芒。
“凭你的能力,完全可以逃过左护法的追捕。”原真定定的看着落玉,似乎想要将他看穿。
“我只是觉得无聊而已。”
“风影可是会担心的。”原真笑了笑,绝对称不上是善意。
“那也与你无关。”落玉说完,不再理会原真。他的确觉得这样做可能会让风无痕担心,但是,他不想受到束缚,虽然风无痕从未束缚过他,可落玉也不想让感情束缚住自己。即使朋友是一辈子的,也不会永远在一起,总会分离,总会取妻生子有自己的家庭,那时候又能用什么把两个人绑在一起?
落玉的确是故意让左护法抓住的,一方面他想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另一方面他也很想知道寒水宫的人到底找自己做什么。至于危险,他从未想过,或者说他从未害怕过。
“你本来就没有病,只是因为练的内功心法会对身体有一定程度的影响。我用针灸的方法可以打通你周身所有的穴位,然后你再按照我教你的心法每日练上两个时辰就可以了。”落玉对着躺在床上本来就没有病却仍是庸懒得看起来像病美人的玄非道。
“你教我的是什么?”
“清心诀的一部分。这一部分在清月教内基本上每一个人都会,所以我才教你。”落玉看了看玄非道。
“你为什么不对我笑?”玄非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呃?”
“你为什么不对我笑?”玄非重复了一。
“我没有对你笑过吗?我记得好像有吧。”落玉继续忙着在玄非上扎针。
“没有,你没有像今天对原真笑那样对我笑过。”玄非开始不安分了。
“不要乱动啦,”落玉实在是搞不懂这个给他第一感觉那么危险的人怎么会计较那么无关痛痒的事情,“我那是嘲笑。”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玄非庸濑的姿势加上庸濑的声音,对人绝对是媚惑,只可惜是朝错了对象。
“好了,再针三就可以完全打通了。你练的功虽可以打通任督二脉,对功力增长很有好,但是却会影响周身的一些□位,当时看不出来,可是随时间的推移,会影响人的寿命。”
“为什么你会知道?”
“什么?”
“为什么你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几乎所有的名医都不了解其中的原因。”玄非眯着细长的凤眼问:“是谁告诉你的?”
落玉自己也不清楚是哪个老师说的,毕竟那么多个老师,只要能记住老师教的东西就可以了,谁会去记是哪个老师教的。落玉摇了摇头。
“你喜欢白色?”玄非问了一句,落玉却不明所以。玄非不等落玉回答继续说:“白色很适合你。”
落玉并不回答,白色代表的到底是什么?纯洁?或者是隐藏的黑色?落玉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其实还是适合黑色的吧。
落玉感觉一点温热在自己的脸颊徘徊,想要避开,却没有。原来自己还是贪恋着人的温度的。
“不要露出那样的笑好不好?”玄非抚着落玉的脸颊,似乎是关心的低声说。
“你刚才还说我不对你笑。”落玉又是自嘲的笑了笑。
“不要,”玄非摇了摇头,微皱着眉道:“不要笑得好象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
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吧,早就在那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这十五年是赚的,是不是上天特别厚待自己呢?
“你和风无痕是什么关系?”
“朋友。”
“只有这样?”
“你认为呢?”
玄非笑了笑,薄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的,为什么不多笑一下?”落玉道。
“我笑了吗?”玄非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宫主,左护法求见。”侍女上来恭敬道。
“让他到大厅等我。”玄非冷冷的回了一句。然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为什么你对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冰冷?”落玉道。
“我又对他们笑的必要吗?”
落玉心中一惊,这个人好奇怪。没有对别人笑的必要,为什么又会对自己笑?他是在这个寒水宫长大的,也许是这里冷清的人情让他没有感受到温暖吧。
落玉叹了口气,那么自己又得到了多少温暖呢?如果温暖是可以靠生命去换取,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可以用生命去换取。原来生命也不过如此。
第十六章 坠落
玄非走出去后不久,就有侍女走了进来。
侍女端着盘子,上面盖了块白绸,看不见下面是什么。
“落公子,宫主吩咐让奴婢将这个给您。”侍女恭敬道。
落玉掀开白绸子,里面是一块墨绿色的玉环,上面雕刻着一只麒麟,很是精致。
“麒麟是寒水宫的神兽,除了宫主,没有人可以使用或收藏有麒麟图案的物品。”侍女解说着。
“看来你们宫主很看得起我嘛。”落玉说着拿起玉环。墨绿色。
侍女退下后,落玉一个人看着玄非送的玉环。突然感觉窗外有人影闪过,落玉放下玉环追了过去。
“你找我什么事?”落玉见对方停了下来,也停下问道。
“你真的可以治好宫主?”
“你们宫主根本就没有病,活得好好的。”
“胡说。”原真激动道。
“我为何要骗你?对我可有好?”落玉冷冷说道:“如果你引我来就是想说这些,那么大可不必,如果是想杀我,也用不着。”
“你说什么?”原真怒道。
生气也没有用,明明已经放出了那么大的杀气,以为他落玉是白痴吗?落玉暗自咋舌。
“你的武功与我相比大概是打个平手吧,但是即使你高出我许多也未必杀得了我。”落玉平淡道。他自有很多办法可以保护自己,但是前提是他愿意。正如当初左护法抓他的时候,他的确消耗了很多体力,但如果他反抗,左护法也不可能就这样捉住他。这一点相比无痕已经知道了吧,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什么底细都清楚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怪自己。
“我为什么要杀你?”原真道。
“那就只有你自己清楚了。”落玉不想再和他废话那么多了,原真这个人,他可从来都没有过好感。落玉不再看向原真,而是四周观察。
落玉来寒水宫几天了,都没有好好看过,连自己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前方是一个断崖,从这里的云雾来看,似乎很高,其中有一个地方是突出来的。左右都没有什么树木,光秃秃的一片,只有后面来的地方有些许的败草。原来寒水宫在这样一个地方。
落玉晚上回到玄非的寝宫,玄非已经半倚在床上了,懒洋洋的翻转着手中的玉环,见落玉回来了便问:“出去了?”
“恩。”玄非的声音里什么也听不清,落玉只有如此回答。
“可好玩?”玄非懒洋洋的问道。
“无趣。”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玄非站起来,拉着落玉的手就往外面走。
现在是秋季,还没有完全转冷,晚上的风吹拂着人异常惬意。
玄非突然停了下来,落玉正奇怪的看着他。只听玄非轻轻道:“闭上眼睛。”
落玉很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他搞不清楚玄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任玄非拉着走。突然玄非打横抱起他。落玉只感觉风“忽忽”地从耳边刮过。然后玄非停了下来。
落玉刚站好,就睁开了眼睛,不由为周围的美景所吸引。秋季本不是荷开的季节,寒水宫寒池内的水更是冰冷,里面却长出一种莲,红艳得像火烧一样,在夜间还发出淡淡的红光,影在已经是墨绿的寒池里显得熠熠生辉。周围还有稀疏的萤火虫在飞舞,一点一点发着淡黄色的光。天上的月亮也是悬挂着时有时无。夜间的秋虫也尽情将着宁静的夜搅得混乱却更加静谧。
“怎么样,喜欢吗?”玄非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落玉觉得很好听。
“恩。”落玉轻轻回答。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很宁静的笑。
玄非看得一呆,眼前这个人原来也会有这么纯美的笑,就好象月亮的光,很纯粹。
“好了。”落玉轻叹一下,收拾好面前的软针。
“就这样?”玄非疑惑道。
“对啊,只要针灸几,加上我教你的部分清心诀,完全可以打通你因练功而闭塞的经络。”落玉顿了顿,半眯起眼睛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玄非忙解释:“只是几乎没有人有办法对付我练功出现的副作用,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
“我真的很厉害?”落玉逼问道。
“当然当然。”玄非赔笑着。
“宫主。”原真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玄非脸色一沉,道:“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来的。”
原真抬头看了一眼玄非,马上低下头去。只见玄飞半裸着身体爬在床上,柔顺的黑发散开来,那画面是说不出的诱惑。
“宫主恕罪,属下有事要与宫主商议。”原真压抑着声音道。
“出去。”玄非喝道。
“是。”原真应声然后退下。
“我已经扎完了你怎么还不把衣服穿起来,”落玉看着玄非笑道:“现在可是秋季了,如果染了风寒,我可不帮治。”
“难道你就这样看着我不治身亡?”玄非亦笑道,完全看不出他刚才动过火。
“我可是神医,治小小的风寒太侮辱我的才能了。”落玉玩笑道。
玄非出去后不久,落玉也起身走了出去。
第二来到着寒水宫的断崖,这里似乎一点没变。落玉捡起一颗石头朝下扔去,听不到一点回音。这断崖果然是很高啊。
落玉又想起玄非说过的话,他说自己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也许真的是这样的吧,所以现在才会一个人来到这里。
“你爱着玄非,对吗?”落玉这么问着。
“是的,我爱着宫主,无论别人如何看待,我都爱着宫主。”原真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我不会害他。”落玉对于这样的感情并不很反感,他似乎想起那时在千云山,曾遇到过一个真心爱着另一个男人的男人,真挚的至死不渝。
“是吗?我凭什么相信?”原真如此回答,他凭什么相信。这世人想摇寒水宫的宫主人头也不是现在才有的事,所以宫主才会去练那种对身体损害极大的武功,不过是想有能力保护自己。寒水宫是魔教,这似乎是注定的事情,然而他们对于寒水宫到底做过什么事完全不知道。寒水宫在十年前,玄非刚当宫主的时候挑杀过几个名门,但都是与上任宫主有过过节的门派,然后就再没有做过什么事了。可是寒水宫早在创立之初就已经被世人划为魔教,根本无须辩驳。
“对啊,你凭什么相信?”落玉自嘲的笑了笑。
“我不能留一个危险的人在他身边。”
“你可以让我离开,那我就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了,对你也就更没有威胁了。”落玉道。
落玉转过头看饿天边的云霞,那变幻着的白色云朵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后面凌厉的杀气让落玉皱起了眉头,落玉一个回身,向后一跃,躲过了原真的攻击,但是他却忘记了,他是站在断崖边,往后一步就是万丈渊。落玉手一伸,几根银针穿过原真的身体,只可惜避开了要害。
落玉脚刚落下,就被滑动的沙砾带着向后摔去。是上天决定收回多给他的生命了吗?也罢,那就看看是不是上天真的是偏向他的。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吗?也不全是吧,至少还是有一点值得留恋的。
落玉一自由落体的速度向下坠去,浮动的空气吹着他的衣袍向上拉扯,耳边只听得到风舞动的声音,好象是精灵的歌唱。落玉淡笑着闭上了双眼。
第十七章 遇见
冷清寒骑白色的骏马,寒风吹拂着他的白色衣角,天人般俊美非凡的脸上依然是没有任何表情。远远的看着,就好象一道白色的闪电急驰而过,仅留下卷起的红尘,在空中随风飘散。
冷清寒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清净的山谷,那里四季如春,如世外桃源。冷清寒几乎每年都会去那里一个月。冬季的山谷不仅异常清幽温和,还是个练功的好地方。之所以说是几乎每年都去是因为在冷清寒发现这个山谷后,只有一年没有去过,那就是刚知道冷天翎存在的那一年。
那一年,冷天翎三岁,冷清寒十八岁。
冷清寒一直觉得很奇怪,冷天翎明明就和冷天翔一样是个小孩,自己却总是在注意他。曾经有一,路过书斋,看见冷天翎在对冷天翔笑,不知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一点的生气。那孩子从来没有对自己笑过,一也没有。
而冷清寒最奇怪的是,只要是冷天翎出现的地方,自己的目光都会追随着他。虽然自己从未表露在面上。
直到他走了,冷天翎是自己要走的,冷清寒知道,当他看见冷天翎如此想要离开的时候,心里是痛的。放他走,这样自己就会变回原来的冷清寒,不受任何人左右心绪。所以在那夜,冷清寒放走了冷天翎。以为从此会变回原来的冷清寒,以为会忘记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扰乱自己的人,只是会在偶尔想起,自己曾经放走过那么一个儿子。
但是他发现自己错了,在他又遇到冷天翎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错得彻底。再看见他,自己的心里是欣喜,却又是生气的。他的身边站了个男人,一直不离左右,那时候自己似乎是,嫉妒。从未想过像嫉妒这样的情绪也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冷清寒号称“玉面阎罗”,谁又会知道他曾经因为他的儿子而乱心?
不,不要再想。那个人与自己无关。从自己放他出了绝心山庄,他就再不是自己的儿子。不是。
冷清寒挥去冷天翎在自己脑中的影子,驾着马一路狂奔。
“嘶”,白马撕叫着,双腿独立起来。
冷清寒拉住缰绳,看着站在前面的人。灰色的粗布衣裹着瘦小的身体,大概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皮肤白皙,长长的头发散乱着,清亮的眸子点缀在异常漂亮的小脸上,好象是误落凡间的天使。
冷清寒心头一颤,这个孩子长得好象长大后的冷天翎。除了那双眸子里闪着的光不一样之外,几乎就是冷天翎。
冷清寒微皱了皱眉头,冷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父亲死了,他让我在他死之后离开那个山谷,但是我不知道出谷的路。刚才看见有人来了,所以希望可以带我出谷。”
“你父亲死了?”冷清寒回味着少年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木子。”少年高兴的答到。
“李木子?”冷清寒将少年拉上马,看了看自己要去的山谷,掉转马头,向来时的方向奔去。
“这位大哥,你叫什么名字?”马上的少年高兴道
“……冷清寒。”冷清寒半天才给出那么个回答。
“哦。”人跟名字一样冷,还是自己的爹好,没给自己起个那么冷的名字。
李木子想到自己死去的爹,不禁抹了抹眼角。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现在爹也走了,那么自己就真的是孤独一人了。自己要去哪里?爹只让自己离开,只给了那么一个包袱,里面有一些碎银子和爹的遗物。
“…怎么…哭了。”冷清寒没有感情的声音从头顶响,木子一惊,随即摇了摇头。
其实这个人,也许并不是像表面的那么冷酷。
冬的寒风吹着,木子却感觉冷清寒的怀里很温暖,似乎现在不是寒冬,而是暖洋洋的春。就好象是父亲的怀抱。
木子想起那大病的时候,浑身滚烫,却还是感觉冷。几乎以为自己要这样死了,父亲还一直抱着自己,用力抱着,然后自己竟奇迹般的好了。
父亲一定会保佑自己的,所以才会让那样一个人来这人迹缥缈的地方把自己带离。木子想着,心里油然生起了幸福的感觉。
幸福?似乎很陌生,但是这一刻的感觉很真实。
“今天先在这里休息,明天再赶路。”冷清寒的声音依然听不出感情,但是木子还是很兴奋的跳下马,随冷清寒一起进了客栈。
客栈里的人不多,但是冷清寒和木子一走进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两个人有七分相似。一个是冷冰冰的,另一个却是暖洋洋的。一个很是阴沉,另一个却是一脸未脱的稚气。
“那两个人是父子吧?”
“不,我看像是兄弟。”
“长得还真是漂亮。”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中心点一直未脱离这两个显眼的人。
木子一脸诧异的听着,自己跟那个长得好象是天仙的人很像吗?
“走。”冷清寒吐出一个字,拿着自己的东西走进客栈的房间。木子则跟着进了房间。
“出去。”
“咦?”木子对冷清寒命令的话很是惊讶。
“我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冷清寒冷冷说到。
“啊,哦。”木子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身正要出去,便听见冷清寒的声音道:“你的房间,在隔壁。”
“哦。”木子走出房间,顺便带上门。心中想着,这个男人还真是不好相。
第十八章 逛街
木子到自己的房间里坐下,想起有人说自己和那个男人像,就跑到镜子前去照。
果然是有七分像。只是自己的脸更加稚嫩,仍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而冷清寒却是成熟得多。不,不只是这里不像,还有一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木子自己也不清楚。
木子躺到床上,感觉很舒适。
“爹,木子出谷了,您不用为木子担心。木子已经十六岁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爹,您在天上,一定要看着木子哦。”木子一直在和爹爹说话,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木子到饭堂去,看见冷清寒已经坐在那里了。木子高兴的走过去,甜甜的叫了声“冷大哥”。他没有发现,当他叫的那声出口的时候,冷清寒微皱起的眉头。
木子见冷清寒没有说话,便低头喝茶。
“你看,那不是昨天来的那两个人吗?”
“对啊,好漂亮,咱要不要玩玩?”
“你傻啊,那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看他们长得那样,不知道有多□呢。”
另一个人咽了口唾沫。的确,长得如此美得不像是人的男人,在着村野地区还真是,从没见过。再看两人似乎都没有什么武器,应该是书生。竟是色心大起。
“两位公子,不介意一起吃早茶吧。”两人坏笑着走到冷清寒和木子身边。
“滚。”冷冰冰的没有感情,却让那两人浑身一颤。但一看都是白净的人,应该没有什么力气才对,怎抵得过常年在村野地区“狩猎”的他们,于是又壮了胆子。
“公子说话别那么冲嘛。”
冷清寒手一挥,二人脖子上出现两条血痕。而二人的表情,竟是与刚才那色相无异,似乎是就在他们还来不及变化表情的时候,就已命丧黄泉。
木子惊讶的看着这一变故,内心生起一股恐惧感。血,好多血。木子已是浑身颤抖。
冷清寒抬头看着木子的反映,起身,丢下一句“走了”,然后扔了一块银子在桌子上,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客栈。
木子不敢多作停留,也跟着出了客栈。
木子骑在马上,惊恐地看着冷清寒的手臂。衣服仍是雪白的,没有沾到一丝血迹。就好像刚才发生的是幻觉一样。也许就是幻觉,可能自己早上刚睡醒,大脑还没清醒过来。
对,一定就是这样。
木子抬起头,发现什么东西从头顶滑过,他兴奋的说:“冷大哥,你看,有飞机。”
木子发现冷清寒并不理会他说的话,便自觉的闭了口。木子再看想那东西滑过的方向,一只黑色的老鹰在树上盘桓。
“原来不是飞机,是老鹰。”木子低声道。
“飞机是什么。”冷清寒的声音突的从身后传来,木子不由吓了一跳。
对啊,飞机是什么东西。木子拼命在自己脑海中搜索有关飞机的信息,但是都是徒劳。飞机也许是一种鸟吧,一定是听父亲提过。
“飞机是一种很大很大的鸟,像老鹰一样。”
冷清寒不再说话,木子也跟着沉默。
木子总觉得自己的心里少了点什么,但有时候又觉得少的东西其实并不重要,也许什么都不知道会更好。
“下来。”冷清寒吐出这句话后就没有出声了。木子依言下了马,随冷清寒进了一家客栈。
冷清寒看了木子一眼,说:“跟我出去一下。”木子依言跟着冷清寒出去了。
很多时候木子都不明白冷清寒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感觉冷清寒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不会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但是木子感觉到,他对自己是特别的。
木子只随着冷清寒走,没有注意走到了什么地方。
“进去。”听得冷清寒冷冷的一声,木子方抬起头来看。只见是一家服饰铺子,里面各种绫罗绸缎,衣服华贵无比。
“哦。”木子进去,只觉里面的衣物皆华贵的晃了眼。
冷清寒也不理他的呆样,挑了白色长衫,,白色丝带,白色腰带,白色靴子一整套递给木子,道:“给你的。”
木子惊得目瞪口呆。且不说着衣服华贵一应俱全,单说冷清寒会亲自带他去买衣物并替他选好了一正套齐的,都已经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怎么,不要?”冷清寒看木子半天没有反应,把头向旁边一撇便说:“不要还来。”
“不,我要。”木子忙道。再看自己。灰色的粗布麻衣打了好几个补丁,而且又短了好多。这样的话,跟在他身边似乎都不太有资格。
“这个会不会很贵?”木子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如果你现在没钱,可以欠着,以后再还。”冷清寒淡淡说着,木子看不清他的表情。
“恩,谢谢冷大哥,我一定会还的。”木子说着。自己似乎欠了冷清寒很多东西了,总不能连这也要还。自己从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
“随便你。”
木子换了衣裳,本就出尘的人物让白色装点得更是脱俗。
他似乎比冷天翎略高上那么一点。冷清寒想着。或许他真的不是冷天翎吧。那个人,从来不会对自己笑,一也没有。他可以对任何一个人笑,惟独不会对自己。而木子却可以对自己笑得开怀,就好象,这个世界只有自己。
可是,如果可以代替的话,如果真的可以代替的话,自己这么多年又何苦如此心痛?他是唯一的,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可以代替。
冷清寒握了拳头又张开。他,从来不属于自己。
“冷大哥,你怎么了?”冷清寒看见木子一脸担心的表情,转过头去,道:“没事。”
“冷大哥,这是什么?”木子指着路边的一个东西道。
冷清寒皱了皱眉头,不说话。
“小哥,这你都不知道,这是棉糖。”
木子仔细端详着,的确白白的像棉。“大叔,我要一个好不好?”
“当然。”木子接过棉糖,添了下,甜得舌头都化了。“冷大哥,这个好甜啊,你要不要吃一个?”
木子见冷清寒微皱了眉头,便说:“吃一个吧,真的好吃。”
冷清寒便也要了一个。“你不觉得,这个太甜了吗?”
“有吗?不会啊。”
“我很少吃这么甜的东西。”
木子没听冷清寒说完这句话,又跑去看人家捏的泥人了。冷清寒不说什么,只是跟着他。
“大叔,能给我捏一个吗?”木子问着。
那捏泥人的也不抬头,只道:“行,管你是神仙还是妖怪,我都能捏出个样来。”
“那大叔你现在就给我捏一个吧。”木子笑着。
那捏泥人的这才抬头说:“行,你等……”
只是这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他是从未见过如此俊雅的人,呆呆的看着,竟忘了接下去要说什么了。突然感到一股寒气袭来,直惹得他腿脚发软。那人一看,又是个俊逸非凡的男子,与先前说话的少年有七分相似,愣是看傻了眼。
木子觉得奇怪,纽过头去看冷清寒,见冷清寒没什么反应。这才又觉得浑身被什么扎得难受,这才向四周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就是一干女子,或作小女儿状,或作害羞状,或作痴迷状,有大胆的,抛个手绢,或着鲜,或者水果,有的干脆什么也不抛,就抛媚眼了。
果然眼神也是可以杀人的。木子干笑着道:“冷大哥,咱还是先回去吧。”
“不逛了?”
“暂时算了吧。”
冷清寒什么也不说,只是先走着,木子紧跟着,回了客栈。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章 绝心山庄
“冷大哥,为何那些人都那样看着我?是不是我很奇怪?”这一回到房间,木子就急着问冷清寒这个刚才困惑着他的问题。
冷清寒看了他一眼,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良久的沉默让木子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冷清寒才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咦?”木子呆愣了片刻便道:“那是当然,我欠了冷大哥那么多东西,是一定要还的。欠的钱,我拿不出,只求在冷大哥家做个小厮,慢慢还。冷大哥的恩德我李木子是记在心上了,如果冷大哥有用到木子的地方,只管说就是了。”
木子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要还冷清寒的。如果可以在冷清寒家当个小厮,赚了钱还这些日子里吃的穿的用的。而那人情不是说还就能还的,如果有一日,冷清寒要有用到他李木子的地方,他就是赴汤蹈火也一定要替他做到。不过也许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
木子说完这些话再看冷清寒,竟是周身都冒着一股冷嗖嗖的寒气,让这个冬天更加能够发挥她的专利特长。
“冷大哥,我说错话了吗?”感觉气氛不对,木子忙问道。
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冷天翎?且不说他不如冷天翎千分之一聪明,单是他那迟钝的反应都不可能是冷天翎。
“没有。”冷清寒说完这句便不愿再说话了。
冬天的寒风吹已是半光秃秃的树枝“吱吱”作响。
冷清寒带着木子骑马,穿越这片树林。奇怪的是,在这树林中间有几株大树,没来由的在寒冬仍是红红的叶子,在枯败的树林中甚是醒目,在这灰败的冬季也甚是美好。
“冷大哥,这里好漂亮。”木子兴奋的说着,真的好漂亮。偶尔吹来刺骨的寒风也会将那满树的红叶洒得纷纷扬扬。
“冷大哥,怎么下来了?”木子见冷清寒下了马,不解问道。
冷清寒不说话,只是领着木子下了马,站在几株大树中间。木子瞬间就被落得潇洒的红叶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木子站着,张开双臂。虽然有一点冷,但是贪玩的孩子是从来不怕冷的。又是一阵寒风,吹得木子瑟缩了一下。树上的红叶飘散下来,落到他的发上,衣服上,就好像是一个误落凡间的天使。
冷清寒看着木子满足的笑容,异常甜美,竟也不自觉的被感染到,微微弯了嘴角。
这是一个很小的动作,却被木子捕捉到了。
“冷大哥,你笑起来,好好看。”这绝对是发自真心的赞美,冷清寒听到后却马上收了笑容。
“上马吧。”
“哦,好。”
有时候木子总觉得冷清寒在透过他看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就像刚才,他笑的时候,也是这样。
恐怕连冷清寒也不知道,他刚才真的是笑了,虽然弧度很小,但是真的,笑了。他这辈子笑过的数用手指来数还嫌手指多了。
“庄主回来了。”来人小心的替冷清寒牵了马,偷偷瞟了木子一眼。好个俊俏的公子,竟还和庄主有七分像。绝心山庄的人自是不比外面那些人,早被山庄的庄主□得对任何帅哥美女都有了抗体。自家庄主少爷小姐,可都是非一般的美。况且这山庄中,谁都不会对庄主带回来的人失礼。所以也只是看了一眼。
此时木子已经是目瞪口呆了。虽然早猜到冷清寒定是很有钱的,却也想不到那么有钱。
“管家。”冷清寒叫了一声,一个老者马上上来请安。
管家虽然觉得冷清寒这去这么快就回来很奇怪,却不敢多问。又见冷清寒带了个小公子回来,更是觉得奇怪。
“把冷天翎的屋子收拾了,给这位李公子住下吧。”
“是。”冷天翎的屋子在他走后多年是一直空着的,冷清寒也不让人去看,十多年来一直是以前照顾着冷天翎的王妈在打扫着。管家越来越觉得奇怪了,可也不多问,他当然知道,冷清寒不要多嘴的人。
“天翔少爷前天回来了。”
“知道了,你带李公子下去吧。”
“是,李公子,这边请。”
“哦。”
木子跟了管家去。
“管家,这个山庄好大啊。”
“那是,而且天翎少爷住在山庄最偏僻的地方。”
“为什么住在最偏僻的地方?他不是少爷吗?他是冷大哥什么人呢?”
“天翎少爷是庄主的儿子。”
儿子?冷清寒看起来似乎也不大,就有儿子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天翎少爷离家的时候只有三岁。”管家看了看木子,接着道:“不过天翎少爷和公子是一般大小。”
冷清寒有个儿子和自己一样大?那自己还叫他大哥?都可以叫叔叔了。不过他跟自己的爹真的差好多。自己的爹已经是满头白发了,黝黑的皮肤都皱成一团了。还真是不能比的。
“哦,是天翔少爷。”管家的话让木子抬头望去,又是好俊俏的一个人,眉清目秀的惹人喜欢。
“天翎?你回来了,你肯回来了?”冷天翔跑过去拉住木子的手。
木子被拉得不知所措。管家忙道:“天翔少爷,你弄错了,这不是天翎少爷,这是李公子。天翎少爷都走了十多年了,还不知道长什么样了呢。”
“不,他就是天翎,上武林大会的时候我还见过。”
“您见过天翎少爷了?”
“就是他,你认为这个世界上还会有长得如此像的人吗?”
“这……”
“我不是你们说的冷天翎,我叫李木子,是从山谷里出来的。”木子解释到。
“不,不可能的。你上也是装做不认识我的,但是我知道就是你。”
这也许就是冷清寒带自己回来的原因吧,因为自己长得像他的儿子。
“我根本没见过你啊,我一直生活在山谷里的。”木子说着要走,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说:“对了,我来这里不是当少爷的,我欠了冷大哥很多东西,来这里做小厮,还了就走。”
“那你就给他做些差事,这种事不要来烦我。”
“是。”管家赶紧退了出来。他刚才将木子说的话告诉冷清寒,本来想他是冷清寒带回来的客人,便来请示冷清寒,哪知被冷清寒喝了出来。
“庄主是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的人吗?”管家回想起冷清寒的表情,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好险,惹恼了冷清寒可不是好玩的。人称绝心山庄庄主冷清寒为玉面阎罗,不是没有根据的,他可绝对当得起阎罗这个称号。
第二十章 决定
转眼已经是开春了,木子来这里也已经三个月了。还真是在绝心山庄当个小厮。自从进了绝心山庄后,就很少看见冷清寒了。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么?木子常这么想着,只是怎么都思索不出一个答案。还是问一问他好了。
“冷大哥。”木子忙叫住从自己眼前走过的冷清寒,想着要说什么。
“什么事。”冷清寒毫无起伏的语气硬是把一个问句说成了陈述句。
“那个,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木子小心的问着。他其实觉得冷清寒真的是个好人,虽然有时候很冷漠(其实不是有时候,是所有时候~)。但是他对自己真的很好。
冷清寒看着木子,精致的小脸上写满忧虑。“没有。”
“但是,为什么……”木子正还要问,却被一个叫声打断了。
“落!”
木子尚未回过神,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环抱。木子错愕的退开,眼前是一个穿着玄色衣服的漂亮少年,满眼掩饰不住的兴奋。
“你是谁?”
简单的几个字,如晴天霹雳,风无痕愣在那里。“落,我是无痕啊。”
“我不是落,我是李木子。”
“不,你不是李木子,你是落玉,落玉啊。”
木子大脑一片混乱了。为什么有人说他是冷天翎,有人说他是落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凭什么擅闯绝心山庄。”冷清寒尽是阴霾的语气传来。
风无痕并不回答冷清寒的话,双手握住木子的手臂说:“我找了你好久,为什么不回来?”
“我真的不是你找的人。”木字慌道。
风无痕睁大眼睛。眼前这个人和落玉长得一模一样,虽然那个眼神,还有周围流动的气息显然与落玉有很大的差别。但是风无痕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就是落玉。他记得落玉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就像是一片树林里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即使神情气质与落玉完全不同,他也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落玉。
风无痕弯了嘴角轻轻一笑,落玉和自己在一起生活了十二年,每一天都在一起,就算冷清寒会认错,他也不会认错。
“冷庄主,贸然闯入绝心山庄是我不对,还请庄主不要介意。”
冷清寒转过身去,算是不追究了。
“那么我可不可以把木子带走。”风无痕拉着木子的手问道。
冷清寒背对着他们,让木子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看到他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心里叫声不好,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冷清寒说:“随便。”
冷清寒说完那句话就走了,他不想再看见木子和风无痕站在一起。其实他不是没有怀疑李木子就是冷天翎,但是有时候没有勇气去追究真相。他或许是失忆了,然而如果有一天,他的记忆恢复了,一定会离开。所以不如让他永远当李木子,至少这样自己还可以知道他就在自己身边。再或许,他真的不是冷天翎,那么把他留在身边,就让自己把他当作是冷天翎就好了。这,他会跟着风无痕走了吧。算了,反正他也不是真的冷天翎。但是,在想到他会跟风无痕走的那一刻,为什么自己的心会痛?就像十二年前,冷天翎跟着黑衣人走的时候一样,不,比那个时候,更痛。
冷清寒,这样的你不是冷清寒。
“公子,我真的不是你说的落玉。”木子不停的跟风无痕解释。
“我绝对不允许,你忘记任何人都好,就是不能忘记我。”风无痕强势地说到。
“我……”木子看着风无痕坚决里透着伤心的眼神,却说不出话。
“那好,我问你,你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和谁在一起的。”
“我是在山谷里长大的,从小到大就和我父亲在一起生活。”
“你父亲?”风无痕说着,抓住木子的手腕,而后说:“那你是什么生活的?”
“就是我每天打柴,父亲会到山上打猎,然后带回来给母亲做饭。”
“那你母亲呢?”
“在几年前去世了。”
“你可还记得你母亲是什么样子?”
母亲是什么样子?似乎从未想过,母亲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应该也很老了,和父亲一样老。不,母亲很年轻很漂亮,长长的睫毛,还有一头卷发。不,不是,没有母亲,我从小就没有母亲。木子混乱的想着,越想觉得头越疼。
“不,不要问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木子抱着头似在逃避着什么,说出的话已经有一点哭腔。
风无痕叹了口气,他的疑问已经有了答案,不需要再问了。
“我知道了,我不会问了。”风无痕温柔地拿开木子抱着头的手,漂亮的眼睛已经蒙上一层雾。从前的落玉,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他的脆弱,即使是跟他一起生活了十二年的自己也不曾看过他如此脆弱的表情,他只是会在偶尔无人的时候,在平静的眼底出现一闪而过的沧桑。
风无痕轻轻碰捧着木子的脸,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木子听着这句话,良久才反应过来。“不,我要留在这里。”
“是吗?”风无痕真的想把他带走,也许有一天,他会想起来。
从前的落玉,不会在别人面前提起母亲这个词,现在也依然不会。风无痕看着木子,思绪回到了那一天。他记得落玉说过,他不喜欢被束缚,虽然他自己不喜欢到跑,但是也绝对不要受到束缚。那天,他是自己要离开的,风无痕知道,他要离开自己,不愿意受自己的束缚。
风无痕的心紧了一下,他是真的要离开自己。真的不能再把他锁在自己的身边了啊。
风无痕放开木子,拿出一柄剑递给木子。“这把剑给你,防身用吧。”
木子接过剑,感觉从剑柄上传来了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要。”木子再怎么不懂也知道这把剑的名贵,这是把很有灵气的剑。
“一把剑的价值在于它的主人,他早就已经认定了你是他的主人了,所以拿去吧。”风无痕说完转身走了。“我决定了,放你自由。”风无痕在心中对自己说,刻意忽视掉那股心痛。那时候,你也许就是想这么说的吧,让我放开你,所以你把却邪给了我,然后让他们抓住你。傻瓜,这样做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木子抱着剑呆呆的站着,他没有忽略掉,风无痕转身走的时候,眼中的落寞。那张脸应该是适合笑的,即使是在杀人的时候,也可以笑着。
木子看了看怀中的剑,果然是好剑。拔剑出鞘,剑身闪着白色的寒光,所到之,连空气都产生了异样,竟是削铁如泥。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剑收好吧。
冷清寒走着,竟不觉到了冷天翎的院落,现在是木子住着。
冷清寒转身要走,却又转了回去。他现在也许已经跟风无痕走了吧。冷清寒进到木子的卧室,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床头的柜子上放着木子来时带着的包袱。冷清寒感觉到包袱里有一股寒气窜出来,再一看,有一块玉的一角露在外面,冷清寒看了感觉好面熟。
冷清寒拿出那块玉,是上好的寒玉,□晶莹如雪,触指冰凉。这好象是当初冷天翔生日的时候自己送给冷天翔的,在玉的右下角,刻了一个很小的“冷”字。他记得那时冷天翔把这玉转送给了冷天翎。
冷清寒用力握着寒玉,骨节因用力而发白。想要留住他。冷清寒不是不知道,冷天翎在绝心山庄没有一天是真正开心的。但是即使如此还是想要留住他。
“冷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冷清寒循着声音望过去,木子抱着一把剑疑惑地站在门口。
“你不是随风无痕走了吗?”冷清寒冷冰冰的说,估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姓冷了。
“冷大哥希望我和他走吗?”木子看着冷清寒,眼里闪烁着什么东西。
冷清寒急忙伸出手想拉住他,却又马上收回来。
木子这才看到冷清寒手上拿着他爹留给他的寒玉。
“这寒玉是你爹给你的?”冷清寒看着木子问。
“恩,是我爹给我的。”
“你确定是你爹给你的?”
“我,我确定……”不,似乎不是,这似乎是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是后来觉得麻烦才取下来的。那么到底是谁给的呢?
头好痛,要炸开了一样。为什么会想不起来是谁给的呢?为什么感觉有好多好多的记忆都不见了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木子抱着头,痛苦地说到。
“不要想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冷清寒抱着木子,像害怕他消失一样紧紧抱着。这一,一定会好好对你。
第二十一章
木子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在冷清寒的怀抱中他突然就不感觉痛了,然后就这样睡着了。
“庄主,这位公子的身体没有什么故障,只是头部曾经受到过很大的冲击,出现了暂时失忆的状况,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智力。属下开一副药,可以调理一下公子的脑部,希望可以尽快恢复。”
“恩。”
那大夫出了房门,才挥了一下汗。刚才庄主很急着要找他来,他还以为是庄主出了什么事,到了庄主房间才知道,原来不是庄主出事了。不过说来奇怪,庄主那样的人,怎么会让别人躺在自己床上。
冷清寒看着木子的睡脸,很是安详。刚才冷清寒看木子睡着了,就把他从那里抱到自己房间的床上放着。(汗~哪里的床不是床,一定那么麻烦的把人抱到自己床上,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在想什么。)
“冷大哥,”木子一醒来就看见冷清寒坐在床边看着他,再往周围一看,这里好象不是自己住着的那个房间,便问:“冷大哥,这里是哪里啊?”
“这里是我的房间。”
“为什么我会在你的房间?”
“因为我想你在这里。”冷清寒笑道。
木子看着冷清寒笑,呆在那里一时竟没了反应。古人云:北方有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真的是专门用来说冷清寒的啊,好漂亮。
“美人,咱们去喝咖啡吧。”木子伸出手摸上冷清寒的脸,冷清寒只是笑着问:“好啊,不过咖啡是什么?”
咦?咖啡是什么?怎么自己突然就冒出那么一句话,那么一个词?
冷清寒见木子的也是一脸疑惑,便不再问。拿了医生给熬的药要喂木子。
木子皱着眉头把脸转过去。“吃药。”冷清寒温柔说到。“我不吃中药,苦。”木子皱了眉看向冷清寒。
“药当然是苦的,喝吧。”冷清寒仍是温柔的把药递到木子嘴边。
“不,我从来不吃中药的。”
冷清寒看着木子,见他一脸的抗拒。便将药碗放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大口。木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冷清寒,那么苦的药,他也可以喝那么大一口。顿时心中升起了对冷清寒的敬畏。只可以还没敬畏完呢,那些被冷清寒喝下去的药又如数到了木子嘴里。
“咳、咳。”木子着实被吓了一下。冷清寒帮他抚着背顺气。那个,刚才他做了什么?木子想着,那个是不是叫做吻啊?木子惊讶的看着冷清寒,见冷清寒笑弯了那双漂亮的凤眼。木子舔了舔嘴唇,好像这药没有想象中那么苦,有一点淡淡的清甜。
“呃,那个,我还是自己喝吧。”木子脸红了说着。冷清寒依旧没有说话,把药端给了木子。
经过冷清寒的调理,木子本来就没什么病的身体更是强壮了。不过由于冷清寒说要看着木子,免得木子突然头痛的时候没有人在身边,那样会很危险,于是木子顺理成章的住进了冷清寒的院子。
木子最近一直感觉很奇怪,冷清寒好象突然换了个人似的。从前的冷清寒可是不会对人笑的,现在不仅会笑,还很温柔。真的是很奇怪啊。
木子坐在园中,最近因为冷清寒说他身体不好,所以让他不要干活。其实他没有什么身体不好的,头痛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了。木子倒是惦记着,在绝心山庄干了三个月的活,欠冷清寒的钱不知道还清了没有。
“你在这里做什么?”冷天翔路过园,看见木子一个人坐在那里,于是走过去问。
“哦,没什么,我在想一些事情。”
“我听说你现在在我父亲的院子里住着,是吗?”冷天翔在木子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恩,冷大哥说这样比较好照顾我。”木子如实回答。
“这样啊,”冷天翔淡笑道:“还真不像他会做的事情呢。”
“咦?”
“没什么。你坐在这里小心着凉,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但是还是很冷。小孩子身体容易生病,你多注意一点。”
“喂,小鬼,谁是小孩子啊,自己都还是小孩子,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比你年龄大的人说话。”木子马上回道,说完就感觉这句话有问题。
“你确定你比我大吗?”冷天翔笑问。
“那当然,我可是活了……”木子说着马上打住,自己刚才想说什么了呢?活了多久了呢?对啊,父亲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年龄,那么自己到底有多大了呢?
“你怎么了?”冷天翔见木子一下子就沉默了,关心地问。
木子摇摇头,道:“没什么,我总是感觉我遗失了什么东西,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冷天翔见木子想得很难受,便马上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要叫‘木子’呢?”
“我也不知道,我爹给我起的名字。”
“但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李木子,就是把李字给拆开了,这样很奇怪啊。”
“我不知道啊,我没读过书。”
这是个让冷天翔惊讶的回答,木子没有读过书?可是他的言行举止都不像没有读过书的人啊。这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事情。且不说这个世界上会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无论如何都很难相信这两个人没有关系,难道是父亲还有一个儿子?这个似乎也没有听说过啊。还有,这个木子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太奇怪了。
“你有没有生过什么大病?”冷天翔试探着问。
“有的,还是去年秋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躺在床上好久。如果不是我爹一直照顾着我,我现在可能已经是堆骨头了。”
“什么病会那么严重?”冷天翔追问着。
“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个病好了以后,我还会经常头痛。而且把我小时候的事情都忘记了。”木子看到冷天翔呆楞的表情,笑着说:“现在已经没有事情了啊,而且我小时候的事情父亲都已经告诉我了。父亲说,过去什么的都不重要,现在还活着就好了啊。我想我爹也许就是因为那时候照顾我太累了,所以才那么快就离开了吧。”
“你失去了记忆?”冷天翔像在强调着什么似的。
“恩。”
“呃,我突然想起有见事情要理,我先走了,你也快进屋吧,免的着凉了。”冷天翔起身,笑着说完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木子看着冷天翔离开的背影,似乎在想着什么,但是到底在想什么,当自己想要去确认的时候又忘记了自己刚才到底想的是什么。
“真是,好笑啊。”木子底头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进屋了。
第二十二章 出走
“谁?”木子感觉到后面有人,可是转过身去又不见了人影。木子在转过身去看自己的床,似乎有人躺在自己的床上。
木子走过去看时吃了一惊:“爹?”
“孩子,爹怕是不行了啊。”床上的老翁虚弱地说。
“爹,不要丢下木子。”木子忙冲过去,想要拉住老翁的手,却怎么也拉不住。
“孩子,离开这个山谷吧,你不应该是属于这里的。是爹太自私了,想要把你留在身边。”
“不,不是的,爹。”木子已经是泪流满面。
“孩子,爹给你的包袱你要收好,出去这个山谷了,就把你自己找回来。”老翁说完缓缓闭上了双眼。
“爹!”木子惊得坐起来,已经是满身的冷汗,眼角还有泪痕。那是父亲离开时候的话,已经好久没有梦到这些了,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梦境中呢?
房们突然被打开,清冷的月光撒了一地。
冷清寒走进来,满脸焦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梦到我爹了。”木子对冷清寒扯动了一下嘴角。
冷清寒走后,木子就坐在床上,开始想着父亲临走时说的那些话。
“扣,扣”
“进来吧。”
冷清寒坐起身,见木子抱着个枕头站在门外。
“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木子脸上浮起红云,不过光线太暗了,冷清寒看不见。
冷清寒笑道:“当然。”
木子在冷清寒旁边睡下,冷清寒身上清冷的味道传来,很令人安心的香味。“我刚才吵到你睡觉了吗?”
“没有。”冷清寒温柔的抚着木字柔顺的头发。
“我在这里做了三个月,欠你的钱还清了吗?”
冷清寒奇怪地看着木子,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可是昏暗的烛光只在木子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冷清寒什么也看不出来。木子突然的这句话莫名的让冷清寒感到不安。
“冷大哥?”木子见冷清寒不说话,试探的叫了一声。冷清寒仍是没有回答。也许是睡着了。木子也不再问,安心睡去。
你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离开了吗?我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的心,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怎么可能让你就这样离开?
早上醒来的时候,木子已经不见了冷清寒。木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把父亲给自己的包袱打开来看。自己一直没有好好的看过父亲给自己留下的东西。
里面有一块白色寒玉,晶莹剔透,触指光滑。又有一块墨绿色的玉环,刻着麒麟,十分精致漂亮。又有一本书,已经老久泛黄,想来是年代久远的,上面写着“圣典”二字,木子心里奇怪,爹明明说过自己没有念过书,怎么又怎么会认识字呢。再看,还有一个精致的盒子,木子打开来看,里面有三个不同颜色的瓶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木子将瓶子拿出来看,怎么都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上面什么也没有写。也不敢打开来看。木子才发现瓶子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木子抽出来看,里面这样写着:
吾儿:
请允许老夫再叫一。你并非吾儿,真的木子已死于十年前。你是老夫在湖里捡到的。当时你已气息奄奄,头部受到重创,醒来后失去了记忆。老夫出于私心,便告知你为老夫之子,又将与吾儿的记忆灌输于你。如今老夫不久于人世,只想告诉你,去找回自己的记忆,无论过去是否痛苦,都是你活过的证据。那寒玉和玉环都是你带在身上的,现在给你,也许可以凭此物找到亲人。再有“圣典”一部,另几种珍贵药物,吾儿善管。李老。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记忆经常混乱的原因吧。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回自己的记忆的。”木子说道。
在随后的几天里,木子都没有见到冷清寒。本来想向他道别的,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不能总是这样下去。木子写了一封信,放到冷清寒房间的桌上。
抱歉了,冷大哥,木子没有办法跟你告别了,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木子现在要去寻找重要的东西。如果欠冷大哥的还没有还清,就等木子找到要找的东西后,再回来。
木子离开冷清寒的房间的时候,扫视了一下。这里似乎还有冷清寒的味道,很清冷的香味。
走的时候,因为绝心山庄太大了,木子转了好久都没有转出去。自己真是没有用,进来的时候一直跟着冷清寒,所以都不知道走过些什么地方,现在别说走出去了,在这院子里迷路了,都不知道往哪里走(我们家木子不仅是傻子,还是路痴)。
算了,还是先不要走了吧,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而且身无分文,出去了也没有用啊。木子正准备回去,却发现自己连到冷清寒的院子的路都不记得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冷清寒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木子吓了一跳,忙转过身,解释道:“我迷路了。”
冷清寒看到木子手上拿着的包袱,眼里的寒气顿时扩散开来。冷清寒一步步走进,木子只感觉自己后背的寒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你要走?”冷清寒眯了眼睛问道。
“不,不是的。”木子直感觉自己连说真话的勇气都没有了,这么危险的冷清寒,他还是第一见到。
冷清寒带着木子回了房间。
瞟了一眼放在自己桌子上的信,拿起来看。木子感觉整个房间都迅速降温,几乎已经到了他所不能承受的温度了。
“你骗我?”冷清寒又是避进问到。木子从冷清寒的眼里看到一种愤怒,似乎带着猩红的嗜血。
“我……”木子已经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我最恨别人骗我。”冷清寒仍是逼进,木子连抬头看的勇气都没有了。
第二十三章
“我最恨别人骗我。”冷清寒仍是逼进,木子连抬头看的勇气都没有了。
木子想要说写什么,可是在看见冷清寒喷出火的目光后就大脑一片空白了。
“十二年前,我放开过你一,这一绝对不会再放开。”
十二年前?他说的是我?或者只是另一个长得像的人,所以他看着我的时候,我却感觉他看的是另一个人,那么他的温柔也不是给我的,而是给他所透过我而看到的另一个人。
木子感觉自己的心口好痛,像要炸开了,窒息了。
木子直到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才发现冷清寒放大的脸离自己好近,他长长的睫毛扫着自己的脸,他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他淡色的薄唇正在撕咬着自己。强势到不容拒绝的吻。木子整个的呆掉了。回过神来时已经躺在床上被冷清寒压住了。
“不,不要。”木子抗拒着。冷清寒原本已经放柔的动作在听到木子的抗拒后又马上变得强硬起来。
你温柔的对象不是我,对着我你只是粗暴。那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我不是可以随便和你玩这种游戏的人。如果你所看到的不是我的话,如果不是我的话,又何必勉强自己做这种事?两个人都是男的不是吗?如果不是真心爱着对方的话,就根本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
“不,不要。”木子剧烈挣扎起来,却被冷清寒紧紧的制住,无力的泪水就这样滑过那张漂亮的脸蛋。
冷清寒看见木子的泪先是一怔,便听到木子呜咽的声音传来:“如果不是爱着对方的话,如果你看到的不是我的话,就请你停下来,我不是可以随便玩的人。”
冷清寒牵动嘴角的温柔一笑,又轻轻吻掉木子脸上的泪。“谁说我看到的人不是你?”
“不是我,在你眼里有一个人很重要,你总是透过我看着他,从你见到我的第一眼开始,那种感觉一直都没有变过。”
冷清寒细细的吻落到木子唇角,对于木子的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也许木子就是冷天翎,但是木子又不是冷天翎。他已经脱离的冷天翎的轨道,也许会回去,也许从此偏离。
沉默,还是沉默。冷清寒始终没有回答那个问题。木子任泪水流着。如果你眼里看到的人不是我的话,那么就放我离开,我从此消失在你的生命里,再不会出现。
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他在意自己吗?所以才会介意自己眼里看着的到底是不是他。
冷清寒垂下头,吻着木子白皙的脸,一直到下巴,脖子,胸膛……
木子紧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上面还挂着泪珠。好可爱。冷清寒笑着,吻过木子的眼睛。
木子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脱得差不多了,身体上还有一个一个的红点,顿时羞得马上把自己的脸转过去。
“看着我。”冷清寒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比平时更有磁性,木子听得失去了一半的理智,看着冷清寒。不看还好,这一看,连剩下的一半理智都失去了。冷清寒美得不似凡人的脸染上了□,那双眼眸直勾勾地望进木子眼中。木子已经什么都忘记了,只看着冷清寒那双满是□的眼
木子只感觉下身一凉,然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啊!”木子忍不住叫了一声,又马上咬住自己的唇,不让痛叫溢出来。
冷清寒看着木子已经被咬得发白的嘴唇,不忍的吻过。“忍一下,很快就好。”
冷清寒沙哑的声音传来,木子不自觉的放松了身体。冷清寒一用力,木子忍不住的叫了一声
已经是入夜了,周围都昏暗得好象所有的光都在回避这一幕。漫长的夜,漫长的相思,漫长的痛,漫长的快乐。
木子已经痛得累得昏睡了过去。冷清寒看着木子沉静的睡脸,想起了木子说的那句话。“如果不是爱着对方的话,如果你看到的不是我的话,就请你停下来,我不是可以随便玩的人。”自己当时看到的到底是谁呢?木子和冷天翎是同一个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格,为什么一个人会变成这样呢?自己看到的人不是他,而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李木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随意动一下就牵动了全身的痛,李木子又不得不倒回去躺着。那一身的疼痛提醒着他发生的事情。昨天晚上,在他昏过去之前,似乎听到冷清寒在他耳边说了句“我爱你”。
李木子牵动嘴角一笑。爱?
“李公子。”门毫无预兆的响起,然后打开。一个侍女端着盘子走了进来。“李公子,庄主让奴婢给您端了粥来。”
“他还说了什么?”李木子问道。
“庄主还说了,他晚上再回来看您。”侍女如实回答。
“粥放下,你出去吧。”李木子说道。
见侍女出去并关上了门,李木子才试着开始活动自己的身体。真的很痛。他晚上才回来,看来还有时间。
李木子在床上坐起来,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这一,绝对不会留书出走了。
似乎在床上坐了很久,李木子看了看天色,冷清寒应该也快回来了。李木子缓缓走到自己的房间,本来只有几步的距离,硬是走了好久才走到。每走一步都会牵动伤口。好在冷清寒已经清理过也帮换了衣服,才免了这一道程序。
李木子回自己的房间,点上蜡烛,又整理了一下房间里的东西。只是随意的收拾了一下就已经满头大汗了。李木子咬紧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把蜡烛的烛芯剪掉一长截,只留下很段的一截烛芯在燃烧。这是李木子的习惯,这样才不会让房间里太亮,睡觉才不会被光线刺醒。本来李木子是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有光的,但是因为晚上太过昏暗,如果半夜突然醒来想要喝水就会找不到茶壶。
第二十四章 杀手
李木子拿了来时候的包裹并风无痕给他的那把剑,离开了冷清寒的院子。
自己在这个绝心山庄的时间不长,也很少四走动,所以几乎不知道怎么才能走出去。冷清寒说他会在晚上的时候回来,中午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那么很有可能就不在山庄内。如果等他回来了再走就麻烦了,所以必须现在马上离开。只是现在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每走一步路都好像走在刀口上,简直就是煎熬。如果不马上走出去,那么以后也许就很难出去了吧。李木子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李木子脚步虚浮,摇晃着走。可恶,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可以走出去。他抬头看看天色,天已经完全黑了,现在也许冷清寒已经回到了房里。如果他回去后发现自己不在了会怎么样?
可恶,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吧。李木子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再向前一看,高墙?这个好象是绝心山庄外围的墙,那么说翻过这座墙就可以出去了。李木子想着,可是按照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可能跳过去,如果是以前还好说。
考虑了下,李木子猛的一提气,忍着剧痛向上一跃,可是腿脚发软,完全使不上力。李木子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今天必须出去。稍稍休息了一下,李木子调整了姿势,又是猛力向上一跃,正好翻过高墙。只是着地的时候因为腿脚使不上力,而摔了下去。
这下比以前更痛了。李木子紧紧咬着牙,朝绝心山庄的反方向跑去。
终于跑到了镇上。绝心山庄是个大庄,占地面积也是相当大的,所以于距离市镇比较远的地方。李木子跑了好久才跑到市镇上。可是全身的疼痛因为剧烈的运动更加汹涌。
这个时候街上几乎见不到人了,一切都安静的沉睡着。只是偶尔有几家人还点着灯,这才不至于让街上完全昏暗下来,有隐约的烛光可以照着路。
李木子找了个角落轻轻坐下来,想着今后该怎么办,要到哪里去。
“现在的我是谁呢?”他自嘲地问着自己:“离儿?冷天翎?落玉?李木子?”
落玉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就在今天中午醒来的时候,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痛苦吗?不,或许已经麻木了。这样的记忆背负了好多年,多到快忘了自己到底活了几岁了。
母亲,如果你恨我的话,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把我杀了呢?或许就是因为恨我,所以才让我活着,即使死过一了又让我活过来。其实我也,恨你。“如果你会恨我,为什么又要生下我?既然生下了就不要做出那样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一个人对不起你,为什么还要让爱你的人背负着你的恨继续活下去?”落玉狠声说着,渐渐变成了叫喊:“恨你,我恨你。”
撕喊的声音穿透寂寥的夜,在空寂的街道上更显得凄凉。他停止了叫喊,突然而来的静让人感觉害怕。
落玉继续在那里坐着,在他感觉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当声音近到就在眼前的时候,他才看清楚,一个黑衣蒙面人和一个红衫人在打斗。
那黑衣人招式凌厉,直攻要害,想是要夺对方性命。而红衫人招式明显表示他是名门正派的人,却又防中带攻,动作快且稳。
那两个人一直在他面前打,金属的声音尖锐得让人耳鸣。他不悦的皱了眉头,两个人显然是平手,再这么打下去,定是难分胜负。难道要吵到天亮不成?落玉随手捡起一颗石子朝正在打斗的两个人掷了过去。
“噔”,红衫人应声倒下,蒙面人举刀砍下,向所有人展现了什么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落玉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摇晃了两下,却因为过于疲劳而晕倒。
落玉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
“你醒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落玉问道。
“你昨天帮了我。”
“你是杀手?”落玉疑惑到。
“是。”
“为什么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你已经睡了一天了。”
落玉嘴角露出一摸笑意:“一觉醒来天都黑了。点灯吧,别那么省。”
“这里没有灯。”那人歉意道。
“不是那么穷吧,我也没有钱的。”落玉继续道:“这是哪里?”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我是谁?”落玉重复着哪个问题:“我就是我,只是我。至于我为什么要帮你,只怪他穿的是红色的衣服,我最讨厌的红色。”那个女人最喜欢的颜色。
“那么是因为我运气好?”
“可以这么说。不过,你颠覆了所有杀手在我心中的印象。”见对方不解,落玉继续说道:“杀手应该是很冷血的。”
等了很久,都不见对方有回应,落玉问道:“你叫什么?”
“七。”
“那算什么名字?”
“你很罗嗦耶,别人的事情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很罗嗦?这个世界上第一有人这么说我。我果然是变了,也许是那个时候李老汉将李木子的记忆灌输给我的时候,也让他的性格潜移默化到我的身上了吧。
“七,主人有请。”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打断了落玉的思绪。
“知道了。”
七走后,落玉躺着,感受了下周围的环境。很静,根据说话时候的回音可知是间石室,四周一点亮也没有,没有听到雨声,最近的天气很好,就算是晚上也应该有月光或者是星光。可是什么光也没有,别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就是连自己自己还有没有手指都不知道。未知的恐惧会让人的精神变得脆弱,只可惜对落玉没有实际效果。
落玉突然感觉到一阵脚步声,切渐渐接近。不,应该说在落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距离很近了。不是七,这个人的功力明显比七高很多。那么高的功力,定然已经发现自己的存在了,那么便不需要躲了。
“我是在什么地方?”落玉气定神闲道。
那人一阵轻笑,然后说:“你还真是大方,好,我喜欢。”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落玉听到一点风声,然后周围亮了起来。落玉猜得不错,的确是间石室,空荡荡的,出了自己睡着的勉强可以称之为床的东西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落玉看向来人,带着面具。
“七的房间还是那么简单啊。”
“你应该知道你让他去杀的人的实力。”落玉不理他的感叹,自己说道。
“是的,我知道。但是如果他想要去杀他,绝对可以做到。七那个孩子就是那么容易心软,竟然还带了个来历不明的人来。他不知道这是不允许的吗?”
“那么你现在就可以让我离开,我不介意。”落玉继续说。
“你真是让我产生了很大的兴趣。”那人走近到落玉躺着的地方。
“那并非我本意。”
“加入我们吧。”
“做一个杀手?”落玉笑问到。
“不,正确来说是为民除害。”
“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帮你?”
“只因为你帮了七,我认定你了。”
落玉冷笑道:“真是好笑,我为什么要为你卖命?”
那人的声音无起落的传来,“只因为我知道你体内有一种嗜血的疯狂,是我所需要的,你也有那个能力,我还知道,你也同样需要我。”
“不,你错了,我不需要任何人。但是,我接受你的提议。”落玉冷声说道。
“那么很好。你叫什么?”
“你会遵循我叫什么吗?就像七一样,那是个编号吧,接下去为我编一个吧。”
“好,你是第十个,那么就叫十吧。”
“敢问您怎么称呼?总不至于我也要叫你主人吧。”
那人想了想,然后道:“零。这么叫我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而你是个特例。”
落玉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特例吗?
第二十五章 血煞
“你听说了吗,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杀手。”坐在酒馆里的一个汉子对另一个男人说。
“江湖上的杀手那么多,我怎么知道出现了几个?”男人无聊道。
“不,这个杀手杀了很多名门人士,天逸山庄庄主,阴玄门门主,江南白家全家都被灭了,还有魔教寒水宫远香堂堂主。”汉子神秘道。
“那么说他是无论正邪了?”
“对啊,就是这样才可怕,可以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一点他的信息都不清楚。”
男人被引起了兴趣:“怎么说?”
汉子喝了口茶,小声道:“目前见过他面的人都死了,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果真如此厉害?”男人自语道:“看来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是的,如今江湖上称他为血煞。因为听说有几在他杀人的地方有人见到一个穿着血红色衣服的人,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吧,所以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凶手。”
临桌的一个少年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血煞?”少年笑了笑,付了帐就走了。
少年走进一家药店,名曰“天堂”。
一进去,就有一个杯子朝他掷过来,少年伸手接住,喝了口里面的茶,然后对那个不礼貌的家伙道:“七,你来干什么?”
“真是的,晚上跑去杀人,白天又来救人。”七望向眼前那个长相普通的少年。
“与你何干?”
“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七将一张纸条扔给少年,然后道:“这的任务,十。”
“知道了。”被称作十的少年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然后放在手心一捏,再张开的时候,已经连灰烬都不剩了。
七鼓掌说道:“我们的十武功越来越厉害了。”
“拾大夫在吗?”一个老人走了进来。
“你有病人了,我先走了。”七说着就离开了天堂。
十走向前来看病的老人,摸了脉象,然后说道:“老伯的身体看来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再服几贴药就可以痊愈了。”
“真是太感谢了拾大夫,我这是老病根子了,看了好多的大夫都不见好,偏你那么年轻,竟然就把我给治好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老人笑着对十说道。
“不用感谢。”十写下药方交给老人:“老伯,到前堂抓药吧。”
“哎,好。”
老人走到前堂去后,十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称呼真是越来越多了呢,现在又是多了十,拾,还有血煞。原来七叫的十,老人叫的拾大夫,都是落玉,只是落玉为了不至于那么引人注目而易了容。
“真是麻烦,那么多的名字。”落玉自言自语道。
自己的性格也变了很多,之前一直以为是因为李老汉将李木子的记忆灌输给自己的结果,后来才知道,并不是这样。
今天晚上的任务是扬州江家家主,江云。
“在扬州啊,看来又要去‘采药’几天了。”落玉笑着对自己道。
即刻起身,骑着马连夜赶路,落玉到达扬州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看来还要等到晚上了。落玉便在扬州游玩了一天。
扬州不愧是个华的地方,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景色也很有特色。落玉玩累了就在一家酒家里坐下,点了几个菜便吃了起来。
“听说最近绝心山庄庄主很奇怪啊。”落玉才坐下就听见有人说起冷清寒。
“你小声点,不想要命了,也不看看你说的是什么人,那冷庄主可不能随便说。”
“怕什么,他又不在扬州。哼,那个冰山美人我倒真想会会,难道你不想看他意乱情迷的样子吗?肯定诱人。”恶心得让人作呕的语气让落玉听着极为不爽。
“嘿嘿,那也是,不准碰难道还不准想吗?”
落玉抛下一锭银子就要走,经过那两个人桌子的时候,只感觉有一道光闪过,然后落玉出了酒家。
落玉听到背后两声惨叫,然后是人群惊恐的声音。“他,他们的舌头,没有了!”
落玉冷笑着走开,真是让人捣足了胃口,本来的好兴致也被破坏了。冷清寒?哼,真是个祸害,距离这么远还有人为你掉舌头。落玉看了看天色,似乎已经很晚了,看来可以考虑一下任务了。
江云,扬州江家家主,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是个伪君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种人还真是让人讨厌。不知道被他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竟还被那么多人尊为江大侠。
零还真是道德啊,让他杀的都非善类,除了寒水宫的那个真小人,其他都是伪君子。什么时候也开始为民除害了呢?
入夜,落玉换了身全红的衣服,撕下人皮面具潜入江家。随便捉了个家丁问了江云的住,便将家丁打晕了。
江云有好几个卧房,时常更换,连家丁都不清楚他到底在哪个地方。看来是坏事做多了怕被人寻仇啊。
落玉在江云的几个住的屋顶都转了一下,似乎都有人的气息,也就是说每个房间都有人,只有一个是真的,而如果走错了房间,那么很容易被发现,一旦被发现了那将宣告任务失败。总之无论如何都要杀了江云。
江云本身就是个武功高强的人,那么刺杀他的人武功定要比他高。江云不可能傻到要留刺杀他的人一个活口再威胁到他的性命,所以假扮他的人武功定比他高出许多,那么杀手如果进了错误的房间,必然会被杀掉,就算不被杀也会因为打斗而耗费很多体力,并引来众人;如果杀手幸运的走对了房间,他也定不会任人宰割,那么他房里应该还有一个高手保护他。真是个麻烦的人,光是请那么多高手都不知道要多少钱了,少做些亏心事不是也少了那么多的担心吗。
落玉又在几个房间转了一圈,终于确定了江云所在。的确是有个高手在暗中保护,从呼吸的均匀绵长上来看确实是个高手,而且由于气息感觉很微弱,所以根本就无法判断那名高手的具体位置。
看来只有硬拼了。
落玉破屋顶而入,旋转而下。鲜红色的长袍在空中飞舞,就像是宣告一场华美死亡盛宴的开端。
彼时江云正和他的小妾在床上翻云覆雨,被人突然搅了兴致自是大不高兴,于是喝道:“好大的胆,没见大爷正高兴啊,竟敢破坏大爷的好事。”
落玉转过身,面对着江云,昏暗的烛光下,绝美的容颜让妖艳的红色渲染得冶艳。江云看得一呆,竟是忘了自己目前的境。
落玉淡淡一笑,抬手就是一根银针飞向江云。江云急忙用右手一挡,左手随即做了个手势,便有一个人跳了出来。
真是的,这个人有被偷窥癖吗?和小妾缠绵还要带个保镖,也不怕暴露。
江云见保镖出来了,便对落玉道:“美人,你把兵器放下,我就放了你。怎么样,跟了我吧。”
“哼。”落玉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不削的声音,又要像江云发动攻击,却被那个讨厌的保镖挡住。
“小心点,别伤了我的美人。”江云喊道。
落玉被江云那声喊弄得全身起鸡皮疙瘩,只是被缠住根本就杀不过去。落玉虚晃一招,被那人挡住,又是虚晃一招,那人却没有想到,只是全力阻挡,哪知落玉身形一晃到了他的后方。那人还来不及转身就被落玉的匕首刺穿了心脏。鲜血顿时碰了出来,溅到落玉穿着的红袍上,更增加了那衣袍的艳丽。
江云的小妾终于叫了出来。可恶,这样会被发现的。于是落玉提剑向江云刺去。江云却将他小妾挡在自己前面,落玉的剑毫无差错的刺进了江云小妾的心脏。江云一跃而起,想要逃出去,却掉在床边。
“没用的,你中了我的药。”落玉不说那是毒,因为那药没有毒,只是会让人暂时失去力气。
“是刚才的银针。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江云企图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他。
“不知道。”
“那么你是为了钱,我给你钱,别杀我。”江云祈求道。
“你这样的败类活着也是浪费粮食,竟然用女人做挡箭牌。”
“我,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落玉不理会他的请求,提剑便向他刺去。谁知江云从床上抽出一把匕首朝落玉刺了过去,落玉向旁边一闪,江云即追上,趁落玉错愕之季匕首划到了落玉的胸膛。落玉的血马上流了出来。
“你没中我的药?”落玉疑惑道,胸口的伤好痛,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受过伤。
“哼,因为看你长得不错我才想要留下你,谁知你竟不知好歹。告诉你,老子百毒不侵。
落玉又是一笑:“我有说过那是毒吗?只是普通的药而已,我说药效这么发挥得那么快,原来是装的。不过我还真上当了。”
“你说什么?”江云一惊,竟就这样瘫在地上。
落玉不想再耽搁了,真是麻烦。落玉一剑将江云心脏刺穿,又在他胸口划上一道口子。然后也不看江云扭曲的脸,又从跳下来的地方又跳了回去。这就叫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落玉回到屋顶上,看见江家的院子里已经是灯火通明。看来还是被发现了,得赶快走。落玉忙沿着屋顶朝外跑,只是伤口痛得厉害。
“你看,红色的衣服。”有人喊道。
“血煞,是血煞。”有人忙道。
第二十六章 刺杀
落玉出了江家后,随便给自己上了药,将衣服换掉又易了容,就赶了回去。到天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一来一去就了三天的时间。
“回来了。”落玉一进门就听到有人问候,本来还以为是七,却原来是零。
“恩。”落玉轻轻应了一声。
“我拿了酒要和你一起喝。”零发现落玉的脸色不太对,便关心道“怎么了,脸色那么白?”
落玉只轻笑,然后道:“真想不到你也会关心人。”
零道:“你就调侃吧。”零这才看到落玉雪白的衣服在胸口出有一道血痕,他当然知道十是不会穿着白衣服去执行任务的,那么这血肯定是他自己的。
“我已经上了药了。”落玉淡淡道。
“你受伤了还这样骑马赶回来?你不知道伤口会裂开吗?”零问道。
落玉笑道:“我自己就是个大夫,我为什么不知道。只是城中每天来看病的很多,我已经耽搁了三天了。”
“真是好心呢,不知道你那么好的心是怎么杀了那么多人的。”
“你认为我是好心的人吗?不是说拿了酒来么,喝酒吧。”
“你的伤……”
“没事。”
零拿出酒和落玉对饮。
零喝着酒,对落玉道:“十,在扬州有没有遇见什么好玩的?”
“扬州不错,是个旅游胜地。”落玉道。
“旅游胜地?”零重复了遍落玉吐出来的那个新词,笑了两声,然后道:“我听说那天扬州有两个人的舌头被一个不明人砍掉了,可有此事?”
落玉笑道:“你那是明知故问,你难道猜不出那个人是谁。”
“哈哈,来,喝酒。”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昨天的事情,距离扬州有约一天的路程,零竟然就已经知道了,看来他的势力很大。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零究竟是做什么的,只是刚好要杀的那些人本就不是什么善类罢了。零是要利用他,而他对零却是一无所知。
零走后,落玉一个人在房间里上药,伤口裂开了,血一直在流,真的很痛。可恶,自己竟然被那个人渣给刺伤了。
第二天早,天堂来了个受伤的武林人,只是被追魂爪弄伤的。
落玉给他把了脉,似乎没有中毒,那么只要上了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这位大夫好年轻啊,”那武林人笑道,看了落玉放在他脉门的手,白润纤细,有如上好的白玉,便道:“听闻一年前武林大会的时候出了个玉手神医,莫非就是这位?”
玉手神医?好遥远的称呼,遥远到几乎忘记了有过这个称号。那时候还有风无痕,现在却是一个人。
“不是,你认错了吧。”落玉答道。
那武林人笑道:“我也只是猜测,听说玉手神医身边有个风影,轻功了得,人称黑罗刹。”
“黑罗刹?我这么没听说过?”
“是那时在武林大会上比武的时候,他跟毕咏剑比武,就想是罗刹一样,所以后来人称黑罗刹。”
这个称号落玉倒是没有听过,但是黑罗刹,绝对适合风无痕。
“所以说玉手神医都是和黑罗刹在一起,一黑一白。”那个武林人继续兴奋道。
“一黑一白?那吧是黑白无常吗?”落于笑道。
那武林人看落于笑却是一呆,面钱前这个人长得平常,眼睛却是异常明亮,笑起来也是异常魅惑人。
落玉送走了武林人,便走进内室,从一个匣子你拿出一把剑。那是四年前风无痕送给他的却邪。落玉微微一笑,眼里竟是有一点温柔。风无痕为了从林使者手你抢到着把剑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呢。
落玉杀人的时候从来不用却邪,或许是想保存那么一点记忆吧,双手没有鲜血的记忆。
“又在想什么呢?”七走进来,看了眼落玉手中的剑便道:“那把剑是很贵重的吧,都没有见你用过。”
“多管闲事。”落玉这样回了一句。
“真是冷淡呢。罢了,呐这的任务。”七扔了张纸条给落玉,又问道:“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
“还死不了。”
“我可不是关心你,这是集体任务,我只是不想你拖了后腿。”
落玉笑道:“是,我知道。”
这的任务是绝心山庄庄主冷清寒。“冷清寒?”落玉冷笑,零这是在试探自己。
晚上落玉拿了却邪和七一起去了绝心山庄。
“为什么今天又拿这把剑了,这不是很珍贵的吗?”七小声问道。
“你还真是八卦,冷清寒不是小角色,没有那么容易对付,这把却邪可不是普通剑。”还有一个原因,好久没有用却邪了,今天就用一下吧。况且零不是真的要杀了冷清寒,因为零肯定知道就算自己武功再高也不是冷清寒的对手,加上一个七也是一样。
一红一黑两个影子落在绝心山庄外。
七看了看落玉又看了看自己,真是很大的差别。自己一身全黑,还戴了面巾,而落玉却是一身鲜红的衣袍,也不戴面巾。好奇道:“为什么你杀人都不戴面巾?”
“人都死了,让他看看是谁杀的自己,来世也好找人报仇。”落玉笑道。
“真冷,一点也不好笑。”七白了眼落玉道:“这绝心山庄那么大,这么才冷找到冷清寒呢?”
落玉皱了下眉头,道:“我这么知道呢?”
他确实不知道,虽然记忆恢复了,但是他对绝心山庄还是不太了解,而且上辈子,这辈子都没有摆脱路痴的命运,绝心山庄有不是一般的大。
落玉和七进了绝心山庄,却半天没有找到冷清寒所在的地方。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而且绝心山庄里侍卫很多,很容易被发现。
落玉经过一个院子,很熟悉的感觉,便走了进去。那是冷清寒的院子,房间里还有烛光透出来,却不是冷清寒房间里的光,而是落玉房间里的光。
落玉伸手便把门推开。七阻止不及,只得干干看着,心里暗骂道:十这家伙这么搞的,我们是来行刺的,他以为是来喝茶的啊,这么大方的从门进去,真不是个称职的杀手。
冷清寒坐在凳子上,环视着四周,似乎在怀念。听见有人推门才回过神来看向门口。是那个人,自己一直想念着的那个人,一身鲜红的衣服站在那里。
冷清寒淡淡笑着,似乎等待已久地道:“你回来了。”
他……瘦了。落玉惊觉自己首先关心的竟然是这个问题。“我来杀你。”落玉冷冷说到。然后提剑向冷清寒刺去。
七站在外面,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一时惊得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们好像早已认识。
那边落玉毫不留情的朝冷清寒发动攻击,而冷清寒只是躲避,并不还击。“你真的就那么恨我,非杀了我?”冷清寒一边躲过落玉的攻击,一边道:“就算你恨我,对于那天我所做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后悔。”
落玉一惊,那日的事他未恨过冷清寒,因为那是李木子自愿的,然而是落玉自愿的吗?不是,但是那时候他只是李木子。
就算落玉武功再高也不是冷清寒的对手。冷清寒轻易就抓住了落玉的两个手腕。
“你已经想起来了,是吗,天翎?”
“我不是冷天翎。”落玉道,然后转向七,狠狠瞪了他一眼。
七被瞪得发毛,才发现落玉已经被制住了。
冷清寒这才发现原来冷天翎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目光犀利的瞪了七一眼。
“你放开我。”落玉道。
“不放。”冷清寒坚决的看着面前这个人。一直在想他,希望有一天他会回来,他回来了,却是要杀自己。
七提剑向冷清寒刺去,冷清寒却是一脚踢到他胸口,将七踢到墙边。
“冷清寒!”落玉吼了声。
“不放就是不放,我不要放你走。”冷清寒同样吼了一声,然后抱住落玉,紧紧的紧紧的抱住,像要揉进身体一般不肯放松。
落玉轻轻说了声:“喂,冷清寒,你抱得我好痛。”
落玉刚刚说完就被冷清寒吻住了嘴唇。强烈到疯狂的吻,似乎在宣告这段日子的思念。落玉用力咬下伸进自己口你的舌头,冷清寒吃痛却依然吻着。落玉运功一掌击向冷清寒的胸口。他没有想到冷清寒竟然不躲不闪,硬是挨了他分量不小的一掌。
冷清寒望着落玉,眼里尽是悲伤:“你真的,就那么恨我?我以为至少有那么一点,你是喜欢我的。”
“别说笑了。”落玉说完又是全力的一掌击向冷清寒,冷清寒也不躲,只是紧紧的望着面前那个思念已久的人。落玉着一掌,打得冷清寒吐了血,冷清寒也不管,仍是看着落玉。落玉提剑朝冷清寒的胸膛划去,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然后落玉也不看冷清寒,只是走到七身边,将七扶起,和他一起离开。
冷清寒看着他离开,一直在心里祈祷,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只要一眼就好,无论是用什么眼神,求你回过头来啊。
只是落玉听不到他心里的声音,一直到背影消失也没有回过头来看冷清寒。
落玉和七一直走出了绝心山庄,才往后看了一眼。他竟然变得那么憔悴。落玉嘴角挂了一丝笑。
回到天堂,落玉给七检查看有没有伤到内脏,还好当时冷清寒的注意集中到了落与身上,不然七这伤肯定不会这么轻。
落玉给七检查的时候,七问道:“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落玉看了七一眼,然后道:“你说呢?”
“他叫你天翎,冷天翎?与他同姓,长得又那么像,不是父子就是兄弟。”七猜测道:“可是他看你的眼神还有对你说的话却完全超出了父子和兄弟。”
“原来是这样。”落玉笑道。
“胸前那个口子,你是故意划的,你可以杀他却没有,为什么?”
“不为什么。”落玉淡淡道。
七生气的说:“你这样,那任务怎么办?”
落玉道:“你认为以你我的功力可以杀冷清寒吗?”
七想了想道:“可以一脚就化解我的攻击,他的武功高出我们太多,平心而论,我们杀不了他。”
落玉又道:“明知杀不了而让我们去杀你认为是什么意思?”
七道:“那么主人不是想让我们杀了他,如果不是想让他杀了我们,就是想试探我们。”见落玉点了点头,七又问道:“试探我们什么呢?”
“不是试探我们,而是试探我,试探的内容就是你刚才问的问题。”落玉将头转向屋内一个黑暗的地方道:“是不是,零?”
第二十七章 又见
零从阴影走了出来,笑着对落玉道:“十,你猜到了的,我只是对你的身份很好奇而已。”
“也对,”落玉对着零说:“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对你来说很可能是威胁,何况那天我又做了那么引人注目的事,你自然要调查清楚。”
“十,不要生气嘛,”零依然笑着对落玉道:“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就是冷清寒失踪多年的儿子。”
“冷清寒的儿子?”七惊讶道,还真让他给猜中了。
这个零果然厉害,这个世界上知道有冷天翎存在的人是少之又少,但是他竟然可以知道。如果要做敌人,那么将是个很难对付的对手。
“那么你呢?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又让人如何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为你卖命?”落玉冷笑一声道。
零思虑了一会,道:“好,作为我怀疑你的赔偿。”零说着便将头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面具下面,是一张坚毅的俊脸,三四十岁的样子却是经历了很多风霜,左边剑眉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看来已经很多年了。
落玉耸耸肩,而后说:“明明跟冷清寒差不多的年龄,看起来却是比他老上很多。”他当然没有错过当他提道冷清寒的时候,零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看来还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那个故事正好跟冷清寒有关。
零一笑,转移了话题:“不过似乎他对自己的儿子去刺杀他没有什么反应啊,竟然没有伤你。”
落玉冷冷一笑,道:“我不认为他有资格对我做什么,对于一个自己从未负过责的儿子,他凭什么以父亲自居?”真是,如果按实际年龄来算,自己还比冷清寒大上三岁呢,竟然还要叫他父亲,不过自己从来没有叫过就是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落玉都没有接到杀人的任务。只是在天堂里看看病,然后研究李老爹给他的圣典。那的确是一部罕见的药典,里面的很多药方都是他所没有见过的,就是在清月教那么多神医都没有传授过的药方,而且所治之症,所解之毒皆为世间罕见。
落玉正在想着一个药方,就听前堂有人道:“拾大夫,有病人。”
落玉才出来看,竟是风无痕。“公子请。”落玉示意风无痕坐下,然后给他把脉。
“怎么样?”风无痕焦急道。
落玉一笑,道:“公子身体无碍,只是心里郁结。”
“果然还是你了解我。”风无痕笑道。
“这话从何说起?我与公子素未……”
“不要说你与我素未谋面,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得你。”风无痕紧盯着落玉,不肯错过他的一丝表情。
落玉淡淡一笑,而后道:“看来公子不仅是有心病,那眼睛也是有病了吧。”
风无痕皱了眉头,道:“落,你干嘛咒我?”
“啊呀,你是我的病人,既然来了我就要给你看病,我开副药给你,一会让人煎了给你喝。”
“你知道我不喜欢喝药的。”风无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这么会知道?反正你是病人我是大夫,你得听我的。”落玉说完不等风无痕回答就径自写了个药方交给前堂抓药,还吩咐了要煎好。
当落玉回去的时候,风无痕正紧紧盯着他。
“怎么了?”落玉奇怪道。
“我敢肯定你就是你。”风无痕认真的说。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我,难道我还是你不成?”落玉又笑道。
“不是的,我敢肯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风无痕解释道。
“对啊,你要找的不是大夫吗?所以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啊。”落玉继续笑道。
风无痕顿时被气得头顶冒烟。落玉看着风无痕那个样子心里笑翻了,以前总是被风无痕气,现在总有翻本的机会了吧。
“拾大夫,药煎好了。”有人端了风无痕的药上来。
落玉点点头,示意他将药端给风无痕。风无痕接过药,闻了一下,脸都白了,狠狠瞪了落玉一眼,然后皱着眉闭着眼一口气把那碗药给喝了下去。
落玉实在是受不了了,大笑起来。
风无痕恨声道:“笑什么,不准笑,我就知道你在整我。”
“无痕,我不知道你真喝啊,好喝吗?”落玉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给风无痕喝的是专门为女性调理经期的药,不知道风无痕真的喝啊。
“你!”风无痕想气又不能气,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来你还没有忘记我,落。”
“傻瓜。”落玉笑着看风无痕。
“唷,有客人啊,我都不知道呢。”七调笑着走了过来,一只手毫不突兀的搭上落玉的肩膀,看着风无痕道:“十,不给介绍一下吗?”
风无痕看着七搭在落玉肩上的手已经是老大的不高兴了,又见落玉并不排斥,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风无痕走过去,拍掉搭在落玉肩上的手,没好气道:“不用介绍,我叫风无痕。”
“唷,传说中的黑罗刹啊,”七笑着看风无痕,然后又转向落玉道:“真想不到十你还认识这种人呢。”
“这种人怎么了?”风无痕见七对自己还妄加评论,更是对眼前这个家伙不满。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这么想就是自己的事了。”七继续笑着看眼前这个穿着黑色衣袍的漂亮少年。
“怎么了七,是不是有什么事?”落玉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吵下去。
七无辜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呃……”落玉话还没说出来,风无痕就接道:“就是不能来,你有那么无聊吗?”
落玉真是觉得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看小孩的保姆了,那个七也是十七八岁的年龄,虽然可以算得上是资的杀手了,但也会偶尔露出一点孩子气,就和风无痕一样。
“你们两个要争就出去争,争完了再回来告诉我结果,省得我看了心烦。”落玉不由吼道。这一下风无痕喝七倒是安静了。
“我还是改天再来找你吧,反正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比较多。”七这么故意说了一句,然后拍了拍衣袖就走出了天堂。
“走吧,无痕,我们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落玉笑着对风无痕道,本来风无痕还在生气的,听了落玉那么一说马上高兴了起来。
“为什么我也要贴着这个人皮面具?”走在大街上,风无痕奇怪的对落玉道。
这回,一黑一白两个长相普通的少年走在街上,也不这么引人注目了。落玉只是笑着也不回答,他当然不相信风无痕会傻到连这个原因都想不出。
“落,为什么这再见到你,感觉差了好多。”风无痕问着这个问题却并不看落玉。
落玉抬起头看了看天,道:“这个世界是运动着的,人也总是会变的。你是不是想问我上在绝心山庄时候的事情。”
风无痕点了点头,他的确是很想知道,在他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
“那我们坐下来谈吧,前面有家酒馆。”落玉说着便进了酒馆,风无痕也只得跟了进去。
第二十八章 任务
“上就这么离开了,对不起,无痕。”落玉品着杯中的酒对风无痕道。
“你是说魔教的事情吗?”风无痕也喝了口酒,道:“我知道你是自己要被他们抓去的,不过似乎过了好久了,久到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落玉一笑,而后道:“他们是让我去治病的,其实也没把我怎么样。”
“那为什么上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会不认识我?”风无痕急道。
“因为后来我落崖,然后失忆了,再然后就被冷清寒捡了回去。”
“那你为什么不被我捡回去?”风无痕不满道:“然后竟然还要跟着他。”
落玉叹了口气,无奈道:“谁让你不去捡?”
风无痕立马变了脸色,道:“你是故意让他捡的,那不行,这回得让我捡。”
落玉微微一笑道:“你还想让我再落崖一,再失忆一?”
风无痕气道:“那我不管。”
落玉只得喝酒,心想这小孩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鸽子“扑、扑”的飞来了,然后风无痕也得走了。
“真是的,你干嘛这个时候来啊。”彼时,风无痕正在和落玉说话,见鸽子来了,还带来了一封信,风无痕竟对那只鸽子发脾气。于是,鸽子可怜巴巴的被风无痕拔掉了好几根毛。
“你干嘛跟它生气啊。”落玉笑着从风无痕手中救下那只可怜的鸽子。
风无痕生气道:“谁让它这个时候来了的。”
落玉笑道:“你可是人称黑罗刹的清月教教主,跟只鸽子计较也太小心眼了吧。”
风无痕一脸认真道:“无论我的身份变成了什么,在你面前都只是风无痕。”
落玉笑着看风无痕离开时无奈的样子,风无痕真的还只是个孩子。
“零,你来找我?”落玉进到屋里,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是,有新任务。”零背对着落玉道:“今天来找你的那个少年是清月教教主?”
“如果你是想让我杀他的话,我拒绝。”
“不,对于他我只是好奇的问问而已。”零转过来面对着落玉道:“你可知道朱雀门?”
“朱雀门?似乎听过。”落玉想着,可是到底是在哪里听过的却忘记了。
零挥了挥手,然后道:“不知道也没关系,你会知道的。朱雀门门主的长子朱和长女朱瑛,是你这要杀的人。”零又拿出了一张图纸,对落玉道:“这上面有到朱雀门的路线还有进去的方法,你要杀的人也在上面标了记号。”
落玉点点头,然后对零道:“如果我这回不来了,就把这天堂关了吧。”落玉知道,朱雀门绝对不会是好惹的角色,单凭所在位置还有里面的布局就知道,是能进不能出的,就算是事先知道不能回来,落玉也想去试试。毕竟这十六年也是多出来的,只是想看看这古代到底有什么神秘的地方。他只是怕如果他回不来,风无痕来找他的时候,难保不会知道这件事,如果他去找朱雀门不是变得麻烦了吗?所以他关了天堂,宁愿让风无痕以为他又走了。
落玉收拾好东西马上就启程了。根据地图指示,到了朱雀门的地界。朱雀门没有清月教的清幽,也没有寒水宫的静谧,完全是由巨石组成。一堆一堆的巨石,却排列得毫不杂乱,似乎是五行阵法。落玉对五行并不了解,只能跟着零给的图纸上的指示走。
落玉踩着地上的石板,先向正东走三步,再向东南走一步,又向西北走一步,再向正北走一步。最后一步刚走完,巨石堆就开始移动了,然后眼前出现了一座桥。落玉向前走,过了桥,又看见了一个竹林,下面是用木板铺的路。可是零给落玉的图纸上却没有这一段路程。
落玉冷冷一笑,果然零这是想要他死的,至于目的,也许是因为冷清寒吧。看来这只有碰运气了。刚才走的石阵是属土的,现在的竹阵应该是属木。土是主北方,木是主南方,把刚才走的方向顺时针旋转一百八十度试试,大不了走错了也是万箭穿心。
只是落玉运气好,竟被他就这样猜对了。竹林移动了方向,落玉便看到许多大大小小的院落。如果图是正确的,那么便可以找到那两个人的所在,但是前提是图是正确的。落玉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要他死的人卖命,所以也并不打算真的去杀了这两个人,而且要杀也许也未必杀得了吧。但是既然进来了就没那么容易出去。落玉收好图纸,自己便在朱雀门的院落你随便乱逛。现在是白天,落玉穿着鲜红的衣服转来转去的很容易被发现,只有找了个没人的屋子躲了进去。
屋子里一股香粉味,看来是女人的房间,不过刚好女主人不在。落玉东翻翻,西看看,倒也觉得有趣。落玉突然听到了外面有动静,便躲到衣柜里。门被推开,一个一袭红衣的女子走了进来。果然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美艳惊人。
“小姐,公子叫您过去。”一个丫头站在门外对那红衣女子道。小姐?难道她就是朱瑛?不是吧,那么幸运?
“什么事么?”朱瑛道。听声音应该接近三十岁了,从脸上看还真看不出呢。落玉心里笑道。
“好像是有冷闯入。”丫头回答道。然后朱瑛跟着出去了。
进入时用的是五行阵法,想不被人发现都难,看来这回朱雀门定会加强警备。落玉仍是呆在衣柜里,这样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呢。
朱瑛再走进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然而朱瑛并不点灯,提起剑直直的朝衣柜刺了过来。
看来已经被发现了。落玉想着,便也提起却邪挡住了朱瑛的一击。
朱瑛退了两步,道:“你是何人,为何私自进入我朱雀门?”
“阿姨,我可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我进来的时候可还是大白天哦。”落玉冷笑道,他对这个女人还真没什么好感,长得再漂亮也没有用。
朱瑛一听有人叫她阿姨,气得对准落玉猛砍。
落玉正在和朱瑛打着,就发现屋里越来越亮,原来是外面聚集了很多火把。不能恋战,得马上脱生。看来这是零的圈套。自从零知道他和冷清寒的关系后就有一个月没有给他任务,而平时都是让七交代任务的这却是零亲自来,看来是信错人了。因为如果落玉不是相信他,就不会只身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还是去卖命的。
落玉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自己还是太傻。
落玉一个纵身,跃出了朱瑛的房间。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朱雀门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吧。以为他是东方不败啊,可以一个人打那么多个?落玉紧握着却邪,和那些杀掉了又上来,无穷无尽的朱雀门弟子缠斗。这样不是办法,就算不被杀死也会被累死,而且现在他的身上已经挂了彩,流出的血与衣服的红色混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来。
落玉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抽走,渐渐的感觉到力不从心。这并不是因为体力消耗而产生的,落玉想着,这似乎是因为某种药力的影响。对了,是来之前喝的茶,一定是被零放了药。而且连药发的时间都计算得你那么清楚,还把他走错路,被五行阵困住的时间都算了进来。
落玉从衣袖里拿出一种药,向四方撒去,然后用力向被人群包围的外面跃去。落玉回头见还有一些人没有被药倒,便拼命的跑。只是力气消耗得越来越快,到后来连跑都做不到了。后面的人仍然紧追不舍。落玉见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个山洞,便走了进去。
“喂,快出来,那是我朱雀门的禁地,擅自闯入者将会被朱雀神惩罚。”那些追赶落玉的人止步在洞外。
以为我傻吗?出去还不是送死?再说了,对一个死过的人说什么生死神魔,有意义吗?落玉冷哼一声,继续朝洞的更走。
落玉进去了以后会怎么样呢?朱雀门的人又会对他做什么呢?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章 朱雀
话说落玉进了朱雀门的禁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此刻落□内的药已经完全发作,内力丧失殆尽。落玉扯动嘴角笑了笑,不明所以的笑。
落玉想起李老汉留给自己的三瓶药,圣典上都有记载。一个粉红色的瓶子,名曰还魂丹,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一个淡黄色的瓶子,名曰凝香丸,可回复提升练功者的内力;一个墨绿色的瓶子,名曰灭魂,世间奇毒,无解药。
落玉还好带了那三瓶药。便打开了淡黄色的瓶子,服了粒凝香丸,然后盘膝而坐,开始运功。落玉渐渐感觉自己意识模糊,似乎在空中漂浮。落玉睁开眼睛来看,自己浮在空中,下面有个红衣少年在练功。等等,镜头向下拉,那个红衣少年,好像就是自己。那么说是自己魂魄离体了?
“汝为何人?胆敢闯我朱雀禁地。”一个晃悠的声音似乎是从四面传来。
“告诉你听你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说?”落玉反驳道。
“为何汝魂魄离体,竟还未死?”那声音又道。
“我这么知道?”落玉道。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对着哪个方向说话,这种感觉真是不爽。
“吾乃朱雀神。”落玉面前慢慢出现一个影子,然后是一只大鸟站在他面前。
“朱雀?原来你就是这洞的主人。”落玉对着那只鸟道。
朱雀神看了看落玉的身体,又看了看落玉的魂魄,道:“此非汝真身,是以魂魄离体而肉身独活。”
“小朱,想不到你还挺厉害的。”落玉笑道。
朱雀怒道:“自上古以来便有吾,汝岂可对吾不敬!”
落玉笑道:“没有啊,这样称呼更加亲密,何况你张得这么可爱。”
朱雀大怒道:“臭小子,不准这么叫我,我已经活了很大年纪了,你爸没告诉你要尊老吗?”
落玉哈哈大笑两声,然后道:“看吧,露出真面目了,活了再长还是个孩子嘛,是孩子就不要出来吓人,这样不好。你爸没教你吗?”
那朱雀哭道:“我一直在这洞里,很无聊很寂寞,却都没有人来陪我。”
落玉伸出手去,想要摸下朱雀的头,去摸空了,不知道因为自己不是实体还是因为朱雀不是实体,或者两个都不是实体。落玉收回摸空的手道:“我不是来了吗,乖。”
朱雀立即变脸道:“汝竟敢对吾不敬,吾以朱雀之名,赐汝惩罚。”朱雀说着便对落玉攻了过来。落玉躲闪不及,被重重的拍到了石壁上。
好大的力。奇怪,现在他怎么又可以碰到自己了?落玉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在那里坐着。朱雀不等落玉反应过来,又重重的将他拍到石壁上。那翅膀,还真不一般的大力。落玉马上爬起来,想运气,却完全没有用。算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魂魄,这么还可以用内力呢。
落玉开始回忆自己学过的跆拳道,只勉强可以躲过朱雀的攻击。几十个回合下来,落玉没有攻到朱雀一点,却被朱雀拍得和周围所有的墙都有过了亲密接触。
“停!”落玉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也不管朱雀能不能看懂,就说:“我们暂停,先让我休息一下。”
落玉话音刚落,朱雀便又攻了过来,不给落玉一点喘息的机会。
落玉边防御边道:“我说小朱啊,你还让我让我活啦。”
朱雀不理,依旧往落玉身上拍。落玉也只有尽全力防守。
总不能一直这么打下去,这灵魂和身体分开久了不是会很危险吗?落玉开始认真和朱雀打。
这一场是打得昏天黑地,气绝山河。然后以落玉从朱雀翅膀上拔出一根毛作为这场战斗的终结。
“果是英雄出少年,吾放过汝也。”朱雀停下来道。
“小朱不要老是用这种腔调说话嘛,一点也不可爱。”落玉道。
朱雀笑道:“我刚才是试试你,现在你的武功很厉害了哦。”
落玉走上前去摸了摸朱雀的脑袋,道:“我一直很厉害的。”
朱雀看着落玉手中的羽毛道:“这根毛,送给你了。”
“我要这根毛干什么?”落玉奇怪道。
朱雀听了落玉的话却不高兴了,道:“给你就是给你,不要算了。”
落玉笑着说:“要,当然要,这可是我的胜利果实。”落玉说着,进了自己的身体,动了动四肢,还好,似乎内力也回来了。
落玉回头对朱雀道:“小朱,谢谢了,我会记得你的,我走了。”落玉给了朱雀一个飞吻,然后向洞口走去。
朱雀看着落玉越走越远,渐渐隐去了身形。这今后的几百年几千年中,又会有几个人活着进到这个洞中,又会有几个人会和自己说话?看来孤寂才是主题。
落玉走出山洞,还以为洞外会有很多人围着,闯出去要费很大的劲,谁知一个人也没有。也许以为自己进了朱雀禁地,翘了。所以都不在外面等候了。
落玉出山洞的时候是白天,看来魂魄离体有一夜了,怪不得哪么饿。落玉在朱雀门转了几圈,好容易找到了厨房,在里面大大的偷吃了一顿。然后找了个伙夫想要问路,谁知那伙夫醉紧得撬也撬不开。落玉只好将伙夫打晕,和他换了件衣服,拿出零给自己的地图。
零给的地图虽然不全,但是多少可以指点一下。只是落玉天生的什么都好,就是方向感不好,走了好久才找着方向。到了朱雀门的门口,却不知道这么出去。
原来朱雀门因为已经有外人进入,便换了五行阵法。落玉只得在这里等着,看什么时候有人要出去,也好跟着走。这样,落玉才终于平安的出了朱雀门。
落玉走在街上,偶尔听到有人闲言碎语。三个月前,血煞闯入朱雀门要杀朱大小姐,却因寡不敌众,被杀,而朱家大小姐也受了重伤。
什么?被杀?就算以为我死了也不是被杀的啊。算了,让他们逞能好了。至于朱大小姐有没有受重伤,那天人多太混乱了,落玉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朱瑛。等等,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三个月前?有那么久吗?从这里来回到朱雀门,在朱雀门逗留的日子加起来应该也不过十天啊。难道是在朱雀禁地里,过了快三个月?那个混蛋小朱,竟然让自己的魂魄和身体离开那么久,要是有什么生命危险一定不放过那个小混蛋。
听说绝心山庄庄主冷清寒疯了。这也是落玉在街上听到的消息,当时心里重重的震了一下。冷清寒疯了?他那样冷漠清高的人,会疯?为了什么?
第三十章 再回绝心山庄
落玉到天堂的时候,天堂已经关闭了。“天堂”果然不是自己的归宿。
既然天堂已经关闭了,那么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听说冷清寒疯了,去看看他再决定要去什么地方吧。
落玉一袭白衣,进了绝心山庄。上和七进去过,所以现在也还大概知道一点方向。
那时已经夜人静了,落玉走进冷清寒的院子里,死寂得连呼吸都听得清楚。到都是黑的,只除了落玉曾经住过的屋子你还闪着摇曳的灯光。
落玉走了进去,只见冷清寒抱着他的枕头缩在床角,一会哭一会笑,嘴里还不听说着什么。当真是疯了?
落玉慢慢向冷清寒靠近,冷清寒才台起头,涣散的眼神终于集中到一点。
落玉冷笑一声,道:“你当真是疯了?”
冷清寒不清不楚道:“你来了,你是来接我的吗?不,不是的,他要杀我的话会穿红色的衣服来,因为他是血煞。不,血煞死了,我的天翎死了,他不会来带我走了。他恨我,他不要带我走,他死也不要我,他是来看我笑话的。对,他是来看我笑话的,他是来看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了。”
落玉试探的问了声:“冷清寒?”
“不,你不是他,他恨我的。”
落玉看着这样的冷清寒感觉心痛,那个冷漠的冷清寒,那个会对他微笑的冷清寒,疯了。落玉转过头,不想看这样的冷清寒。
我从来没有欠过你什么。落玉在心底这样对自己说。
“不,不要走,”冷清寒见落玉要走,马上丢下怀中的枕头,跑过去拉着落玉的衣袖道:“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好不好?”
“他?他是谁?”落玉看着冷清寒问。
“对啊,他是谁呢?”冷清寒抱着头,试图想起来自己要找的他是谁:“他应该叫天翎的,但是他说他不叫天翎,他说他叫落玉,但是后来他又说他不是落玉,是李木子,可是再之后,又有人叫他血煞。他到底是谁呢?”
落玉举起手,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冷清寒脸上,问:“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冷清寒被打得一愣,呆呆地看着落玉,道:“不,你不是他,他死了,他死了。”
落玉被冷清寒的回答气得握紧了拳头,对着冷清寒用力打了几拳。就算冷清寒拼命躲,也还是被打了好及拳。如果是冷清寒,如果是平时的冷清寒,这么会这样任人宰割?他现在只是个连基本自保能力都缺乏的疯子。
落玉见着冷清寒这样,心里堵得慌,一把将冷清寒推到床上,粗鲁的扯掉他的衣服。边扯边说:“冷清寒,你看清楚了,我到底是谁。”
落玉狂乱的吻落到冷清寒的脸上,脖子上,冷清寒拼命摇头挣扎,却仍是被死死桎梏着。
即使是这样也无力反抗了吗?想要你死的人太多了,多到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凭现在的你要如何保护自己?那么还不如让我杀了你,也不要让你落在别人手中。
落玉停止了动作,睥见冷清寒胸前的一道长长的疤痕。是上落玉来刺杀的时候留下来的,伤痕清晰的显示了却邪经过的地方。落玉轻轻抚摸了一下那道疤痕,暗红的颜色在冷清寒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异常刺眼。
落玉轻轻吻了下冷清寒胸前的疤痕,双手却攀上了冷清寒的脖子。当落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已经是充满了杀气,放在冷清寒脖子上的双手用力收紧。
“这样的你,让我杀了这样的你。”落玉狠狠地说。
冷清寒拼命挣扎,脸颊已经是通红。冷清寒胡乱挥舞的手扒开了落玉的衣服。虽然已经是秋季,但是天并不冷,所以落玉穿的衣服很少,以至于被冷清寒随意就拔开了。落玉胸口一道玉冷清寒几乎一样的疤痕露了出来。那是落玉刺杀江云的时候被江云伤到的。其实落玉的医术完全可以医治得不见一点痕迹,只是他想要留下一个疤痕,也算是训诫。
冷清寒看见落玉胸前的疤痕,便停止了挣扎。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伸出手轻轻抚过落玉的伤痕,而正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却被他忘了。
落玉见冷清寒的脸已经开始发紫,却细细抚摸着自己的伤痕,不觉松了手上的力道。
落玉看着冷清寒因为疲惫而沉睡的脸,竟落下泪来。冷清寒脖子上有几个红红的血痕,到了明天应该会变成暗紫色。冷清寒睡得像个婴儿,一双手要紧紧抓着一样东西,才能有安全感。而不巧的是,冷清寒抓的东西偏偏是落玉的衣服。落玉本想离开,却被冷清寒紧紧抓住。
就那么没有安全感吗?落玉看着冷清寒的睡脸,也渐渐陷入沉睡。
早上,落玉醒来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冷清寒瞪得大大的漂亮眼睛。落玉吓了一跳,才想起昨晚的事。
冷清寒好奇的看着落玉,然后傻傻的笑了笑,然后问:“你是谁?”
“我是你爹。”落玉说。
“你爹,你爹。”冷清寒兴奋的叫着。
“我不叫你爹,我是你的爹。”落玉重复道。
“哦,我知道了,你的爹,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落玉叹了口气,这样的冷清寒,到底要拿他这么办?
落玉起来,打理好自己的衣服,又替冷清寒打理好一切,就带他出去。可是冷清寒说什么都不肯离开那间屋子。
“不,我不要出去,我要等他回来的。”
“你知道他不会回来的。”落玉吼道。
“不,他会回来的。”冷清寒倔强道。
“清寒,清寒要听话哦,不听话是不会有人喜欢的,清寒不听话他一定不会回来的。”落玉放柔了声音说到。
“真的吗?那清寒听话他就会回来了吗?”冷清寒问道。
落玉点点头,还觉得不够,又用力点点头。然后冷清寒跟着落玉走了出去。
落玉见一个丫头端了早餐要到他房间里去,便对她道:“端到厅堂去吧。”
丫头抬头奇怪的看了落玉一眼,惊讶道:“李公子?”
落玉点了点头。丫头看了冷清寒一眼,就端着东西转身走了。
落玉拉着冷清寒到厅堂的时候,只有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在用餐,不见冷天翔。落玉转过身问一个立在旁边的侍女:“天翔呢?”
“天翔少爷半年前就出去了。”侍女回答。
落玉坐到饭桌前,也拉着冷清寒一起坐下。
那正在用餐的小姑娘抬头看见冷清寒,恭敬的叫了声“父亲”,然后又看向落玉,“你是谁?”还不等落玉回答,就转头问侍女:“他是谁?”
“小姐,他就是李公子?”侍女答到。
“李公子?李木子?哼,不过是个打杂的下人,也配坐在这里?”
落玉见那小姑娘叫冷清寒父亲,侍女又叫她小姐,那她应该是冷天雪。落玉冷冷道:“小姐,人生来平等,你管我是不是下人,我都有资格按我的意愿做事。”
“真是欠教训的奴才。”冷天雪说着,举起拳头就像落玉攻了过来。
落玉冷哼一声,冷天雪还来不及接近落玉就被他周身的气弹了出去。冷天雪还不死心的又打了过来,结果也还是一样。
落玉就这样不安宁的吃完了早餐,见冷清寒还在与他面前的一碗粥战斗,粥漂亮的在外面围着碗转了好几圈,冷清寒脸上也沾满了粥。落玉用手帕仔细的擦干净冷清寒脸上的粥。冷天雪又要过来,冷清寒突的抬起头,看着冷天雪。冷天雪呆站在那里一下,然后马上跑了出去。
冷清寒还真是厉害啊,就那样一看都能把人吓跑,看来他平时对人风严格。落玉心里想着。然后端了碗,开始喂冷清寒。
落玉拉着冷清寒到了书房,那是冷清寒平时理山庄事物的地方。落玉叫来管家,吩咐他召集了绝心山庄各堂堂主。
各堂主听说传唤到冷清寒的书房,便都以为冷清寒已经好了。到了书房纷纷向冷清寒下拜。
落玉道:“都起来吧,以后大家不用再拜了。”
各堂主看了落玉一眼,并不理他,仍是单膝跪着。只是陆堂主道:“我们都只听庄主的,你无权指挥我们做任何事。”
落玉记得这个陆堂主他曾经见过,就在冷清寒的书房。落玉道:“你们庄主是不会对你们做的事有反应的,现在绝心山庄的事物全权交由我来负责。”
“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你不过是一小孩,能懂什么。”陆堂主不满道。
“凭什么?就凭现在冷清寒疯了,就凭我是冷天翎。”落玉冷冷道。
“冷天翎?他三岁离庄,谁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你突然冒出来说是冷天翎,让谁信?”另一个堂主道。
“没错,我三岁离庄,说出来你们也不一定信。”落玉拿出冷天翔给他的白色寒玉,对着各堂主道:“我想这个你们应该认得吧,这可是世间少有的寒玉。”
“这是天翔少主三岁生日的时候,庄主送给他的。怎么会在你手上?”
“冷天翔在收到这块寒玉没几天的时候,就转送给了我,后来他还因此被冷清寒责罚,这件事管家是可以作证的。”落玉转向管家。
众堂主见管家证明的点头,基本上可以接受,但是要完全接受一个已经失踪了十几年的人做自己少主,还是很难。
“好吧,就算你是真的冷天翎,我们又凭什么听命于你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你有什么能力让我们听令于你?”
“如果各位不服气的话,尽可以与我比试比试。”落玉说到。
众堂主也都同意,反正这么一个少年,武功修为怎么也比不上这些年龄都超过他父亲的人。
落玉拉着冷清寒,到绝心山庄里一个比较空的地方。
第一个上来的是陆堂主,可是冷清寒却拉着落玉的手不肯放。落玉给了他一颗糖,道:“等你吃完这颗糖我就回来了。”
陆堂主听一个少年这么说,更是气愤,对落玉吼道:“不要口出狂言。”
冷清寒吃着糖看落玉和陆堂主的比试,渐渐的眼光变得异样。
陆堂主的武功的确不错,可是跟落玉比起来,似乎就差了一点,尤其是落玉进了朱雀禁地以后,功力大增,很轻易就打过了陆堂主。
只是陆堂主刚被落玉打得飞了过去,落玉就感觉后面有杀气,他下意识的一闪,只见是冷清寒朝他打来。这时的冷清寒与之前傻傻的不同,他的眼里尽是疯狂,周身都有一股杀气。冷清寒强势的攻击朝落玉袭来,落玉只躲不攻。只听冷清寒吼道:“说,他在哪里,你把他藏在哪里了。”落玉清楚这时候的冷清寒就是一枚不定时炸弹。他好的时候会很平静,你甚至会忽略他身上的绝世武功,可一旦爆炸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好在冷清寒是疯了,功力只发挥到平时的五成,落玉可以保证自己能够拿下他,但若是正常的冷清寒,落玉就不敢保证了。
众堂主只在旁边看着,没有插手的意思。落玉自然也不需要他们插手。
落玉瞧准了时机,在冷清寒的昏睡穴上一点,冷清寒就安静的昏了过去。落玉抱着昏睡的冷清寒,准备把他送回屋子里去。
“等等,”陆堂主道:“我决定听从你的安排,在庄主恢复以前,我认定你就是我的主人。”各堂主也纷纷附和,毕竟能如此轻易就拿下冷清寒的人世界上几乎没有。
“主人就免了,顶多算临时上司。”冷天翎道:“好,从今天开始由我冷天翎暂管绝心山庄内外事物。管家,你在旁边也听见了,告诉山庄里其他的人吧。”
第三十一章
绝心山庄绝对算不上是小庄,里面大大小小的事务还真让冷天翎忙得焦头烂额。不过他是受过当代高等教育的,所以很快就适应了这样忙碌的生活。
“翎少爷,庄主又在房里闹脾气了,您去看看吧。”
冷天翎到了冷清寒的房间,冷清寒已经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了。
“冷清寒,你到底要干什么?”冷天翎进了房间便大声喝道。
“你又骗我,天翎根本就没有回来。”冷清寒生气道。
“那你叫我什么?”天翎问道。
“翎,翎。”
“你也知道叫我翎,那你说谁是冷天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忘记了,我忘记他什么样子的了。”冷清寒急道:“我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如果我见到他认不出来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啊,他会认出你来的。”
“真的?”
“真的。”冷天翎见冷清寒安定了,就说:“走,我们去书房,这里给她们打扫一下,看你弄得那么乱。”
“少主,你回来了。”陆堂主在书房等着,一见冷天翎来了就马上迎上去。他对这个少年本来是充满了不信任,这么一个少年如何承担得起整个绝心山庄,只是他当初比武输给了冷天翎,他不得不承认他比自己强。可是这些不信任在几天之内已经完全消解。除了第一天冷天翎还不太习惯这种理事务的模式,之后他所做的一切决定都称得上是完美的。所以现在陆堂主从心底里开始佩服这个少年。他跟少年时代的冷清寒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像呢。
“冷清寒,你在这里坐着,不准动。”冷天翎吩咐着冷清寒,然后转头对陆堂主道:“陆堂主,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哦,是新任的武林盟主想要请庄主去参加他的赏兵会。”
冷天翎看了在一边坐得端正的冷清寒一眼,说:“那你们怎么看?”
“外面都在传庄主已疯,只怕赏兵是假,探虚实为真。”
冷天翎点点头,又看了冷清寒一眼。冷清寒坐得端正,如果不说,几乎没人知道他已经睡着了。有的人,无论做什么,行为姿势看起来都很优雅,冷清寒就是这种人,而且他的优雅在疯了之后也丝毫未减。
“各位堂主有什么看法吗?”
“少主可以代庄主去,庄主就留在庄里吧。”
“不,”冷天翎笑了笑,说:“我倒认为得给这个新任武林盟主一点面子,得去,而且还是我和他一起去。”
“少主是有什么想法吗?”
“这样,一来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二来也可以断绝外面的那些传言;这三来,还可以看看新盟主有什么企图。再说了,赏兵大会里面一定有很多好玩的兵器,也可以去见识见识。”
“但是庄主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吧。”
“不是啊,很好。而且他到时候一定会表现得很好的。”冷天翎自信地说。
众堂主算是勉强同意了冷天翎的决定,但还是担心冷清寒到时候会发作。冷天翎再三保证后,才终于同意让他们两个人去不带随从。
“翎,我们要出去吗?去哪里?”冷清寒见冷天翎一回去就开始收拾东西,便奇怪的问。
“去玩,顺便去找你最想见的人。”冷天翎说。
“真的吗?我们真的去找他?”冷清寒兴奋道。
“对啊,你去不去?”
“去的,我要去的。”
冷清寒也开始收拾东西。冷天翎还以为他会收拾什么东西呢,原来是他以前用过的枕头,衣服。
“你带这些去做什么?”
“拿去给他啊。以前用过的,他见到了说不定就跟我们回来了啊。”
“真搞不懂你是疯子还是傻子。”冷天翎小声嘀咕了一下。
冷天翎好说歹说,才让冷清寒放下那些累赘的“行李”。
出游的第一天
路过集市。回头率百分之百。他们进的酒馆都挤满了人,而且是女性居多。不停的朝冷清寒抛眉眼。冷天翎看得一肚子的火,饭也不吃就去客栈休息了。冷清寒也什么都没吃跟着去休息了。
以前和风无痕出去的时候,风无痕都会和他一起带纱笠的。不过没有纱笠的话,视野开阔多了。不对,都是冷清寒,是冷清寒招惹来那么多人围观的。明明就是一疯子,干嘛动作还那么优美,把那些痴迷得神魂跌倒的。
于是冷天翎决定第二天将冷清寒换个装扮,也好不让那些痴再犯傻。
出游的第二天
又路过集市。回头率百分之两百。而且这男性和女性五五开。所有人都知道来了个绝世美女和绝世帅哥,所谓的万人空巷估计就是这个场面了。几乎整条街爆满。
这个冷清寒,干什么给他化妆成女人也那么高兴,竟然不仅迷了全城的女人,还把全城的男人都给引了过来。
于是冷天翎又是一肚子的火,连夜出了城。他决定再给冷清寒换个装扮。
出游的第三天
再路过集市。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三百。所有路过的人都为之侧目。不仅是因为冷天翎长得实在是有如天仙下凡,不食人间烟火,更是因为他身边站着的冷清寒,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太丑了。
基于前两的教训,冷天翎聪明的把冷清寒化妆成一个丑得不像是灵长类动物的东西。这么说是丝毫不过分的,因为除了那个漂亮的身形看起来还知道那是个人之外,从脸部来看,基本上是脱离了人的概念了。
本来冷天翎觉得应该满意了的,但是那些好奇的,怪异的目光,就像闪光灯一样闪个不停,闪得冷天翎浑身不爽。不过还好,马上就到武林盟了。
现在的武林盟主张允山住在武林盟里。武林盟本来是历代武林盟主的居所。只是当初程应连不喜欢再住在那里,才搬去了千云山。
这些天,冷天翎的日子是过得超不爽的,只好拼命敢路,本来决定游山玩水十天的路程,硬是用三天走完了。还教了冷清寒不少东西。比如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目不斜视,坐得端正。不过这些本来是不用教的,冷清寒本来就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目光也从来不斜视,坐得端正那是没话说。只不过发疯的时候不知道他是怎么个疯法。有时候就是追着问天翎在哪里,一直念着,有时候就是突然发飙,砸东西摔碗,或者随便用一下内力,把房子都拆了。
其实冷天翎也给冷清寒把过脉,但是找不到病因,也只有随便开几幅药让他安定一些。
“翎,翎,我们今天不化妆了吗?”冷清寒坐在客栈的床上,好奇的看着冷天翎。
“恩,不化妆了,今天要去见张允山,就这样去好了。”
“为什么要去见他?我不去,我要找他。”
冷天翎一直听着冷清寒说要找他。如果他要找的人是自己,那为什么自己就在他面前他还是不知道呢,一直说要找他,他是谁。“不准去,你今天给我老老实实的,不准发病,否则我要你好看。”冷天翎忍不住吼了一句。
冷清寒被他那一吼,愣了一下,便更大声的嚷:“为什么不要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不让?你是我的谁啊?”
对啊,我又是他的谁?如果说是他儿子,自己也算不上是。唯一的联系就是自己目前的身体还算和他有一点关系。我又是他的谁,我干嘛管他?我什么时候那么好心管起别人的闲事来了。
冷天翎不再说什么,安静的坐着喝茶。
冷清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蜷缩在床的角落里,抱着枕头,死死地咬着下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就这样他们像是两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一直坐了一天,不吃不喝。
天快黑的时候,冷天翎才终于动了一下,然后摇了下头。
他走到床边,对着一直坐在里面的冷清寒说:“走,去吃饭。”
冷清寒抬头,听着冷天翎陌生的语调,又垂下头,继续咬他的嘴唇。
冷天翎一把拉住冷清寒的手,把他给拽下了床。冷清寒一个站不稳就向前倒去,冷天翎却一闪,让他生生摔到地上。冷清寒也不吭声,爬起来又摔下去。
“蜷久了,腿发麻很正常,你等下再下去吧。”冷天翎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三十二章
奇怪了,我生气个什么劲啊,我的确不是他的谁。冷天翎恨恨的想。
不能就这么去武林盟,外面的人都知道血煞已经死了,但是他们都不知道血煞是谁,可是零知道。自己现在连零的身份都不清楚,就这么贸然的出现一定会被发现。可恶,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那么很可能会被发现。之前那么风风火火的走过大街小巷,看来不被发现也很难了。
冷天翎想定了办法之后就开始吃东西。不对,怎么冷清寒还没有来?
冷天翎又走上楼去看,冷清寒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到哪里去了?以他目前的状况,根本不能乱跑。真是的,刚才被气糊涂了。
冷天翎马上出去找,却又不知道去哪找。本来这里就不太熟悉,加上冷天翎前世今生都有点路痴的成分,就更难找了。估计再找下去,冷天翎把自己都丢了。到武林盟的路线都是陆堂主画好的,住的客栈也都有安排过,现在这突然出现的状况,还真的麻烦。
“落玉?”很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下了冷天翎一跳。冷天翎看过去,面前那个美得邪媚的男人,一头柔顺的长发庸懒的披下来,墨绿的华服在晚上很难分辨出它的真实颜色/
“玄非?”冷天翎试探的叫了一声。从上落崖到现在也有一年多了,想不到还会再见到这个人。
“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玄非冲上来,紧紧抱住了冷天翎。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那么热情的人。”冷天翎暗自翻了白眼。冷天翎突然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朝他射过来,他看过去,原来是原真。这家伙,还真是讨厌。
“你是来参加赏兵大会的吗?”玄非边说边往冷清寒身上摸。
“喂,你在乱摸什么啊!”冷天翎马上喝道。
“还在。”玄非从冷天翎身上拿出一块墨绿色的玉环,好象很高兴的样子。
“原来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啊,还在,还给你好了。”
玄非突然就变了脸色,道:“送出去的东西我是不会收回来的,哼。”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留冷天翎一个人站在那里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对了,我都快忘记我出来是干什么的了。”冷天翎转身想要继续找冷清寒,却看见冷清寒一袭白衣站在他面前。
冷天翎一见冷清寒就气不打一来,冲上去对冷清寒吼道:“你到哪里去了?干什么乱跑?”
“你都不要我了还管我乱跑?”
“谁说我不要你了?”
“你。我摔了你也不扶我,你不关心我。”
明明是你自己说不要我管的,我不管你还来劲了。冷天翎只说:“我又不是你的谁,我为什么要管你。”
“你……”冷清寒说了转身就走。
冷天翎也不去追,只是喊了声:“早发现你在那里了,还不出来,跟我玩捉迷藏?”
“落,你到哪里去了,我都找不到你,天堂也关了。”风无痕慢慢走出来,笑着对冷天翎说道。
“呃,最近有点事,呵呵。”冷天翎笑着对风无痕说。
“你来参加赏兵会?”风无痕问道,见冷天翎点了点头,便继续说:“自己来的?”
冷天翎笑道:“不是,还有一个人。”
风无痕一脸危险的靠近,道:“那,刚才抱着你的人是谁,干嘛和你那么亲密?”
冷天翎继续温柔的笑着说:“难道你会猜不出来?”
“原真是寒水宫的人,而且地位不低,会让他紧跟其后的,我看除了寒水宫宫主就没有其他人了吧。”
“聪明,不愧是我看着长大的。”冷天翎笑了笑。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冷天翎突然被冷清寒拉住,然后被拖着走。
“喂,你干什么,冷清寒!”冷天翎不悦地道。
“回客栈去,我饿了。”
“我不饿,你自己回去。”
“我累了,你和我一起回去休息。”
风无痕看着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就过去把冷天翎拉到自己身后,说:“冷清寒,他不想跟你走你干嘛非拉着他?”
天啊,一片混乱了。冷天翎看着风无痕和冷清寒对视的眼睛里都喷出火来了。只有无奈的摇头。
“行了,你们两个给我安分一点。”冷天翎大吼一声,很奏效的两个人都停止了对视。冷天翎叹了口气,对风无痕说道:“无痕,他疯了你也跟着一起疯吗?”
“他真的疯了?”起初在外面听到这个传言他还真的一点都不信,但是现在他信了,因为这句话是落玉说出来的。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疯了,那样你也许就不会离开我了。风无痕悲哀的想。
一路回去冷天翎和冷清寒几乎没有说什么话。冷清寒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冷天翎四看着,糟糕了,忘记哪一条路的回客栈的了,又不能问冷清寒,问了他也不知道。难道就要这样露宿街头?主要的问题是,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客栈里,又不能现在另找地方,没有钱啊。冷天翎此时无比痛恨自己活了三十多年还是个路痴。在不认识路的情况下,只有硬着头皮走,看看哪里长得像住的那个客栈。
他们走啊走,走啊走……几乎绕城一圈了还是找不到客栈。
冷清寒突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冷天翎道:“你迷路了?”
“谁说的,没有。”怎么可能把这一点透露出去,真是丢尽了两辈子的脸。
冷清寒兴奋的说:“那么你是在和我散步吗?”
“散,散步?”冷天翎瞪大眼睛,这疯子哪里来的那么奇怪的想法?
“如果不是在散步为什么一直在走,走个不停?”冷清寒靠近冷天翎道。
“有吗?只不过是路程比较远而已。”
“但是这个地方已经走过一了。”
“喂,你很罗嗦耶。”冷天翎实在是受不了冷清寒的逼问,决定不再理他。
糟糕,已经丑时了,还没找到,难道这个城有那么大?不对,这个地方,好象来过,难道真的已经走过一了?
冷天翎望了望冷清寒,冷清寒一脸无所谓的回看他。这回怎么办?真找不着客栈了。
看了好久,大概是冷清寒觉得不舒服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道:“怎么了,翎,不进去吗?”
???冷天翎朝冷清寒看的地方望去,“望天客栈”,原来是住的那家客栈。等等,如果说这里已经来过的话,那么早就到了客栈,只是自己还在往前走。问题就出在明明经过了几了也还是不知道,因为看错了方向。冷天翎不得不佩服自己对路的认知。冷清寒早就知道了也不说,气愤。算了,他是疯子又不是傻子,知道也很正常。等等,那不就等于说自己是傻子了吗?冷天翎纠结中。
第三十三章
冷天翎看着冷清寒对着自己的脸猛瞧的样子,实在是很无语。其实自己也不想打扮成这个样子的,如果是冷清寒的小厮,对方不一定让进去,而且这个身份其实做很多事情都不会让人怀疑。
冷天翎朝镜子看了看,自己怎么长了个这样的脸,还不是拜冷清寒所赐。想自己曾经再怎么说也是个超级帅哥,完全和女人沾不上一点关系的脸到了这个世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冷清寒,不要看了,去武林盟了。”冷天翎不耐烦的说了句,想起来又嘱咐道:“记得我对你说的话,你要是做得有一点不好,就不带你去找他了,听到吗?”
冷清寒点了点头,不发一言。
冷天翎和冷清寒到了武林盟,出示了邀请函就进去了。
领路的家丁走在前面不停回头看。冷清寒冷着一张脸一直走,不说话也不向旁边看。冷天翎在一旁担心着冷清寒会不会出什么状况。
到了会客大堂,家丁恭敬地对武林盟主道:“盟主,绝心山庄庄主到了。”
新武林盟主名东方成,是个大概六十岁的人。长长的胡子,鹰一般的眼睛显得特别邃,很难看出他在想什么。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了武林盟主,以后可真是麻烦啊。冷天翎看到东方成的时候这样想着。
“冷庄主,”东方成马上对上笑迎出来道:“想不到冷庄主那么快就到了。”
冷清寒不说话,只是往大堂里走,然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东方成也不介意,估计他是早已习惯了冷清寒这样的漠视,全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东方成发现冷清寒很稀罕的带了个人一同前来,便看着冷天翎问:“不知这位是……”
冷清寒不答话,只是冷天翎对东方成道:“我叫冷天雪。”
东方成惊讶道:“冷天雪?莫非就是传言中的绝心山庄大小姐冷天雪?果然是美貌非凡。”
冷天翎微微一笑,在冷清寒的旁边坐下,十足的一个千金小姐。其实冷天翎心里早就已经翻脸了。可是没有办法,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和冷清寒有过什么事情,他还曾想让自己死,他绝对不会留下一个对他不利的人。零也许在武林中是个很有名头的人物,但是自己对于武林中的人都不是很熟,根本不知道零的真实身份。或许连零这个名字都不是真的。他曾经说这样叫他的人都已经死了,这意味着什么?
冷天翎不敢掉以轻心,这个零,会是个劲敌,如果他真要跟自己过不去的话。所以现在冷天雪的身份是最好的掩饰。世人知道有冷天雪这个人,但是真正见过她的绝对没有几个,绝心山庄平时是很少有人造访的,去了也不一定就能见到冷天雪,用这个身份才不至于引起零的怀疑。
这时有人来报说朱雀门少主朱已到。东方成看了冷清寒一眼,冷清寒还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东方成道:“我马上就去。”然后对着冷清寒说了声暂退就出去了。
冷天翎却揣测着这个朱雀门少主。那是当初零要他杀的人,也是零要借来杀他的人。那么这个朱和零是什么关系,和冷清寒又是什么关系?零做这件事肯定不止一个原因。只是当初冷天翎去朱雀门的时候只见过朱瑛没见过朱。
冷天翎再看向冷清寒,冷清寒还是端正的坐在那里。冷天翎不禁轻笑了一下。这样的冷清寒还真有他的可爱之。
晚上的时候东方成把冷清寒留了下来,说有事要商议,却让人把冷天翎送到了别院里。
冷天翎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冷清寒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同时他也知道即使他一句话不说别人也不会怎么样。这样反而更好,他还可以趁机去打探一下这个东方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冷天翎换上夜行衣带上却邪越过墙到去打探。整个武林盟是很大的,虽然不若绝心山庄大,但也绝对可以让冷天翎迷路了。
冷天翎看了下时间,这个时候估计冷清寒已经到别院休息了。得快点回去,不然不知道冷清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冷天翎路过一个房间,灯是点着的,里面却没有人。但是里面的摆设又不是他之前的那间。冷天翎这下觉得麻烦了,看来又迷路了。
不远传来了打斗声,内息很强,看来是高手在打。冷天翎马上循着声音跑过去,晚上很黑看不出是谁。但是从身形动作招式来判断其中有一个是冷清寒。难道是冷清寒又发飙了?这下不好,如果在武林盟惹出什么乱子来,就什么都白费了。
冷天翎马上冲过去,想要制止冷清寒,却没有想到会被冷清寒一掌击中,使冷天翎飞出去好远。冷天翎抚住胸前被冷清寒击中的位置,吐了一口血。才想起来自己穿着夜行衣,冷清寒根本不知道是他,再或者冷清寒又发病了,连他都不认识了。其实冷清寒一直都没有想起他是谁不是吗?
冷天翎又想站起来阻止冷清寒,却因为冷清寒的一句话愣住了。
“说,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冷清寒冷声道,里面蕴含着怒气,完全不想之前那样的语调,而是低沉的好像一个威严的王者。
这是疯掉的冷清寒会说出来的话吗?冷清寒他真的疯了吗?这个当初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他怎么会疯?为什么要装疯?这些问题完全没有解答,而且冷天翎有给他把过脉,似乎走火入魔,但又还有别的原因,说到底还是不知道他的疯是因何而起。而现在才知道,他的疯只是自己无中生有,他从来没说过自己疯了,真是可笑。(我们的小冷被气昏头了,疯子会说自己是疯子吗?会说自己是疯子的绝对不是真的疯子。)
“我根本不清楚你说的是谁,我根本没有藏任何人。”另一个人道。这个声音因为刚才激烈的打斗变得有点沙哑。不是东方成的声音,难道是朱?这个背影有点熟悉,但又不记得是谁了。冷天翎直觉的认为这个人他应该认识。
“那你到那里干什么?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如果你敢对他怎么样,我会让你死得很惨。”冷清寒冰冷的话冻结了周围的空气,他慢慢走近那个人,然后说:“这一我饶过你,以后你给我离得远点。”冷清寒说完就转身走掉。
冷天翎看了那个人一眼,朝冷清寒走的方向去了。他想冷清寒应该是回别院去了,那么朝那个方向走应该可以找到。冷清寒没有看他一眼,估计他以为自己是和那个人一起来的吧。
这样走着,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从冷天翎心里慢慢升起。即使是当初被零骗去杀朱也没有这样被背叛的感觉。因为对方是冷清寒,因为他曾经以为冷清寒对他是有一点不同的,但是冷清寒在骗他。冷天翎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那么巴巴的跑去帮冷清寒,却被他耍得团团转,自己还真是悲哀。他什么时候需要帮了,他那样的人是不会需要任何人的,不会需要任何人帮助的。
冷天翎边走边笑,那笑扯动了内伤,让他更加感觉到疼痛,也更加感觉到可悲。自己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前世如此,今生也如此。
冷天翎终于回到了房间。他以最快的速度脱了夜行衣藏起来。后面的门被猛力撞开,不用看就知道冷清寒站在外面。冷天翎抬手拭掉嘴角残留的血际,转过身看冷清寒。冷清寒的眼神似乎是终于放心了。
冷天翎笑道:“怎么还不睡?我累了,要睡了。”
“我不想睡。你刚才去哪里了。”
如果是一个时辰以前冷天翎会以为冷清寒是在撒娇,而现在却越发觉得自己可悲。冷清寒不过是随便说了几句话,自己就把他当疯子,自己还真是个傻子。
冷天翎道:“没什么,不过是睡不着出去走走,现在累了。”
冷清寒皱了皱眉头,向前走了一步,冷天翎马上喊道:“不要过来,快点回去睡觉。”
冷清寒愣了下,眼里闪过担心,但还是出门去了。
真可笑,这是在命令他吗?自己有什么资格命令他?自己又不是他的谁。对啊,我又不是他的谁。冷天翎这么想着。
第三十四章
第二天清晨,异常的感觉风轻云淡,冷天翎化好妆后出门用力吸了一口气。没有被污染的大气呼吸起来,是甜的,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呼吸起来却是苦的。这样的感觉简直让人窒息。
“冷姑娘,该用早膳了,这边请。”家丁见冷天翎已起,走过去对他道。
冷姑娘?对啊,自己现在是女的,自己竟然为了冷清寒把自己化妆成女人,真的是个白痴。冷天翎心里自嘲道。
路过冷清寒的房间,他也正好出来。冷天翎看也不看一眼,只是跟着家丁走。
饭厅很大,有张大大的八仙桌。东方成已经坐在上座等候。见了冷清寒来马上请他坐下。这时有家丁上来说朱朱公子有感不适,便不上来用早膳了。
东方成点点头,示意冷清寒和冷天翎用膳。早膳是馒头豆浆还有一些菜。冷天翎要来小刀,把馒头切成几层,把菜夹在中间。很久没有吃汉堡三明治了,冷天翎边吃边想。
东方成在一旁看着笑道:“小姑娘吃东西真是有趣。”
冷天翎马上觉得自己要吐出来了,心里白了东方成一眼,说自己饱了,先告退。
其实在以前,这样自己吃饱了就离开是不礼貌的,一概慢慢再吃一点,等到大家都吃饱了在一起离席。真是无聊,古代的章法。冷天翎越来越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冷天翎一个人走着,武林盟里有个竹林,很是幽静。冷天翎一直走到竹林。有座小茅屋,里面间歇传出咳嗽声。冷天翎走进去,有个很瘦弱的青年,白色做底的衣服上面是水墨色的竹林,与这个竹林很相衬。
青年感觉有人,微抬起头,眼前一亮,遂是一种惊艳。
冷天翎不说话,站在外面也不进去,而是走到一个石凳旁坐下,闭上眼睛,听竹林里的鸟鸣。
那个年青年走过来,距离冷天翎还有三尺的时候停下,问道:“姑娘怎会到此?”
“与你无关。”冷天翎冷冷道。
青年想不到得到的是如此答案,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貌若天仙的姑娘会如此冷冰冰的。他轻柔道:“姑娘有心事?可否说来听听?”青年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冷天翎皱了眉,上去给他把脉,青年往一旁躲。他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不亲。”
冷天翎冷笑,却让青年看呆了。冷天翎把了脉又看了看那青年的脸色,也没什么大病。冷天翎看了看周围的竹子,遂相竹林走去。
“姑娘,不可再往里面去了,那里没有路,会走失的。”青年忙阻止冷天翎入。冷天翎却不理会,拔出剑,走过的地方竹子都被剑划了一道痕迹。
青年马上跟着冷天翎。
“你不用跟着我,我不会走失的。”
“你一个姑娘,这样很危险的。”
“有你在不是更危险吗?”冷天翎道。
青年停住一下,又马上跟上,道:“姑娘放心,我不会对姑娘怎么样的。”
“名字。”冷天翎道。
“啊?东方元。”
姓东方,和东方成是什么关系?
冷天翎在一株很大的竹子旁停下,那株竹子需要两个人环抱。东方元惊讶的看着。从没见过有那么大的竹子。
那不是普通的竹子,是世间少见的东明竹,长成这样需要上百年的时间。
冷天翎轻轻一蹬,跃到东明竹的最顶端,上面有一朵透明的,有巴掌那么大。冷天翎摘下来,又用剑在竹子七寸出划了一道痕迹,里面竟流出红色的液体。冷天翎将流出来的液体用东明竹接住,立即变得鲜红欲滴。
“吃了它。”冷天翎对东方元道。
“啊?”
“吃了它,治你的病。”冷天翎说话的时候完全不带一丝感情。
虽然东方元不知道冷天翎在做什么,但是直觉的告诉他,这个不像凡人的女子不会害他。于是很听话的将那朵吃了下去。随即感觉自己的胸口舒服很多。
“姑娘怎么知道这里有一株这样的竹子?”东方元好奇的问。
冷天翎不说话,只是捡起石头朝天上一打,闻声落下一只鲜红的鸟。东方元更是奇怪,从未见过这种鲜红的鸟,但是它的啼声却是常听。
冷天翎取了鸟的心脏,又让东方元吃了。东方元皱了眉头,这样吃生食,还是鸟的心脏,从来没有过。但是冷天翎坚持,他也只好吞下鸟心。
冷天翎见他吃了下去,就开始沿着之前划下的痕迹往回走。东方元后面跟着,越走觉得身体越轻,走得越来越轻松,然后胸口一直闷着的地方感觉好了。东方元惊讶的看着冷天翎,才知道原来冷天翎让他吃的东西是为了治好他的病。他曾经以为自己的病是永远治不好的,看过了所有的名医都没有用。听说有个“玉手神医”能治好,却又总是不知行踪,见过他的人很少。前段时间听说有个叫“天堂”的药店是玉手神医开的,派人去找时他却走了。东方元边走边笑,也许这就是缘分,是缘分让自己遇见这个姑娘,让她治好了自己的病。
走到一半的时候,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在前面晃动。冷天翎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冷清寒看见冷天翎,马上走过来道:“翎,我迷路了。”
东方元看见冷清寒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却又马上被遮掩住。
在嘲笑自己吗?冷天翎冷笑,他暗自咬了牙,又马上放开,对冷清寒温柔的笑道:“怎么办,我们也迷路了。”
冷天翎在说“我们”?冷清寒这才发现冷天翎后面还跟了一个人。冷清寒眼里闪过杀意,很快,却还是被冷天翎捕捉住了。冷天翎道:“不过我现在知道怎么走了,跟我走吧,爹。”
冷天翎在叫“爹”的时候,东方元是高兴的,冷清寒却是震撼的。冷清寒跟在后面,看着东方元,眼里的杀机越来越重。冷天翎却在前面冷笑,就这样露出杀机还真不像你哦,冷清寒。
第三十五章
下午的时候,赏兵会开始。人很多,冷天翎并不意外在这里见到东方元。
东方元看见那个早上救过自己的人,正想过去打招呼,就见一个人走过去和她讲话了。那个人不是她爹,而是一个黑衣少年。
“落,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风无痕看见冷天翎一身女儿妆,气不打一来。
冷天翎却是冷笑道:“我不过是一时发傻想要去帮一条鲨鱼脱离溺水的状况而已,谁知道自己不会游泳。”
“落?”风无痕担心的看着冷天翎,这个人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却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落,如果你累了,就回清月教,知道吗?”
冷天翎微笑道:“是的,我知道,有你这个弟弟在,那里就是我的家。”
弟弟?风无痕怒道:“你胡说什么啊,至少也应该你是弟弟啊。”
冷天翎踢了他一脚,脸上的笑容扩得更大了。自己真的是把风无痕当朋友当弟弟,当亲人的。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风无痕还是真的对自己好的吧。想到这里冷天翎又感觉到胸口传来的疼痛,其实他也只是吃了一点药然后强忍着,冷清寒那一掌绝对不是好受的。
“怎么了,落?你的脸色不太好。”风无痕担心道。
“没事的,你知道我是玉手神医的嘛,什么病我还医不好?”
“天翎?”很迟疑的叫唤,冷天翎和风无痕望过去,竟然是冷天翔。没有想到冷天翔也到了。
冷天翎慢慢走到冷天翔面前,微微一笑,道:“你认错人了哦,哥哥。”
冷天翔当场石化在那里。他是听说冷天翎回绝心山庄,他是听说冷天翎已经认父亲了,他才赶回来的。又听说冷天翎和冷清寒一起去了武林盟,他又马上赶到了这里,谁知换来的却是冷天翎冰冷疏远的一声“哥哥”。
风无痕也走到冷天翔旁边,对他说,你看错了吧,这是你妹妹冷天雪。
冷天翔随即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便去找冷清寒了。
风无痕很怪异的看着冷天翎,他一直觉得冷天翎今天很奇怪,尤其像是会叫另一个人哥哥这样的事情。冷天翎从来不叫别人哥哥,他喜欢叫比他大三岁的自己弟弟或者小孩,就好象他很大一样。但是他绝对不会叫别人哥哥。
冷天翎感觉到风无痕的眼神,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会有什么事呢?不过是被骗了而已,反正是在演戏,那么就演得彻底一点。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只是演戏的。自己又是谁?自己谁都不是,谁都不是。
东方成让人将门窗关上,兵器一件一件被抬出来。的确都是极品兵器,众人不得不感叹。这其中属剑最多也最精。
“下面这一件才是真的绝世珍品。”东方成笑着亲自拿出一个盒子,众人的目光也都转向那个盒子,都在猜测是什么宝贝。“这是天下第一剑,胜邪。”东方成一边兴奋的说一边打开盒子。
众人都惊讶的望着那个盒子,因为里面只有一块烂铁。
胜邪,传说中的湛泸剑,通体黑色,为欧治子所铸,为天下第一剑,难道只是一块烂铁?冷天翎冷笑。
东方成觉得奇怪,往盒子里一看,原来的胜邪竟然变成了烂铁。东方成一个站不稳就坐了下去。“怎,怎么会?”
“哈哈……”门外传来狂笑声,众人开门去看,只见一个穿着墨绿色华服的男子,头发庸懒的披下,却是美得动人心弦,很多人都看得呆了。
“你是魔教教主。”
玄非淡淡一笑,回道:“正是。”
“是你偷了我的宝剑?”东方成颤抖着道。
“不,是拿,拿回本来就属于我寒水宫的东西。”玄非脸上的笑消失了,给人一种很强大的压迫感。
“还我剑来。”东方成说着冲了上去,与玄非打了起来。众人都旁观着,以为武林盟主必胜。谁知东方成渐渐败下阵来,最后是玄非一掌打到东方成的胸口,把东方成打出九尺之外。东方成一落地就吐了一口血出来。
武林盟主竟然打不过这个魔头,这下怎么办?众人都望向冷清寒,也许只有冷清寒才能打败他了。
“你们想活着从这里出去也可以,不过要留下一人。”玄非看向众人,又是庸懒的一笑。
不要说留下我。冷天翎心中暗道。
“我要她。”玄非抬起手指向一个人,众人望过去,竟是个出尘美人,漂亮得闪了眼。
真是说不要什么就来什么。冷天翎心中叹道。
冷天翎刚踏出一步,东方元就冲了出去。“你凭什么,我们这些武林人士你以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吗?”东方元喊道。
真不幸,被你说对了。冷天翎摇摇头,走了过去。众人虽然很想阻止,毕竟这么一个美人拱手让给一个魔头,真是不忍,但又都怕玄非会找上自己,所以没有一个人出来。
冷清寒站在那里没有动,风无痕也没有动,冷天翔看他们都没有动也没有动。东方元看着冷天翎距离那魔头越来越远,心中着急,但是自己的武功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东方元终于不忍心羊入虎口,冲过去想要阻止冷天翎前进,却被冷天翎一甩袖带起的风送去很远。
冷天翎提起却邪朝玄非走去,玄非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扩大。冷天翎终于拔剑刺向玄非,玄非轻松的往旁边一躲。玄非的武功果然是增进不少,不过这还是冷天翎的功劳。
“你存心看我笑话不是?”冷天翎在靠近玄非的时候说道。
“我不过是想帮你而已。”
“帮我?”
“因为我看你好象很痛苦。”
“真是谢谢你还那么关心我。”
玄非依然笑着,与冷天翎那玩耍一样的打,可是众人去是看得捏着一把汗。
冷天翎本来就被冷清寒打成了内伤,这样的打斗使冷天翎的内伤加剧,突然感觉到胸口疼痛。冷天翎突然倒下。
玄非一惊,想要去看一下,却被三个人挤了上来。玄非的武功再高,也高不了冷清寒,更何况还有风无痕和冷天翔在。东方元马上冲过去扶起冷天翎。冷天翎见玄非和那三个人打得吃力却还要过来看他的伤势,就对他使眼神让他马上走。玄非看了冷天翎一眼,确定他真的没什么事了之后,就轻轻一跃,跳出一丈之外,然后就飞走了。(汗,为什么要飞走?)
第三十六章
风无痕刚和玄非打完,一回头就看见东方元半抱着冷天翎,马上把东方元推开。拉着冷天翎的手问:“你受伤了?”
“没有,他不会伤我的。”冷天翎扯动嘴角道。
风无痕一听就起了醋意:“是,他不会伤你,那你为什么摔倒,现在内息还那么乱?”
冷天翎低下头,咬着下唇。为什么?因为冷清寒。
冷天翔在旁边看着,想上去说句话,却又退了回来。可恶的自制能力,冷天翔在心里骂着自己。
冷清寒一个箭步走上来,把还在低头不知道说什么的冷天翎拉走了,留下了所有的旁人。
“你可以放开我了。”冷天翎冰冷的说道。冷清寒一愣,转身过去,冷天翎却是闭了眼睛。不再看,不想再看,不要再看那个欺骗了自己的人。“冷清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装疯为什么要骗我,但是我已经不想再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了。”冷天翎感觉握着自己的手一紧,冷天翎缓缓睁开眼睛,里面全是冰冷。
“我记得你说过你最讨厌别人骗你了,”冷天翎道:“那么现在你又何苦来骗我?是想要报复我?”
冷清寒没有说话,只是咬着下唇。冷天翎自嘲的一笑,道:“好,你成功了,我被你骗了,那么现在你可以让我走了吧?”
冷清寒握住冷天翎的手一紧,冷天翎只感觉到自己一个不稳就向前倒去。冷清寒的怀抱,好暖。但是这是否又是一个谎言?冷天翎真的很想沉沦在那个温暖的怀抱,因为那里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但是,不能。
“那么现在我们两清了,相互欺骗了一。”
“不,不要。”冷清寒低沉的声音响起,抱着冷天翎的双臂收紧了些。好安心,好想就这样睡下去。原来一直不是自己在照顾冷清寒,而是自己在依赖他,依赖他只会对自己展现的笑容,依赖他不经意的温柔,依赖他现在温暖的怀抱。
“我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冷天翎一笑,挣脱了冷清寒的手臂。就这样转身,然后回头,SAY GOODBYE。
冷清寒不知道冷天翎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直觉的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这个人要离开自己了,也许永远也见不到了。不,绝对不放他走,即使把他伤痕累累的留下。
冷天翎感觉到身后强大的气流,不禁心中一惊。体内开始翻滚,胸口的疼痛就这样加剧。他根本就没有对自己怎样,只是气流就已经伤到了自己,看来是伤势完全没有好转呵。冷天翎晕倒之前如此想。
好痛!这里是哪里?好像是冷清寒的房间。冷清寒的房间?冷天翎一急就坐了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可是刚一坐起来就又被压了下去。冷天翎看清是冷清寒在自己上方,冷着一张脸,分不清喜怒哀乐。
“过来。”冷清寒吩咐道。大夫马上给冷天翎把脉。
“庄主,天翎少爷既然醒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大夫有一点打颤的说道。
“下去。”很冷的一声吩咐。
沉默,冷清寒看着冷天翎,冷天翎看着墙。
“冷清寒,这才是你,冷漠孤傲,惟我独尊。”冷天翎终于打破沉默,用看似褒奖的话语嘲讽的说出。对,这才是冷清寒,那个只会对自己一个人笑,会变得很单纯,很温柔的冷清寒,只是一个梦境,现在梦醒了。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冷清寒低沉的吼出这一句话,眉头锁着,眼睛邃得看不见底。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放我离开。”冷天翎直视这冷清寒的双眼,仿佛在宣告自己的决心。
“如果我说不呢?”
“你以为你要凭什么留住我?”
没有防备的,一个吻霸占了所有的呼吸,强势且霸道的吻,没有给冷天翎一点喘息的机会。肺里的空气像要掏干了,胸口隐隐作痛。当冷清寒的唇离开的时候,冷天翎的脸已经是煞白的一张,额头还隐隐冒出了冷汗。
冷天翎大口喘息着,刚一缓过来,就讥讽道:“真没想到冷大庄主会用这种办法留住人呢。本来你就没当我是个存在的人,现在这又是做什么?十四年前你可以当没有我这个人,那么现在也一样……”
“不,不是的。”冷清寒抓紧冷天翎的双臂,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我和你,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冷天翎说完下了床,只是刚站起来就晕了下去。
“庄主,天翎少爷这伤是被您打的,伤到内腑,好在他有吃药控制,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了,但是情绪还是要稳定啊。”大夫说这些的时候是颤抖的,尤其说道冷天翎的伤是被冷清寒打的时候。
“为什么会这样?”冷清寒不理会大夫的颤抖,看着冷天翎道。
冷天翎刚转醒,听到这些话,虚弱道:“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可以伤我?”
“但是我……你是那天的黑衣人?”
冷天翎一笑,然后转过头,不再看冷清寒。
然后大夫走了,然后屋子里静了,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缺了谁我会活不下去,”冷清寒终于说话:“但是你。十四年前你出现了,又离开了,我以为只要一下就可以过去。然后是,你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再后来,你失忆了,你来杀我,你回来待在我身边。每一你出现,我都会感到高兴,然而你走的时候,就会在我心上留下疤,你知道吗?”
冷天翎听这冷清寒的话,似乎语调没有什么起伏,还是那么冷静,这是真话?
“我宁可你回来,再在我身上留伤,也不要你头也不回的离开。”冷清寒道。
“所以你就装疯,你欺骗我,你想这样留下我?难道你还准备骗我一辈子?”
“不,在你回来之前,我是真的,走火入魔了。”冷清寒靠近了冷天翎道:“你知道的,不是吗?”
“是,你的脉象确实是这样,但以你的武功修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走火入魔?”
“因为你去了朱雀,因为朱雀说你死在了朱雀。”
“……”冷天翎无言,但是这样,他就会走火入魔?他是那样的男人?喜怒哀乐都不表现在脸上的人,会这么容易走火入魔?
“你不相信我吗,翎?”冷清寒放低了声音,唇就这样靠了过来,正好在冷天翎的嘴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第三十七章
“你不相信我吗,翎?”冷清寒放低了声音,唇就这样靠了过来,正好在冷天翎的嘴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冷天翎笑道:“你想说后来你看见我活着,所以好了。那你为什么要骗我?难道你还想说是想把我留在身边?”
“……”冷清寒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定定的看着冷天翎。
“够了。”冷天翎慢慢下了床,避免再晕倒,他站定后才开始移动。“我说我要走,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留不住我。”
冷天翎缓慢走到门边,他感觉到了身后凌乱的气流,然后是一支簪子飞过来,正好擦过冷天翎的脖子,陷进了墙上。冷天翎定住,感觉温热的液体从脖子上流下来,他微微一笑,走出了门外。
终于解脱了。冷天翎吸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果然还是清新一点。但是为什么心里是空的?大概是因为刚才冷清寒说的那些话吧,骗人的,才不相信;或者是因为内伤还没有好。冷天翎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道伤痕,冷清寒也有一道,冷清寒的那道伤是自己给的。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自己伤过冷清寒吧。不,不要想他了。自己和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在一个错乱的时空,发生了错乱的事情。
冷天翎走着,一直没有回头,不知道冷清寒现在在做什么。冷天翎觉得脚步越来越重,喘息也越来越厉害。自己变了,变得不像自己了,曾经那个自己,什么时候不见了呢?
“牛大夫,你干嘛啊?”侍女小心的问着大夫。
“没,没事……药,药熬好了吗?”牛大夫颤抖的说着。
“怎么会没事?你看你颤抖得那么厉害,脸色那么苍白,一定有事。”
“我是大夫我不知道吗?你什么时候看庄主那样过?他要杀人都是一句话不说的,今天那表情比要杀人还恐怖。”牛大夫一急,就说了句完整的话出来。
“庄主怎么了?”侍女小心翼翼的问。
“还不是因为天翎少爷?”
“说起来,庄主对天翎少爷够好的了,从没见过庄主对谁那样。”
“你快点熬药啊,要是天翎少爷有什么事,我就不是丢小命那么简单了。”
“哦,好。”
他对我好?他什么时候对我好了?我都不知道,他们又知道什么?冷天翎笑着听完那些话,又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还是躺在冷清寒的床上,只是冷清寒不在旁边。
“天翎少爷,把药喝了吧。”牛大夫端了药到冷天翎面前。
“我不喝药。”冷天翎皱了皱眉,然后道:“冷清寒呢?”
“庄主在书房。”牛大夫道。还有谁敢直呼绝心山庄庄主的名讳,也就只有这个天翎少爷了吧。不,或许还有天翎少爷的母亲。“庄主说,天翎少爷的身体还没有好,先住下修养一段时间再走。”
自己现在的状况的确不太适合去哪里,暂时留下来也好。不过这个牛大夫,尽开些那么苦的药,自己可受不了。
冷天翎下床,写了个方子给牛大夫,说:“你去帮我熬下这付药吧。”
那牛大夫看见冷天翎写的方子,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还是底着头出去了。
冷天翎端起牛大夫的药闻了闻,微笑了一下,这牛大夫的医术还不错。
留在绝心山庄修养的几天,冷天翎一直住在冷清寒的屋子里,但是一直没有见过冷清寒。身体恢复得很快,脖子上的伤口冷天翎也理了,现在几乎看不见疤痕。冷天翎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也把胸口的那道疤去掉,最后还是留下了。男人就是要有道疤才好。
身体恢复得很快,基本上没事了。冷天翎站了起来,到冷清寒的院子里逛了一下。看见一个侍女端了饭菜。现在明明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啊。
“姐姐,你这个时候端了饭菜是要去哪里?”另一个侍女正好来了,问了冷天翎想知道的问题。
“到庄主的书房。”
“庄主又没吃饭?”
“这几天庄主的饭都是热了冷掉,冷了再热,可是庄主不吃啊。”侍女皱眉道。
“对哦,庄主这几天一直呆在书房,哪也没去。”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我去送饭了。这几天庄主心情不好,我可不敢再惹了庄主。”侍女说完急忙端了饭走了。
又没吃饭?冷天翎微皱了眉,转而又想,我管他那么多干什么?于是回了房间。
冷天翎收拾好了东西。东西也不多,都能放在身上,加上一把剑。冷天翎叫来管家,让管家帮忙带出绝心山庄去。
“天翎少爷真的要走吗?”管家前面带路道。
“恩。”
“可是庄主……”
“不管他。”
管家忙道:“可是最近绝心山庄的事物还堆着没人理啊。”
“我又不是专门替你们管理事务的,再说冷天翎不是一直在书房吗。”
“这,庄主那里没人敢去啊。”管家小心道:“庄主最近一直在书房里,什么也不做,属下也不敢去打扰。”
不敢打扰他倒来找我?
“到了,我看见大门了。你走吧。”
“天翎少爷……”
“走!”冷天翎低吼一声,管家缩了下脖子,退了下去。
“每一你出现,我都会感到高兴,然而你走的时候,就会在我心上留下疤,你知道吗?”切,你留疤关我什么事?
“我宁可你回来,再在我身上留伤,也不要你头也不回的离开。”你以为我是谁?血煞杀人要钱的。
“说起来,庄主对天翎少爷够好的了,从没见过庄主对谁那样。”他哪里有对我好了?一直一直在骗我,这也叫对我好?
“这几天庄主的饭都是热了冷掉,冷了再热,可是庄主不吃啊。”他喜欢自虐不吃饭,跟我没有关系。
冷天翎终于走出了绝心山庄。吸一口气,自由了,真好。
妈的,我真像一只在笼子里关久的鸟,一直想要出去,真的出去了又想进去。我他妈有病啊。
冷天翎边摸索着路边走。不由为自己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自己原来也会这样骂人的。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没找到?
周围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问路都找不到人。天都黑了。肚子饿了。再找不到怎么办,那就随便找个地方住吧。
真是的,绝心山庄干嘛那么大,冷清寒那个笨蛋。
第三十八章
真是的,绝心山庄干嘛那么大,冷清寒那个笨蛋。
还好,终于找到了,冷清寒的书房。冷天翎冲了进去,里面却是凌乱的没有一个人。冷清寒的书房向来都是很整洁的,从来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为什么?还有绝心山庄里异常的冷清,几乎都看不到人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冷天翎摸索着回冷清寒院子的路线,天已经全黑了,没有人点灯,月亮也被遮了起来,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冷天翎越走越急,找不到,找不到路。
冷清寒,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冷天翎终于找到了去冷清寒院子的路。院子里也是被黑暗笼罩,没有任何光。冷天翎凭感觉走了进去。还在门外就感觉到冷清寒房间里透出来的森冷气息。冷天翎不由弯了嘴角。对了,这才是冷清寒的感觉,森冷的,在很远的地方都可以感觉得到。这种寒意,可以让周围的人都不敢接近。
冷天翎刚一推开门,就有一把剑伴随着冷清寒的一声“滚”飞了出来。冷天翎躲了过去。然后笑着说:“这可是你要我滚的。”
里面突然静音了,然后是凌乱的东西摔落的声音。冷清寒从里面跑出来紧紧抱住了冷天翎,像是要揉进身体里一般。
“好紧,你抱得我喘不过气了。”冷天翎说道。
冷清寒摇摇头,手上的力道更增加了些。
“傻瓜。”冷天翎笑道,抬手抱住了冷清寒。
过了很久,冷天翎见冷清寒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才终于忍不住道:“喂,冷清寒,我饿了。”
冷清寒才松了一点手,然后用沙哑的声音道:“你答应我不走了?”
“我又没说我不走了。山庄里的人呢?”
“你认为他们还敢留在这?”
冷天翎微笑一下,然后道:“那我的晚饭怎么办?”
“那你还走不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冷清寒。”回来又不是专门受气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回来,自己到底是哪根经出了问题啊。
“我也没吃晚饭。”冷清寒的语气听起来特无辜。
冷天翎叹一口气,进了冷清寒的房间,点上灯。冷清寒头发凌乱的披着,憔悴但眼睛却是发着光的,手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冷天翎走过去,拉过冷清寒的手,打开来看,手掌上是指甲陷进肉里的痕迹。冷天翎抚着冷清寒的脸颊,真的瘦了很多。
冷天翎叹口气,道:“我,决定不走了。”
“嗯。”冷清寒微笑着,眼里有从未出现过的温柔的光。这一是真的,真的很温柔。
冷天翎知道,当他出现的时候,冷清寒周围的寒气都随之散去,只留下数不尽的温柔。这样就可以了,至少我证明了你在乎我。
一个吻,温柔而绵长。他们都在汲取对方的温度,就好像再也分不开一样。当长吻结束的时候,冷天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冷清寒正压着自己。
“我饿了。”冷天翎试图阻止事态的发展。
“我知道。”冷清寒笑着在冷天翎的嘴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冷天翎继续努力。
“我也是。”冷清寒仍是笑着在冷天翎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冷天翎叹一口气,自己还真是赔了,饿着肚子回来了不但没东西吃,还要被吃。算了,以后再吃回来好了,反正现在也没力气去吃了。
冷天翎轻抱着冷清寒,感觉到一种安心和温暖。这或许就是安全感吧。冷天翎微微一笑,却被冷清寒咬了一口。
“很痛哦。”
“以后这种笑容不准随便露出来。”冷清寒霸道的说。
“我笑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你笑起来会让你很想吃了你吗?”
冷天翎加了笑容,凑上去吻了冷清寒一下,道:“那这样呢?”
“等下你就会连这样的事都做不了了。”冷清寒声音沙哑道。一遍遍吻过莹白的肌肤,留下一个个淡红的印子,更是显得暧昧至极。(我已无力继续,汗~)
进入的时候还是很痛,冷天翎用力摇着头,希望可以减轻一点痛,却是徒劳。“痛……”
冷清寒停下来,让冷天翎有一个缓冲的时间,凑上去,轻吻冷天翎的脸颊。“忍一忍,很快就好。”冷清寒声音沙哑道。
什么很快就好,你下来试试。冷天翎翻了个白眼。“下我要在上面。”
听着冷天翎气愤的语气,冷清寒的呼吸更急促了,身下一个用力。
“啊……”冷天翎惨叫了一声,双手紧紧抓着冷清寒的手臂,冷汗直流。混蛋……(这是真的无力继续了,汗~)
冷天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身体已经清理过了,衣服也换好了。冷清寒抱着自己,眼睛也一直在看着自己。
“醒了?”
“恩。”
冷清寒吻了吻冷天翎的唇。
“我饿了。”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个冷清寒真没节制。
“我让人做了粥。”冷清寒笑道。
看样子那些下人是回来了,还好有东西可以吃,不然真怀疑自己的选择。
“其实我也饿了,我们一起吃吧。”冷清寒暧昧的笑着,又在冷天翎唇边落下个吻。
冷天翎脸一红,沉声道:“冷清寒!”
冷清寒定定地看着冷天翎,看得冷天翎心里发毛。难道就败给了这个人不成?冷天翎叹了口气。
穿好衣服,冷清寒让人端了东西上来。冷清寒是什么时候去让人弄东西的?冷天翎奇怪到。算了,不要想了,还是吃东西最重要,不然还真饿出胃病了。
第三十九章
冷天翎在绝心山庄里,有时间就练练武,冷清寒也会在旁边看着。只见少年长剑一挥,就将树上的冰削断了截在剑上。
冷天翎才一停下来,就见冷清寒走过来笑着道:“翎儿的武功真是精进不少。”
冷天翎也笑了笑,已经是冬天了啊。至上决定要留下来有五个月了。自己向来很少在意季节的变化,只是不知道竟是变得这么快的。在这绝心山庄呆了那么久,还真是想念外面的世界了。
“翎儿怎么了?想出去玩吗?”冷清寒见冷天翎沉默了,便问道。
冷天翎笑了笑说:“不及,现在还是冬季,出行多有麻烦,还是等开春的时候在出去玩吧。”
冷清寒一挑眉,道:“翎儿还没问我要不要带你去呢。”
冷天翎微微一笑,双手环住冷清寒道:“你会和我去的,对吗?”
冷清寒在冷天翎唇边吻了一下,不再言语。
冷天翎知道冷清寒对他很好。比如有一,冷天翎在一本医书上看见一种名为“惊若”的药,很是少见,随便跟冷清寒提了提,第二天冷清寒就失踪了,三天后回来就带回了“惊若”。不过代价是冷天翎几天没有起床。
冷天翎没事在绝心山庄里闲逛,也基本摸熟了地形。
冬天的太阳显得异常明媚,冷天翎趁着冷清寒理山庄的事物,就到闲逛。只见前面有一缕烟升起,便朝那里走去。原来是两个家奴在生火取暖。
“咱庄主对天翎少爷还真是好,也不见他老人家对天翔少爷有那么好过。”
“大概是天翎少爷在外面受了苦,庄主也想对他好些。”
“我还以为庄主是什么都不会在意的人呢。”
“听说当初天翎少爷的母亲是三夫人。你知道三夫人当初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大美人。”
“这么说来我好像听说过,那我们庄主对三夫人应该很好的,所以三夫人死了会对天翎少爷好也是常事。”
“谁说三夫人死了?当初三夫人不满庄主有几位夫人,所以才一生了天翎少爷就离开了,三夫人没有死。”
冷天翎听到这里就走开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三夫人没有死,就是说那个不在意自己孩子的冷漠女人没有死,而她还是出了名的美人,那样冷清寒会不会对她特别一点呢。虽然冷清寒自己也是大美人没错,但不妨碍他喜欢一个美人啊。
冷天翎直觉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小女儿心态,明明一个大男人嘛。冷天翎叹了口气就回了冷清寒的院子。
“翎儿,今天去哪玩了?”冷清寒笑道。
“哪也没去呢。”冷天翎也笑道。冷天翎觉得冷清寒越来越爱笑了,而且笑起来越来越好看,简直就可以把人整个吸进去。
“三夫人,也就是我娘,是个怎样的人?”冷天翎当然不会愿意叫那个女人“娘”,不过她的确是这个身体的娘。
冷清寒愣了下,显然没想到冷天翎会突然问这个。他闭了眼睛,缓缓道:“翎儿,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些。”
“没有,只是突然想知道。”冷天翎平静道。
“翎儿,我们不说这个好吗?”冷清寒望向冷天翎道。
冷天翎觉得冷清寒神色怪异,却也不说,只是点了点头。他冷清寒是谁,又有谁会让他变了神色
冷天翎在山庄里打听,却都没有人说三夫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不过冷天翎也猜出,至少那个三夫人很有个性,还有点女权。像在古代这种时候,哪个女人会自己跑回家?这种女子在古代,算是异类了。
想到三夫人,冷天翎有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女人,也曾是个好母亲吧,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这样,自己曾以为她是真心爱父亲的,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不要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宁愿一死也不要活在没有那个男人的世界。那个女人自己是该恨的吧,是她夺走了自己所有的幸福,她夺走了所有人的幸福。
冷天翎不禁黯然,不恨,她早已经死了,再恨也是不值得。只是母爱的滋味,自己早已忘记,在这个时空也没有得到过母爱,所以自己大概是不需要的,习惯了,也习惯了背负着两个人的恨,母亲和父亲的恨。
“翎儿,怎么了?”冷清寒见冷天翎眼里的变化,便问道。
“没什么,想到一些事情。”
冷清寒眼色微暗了些,道:“听说你最近在打听你的母亲,可是真的?”
冷天翎知道山庄里的事定瞒不过冷清寒,让他知道也是难免,只是不问山庄里的人又问谁?冷清寒又不肯告诉自己。
冷天翎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她?”
“只是突然想知道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冷清寒转过头去,不再看冷天翎,只是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真的很想知道吗?”
“我只是好奇而已。”冷天翎道。确实是好奇。
冷清寒不说话,只是转过来,轻轻吻住冷天翎,越吻越。然而冷天翎却觉得这个吻很冷。
“三夫人要回来了。”冷天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睡觉,听到后却是再也睡不着了。那个走了十八年的人,就这么说回来就回来了。而且为什么每提起她,冷清寒的表情都那么怪异?
番外 冷清寒(一)
我以为我会是一辈子都没有感情的人。那时候建立绝心山庄只是因为对于武学的执着。然后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只是为了满足需要。她们也许很美丽,但于我来说,只是一副皮囊。而孩子,不过只是继承绝心山庄的必要。
然后在那一年,我看见了他。他也是我的儿子,然而我却从未留意,甚至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他那时候只有三岁,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通体笼上了一道金色的光,很可爱。听见他用清脆的声音说话,语言里没有对我的敬也没有对我的畏,似乎就当我完全不存在。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孩子,竟然可以忽视我。
我让他跟着冷天翔一起读书习武。
那天我碰巧路过他们的书房,看见他回头对着冷天翔灿烂的微笑,我的心竟然抽搐了几下,真想把冷天翔给掐死。当我发现这个想法的时候,我惊呆了,这么明显的嫉妒,竟然会是从我心中发出来的。他从来没有对我笑过,一也没有,他看我的眼神是冰冷的,看冷天翔却全然没有那种感觉。有时候我觉得我看着他冰冷的眼神,胸口都要炸开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
那天夜里山庄闯进一个黑衣人。真是胆子不小,连我绝心山庄都敢闯。我且看他要做什么,便不动声色。他竟然进了冷天翎的院子。天啊,我要疯了。怎么办?他不会对冷天翎怎么样吧?
他进去了有一段时间,我正想冲进去的时候他抱着冷天翎出来了。他竟然以天翎做要挟。不,冷天翎是自愿的,虽然冷天翎没有表露出来,但从那黑衣人的眼神我却看出了端倪。
你就真的那么想离开这里,离开我?好,我放你,自由。只要你想离开,我就让你走。从你一出现,我整个人都变得不像我,情绪几乎要不受我控制了。只要你走了,就一切会恢复原样。
我知道我的目光森冷得可怕,我说:“让路。”所有人都让开了,我看见他离开,他终于是离开了,心似乎沉入了湖底,再惊不起波澜,这样就好,这样就不会随便为一个人弄得心神不宁了。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可是十二年后,我又遇见了他。我还以为我已经不会在为他的出现而扰乱心绪了,可是我错了。
前面一个白衣少年,戴着纱笠,身上有一种清冷的气质。“挡路”,我随手一挥,想将他逼远。却被他挡住了。“我本来就是站在那里的,你见了不知道绕道走,干嘛来惹我?”他竟然理直气壮的对我说,可以就这样忽视我的人,这个世界上恐怕就只有他了吧。难道是他?
我用几把柳叶刀试他的武功,他却和我较上劲了。只是后来踩到了香蕉皮,摔了一跤。还好我及时收住了攻势,我想去扶他,却没有,纱笠掉下来也不知道。他的纱笠也掉了,我看见他的脸,竟是一愣。他和我已有七分相似,长大了好多,十二年没有见到了,再见时,心跳慢了一拍。
他捡起纱笠,递给我。他好像把他的递给我了,我接过来,他说“不打不相识嘛,在下落玉,敢问公子尊名”。落玉?他什么时候改名叫落玉了?公子?他叫我公子?虽然从未听过他叫我“父亲”,但是这么陌生的称呼,他是忘记我了还是假装不认识我?我准备要走,他却是追问我的名字。心中升起一阵酸涩。“…冷清寒…”我告诉他,终究还是希望他记得我的。
武林大会上,我看见了他。他旁边站这一个黑衣少年,他跟少年在一起的时候,身上的冰冷气息全都没有了。我心中一窒。
黑衣少年上台挑战,打败了毕咏剑。我忍不住上去和他比试。那少年自然不是我对手,可是想到他竟然可以如此让天翎卸下防备我就想杀了他。“不要!”是天翎喊的,他让我不要伤他。我住了手,却被内力反噬,受了内伤。你真的那么在乎他?好,我离开。
晚上的时候他来看我,我心里是高兴的,那么是不是就证明他是关心我的?他只是很平淡的问候,然后转身要走。就那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我吗?
“为什么?”很多个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装做不认识我?为什么那么在乎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只问了一个为什么。他也只回答了我一个为什么。他说:“因为他是我朋友。”
心里是痛的,为什么?为什么每见到他都会变得不受自己控制?我到底是怎么了?回山庄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纠结了我十二年的问题。但是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然而那个答案让我如何说得出口。我们即使不曾相认,也还是父子。父子。
四十
“三夫人要回来了。”冷天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睡觉,听到后却是再也睡不着了。那个走了十八年的人,就这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冷天翎记得当初听说她走了,以为她是死了,毕竟自己从未见过她。冷天翎到山庄走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当初庄主最喜欢的就是三夫人,可是三夫人走了,所以后来庄主才会对天翎少爷特别好。三夫人似乎就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会回来的。这样以后山庄是不是就会像个家了呢,如果天翔少爷回来就更好了。
冷天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竟然抽痛了一下。原来还是自己错了,真是可笑,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所以那时,在自己还是李木子的时候,才会感觉他看自己却像看别人,是不是记忆恢复了智力更降低了呢?冷天翎惨笑。
“翎,你怎么了?”冷清寒一进房就看见冷天翎坐在那里笑,笑得凄凉,好像就要消失一样。
“没什么,我听说她,回来了。”冷天翎对冷清寒道。
“她?”冷清寒愣了一下,然后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再看冷天翎,只道:“这件事你不要管了。”
他让我不要管?
“好,那我就不管了。”
“如果……她来了,你会怎么样?”冷清寒试探着问。
“你想让我怎样呢?”冷天翎笑着看冷清寒。
冷清寒不说话,只是抱着冷天翎。紧紧抱着。
不知道为什么,冷天翎觉得冷清寒的这个拥抱很冷。
“天翎少爷,庄主一大早就出去了,让您自己用午饭。”侍女进门对冷天翎道。
“恩。”冷天翎道:“他去干什么了?”
“这,奴婢不知。”侍女低头道。
“好,你下去吧,还有,今天你就不要来了。”冷天翎道。
侍女退下去后,冷天翎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他,是去接三夫人了吧。冷天翎自嘲的想,不是没有发现最近冷清寒的变化,他变得很奇怪,就好像是刻意的疏远,尤其是说起他的三夫人的时候,他都会闪烁其辞。这些都不是错觉吧。
“如果……她来了,你会怎么样?”冷天翎想起冷清寒的问话,我会怎么样呢?
冷天翎走着,突然发现自己走到了绝心山庄的大门口。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似乎真的很久没有出去了。出去一下就回来吧。
到了小镇上,冷天翎才发现自己饿了,不过好像没有带钱啊。还是回绝心山庄好了,不然冷清寒发现自己又跑出来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呢。
冷天翎转过身往回走,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哟,这不是玉手神医吗?”
冷天翎寻声望去,却见原真坐在酒家里面前摆着一桌子菜对着自己笑。
“落公子这是去哪儿呢?”原真继续笑道。
“与你无关。”
“相逢便是缘,落公子不在这里坐下与原某叙旧吗?”
“无旧可叙。”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玉手神医也会有怕的时候。”
“激将法对我有用吗?”
“总得试试啊。”
冷天翎走了进去,这原真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在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原真问道:“我只是刚巧路过,闻到香味就进来坐了,谁知看见了故人。”
鬼才是你故人。冷天翎端起茶来端详了一下颜色,又闻了闻味道,似乎是迷魂香。
“怎么,怕我下药?”
下不下药你自己心里清楚。冷天翎冷哼一声。但是以这个分量,还迷不倒我。冷天翎小酌了一口,开始吃菜。也许是天渐渐晚了,眼前越来越黑。
“这家店怎么不点灯?”
“什么?”
“我说我吃饱了,要走了。”冷天翎刚站起来,感觉有一点头晕,却稳住了。看来是那迷魂香,不过还好分量不大,不至于昏迷。只是奇怪原真为什么要下那么少的迷魂香。
冷天翎转身要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冷天翎往前走却撞到了一个人,忙道:“对不起。”
对方没有回答,却是原真说了一句:“你是……朱雀门少主朱?”
朱雀门少主?看来这是遇到冤家了。但是现在这么黑,自己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原真竟然还能分辨出是谁。
“我要理一件私事,希望你不要插手,不然朱雀门,你知道不是好惹的。”朱冷冷道。
冷天翎一直觉得朱的声音很熟悉,却始终想不起什么时候听过。
“真不巧,原某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尤其事管这个少年的时候。”原真仍是笑道。
“哦?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朱说着就展开了攻势,与原真发出了打斗的声音。
奇怪,明明学过武功,不应该什么都看不见的啊,习武之人的视神经也是很发达的。
“落公子,我看你还是先走吧。”原真边打边对冷天翎道。
“你以为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人还能走得了多远呢?”住冷笑道。
什么都看不见的人?冷天翎听到这句话几乎发狂。怪不得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还以为是天黑了。看不见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冷天翎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街上还有一点人声,集市已经散去,但还是会有人在街上走动。但是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还以为是原真下的药,原来是朱。那不是迷魂香,而是朱雀门秘制的雀明散。其色与味都极其淡,但是为了避免让自己发现,却在里面加了迷魂香,用很淡的迷魂香的味道遮住雀明散。真是高明,像自己那么自负的药理,却还是没有看穿,看来朱雀门为了抓自己还真费了一番功夫呢。
四十一
街上的东西撞到了,跌倒了。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不知道要去哪里。
冷清寒,混蛋,你在哪里?街上已经安静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只还有虫子的鸣叫声。冷天翎蜷缩在一个墙角,晚风吹得有些发抖。
自己的方向感本来就很差,回绝心山庄几乎不可能。出来得匆忙,身上没带钱。看来自己只能加入丐帮了,呵呵,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运,见到丐帮帮主呢?
真是的,现在都这样了,还可以想这些无聊的东西。冷天翎微翘起嘴角。
早上是被人声吵醒的。“哐当”,好想是金属落地的声音。冷天翎抬起埋在手臂的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伸手摸去,发现是个铜板,冷天翎冷笑,自己还真成了乞丐了。
“这年头,连乞丐都那么漂亮。”轻浮的语调弄得冷天翎的表情一滞,随即又笑了。他可以听到周围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哼,这么一张好脸,做乞丐岂不可惜?”声音渐近,一个人在冷天翎前面站定。“不如来跟了我?”
冷天翎感觉到一把扇子托起自己的脸,不由笑容更加放大了,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量道:“不知公子可听说过玉煞?”
对方一愣,又轻浮道:“你想要找他帮你杀人吗?我就可以帮你啊,只要你乖乖跟了我。”
“好啊,只要你不怕死。”
“哈哈哈哈,老子从来不怕死。”那人放大了声量道:“来人,给我把他带回去,哦,要小心点,别弄坏了那么精致的美人。”
冷天翎站起身来,一个优美的旋转,就将要上来抓他的人击倒,然后根据记忆中那个人的方位一掌打过去,只听“啊”的一声,那人倒下。冷天翎听到周围的尖叫声,缓缓沿着墙离开。像那样的人渣,活着也是残害社会,不如死了干净。
冷天翎冷笑着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很累很饿。一不小心拌住石头摔了一跤,前面却是泥塘。冷天翎试着用满是泥的衣袖擦拭满是泥的脸,明知是越擦越脏却还是不停擦。冷天翎哈哈大笑起来,这样好,反正这张脸也是碍事,这样谁都不知道自己张什么样子了,谁都不知道了。
不知怎么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是一直呆坐着。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突然好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娃,我出去了哦,你在家要好好听娘的话,知道了吗?”
“恩,娃一定听娘的话,等爹回来给娃带好玩的东西。”
“他爹,快去吧,地里的活多,别太累着。”
“好勒!”
冷天翎听着这样的话笑了笑,这才像个家。曾经,母亲恨自己,父亲不要自己的时候,多渴望有个这样的家,平淡简单而幸福,只是再不可能了。现在,自己跟冷清寒,又算是怎么回事?真是可笑,自己是属于黑色的,黑色的天空,还有黑色的血。
“娘,这里有个瞎子哥哥。”是刚才那个孩子的声音。
“娃,快回来。”
然后是小孩跑远的声音,还有关门声。冷天翎又是冷笑,自己不需要施舍,无论是食物还是感情。
仍是不停走,不知道时间不知道方向。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走,奇怪的不感觉饿了,也许是饿到了极点反而不饿了。身上的刮伤摔伤渐渐麻痹,也不感觉痛,甚至不知道身上有多少伤痕。朱雀门少主,你够恨。冷天翎笑着说出这句话,仿佛不怨不恨。然而嘴唇已经裂开了,每吐出一个字都感觉到嘴唇被撕裂开来,声音也因为长期没有进水而沙哑。
自己现在的这样样子一定很狼狈吧,冷清寒看见了肯定不认得了。他会看见吗?他最爱的夫人回来了,他又怎么还会出来找自己?还真是自不量力,原来自己才是最傻的。他不爱自己,而现在自己却把心搭了进去,什么时候发现自己需要他的,不记得了,但是有他在身边就好。以前这样想着,原来也不过是南柯一梦,现在梦醒了,还能把心搭救出来吗?
“不爱不爱不爱不爱……”冷天翎拼命摇头,为什么会觉得他爱自己?他不爱自己,所以自己也不爱他。是的,不爱。冷天翎像是催眠般的告诉自己。
吸一口气,想要继续往前走,脚却是软的,迈出一步就摔了下去。左手摸到了个什么东西,好像是沙包,小孩子玩的东西。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玩过呢。
“喂,把我的沙包还给我。”
冷天翎仿若未闻。以前和风无痕在一起,他喜欢练剑,自己研究药理,从来没有玩过这种东西呢。无痕?好久没有见到他了,自己或许再也见不到了吧。
“臭瞎子,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冷天翎感觉身上什么地方好像是被踢了一下,却感觉不到疼,好像没听说过雀明散有让人失去痛觉的功效吧。
手被用力的踩了下,手中的东西被夺走了。好像还听到手骨断裂的声音,脆脆的,就好像是踩易拉罐的声音。这还真是个形象的比喻,冷天翎自嘲地笑着。
“死瞎子,臭瞎子,打他。”无数小石子打在冷天翎身上。冷天翎握紧没有受伤的右手,聚集了内力,虽然现在的体力损伤了很多,内力也不剩下多少,但是杀了这几个小鬼仍是绰绰有余。冷天翎举起手,眼前却出现了自己骑在父亲肩上,母亲站在旁边看着微笑的画面。自己明明已经瞎了怎么还会看见东西?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上个世界的上个世纪,在自己还是幸福的时候。竟然出现幻觉了。冷天翎轻哼一声,手却又渐渐放下,内力渐渐散去,那些父母失去了孩子,又该怎么办?怎么办?
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慢慢向前爬行。即使血是黑色的,即使自己是属于黑色的,即使自己的父母是不要自己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但是终是不忍心,杀了那些孩子。自己的不幸属于自己,孩子的幸福却是不能剥夺,他们可以好好活下去,根自己的父母在一起,然后再与另一个人组成一个家庭,成为别人的父母。他们终究不是自己不幸的根源。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不知道啊!
冷天翎一直爬着,知道那些孩子骂厌了打倦了自己去玩了才终于停下来,找了一个角落休息。
在几乎什么声音也听不到的时候,应该就是晚上。风吹得树沙沙作响,冷天翎蜷缩在角落里。身上无数的伤口仿佛突然复苏了般在风的协助下开始疼痛,饥饿感又卷土重来,胃翻涌着似乎要将胃消化掉,那种饥饿的恶心感让人想要作呕,然而肚子空空如也,竟是连胃酸也吐不出来了。
冷天翎却是在笑,微微牵动的嘴角又使唇裂开了。如果就这么死了……这样的死发还真是没有建设性,我虽然不至于为国捐躯那么英雄,但也不至于饿死痛死吧,犯了死罪临刑前也还有餐美味,我却是要做饿死鬼,这要说出去,还不是让人笑掉大牙。真是想大哭一场,却总是在笑,身体一直违背着精神。
“我为什么还要笑呢?”冷天翎笑着问自己,答案无从得知。只是没说一个字,嗓子都被振动得发疼,声音已经沙哑得完全听不出自己在说什么了,然而冷天翎仍是在笑。
没有必要泪竭而亡吧,那不是比饿死还要没建设性?所以还是笑着比较好。突然想起卖火柴的小女孩,自己小时候听这个故事的时候一直在好笑,死就死了,还看到那么多幻想那么多。现在却觉得,如果自己也可以看见那么多幻想那么多就好了。只是自己现实得很,估计就是死了也看不到什么东西,而且瞎子就是瞎子,就连在这么清净的夜空下看流星都不可能。
四十二
冷天翎不知道自己时候时候又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感觉很多人围着自己看。真是的,一辈子没见过尸体吗?尸体?真是很好的比喻,不过好像自己目前还没有变成尸体。
冷天翎缓缓扶着墙壁站起来,却只能扶着墙壁站起来,没有再多的力气支撑自己,所以只是靠着墙喘息。
眼前好想看见了冷清寒一身白衣骑着马的样子。竟然又出现幻觉了,看来自己要变成卖火柴的小女孩姐妹篇了。冷天翎在心中自嘲,连弯起嘴角的力气都用完了啊。
右手快撑不住了,冷天翎忙用左手去撑墙,却忘记自己的左手骨已经断了,刚扶住墙,一股强烈的锥心感传来,冷天翎忙放开左手,身体却是再也撑不住的向后倒下,意识一片模糊。自己似乎倒进了谁的怀抱里,很安心,就好像是冷清寒的怀抱。
冷天翎再醒来的时候用力睁开眼睛,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早已经习惯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然而还是无法释怀。身上的伤口都被理过了,消解了不少疼痛。右手被人很小心的握着。冷天翎用力抽回右手却是没有效果,完全分不开。
“放……开……”好不容易从沙哑到疼痛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连话都不能说了吗?那大手却是没有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冷天翎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冰冰冷冷的味道,心下一沉,更用力的挣开桎梏。不要,冷清寒,我不要你见到我这个样子。
冷清寒一把抱住冷天翎,将他没有力气却还胡乱挥舞的手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翎,翎。”
很冰冷的声音,很温柔的动作,温柔到让冷天翎觉得害怕。不要你同情我,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自负,与你无关,我不需要同情带来的温柔。冷天翎惊觉,现在的自己为什么完全不信任自己了?难道是因为冷清寒夫人的出现吗?可笑,怎么可能。
冷天翎更加用力的挣扎,突然感觉胸口一窒,又失去了知觉。隐约听得有人说:“庄主,天翎少爷情绪不能再激动了……”然后说了什么便没听见了,自己有那么虚弱吗?很想笑,但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了,就好像溺水一般。
冷天翎很奇怪自己醒来的时候会在绝心山庄,难道是冷清寒去找自己了?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冷清寒不在身边,是去见那个三夫人了吗?思及此,冷天翎心中一阵烦闷。
左手骨折仍不能动,只能用右手小心的整理衣物,头发散乱的披着,没有办法整理,反正即使头发挡住了脸也没什么,更不会有视觉障碍。冷天翎缓缓扶着墙一步一步向外走。冷天翎知道后面有人一直跟着他,很陌生的气息。冷清寒,你是怕我再跑掉吗?我走了你到底会怎么想?不敢再继续往下想,感情?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对冷清寒有了感情,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越长越高,高到砍下就会有心痛的感觉。
冷天翎小心的走,怕会摔跤,因为现在已经没人会扶着自己了。
冷天翎突然停下来,他听见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怎么还没来?”是个女人,很好听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回三夫人,庄主还在书房。”
“书房?我明明说了要到这里赏的……”
后面说了什么冷天翎没有注意听,只是很快的想要离开。冷天翎刚转身跑了两步,就听后面风声起。随着一句“我最恨在我后面偷偷摸摸的人”,冷天翎感觉后面一阵凉意,便回头用手一挡,向后退了两步。现在体力还很虚,根本没办法跟她打,身上的伤口随意动一下就会引发疼痛。冷天翎只能想办法避开她的攻击,然而明明大脑下达了指示,身体却迟迟未做出反应,所以只能避开重要部位。胸前又受了一掌,这整个人被打了出去,然后很平稳的被人接住了。冷天翎终是扯动嘴角一笑,胸口翻涌,一口血呕了出来,整个人再陷入黑暗,意识的黑暗。
“翎?翎,快醒来啊。”冷清寒微带疲惫的声音,冷天翎微皱了皱眉。
“翎,你醒了?”冷清寒很高兴地看见冷天翎动了一下,但是冷天翎仍然没有醒来。
“他就是冷天翎?我儿子?”三夫人很好听的声音响起,带着疑惑与惊奇,却唯唯没有亲情。
冷清寒不理她,仍是死死盯着冷天翎看,好像这一看冷天翎就会马上起来一样。突然又想起大夫说,冷天翎的身子很弱,精神上也受了刺激,现在又被那么用力一掌打到胸口,吐了好大一口血,好在他本身内力很强,不然生命就会有危险。
“你出去!”冷清寒冰冷的语调让三夫人美丽的脸染上不愉,却是隐忍着不发,也没有动。
“我叫你出去,你该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说同样的话。?冷清寒的语调有降了几度。
“你……哼!”三夫人走了出去。
“翎,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又要走?”冷清寒话里隐含着愤怒,在看着冷天翎的时候又有着一层悲伤。“我以为你这回来就不会再离开了,为什么又走了?”冷清寒看着冷天翎不安慰的睡脸,手渐渐抚上,画过那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五官,一路向下,游走到了脖子。“我说过我不会再放你走的。”手慢慢加上了力道,越收越紧。看着冷天翎微感不适而皱得更的眉,冷清寒轻轻吻了上去,手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紧。我既然说过绝不放开你,就一定不会再放开,即使你已成为一具尸体。
冷天翎因为难受而不得不从昏迷中醒来,张开无神的眼睛,感觉到脖子上的手在缓缓收紧,虽然很难受,嘴角却还是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突然感觉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大量气流涌入,冷天翎感觉喉咙被气流堵塞了,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喘息,只有拼命的咳嗽。冷清寒用力紧紧抱着冷天翎,终还是不舍得,原来自己“玉面阎罗”的称号也不过如此,竟然会舍不得杀掉一个人。
冷天翎感觉自己的肩有一点湿润,微推开冷清寒,伸手抚上冷清寒的脸,凉凉的,还有湿湿的。沾上一滴放到口里尝了一下,酸酸涩涩的苦。冷清寒,你这样的人,也会哭吗?冷天翎的心抽痛了一下,却不愿意去整理,伸出手环住了冷清寒的脖子。
“冷清寒,这不是我要走的。”冷天翎一边平淡的说着,一边在心里揣测冷清寒的表情。“眼睛会瞎是我自找的。”说到这里,冷天翎自嘲的笑了下。
冷清寒没有回答,而冷天翎看不见他的表情,完全不知道他会怎样,心里一阵惊慌,却又马上冷静了下来。“那个时候,我好像看见你了,如果我死了,最后一个看见的人就是你。”笑着说这句话,却被冷清寒冷冷的回答:“一点也不好笑。”
“其实死对我来说并不可怕。我本来就是个死过的人。”
冷天翎感觉到冷清寒抱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些,勒得自己有点疼,却是很实在的感觉。
“告诉我,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四十三
“告诉我,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冷天翎问到。他可以感觉到冷清寒的身体明显一僵。随即更紧的抱住了冷天翎。
“我竟然在害怕,我怕你会离开我。”
会说出这种话的冷清寒,有谁见过?那个冷漠傲然,杀人不见血的冷清寒,此刻又去了哪里?
“你不是有个很爱的三夫人吗?”
“爱?你竟然跟我说爱?我爱过谁?我这辈子除了你再没爱过任何人你知道吗?”冷清寒面临失控的边缘,听到翎说他爱他的三夫人,他爱。他觉得很好笑,自己从未爱过任何人,在遇见翎以前。想笑却笑不出来,牵动了心,笑痛了心。
冷天翎有点诧异,虽然看不见,但是却可以感觉到冷清寒身上发出来的怒意。这个人,生气了。
冷天翎扩大了笑容,轻轻咬了一下冷清寒的耳朵。冷清寒全身一震,唤道:“翎?”
“那么你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为什么每我问你有关她的事,你都是躲躲闪闪?难道不是心里有鬼?”
“翎?”冷清寒疑惑的看着冷天翎道:“如果你知道你还有个娘在人世,你还会和你爹在一起吗?”虽然冷清寒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但他却不能不在乎冷天翎怎么看怎么做。如果冷天翎在意,如果冷天翎会因此而离开他,他又怎么敢告诉他关于他母亲的事?当初冷清寒就有想过,如果冷天翎会介意,那么就杀了那个女人。可是冷天翎就这么走了,失踪了。如果不是自己拼命寻找,如果不是碰巧看见他,下见到的是尸体?还是再见不到?冷清寒不敢再想,当时见到冷天翎的时候,他浑身是伤,雪白的衣服被血红和淤泥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那种情景,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心越是疼,手就抱得越紧,一直到冷天翎喊痛。
“冷清寒,你抱得我…好痛…”冷天翎断续道。
冷清寒闻言马上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却仍是紧紧箍着冷天翎。
冷天翎推开冷清寒,自己往床角缩了缩,吸一口气,道:“你现在别过来,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不,翎,你不要说。”冷清寒害怕听到冷天翎说再见,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被那个女人毁灭。
“你听我说好吗?冷清寒?”
“翎――”冷清寒闭上了眼睛,他害怕看见冷天翎的表情,冷天翎现在的表情就好像要豁出去一样,不管不顾。
“我不是冷天翎。”
“翎?”冷清寒诧异的睁开眼睛,想用这种方式离开自己吗?未免太可笑了吧。冷清寒笑不出来,他不知道冷天翎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开我了,我的父亲根本不要我,我的生死他根本就不在乎。”
“翎,我……”冷清寒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初自己的确不在乎,但是现在不同,在看见他第一眼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冷天翎才想起来,两个自己,前世与今生的遭遇又是何其相似。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着自己的前尘往事。
冷天翎说得平淡,可他看不见冷清寒脸上的表情,一直在不停的起变化。如果他看到了应该会笑吧,毕竟要从冷清寒脸上看天气的变化,简直比登天还难。
终于讲完,冷天翎长嘘一口气,那些故事,自己差点以为只是自己的梦境,已经远到遥不可及。现在说出来,似乎自己终于可以是自己了,只是自己。
将冷清寒半天没有说话,冷天翎的心跳莫名加速,试探的喊了声:“冷清寒?”
“这么说,你其实不是我儿子?”冷天翎问道。
冷天翎吸一口气,点头肯定道:“我不是。”
冷清寒也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抱起冷天翎。冷天翎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被冷清寒抱得一愣,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反应。
“冷清寒?”冷天翎疑惑地问到。
“我真傻,一直担心的原来什么都不是。”冷清寒放开冷天翎,握着冷天翎的双肩,道:“我一直在担心,如果你见到了她会不会想起我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不要我了,然后很理所当然的叫我父亲。”
自己从未叫过他父亲,毕竟如果按活过的年龄来算,自己应该还比他大上两岁。叫一个比自己年龄小的男人为父亲,还真的是很吃亏。
“原来是这样,”冷天翎笑道:“你怕我知道她以后突然亲情起来,所以你才会在提到他的时候都那么闪烁其辞?”其实自己又何尝不傻,以为他爱着那个女人,轻易信了下人的片面之词,其实他们又何尝不是在猜测。冷天翎环上冷清寒的脖子,道:“你记住了,我的名字,我只说一,我叫卿离。”说着吻了上去,只是由于看不见,吻到了冷清寒的鼻子。冷天翎一阵窘迫,却被冷清寒狠狠的吻住。唇齿交缠,仿若今生今世再不分开。
四十四
冷清寒拉着冷天翎的右手,在四逛园子。小心的慢慢的走着,怕冷天翎会看不见,然后摔一跤。
“你说我娘叫什么名字。”冷天翎突然蹦了这么一句出来。
“她不是你娘。”冷清寒微怒道。
冷天翎却是一笑,道:“我又不知道她叫什么,总不可能一直叫她三夫人吧,那么生分,再怎么说她也是你三夫人呢。”
“离儿!”冷清寒低吼一声。生气了啊,冷天翎笑着,原来他那么容易生气啊。冷清寒叹口气,而后道:“雪,她叫雪。”
冷天翎一愣,然后继续笑:“叫得真亲热。”
“离儿!”冷清寒又叫了一声,却突然顿住了,她怎么会在这?
“冷庄主,你可算来了。”雪冰冷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怎么,你不会忘了我约你来这里了吧?”
“原来是有约会了,怪不得突然那么好心要带我出来。”冷天翎亦冷冷道。
“这是我儿子,冷天翎?”雪问道。
“我都不认识你,你不要冒充我娘,我娘早死了。”冷天翎冷冷道。
“是娘对不起你,娘没有死,你看,娘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冷天翎闭上眼,看什么啊,都瞎了。
雪走上来,拉起冷天翎的左手。冷天翎突然感觉左手上传来的尖锐的疼痛,皱了皱眉。冷清寒马上打掉雪拉着冷天翎的手,冰冷道:“别碰他。”
“你!”雪气结,却突然道:“你的左手断了?”
冷天翎把头转过一边去,不说话。
“我听说江湖上出了个玉手神医,以他高明的医术,或许可以救你。”
“这世上也不只一个玉手神医会治病。”冷天翎冷冷道。
“你在怨娘这些年没有照顾好你?”雪道。
“不敢,我怎么敢怨娘?”冷天翎笑道,右手却是一紧,冷清寒拉着自己飞快的走。这么快就生气了?
“冷清寒?”
“不许叫她娘。”
冷天翎环上冷清寒的脖子,狡黠的一笑,然后道:“爹!”
冷清寒推开冷天翎,冷天翎一个没站稳,向后倒去,却又马上被冷清寒拉进怀里。这样就生气了。冷天翎暗笑,怎么冷清寒那么容易生气,跟传说中的玉面阎罗一点也不像嘛。
“你到底想干什么?”冷清寒问。
“那要看她想干什么了。”那个女人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就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就回绝心山庄?她似乎是真的喜欢冷清寒,但她绝对不是那种只因为喜欢就去做的人。雪?真是个很白的名字,只是里面隐藏的黑到底有多浓。
“冷清寒,绝心山庄的大夫可以治好我的左手吗?”
“治你的左手是没有问题,只是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不是那么容易治的。”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冷清寒拥着冷天翎道。
“大夫没有告诉你我的眼睛为什么会瞎吗?”
冷清寒拥着冷天翎的手紧了紧。冷天翎叹口气,还真是不称职的大夫。
“冷清寒,我的眼睛我有办法治。”冷天翎伸出右手抚摸着冷清寒的脸,触指温滑,就像是上等的暖玉。冷清寒捉住冷天翎冰凉的手指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真的是想好好爱这个人的,可是为什么老是让他受伤。
华佗山,山上有许多珍贵药材,能治百病。但是药多,毒亦多,凡上山者,皆易染剧毒。许多人为了采药而上山,却是很少有人活着回来,最近的是五十年前一个姓李的药师。冷天翎突然感觉这个姓李的药师很有可能就是当初自己落崖的时候救自己的那个人。他留给自己的圣典里面记载了很多罕见的药方,还有三瓶药。当初自己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现在是知道了,那些药都是只有华佗山才有,只可惜还差了一味九叶兰做药引,不然应该就可以配好雀明散的解药了。
四十五
本来冷清寒不准备让冷天翎去华佗山的,那里那么危险,却是拗不过冷天翎。冷天翎始终不肯说是谁让他双目失明的,但是冷清寒却是猜到了,既然冷天翎不愿说,他也当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他一定会保护冷天翎的。即使要去华佗山,那就一起去。只是临行了冷天翎突然说要雪一起去。冷清寒当然知道自己那时的脸变得有多快,只是――
“她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一定很寂寞。而且虽然她看起来很冷漠,但她是真的喜欢你的啊。再说了,我从小没有母亲,这么难得的享受母爱的机会你都不给我吗?”
冷清寒当然知道冷天翎对雪没有什么好感,他这么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自己竟然心软地同意了,现在后悔当然也来不及了。
冷清寒骑上自己的马,再牵着冷天翎的马,看着坐在雪马背上的人,一阵无奈。但是他似乎很开心。也只是似乎而已。
“爹,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不好?”冷天翎突然回过头来,笑着对冷清寒说了一句。冷清寒没有说话,只是拉了马缰,径自下了马。冷天翎吐吐舌头,也和雪一起下了马。
三个人走进客栈,店小二一个愣住半天没反应,直到冷天翎咳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三位是住店还是吃饭?”小二忙上来赔笑道,一边说还一边偷偷瞄着三个人。
“喝茶。”冷天翎说了两个字自己坐下来。冷清寒也跟着坐下,雪皱了皱眉,也还是坐了下来。
“娘,你就当做是踏青吧,反正我们一家人也没有一起出来走动过。”冷天翎道。
送茶上来的店小二听见这个美丽少年叫那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娘”,又是一个震惊,不过这他很小心的马上就回过神来。而冷清寒却是一脸的不愉。
“爹,怎么了?你不高兴吗?”冷天翎感觉冷清寒的方向的寒气渐渐加重,不怕死的叫了句“爹”。
“啪”,店小二又是一惊,店里唯二的桌子已经惨遭人手。“走!”冷清寒冷冷发出一个音节,起身走了出去。
“爹,我的茶还没喝呢!”冷天翎又加了一句。
又是“啪”的一声,当店小二出去看的时候,客栈的柱子断掉一根,现在整个客栈于岌岌可危的状态。
冷天翎暗暗吐了下舌头,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开始喜欢捉弄冷清寒了呢,看来自己真的是舒服日子过太多了。随意丢下一块银子当做是赔偿,冷天翎摸索着走了出去。
店小二这才看清,原来那个漂亮的少年竟然是个瞎子,可惜了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小二小小惋惜了一下,便开始对着自己那写可怜的东西发愁了。
“想不到那么时间还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雪冷冷的吐出一句话,变看也不看冷清寒的骑了马走到前面去了。
“时间什么都可以改变,你又何必苛求什么都不变?”冷天翎轻轻说着:“你当初离开不正是希望他变吗?别说你不爱他,你离开也不过是想让他注意到你而已。”
“哼,不要以为你是我儿子就什么话都可以在我面前说。”雪冷冷道。
“你又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儿子?”冷天翎冷笑道。这个女人当真绝情,只是不知道她对冷清寒的感情里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因为单纯的想得到的。
“我这不是把你当成是儿子了吗?”雪笑了笑,即使知道坐在自己前面的冷天翎看不到,她伸手上前抱了抱冷天翎。冷天翎几乎可以想象后面的冷清寒看到这一幕时冰冷的表情下掩藏的是什么气愤了,想到这里冷天翎微微笑了下。雪见冷天翎笑了便当他前面的话是孩子气话。
……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冷天翎问。
“快天黑了。”雪答到。
“已经走了很久了,附近有客栈吗?”冷天翎道。今天肯定是到不了华佗山了的,况且九叶兰开在黄昏,得上山寻找,看来还要两天了。
“前面有。”
“我们留下来休息一晚吧。”冷天翎道。
“小二,三间上房。”进了客栈雪就对小二说道。
“两间就够了。”冷清寒随后道,我和翎儿住一间。
“为什么?”
冷清寒没有回答,拉着冷天翎就跟着小二往客栈楼上走。
雪盯着冷清寒,没有动,冰冷的眼睛里不带一丝感情。
“翎儿需要人照顾。”
“我也可以照顾他。”
“你知道要怎么照顾他吗?”冷清寒冷笑着不再理会雪。
……
“你原来就是这样对你夫人的啊。”冷天翎坐在床上道。
“她已经不是我夫人了,你不知道吗?”冷清寒靠近冷天翎道:“从她离开绝心山庄的那天开始。”
冷清寒轻轻吻了吻冷天翎的嘴唇,带上一股邪媚的笑。冷天翎浑身一哆嗦,感觉周围的气流不对,忙说:“你,你想干什么?”
“你以为呢?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到华佗山做什么呢。”冷清寒抚摸着冷天翎的眉眼。
这个很明显啊,到华佗山当然是采药啦。冷天翎微一耸肩,然后道:“你知道华佗山上有很多药的,有种名叫九叶兰的药可以治我的眼睛。”
“恩。”冷清寒嘴上应着,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
冷天翎怕冷清寒勾起火,忙推开他。“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不是很明显吗,离儿?”
听到“离儿”这个称呼,冷天翎顿时没力气反抗了。冷清寒果然不是什么善良的小猫,是自己看走了眼,缕了老虎须。谁知道冷清寒那么小气,不就是叫他两声“爹”吗,也值得这样?
“我们明天还要去华佗山呢。”冷天翎试图拒绝。
“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冷天翎听着冷清寒带了点邪媚的温柔语调,顿时没了抵抗力。而事实证明,坚持到底才是正确的,中国革命党当初之所以能胜利就是因为顽强的抵抗精神。冷天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冷清寒竟然让他躺在马车内。摇摇晃晃的,虽然垫了很多东西在下面,但还是有点酸痛。冷清寒你还真是好样的,是很温柔没错,但是那么多,想让人疲劳到死啊。
四十六
虽然马车慢慢的晃,终究是只用一天的时间就到了华佗山脚下。
华佗山上有天然毒障,凡是进去的人都会中毒,而且山上的药材大多都有毒,一个不小心就是剧毒染身,也不那么容易清理。
冷天翎本来以为冷清寒会劝他不要上去,但是一直到了晚上睡觉都没有听到冷清寒说有关第二天到华佗山的问题,冷天翎不禁有些纳闷。不过转念一想,他不说不是更好吗,于是就蹭到冷清寒怀抱里很安然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到了肌肤上,感觉到了一阵温暖,身边却是已经一片冰凉。
冷天翎下意识的向身边摸去,却是意料中的空空如也。这个时候估计已经是正午了,怎么冷清寒都没有叫自己?冷天翎这才知道是冷清寒故意的,自己一般不会赖床,早上起来应该还早,但是竟然会睡到这么晚,看来是冷清寒晚上点了自己的睡穴所以才让自己一直昏睡到现在。
冷天翎摸索着穿了衣服,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应该是雪。
冷天翎马上换上一副好孩子的笑容,迷死人不偿命。
“他去华佗山了。”
“我已经猜到了。”
“你不担心?”
“你不相信他吗?”
“果真是一对好父子啊。”雪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像极了冷天翎第一听到的感觉。那时候她说,那个人的孩子,我不要看。
一般的夫妻会说这样的话吗?当初还猜想过他们是不是没有感情呢。虽然冷清寒对雪确实是没有感情,但是雪对冷清寒,虽然也是一副冷冰冰的脸孔,至少可以看见她是有情的。
冷天翎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会突然想到朱雀门。那天给自己下毒的应该是朱雀门少主没错,自己和朱雀门少主是完全没有交集的。那时接了零的任务去杀朱雀门杀人,但是后来朱雀门明明已经说血煞死了。其实知道血煞死了不过是他们的说辞,反正他们认为血煞迟早会死的吧。其实自己一直在猜测朱雀门少主和冷清寒有过什么恩怨,而把自己拖上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就在刚才,雪进来和冷天翎说话的时候,冷天翎就已经了解到,只要自己还在,就不可避免加入绝心山庄和朱雀门的纷争,只是冷天翎还不知道纷争的起源到底是什么。
冷天翎皱起眉头,又伸了手去抚平。突然又觉得奇怪,为什么要把雪带在身边呢,安一个定时炸弹难道就那么好玩?或许还真是想做一场戏吧,做一场有父母的戏。想一想又觉得可笑,算起来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为什么还会那么容易想那些。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当冷天翎再抬头的时候,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雪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冷天翎身上突然就生出了那么多寒气。
“怎么了?”冷天翎看似关心,语气里却全是冰冷。雪始终无法把面前这个人和之前看到的冷天翎合在一起。这样的冷天翎周身有一股和冷清寒很相似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竟然连杀气都露出来了。冷天翎在心里冷笑。一个真正的母亲会在自己的孩子面前随便的露出杀气吗?不会,所以她不是一个母亲,即使她生下了冷天翎。思念间冷天翎主意已定。
“没什么。”
“那你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顺便把门带上。”
……
在房里等了一天,冷清寒还是没有回来。冷天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没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围上来。冷天翎突然觉得冷,从里到外的冷。
一直到夜,冷天翎才睡着。半梦半醒中似乎有人轻轻推了门进来,在床边坐了一下,又离开了。冷天翎弄不清到底是梦是醒,早上醒来,床边仍是空空如也,似乎一直没有人睡过。
“翎儿,醒了就出来吃饭吧。”冷天翎听见冷清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掩饰不住的疲惫。不过还好,他回来了。
冷天翎摸索着穿了衣,摸索着出了门,摸索着下了楼。最后一个阶梯的时候一个踩空向前踉跄了一步,又马上站稳了,继续摸索着找到一张桌子坐下。
“吃一点就上路吧,可以回去了。”冷清寒的声音从正对面传来,却是隔了至少三张桌子。
冷天翎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放了筷子。
回绝心山庄的时候,冷天翎仍是坐马车,在里面鼓捣着九叶兰。将九叶兰磨成细细的粉。再加上无根水,放在檀木盒子里。
回去用了来时的三倍时间,和冷清寒说话却连来时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四十七
冷天翎发现最近冷清寒总是在躲着自己,能远则远。想来想去还是从华佗山回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又说不上来,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做很多事会很麻烦。所以现在也不能急着。
回到绝心山庄后,冷天翎就把九叶草的粉末混合了之前的那几味药,制成药水,滴到眼睛上,又开了副方子来配合内服。
冷天翎不知道那药的效果如何,只知道那部药典上有这么写着,如果上面的雀明散的配方没错的话,那么这副药也是有用的,只是怕那么多年了,朱雀门也会换一换方子,到时候就难办了。说不定自己还真的能做一个古代版的海伦?凯勒。
回到绝心山庄很多天了,还一直没有出去走动过。冷天翎突然很想念自然空气的味道,于是慢慢摸索着走了出去。
很香的味道,是园子里面的桃开了,一阵阵的香气袭来。冷天翎微微一笑,想起了一句诗“气袭人知昼暖”,原来自己来到这个异时空还可以有那么诗兴大发的一天。
冷天翎沿着香的味道走着,以前从未注意过这园子里的一一木,现在什么都不能看了反而更能了解一下这个园子。
本来就是路痴,眼睛看不见了就愈发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在原地乱转。早春的风还是很寒,吹散了树上的桃,一瓣一瓣的划过冷天翎的脸,手,或是衣襟,落到了地上,或者是停留在冷天翎的身上,一点一点装饰着那个雪白的人。冷天翎被着寒风吹得已是全身发凉。
地上还有飘落的桃瓣,踩上去软绵绵的沙沙作响。今年的桃肯定很漂亮。冷天翎这么想着,嘴角微微向上翘了起来。
仍是向前走着,只是上天没有给他继续浪漫的条件。冷天翎向前一步走就撞上了一颗小树,树被撞得不停摇曳,冷天翎也没有站稳,晃了两晃就像后倒。好在迎接他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的环抱。
冷天翎轻轻嗅了嗅来人的味道,微微笑着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刚才。”
冷天翎站起身子,转向那人,道:“不知道你回来了,没有去迎接。”
“比起这个是不是我更应该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冷天翔见冷天翎一身冰冷,又一把将他揽回怀里,完全不像是分别了那么久,反而像是天天在眼前的人。
“恩,说起来,我也忘记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了,有很久了吧,那时候你刚走。”冷天翎也不推开,任冷天翔抱着,反正他也真的是冷得可以。
“你的眼睛怎么了?”冷天翔温暖的手指触上那张冻得有点发白的脸,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了,总是想着念着,却从来没有想过再见到他的时候会是这种情景。
“瞎了。”冷天翎说得云淡风轻,似乎瞎的不是自己的眼睛。冷天翎感觉那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顿了一下,便说:“只不过是吃了朱雀门的雀明散,也没什么,怎么说还是有药可医的,你也不必担心。”
“雀明散?”冷天翔愣了那么一下,才继续说:“怎么会呢?你明明是……”
“翎儿,原来你在这里啊。”雪的脚步缓缓靠近,对着冷天翔仔细打量了一番,也不对他说话,只是对着冷天翎说:“去吃饭了。”
冷天翔也打量着面前这个美人,明艳而不庸俗,鲜红的长袍却没有一点脂粉气,走路轻盈,定是个武林高手。只是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她应该不会是天翎的……
“你没有见过吧,这是雪,”冷天翎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我娘。”
“雪?你娘?”冷天翔不得不说他的惊讶:“你娘不是……”
“走吧,在这里不冷吗?”雪面无表情的说着,就径自在前面走。
冷天翔扶着冷天翎,小心翼翼跟着雪走。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冷天翎,刚才怎么知道是他回来了。
冷天翎想了想便道:“是味道。在这个园子里,会靠近我的人本就不多,雪是不可能扶我的,而冷清寒身上的味道不是这样的。我算了算你离家那么久,也该回来了,所以就知道是你了。”
这个冷天翎。无论是叫自己的父母或是叫哥哥,都是一律叫名字,只是那个叫雪的女人,的确很奇怪。记得当初听说她在天翎一出生的时候就走了,原来不是死了,可是她的名字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记得她的名字不是叫雪的,到底叫什么自己也不记得了,当时毕竟还太小。但是父亲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夫人一般人应该不会弄错的吧。
冷天翔兀自思虑了一番,便和冷天翎一起去吃饭了。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小妹冷天雪,便上去和她交流感情。
冷天雪一边笑着一边看向冷天翎和雪。在绝心山庄的这几天,大家都不是在一起吃的饭,冷天翎一直在房间里几乎不出门,雪也懒得到这饭堂吃饭,冷清寒更是不见踪影,冷天雪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饭堂里吃饭。有什么怨言也不敢和冷清寒说,所有的不满都堆在了冷天翎身上,现在又多出一个三娘,自是老大的不高兴了。
冷天雪见冷天翎从她身边走过去,伸了一只脚出来,想着冷天翎现在怎么说也瞎了,绊他一下也算是出了口恶气。谁知冷天翎踩了上去,只疼得她直冒眼泪。只是这本来就是她理亏,也不敢抱怨,只得忍了疼坐到自己座位上。
“怎么了?”冷天翔不问冷天雪,反而去问冷天翎。
“没什么,估计刚才不小心踩到了一只老鼠,你知道我看不见,也不知道那只老鼠有没有被我踩扁。”冷天翎微微皱着眉,仿佛踩到的真是一只老鼠。
“你,你别欺人太甚。”冷天雪刚想平复自己的不愉,却是听得冷天翎这句话,马上火气,拍了桌子站起来对着冷天翎大喊。
“啪、啪”。两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冷天雪脸上马上肿起了红印,自己却还没有看见是谁出的手,但是冷天翔不可能打自己,冷天翎看不见,那就只有……
“三娘,小妹还小,不懂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三娘原谅。”
“哼,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竟然在这里乱吼乱叫,真是没有规矩,也不看看自己的辈分。”雪冷冷说完一句话,便开始动筷子吃饭。
冷天雪被说得面红耳赤却有不敢反驳,见三娘不等爹爹自己吃饭想说又不敢说,只得死死盯着。
“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掉。”雪依旧是冰冷的说着。
冷天雪已被吓得面色惨白,却听冷天翎说:“他不会来了,你们先吃了吧。”又见冷天翔也动了筷,才拿起筷子扒着自己碗里的饭。
抬头竟然看见冷清寒站在门口,冷天雪马上兴奋的叫了声“爹爹”。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冷清寒站着的方向望去,只除了冷天翎依旧坐在那天,面对着前方。
冷清寒目光扫过冷天翔落在冷天翎身上,定了定,复又移开了去。
冷天雪见冷清寒转身就走,马上急急叫了声,也跟着跑了出去。
冷天翔看了看冷天雪,也只得叹息。再看冷天翎,根本没有动筷子,就问他为什么,刚问出口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不是明摆着的答案吗?
冷天翎没有恼,只是笑着说:“我暂时还不想用鼻子吃饭。”
冷天翔愣愣看着冷天翎的笑容,半天才说:“天翎,你变了。”
冷天翎的笑很快就隐匿下去,是什么时候自己变了呢?似乎是从那失忆之后,或许这才是真的自己,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让自己改变了,而现在也只不过是变回来了而已。或许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啊――”冷天翎听到冷天翔这样让他张口的方式很想笑。这是在哄小孩子吗?到底谁才比较小一点啊。好像以前自己去看牙医,医生怎么哄自己都不开口,还是父亲在旁边说,离儿乖,啊――
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总是有一些事情,怎么也忘不掉。于是很不由自主的张开口,等着冷天翔喂。现在的自己都成了一只标准米虫了。
……
初春的晚上,还是有沁心的凉意,冷天翎坚持到外面走走,冷天翔也只得陪着。
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也很好啊,感觉会变得很真实,听觉也会变得很敏锐。冷天翎说。
冷天翔看着冷天翎月色下依然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只是觉得他变了好多,没有从前那么冷,也不是那么不易接近,但是却感觉离他更加遥远。
又是一阵晚风吹来,冷天翎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往温暖的地方接近,冷天翔发现冷天翎竟然在微微发抖。
“你先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件厚的衣服来,很快的。”冷天翔说完马上飞奔了出去。冷天翎刚想喊住他,却已经被风吹走了气息。冷天翎裹紧了衣服,只听见不远传来很细小的嘤嘤声。
冷天翎询着声源慢慢走过去,发现是有人在哭。竟是冷天雪的声音。
冷天翎想起晚饭时发生的事,便猜到了冷天雪追出去,但是冷清寒绝对不会理她,她理所当然会觉得很委屈。冷天翎叹了口气,毕竟也还是个孩子,这么多年受到父亲冷落肯定也很不好受,感觉会很孤独吧。就好像自己被母亲憎恨,被父亲遗忘的那几年,好像是突然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一样,浑身被寂寞包围着,自己的世界就只剩下一个人,还有一个凄冷的影子。
四十八
冷天翎移过去,感觉冷天雪是蹲着的,因为声音是从身体下方传来的。
冷天翎背靠着墙挨着冷天雪蹲下身,感觉身边的孩子已经被冻僵了,连呜咽声都夹着颤抖。怕是已经在这里哭了很久了吧,肯定是又冷又饿。
想当年中国□十年的时候惨多了,这还真是个没吃过苦的小孩。不过,怎么说都算是一个小朵吧,虽然不是在温室长大的(就冷清寒那冰山样,怎么可能有温室供她长大?)。
呵了口气,然后用毫不怜香惜玉的语气道:“这天还真是冷,好在冷天翔已经帮我回去拿衣服了。”
冷天雪闻言马上停止哭泣,抬起头狠狠瞪着冷天翎。只是冷天翎的脸并不朝向冷天雪这边,而是对着前方,让冷天雪觉得自己被无视了,那种感觉真的很不爽。所以不哭,不可以哭,绝对不能在这个人面前哭。
“哼,你很得意吗?抢了爹爹的全部宠爱,现在又来和我抢哥哥。天翔哥哥从小就最疼我,你一出现他就不理我了。天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冷天翎。我告诉你,就算所有的人都被你迷惑了,我也不会站在你这边的,我偏要和你对着干,你能奈我何?”冷天雪气愤地说着。
觉得还不够,继续道:“凭什么所有人都对你好?你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还会得到那么多人的宠爱?凭什么明明有那么多人喜欢了还装做一副没人爱的样子?你以为装可怜就可以博得更多的同情了吗?我告诉你,你这一套,我不屑使用。哼!”
冷天雪说完霍的站起来,只是蹲久了一下子站不稳,眼前又一黑,就向前摔了过去。重重的摔了一下,很痛,寒冷将所有的痛觉都激发了出来,冷天雪突然很想哭,可是一看到冷天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就拼命忍着眼泪,爬了起来,踉跄两步就走了。(我们的冷天雪忘记冷天翎已经瞎掉了,原谅她吧。)
冷天翎依然蹲在那里,脸朝着冷天雪摔倒的方向,刚才好像她摔了一跤,不知道哭了没有。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自嘲,自己都管不过来了,怎么又去多管闲事。不过如果这个女孩是冷清寒的女儿,冷天翔的妹妹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吧。虽然现在自己年龄有点大了,但是至少也还没有大到更年期吧,想教小孩的事情自己还是做不来的。
只是她刚才说了什么?原来自己给别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啊。虽然自己并没有装可怜去博同情,总的来说被一个小孩子怎么说都感觉很奇怪。不过那既然是别人的看法,就没有必要去理会,不是吗?冷天翎冷笑着。
今夜不知道有没有星星,这么冷的天,星星会不会冷到不出来了呢,如果星星不出来,那么今夜一定很暗吧,黑暗的暗。冷天翎将脸面向天空想。
又是一阵寒风卷来,毫不吝啬地打在冷天翎脸上,冷天翎背靠着墙,感觉从墙壁上传过来的凉意,有点瑟瑟发抖。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练武之人有内功护体,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感觉到冷的啊,现在自己几乎一天比一天怕冷了,为什么呢?明明天气在转暖啊。
冷天翎提了下气,内力还在,但是变得比以前薄弱了不知多少,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是有人在自己的饮食里下药,可能性应该不大,毕竟可以闻得出味道,所谓的无色无味并非真的无色无味,只是色味很淡,淡到一般人都察觉不到而已,而这些应该瞒不过自己。难道是上的雀明散?
冷天翎一想到雀明散就万分后悔后悔万分,真是不小心加自己太自负,竟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毕竟自己当初看到的有关雀明散的信息是在很多年以前,现在难保不会有变化。冷天翎皱了下眉,或许是九叶兰的原因。九叶兰自己没有见过,只有在药典上看过,根据它的性状和味道判断是否是真的九叶兰。其实当初冷清寒把九叶兰给自己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去注意。
风中传来了冷天翔的呼声,打断了冷天翎的思绪,冷天翎缓缓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尘,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应了一声。
随后,还带着温度的长袍披在自己身上,感觉很是温暖。
冷天翎道:“走,回去吧。”
“咦?你不是想多走走的吗?”所以冷天翔才拿了长袍来。
只是冷天翎说他突然改变主意了,想要早点休息。
冷天翔低头仔细看了看冷天翎已经冻得发紫的嘴唇,拉着他就往自己住着的院子走。
冷天翎本来就是路痴,更何况还看不见东西。跟着冷天翔一直走,只是觉得回去的时候要走的路太远了。难道冷天翔也忘记了路?他应该没有路痴的吧。冷天翎觉得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很可笑,就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却感觉冷天翔突然停下了。
“父亲。”冷天翔低低地叫了声,拉着冷天翎的手紧了紧。
笑容僵住,仔细听着,没有什么回答声,或者对方根本就没有回答,再或者早春的晚风吹散了他的回答,只是听到很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已经感觉不到了,以前只要他出现在十米以内的地方,冷天翎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现在为什么感觉不到了呢?
冷天翎还在兀自沉思,就已经被冷天翔拉着走了。
进了屋子,感觉里面很奇怪,虽然很暖,却没有冷清寒的味道,大概是冷清寒真的太久没有出现在这里了吧。
冷天翎低下头,让冷天翔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呃,我是在想我们那么久都没见了,而且上见到你的时候你又不肯认我,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你请到我这里来,我们叙旧。”冷天翔说的时候语气特不自然,像是在掩盖什么。
冷天翎抬起头一笑,道:“原来……是想我了啊,早说嘛。”原来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那么没有冷清寒的气息也是很正常的。
“呵呵,自从你走后,我们就没有好好聊过了。”冷天翔干笑了两声糊弄过去,立刻转移话题。
“我没走的时候不是也没有好好聊过吗?”冷天翎马上给回过去,自己跟落林走的时候才四岁不到吧,那时候遇到了风无痕。说起来,落林已经不知道又到哪里逍遥快活了,都好几年没有看见他了,至于无痕,也很久了吧,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天翎……天翎?”
冷天翎发现自己竟然走神了,真是够对不起冷天翔的。“啊??你说什么?”
“呃,我说,你是怎么逃出去的。我那时候听说你被黑衣人绑架了,我后来一直到找你都找不到,再看见你的时候你是和清月教教主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冷天翎喝了一口茶,慢慢道:“说起来,那过程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我是经历了千辛万苦,九九八十一难才得以逃出升天,而又幸得贵人救助,才得以过上好日子的啊!”
冷天翎特意加强了语气,还附上表情,说完一段话,其实什么内容也没有,然后再加上一句:“然后就是你见到我的样子了。”
冷天翔听得一愣一愣,不知道到底懂没懂,只是悲哀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我当时是在这里受苦,经历那么多才遇见了落林把我救出去的好不好,其实也没有骗你,不过是故意让你误解了。冷天翎边想着变笑。
“嗨,我不该让你回想到过去不高兴的事情的,你也累了,睡吧。”
“呃?睡哪?”
“哦,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和我挤一张床吧,或者你睡床上,我睡地上也行。”
“算了,我吃亏一点和你睡一张床吧。”这么冷的天要是睡地上还不生病?难道到时候还要我个瞎子给你看病不成?后面这句话冷天翎当然没有说出来。
冷天翔在心里偷笑。很喜欢冷天翎,什么时候已经喜欢到不是兄弟的喜欢了呢?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当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可抑制的喜欢了。只是上见到他,他却装做不认识自己,害自己伤心了很久。不过没有关系了,现在他会对自己笑,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而且……他今天晚上还会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冷天翔没有发现,自己内心的想法已经完全表现在了脸上,全是涂了一层蜜的幸福表情,只是冷天翎看不见而已。
……
早晨,冷天翎是被射进来的阳光刺了眼睛才醒来的。微微睁开眼睛,对周围的事物完全不熟悉。对了,昨天晚上是跟冷天翔回的房间,那么现在自己应该还是在冷天翔的房间,所以才会那么陌生吧。
冷天翔正坐在窗下看书,晨曦下那优美的轮廓显得很柔和。转过头见弟弟已经醒来,忙放下书走过来,给冷天翎穿好衣鞋,又端了水给他洗漱。待一切都做好后,冷天翔才站到冷天翎面前问:“饿了吗?去吃早饭吧。”
冷天翎不回答,只是细细的打量着冷天翔,随后问:“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四十九
“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冷天翔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道淡淡的疤痕,这是这些年在外磨砺的证据。笑了笑,然后道:“我还以为已经不怎么清晰了呢,原来还是被你给发现了。”
冷天翔突然愣住,惊讶的看着冷天翎,结结巴巴道:“你……你可以,看……看见了?”
冷天翔仔细看着冷天翎的眼睛,与昨天初见时的暗淡无光完全不同的,漂亮的眼睛里闪射出的光芒,他真的可以看见了。
瞬间惊讶转化为惊喜,充溢着内心,竟是兴奋得心隐隐作痛,连眼睛都开始有一点发涩。冷天翔一把抱住冷天翎,紧紧的,好像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是做梦,怀里的身体是暖的,这是真的。
“怪不得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阳光那么刺眼,原来是可以看见了。”淡漠得出奇的腔调,好像可以看见的并不是他的眼睛。
“怎么了?不高兴吗?”冷天翔放开冷天翎,问道。
叹口气,可以看见了就表示有很多事情要去完成了,不可以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做了。冷天翎推开冷天翔,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然后走开。
冷天翔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了,想要追出去,却发现他已经走远。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但愿那是错觉。
……
冷天翎一路用轻功跳过,本来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到冷清寒的院子里,却是用了三倍时间。原因无他,正是冷天翎的路痴细胞发作,带领他走了一条又一条的非正确路段。
到了冷清寒书房的窗外,冷天翎感觉有点喘,只怪自己内力下降得太多。窗户半开半掩,可以看见冷清寒在里面看书,眉头微锁。冷天翎不知道走进去要跟他说什么,只好在外面想台词。不知想了多久,再看冷清寒,还没有翻页。
他到底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不然以他的警觉度,不会不知道有个人站在窗外已经很久了。
一阵风吹过来,像是要换气般往东边的窗子进,西边的窗子出,吹到冷天翎脸上,感觉有阵清香。像是檀木混合了桃的香味,很轻很淡。
冷天翎突然睁大了眼睛,这应该是七星夜兰的味道。七星夜兰应该是用雀明散的解药混合了夜莲,幽兰,外加七中毒草炼制而成,可以作为一些剧毒的解药,却本身就是剧毒。一般人碰到了估计不会死,只是全身溃烂,而内力高强的人碰了估计也会内力全失吧。而且其中的幽兰与九叶兰性质相冲,稍一靠近便会产生反应,所以即使有人没有碰到七星野兰,只要身上有九叶兰,只要两者接近就马上会流失内力。
冷天翎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冷清寒总是离自己那么远,是怕自己闻出那味道,知道他中了毒,这样自己一定会想办法为他解毒,而解毒的过程必定会有较近的接触,那便不可避免的流失了内力。那么也就是说冷清寒早就已经知道他中毒了,却不让自己知道,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只还有一个人能解七星野兰的毒,那就是冷天翎。
这样自己内力流失就可以知道了,因为是冷清寒碰过九叶兰,产生了反应。
冷天翎退后数步,叫了一声“冷清寒”。
“离儿?”里面马上传来急速走动的声音,只是声音到了门边就停了下来,换上了冷冰冰的语调:“你来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去陪你的大哥?”
冷天翎听着这有点孩子气的话却是笑不出来,心里憋得难受,便也用冷冰冰的语调道:“来看看爹还有没有活着,现在看来是我太无聊了。”
冷天翎说完转身就走,却听见后面的开门声,马上转回来冲了上去,却见冷清寒退了两步,便也得硬生生停下来。
冷清寒看着面前人那双眼睛,可以看见了,里面折射出自己的轮廓,那双眼睛是闪着光的。只是静静看着,不需要确认,不需要触碰就可以肯定,那双眼睛可以看见自己。
“让我给你把脉。”冷天翎回望着冷清寒道。
“比起这个你是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冷清寒道。
“什么?”
“你应该知道了吧,我的离儿那么聪明。”冷清寒道,在说到“我的离儿”的时候连眼神也柔和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怪自己刚开始那么任性呢,我那时候哪知道你的那么多旧账啊,而且我现在也只是在猜测阶段,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所以你别想找借口支开我。”冷天翎小笑道。
“我只是在想,有一件事只有你可以做到吧,你现在不去的话,就不怕晚了吗?”
“真想不到你冷清寒也会有向别人求助的时候啊。”冷天翎这句话表面上是嘲笑,实际上却是在暗暗心疼,冷清寒也只是为了自己变成这样吧。
冷天翎暗自思索了一阵,找了瓶药扔给冷清寒,然后道:“这是李老爹留下来的药,虽然不一定可以完全去除你身上的毒,但至少可以延缓发作期。”
冷清寒接了药,抬头只是对冷天翎淡笑。
“我很快就回来了。”冷天翎撂下这句话后就跃出了一丈以外。
现在才算想起来,为什么那个朱雀门少主明明是第一见,却觉得他的声音那么熟悉,而且至今还没有看到过他的脸。
冷天翎向外走着,却见一抹红色从眼角一闪而过,待去看时又是空空如也。难道是眼了?有可能,毕竟自己的眼睛才刚刚恢复。
很快就出了绝心山庄,估计也是误打误撞出去的。
冷天翎找了快马,凭着记忆一路飞奔而去。
初春的夜幕总是降临得很快,白天被冷得大大的缩水。冷天翎还没有找到想要去的路就已近黄昏。夕阳偏下,染得天空粉嫩嫩的红。
厮杀与吼叫毫无预兆的贯穿耳膜,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冷天翎下了马,将马停在一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走去。只见一顶白色的轿子安静地停在那里,被夕阳照得泛出血红。而它的主人似乎只是安静的坐在里面,冷眼看着外面上演的血腥一幕。另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轿子旁,也只是在观战。
而那边杀得热火朝天的,只有一个少年和几个大汉。少年刀法凌厉,起落间带起一片猩红。一个个壮汉相继倒下,目光含恨的瞪着面无表情不停杀戮的少年。
又是一阵风吹来,夹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血色的夕阳已经下到了海平线上,渲染得四周都有嗜血的红。彼时,少年已经持刀而立,面向着那顶轿子,眼神里尽是得意。
只是轿子里传来带有磁性的慵懒声音,幽幽道:“还有一个。”
少年立即警惕起来,朝冷天翎这边攻了过来。冷天翎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一着,马上躲闪。一边细细大量着少年。本是很白净漂亮的一个孩子,大约只有十六岁的年纪,脸上还沾着星星血迹,显得有些冶艳。
少年使的刀法凌厉快捷,让冷天翎很想赞叹一声“好”。只是内力流失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已经无暇再多废话。
几百招下来,冷天翎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住。本来就是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何况内力下降,再加上刚刚旅途劳累,奔走了一天。
眼看快招架不住,冷天翎只得叫了一声:“玄非。”
少年马上愣住。
只见轿子里立刻飞出一个墨绿色华服的绝美男子,一把抱住冷天翎,调笑道:“想不到你危急的时候叫的竟然是我的名字啊。”
冷天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刚才听见那慵懒的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冷天翎推开玄非,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寒水宫的范围啊,你会来找我,我很高兴啊。对了上你的伤怎么样了?”玄非马上想起上见到他的时候,他似乎受了伤。
“什么?这里是寒水宫?”冷天翎不回答他的话,却是惊讶于他在寒水宫,他明明是要去清月教的啊。
玄非惊讶道:“你不知道吗?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呢。”
走错路了,可恶。冷天翎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跑过去跳上马往回赶。
“怎么走得这么急?”玄非笑着看冷天翎离开的方向。“我们也去看看吧,澈。”后面这句话是对刚才的少年说的,而少年只是将头扭过一边,没有回答。
玄非也不理少年闹别扭,让另两个人将轿子抬回去,吹了口哨,将自己的马唤出来,骑上马便去追冷天翎。
见玄非已经离开,名叫澈的少年咬了咬那薄唇,也只得叫了马跟着玄非一起去了。
……
虽然一直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当时没有仔细想,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的眼睛刚刚可以看见冷清寒就迫不及待的让自己出来,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是个路痴他还要让自己一个人出绝心山庄。还有出门时的那抹红影,绝对不是错觉。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冷清寒却忙着支开自己又是为什么?自己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无论如何,一定要快点回去,希望还可以赶得及。
五十
无论如何,一定要快点回去,希望还可以赶得及。
冷天翎骑着马一路飞奔,竟没有弄错路,而是直接到了绝心山庄。
回到绝心山庄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夜异常沉,仿佛要吞噬这个世界般的黑暗。
冷天翎走进去,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夜静到只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作响。周围感觉一片寒冷,似乎已经冷到了呵出的气体都可以凝结成冰。冷天翎已经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越是宁静,越是让人不安。冷天翎从腰间拿了一瓶药出来,服了几粒,提下气,似乎内力回复了不少。略微安心,朝着自己熟悉的地方走。
一点点声音传进耳朵,越是进去,声音越大。一片的惨叫声与喊杀声。再一路走过去,地上稀稀拉拉横七竖八几个尸体,从衣服上看不出是什么门派,里面还夹了几个绝心山庄的人。
越是往里面走越是触目惊心,不同的血液在地上交汇成河,踩上去黏黏的,血腥味强烈的充斥着鼻子。漆黑的夜,什么都看不见,偶尔还会踩上尸体。
冷天翎在踩到第八具尸体的时候,飞快地向冷清寒的院子奔去。外面仍是有尸体,里面昏暗的烛光忽隐忽现。冷天翎强压住颤抖,推门进去。没有人,连一丝气息都没有。不在房里,那他去哪里了?
冷天翎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下,便朝雪的房间走去。
因为雪是后来突然回来的,所以一直没有自己的院子,而是住在客房里。
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到房间里拿了那把却邪。许久未用,上面已经蒙上一层细细的尘埃,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看起来那么锋利的剑锋。来不及擦拭,便向雪的房间奔去。
所谓的宝剑,即便是尘封依旧也应依然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没走多远,便是震耳欲聋的惨叫,鲜血若盛开的曼陀罗,尽情绽放它的妖冶,使一片黑暗的天被渲染成血的暗红。而那些杀红了眼的人,全然不管不顾的砍杀,让双手沾满了别人的血液,仿佛那是一朝圣的祭奠,只有杀戮才是最真实的。
冷天翎一路走过去,总是有迎面而来的人挥刀相向。雪白的衣衫在黑夜显得异常耀眼,让人有想要摧毁的欲望。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又几乎是同时的把滴血的刀指向他。冷天翎冷漠的一笑,宛如来自地狱的鬼刹要进入那嗜血的疯狂,杀戮才是他最原始的状态。
当最后一剑从最后一个活着的人身上拔出来的时候,却邪正发着邪魅的血色光芒,在清冷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冷天翎那雪白的衣衫已经被浸满了污浊的液体,曼陀罗一样的颜色,娇美依然。祭典现在才正式开始。
夜依然黑,像是黎明前的黑暗,只是这黑是否能进入光明,还是个未知数。
冷天翎走到雪门外,冷风吹来,吹干了他身上的血迹,仿佛是天然的红色华服,艳美。血煞,如果有人看见,那么一定不会怀疑,那是血煞的复活。
房内烛光明亮,隐约有两个人影倒影在窗户纸上。冷天翎冷笑,原来还活得好好的嘛。
雪疯狂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为什么不爱我?既然不爱为什么对冷天翎那么好?你对他好不是因为对我的歉疚吗?”
“你以为我会对你歉疚什么?”冷清寒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白色寒玉,冰冷的声音从那漂亮的嘴唇传出来,有些虚弱,有些疲惫,但是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你有什么资格说翎儿?当初你怀他的时候不是要把他打掉的吗?”
“但他现在还活……”
“但是你做了,你喝了堕胎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过是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
“所以你一直不理会他,你以为他不是你的孩子,而是我随便捡来的?”
“……”
“但是后来你看见了他,他跟你长得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孩子?那时候你才把他当成是你的孩子,所以你不该为你误会了我那么久而歉疚吗?”
“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几乎杀了他的人歉疚,我没有杀你已经仁慈了。”
“哈哈哈哈……”雪疯狂的笑着,笑得眼角都出了眼泪。
又是一阵风吹来,带进来门外的血腥味。
雪看着冷清寒有点苍白的脸,笑:“你以为现在的你还能杀了我吗?冷天翎瞎了,你为了去救他自己也中了毒,你的武功怕是流失得不剩一层了吧,你以为你还能打得过我?”
“哼,真是煞费苦心。”
“啧啧,可惜今晚也许脸我的宝贝儿子天翎也要遭受恶魔的侵袭了。还真是可惜,那么漂亮的儿子。”
听到冷天翎的名字,冷清寒眼神闪了闪,随即又回复平静。这还真是一个母亲说出来的话。
“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答应留在我身边,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对了,我们还可以生很多像天翎一样漂亮的孩子,即使他不在也没关系,你很喜欢孩子吧?”
“真不敢相信你是那个平日里冷血的雪。”
雪平复了情绪,依旧用冰冷的声音道:“冷天雪在我手上。”
“那又如何?似乎你不知道我是谁。”冷清寒提醒着。
是了,玉面阎罗,这才是真实的他,为什么会忘了?
“当然,玉面阎罗。只是那时候年少轻狂,十多年来你难道就没有改变?不然你怎么会为了救冷天翎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你错了,别人也许会变,只是我冷清寒不会变,我做的那些只是为了翎儿,如果盲的是你,你以为我会去救吗?”
“不,不可能。如果是从前的冷清寒,根本不会在这里和我说那么多废话。”雪不相信的凝望着冷清寒,微启朱唇,缓缓道:“你是在拖延时间,难道冷天翎已经不在这里了?”
冷清寒笑,只要他离开了就好,这场仗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胜,那就绝对不会让他涉险。
“为什么?为什么?”雪提起剑指着冷清寒,不甘心,自己明明如此爱着冷清寒,即使离开了也还在看着他,希望他有一会来找自己,可是没有,在知道他对自己的孩子那么好的时候,她不顾家里反对来找他,可是他依然对她冷漠,但是他为什么唯独对那个孩子那么好?
雪看着冷清寒的眼睛,似乎曾经在里面看见过温柔,可是那双眼眸里从来没有倒影出自己的影子。爱已经到了恨人骨髓,既然无法拥有,那就毁灭。顷刻间,心念已定,雪的脸上浮起笑容,不用去想他为谁柔情似水,只要杀了他就可以毁灭这个男人。
“为什么?很简单,因为那个人是我,只是我。所以你输了,雪,不,应该是朱雀门大小姐朱瑛。”冷天翎推开门,一股血腥味混合了原本在屋子里漂浮的檀木与桃的香气,使得屋子里的空气变得浑浊。
雪,不,朱瑛惊讶得望着面前熟悉而陌生的人,殷红的衣衫衬着那漂亮的脸颊,更是美得不似凡人,想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冷天翎并不看着雪,而是看着静静坐在那里的冷清寒。冷清寒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欣喜,随即马上转入平静,亦是回望着冷天翎。
朱瑛的声音尖锐的插入两人之间:“冷天翎,你可以看见了?不,你是……血煞,怎么会?”
“怎么不会?冷清寒可以为我做的事,一件也不会为你做。”冷天翎转过头,淡淡望着朱瑛。“还有,你知道当初是谁让我去杀你吗?”
“不是冷清寒?”
“你认为是他吗?冷清寒早就把你忘记了,以至于当初我问他你的名字的时候,他也只能给出你的小名,不要以为那是亲切,不过是他想不起来你的全名了而已。如若不然,我也不会过了那么久才猜测出你的真实身份。不过要我去杀你的人,却不是他,而是你的好哥哥,朱,他让我叫他――零。”是的,就是这个。当初自己一直奇怪朱雀门少主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原来他就是零。
“不,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让你杀我?”朱瑛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随即又转而一笑道:“你不要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话说回来,你到底又是谁,你不是真的冷天翎吧,虽然我和他相不多,但是他绝对不会有你这样的气流。”
冷天翎一笑,当初虽然看不见这个女人,但是也知道她是个冰一样的人,可是今天晚上竟然反常地不停变换脸色,真是有趣。“我就是冷天翎啊,哦,刚才你还叫了我血煞,当然我还有个名字叫落玉,人称玉手神医,曾经有一段时间叫过李木子,你哥哥叫我――十。”冷天翎将在这个世界上用过的名字大概都数了一遍,才发现自己的名字还真是多得可以。“不过我叫什么并不重要不是吗?我就是我,这样就行了。”
觉得很混乱吗?那么就得有人来解答,只是这个人未必就是我。冷天翎用余光瞟了一眼门外,又是淡淡笑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到冷清寒旁边。
“离儿,你杀人的时候笑得特别多。”冷清寒笑着看那个朝自己走来的人,想要站起身。
“没有关系,你现在影响不了我。”冷天翎阻止冷清寒的动作,只是走过去看着。想要伸出手去,去发现手上尽是别人的血。“你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也笑得特别多。”
“果真是父子情啊。”
五十一
“果真是父子情啊。”朱慢慢踱步进来,看着冷天翎父子,悠悠笑道。
冷天翎细细打量了一下朱,道:“那也及不你们兄妹情啊。”
冷清寒听到冷天翎说他们兄妹情比他们父子情更,一丝不高兴闪过眼底。
“本来我有好多事情不明白,但是在我看见你的时候,总算是清楚了。”冷天翎随手拿了一块布来擦却邪上面的血迹,只是血已干,擦不掉了。既然擦不掉了,那就用更多的人血将它滋润了,那样自然就可以擦干净了。
“哦?你明白?”朱惊讶地看着冷天翎。
“是,我明白。她一直是个冷冰冰的人,但是今天晚上显得很异常。”冷天翎看了朱瑛一眼,将目光转向朱:“但是令她如此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冷清寒,而另一个――就是你。”冷天翎盯着朱的眼睛,没有放过一点点蛛丝马迹。果不其然看到他眼里闪过的不自然。
朱仍是没有看向朱瑛,随即笑道:“那又如何?我们兄妹想来感情好。”
“她是注重亲情的人吗?她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不要,就肯定不是注重亲情的人。”冷天翎嘲笑般看着朱,已经有了十成十的把握了。
“哦?那么不如说说你们父子到底是什么感情。”朱的目光在冷清寒与冷天翎之间来回交替着。
冷天翎捂嘴笑了笑,对准冷清寒的唇就印了上去,站起来然后道:“就是这样的关系。”
朱冷静地看着,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而朱瑛却是呆在那里。
久久,只听见屋外冷风的呼啸声。然后是一声尖锐的惨笑,朱瑛笑得眼角都出了眼泪,伸出玉葱似的手指,颤抖地指着冷清寒道:“就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这个?”
“雪,不要这样。”朱心痛地看着朱瑛,伸手过去一把将她抱住,温柔地安慰道:“我跟你说过,不要爱他,不能爱他,他根本就不是人,为什么你不听?”
朱瑛拼命挣扎着,撕他的袍,捶打着他的背,然后一口咬到朱肩上。随即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对冷天翎道:“他是你的父亲,你也敢跟他在一起?”
“别笑死人了,他是谁都一样,在我眼里他只是冷清寒。”冷天翎冷冷看着朱瑛,嘲笑她的无知。
“啊哈哈哈哈,你别忘了你是男人,你凭什么要和他在一起?他又凭什么会爱你?”朱瑛越说越激动。
“爱需要理由吗?那你又凭什么会爱他?他又凭什么会爱你?不为什么,他就是爱我了。爱一个人,又何必在意他是谁?”冷天翎只是冷静的反驳。
冷清寒一边静静听着冷天翎的话,一边在心里偷笑。眼睛眯成了缝,却只是看着冷天翎。
“你……”
朱瑛刚想说什么却又被冷天翎堵了回去:“如果你爱了,却挨于对方的身份,那只能说明你的爱不够真。”冷天翎说这话的时候瞟了朱一眼,又继续道:“你说你爱冷清寒,却爱得那么自私,如果是真的爱,不是应该让他幸福的吗?”
冷天翎说完这两句话就自觉有矛盾,前一句又让人勇敢去爱,后一句又让人手放开。不过抬头看那两人,似乎都没有发现这话有问题,还好。
冷天翎转头去看冷清寒,面色沉,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以为,就凭你那句让他幸福,我就会放开他让你们在一起吗?”朱瑛说着复又提起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既是他夫人,他又不要你,那你就不算他夫人了,那你算不算他的岳母呢?”冷天翎见朱瑛提剑,不但不备战,反而说着无厘头的,倒让冷清寒面色一沉。
冷天翎见冷清寒的脸变色,便马上说:“那当然我也不要她了,哈哈。”干笑的同时侧身躲过了朱瑛的攻击。
两人同时展开战势,冷天翎先跳出了窗户,朱瑛马上追了出去,只余冷清寒和朱两人在屋里。
“你不担心你的宝贝儿子受伤吗?”
“你不觉得你更应该担心一下你的宝贝妹妹吗?”冷清寒冷冷道。
“哼,现在这样,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也不过是趁口舌之快罢了。”朱笑着朝冷清寒道。
“我冷清寒也不是趁口舌之快的人。”说着便站起身来,想要向外走。
“你以为你还可以走得掉吗?今天不仅冷天翎要死,你也要死。”朱抽出腰间的软剑便朝冷清寒刺去。
冷清寒不停躲闪,朱一直微笑着攻击。
“你不让我出去是怕朱瑛阻止你杀我,你在利用她拖延时间。”冷清寒亦一边躲闪一边说着。
“只要你死了,只要你死了。冷天翎说得对,爱的不管是谁,只要爱就去寻找。我从来没有不敢表达过,只是她先爱上了你,所以我输了。”
“你以为我死了她就会爱你?”
“不会,但至少她不用为你痛苦。”
冷清寒又挡了朱一记,马上跃开一段距离。“我只怕到时候痛苦的是你。”
“你以为我有几机会可以打败你?”朱仍不为所动。
冷清寒冷笑着开始反攻。“你一辈子也没有机会打败我。”
朱挡了冷清寒几招,惊讶道:“怎么,怎么会?”
冷清寒已经懒得解释了,他只是吃了冷天翎给的药,推迟了发作时间,但是已经流失的内力也无法恢复。刚才冷天翎低头吻他的时候,顺便喂他吃了一粒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药,但是,吃了药之后,内力就开始一点一点的恢复。
朱却是越打越心情烦躁。
“你不知道翎儿还有一个称号叫玉手神医吗?”冷清寒提醒道。
朱却是一顿,他差点忘记,冷天翎当初还开了一个天堂,专门帮人治病的。于是不顾冷清寒迎面而来的绝心掌,转身向屋外奔去,却被冷清寒硬生生打了一掌。
朱被打得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喷了一大口血。
彼时朱瑛已经在下风,只能勉强抵抗冷天翎的攻击,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冷天翎的功力竟然还在,明明应该流失了的,虽然最经冷清寒尽量在更他保持距离,但是之前的时候多少有些影响。又见朱被冷清寒打得吐血,立刻乱了方阵,便被冷天翎一剑刺过去。
冷天翎抽出剑,立在一旁,现在是第几个了?今天这把剑到底染了几个人的血?
“十,放了主人吧。”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冷天翎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竟是七。
此刻冷清寒已经走了出来,看着刚走过来的少年,问:“离儿,他是谁?”
“七,朱的杀手,当初和我一起去杀你的人。”
冷清寒很想问,当初冷天翎去杀自己的时候还有另一个人在场吗?似乎是自己没有注意到。
“十……”
“七,我并没有想过要杀他,但是他却要杀我。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我今天比他强我放了他,如果明天他比我强了,他却不会放过我。”
“十……”
“但是我自信他没有机会比我强。”冷天翎看着七,这个少年,曾经帮助过他,所以,就当还他一个人情吧。
“谢谢你,十。”七朝朱走过去,又停了一下,对冷天翎道:“你妹妹已经安全了。”
冷天翎听到“妹妹”那个词的时候愣了一下,才了然他说的是冷天雪。
冷天翎转身朝站在那里的冷清寒走去,突然听见七在后面喊“主人,主人!”
冷天翎回头去看,才发现朱一边吐着血一边朝朱瑛的地方爬着。朱瑛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暂时的昏迷。
“你打他的时候用了几层功力?”冷天翎问道。
“六层而已。”
冷天翎朝着朱走过去。
天已经开始朦朦发亮,太阳的折射光芒已经到达陆地,却是没有照亮这片天。
冷天翎的确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这么快就结束了,比想象的简单得多,却是血腥得多。
冷天翎突然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发昏,眼睛有一点模糊了。闭了眼睛,复又睁开,仍是清明一片。
糟糕,是药的时间快到了,得快一点才行。
冷天翎在朱旁边蹲下,有什么地方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受了伤,但是衣服上全都是血,一点也看不出来。而且吃的那药又有一点麻痹的作用,再加上天气冷,完全感觉不到。
冷天翎点了朱周身几个大穴,喂他吃了颗药,便转到后面给他运功疗伤,现在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了。
那边朱瑛也慢慢醒来,一开始竟然弄不清是什么状况,只见冷天翎坐在地上帮朱疗伤。他会那么好心?
朱瑛马上站起来,踉踉跄跄走过去,却被冷清寒拦住。“你现在去打扰,他就只能死。”
朱瑛没有再动,而是用手按住依然在流血的伤口,死死盯着朱。
冷天翎开始觉得吃力,自己的内力注入朱体内,仿佛进了无底洞般没有任何回应。头一阵眩晕,看来真的不行了,可是如果不坚持一下,朱就真的没命了。到时候七一定会伤心的吧,毕竟他跟了朱那么久。只是头渐渐感觉沉重,受伤了的地方也开始出来叫嚣,疼痛爬满全身。
五十二
“他没事吧?”朱瑛一直看着冷天翎,似乎想要看出什么结果。她怕她撑不了多久了,眼睛开始模糊,因为失血过多而一阵阵眩晕,身体沉重得不像是自己的。可是哥哥,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疼爱自己,即使自己嫁人后闹脾气跑回家遭家族人反对也依然容纳自己的哥哥,如果他就这么离开自己了,自己该怎么办?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却还是那么任性,总是给哥哥找麻烦。
可是冷天翎在摇头。朱瑛看得心痛,被冷清寒的绝心掌打伤的人还有得活命吗?自己当初不正是爱上了他的强吗?他是强者,她爱强者,有什么不对?
朱瑛看向冷清寒,那张上天雕刻的脸只是在注视着冷天翎。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可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难道自己爱的方式真的错了吗?
天已经开始朦朦发亮,朱瑛看着琉璃色的天空,眼前一片模糊,绝望渐渐爬上心头。
依稀想起,小时候,他们在一起练剑,他总是让着自己。即使自己一不小心划伤了他的眉间,使他留下一辈子的伤痕他也没有怪过自己。后来自己执意要嫁给冷清寒,坚决反对,还宿醉到不醒人事,那天自己似乎看见这个从不脆弱的哥哥哭了。可是后来还是嫁给了冷清寒,一年后自己跑回家,哥哥却毫无嫌隙的容纳了自己,还是像以前一样照顾自己。
朱瑛回想着,似乎她从来没有为哥哥做过什么,还一直对他提任性的要求。可是哥哥,如果没有了他,她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永远都是一个人了。
朱瑛看着冷清寒,眼神复杂。有杀自己哥哥的恨,还有经年积累的爱,也有数不尽的哀伤和落寞。只是想不到,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孩子,还输掉了所有,连哥哥也成了这场赌博的牺牲者。
鲜血翻滚而出,怎么也止不住,朱瑛看了眼依旧沉睡不醒的朱,再最后看了眼冷清寒,终是仰着头落下泪倒下去。
冷清寒看了朱瑛一眼,又将目光转到了冷天翎身上。
冷天翎一直在摇头,不停摇晃着脑袋,像是要甩开什么,却又甩不掉。
刚才似乎听见谁说了句话,可是听不清,头已经变得沉重,周围的事物也都开始扭曲,所以只得拼命摇头,想要仔细辨别那句话是什么,却终是什么也听不见。
内力还在一点一点的流失,知道最后一丝也沉寂在朱黑洞般的身体里。
冷天翎像冷清寒的方向看了一眼,朱瑛已经倒在他脚下,是什么时候倒的,真的不知道?冷天翎只是感觉自己好累,全身的力气似乎都用尽了一般。再抬头看了七一眼,七盯着朱,落下了无声的泪。
“冷清寒……”冷天翎这才开口,连说话都感觉很吃力。看来药的副作用已经开始起效了,只是还得撑着,不能让冷清寒看出什么不对劲。
冷天翎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对冷清寒道:“扶我去看看她吧。”
冷清寒皱了皱眉,朱瑛已经死了,就算他冷天翎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只是他没有说,走过去扶起冷天翎,却发现冷天翎全身都冰冷的,身体也是软得似乎都直不起来了。没有说什么,依言把他扶到朱瑛旁边。
“主人,你醒了?”
听到七的声音,冷天翎忙转头去看朱,似乎已经醒来,却因为天空太过黑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朱醒来的第一见事就是寻找朱瑛,视线由模糊到清晰,终于看到了那个身影。可是她却是躺在那里,一懂不动。朱突然觉得害怕,如果那个一直照顾着疼爱着比生命还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勇气活在这个世界上?
“雪……雪……”努力张开嘴,却只能吐出这么一个字。
“她已经死了。”冷清寒冷冷道,一切都与他无关。
朱的眼神由悲伤转为愤怒又转入死寂。那个妹妹是那么爱着这个冰一样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害死了她,所以这个男人也该死。
“我要你为她陪葬!”朱恨恨地说着。一个亮哨响彻沉寂的天空,瞬时,几个黑影从天而降,团团将冷清寒与冷天翎围住。
冷天翎几乎已经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冷清寒缠斗着那一群人转移战斗地点。对方共有八个人,虽然一个人缠着那么多训练有素的杀手有点吃力,但是好在能让他们不伤害离儿。
“他们……”七看着那些人,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从招数上来看就可以知道,应该也是朱的杀手,从一到六,再加八和九,正正好。
朱只是看着朱瑛倒下去的身体,沉浸在回忆之中。
“哥哥,我最喜欢哥哥了,哥哥好厉害啊。”
“嗯,只要你喜欢,我就会变得最厉害。”
“哥哥,哥哥,我以后要嫁给最强的男人。”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强者,只有最强的人才能让我爱。”
那时候的朱还是个天真的少年,不懂得什么是爱。只是想要变得更强,然后把妹妹永远留在身边。
那时的少年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强的,那样就没有人会跟自己抢妹妹了。可是后来那个男人出现了,漂亮得不可思议,强得不可琢磨的男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介入了他们的生活,于是从此,幸福二字再与他无关。他才知道,原来他是爱着这个妹妹的,是爱,不是兄妹之爱。可是他们是兄妹,那么爱就是禁忌。
在她离开的时候心凉掉死掉,一年后她又回来了,带着悲伤与愤恨。她变得冷漠,甚至对自己都是那么冷漠。
即使被抢走了最爱的人也没有过的恨升上心头,那个男人,夺走了妹妹的快乐,不可饶恕。
可是啊,妹妹回来了,十几年来一直看着她,虽然在身边却触碰不到她的内心,朱要疯了,只有冷清寒被毁了,她才会变回从前那个笑得灿烂的朱瑛吧。
朱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朱瑛的尸体,又将视线转向冷清寒。
冷清寒的周围已经倒下了好几个人。
还是不行吗?他真的有那么强,即使是自己辛苦训练了那么多年的顶级杀手也奈何不了他吗?
朱拿起袖箭,向冷天翎射过去。只有他才是你冷清寒的致命弱点吧。朱笑,有报仇了的快感,也有失去最重要的人的凄惨。
冷清寒仍在与那几个人颤抖,却见有什么反光的东西射向冷天翎。冷清寒不顾一切冲过去,却被迎面而来的刀剑硬生生砍了几刀。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就到了冷天翎面前,三把袖箭直直插了进来。
冷清寒还来不及喊痛,那几个黑影就又跟了上来。
冷清寒捡起冷天翎的却邪挡住所有的攻击。血还在背后流着,袖箭上淬了剧毒,冷清寒却仍是面无表情的挡住所有人攻击。
“天翎~”冷天翔跑过来,全身都是血污,见那边好几个人对付冷清寒,忙跑过去支援。只是本来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再上去也帮不了多少忙。
“啧,这样打真是不公平。”玄非带着那个名叫澈的少年出现在冷天翎身边,悠然地说着风凉话。
“玄非,快去帮忙。”冷天翎对着玄非喊。这家伙,怎么不等所有人都死光了再出现。
“他好像是我情敌。”玄非慵懒地回答。
“玄非!”
“哎呀,我真是善良,澈,去帮忙。”玄非嘴角带着笑,似乎错过了精彩部分呢,不过来看个结果似乎也不错。
少年咬了咬下唇,还是不情愿地冲了过去。
混乱地战斗场面,冷天翎看得模糊,眼前的东西越来越不清晰了,身体越来越软,近乎软体动物,四肢已经不受大脑支配了,眼皮也沉重得可以。冷清寒,你一定不可以有事。冷天翎晕倒之前,祈祷着。
“哈哈,哈哈哈……”朱惨笑着咳出一滩血,看着冷天翎倒在那里,似乎看见了冷清寒痛苦的模样。“冷清寒,你也有今天,失去最重要的人的痛苦,我也要你亲身尝一尝。”
朱又看向了朱瑛,目光随即变得温柔。他慢慢爬过去,距离不长,却爬了很久,以至于久到朱的头发全白了。
朱抱起雪的身体,轻柔抚平她凌乱的头发,口中呢喃:“雪,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爱你,爱到没有你就不能活。可是你走了,你让我怎么活下去?不,你没有死对不对?你只是睡着了。没有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醒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我可以不顾世俗的眼光,或者我们找个地方隐居,春天的时候可以一起坐在海之间,讲我们小时候的故事;夏天,我们可以……”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他自己都听不见,但是他知道,她可以听见。朱抱起朱瑛的尸体,踉跄了几步,才慢慢走,他说:“雪,我们回家,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晚风袭过,拂起朱依然雪白的发,凌乱飞舞着。他只是小心抱着怀里的人,一路呢喃。
七拽紧拳头,看着朱离开时的背影。很想追过去,可是他不是朱雀门的人,进不了朱雀门。那么主人,既然你已经不需要七,七也已没有了存活的意义。
七站直了身体,看了眼晕倒的冷天翎。“十,如果你幸福就好。”说完七笑了,似有若无,像是透明的笑容。长剑穿心而过,又击起一朵血,在黎明的天空下,开得妖娆。
五十三
冷天翎昏迷了两天终于醒过来。
醒来的第一眼,看见冷清寒坐在床头紧握着他的手,面色灰白的看着他。玄飞站在床尾也看着他。
“我没事了,冷清寒。”冷天翎笑,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小。
“离儿,离儿。”
“我都说了你没事,他还要坐在那里。”玄非依旧笑得慵懒。
冷天翎目光听在冷清寒身上,才想起冷清寒也受了重伤。
“离儿,离儿,没事就好……”冷清寒声音越来越小,仿佛风一吹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冷天翎见冷清寒一副疲惫的样子,似乎马上就要睡着了。
“他中了因缘劫,应该不是那么好解的。”玄非道。
“因缘劫?”冷天翎惊讶道,又见冷清寒几乎要晕倒了。
“冷清寒你不能睡,你给我站起来。”
“我没睡,只是有点累,你让我再看你一下。”冷清寒淡笑着,却是笑得牵强。
冷天翎害怕冷清寒真的睡了,这一睡又怕他再也起不来了。只是这几天,冷清寒是怎么挨过因缘劫的侵蚀,始终没有倒下?
冷清寒突然闭上了眼睛。冷天翎一急,忙让玄非将冷清寒移到床上,而自己却坐在床头,与刚才完全换了一个位置。
冷天翎是真的害怕了,不停叫着冷清寒的名字,真的害怕他醒不过来。
只是叫了几声,冷清寒又突然睁开眼睛,问:“离儿,那天你说,如果是真爱就要让对方幸福,是吗?”
冷天翎点头。
“那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就这样放开我?”
“你什么时候变得傻了呢?如果我放开了你,你还有幸福吗?笨蛋。”冷天翎骂道。
“我死了你会怎样?”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冷清寒看着冷天翎笑,笑得幸福,只要这样就够了。他不停说着话,怕自己就这么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到后来不知道说什么了,也只是反反复复唤着“离儿,离儿……”只是后来声音渐小,然后沉淀成一滩死水。
“冷清寒,我说了,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能死。”冷天翎笑着,晕了过去。
冷天翎醒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天灰朦朦的,好像要下雨了。冷天翎起身向冷清寒的房间走过去,周围也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轰隆”,天空开始不安分的作响,冷天翎愣了一愣,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风鱼贯而入,吹起床帐泛起层层波浪,而床上,那个本该躺在那里的人却不在。
冷天翎四周看了看,没有人,还是没有人,一丝气息都没有。到底自己昏迷了多久,不知道。
慢慢走出去,闪电划破长空,直击地面,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冷天翎还是在面无表情地慢慢走,大脑一片空白。突如而来的雨瓢泼而出,哗啦啦地倾泻一地。从冷天翎的头顶延着柔顺的发滑下,湿了那单薄的衣衫。冷天翎只是走着,漫无目的,任雨水流过脸颊,掩埋了从眼眶里流出的晶莹泪滴。
“我哭了?”冷天翎很想笑,却是做不出任何表情。“为什么好不容易认定了却又这样离开,你让我连见你最后一面都不允许吗?”
春天下的雨让天气变得异常冰冷,呵出的气都冻结成冰。冷天翎本来就苍白的脸被雨水冲刷得惨白。
“天翎?”声音被雨水打去一半,但冷天翎还是听到了这个声音,像是抓朱救命稻草一样的猛然抬头。
雨帘中,看见的是一个身着水墨色衣衫的俊美男子,旁边是个穿着鹅黄色长衫的女孩。
“天翎!”冷天翔想冲过去,却发现自己撑着的伞下还有一个人。冷天翔忙把伞给冷天雪撑着,自己淋雨走到冷天翎前面揽住他的身体,却发现冷天翎已经被淋得湿透了,身体也是一片冰冷。
“你怎么?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淋雨?你身体还没有好,我刚去接天雪回来,他们呢?”冷天翔低头看冷天翎,却发现他的眼神空洞得什么也容不下。
冷天翎缓缓抬头,好不容易才看清面前的人是冷天翔。
“他死了?”只这一句话,却似乎用尽了冷天翎所有的力气了。
“谁?谁死了?”冷天翔还要文,冷天翎却又晕了过去。
……
“你想把他带去哪里?”
“朱雀门。”
“天翎知道吗?”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
“为什么?”
“他现在都自顾不暇了。”
冷天翎刚醒来就听到这么一席对话,还不了解是什么回事,想支起身体,却是沉重得不像自己的。
“哎,你醒了,还觉得冷吗?”玄非马上凑过一张俊脸,满是担忧地看着冷天翎。
“冷清寒呢?”冷天翎一开口,就觉得喉咙要烧掉似的发痛,连声音都变得沙哑。
“呃,他……”
见玄非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冷天翎的心马上揪了起来。
“他想把爹送到朱雀门。”冷天翔见冷天翎马上变苍白的脸色,忙替玄非回答道。
“为什么要送去朱雀门?”
“因为只有朱雀门有办法救因缘劫。”
“我可以试的,你知道朱那么恨他,怎么可能救他?送他去朱雀门难道要他去送死吗?”冷天翎说完一长串的话,近乎窒息般地喘气,呼出的气体都感觉温度高得异常。
玄非忙端了杯热茶给冷天翎,然后道:“你高烧不退,自己都忙不过来,还管他干什么。”
冷天翎喝了口茶,又听玄非的这句话,马上被呛道,不停咳,咳到肺都要出来一样。
冷天翔一脸心疼地把玄非推开,安慰冷天翎道:“你别急,爹还没有被送走。”
“带我……去……看他。”冷天翎刚说完这句话又开始猛咳。
冷天翔还在犹豫,玄非就一把将冷天翎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朝冷清寒的房间走过去。
澈不耐烦地站在门口守着,里面的冷天雪坐在冷清寒床边哭得一双眼睛肿得好像是桃子。
玄非把冷天翎抱到冷清寒旁边放下。冷天翎知道碰到了冷清寒的脸,感觉那肌肤还是温的,才终于放下心来。
“你也知道的,中了因缘劫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死掉,只是会永远沉睡,你是不是担心过头了?”玄非在冷天翎耳边叹气道。
冷天雪却是冲上去想要打冷天翎一个耳光,却被玄非紧紧抓住手腕。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爹也不会昏迷不醒!”冷天雪狠狠道,又看向安然躺在那里的冷清寒,眼泪就此滑过脸颊,不受任何阻拦:“平时爹就算再冷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理我,你一出现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你是个扫把星,怪不得爹当初会让你离开,如果你一直没有回来,爹现在也还是像从前一样,怎么会弄得如此昏迷不醒?”
冷天翎吸一口气,然后道:“你又知道如果我不出现你爹会变得什么样?现在就算他死掉也不会有怨恨的吧!你和冷清寒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你又了解他多少?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你在和他生活的这些年里有没有试着去了解真实的他?”
冷天翎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弄得一口气上不来,只得拼命咳嗽。
“竟然说这样的话。那你告诉我你又了解父亲多少?你不是只会拖累他吗?父亲一直那么强,他不需要被了解。”
“你怎么……可以说……这么任性的话…咳咳…你以为冷清寒……是神吗?咳……什么不需要被了解……越是强悍……咳咳……越是需要有人……咳咳……陪着他。”
“那……那你呢,你又能了解他多少,你又能为父亲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做,你凭什么在这里说我?”
“呵呵,”冷天翎在一边笑:“有这样的女儿,不知道冷清寒……是怎么教导……孩子的。”冷天翎将目光转向恬静睡着的冷清寒,温柔道:“我是什么都……不能做,但我可以……一直在他身边,如果他真的……永远都醒不来,那我也可以……陪着他……永远睡下去。”
“你有什么资格陪父亲永远睡下去?”冷天雪狠狠瞪着冷天翎,却被玄非一巴掌扇了过去。
“那么你有资格吗?”玄非紧紧抱着冷天翎,在他耳边道:“是我不够了解,既然如此,我不会再多做什么了,所以你也不要再折磨自己,我会心痛。”
“玄非,对不起,谢谢你。”冷天翎看着冷清寒,对玄非道。
站在一旁的冷天翔却是愣愣的一动不动,真的什么都不了解的人,是他才对吧。
“天翔,”冷天翎看了冷清寒良久,才终于将视线转向冷天翎:“准备好东西,带冷清寒去朱雀门吧。”
冷清寒会中因缘劫,应该是那时候为自己挡朱的那三只袖箭的事。因缘劫,传说中的剧毒,却不会致人于死地,只会让那人永远沉睡,而那个爱着他的人,只能永远看着活死人,直至阳寿尽时。那样,两个人会同时死亡,所谓因缘,便这样永远结在一起。书上都说因缘劫无药可解,可是既然朱有药,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或者找到解毒方法,或者找到毒方,无论如何,都可以去尝试一下。
“你也要一起去吗?但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好,而且你吃过什么药?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内息如此絮乱?”玄非一下问了几个问题,想要等冷天翎解答。
“我只是吃了蝶禁。”
“什么?蝶禁?传说中可以瞬时提升内力的药?”玄非想要确定的看着冷天翎,见他点头才终于了解为什么冷天翎会一直昏迷,体质也变得那么差,内息又絮乱至此。
“那是什么药?”冷天翔不明所以。
“顾名思义,像毛毛虫化蝶一样,可以瞬间提升内力,但是时辰到了就会产生副作用,会损害服药人的内息,甚至缩短寿命,这是作茧自缚。只是为什么,你的功力明明可以不服那种药的。”
“我功力散失得太快了,连冷清寒的内力也在迅速流失,我如果不先自保,冷清寒怎么办?他的内力已经降到只剩一层了。”
“不对,那时候冷清寒的功力明明很高,不可能只剩一层。难道他也吃了药?”
“嗯,不过不是蝶禁,是凤灵。”
“你傻啊,为什么凤灵给他?”
“这个世界上的凤灵只剩一颗,他因为我内力流失,如果不恢复的话,我们两个都难逃一劫。”
“他对你而言真的就这么重要吗?”玄非问。
冷天翎看着玄非,并不回答,只是莞尔一笑,却是胜过了最有力的答案。
所以冷清寒,在我死之前,你绝对不可以先离开,否则我就算是追到阎罗殿也不会放过你。
五十四
所以冷清寒,在我死之前,你绝对不可以先离开,否则我就算是追到阎罗殿也不会放过你。
冷天翎想着便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神情却是少见的温和。
玄非听得冷天翎的话,全身都是一愣,只得苦笑。一切还未开始便已结束,是什么原因已不想再追究。拉着冷天翎回房间收拾东西,轻轻瞟了一眼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澈,没有说话。
“你知道因缘劫的来历吗?”冷天翎倚坐在那里,看着玄非为他收拾东西。
“恩。”玄非抬头看了冷天翎一眼,继续低下头收拾东西:“传说朱雀门的始祖爱上了个有夫之妇,而那个女人却很爱她的丈夫,为了抢夺那个女人,他杀了那女人的丈夫,而那女人却是刚烈得要殉情,朱雀门主救了她,想要和她一起生活。只是那个女人恨着朱雀门主,有机会就想要自杀,以此来报复,朱雀门主为了把她永远留在身边就亲自研发了这种药物。他让那个女人吃了这种药,直到自己死掉,才让他们两个人解脱。”
“所以因缘劫是没有解药的,但是又是剧毒,却怎么也毒不死人,只会令人长眠,像个活死人。到头来痛苦的还是那个爱她的人,这又是何苦?既然一生痛苦,还不如放开了。”
“他放不开,不想自己死后看不见她,也不想杀了她让自己只拥有一座坟墓,宁愿选择让自己痛苦一辈子。”
“人都是很傻的对不对?为什么要有爱?为什么要为爱牺牲?到头来什么都不能拥有,是不是很傻?”冷天翎抬头看着纯净的天,什么答案也找不到?
想了好久,突然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抚上自己冰冷的脸。冷天翎收回视线,看着玄非担心的眼神,淡笑了下,道:“别弄得我快死了似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别咒我啊。”
“真冷,你以前都不会说笑话的。”
“现在说也行啊,什么没有第一呢?”冷天翎叹了口气,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朱雀门?”
“明天一早就出发。”
冷冽的寒风刮着未关上的窗户,窗户来回晃动着,打在窗棂上“吧嗒吧嗒”的响,溜进来的风吹起床帐轻轻拂过冷天翎的脸。冷天翎半眯着眼,看窗外黑色的天空。似乎什么都没想,似乎什么都想过了。
“玄非~这个人,虽然很慵懒,但是至少很能让人安心啊。他,其实也很孤独的吧。”冷天翎用力吸了一口冷空气,低声道。
“我可以把这话当成是喃喃自语吗?”
“你认为我是在喃喃自语吗?”冷天翎睁开眼,看着眼前突然推门而入的瘦弱少年。虽然自己目前的功力已经退到只剩一成,但是对于澈那毫不掩饰的嫉妒的目光还是不得不感觉到了。
“那么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澈将脸转开,让冷天翎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可没说,你干嘛自己蹦出来了?”冷天翎站起身,忘着眼前的少年,好笑道:“原来你喜欢玄非啊!”
少年身子一僵,随即道:“谁……谁喜欢他了。”说完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冷天翎看了看窗户,又看了看澈进来时撞开的门,淡笑着摇摇头,毕竟还是个孩子,自己这般不是找罪受吗?
冷天翎缓慢向门的方向移动,却只能走到茶桌的地方,再走不动了。叹口气,算了,就这样打开好了。冷天翎在凳子上坐下,手脚都有些止不住的发抖,爬再桌上将就一晚吧。
大开的门正对着冷天翎坐着的地方,冷风吹进来首先光顾冷天翎。冷天翎趴再桌子上,头沉重得抬不起来,就这样睡了过去。
“喂,起来了,要上路了。”
用力睁开眼,是澈毫无表情的脸……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生……”
听不清了,用力听,眼睛也睁不开了,身体好像灌了水银,沉重得一动不想动……
“快点给我醒来,你不是说要带冷清寒去朱雀门的吗?现在睡得和猪一样什么意思啊?”
好像是玄非的声音。冷清寒?那是谁?朱雀门……对了,好像是说过的。但是身体好重,眼睛也睁不开……
“你不会傻到要和他一起当个活死人,永远沉睡吧?别傻了……”
活死人?我为什么要当活死人?死不了,活不了……
“你一位你这样睡着就可以看见冷清寒了吗?快点醒来啊!”
要我醒来?我怎么了?对了,我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落玉,快点醒来,要不然我杀了冷清寒。”
杀了冷清寒?如果我救不了他,到头来也会杀了他吧,但是总要试过了才知道能不能救他啊。冷清寒睡着,他会做梦吗?梦里会有什么呢?
“咚!!!”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重物掉到了地上。冷天翎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提了起来,可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想要动却怎么也动不了。
“你给我起来,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抱你了。”玄非已经是恶狠狠的语气了,无论他对冷天翎说什么都还是毫无反应。
我也想起来啊,但是我的身体动不了。
“可恶!”玄非将冷天翎用力摔回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低头吻住那滚烫的唇,真的很烫,烫得好像要融化了般。
玄非转到冷天翎耳边,低声道:“你是宁愿被我抱也不想起来吗?或者我去抱冷清寒,这样会不会更好呢,反正他那样的人如果被人抱的话是比死更难受的吧,还是你对他的感情根本就是骗人的呢?”
玄非看着冷天翎的反应,只能看见眼珠在眼皮底下转动。
玄非起身不再压着冷天翎,气愤的走出去,没多久就把冷清寒抱了进来扔再冷天翎身边,又压了上去,语气邪恶地道:“还是你很想看看?那我满足你的要求好不好?”
玄非勾下头去,要吻冷清寒。
“你想……要我……去死吗?”声音虽然微弱到近乎无,玄非却还是听到了。
玄非忙抱起冷天翎,在他唇上用力吻了一下,一双狐狸眼都笑弯了:“你知道吗?你昏迷了三天了,又高烧不退,大夫说尽力了,只能看你的造化了。吓死我了。”
冷天翎撇脸去看冷清寒,好好的躺着,没事。
“你别以为我对你爹有兴趣啊,如果你再不醒来我还真会杀了他去陪你。”
冷天翎张开嘴用力呼吸道:“你自己……怎么不……陪我?”
“我倒是想,你要吗?”玄非再看冷天翎,眼睛闭上了,呼吸虽然微弱却平稳,身体滚烫没有退,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消了自己的火。
玄非翻身下床,让冷天翔进来看着这两个人,又叫了澈去找大夫,自己却不知道晃悠到哪个地方去了。
大夫走后,澈也跟着出去了,就剩下冷天翔在这里看着昏迷的两人。
“冷天翔……”
“天翎,你没事吧?”冷天翔听见冷天翎再叫他,马上倒了杯热水给他,大夫说一定要多喝水。
冷天翎喝了口水,感觉没有喉咙那么干涩后开口道:“我睡了……多久了?”
“没多久,几天而已。”冷天翔露出个难看的笑容,然后自觉的收了笑,笑不出来还是不要笑好了。
“我应该……没事了,……明天就可以……带冷清寒去……朱雀门了。”
“天翎,你现在身体还很虚,要多调理。”
“我是大夫……我知道的……”冷天翎看着冷天翔的脸,视线开始渐渐模糊,干脆闭了眼睛,不再说话。
现在的情况是,要带冷清寒去朱雀门找解因缘劫的办法,而这个时候自己却几乎不能行动。这恐怕也是蝶禁的副作用之一。
没办法,蝶禁会让人的身体状况下降到不知什么程度,所以现在不能拖了,拖得越久,就越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变成什么样,那是连自己都预料不到的。所以只有尽快让冷清寒醒来,这样自己才能潜心研究调理自己身体的药方,或者如果找不到药方的话,至少也要先杀了冷清寒。
“他怎么样?”
“已经睡了。”过了一会,冷天翔道:“你似乎也挺关心他的嘛。”
“哼,我才不关心他呢?只不过,再怎么说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是有责任的,毕竟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去找他,他就不会病得那么厉害了。”澈背对着冷天翔道。
“不是因为你去找他,而是因为你去找他后出去没有关门。”冷天翔道。
澈想反驳却发现没有可以反驳的借口,的确如此,谁知道他已经弱到不能自己去关门了,而且还不是他说那种话,要不然自己怎么可能忘记从门走反而去翻窗。
冷天翔见澈走了便又将视线转想床上躺着的两个人。
他们长得真的很像,为什么感觉不像父子而是像兄弟呢?冷天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摇摇头。还一位冷天翎不会醒来了,只是那天见玄非走出去将冷清寒抱了出来,没多久冷天翎就醒了,玄非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呢?为什么曾经自己当做是神邸的父亲现在会变成这样,曾经一位他没有感情,他没有对手,可是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如果遇到危险的是自己,父亲他会不会不顾性命地去救自己?也许不会吧?所以天翎对父亲来说是特别的。
冷天翔抬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下定决心,等天翎醒来了就走,他没事了,自己也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救父亲的,所以这里并不需要自己了。
五十五
冷天翎躺在软绵绵的车厢里,车子摇摇晃晃的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将就点吧,总不可能像坐汽车那样平稳啊,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冷天翎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咯噔”,马车用力翻了一下,冷天翎差点被摔出去。这个样子,想自我安慰都不行,偏生又无法自食其力。忍住,一定要忍住。自己醒来的时候冷天翔就已经带着冷天雪走了,所以赶马车的不会是冷天翎,玄非当然不可能在赶马车,所以现在赶马车的应该是――“澈,走慢点。”
“是你自己说要快点到朱雀门的。”澈不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冷天翎顿时感觉这辈子还是不要造什么孽的好,天知道前世做了什么惹上澈这个大冤家。没办法,现在只好忍气吞声了。冷天翎转头看着依旧睡得安然的冷清寒,希望这去朱雀门可以找到解因缘劫的方法,否则自己肯定会杀了冷清寒。与其让他一辈子睡在这里当个活死人,还不如早死早超生,说不定可以活得没这么累。
不知觉间,马车已经停了,玄非掀开车帐,看见冷天翎注释着冷清寒的眼神,却不知道说什么。“朱雀门,到了。”
“好啊,现在就去找朱,马车进不了朱雀门,骑马进去吧。”
玄非骑上马将冷清寒放在自己前面,看着和澈同骑一匹马的冷天翎,终于开口道:“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他醒不过来,你就杀了他?”
冷天翎只是回头看着玄非笑了一下。
“那你会不会……”
“不会。”冷天翎打断道:“你认为我会吗?”
玄非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当住眼底的神情。
澈突然用力抽了一下马鞭,那匹马便飞快地向前奔。一下子就跑不见了影。
“你乱跑的话,会被困在朱雀门的阵法里出不去的。”冷天翎感觉到身后之人隐忍的怒气,耸耸肩。
“哼。”
冷天翎向前一看,原来已经进了朱雀门。不禁感慨,不知道是这孩子的能力不错还是运气不错。“玄非不见了,你不等他如果他走错了困在里面,怎么办?”
“他才不会这么容易被困呢。”
冷天翎闭嘴,原来朱雀门的机关是那么容易破的啊,玄非能破到不稀奇,连澈这个小孩都能破就是在没什么作用了,亏得当初进来的时候还自以为多聪明呢。
“什么人,竟敢擅闯朱雀门,活得不耐烦了?”只见一个朱雀侍卫拿着枪直指冷天翎。
“你要是能把他一枪插死了到省了我的事,不过他可是朱瑛的儿子。”澈看都不看那侍卫一眼。
“大胆,竟敢直呼小姐名讳,小姐的儿子?那就是姓冷咯?门主说过,但凡姓冷的,都不得踏入我朱雀门半步。”
“那也要看你能不能拦得住我。”澈用力蹬马镫,整个人飞了出来,莞尔一笑,那朱雀门侍卫尚未看清澈是如何使刀的,澈便已经收刀入鞘。那侍卫只来得急瞪眼便被除了双腿倒在那里,血流如注。
“噔!”信号弹发了出去,澈却想不到还有这一着。
“你让我们暴露了。”
“让,让他来找我们不是更好?反正你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澈微红了脸,替自己辩解。
“嗯,是不错,只怕还没见到他我们就已经GAME OVER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冷天翎看看身后,玄非已经跟了上来。
……
“你来过你应该知道地方的吧。”澈在后面微埋怨道。
“记不了是很正常的吧,你看这里这么大。”而且他又是个超级路痴。
“那现在怎么办?你就不能为了救冷清寒认一下路吗?”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啊,我有什么办法。”
“你……”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是……”
……
“雪,你看看这里,这是你以前最喜欢来的地方了,以后我就在这里盖一间小屋,我们一起住这里好不好?我们在这里终老,不再想以前的任何事情了,好不好?”
“你舅舅真是无聊,抱着你娘的骨灰盒也能这么神情地说话。”澈小声地对朱嗤之以鼻。
“我也觉得他无聊。”
“什么人,敢来扰我清静?”朱猛然抬头,道:“你们是什么人,如何进了朱雀门?”
“看来还失忆了呢。”澈嗤笑道。
“人受了严重打击就会自我封闭,估计他现在就是这样的了。”冷天翎分析道。
玄非对朱抱拳道:“我们来找你是想问你有没有解姻缘劫的方法。”
“因缘劫?什么姻缘劫?”朱看到冷清寒才道:“冷清寒?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玄非连挡了朱的七下攻击,见朱收手才停止。
“哈哈。竟然是他中了因缘劫,告诉你,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救他。”
澈冷笑道:“你是在惩罚他还是惩罚你妹妹?你不知道你妹妹很爱他吗?”
“雪爱他?怎么可能?雪已经答应在这里陪我一辈子了,是不是,雪?”朱将目光转向雪的骨灰盒,眼神立刻变得温柔。“雪你回答我,你怎么不说话?雪?”
“他已经疯了。”冷天翎看着朱下了结论。
“刺客在这里!”一个人大声呼道,便马上有数百人冲了上来。
“糟糕,还是被找到了,快走。”冷天翎冲着玄非喊了一句。
“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要走。”澈不满的加了一句,扬鞭赶马。
“哎呀,被追上来了。这些人是杀还是留呢?要不要让他们残废了呢?”冷天翎看着澈和玄非在打得辛苦还要庇护他和冷清寒两人,开始在澈的而边絮叨。
“你给我闭嘴!”澈吼道。
冷天翎笑,马上闭嘴。最近真的变得不像自己了,嗦絮叨像个老太太,老是找澈的麻烦。是因为太无聊了吧,自己的思维一停下来就有杀了冷清寒的冲动,如果不让自己找一些事情做的话,也许真的有一天会忍不住一剑了结了冷清寒。
人数太多,只能后退,而朱在那边看着这里血光不断,依然笑着与那骨灰盒谈情说爱。
“零,告诉我,因缘劫到底有没有解药?”冷天翎将声音放细问朱。
“谁?谁叫我零?因缘劫?哈哈,怎么可能,因缘劫怎么可能有解药?哈哈……”朱对天狂笑,“冷清寒,你就永远沉睡吧!”
“他们往禁地那边退了,快阻止他们,别让他们继续退啊!”有人喊了一声,却提醒了冷天翎。
“快,快朝禁地那边去。”冷天翎道。
“禁地在哪里啊?”澈问道。
“忘记了。”
澈对冷天翎实在是没什么话可说的了,只好且战且退。
“就是那里,周围有东西拦住的那个山洞。”
“你们快出来,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无论洞外的人如何喊,就是没人理会。
“这里就是朱雀禁地?是个很普通的山洞。”玄非四查看,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小朱,你在不在?小朱?”冷天翎坐在地上,敲着墙壁喊着。
“小朱是谁?”玄非问。
“一只可爱的大笨鸟。”
“汝胆敢呼吾为大笨鸟?”朱雀的声音从墙壁传来,震动得冷天翎浑身都感觉到麻。
“小朱,我带了这么多人来陪你玩哦。”冷天翎笑道。
“吾不见客。”
“小朱!”冷天翎笑。
“他既然是朱雀门的人,何不问问他有没有办法。”澈对冷天翎道。
朱雀怒道:“吾非朱雀门之人。”
“那你又为何会在朱雀门的禁地里?”
冷天翎在一旁笑到抽经,这个澈明显的弄错了重点,朱雀的重点是人,而澈一位的重点却是朱雀门,真是不对题。
“小朱,你可有办法就这个人。”冷天翎指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依旧安静躺在那里的冷清寒。
“他跟汝长得倒像,汝哥?”
“我爹!”冷天翎板着脸回答。
“恩,我救他,有什么好?”朱雀的鸟尾巴开始露出来了,完全一副市侩小人的强调。
“汝这强调从何学来?”冷天翎却学起朱雀。
“吾问汝答!”恢复原样。
“好,你想要什么?”
“汝在陪吾二十年,且不得见汝父。”朱雀不假思索道。
“你坑人啊?二十年?我还能不能见到外面的太阳啊?”冷天翎正色道。
“二十年的确不行,至少五十年。”澈却在一旁落井下石。
“汝言之有理,五十年。”
“那我还是直接over算了。”冷天翎一脸悲哀。
“三十年。”“我活不了那么长。”
“二十年。”“我真不该跟你说着件事的。”
“好吧,十年。”朱雀像是做出了极大的退让。
“一年。”“八年。”“两年。”“六年。”“三年。”
“不行,最少五年,不能再少了。”
“成交!”冷天翎笑道。
“还记得上我给了你以根羽毛吗?”
“恩,用来扫地了。”冷天翎思考一下道。
“你说什么?”山洞震动。
“我说笑话。”就你那羽毛怎么可能扫得干净地?
“一点也不好笑。”玄非在一旁冷冷插道。
“你身上不是有一种药名为灭魂吗?”“好像是有,不过那是无解剧毒吧。”
“毒和药有分别吗?要不然怎么叫毒药?汝将那羽毛烧成灰混了灭魂在夜光杯装的葡萄酒里让他喝便可。”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难消化?意思是本来我就可以解姻缘劫了,但是你却坑了我五年的青春年华?”冷天翎质问道。这不是明显的挖了个陷阱就等自己跳下去吗?
“你虽然有了,却不知道怎么用啊?我告诉了你才能救他嘛。”朱雀笑得像个无赖。
“落玉?”玄非上前,拉住冷天翎的手。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活五年还是一回事呢。刚才那笨鸟说的两样东西在冷清寒房间床上的暗格里,你们把冷清寒带回去吧,顺便告诉他我已经死了。”
“你是救他还是害他?”玄非问。
“说不定他醒来就忘记我了呢?”冷天翎道。
“可能吗?我会告诉他的,信与不信就是他的事了。”
“我的那把却邪剑,帮我给风无痕,告诉他,该是谁的就归谁。还有,你们不要来找我。”
“你这是交代后事吗?”澈冷冷瞥着冷天翎。
“你舍不得吗?”冷天翎笑得无赖。“带他走吧,小朱会照顾我的,怎么说我承诺了就要去实现。”
“你对那个男人的感情是什么样的?”玄非几人走后,朱雀站到冷天翎身后问道。
“现在舍得出来了?刚才怎么不出来,躲起来扮神秘啊?”冷天翎笑。
“我怎么可能让他们看到我的样子?”朱雀佯装怒道:“你为什么答应留在这里陪我?你知道就算你不留下来,我也会告诉你救他的方法的吧。”
“是啊,我善良啊,看你一只鸟在这鸟不拉屎的山洞里,怪可怜的,所以来陪你几年。”
“说的那是什么鬼话?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没有,我只是暂时想和他分开,至少让我想清楚我为什么会爱他。”
“原来如此。”朱雀张开翅膀,搭在冷天翎的肩上,却被冷天翎挥开。
“你的翅膀真重,都吃的是什么啊,该减肥了。”
“汝胆敢说吾重?吾乃朱雀神!”朱雀对着冷天翎吼,却在心里想着,是不是真的该减肥了……
五十六
五年后――
“喂,你的那个又在外面等你了,快出去,免得扰我清静。”朱雀一翅膀拍到冷天翎身上,一阵风卷起,将冷天翎卷到了洞外。
冷天翎一个漂亮的转身,稳稳的站在地上。死鸟,亏我在这里陪你那么久,浪费了那么多青春年华,竟然这么对我。
“比五年前精神多了嘛!”风无痕笑笑走上前去。
“能不精神吗?每天被那只死胖鸟不停折腾,再不精神点我又该去见阎罗了啊。”冷天翎白了风无痕一眼。
“他没来看你?”
“他干嘛要来看我啊?而且我当初有说不能告诉他的,如果他知道了只能是玄非不守信用。”
风无痕点点头,打趣道:“玄非现在自己都是焦头烂额的,哪还有空帮你告密啊?”
“我都还没见你焦头烂额过呢!”冷天翎走过去,拍着风无痕的肩膀笑道。
“哎呀,我为你焦头烂额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为谁焦头烂额呢!”风无痕生气道。
“真是小气啊。”冷天翎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化做凌厉的剑势朝风无痕进攻。
风无痕一边躲闪一边笑道:“那么多年没比试,果然提高不少,那只鸟还真是有本事啊。”
“那可是我自己的本事。”
风无痕转身到冷天翎身后斩下一屡头发,道:“我是知道你定然进步不少,所以这些年也没有放松过。”
正得意间,只见冷天翎将一双黑色的鞋子扔了出去。
“喂,你干嘛?”风无痕急道。
“帮你脱衣服啊,你看你衣服多脏,都黑了,所以我准备帮你换一套,看我的衣服多干净啊。”
风无痕无奈道:“想不到那么多年你不仅功夫有长进,连说冷笑话的功夫都有在长。”
“人是在不断成长的,一旦停止了成长就是衰老,你还不想我那么快衰老吧,大叔?”冷天翎转着手中的树枝又朝风无痕攻过去。
两人打打闹闹过了一天,朱雀在洞里看着,觉得这两个人实在是无聊透顶,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会要他来陪自己五年。
“死鸟,看我们给你打来的虫子,希望你喜欢。”风无痕笑嘻嘻的将一袋子的虫扔到朱雀面前,一跃便不见了人影。
“啊!!!快拿走,下他还来,我绝对不会把你放出去见他!”朱雀马上跑得不见鸟影。
“你也太丢鸟的脸了吧,身为一只鸟,竟然会怕食物,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怕山鸡?”冷天翎一边暗笑一边捡起袋子往外走。
“吾非常鸟,吾乃朱雀神。”朱雀的声音从四方传来,确定那一袋虫子已经被清理掉之后才终于现身。
“神就更不应该怕虫子了不是吗?连我都不怕。”冷天翎拿出一只蛐蛐放在手中,道:“他们还会打架的,多好玩啊,你真是丢尽了全体鸟类的脸。”
“啊!虫,快拿走!”朱雀又惨叫着不见了鸟影。
“我当初真是发神经了才会要你留下来,我想帮你治好你的病啊,谁知道治好了你,差点害我得心脏病。”
“不错,现代词语学得挺不错的。”冷天翎笑道:“我不添加点具有生活气息的元素,你这五年怎么会过得那么有趣呢?”
“过几天你就可以走了,就这样了吧,虽然我知道你很舍不得我,但是该走的不该留。”朱雀背对着冷天翎。
“哎呀,你连我自恋的那一点都学了个十成十啊。”冷天翎拍了拍朱雀的肩。
“你真的变了很多啊。”
“变开朗了?”冷天翎拔下一根朱雀毛道:“人都是会变的,鸟也会变,你也有在变啊。”
朱雀见冷天翎又拔了他一根羽毛,马上跑开,道:“妈的,老子的毛出在老子身上,拔多了会心痛的,你一位我是树可以随便掉叶子啊?”
“别那么小气嘛,你的毛那么好,摆在眼前不要可惜了。”冷天翎说着追上去又拔了一根。
冷天翎走在闹的街上,觉得自己与时代脱节了,五年没有出现在这么人多的地方了,果然不是一般的不适应啊。
“还记得我们第一出来吗?”风无痕走在冷天翎旁边。
“记得,那时候你逼我戴着纱笠,不让别人看我的脸,就像现在这样。”冷天翎笑着,这样他也看不清别人的脸了。
“如果知道会是现在的状况,我当初一定不会放你出来。”
“不是放,是你逼我出来的,不要以为我失忆过就什么都不记得。”冷天翎踹了风无痕一脚。
“还不是你太任性了?”风无痕看着天,很清透的蓝色。转过来对冷天翎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绝心山庄?”
“不知道,他也许一位我死了,那我是不是不该回去了呢?”冷天翎笑着,“你清月教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那么你就回去忙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哼,想把我支开然后会绝心山庄,你一位我傻子吗?”风无痕不悦道。
“你知道我是路痴吗?”
“落,我们已经站在绝心山庄门口了,你还在跟我说这样的话。”
“哎呀,果然什么事都逃不了青梅竹马你的眼睛啊。”冷天翎笑道。
“落,你还记得我刚出来的时候你说过要答应我一件事的,还记得吗?”
“有吗?”冷天翎思考着,似乎有那么一件事。
风无痕将那把却邪剑递给冷天翎,道:“这是当初你要玄非交给我的,但是剑也要看主人,所以仍是跟着你吧。”
“就这样?”
风无痕摇摇头,道:“你要永远记得我,记得风无痕,不可以有一刻忘记,就这么简单。”
“无痕?”
“做这样的事情,还真不像我,所以你赶快答应了,不然我后悔了一定把你抓回去关你一辈子。”
“谢谢你,无痕。”
“这是你欠我的,记住了。”风无痕看着那个一起长大的人,走过去轻轻抱了一下,便不见了人影。
“风,对不起,我知道的,但是我对你不是爱。”
再入绝心山庄,里面一切都没有变样,就像从前一样。虽然冷天翎按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却还是走了很久。
冷清寒的院子,盛开了桃,五年后的春天,又一抹淡红的色彩。依然是风吹散了落红,飘飘扬扬的美丽,撒遍了整个院子。
“你,终于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
本来以为重逢会多么的激烈,却是像每天重复着的事情般,平静。
一只等待着,坚信着他还活着,所以从未放弃。似乎只有相信着他还活着才能让自己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曾经以为这是借口,但是他真的回来了,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紧紧拥抱上去,很柔很软很暖,在心里像融化了的冰。这是真实的,他真的在自己怀里,那触感与梦里见的都不一样,而是如记忆中般的,心脏猛烈跳动。只要这样就够了,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够了。
(这个,为了补偿大家,我这里补上一个久别重逢的*,我很尽力了的,如果还是很RP的话,请原谅^_^)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天空的颜色变得暧昧,而房间里的味道更加暧昧。
“离儿,离儿,离儿……”冷清寒吻着冷天翎白 皙的肌肤,口中不停呢喃。
冷天翎伸出手,与冷清寒十字相扣。
“嗯~”坦裎相对,冷清寒的身体依然漂亮。
“有没有想我?”冷清寒抚摸着冷天翎白得似乎透明的腿,手指调皮地在大 腿 内 侧打转。
“嗯~”冷天翎咬紧牙关没有回答。
“不回答的孩子是要受惩罚的哦~”冷清寒吻上那艳 红的唇,用舌头撬开紧咬的牙关,在里面一阵唇枪舌战。
冷天翎被吻得一阵眩 晕,还不明所以就被刺痛的感觉激醒。“呜~”因为疼痛而蜷起了身体,肌肉也跟着紧缩。
“恩~离儿,放松点~”冷清寒暂停运动,抚摸着冷天翎的背,一下,一下。
冷天翎渐渐适应了肿胀的感觉,伸直了身体,将双腿卷住冷清寒的腰,似乎在邀请。
冷天翎全身已经变得非红。一张脸恨不得压在枕头下面,却被冷清寒强行扳回来。“看着我!”只这一句话,冷天翎的脸烧得更红了,看着冷清寒,眼神很模糊,却照出了他的影子。
“离儿~离儿~”
冷清寒感觉已经完全埋入冷天翎的身子里的时候,开始规律运动。
“恩~恩~慢~慢点~”冷天翎沙哑的声音似乎是祈求,却更像是诱或。
“嗯~呜~嗯~”
午夜梦回――
冷天翎从昏迷中醒来,却见冷清寒在压在他身上一个个亲吻他纤细的手指。
“恩~你精力~恩~恩~还真是~旺盛~啊~啊~”
“离儿~我为你禁欲五年,你都不让我满足一下吗?”冷清寒笑得坏,让冷天翎觉得上了贼船。
当中午温暖的阳光照到冷天翎身上时,冷天翎才悠悠醒来。
“你醒了?”
冷天翎将脸转开不看冷清寒。做了一个晚上,自己都快成木头了,他竟然还那么有精神,竟然说“看你那么累,今天就算了明天继续”之类的话,冷天翎恨不得将他的舌头咬掉。
“离儿……”冷清寒走上去,抱着冷天翎,紧紧的紧紧的:“我以为我是在做梦。”
“做了一个晚上还在梦,你也太强了吧?”
“你生气了?”
“……”
“离儿~这五年来,我每想到你都会心痛,我怕,怕再也见不到你。这还是冷清寒吗?患得患失,这已经不是我了结的冷清寒了。”
“那你可以不爱,不爱了就不会控制不了情绪。”冷天翎赌气道。
“但是即使心痛我也依然爱你。我爱你!”
冷天翎转过身,反抱住冷清寒,就这样,只要有这句话,就可以了。即使变得没出息也没关系。
两个人沉醉在阳光的甜蜜里,太阳毫不羞涩的看着温馨的一幕。想要把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的身影定格成永恒。
风寒水澈(一)
我还记得那日的天是明亮的,家里人都在庆祝,庆祝我的父亲又多了一个姨娘。祝贺的人从四面八方而来,认识的不认识的。
“呦,老七,今天收到了什么礼物啊?”那人笑得猖狂,笑得无赖。
听到这声音我就觉得恶心,我头也不抬的走开,却听见那烦人的声音在后面大喊,“是不是被遗忘了?没关系,我的也可以送给你的嘛!怎么说我也是你三哥,兄弟一场……”
似乎每逢这样的日子,我都得一个人过。习惯了,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总是见七少爷一个人。”
“这府里,都没人和他说话,你看见他就当没看见好了。”
你们这群人,我不屑与你们为伍。
父亲取十八姨娘庆祝了三天,或许因为十八姨娘不是普通人吧。三天,把一个原本冷清的山庄变得喧闹,真是讨厌。
那些无聊的哥哥们又在那里比试他们低级的剑术,竟然还有那么多人围观叫好,无法理解。转身正要走,却被人叫住。
“老七,来比试比试嘛,你从来不和哥哥们比试,我们也不知道你的剑术到底在哪个阶段啊。”
继续走,不回头。
“哎,今天好像是你生辰吧。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难得这府上还有人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不过我最想要的礼物就是你们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哼,目中无人!”
我闪身挡过攻击,继续向前走。就凭你们,还拦不住我。
“怎么会那么快?”
“不知道,老七这家伙是怎么练功的,竟然可以这么快。”
一群无聊的人!我抬头看着艳红晚霞,每一朵都开心得滴血。第三天,父亲婚礼的第三天,明天就可以清静了吧。
我最喜欢在傍晚的时候一个人在后山练功。蛇虫鼠蚁都比与那群无聊奉承的人为伴要好得多。那些所谓的哥哥们,一定又是温香软玉的风流着,这是来自父亲的遗传。而父亲则会在醉酒之后继续他的洞房烛。有时候我或者怀疑我不是父亲的儿子,却没有找到任何理由告诉我,我不姓易。
夜已沉,明月高升,空山晓星辰,长风不计独影。
我缓步而回,对着月光许下十六岁的愿望,只愿可以永远离开。
我从来不知道对着月光许愿会这么灵验,一切的到来都始料未及。回到山庄,那里已经被血海淹没,所有的人一夜之间都去向阎王报道。我突然想,这个时候阎王会不会忙昏了头,将那些人都扔进地狱不得投胎。我绝对不是在说风凉话,而是真的担心他们不能投胎。
一路走来,都是死尸。没有理由会在几个时辰之内一庄的人包括未及离开的客人都毙命。哥哥们房间里,有的与美女相拥着死在床上,到死才知道自己是爽死的;有的则怀抱着一顿奇珍异宝,也是到死才知道自己是富贵死的;再或者有比较惨的,睁了圆圆的眼睛,握紧手中的剑,却仍是一招毙命。父亲房间只有一个人,不是我那十八姨娘,而是父亲本尊,或许父亲也是风流死的。
全山庄走过来,没有一个活口,包括那些禽兽。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以什么方式因为什么目的导致我全家灭亡,我也不知道我是否应该报仇,只是在此刻我发现,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冬季的晚风吹散了长发,我一个人走在不知伸向何方的路上。多希望此刻有人会跳出来,然后举剑说要杀了我,可是没有,没有一个人出现在黑的夜晚,更加没有人说要杀了我。
毫无预兆的打雷,毫无预兆的闪电,又毫无预兆的下起了倾盆大雨。我明明记得今夜有星有月,又为何会在突然间打雷闪电下雨?是上天在怜悯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吗?哼,我不需要!对着天大喊,却不小心遗落了手中的剑,又不小心被绊倒在满是泥泞的路上。闪电在瞬间照亮了整个高空,又在瞬间让黑暗占领。
不想醒来却仍是被周围的噪杂声吵醒。睁开眼,被阳光刺到了,自己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集市角落。对了,我已经不再是易家庄的七少爷了,我离开了那个地方,永远离开。想不到我的愿望还真的视线了,用我意想不到的方式。
想站起身,却一阵眩晕,睁开眼突然发现以前多了一个人。他在对我笑,却是我所讨厌的皮笑肉不笑。
“我家主人不想看到有乞丐,这锭银子你拿着,然后快点离开。”他扔了一锭纹银在我脚边。
乞丐?我就算沦落到要当乞丐也不用你这种狗的钱。我冷笑。
我在这里流浪了三天。那个讨厌的人还在那里,没有离开。抱歉,我从来不是人家叫我往东我就往东的人。
“你三天了可是什么都没有吃,不饿吗?拿着钱,快点走吧。”
你主人看着我心烦关我什么事?我背对着他,给了他一个□的背影。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这是个很好听的声音,很慵懒却是很有磁性,很让人想去触摸的声音。我转过头,却在看见一顶白色的轿子时晕了过去。
“他只是饿晕了,我开副药调理下就可以了。”
“多谢大夫。”那个讨厌的声音假君子的送走大夫又转回来说:“醒了就起来吃东西,不要装睡。”
抱歉,我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可以自动忽略掉不想听的话。
“宫主。”
公主?我睁开一只眼睛,却是看不见门口站着的人的脸。但是从身形来看,怎么都不可能是公主。我刚睁开第二只眼,他却已经离开了。墨绿色的身影,他给我的印象。
“我叫原真,你呢?”那个讨厌的蚊子又在那个假惺惺的笑。
我冷笑,不理。见了桌子上放着的点心,的确饿了。但是在这种人面前,我是不会示弱的。所以我盯着点心,不能让他吃了,但是自己绝对不吃。
他干咳了两声,走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还算有礼貌。点心是我从来没有吃过的类型。在易家庄,想要什么有什么,原来也会有易家庄没有的东西。
易家庄在江湖上算小有名气,而它之所以在江湖上有名,并非有什么绝世武功或者是神兵利器,只是因为易家庄专攻五行八卦,奇门阵法。
想到易家庄,心里没来由的抽了一下。本来以为我对那个地方是没有感情的,可毕竟是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还有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家人。是因为我许的那个愿望,家里的人才会全都死掉的吗,那么我就是罪魁祸首。
甩掉那种想法,将盘里最后一块点心一扫而光,虽然不饱,但是还可以勉强撑一会儿。想起了在易家庄的事情。我也许并非想我认为的那样对易家庄一点感情都没有吧。可是到底有多少感情,我也不懂。
走出房门,才知道这里是客栈,而且是很高级的客栈。一直往里走,有一间打开了的房门。有冷风从里面吹来。我走过去看,看见窗棂上坐着一个墨绿色的修长身影,浓黑的长发垂到地上,让冬日柔和的阳光照在身上,感觉很美。我是第一发现男人也可以这么美的,虽然他的脸朝外,让我不见他的脸。
“没事了?”慵懒的声音,说着关心的话,却全没有关心的意思。
又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他站起来,转过身,我终于看到了他的脸。很美,细长的眼睛,完全看不出里面隐藏的感情,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嘴唇,比我见过的所有的女人还要美。
“似乎你一直都没有说过话,你是哑巴?”
听到他的话我马上收回眼神,我竟然看呆了。好像他就是原真说的主人吧,那么是他看我不顺眼要把我赶走吧。这种自高自傲的人,懒得理会。
原真端了盆水进来让我清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盆中倒影出来的人真的是我吗?蓬头垢面的,头发上不仅满是泥,还插了两根干草。正个脸除了眼睛的地方都被黄泥覆盖,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看我清理完了之后,原真笑道:“想不到你这小乞丐长得还挺清秀的。“
我又一发挥了我的有点,忽略掉了原真的那句话。
漂亮男人下巴朝桌子上的点心轻轻扬了扬,道:“饿了就吃吧。”瞪了他一眼,看见他桌上的一碟完整的点心,似乎又饿了。
“吃慢点,不够我再让人做。”
他在旁边看着我吃,没有理会他,只是看见原真在旁边略有诧异的眼神。等我又干掉了桌子上的点心,原真已经不在房里了,只有他依旧坐在窗棂上,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澈,我的名字。”我对着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说。
“澈?”
他始终背对着我,让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不是哑巴,只是没有找到说话的必要。
“易z澈。”我转身,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却仍想要留个潇洒的背影。
“你是易家庄的人?”他见我没有回头继续道:“三日前易家庄已遭灭门,理应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那么你是不是想把这最后的活口也灭了呢?”我冷笑。不等他回答,我便走了出去。
易家庄遭灭门,灭门。为何独独留下我一人?我不会真的傻到以为我一个生日愿望就可以让易家庄全庄上下二百多口人葬送了性命。如果神明真的那么厉害的话,必然早就将我送进了地狱。
风寒水澈(二)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想起一些古老的词句,拼凑起来似乎也表达不出我现在的心情。果真是夕阳西下,断肠人却仰头望天。见到了今日的日落,却害怕见不到明日的日出。
我从来不是这么容易害怕的人,伤春悲秋于我来说是杞人忧天。只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发现人生真的很无常,就像我那个刚娶了新房就被害的父亲,还有那些刚为了收到的礼物而欣喜若狂却倒在珠宝中的哥哥们。就在前不久才刚刚见了面,心里的怨恨溢满于心,想要让他们永远消失,却在后一刻发现他们真的永远离开的时候竟然发现心中有不舍的情绪。
以前的我活着是因为我没有死去的理由,而心中的我没死是因为我有活着的必要。我要报仇。除此之外,我再找不到让我存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中的理由。
“宫主让你回去吃饭。”那个老是假惺惺的人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也不需知道。
“我有必要回去吗?”回去?易家庄没有了,我也再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你刚才在想什么我不清楚,但是你大概想要报仇吧。”原真看着我道:“但是以你的力量,你以为可以找那个杀了你全庄的人报仇吗?”
我看着原真,我敢肯定他知道什么。“我为什么要为易家庄报仇?有意义吗?”
“那么你活着有意义吗?做一件事就一定要有意义吗?”原真嗤笑道:“再或者你是没有勇气去报仇。”
“勇气那种东西,谁都有。”我发现我已经陷进了有没有意义的怪圈,照这样说来,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可是虽然没有意义,我依然要活着,所以即使没有意义,我依然要报仇。
“虽然你说你报仇没有意义,可是你还是想要报仇的吧。这不是我来的目的,我只想告诉你,宫主让你回去吃饭了。”
我盯着原真的眼睛,良久,无言。争论是没有意义的,尤其是没有意义的争论,那是在浪费时间。
以后要做什么,我确信我没有计划。但是原真知道事实的真相,所以我要从他那里知道答案,原真不说也没关系,既然是属下知道的事,那么主子就没有理由不知道。
他们没过几天就离开了这个小镇。我跟着他们走。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也不确定我要跟到哪里。
其实我并不清楚我到底要不要报仇。报仇这个概念,常常会突然出现,充斥了我所有的思想,让我恨不能马上将那些灭了我满门的人五马分尸;但是有时候,这个概念会变得异常单薄,报了仇,他们也回不来,只是徒增了我双手的鲜血,那么我的报仇还有意义吗?
跟着这群来历不明的人走了那么久,我依旧不清楚要到哪里去。我对这群人的认识只有,他们很有钱,他们叫主子为宫主,原真是仅于宫主的存在。
“这里是座断崖,崖顶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原真抬头看环绕在云雾之中的高对我道。
断崖,崖顶?这周围虽然土地肥沃却是人烟稀少,这群人不住在土地肥沃的地区却要到那寒冷的崖顶?
“很奇怪吗?”原真颇有笑意的看着我。想要我问你吗?我偏不问,这个世界上的事那么多说不清的,我多这一问不多,少这一问不少。
原真见我没有问的意思,走过来勾肩搭背道:“想知道的话就问吧,我会告诉你的。”
打掉他的手,继续走我的路。
“终于回来了!”原真站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口,仰头笑道。
“寒水宫?”第一大魔教。他们难道都是魔教的人?据说新一任的魔教之主在江湖中鲜有人见过。难道就是那个宫主?
“怎么了,被吓到了?”原真笑着将脸凑到我面前,似乎想看到我受到惊吓的表情。我的确很惊,却没有被吓到。惊的是,魔教之主竟然貌若天人,与我索想象的虎背熊腰有很大的差距。虽然惊,但是这么多年来我早就学会了将惊讶藏于胸,又如何肯表露出半分。
“原真,走。”宫主依旧坐在轿子懒洋洋吩咐着。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寒水宫宫主,真的是传言中的杀人魔头吗?
洗去一路上的风尘仆仆,坐在窗棂上看着满天的星星。那天本来也有很多星星,可是后来起风了,吹散了星辰,吹来了刀光血雨。我几乎可以想见,那种厮杀的场面。凭什么可以随意夺去那么多人的性命,凭什么操控别人的生死?
有人影从我面前一掠而过,似乎是原真。
跟着原真走到了一座很大的庭院前,中间是豪华的宫殿,灯火通明。
“宫主。”
“怎么样了?”
“他们似乎去了华佗山。”
“恩。”
“宫主既然担心何不去看看?”
“你这是在教本宫怎么做吗?”他笑着,却给人无形的压力。
“属下不敢。”
“这件事你不要管,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原真从里面走出来,脸色微白。
“本宫最讨厌别人躲在背后偷听。”话音刚落,随即几颗玉珠飞出窗外。
“做了亏心事。”
“与你何干?”
我看着慵懒的躺在香榻上的美人,只顾自己玩弄着手中的玉麒麟,完全没有抬眼看过我。
“自然无关。”我没好气的回过去。沉默,突如其来的沉默。我对他是一无所知的,无话可说很正常。他依旧没有抬眼看过我,那我何必要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站在这里等他赶呢?
正要走,听见他那充满磁性的慵懒声音悠悠传来:“你想要报仇?”
“与你无关。”
“那么就是不想了?”
“我可没说。”
“整个家族一起灭了的仇恨也可以轻易放弃的,不是看破红尘的和尚就是没有能力的弱者。”
“你想说什么?”
“就这么多。”
“告辞。”我对他作揖辞别。
“整个家族一起灭了的仇恨也可以轻易放弃的,不是看破红尘的和尚就是没有能力的弱者。”
他的那句话一只缠绕在脑中。我并非看破红尘,但我也不愿承认自己是弱者。“我,不是弱者。”
“澈儿。”
“爹?”
“过去的十六年来,爹一直冷落了你,爹心里过意不去。这易家灭门,好在你能安全避开,总算为我易家留下一条血脉。”
父亲摩挲着我的脸,眼神里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慈祥。
“老七。”
“三哥?”
“其实从前我们并非存心想作弄你,只是看你总是一个人,从来不和别人多说一句话。你知道吗?也许是我很肤浅,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不知道我以前说的那些话会那么伤害你,你能原谅三哥吗?”
他们站在我面前,对我笑着,以前,无论是什么时候,就连做梦也没有出现过的画面,为什么都要等他们走了以后,才会在我眼前出现?
“澈儿,我们要走了,你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的。”
“爹,不要走,哥哥,不要走。”我用力哭喊着,他们却还是渐渐远去,然后消失。
我从梦中惊醒,发现眼角真的有泪痕。原来以为我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的,可是直到现在才发现我早已经原谅了他们如此对我,总好过现在孤伶伶一个人独存与世。
毕竟是一个家族,血浓于水,他们走了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可是,报仇?说得容易,我到现在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报仇?
“整个家族一起灭了的仇恨也可以轻易放弃的,不是看破红尘的和尚就是没有能力的弱者。”又是那句话,一直反复缠绕着。
“我告诉你,我不是弱者,所以这个仇我一定会报。”我对着天空大喊,似乎这样就可以达成我所期待着的事情。
“但是以你的力量,你以为可以找那个杀了你全庄的人报仇吗?”原真的话不期然出现在我耳边。
如果说杀了我全庄的真的只是一个人,那么以我的力量,绝对打败不了他。以我现在的力量也许打败不了他,但我不相信,我一辈子也打败不了他。
我伸出双手,看着上面蜿蜒盘桓的宿命线,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命运的话,那么就让我看看,我的命运到底如何。到时候,到底是他死,还是我亡。
“老天,我现在发誓,我一定会找出那个人并杀了他,替我易家庄二百多条人命报仇,如弱不然,必遭天谴。”握紧了拳头,朝空中用力一挥。一定!
番外 天翔回来了
难得的好天气。天空飘着朵朵白云,幸福的鸟儿在唱歌。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你快回来,生命因你而精彩;你快回来,把我的思念带回来……”
“离儿,我又没有走,才离开以瞬间就那么想我了?”冷清寒突然从冷天翎身边出现,脸上有放大的笑意。
“没有,我在唱歌呢。”冷天翎急忙解释道。
“真的没有吗?”那张俊颜逼进。
“有就有吧,今天天翔回来,不要闹了。”
见冷清寒转过身去冷天翎才终于松了口气。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人的相模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冷清寒再也不是初见的他,变得好像街变的小混混一样无赖。但是自己也是变了的吧,连绝心山庄里的人都说,冷清寒变得容易接近了,冷天翎也变得有人情味了。不用去探讨到底是什么令这两个原本冰窟一样的人变得如此,只是知道现在两个人在一起很开心,似乎这样就够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幸福。
“幸福啊――”冷天翎抬头看着明朗的天空,像是纯净的玻璃没有一丝污染。这就是古时候的天空了吧,真的是让人感觉舒服啊。什么时候忘记了自己根本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大概就是从爱上冷清寒的时候开始的吧。
“爱,活在心上,不是时间可以轻易打断,就算是交会时短,记忆会穿越岁月边疆;爱,活在心上,不受谁的决定改变方向……”
“天翎。”熟悉的声音,冷天翎回头见冷天翔在对着他微笑,依旧温文尔雅。
的确是阔别已久了。冷天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咳、咳”冷天翎听见冷清寒的咳嗽声,忙推开冷天翔,对冷清寒笑。
冷清寒大量着冷天翔,眼神里似乎没有什么善意。
拜托,不要那么明目张胆的对你的儿子投以嫉妒的目光好不好,这样也要吃醋吗?
“吃饭。”
“是。”
怎么是这么诡异的父子重逢?不是应该很高兴的吗?当然不指望冷清寒会上去抱着冷天翔问寒问暖,但是也不用这样什么都不理吧,简直就是一对仇人。
冷天翎摇头,看见后面跟着回来却被遗忘了的冷天雪。
“不是我想回来的,是大哥要我回来我才回来的。”冷天雪解释道。
冷天翎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让她一起进去吃饭。
“在爹眼里从来没有过任何人。”冷天雪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低着头,让冷天翎看不清她的表情:“你是第一个。所以从前就算爹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也可以一直追随着爹,但是后来,爹的眼里只有你。”
“不用说了,我知道。”冷天翎道。
“你让我说完,”冷天雪抬起头,却已泪流满面:“这些年我跟着大哥到闯荡,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懂事的小孩了,我知道我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以前是我无法理解,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冷天翎笑着摸了摸冷天雪的头,道:“傻瓜,说什么傻话呢,都是一家人,他冷清寒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不会怪你的。”
冷天翎说完才发现似乎有一句话没说对,照理说冷天雪应该是他妹妹才对,怎么变成了女儿了呢?真是纠结啊,可是见冷天雪好像没注意到这句话。冷天翎打着哈哈道:“现在没事了,进去吃饭吧。”
冷天翎打着饱嗝。实在是很难受啊,那对父子真是的,尤其是冷清寒。
想到冷清寒就感到忿忿不平。平时每天一起吃饭的都不见他为自己夹菜有那么积极,这冷天翔回来,偶尔一起吃餐饭,冷清寒就不爽了。看见冷天翎为自己夹菜他也跑来起哄,什么东西都往自己碗里夹,然后两个人像是比赛看谁夹的菜多似的,不停夹到自己的碗里,然后就吃撑了。
“喂,大哥说去踏青。”冷天雪那丫头用力敲着冷天翎的房门。
吃那么饱还乱动,很容易得盲肠炎的。冷天翎无奈的开了门,被冷天雪拉着走了。
“虽然说我不指望你叫我哥,”事实是以我的实际年龄你可以叫我伯伯了,“但是至少不要叫我‘喂’或者直接省略掉称呼,OK?”
“说的是什么啊,那你想要我怎么叫你?”
“我难道就没有名字吗?”
“就你那名字?”
“算了,我也不想勉强你,勉强一个小女孩是很没有意义的。”
“冷天翎,不要以为爹疼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冷天翎笑:“怎么说我都比你大吧?而且让你叫我名字很过分吗?”
冷天雪被气红了脸,甩开冷天翎的手一个人走在前面。
冷天翎摇摇头,真是个脾气坏的孩子。想起自己当初脾气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大概和家庭因素有关吧,这孩子毕竟也是缺少爱的。当初冷清寒多少也对冷天翔有那么一点注视,可是对于冷天雪却是完全漠视的。
没有家庭的温暖,没有任何人关心,这种感觉冷天翎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才会过了17年痛苦的生活吧。
冷天翎走上去,牵起冷天雪的手一起走。冷天雪愣了一下马上甩开。如果是从前的冷天翎一定会直接走开然后再不理这个人,但是现在,冷天翎又拉起了冷天雪的手。冷天雪看了那牵在一起的两个手又看了冷天翎再看会那两个手,终是没说什么。
冷天翔骑在马上等着冷天翎,却见那两个向来不和的人牵着手一起走了过来,不免惊讶了一下。
“怎么了?那嘴都可以塞鸡蛋了。”冷天翎微笑着道。
“不是,你们不是一直不怎么合得来的吗?”
“是她跟我合不来,我可是没有计较什么。”冷天翎又是笑着看冷天雪,只见冷天雪微红了脸。
“天翎,你现在很喜欢笑了。”
“不好吗?”
“不是的,很好。”冷天翔笑了笑,继而道:“走吧。”
天气晴朗果然连这个人的心情都好了。尤其没有冷清寒在旁边。
“天翎,要尝尝这个桂糕吗?”
冷天翎现在的状况是一看到吃的就想吐,拼命忍住摇了摇头。怎么他还没吃饱?对了,他夹的菜都到自己肚子里了。可是冷天翎坚决不相信自己有当猪的潜质,于是一个人到河边打水漂。
古时候的空气好,山好水好,人也还算好。
冷天雪看着冷天翎拿一个石头也可以在水面上跳着,很是兴奋的拿了块巨石,然后挑衅似的道:“不要一位就你会,我也可以。”说完,一颗巨石击起了千层浪,还击起了水底的鱼翻了肚皮。
冷天翎不得不佩服这个丫头的准确率,这样也能砸死一条鱼,这是很需要技术含量的。“在下五体投地。”
冷天翔在一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冷天雪红了脸,走到一边去吃桂糕了。
冷天翔一个蜻蜓点水,捞起了那条因为天降横祸而不幸身亡的可怜小鱼,为了不至于让它死得没有价值,冷天翔决定将它烤来吃。
“你吃点吧,大哥烤的鱼可好吃了。”冷天雪拿了被冷天翔烤得香喷喷的鱼放在冷天翎嘴边。
冷天翎怎么可能吃得下,这才午饭过了多久啊。都还没有消化呢。冷天翎转头向冷天翔求救,却见冷天翔又抓了几条鱼上来。
不是吧!
“这么不给面子?”冷天翔微皱了眉头道。
于是又是数条纯天然无污染的鱼下了肚。冷天翔笑着问“好吃吗?”
“好吃,怎么会不好吃?”冷天翎勉强露了个笑容出来,强忍着吃下去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好不容易劝说他们会了绝心山庄,竟然有听到管家先生说该吃晚饭了。冷天翎差点背过气去。这不才吃完午饭呢,怎么又要吃晚饭了?
“已经这么晚了,真是玩得不知道时间,如果不是天翎说要回来了,估计玩到天黑也不记得回来了。”冷天翔笑着道。
冷天翎这个时候的感觉真是想哭,吃得太多了也是会死人的。
饭桌上的冷清寒似乎脸色不善啊,冷天翎隐隐感觉到不好的预感。然后又是填鸭似的吃了晚餐。到现在,冷天翎的肚子已经堪比五个月的孕妇了。
“离儿,今天出去玩了?”
“恩。”冷天翎已经撑到不想动也不想说话了,再这样下去非翘辫子不可。
“开心吗?”
“恩。”
“你是不是很喜欢冷天翔?”
“恩。”
“那冷天雪呢?”
“恩。”不是敷衍,而是冷天翎现在只能说这个字了。
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改变了流动的方向,冷天翎才终于抬眼看冷清寒,明显的不悦出现在那张脸上,然后是可想而知的一个长吻。
冷天翎浑身都难过,胃都在翻滚了。好不容易推开了冷清寒,终于“呕!”,连中午吃的那些都一股脑的吐了出来,现在肚子舒坦多了。冷天翎刚松口气,却发现冷清寒盯着自己的目光怎么那么想杀人呢?惨了,这躲不掉了……
冷天翔早起了在练剑,却见冷天翎一脸憔悴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晚上没睡好吗?”
不是没睡好,是根本没睡。
冷天翎不想说话,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虽然说昨天吃了很多,但是都吐了出来,所以肚子早就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吃早餐了吗?我们去吃东西吧。”
虽然已经很饿了,但是看到那满桌丰盛的时候还是想吐,这回可好,古人云“物极必反”不是说假的。所以吃得太多就会饿,但是饿了又吃不下,真是折磨人啊。
“你不吃吗?”
“我昨天吃太多了。”
“哦,现在不吃没关系啊,我们今天再去烤鱼吃。”
又去?冷天翎被吓了一跳。脑子好久才能灵活转动:“其实呢,每天重复一样的事情是很无聊的。”
“说得也是,那我们今天去打猎,烤野猪怎么样?”
“……”
冷天翎看着野猪啊,兔子啊什么的都没有要打的欲望,如果还吃会不会死人啊,现在的状况是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却仍是没有一点食欲。所以冷天翎秉着一颗不杀生的心放走了站在自己面前没有一点要逃跑的意思的傻兔子。
“怎么这么久了你一铸都没有放出去?”冷天雪看着冷天翎的箭,鄙视的摇了摇头。
不就是放箭嘛,多简单啊。
冷天翎朝四周到乱放箭。要么就是古时候的动物太多了,随便都可以射得中,要么就是太傻了,都往箭上撞。冷天翎就是往天上放的箭都毫不遗留地打下来一只大雁。
“天翎,挺厉害的嘛。”冷天翔正好见到冷天翎四放的箭,将猎物都捡了回来:“真是一顿丰盛的大餐啊。”
冷天翎这个时候除了干笑,什么也做不出来了。
冷清寒到后来越看冷天翔越觉得不爽。不仅和离儿走得那么近,还每天都把他的离儿带出去。冷清寒越来越不舒服,现在冷天翎每天一回来就到头大睡,完全不多看冷清寒一眼。冷清寒终于去找冷天翔谈了谈。
冷天翎不知道那天晚上冷清寒和冷天翔那对父子到底谈了些什么,只是冷天翔出来的时候说:“我决定明天出去了。”
“去哪?”
“哦,是父亲安排我去办一点事情,我会把天雪一起带去。”
“冷清寒让你去办什么事啊?”
冷天翔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他只是有点遗憾地道:“本来我还想多留几天再走的,好不容易可以三兄妹相得那么愉快。”
“没关系的,你们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后还有很多时间的。”冷天翎在心里骂着冷清寒,有必要这样对自己的儿子吗?
“恩,我可以再抱抱你吗?”
冷天翎笑着给了冷天翔一个大大的拥抱。
早上看见冷天雪的眼眶有点微红,冷天翎不忍地抱了抱那个小丫头。
“好不容易相得那么好的。”冷天雪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哽咽。
“这个给你。”冷天翎拿出一架自制的飞机模型,那是他闲来无事用沉香木做的,有淡淡的香气飘出来。
“这是什么?”
“恩,某种奇怪的大鸟。”冷天翎笑着道。
目送那两人离开,冷清寒拉着冷天翎就走。
“做什么?”
“做一件以前经常做但是最近一直没有做的事。”
……
“我喜欢你那样看我,你眼中我是唯一;我喜欢我那样爱你,管不住我的心……”
风寒水澈(三)
烛光将室内照得如白昼般明亮,我看着那人慵懒的半躺在床上,一双媚眼似有似无的看过来。我干咳了两声,见他仍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我决定起身走人。
“可以。”
我小小的惊讶了一番,本来以为我向他提这样的要求一定会被拒绝的,想不到他竟然同意了。
“如果你认为以你的能力可以替易家庄报仇的话,那么你可以留下来,不过我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你想要我做什么?”
“现在还没想好。”
我决定留下来,因为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而这里有人知道是谁杀了我易家全家,我也可以在这里学武功,何况,凭寒水宫的能力,多养我一个人完全不在话下。
他开始让我杀人,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第一杀人时候的感觉。
对手是嵩山派的关门大弟子。他跟我说:“想要报仇就要狠得下心杀人,无论那个人是谁。”
我斜眼看他和原真坐在那里,像是在看一场戏。这场戏有两个结果,我杀人,我被杀。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是寒水宫宫主了,只是我从来不知道,他还有嗜血的一面。
我握着剑的手在抖。看着前面那个中年男子对我目露凶光。这是场决斗,淘汰的人只能下地狱。
我已经满身是伤,却仍然不想杀那个与我素未平生的人。
他却是抿了一口茶,悠悠道:“弱肉强食,你做不成强者,只能成为别人的猎物,这点觉悟都没有,又如何谈报仇?我看你还是放弃报仇这个念头,举剑自刎来得快些。”
终于我杀了那个人,竟然当时没有害怕,只有快感,原来杀一个人可以那么简单。虽然自己也是满身伤痕。可是我能怪谁?报仇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他说得对,如果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这就是这个世界永恒的规律。
“想不到你学得挺快的。”那慵懒的特有的磁性声音从我背后响起。我猛然回头将剑刺向他。
“如果不做一个冷血的人,是不是只能等待被宰割?”如果我等在那里被人宰割就太不像我了。
他用右手轻轻弹开我的剑,剑就已经被弹开,我再刺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远远避开。果然是寒水宫宫主,那么轻易就可以化解进攻,置身事外。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开始吧,不要让我看轻了。”他笑着转身。
“喂……”
“我叫玄非,你记住了。”
他不说我的确不知道他的名字,在寒水宫,所有人都叫他宫主或者主人,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不过我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他所谓的“开始”的含义。
第二天我便知道了他所说的含义。此后的每一天,我都在重伤下几乎用爬的才能回房间。玄非说这是“特别训练”。每天的内容都不一样,有时候是我和几个人打,有时候是和野兽打。如果说特别训练只是这样打的话,那么内功完全不会有长进。
“玄非,你在耍我?如果这样就可以报仇的话,我又何必来找你。”我对着那个依旧笑得慵懒的家伙大喊。
“连耳朵都红了呢,如果你觉得这样没有用的话,可以随时走人,我不拦你。”
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我就想打人,可是身上新伤加旧伤叫嚣地疼,让我完全没有力气再和他打。
“宫主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样过。”是左护法。
“就像是逮到老鼠的猫,总要先将它玩得快死才吃掉它。”我不削道。
“宫主小时候也是受这样的训练的。”
我对于这句话几乎是惊讶的,想要继续听下去,他却什么话也没有说的就走了。
“明天跟我出去。”
“干什么?”
“杀人。”
玄非说杀人的时候就像说吃饭。那么他让我和他一起杀人是不是说让我和他一起吃饭?我大脑纠结在一,害我失眠。
“澈。”
“谁?”
“我。”
我看见那个漂亮的男人逐渐向我靠近。头发随风飘起。
风?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有风呢?周围平静得什么都没有,连风都没有,那他的头发为什么会飘起来呢?
玄非终于到了我面前,我才发现他没有穿衣服。身材匀称漂亮,肌肤白得透亮,脸上带着魅惑的笑。
“你想要干什么?”
“你说呢?”他依旧笑着向我靠过来,嘴唇贴上了我的。
“啊!”我是被惊醒的,原来是在做梦。但是感觉有什么不对,我伸手向下摸去,原来已经湿了。我敢保证我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同时还感觉到了气愤,或者还有更多的情绪,但是我已经没时间多想,因为天已经亮了,我不得不起身跟玄非出去。
见到玄非的时候,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怎么,害怕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怕,就算是变成恶魔也要留在你身边。等等,我刚才想的是什么啊?留在他身边?我的目的不是要为了报仇吗?可恶!
风寒水澈(四)
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长久到忘记了时间。不懂得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只是知道不停的杀人不停的让双手沾满鲜血。
“澈,今天要下山去哦。”原真堆着满脸的笑意接近我,却被我一挥剑逼开。这个人虽是满脸的笑,却从来没有发自真心的笑,对着那样的人,我怕我会短命。
完全不理会他赞许我武功进步得多快,我只是用后背表示这里并不欢迎他。等原真走之后我的思绪才终于恢复正常。最近又做那个梦了,如果说我这个年纪的人做这样的梦有什么奇怪的话,就是梦里的那个对象永远都是玄非。所以我现在必须知道玄非在我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一个萍水相逢却收留我的人,一个可以满足我报仇的愿望而让我武力提高的人,或是一个冷血的寒水宫宫主。可是无论如何,我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好,可是他却一直在帮我,那么这样算不算是我的恩人呢?但是我会对一个恩人起了不该有的望想吗?想不通,所以暂时放下,也许以后就会知道的。
初春的午后,阳光温和地照射在人的皮肤上,像是在挠痒般的舒服。玄非坐了顶白色的轿子,慵懒的样子却看得我心头猛烈地跳动了好几下。
没有问我们下上到底要做什么,这从来都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我不是寒水宫的人,我现在不过是借寒水宫修炼,等我找到我仇人的时候,我一定会离开,所以寒水宫的事情我完全不想干涉。
下了山还走了一长段路程。果然是魔教的地界,走了好久才隐约看见几个人。是一些粗鲁的汉子,倚靠着大石头在休息。
将近黄昏,太阳渐渐沉睡,温和得感觉不到温度。周围也开始降温眼睛所能看得到的东西色泽开始变得暗淡。想着要快些走了,不然也许就得走夜路了,初春的晚上怎么说都还是有点冷的,我拍拍马头,示意它走快点。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才刚靠近,那几个大汉就立马摆出要打劫的架势,真是好笑得我都懒得笑了。我继续走我的阳关道,让那群讨厌的家伙从独木桥上摔下去吧。
“站住,你小子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一群蛇虫鼠蚁,三教九流之辈,我凭什么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不削地白了他们一眼,我根本没准备搭理那些无聊到拿抢劫当过家家酒的“强盗”。
“敢看不起我们?告诉你,我们是天下第一魔教寒水宫的人,站在你面前高大威猛,英明神武,器宇不凡的就是我们的宫主,怎么样,怕了吧?”
我顺势看了一下,那个满脸胡茬的人的确很符合寒水宫宫主本来应该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但那是在我未见到玄非以前。不过估计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些人假扮寒水宫才会那么顺利吧,估计即使是真正的寒水宫宫主去抢劫都没有他们那么有威慑性,不,应该说是完全没有威慑性。没办法,谁让那个寒水宫宫主长着一张连天下第一美女都自叹佛如的脸,美丽到让人目眩,仿佛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人一般,就连一个轻微的动作都美到让人看呆,像这样的人要如何去打劫呢?
想到他们打劫的竟然就是真正的寒水宫宫主,我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但是我笑得似乎不是时候,让他们误以为我是不相信他们说的话,于是拿起刀子朝我劈来。这回可好,本来想赶时间,现在却不得不解决这些家伙了。
我没准备杀生,是夕阳的血红色激发了我体内的疯狂因子,在我刺下第一剑的时候,就开始停不了了。习惯了杀戮的人,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除非一方倒下,不是他们就是我。但是我很幸运的,总是遇上比不过我的人,所以那些人不过作为我的练习而已。当我回过神,所有人都已经倒下,而那个假装玄非的人似乎伤得最重,已经连脸型都模糊了,他娘都未必认得出来。
我转头对着轿子里的玄非,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却幽幽地说了句“还有一个”。我这才发现,不远有个骑在马上的白色影子,又是个很美的人,几乎让人移不开眼光,即使每天都对着玄非也还是会被那略显苍白的脸吸引。
不过既然玄非要求,那么就杀了他好了。虽然如此,但是这个看起来年纪只比我大一两岁,外貌纤细到柔弱,似乎久病方愈的人却有着很强的内力,如果不是他现在那么虚弱的话,我未必赢他。但是现在,我完全可以杀了他。
他在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喊了一声“玄非”,玄非从轿子里飞出来,一脸愉快地与他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玄非那样的表情很刺眼,心里顿时起了疙瘩。我不知道我看这那个漂亮的少年是什么表情,但是我知道绝对不是喜欢。
在我不知道要怎么看那个少年的时候,玄非突然转过头对我说:“我们也去看看吧,澈。”我将头转过一边,本不想去管闲事,可是玄非跟我说过话之后,看都不看我一眼地唤出自己的马,跟着那个漂亮的少年跑了。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总不能让玄非一个人跟着个不明不白的人走吧。(人家可是比你认识先呢,谁不明不白了?)
原来那少年是绝心山庄的人,据说绝心山庄庄主长得比天下第一美女美不知千百倍,只可惜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很冷漠的男人,彷佛受上天眷顾般容貌,能力,地位都有,似乎没有他得不到的,只有他不想要的。虽然我从未去过绝心山庄,可是从人人一提到绝心山庄那眼神就知道绝心山庄不可小觑。
只是到了绝心山庄,那诡异的宁静却让心心里发毛,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整个山庄都充斥着一种混杂的血腥味,让人作呕,即使是已经习惯了血腥味也仍然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少年,他那闪着银光的剑透着让人退却的寒意,那双眼眸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这一刻的他并不如第一眼见到的仿若天神,而是像夺魂罗刹。即使我自信我杀人已经是毫不留情,但在看到他以后,我不敢说我能做到比他更无情。可是才不久前就和我比试过,并且打不过我的人,现在却让我觉得全身都在颤抖。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一直旁观着,没有做任何事。玄非也是,任由那白色的身影在那么多人中不停杀戮,然后染成血红色。当最后一个人倒在他剑下的时候,他露出邪魅的笑容,像是在黑暗中盛开的曼陀罗,妖冶到侵蚀人心。
我不知道这个晚上在绝心山庄上演的戏码到底怎么解释,终究是一场动人心魄的谢幕。爱,父子之间的,不仅同是男人,还是一对父子,这样真的可以吗?
转头看见玄非瞬息不离地看着那个名叫冷天翎的少年,心中猛然一抽,难道我对玄非的感觉,也是像这样的?怎么…可能…同样是男人……
可是我又如何解释我晚上会梦见他时候的情形?
一直不知道如何解答现在的问题,而答案在一切都似乎尘埃落定之后有了结果。我之所以会每天都梦见玄非,在看到冷天翎的时候似乎总是想要跟他作对,看见玄非如此重视冷天翎的时候又如此……嫉妒,也许我对玄非的感情,已经上升到了我很难接受的层面。
虽然已经了解,但也不至于就要去追寻,我知道我有家仇,而且仇人是很强的人,我不想也不能为了一个男人放着那个灭我满门的人不管不顾。也许我对玄非的感情只是因为他是在我失去一切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一抹阳光,也许等日子久了,阳光的温度也会降低,那么我和玄非之间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想到也许会什么都不剩下,心头一滞,但是这才是最现实的事情吧。就像是冷天翎那对父子,明明如此爱着彼此,却仍然要经历这么多事情,而且结果也未必能够在一起,那又何必要冲破世俗的枷锁呢。
出现在心里的一切顾虑都在玄非依旧慵懒却微带落寞的神情后消失殆尽,真的很想让他不要这样。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虽然很痛恨自己如此的无力,因为到头来我还是会退缩。无论如何,我们什么都不可能,放弃了吧,就这样,等我报仇了,我就离开,远远离开。玄非的生命里,并不缺少我这样的人,原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悲哀地想着自己的后果,生平第一退缩了,他永远都只是一抹虚假的阳光,即使可以看得到,也永远触摸不到。所以,我要和他保持距离,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不能让自己的心更地沦陷。
番外 风过无痕
冷风萧瑟地吹过庭院,卷起一层层落下的枯叶,旋转着离开。风声用夹着与之不同的舞剑声,没有杀气,却是让人心寒。
风无痕停下来,秋风邀宠般拂过他黑色的衣袍,轻轻抬起又放下。作为武林第一神秘门派的清月教教主,风无痕那张脸也的确是钟灵琉秀,武林中少有的俊美之才,再从谋略或者武功上看,都属人上之人。可是他的剑法里,却隐藏这一种莫名的落寞。
“教主,属下参见教主。”跪在风无痕面前的同样是个俊美男子,然而跟风无痕比起来,还是有段差距。低下的头让风无痕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风无痕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
“落林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懂规矩了?”风无痕微皱起的眉头显示出他的不满。
“从前是属下不懂规矩,请教主责罚。”落林仍是低着头。
风无痕扔掉手中的剑,走到风无痕面前对他道:“快十年不见,你要对我说的就这些。”
落林抬头看了风无痕一眼,又迅速低下去,没有回话。
风无痕叹口气,讲落林拉起来,到小会客厅坐下。这个男人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三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还是和很久以前一样像个孩子,一双桃眼依旧灵动却是始终不愿看像风无痕。
“落林,说说这十年来你看到了什么宝贝?”风无痕拿起茶杯轻轻咂了一口,问道。
落林抬头看这风无痕,似乎自嘲地到:“我又如何能找到那年那样让教主放在心口疼的宝贝?”
“落林!”风无痕知道落林说的是什么,对于那个人,他不想多说,自己也确是将他放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过。只是那个人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朋友?兄弟?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是自己想要的。
“对不起,教主。”落林忽又笑道:“上个月我去了秦皇陵,看到了很多宝贝,你要看么?”
风无痕看这落林,似乎很多年以前的那个人又回来了。在风无痕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只有落林和自己玩,所以总是在欺负他。可是落林一直在纵容着风无痕,每落林出去,回来都会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落林把那些东西当成是宝贝,可是风无痕对这些完全看不上眼,只是想看落林那痛心疾首的表情罢了,所以每一,风无痕都会向落林要一份礼物,而且都是落林最喜欢的东西。唯独那一,是风无痕最喜欢的。
“落林,看在我们多年不见的份上,一起喝一杯吧。”
那杯酒,从华灯初上一直喝到午夜梦回。
天上挂着的月亮,像个快要生产的孕妇,似乎预示着一个圆满的结局。风无痕看着那胖嘟嘟的月亮,又是猛地灌下一壶酒。屋顶上的空酒瓶咕噜噜地滚下来摔在地上,“嘭”地一声,碎成了无数片。
被屋顶的吵闹和瓶子碎裂声音惊醒的虫子拼命嘶喊着表示它们的抗议,而同样被吵醒的清月教众却没那么幸运地敢来表示不满,只能翻个身,将脑袋埋在枕头下面,继续与周公约会了。
“落林,其实那么久不见你,说实话还挺想你的。”风无痕醉醺醺地说着,又开始喝酒。
而他没有看见,他的那句话,引来的落林眸子里的光,灿若星辰。
“我也很想你。”落林低声道。
“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从前的时光。”能这样喝醉了真好,就可以事无忌惮地说出自己一直没有说过的话,落,真的很想念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落林嘴角露出一个笑,满足的笑,似乎有这么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漫长的夜就此过去了,然而这么一个重逢的夜却换来又一个落泪的清晨。
落林醒来的时候,是在风无痕的房间,身边的温度已经褪去,只留下一片冰冷。昨天晚上的事还历历在目,落林苦笑一下,笑自己的痴傻。以前,风无痕只有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那孩子气的一面,所以就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在风无痕心中的地位。可是自从他把落玉从绝心山庄带出来之后,一切都改变了。风无痕一直围着那个孩子转,跟围着自己转不同,他总是把那个孩子想要的给他,看见那个孩子一点点笑容就很开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风无痕,所以落林决定离开。
在离开的十年里,开始的两年一直在想这风无痕,想着跟他在一起的时光,想到差点就半夜跑回清月教,可是终于还是忍住了,不能见他,因为在风无痕心里有了更重要的人,自己已经不算什么了。
十年的辗转漂泊,让落林的那颗心已经不再时时刻刻惦记着风无痕了,他能够在任意的地方听到风无痕的名字的时候,都不在心跳加速。以为感情终于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淡。
可是再见风无痕的时候,知道不是感情变淡,而是心变强了,强到听到了风无痕的名字的时候那种心痛的感觉可以忽略掉。可是当风无痕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终于知道,原来时间不过是将感情推到了以后继续疼痛。
风无痕真的喝了很多酒,多到足够让风无痕看不清眼前之人的地步。
落林自嘲着看身上青紫交加的斑驳痕迹,忍耐着下半身的疼痛一件件穿起身上的衣服。晚上那简短的话语让他的心跳一度暂停。
“落……落……”风无痕的眼睛因为喝醉的关系,半睁着,眼里一片朦胧。
“恩……痛……”落林强忍着疼痛,尽量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可是仍有只言片语遗落出来。那时候的感觉真的很幸福,虽然痛到撕心裂肺。
“我爱你……落……”
心里被什么慢慢充斥着,暖暖的流向身体各。落林笑着,真的感觉很幸福。
“我爱你……落…玉…”风无痕说完便沉沉睡了过去。
而落林的笑容却完全僵在了脸上。是啊,那个孩子叫落玉,还记得那是自己为他起的名字,用的是自己的姓。怎么会忘记了呢,在风无痕的心中,只有这个人而已。
落林笑着,却又怕笑得太大声,惊醒了睡梦中的风无痕,他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而那种想要大笑出来的悲伤却融在泪里流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已经不见了风无痕。
落林不去想风无痕会如何想,只是知道昨天晚上的伤与痛,快乐与幸福,都将是这辈子最珍贵却最不愿意提起的回忆。
……
风无痕快马加鞭地跑着,他要去朱雀门,接落玉。他回想起早上的情景,不禁为自己惊讶了一番。心里着实乱了好一阵,可是很快又平复了下来,他要去找落玉。
这几年落玉在朱雀禁地一直过得很好,风无痕偶尔会去看他一下,切磋武艺。今天是落玉呆在朱雀禁地的最后一天,也是自己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落玉说还没有见过风无痕焦头烂额的时候。风无痕笑着回他。真想一直都这样,可是知道不可能。因为落玉始终还是要回到那个人身边的。
一直说笑着送他回了绝心山庄,回到那个人身边。风无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情圣,能将自己爱着的人送到别人那里。
风无痕将那把却邪剑给了落玉,然后将那句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艰难地吐出来,终于要为这份感情选择一个终点。“你要永远记得我,记得风无痕,不可以有一刻忘记,就这么简单。”我的愿望就这么简单,要你永远记得我。
终于得到了一个似乎是满意的答案,风无痕马上转身离去,不敢多一刻逗留。害怕自己会反悔,害怕自己做不到那么潇洒。终于下定了决心,以后再也不见这个人,无论心里有多么想念。
风无痕嘲笑着自己,是不是只要他感觉幸福自己就可以感觉幸福?不可能的,这么说的话,他现在应该很幸福,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却那么痛?痛到想要将这整颗心都剜出来看看到底伤在了哪里。
回到清月教,风无痕直接冲上了小阁楼。那是以前落玉最喜欢去的地方。在哪里,可以看见夕阳倒影在水中的娇艳。阁楼上有琴,曾经落玉弹过,现在上面堆积了慢慢的灰。风无痕轻轻触碰着琴弦,可是太久不曾用过的琴,脆弱得轻轻一碰就断了。断掉的先弹在风无痕的手指上,割出一条浅浅的血印。
落玉在这小阁楼的角落里藏了一壶酒,已经十多年了。风无痕好不容易找出来,那壶酒很香很醇。风无痕靠在阁楼的小窗边,喝了几口,泪水就开始泛滥,原来酒是催泪的药。风无痕用力讲那壶酒扔出去,一道优美的弧线划开夕阳艳丽的红,终于洒落潺潺流动的江水之中。
“教主。”
风无痕用力擦干眼角的泪,回头想赶人,却见落林低着头站在他旁边,赶人的话说不出口,只得吞了下去。
见落林好久都没有说话,风无痕不再看向他,而是看着窗外那似乎就要永远躺下去的太阳,想起落玉说的话。他说“风,你就是那风,谁也关不住”;“无痕,你为什么不想想你的身边人呢?有时候回头看看,那个人就站在你的面前,只是你一直把他忽略了。”风无痕看着天色渐渐暗淡,水面上的粼粼波光似乎只能来自阳光的偏袒。
“教主,我决定再出游,这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回来,也许永远也不回来了,所以我来向你辞行。”
风无痕继续看着夕阳的落寞,没有回答任何话。当他终于消化掉落林那句话的意思的时候,再回头,落林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风无痕喃喃自语道:“身边人……”也许落玉说得对,自己就是那风,谁也关不住,也不应该让谁关住,“可是我偏偏被你困住了……”
春风吹拂着江水柔软的背,吹散了夕阳最后的光辉。
高楼独上,
弦断相思无人唱。
醉倚斜阳,
水过三千酒临江。
碾碎红尘,
望尽天涯梦不成。
此间谁晓,
风过无痕情难了。
――《减字木兰》
番外 过去的未来
正是春寒料峭之时,这种时节稍不注意就会引发一些病症。冷天翎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却是被冷清寒一时兴起,拉到床上嘿咻嘿咻了一个晚上,无奈受了风寒,只能窝在床上养病。
“离儿,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呢?”冷清寒坐到冷天翎床边,吻下那微烫的额头,似乎还没有退烧。
“没什么,就是没力气了。”冷天翎刻意病恹恹地道,半垂的眼睛,发红的脸颊,吐出的热气,无一不让人兽性大发。
“离儿身体怎么这么弱呢?如果不是你现在的状况,我肯定继续昨天未完成的事情。”冷清寒刻意用唇拂过冷天翎那因为发烧而红润的唇瓣。
“你还真好意思说呢,这到底是谁害的?”冷天翎翻个白眼。什么叫未完成的事情啊,明明做了那么多,竟然还不够,那是铁人啊?
……
毕竟身体是年轻人的身体,小小风寒,不过一天就已经好了,身体的温度完全恢复了正常。
有时候冷天翎真的觉得冷清寒越活越回去了,明明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那么任性。而且这种任性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是后天培养的,估计这培养环境还是冷天翎制造的。现在的冷清寒,跟以前那座冰雕,相去了十万八千里。虽然不上热情,但是已经是明显的改变。其实冷天翎对于冷清寒那多多少少的改变还是很欣慰的,唯一不够满意的就是他一到了晚上就会变得很热情,这让冷天翎完全接受不来。
“离儿~”冷清寒抱住冷天翎那似乎还可以继续发育的身体,双手渐渐收拢。
“不要,我刚刚病好。”冷天翎打定注意要拒绝到底。
“我没问你意见。”冷清寒微微笑着开始了自己的行动完全无视冷天翎的抵抗。
这样的戏码似乎每天都在上演,只是没一,冷天翎都会由一开始的彻底拒绝到后来的欲拒还迎,再到后来的配合工作,几乎没有一是冷天翎胜出的。
毕竟是刚刚病好的身体,弱一些是正常的,所以早上起床的时候照例是没精打采。身上的温度明明很热,却还是很怕冷。都怪冷清寒那个家伙,完全不知道什么叫节制。
冷天翎慢慢穿上衣服。冷清寒早已不在了房中,也许是去理绝心山庄的事物了。久未出去活动的冷天翎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出去走走。
这边的桃开得艳丽,柔和的红色轻轻脱落又飘起再坠下。如果这样的天气里还闷在屋子里,估计就是闷出病来的。
风意丝毫没有减弱,想要吹冷那张又开始渐渐泛红的脸。冷天翎轻轻坐着,这么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到这个世界到底多久已经不记得了,似乎很少想到从前的事物,和人。不用去想,那个年代,没有关心自己的人,所以自己也不需要去想念他们。
冷天翎感觉越来越困,很像睡觉,似乎马上就可以睡着一样。如果不是实在受不了外面的寒风,可能还会在外面坐着吧,然后就在外面睡一觉。再回到暖烘烘的房间内,冷清寒依旧没有回来。“估计我在外面被冷死也不会有人知道。”冷天翎说着似乎没有气势的气话,嘴角却是在笑着。
这里是哪里?好熟悉,高高的楼房,有个人东倒西歪的站在上面。咦?那个人,好面熟。
只是在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人是谁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一脚踩空掉了下去。“咚”地一声,血向四周绽开,在浓重的夜里,异常绚美。
他全身一震,那个人,好像就是他自己。那个几乎被忘记的自己。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抬进救护车,看着那身体还在穿上抽搐着,血液却渐渐冰凉。明明已经没有了心跳,却似乎感觉还是活着的。原来自己死的时候不是一命呜呼的啊。
他想要走过去看自己的身体,却一步走到了另一个地方。那是森冷的墓园,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和和静合葬的墓。那时候自己还小,这样的墓自然不会是自己建的。
再走几步,就看见了自己的坟墓,上面的照片是三岁的自己,笑得开怀,幸福天真。明明是十七岁的人了,为什么要贴个小孩子的照片?似乎才想起来,自从母亲离开后,自己再也没有照过相。因为时间就这么流走,幸福不会回来,而自己也没有了可以纪念的东西。所以三岁以前的照片,是自己曾经留在那个世界上的唯一证据。
父亲穿着黑色的风衣走过来,表情是那样的凄哀。他先是到母亲的坟前放下一束菊。然后说:“我没想到那些人会杀他,我已经让人去阻止了,如果阻止不了即使杀了那些人也可以,但是还是晚了,他们还是杀了他,你会恨我吗?我也没有办法啊,毕竟他是黑帮老大的仇人。”
父亲说的是什么啊?他让人去阻止?不是他让人去杀了他的吗?那天晚上的那些话,我明明记得清晰。他说“是的…对…今晚1点,在新街路口,帮我干掉那个男人。”难道他说的那个男人不是和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胸口好闷,谁来帮我一下,好闷,喘不过气来了。
父亲摸着墓碑,轻轻抚摸着那个孩子可爱的笑脸。眼角有泪光划过,父亲所说的每一句话,他听得清楚。“离儿,对不起,是爸爸对不起你。如果那天爸爸跟你解释了,是不是你就不会恨爸爸了?可是我怕啊,我有什么资格跟你解释?你知道我看见你沾满了鲜血回来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吗?可是我还是没有勇气去阻止一切的发生。我不敢管你,我没有资格管你,我凭什么对你指手画脚大呼小叫?我不是个称职的爸爸,从来都不是,我能做的就是给你一个无忧无虑的物质环境,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跟我解释了,我会相信你,我不会恨你,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喜欢的爸爸啊,如果你肯跟我多说一句话,就一句,我们也许就可以像普通父子一样,而不是陌生人。感觉脸上有泪光划过,想要抬手却完全抬不动。一种无力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心,他用力抬手,周围的一切却又开始旋转。
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只有玻璃碰撞的声音,杯子里酒的红色润泽到刺眼,反射着昏暗的灯光,随即被一饮而尽,又满上。
父亲反复着相同的动作,然后喃喃自语。
“离儿,你回来啊,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做一个好父亲。”父亲摇晃着酒杯,一个不稳,酒杯掉落到地上,发出尖锐的声响,摔成了碎片。父亲呆呆看着那玻璃碎片,伤痛道:“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不,不是的,父亲,我原谅你了,原谅你了。无论你如何对我,我都未曾恨过你,未曾。他想要动,想要触摸父亲那白的双鬓,却仍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什么都做不了。
“离儿,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还你,所以离儿,你给我一机会,让我下辈子,再见到你,那么我一定赔你,将你这辈子的孤单都偿了去,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所以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哪里都不去,哪里都不去,好不好?爸爸!他感觉到心痛,无力的心痛,真的想要做些什么,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行,无论尝试了多少,都还是动不了。
“离儿,离儿,你快醒来啊,不要再睡了好不好?离儿?”谁?是谁的语气这么哀伤?就好像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了,那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可是却还是在呼唤,“离儿,不要走,我说过再也不放开你了的,所以即使是死,我也不允许。离儿!”
他想要辨别声音的来源,而这声音似乎是从自己心里传出来的,找不到方向。
“离儿,”他看向父亲,他捡起了碎片,慢慢割向自己的手腕:“爸爸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爸爸去找你好不好?你说爸爸能不能找到你呢?”
他用力摇头,可是父亲看不见他。“离儿,你快给我醒来啊,快啊!”那个声音又传了出来,心里一阵阵的疼痛,抑制不住。周围的感觉都变得飘渺,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人想要抓狂。空间开始旋转,一切都变得扭曲。
父亲拿着玻璃碎片的手却加了力道,鲜血慢慢涌了出来,然后越来越多,那血液混合了瓶子里流出来的红酒,更是变得肆无忌惮的红。“离儿,如果真的有来生,你一定要……”
那话语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变得完全听不真切。
“不要!”冷天翎用力吼了出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放大的面孔。父亲最后想要说的是什么,还没听清楚。不行现在父亲一定还没事,一定要去救他。他已经受够了孤独了,最爱的女人爱上了别的男人,儿子以为是他杀了她,他不敢跟儿子说话,他以为他的儿子恨他。他那辈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下辈子再为自己偿遍了孤单,自己又如何忍心?对,要去救他,要去救他……
“离儿,你看着我,你看清楚我是谁,离儿你怎么了?”
冷天翎被用力掰向一个方向,眼神终于慢慢聚焦。“冷…清寒?”他终于看清,从睁眼开始就一直在自己旁边的人,是冷清寒。
冷清寒听到那小到微弱的声音叫的是自己的名字,欣喜若狂地用力抱紧冷天翎。冷天翎就这么睡了三天,冷清寒一直待在他身边寸步不敢离,可是冷天翎从醒来就一直不对劲,似乎不认识他般几乎没有看他。
冷天翎的意识终于渐渐恢复清明,刚才的那个梦做得好真实,似乎就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一样。那是自己的过去,时间的未来。而现在,这里才有自己的未来。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喂,冷清寒,”冷天翎声音沙哑道:“你孤单吗?”
冷清寒愣了一下,抚摸着冷天翎那张苍白的面容,然后道:“在遇见你以前,是的;在遇见你以后,不了。”
冷天翎缓缓笑了:“那样就好。”他想,他应该知道父亲最后想要说的那句是什么了,他想说的是“离儿,如果真的有来生,你一定要――幸福”。
我会幸福的,无论如何,一定!
风寒水澈(五)
在玄非身边待了四年,武功进步得神速。玄非完全是没有任何保留的提升我的武功。
我有时候就会想,我这么努力的练习到底是为什么。如果真的是要报仇的话,我现在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我或许只是想找个借口待在他的身边而已。
那日里,他慵懒地躺在太师椅上,沐浴着寒水宫里温和的阳光,有黄莺在歌唱,紫色的蝴蝶围着他转。那一刻,他完全不像一个杀人无数的魔头,而是一个仿若被贬下凡间的神,高贵雍容,不可侵犯。一切都是那么没有,没有人想要打碎这么美丽的画卷。他微偏了头,笑着对我说:“这葡萄,你要不要吃?”
我摇摇头,然后脸不自然的红了。明明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竟然还会脸红。我走开,跑到一个空旷的地方继续练剑,才不要想那个随便一笑就将我心魂躲走的人。
那夜里,他喝醉了,躺在屋顶上看星辰,我在屋檐下看这他。我心里想着他的时候,他是在想着谁?是那个雪白若玉殷红若血的人吗?是啊,那么一个极端而纯粹的人,纯粹得像玉一样白皙,也同样纯粹得像修罗一样沾满了鲜血。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想着他的吧。抬头看见流星,是什么时候听那个人说过,对着流星许愿可以让上天听见。可是我发现流星来的时候,它已然逝去,那么现在我再许愿,上天还能听见吗?
我继续转头,看向他,月亮的光辉照射在他身上,柔和而冰冷。玄非将酒壶一扔,正好朝着我的方向,我一挥手,酒瓶碎了,酒洒了,酒香蔓延着。
“可惜了这百年佳酿,喂,你要不要上来一起喝。”玄非朝我招着手,我不及转念,身体便已飞到了屋顶。玄非又拿起一壶,扔给我。
“喝!男人的话,喝酒不是应该很豪迈的吗?”
我皱眉道:“我不喝酒。”我确实不想喝酒。
“不喝酒?这么娘娘腔啊,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女人。”我敢发誓他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平时的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似乎要来脱我裤子的举动。
不喝酒会被当做是女人吗?我笑,不知道有多少凄冷。我也想喝醉的,醉了,就可以不要再想面前这个人了。我举起酒瓶就开始灌酒。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壶酒我到底喝了多少,我想应该没有多少。因为我绝对是一沾酒就倒的人。以前在易家庄,所有人都能用酒缸来喝酒,就只有我滴酒不沾。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己床上,玄非坐在我旁边。他对我笑笑,说:“不错啊,都喝完了。”
喝完了?我确实很惊讶,我难道还能晕倒了喝?我没有那么神奇吧!
“我给你那壶酒,都被我喝完了的,就剩下那么几滴,你也能喝醉到晕倒,挺不错的。”
我强抑制住脸红的感觉,但是还是很没出息的脸红了。
“呵呵,脸又红了呢。”玄非伸出手要摸我的脸,我偏开头,他的手挥空了,又缩回去抚摸他那乌黑的秀发。
“我去练剑了。”我起身要下床,却被玄非按住肩膀。玄非的意思是,我刚宿醉,可以暂时休我的假。
“不用了,我要练剑。”我态度坚决。
“你……就那么想要报仇吗?”玄非问我。
我不看他,我怕我的眼神会暴露我,我抓紧被子,不能让他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不能。仇,我是要报的,但是我现在也想留在他的身边,就算时间很短也好。因为我不知道,我如果去报仇了,能不能活着回来,我的仇人,到底有如何强大,强大到整个易家庄都对抗不了的地步。我不敢想,所以,我只能在现在,呆在他身边,就算时间很短也好。
玄非走了,我还是练着剑。只是毕竟昨晚喝醉了,所以手脚都显得异常沉重。一直练到我满意,我才终于肯停手。
夜幕降临,山上的夜风特别沁人,总让人有股寒意。走在屋顶上,风都是用力的吹着衣袍,哗哗地响。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习惯了走在屋顶上,不会见到任何人,我却可以见到别人。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玄非在和原真讲话,是什么话题,让玄非的眉竟然皱了起来。我俯下身,风从他们那边吹向我这里,我听得清他们的对话,他们却未必会发现我。
“宫主,你又要去找那个孩子吗?”原真急道。那个孩子?难道说的是我?
“与你何干?”玄非冷冷抛出一句话。
“宫主,你忘了那孩子与您有仇啊?”
“那又如何?”玄非挑着眉。
原真敛了眼神,又抬起:“宫主,血煞那件事我知道是我自作主张,可是属下对宫主绝对没有二心啊。”
“你给我走开!”玄非推开原真,原真却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宫主,那易庄主杀了您姐姐,您又灭了易家满门,你和那个孩子是有仇大恨,他如果知道了又如何肯原谅你?”
“我……不需要原谅,我从来没有做错过。”玄飞袖口一转,将原真打出三丈以外。“我的事,你少管。”
玄非走了,原真留在那里流泪。我爬在屋顶,继续消化着刚才听到的那段对话。
我爹杀了玄非的姐姐,玄非灭了我易家满门,可是却留下了我。也许当时是因为我跑出去了,所以他不知道,可是后来他发现了我,不仅没有杀我,还教我杀人的方法?可是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我竟然爱上了他,爱上了我的仇人。真是可笑。我甚至以为他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不,他是恶魔,他才是真正的恶魔,表面上绝对看不出他是多么冷血无情杀人如麻,可是骨子里那嗜血的狂念那是真正的恶魔。用百倍的分量让敌人偿还欠他的。
我惨笑着,我要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我要杀了他,我如何能杀了他?
我一抬头,已经站在他门前。我要如何开口?“是你杀了我易家全家”?“你是我的仇人”?“我要杀了你”?什么样的话,我要说出来才好?
“咦?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回房去了,刚想去找你。”
我扯出一个笑容,我不知道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刚才酝酿的话不知如何说出口,一出口竟是:“在这里练剑多年,未曾与你比试,今日试试如何?”
“好!”他倒是答应得爽快,他不知道我说出这句话,心里有多沉重。
我每一下疯狂的攻击都被他轻松闪过。我果然是无法杀了他吗?我看见他眼里的我,是面目狰狞地充满杀气。我原来是那么的可恶,跟那个漂亮到想个陶瓷娃娃一样的人,果然是无法可比。我用力挥,他没有挡住,在他右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血开始留。
他皱眉看着我,想了一会儿,才说:“你刚才听见了?”
我不回答,我只是瞪着他,我已经不想和他说任何话。
“是我杀了你易家庄所有人,没有假手任何人,所以你可以杀了我。”
我可以杀了你?你说得多简单?且不说我武功完全不及你,就算你不还手,我也未必可以杀了你。报仇?当初说得多简单,怪不得原真说我杀不了那个人,怪不得原真怎么都不肯告诉我我的仇人是谁,原来就是他,原来就是我爱上的人。
我将剑锋旋转,在自己腹部刺了一剑,这不是梦,是真的,我感觉到了痛,那血流出来,还是温热的感觉。我大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我用力将剑拔出来,扔在地上。转身狂奔。那血越流越多,却怎么总是流不干?
好痛,全身都在痛,身体感觉好冷。这种痛,真的想快点结束。
冰冷的水,止住了我向外奔腾的血液,暂时止住了我伤口的疼痛,却止不了我心口的痛。我想要大笑,泪却先一步流了出来。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他会是那个杀了我满门的人。我早应该想到的,那么高强的武功,正巧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附近,而他的属下竟然知道谁是凶手又不肯说,怎么明显的答案竟然都没有想到吗?
我顺着冰冷的河流飘着,前方是瀑布,我记得,有十丈高的瀑布,一棵树横在那里,树上爬着有倒刺的藤,如果那些倒刺无法一下刺死我,那么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即使下方是潭,也是没有命活着了吧。
我裂开嘴笑,就这样等死,我竟然是这么懦弱的人么?就这样等着去死?他为什么不杀我?也许死在他手上我会很开心。不,我不能死在一个仇人手上,我自我有自己的死法。可是我为了他死,值不值得……
风寒水澈(六)
玄非翩翩落下,像一只飞舞的蝴蝶,以极尽华美的姿势做最后的谢幕。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轻轻抖掉手中长剑上的血迹,收剑入鞘。
原真看得后背发凉,玄非那样嗜血的笑意已经很久没有表露出来了,上一也只是四年前的那天晚上,灭了易家庄整个庄的人口,那时候他笑得冷情,而现在是笑得绝情。虽然寒水宫本来就被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称为魔教,但是寒水宫向来不会去惹那些没有意义的麻烦。现在玄非不仅一个人连续杀了三个江湖上有名的山庄,而且还让各大武林认识知道那是他寒水宫主一个人做的,不知道玄非那样做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但是自从易z澈走了之后,他整个人都乱了。
原真突然发现自己麻木了,他知道自己对玄非的感情如何,但是玄非无论如何都不会爱上他,先有一个落玉,现在又有一个易z澈,而他原真在玄非心里,根本就什么都不是。依然记得那时候第一见到玄非,一个美丽而慵懒的男人,带了一丝邪魅,让人看得舍不得转开目光。那时候原真就决定要一辈子都为这个男人效力,即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玄非转身,直接从大门走了出去。原真马上跟上。现在,他已经越来越无法直视这个男人了,只能远远跟着。
“宫主,今天就回寒水宫吧。”原真低下头,恳求道。
“现在轮到你来管我了吗?”玄非不看原真,只是把弄着手中的墨玉扳指。
“属下不敢,只是宫中还有事物要理,而且现在武林上已经结集起来想要攻寒水宫了。”
“那又如何?我杀我的人,他们集他们的会,井水不犯河水。”玄非无聊道。
“宫主,那个人,来了。”
“那个人?”
……
原真退出门外,只是希望那个人可以劝得了玄非,只是没有多久,那个人出来了,看了原真一眼,走了。
“宫主……”
“他不赞同我的做法。”玄非看着窗外的天空,道。
“那么我们回寒水宫吧,我们要想办法对付武林中人。”原真心里一喜。那个人说的话,果然还是有分量的。
“但是他说,无论我做了什么,他都不会对付我。”玄非继续看着天。
他说:谁的手上没有沾到过别人的鲜血?谁又可以说自己是干干净净的?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人士,谁有真的没有私心?我虽然不赞同你这样的做法,但是我不会就因为这样的事情而与你为敌。所以我绝对不会站在你的对面。而你这么做有你的原因吗?你不愿意说可以不告诉我,我想应该和那个澈没有关系的吧?
然后那个人走了,玄非一直想他的最后一句话。“我想应该和那个澈没有关系的吧?”原来自己一直都不知道的原因竟然这么简单,澈、澈、澈……
“走,我们回寒水宫。”玄非到。
原真本来以为玄非不会那么快就回寒水宫,现在突然听到玄非这么说,有一点转不过弯来。
“澈,你是什么时候,到我这里来的?”玄非指着自己的心,对着夜空问,到底是什么时候?也许自己一直都没有发现,对他跟对别人是不一样的,但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直到那个人说出来才清楚知道。
玄非站在那个地方,地上曾经有两个人的血,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澈的。那时候,澈为什么不杀自己?澈明明知道是自己杀了他全家,却在那个时候,将剑刺偏了。
玄非对着天,温柔道:“澈,你其实是爱着我么?不然为什么你宁愿刺伤自己,也不杀了我?”回答他的只有吹拂的寒风,晃动的竹影,和那天空一闪而过的流星。
“你告诉他,让他回来,他如果想杀了我报仇,可以,但是让我再见到他,只要一面就好。”
事实证明,对着流星许愿是没有什么用的,因为流星离得太远,它听不见。也同时证明了,平时没有做善事,这天,也不会怜悯他。
玄非苦笑,是你的魂魄不愿意来见我吗?你在恨着我么?有多恨?恨到要自己去死?我已经站在哪里任你宰割了,你还想要怎么样?玄非用手遮住脸,不让阳光透过。
现在你留给我的就只有回忆么?只能有回忆么?如果,我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那么在那几年里,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你,不让你走出我的视线。我从来不后悔杀了易家庄全庄人,但是我后悔就这样放你离开。我,就算是死了也见不到你的吧,我杀的人太多,就算是死也是进了阿鼻地狱,而你怕是早已轮回。
玄非扬起脸,让眼泪流回去。竟然想要哭?真是,可笑。
玄非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不,他应该再高一点,所以不是他。那会是谁,竟然在这地方?他难道不知道寒水宫的规矩,竟然敢跑到内庭来?
“你是何人?”
“属下王冉,是来扫庭院的。”那个人说话声音粗哑,像是个老头。
“在我面前竟然敢戴面具?”
“秉宫主, 属下相貌丑陋,是以戴上面具,以免吓到他人。”
“我就不信,有谁可以吓得到我。”玄非说着伸手去摘面具,看到那张脸竟是一惊。那是一张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脸,几乎找不到一完整的皮肤。那双手,虽然不像脸那么恐怖,可是也是布满了伤痕。
王冉忙勾下头,不敢让玄非看到那张骇人的脸。
原真跪在下面,额上已经开始冒汗。武林人士果然纠集起来,准备在六月的时候攻打寒水宫。虽然以寒水宫的地形是易守难攻,可是毕竟在人数上有极大悬殊,是否能守住,也的确是个问题。
“我不去杀尽那些伪君子,他们倒要先来惹我?”
“可是宫主之前杀的那些人,都是在武林中大有影响的人物啊。况且,也许有人会事先到寒水宫打探情况。”
玄非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便道:“你可知道宫中有个人叫王冉?”
“属下听说过,那人其丑无比,但是管事的看他可怜就给了他一分差。”
玄非冷笑:“我寒水宫也有人如此好善,真是难得。这件事你去办。”
玄非遣退众人,看了看天,道:“你是怎么想的呢?希望我死在那些人手中么?”
夜半无人之时,本该寂静,却被一阵阵惨叫声打破夜的美好。
“谁?”
“回宫主,是那个王冉。已经好多天了,他都是什么也不说,嘴紧得很。”
“要当硬汉他当去,先让他给我闭嘴。”
“是。”
再还有一个月,也许那天会是我的死期,你是不是在期待着?
夜空一如往常般沉静,完全看不出今后不久的那场血光之灾,也许这就是被称为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玄非再躺下,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即使那惨叫声已经停止,却还是在脑海中盘旋。
玄非起身,烦躁地拿起一壶酒,越是喝大脑越是清醒,越是想起那夜里,他逼澈喝酒,澈竟然只碰了几滴便醉了,完全像个小孩一样却还是逞强。玄非脸上浮起若有若无的笑,眼里却是苦涩与痛楚。
真的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么?如果他当初没有遇到他,如果他没有带回他,如果他不曾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么多仇恨,那么他们又会有这样的邂逅?可是,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有如果,有的只是结果,他们终于是阴阳两隔了,他们终于再也见不到了,他们终于什么都不剩下了。
玄非跳上屋顶,决定等待天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还可以看见几日出,也许明日,众多武林人士进攻寒水宫的时候,他也不能独留。可是现在,他似乎不想死,不是因为对生命的眷恋,而是不知道如果他死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可以记得澈,还有多少人可以证明澈曾经存在过。他想要带着澈的记忆,一直一直活下去,这样至少证明,他爱过澈,真心爱过……
在澈走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无法入睡,只能每日上屋顶看日出,晨风吹得他的心发寒,他却只能用杀戮来填补心中空缺的那块地方,可是越是杀戮越是空虚,只想要考杀更多的人来弥补。直到那个人告诉他那杀戮因子的源头,他才终于平静下来,想要用那余下的时间来回忆与澈的往昔。他才发现,他与澈共同的回忆真的是,少得可怜。
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下欢快地蹦了出来,射出一缕缕耀眼的霞光。如果可以,就让我和澈,一起看一初升的太阳,一就好……
风寒水澈(七)
寒水宫的风吹动窗棂哗啦啦地响,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一点悲壮的意味,像是要赶赴刑场般义无反顾。
“宫主,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人士已经汇集在寒水崖下,准备等待武林盟主法令就进攻寒水宫了。”
“武林盟主?是清月教的教主风无痕?”
“不,风无痕因为不同意进攻寒水宫而自动退了下来,现在的代理武林盟主是……是……”
“是谁?”玄非皱了眉。
“据说是易z澈。”
他?难道他没有死?原来他还是想要找我报仇。不,如果是要找我报仇那么那日他便可杀了我。对了,他是要灭了我整个寒水宫。
“哈哈哈哈……”玄非大笑:“就凭他?”对,就凭他一个人便可杀了我,又何必假手他人?
好,你要来,我便等着你,如果你杀不了我,我也会杀了你。玄非已然下定决心,这场仗既然不可避免,就让它来的轰轰烈烈。
夜风吹来一团团黑云,挡住了满满的月亮。望月,代表着重逢么,我与你再重逢,也是最后一,我让我们再没有可以重逢的日子。玄非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哭,从记事开始便再没有哭过,为何现在又是如此想要宣泄?
澈,这一,无论你多么恨我,即使是你的尸体,我也不会再放开。
“宫主,那个王冉被人劫走了。”
玄非的心突了一下,不明所以,嘴角露出笑容。这样便想治我的罪?就凭那样一个人?我杀的人还不够么?“那个王冉如何?”
“如今已算一个活死人,已经割了舌头,挑断手筋脚筋,锁了琵琶骨,料他就是神人也多活不了几天。”
“哼,那不过是多一具尸体罢了。”既然证人带走了,而那个证人又无法多活,那么进攻寒水宫自然是越快越好,看样子就是明天了。玄非望着天空既满的圆月,心中不禁有些惆怅,这便是我和你的重逢么?
只是清晨,风便开始使劲地拉扯着衣袍,玄非依然不变的墨绿色华服,此刻绝美得绚丽。众人在第一眼看见这个传说中的大魔头的时候都大吃一惊,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虎背熊腰,而是清绝秀丽,天神之姿。
“看样子大家都没有见过本尊,却为何对玄非有如此仇大恨?”玄非寻找着澈的身影,瞥见一个雪白的轿子里坐着一个人,那个是澈?
“盟主,这魔头竟然完全没有悔改,依老夫看,跟他说什么都是枉然。”
玄非冷笑:“这个不是幽山掌门青龙道长么?原来您还准备跟玄非说道理呢,真是让你枉费心思了。”
青龙道长“哼”地一声,叫人抬了一个人出来,赫然就是被从寒水宫带走的王冉。众武林人士见了一惊,皆在下面私语,语间皆问这个人是否还活着。
玄非看了也是一惊,那已经完全不能算是一个完人了,而他还能支持到现在没有死果真是有惊人的毅力。
“大家看看,这魔头简直不是人,竟然能把人虐待成这个样子。”青龙道长愤然道。其他人听闻果然又是一惊,而从那人微微欺负的胸膛知道他还活着。
“这位兄台,你说实话,是不是他玄非将你弄成这样的?”青龙道长指着玄非,眼神透出对玄非的恨。
王冉看着玄非摇摇头。青龙道长又问:“那是不是他指使的?”
王冉迟疑了一下,终于点头。四周哗然。想要让王冉说寒水宫是如何的残忍,王冉只是望着玄非,眼神中没有任何感情。
玄非不理,只是对着那白色轿子道:“易盟主,你果真要灭了我寒水宫?”
轿子里的人微愣,随即点头。
玄非笑,既然如此,那么倒不如同归于尽。
青龙道长一直在数着寒水宫的种种罪行,玄非没有说话,直到青龙说完才缓缓道:“是我寒水宫做的事我自会承认,而那些不是寒水宫做的即使我不承认你们大概也不会信吧,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介意多一项罪名?”
青龙道:“既然如此,盟主请下令,让我们灭了他寒水宫,让他们不再危害武林。”
哼,那也要看你们能先过了寒水宫的那么多机关。玄非一跃而起,退回寒水宫内,任由他们攻打。现在迎战还太早,至少让他们消耗一些能量吧,既然在这里让你们攻打,我寒水宫就算全灭也不会让你们那么好过的。
“宫主,他们快到了。”玄非看看天色,正午,攻打得真是快啊。
“那么准备迎战吧,我寒水宫本来都不是怕死之辈。”澈,这是属于我们的生死一战。
“魔头,你知道我们死了多少兄弟么?这一,一定要取你的项上人头。”
“要杀他,也要先问过我!”一袭红衣翩翩而下,绝美之人降落在众人面前。
“冷清寒?你竟然帮着这魔头?”
“不是,他不是冷清寒。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有很多个名字,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叫我。不过我更喜欢你们叫我――血煞。”
“你来了?”玄非对着那人柔和地笑。
“我能不来么?我说过的,我绝对不会站在你的对面。”那人也对着玄非笑,让人看到恍惚。
“血煞,他就是血煞?血煞不是早在好几年前就死了么?”
“我是血煞,你们谁都可以是,只要你们杀过人,你们的手上沾过鲜血,你们就不配在这里讨伐寒水宫。”
“我们杀的都是不义之士,他杀的都是江湖中有德望的人。”
“就凭这样,就凭这样你们就要杀别人,无论是谁,都是人,杀的人有区别吗?只要你杀了人,你就不是干净的,你们这些迂腐的人,去跟阎王讲理去吧。”
这最后一句相当于开战的宣言,电石火般击起了所有人杀戮的欲望。那些所谓的江湖义士,以此为借口进行杀戮,用一切可以自欺欺人的语言来说服自己和别人那些杀戮是应该的,可是他们到底是否知道,一切杀戮的源头都是因为他们内心隐藏这的凶残因子,渴望着鲜血的洗礼。
不知在何时,这场战斗中又多了一个人。
“你不是说没兴趣的么?”冷天翎对那人道。
“爱人有危险,能不来么?”冷清寒笑。
玄非看着那个雪白的轿子,轿子里的人一直没有动静,只是在静观着这一场斗争,看着一个个人倒下,又看着一个个倒下了又站起来继续斗争,没有一点反应。
玄非向那轿子移动,想要掀开那白纱帘子,却忽略了后面攻来的青龙道长。说时迟那时快,原真挡在了玄非身后,受了青龙道长那一剑,也回了他一剑,两人同时倒下。
玄非看了原真一眼,仍是只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轿子上。挑开帘,一把剑射了出来。玄非惊讶的看着那人。那把剑上有剧毒,可以很轻易地要一个人的命。玄非惊讶的并非这把致命的剑,而是那轿中之人不是澈,更让他惊讶的是那把剑插在了拼尽最后真气挡在他面前的王冉身上。
玄非一剑刺尽那人心脏,狠狠地刺了好几剑。他抱着那个挡在他面前的人,那个人,手脚完全没有一丝力气,他是凭着如何坚强的毅力冲到自己的面前?
“澈,你才是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逼我这么对你?”玄非想起那个听见他惨叫的夜晚,如果知道那是澈的叫声,如果知道,他绝对绝对不会再让别人这么对他。如果知道,他宁可自己受这些折磨也不要让澈变得如此。“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变得我都无法认出你?我、如果我可以认出来,如果我可以……”
澈轻轻摇头,想要伸手抚摸玄非眼角溢出来的泪水,手却无论如何不能抬起来。玄非紧紧抓住澈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澈轻轻笑着,那泪水的温热湿润的触感是那么真实。他哭了,他为自己哭了,原来他对自己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可是看见原真为他死的时候,他是真的面无表情,可是现在,他哭了,自己在临死的时候还可以赚住他的眼泪,真好。
澈在笑,很满足的笑,而玄非却在哭,很痛苦的哭。这一刻,世界是安静的,玄非只能看的见那个人,其他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啊,我一直想要带你去的。”玄非说着就抱起澈的身体。他没有想到澈竟然会这么轻,抱在手中好像稍微用力就会破掉。玄非一直抱着澈狂奔。想要带澈一起去看那日出,如果上天真的听到他的那个愿望,那么他至少要和澈一起看一日出。
澈一直安静地躺在玄非环里,享受着最后可以享受到的一丝幸福。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玄非没有看向他,只是专心地带他去某个地方。
玄非终于到了那个可以看到美丽日出的地方,可是还不到日出的时间,只能在那里等着。玄非抱紧澈。他知道澈本来就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活,他也知道澈中了剧毒,可是他还是希望澈可以和他一起,看一日出也好。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但是他知道他不想让澈离开,再也不想。
玄非一直在和澈说话,一边说话一边流泪,一直不停说着。午夜的时候,澈的身体变得冰凉,玄非还是紧紧抱着,不能让澈被冷到了。
他说:你为什么会毁了容,不过你不用担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还是我的澈。
他说:我一直都没有后悔过灭了你易家庄全家,可是现在我后悔了,你允许我后悔么?
他说:如果我没有杀你易家全家,我们还会相遇吗?如果遇不到了怎么办?
他说:澈,那时候我想,我要杀了你,然后我要留着对你的记忆。
可是他又说:澈,我现在做不到了怎么办?我不想要你死了,我不想没有你活着了。
他说:澈,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话?
玄非低下头看澈,可是澈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澈,你不要睡啊,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玄非更加用力地抱着澈,语气近乎祈求。
天空刚刚露出一丝亮光,玄非便欣喜地叫着澈。他说:澈,你知道吗?我曾经许愿,让我至少和你一起看过一日出。我这样的想法一点都不像我了,你让我变得不像我了,澈……
太阳终于完全奔了出来。澈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好久好久。玄非知道他没有看到日出,玄非知道他没有听到他一个晚上说的那么多的话,可是玄非不知道,澈最后想要对他说的话是“我爱你”。澈说过了,可是玄非没有看到。
澈死了,很多事情都成了谜,比如为什么澈会毁容,为什么澈会出现在寒水宫,为什么会有一个假的澈,为什么澈明明恨他却还要为他挡住最后一剑。
“澈,我后悔了,我不想带着对你的回忆过一辈子,我不想做什么证明你曾经活过,我不想一个人活着,你听到了么?听到了么?”玄非抚摸澈的脸,他身上有着太多不属于他的印记,可是根源无从得知。唯一知道的是他腹部那个刻的剑痕,伤疤一直延伸到后面,只有这个最为刻的痕迹,玄非知道那是因为他而起的,也会因为他而永远留着。
那日,寒水宫起了大火,照红了半边天;那日,寒水宫消失在武林,从此不再有人提起;那日,寒水宫宫主失踪了,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和爱人一起隐居了,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有人再见过他。
“离儿,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自己最爱的人死了,自己一个人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么?如果换做是我,你会这么做么?”
“会的。”冷清寒说着用力抱紧冷天翎,这辈子再也不让他离开。
番外 冷清寒的过去
清晨的阳光柔和地照射在床 上紧紧抱着的两个人身上,分外美好~
“冷清寒,我突然发现有件事很不公平。”冷天翎抬起头,好看的眼睛看向冷清寒。
冷清寒挑眉,难道他想要反攻?其实如果对方是他的话,冷清寒倒是不介意,他只是怕他的离儿技术不过关,毕竟离儿从来没有在上面过。这是个很艰难的问题,到底要不要答应呢?
冷天翎看着冷清寒脸上那复杂的表情,完全不懂冷清寒的思想已经脱离了轨道,有些疑惑冷清寒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表情,难道他还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个想法更加让冷天翎确信他要问下去了。
“一直都是我在跟你说我的过去,你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的曾经,这样是不是很不公平?”
“恩?”冷清寒完全没有想到冷天翎说的会是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原来是这个啊,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啊。”
冷天翎狐疑地看着冷清寒:“你以为还有哪个?”
冷清寒将冷天翎的头按下到自己胸膛,并不说话,如果告诉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不就等于告诉他要反攻么?
“喂,冷清寒,你还没说过你的过去呢。”冷天翎挣扎着抬起头,继续询问。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冷清寒复又将冷天翎的头压下去。
这回冷天翎乖乖地躺在那里,嗡嗡道:“你的全部。”
那个冬天,冷清寒出生,在第一声啼哭之后就再没有哭过。所有人都奇怪这个孩子为什么如此静默,然而这个孩子虽然静默,却不内敛,眉宇间总有一种傲气凸显出来,让人知道这个人将来必定不是平平之辈。
当时的绝心山庄并不是绝心山庄,叫不舍园。冷清寒的母亲是当时寒水宫左护法,而寒水宫毕竟是个江湖上人人憎恶的魔教。
“等等,这么说你和玄非还是有什么血缘关系的了?”冷天翎打断道。
冷清寒想了想道:“算起来他应该叫我表哥。”
冷天翎自语道:“怪不得第一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长得像冷清寒。”
“你在说什么?”
“没有,你继续。”
冷清寒的母亲在他还是三岁的时候,因为寒水宫受到围攻,而赶回救援,从此一去不回。冷清寒的父亲并没有去帮她的意思,至于原因冷清寒也只是猜测。一是父亲不爱母亲,二是父亲不想为了一个女人与整个武林为敌,三是他根本就是懦弱。那是寒水宫的一重创,武林中人并不能完全消灭寒水宫。
后来,冷清寒的父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娶了个继母,是当时武林盟主的女儿,虽是貌美却心如蛇蝎。因为冷清寒的父亲不爱她,她便设计一切与他父亲有关的人。她是一个为爱疯狂的女人。那时候的冷清寒虽然还小,却由于每日勤于练功,加上惊人的天赋还有母亲传授的秘技,武功进步飞快,早已经超出他继母的想象。
冷清寒几乎不记得他父亲是怎么死的了。似乎是被一种苗疆的蛊毒侵蚀,一个人就像是行尸走肉般活动着,没有意识,完全听从那女人的一切指示,可是那个女人还是不甘心,她是个疯子。
本来冷清寒无论那个女人做什么都不准备与她为敌,可是他渐渐发现那个女人所做的事超出了他所能容忍的范围。
也许是因为冷清寒长得很像他父亲,甚至比他父亲更钟灵琉秀,那女人忍受不了一具空旷的皮囊,竟然有一日,在冷清寒的食物里下了药。冷清寒一直是很谨慎的人,如果是平常的药他必定知道,可是那女人下的竟然是□,冷清寒毫不知觉。
“你,和她做了?”冷天翎不知道冷清寒回忆着那么遥远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感觉,他从冷清寒的叙述里感觉不到感情,痛苦,厌恶,憎恨,什么都没有,想是一潭平静的死水。
“我当时应该是十三岁,对这方面不曾涉猎,只能凭着本能去做。”冷清寒抱着冷天翎道。
“也就是说,那是你的第一?”冷天翎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对待听到冷清寒的第一的事情,只是知道自己很矛盾。
“恩。”
“为什么告诉我?你不怕我生气,你不怕我知道了以后会走掉?”
“这是你要知道的,生不生气就是你的事了,如果你要为这件事走掉,我一定先杀了你,这辈子你都别想从我这里逃开。”
“哼,我才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呢,你如果没有过那么多女人,说不定还没有我呢,我保持沉默,你继续……”
那个晚上的确是冷清寒的第一。冷天翎看见站在门口的他的父亲,虽然那个父亲已经没有了思想,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吧,就算再怎么绝情,骨子里流着的血液是不变的。而冷清寒更讨厌的是被当做替代品的感觉。
“你到底想要什么?”冷清寒推开依旧趴在他身上,眼睛却不停看着门口站着的那副皮囊的女人。
“我要的,你不是给我了吗?”那女人嫣然一笑,站起身,毫不介意在冷清寒面前暴露身体。
“他就算是死也不爱你,你再做什么也是一样的结果,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
“不,我不是。”她像是被戳住痛般抓狂:“我跟他是相爱的。”
冷清寒冷眼看着这个一无所有的女人,这一切,与他无关。“他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不,不,他爱我,他可以为了我杀了他最爱的儿子。”说着,她不知道念了什么咒语,冷清寒看着那个皮囊向他走来,举起手中的刀,用力劈了下来。冷清寒立刻躲闪开来。
“武林盟主的女儿,这么一个武林中人人称赞的人竟然养出这样的女儿,真是悲哀。”冷清寒一边躲着他父亲划下来的刀,一边嘲笑着那个女人。
“怎么?不忍心么砍了他么?我告诉你,你不砍下他的头,他就会一直砍下去,直到你变成肉酱,哈哈哈哈……”女人,一旦发狂,比任何男人都更加恐怖。
“那么我杀了你又如何?”冷清寒说着朝那女人击出一掌,却又被父亲拦了下来。
“哈哈,只要他还能动,他就会保护我。让我看看他是如何杀了他最心爱的儿子吧。”她笑得发狂,一头黑发凌乱地飞舞着,像极了要来索命的恶鬼。
冷清寒冷笑,他冷清寒从来不知道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所以从来都不怕死,只是就这么死了,还真是抬不起头见阎罗。
“你知道我恨你么?”那女人盯着冷清寒,眼神狠不能在他身上穿千万个孔:“他不爱你娘,也不爱你,你说得对,他爱自己,但是他更爱你,所以他才让你娘一个人去赴死。”
“哼,真是荒谬。”冷清寒说着,在他父亲身上又切了一道口子。
“你还真的舍得砍啊,你看,他在流血,他还是活着的,你真的忍心将他杀了?”
“不忍心的人是你。”冷清寒说着朝那个发狂的女人攻去,她躲闪不及,生生受了冷清寒一掌。
“我的绝心掌,你是第一个承受的人。”冷清寒冷笑着,继续对付那个不停进攻不知道疲累的人。
“哈…哈哈…”她边笑着,边吐出血来。硬是撑着要看冷清寒被劈成碎片。
冷清寒已经筋疲力尽,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体力再好,在经历了第一场□之后又马上进行如此激烈的斗争,任谁都撑不了多久吧。那把闪着寒光的刀,劈了下来,却在触及冷清寒颈项的时候生生停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砍了,砍下去啊!”她依然不是一个人,疯狂地叫喊着,吐出浓黑的血。然后倒下:“我,竟然……”最后一句话已经是零碎不堪。
这边冷清寒依然在躲避着他父亲的攻击,他在停顿了那一瞬间,让冷清寒有时机躲开的时候又马上开始了进攻,可是一直不曾触碰到冷清寒身体。
冷清寒卷起一把刀,砍下了他父亲的头,血光飞溅,冷清寒终于只剩下一个人。他将那不舍园一把火烧掉,那偌大的园子,就这样在一夜之间化成了灰烬。
不舍,明明不舍,却忍要舍去,只愿今后没有不舍,不再不舍。于是在同样一片土地上建立起来的另一个山庄,名曰:绝心。绝心才能绝情,绝情之人,才能无畏无惧,只有绝情之人,才会不害怕失去。
冷天翎听冷清寒讲完,开口道:“怎么跟我听到的不一样啊?”
“之后的事情都是武林中的人误传,传言有几句是真,有几句可信?”
冷天翎一笑道:“这么说你的绝心掌没有传说中的厉害啊,一掌都不能把人打死呢。”
“现在的绝心掌已然不同当初,那时候的绝心掌不过是我无意中创出来的,而现在,江湖中谁敢说对绝心掌毫无畏惧?”冷清寒笑着更加抱紧了冷天翎。
“怪不得你们都那么喜欢放火,毕竟你和玄非是有血缘的。”冷天翎突然想起玄非,那把火,到底还是将一切烧为了灰烬啊。“那,你父亲叫什么?”
“飞羽,冷飞羽。”
冷天翎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一代的人名字当中,男孩都暗含个羽字,女孩暗含个雨字。
“原来你父亲,对你的感情这么特殊啊。”冷天翎突然感觉心情很烦闷。
“但是在我看来,他只是父亲,你才是最大的不同。”冷清寒在冷天翎额头轻吻一记。
“如果哪一天,你遇到了比我更特殊的人,我一定把你杀了。”这个世界上,凡是爱着的人都是疯狂的吧。
“我知道。”之后再无任何语言。一个被尘埃掩埋的故事已经将完,天也已经变得黑暗。这个时候,大概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要紧紧抱着眼前的幸福吧。
这个世界只有你是我的幸福。
又是一日的轮回,清晨的阳光柔和地照射在床 上紧紧抱着的两个人身上。
“冷清寒,我突然发现有件事很不公平。”冷天翎抬起头,好看的眼睛看向冷清寒。
冷清寒挑眉,等待他的下文。
“为什么一直都是你在上面我在下面?这样一点都不公平啊?”
冷清寒笑……
“我不管,无论如何,下我要在上面!”
冷清寒讲怀中的冷天翎抱得更紧。依然是笑……
这样,俨然是,幸福了……
归宿(一)
“大哥,今日是爹爹生辰,你真的不回去了么?”骑在马上的美丽少女对着前面的男子轻吼。
男子回过头,露出温和的微笑:“爹有他陪着,我们回去不过是让爹觉得麻烦而已。”
少女策马拦在男子前面,生气道:“说到底,你就是在逃避,你怕见到他。”
男子终于变了脸色,愠道:“天雪!”
“难道不是么?”冷天雪毫无惧色。她大哥喜欢她二哥,她知道,可是她从来都不认为她所敬爱的大哥是这么怯懦的人。
“天雪,你不懂。”冷天翔绕开冷天雪,继续走。
“我不懂?”冷天雪追上冷天翔,气愤道:“你不要总是把我当成是小女孩,我已经长大了。”
冷天翔看着后面紧紧跟着的少年,笑得颇有意:“恩,你的确是长大了呢,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了。”
冷天雪微红了脸,看向后面跟着的俊美少年。突然想到,冷天翔这是在转移话题,可是抬头却见冷天翔已经走远,不由得心里愤愤。
话说身后跟着的那个俊美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话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正是初冬,可是天已经飘下了小雪。
“今年的冬天,真冷啊!”冷天雪感叹道。
“恩,这就是北方了,都是比较寒冷的天气。”冷天翔伸出手,接住一朵小小的雪。雪落在温暖的掌心,立即融化成水。
“你这小子,吃了我的东西,竟然不给钱?”
“要给什么钱?我没有。”
“什么?没钱?看你穿着这么光鲜,竟然吃霸王餐?”
冷天翔和冷天翔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酒店掌柜拉着一个少年死活不让走。那少年锦衣玉袍,即使与人争吵也有天然的贵族气质,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纨绔子弟。
“这样吧,我这里有块玉佩,暂时给你抵押,等我以后有钱了在拿回来。”
“哼,告诉你,不要以为做工好就可以以假乱真,我一看就知道这是假的,你给我拿钱。”
冷天翔无奈地摇头,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掌柜的,这里有一锭银子,够他饭钱了么?”
掌柜瞥了一眼白的银子,怒道:“就这些?根本不够。”
“这些都还不够,你黑店啊?”冷天雪冲上去骂道。
“哼,小店是这陌城有名的物美价廉。”
“吹呢吧,这么一锭银子,吃什么都够了啊!”冷天雪继续不依不饶。
“你以为他吃的是什么?”掌柜指着酒店里尚未收拾的饭桌,用了十张桌子拼凑成一个长条型。上面摆满了山珍海味鸡鸭鱼肉,没有一百个菜也有七八十,而且那些菜几乎都没有动过。
“还真是奢侈啊!哥,我们不要管了,看他也不像什么穷孩子,吃得起自然给得了钱。”冷天雪说着要拉冷天翔走。
“天雪,既然开口了,就帮到底吧。”说着,冷天翔将一个钱袋扔下,滚出几粒龙眼大的珍珠,闪着银白的光。“这些是上等的东海明珠,够这餐饭钱了吧。”
冷天雪在一旁惊讶,他们这一行本来就没带什么钱,前日好不容易“劫富济贫”,拿到这么几颗珍珠,准备过完这个冬季的,现在就这么为一个路人,把一个冬季的储备都用光了,那以后还怎么活啊?
那掌柜看了一眼比他眼睛还要大的珍珠,这才罢休。
“多谢两位路见不平。”
“公子哥,以后出门带些钱,不是谁都像我们这么好,会帮你付那么巨额的饭钱的。”冷天雪翻了个白眼。
“行了,天雪,我们走吧。”冷天翔丢下这一句,已经先行离开。
身上只剩下一些碎银子,又多了一个拖油瓶,冷天翔只有把两匹马卖掉,总不能在这么冷的天气里露宿街头吧。
拖油瓶和冷天翔住一间房,冷天雪住另一间。
拖油瓶说:“多谢这位义士,在下还为请示高姓大名。”
“冷天翔。”
拖油瓶说:“好名字,在天空飞翔,自由自在,真好啊。”
冷天翔架好长凳,躺上去准备睡觉。
拖油瓶奇怪道:“你怎么不问我名字啊?”
“随便。”冷天翔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叫与御十六。”少年笑着,脸上有个浅浅的酒窝,很是好看。
清晨,冷天雪去叫冷天翔的时候,发现两个人都已经起床了,有些惊讶。
御十六笑道:“我习惯早起了,在家的时候,都是天不亮就起床了的。”
“原来是个勤奋的书呆子。”冷天雪看这御十六明晃晃的笑容有些愣,长得漂亮的人她不是没有见过。父亲,哥哥,都是一等一的帅哥,可是像这样笑得明亮的,她却是没有见过。父亲很少笑,冷天翔和冷天翎笑起来只能算是温和,并不算是明亮。所以见到这样明亮的笑容,竟然呆住了。冷天雪发现自己的失态,立刻脸颊微红的转开脸道:“我们该走了。”
“你们要去哪里?”御十六赶紧问。
“我们行走江湖,四海为家,会到哪里我们也不知道,所以就此别过。”
“等等,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好不好?”少年笑道:“怎么说,多一个人也多一点照应吧!”
冷天翔只是拉着冷天雪走,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带在身上的确是个麻烦,他现在不想惹麻烦。
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冷天翔和冷天雪坐在一起吃饭,御十六坐在另一个桌子上,看着他们,然后自己的肚子一直在叫。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盯着那两个人,那神情,果真叫人于心不忍。
这样的情形,很难让人有食欲继续吃下去。冷天翔端了两个馒头放在御十六面前,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跟着我们,你应该回你家人那里,再怎么样,家人都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御十六微垂了眼帘,小声道:“我不想回去,而且我最亲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冷天翔听见不由一愣,他看起来似乎很天真,笑起来很无邪,原来也有这样的背景。不知怎么,冷天翔似乎不忍心让他一个人这样呆着,于是道:“只要你不给我添麻烦就好。”
御十六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冷天翔那是默认让他跟着他们了,不由一喜,刚才的暗淡全部一扫而光,不见刚才的一分落寞。冷天翔似乎听见他在嘴里咕哝着:“装可怜果然很有效果。”
其实冷天翔一直觉得御十六是个神秘的人。御,应该是皇族姓氏,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皇族的哪一支是用数字做名的。而且,他明明看上去很有钱,却又穷到连馒头都买不了,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一直跟着他们?冷天翔有一点担心,毕竟真正危险的人,你是看不出他危险的。
相了那么多天,御十六发现冷天翔虽然是个温和的人,可是他除了对他的宝贝妹妹以外的谁都不挂心。可是御十六又发现他们兄妹长得并不像,性格也完全不同。
“你们,真的是兄妹么?”御十六问冷天翔。
“怎么了?”
“我在想你们是不是私奔的恋人或者是夫妻。”
冷天翔笑:“你觉得我和她像夫妻么?”
“不是么?”
“我们的确是兄妹,而且是我们同父异母的兄妹。”
“这么说她和你什么都没有?”
冷天翔笑道:“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啊。”这小子,难道对天雪有什么想法?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以后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只要天雪能够幸福就好。
冷天翔看着冷天雪,她果然长大了,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有着莲荷般的美貌,清秀出尘。冷天雪也许真的是对御十六动心了,也许她没有发现,她有越来越多的时间在看着御十六,而且已经学会了脸红。冷天翔觉得自己有点小小的难过,唯一的妹妹如果也离开了,自己就一个人流浪了,真的是一个人了。一直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如果突然有个人不在了,一定会很寂寞吧。可是,只要自己的妹妹幸福就好了,不是么?
御十六一直跟这对兄妹。冷天翔也不说什么,如果他真的是对冷天雪有什么的话,那么一直跟着他们也可以解释得过去的吧。
御十六追上走在前面的冷天雪,问道:“你们跟父亲感情不好么?”
“我和我哥都很爱爹爹,可是爹爹对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我也不知道,也许爹爹对我们就没有感情吧。”冷天雪低着头,让御十三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我和大哥都有一样的想法,只要爹爹幸福就好。”冷天雪忽又抬起头,脸上挂着微笑。
御十六看着追上冷天翔的冷天雪,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
归宿(二)
在冬天,南北方都有自己不同的格调。南方是湿冷的天气,气温虽然不低,却是会冻得人全身都肿起来;北方则是比较干燥,气温很低,但是当你看到那皑皑白雪降下来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冷得很值。
“为什么不到南方去呢?”御十六问道。
“南方的景色应该是春夏的比较好,而北方则不然。”冷天翔笑到。虽然说对这个御十六很不信任,但是毕竟天雪对他有好感,那么还是温和对待比较好吧。
“你笑起来,像是一种习惯。”御十六看着冷天翔道。
“你笑起来也是一样。”冷天翔依旧是笑着回过去。
御十六打着哈哈蒙混过去,跟冷天雪一起走。
“站住!”
“你们有事么?”御十六看着前面几个彪悍大汉道。
“小子,没你的事,给老子让开。”为首的道。
“你们不会是打劫的吧。”冷天翔道。
“打劫?哼,老子从来不干这种勾当。你是不是玉天剑?”
玉天剑?冷天翔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似乎曾经有过人这么称呼自己,但是年代太过久远,到自己都忘记有过这么一回事了。
“大哥,看他那样子,定是他不错了。”旁边一个矮个头的汉子道。
“你害得我们失去了糊口的营生,这帐一定要找你算。”领头大汉道。
说着便打了起来。御十六则躲在马匹后面看热闹。本来以冷天翔的功夫对付这几个大汉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冷天雪加了进来,冷天翔就不得不分心看着冷天雪。毕竟冷天雪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完全没有遗传到父亲的优良基因,只能靠平时练的防身。所以冷天翔才是一直不放心冷天雪一个人。
冷天翔醒来的时候,冷天雪正在旁白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怎么了?”
“大哥,你受伤了。是御公子救了我们。”
“他不是不会武功么?”冷天翔道。他可以确定御十六是没有武功底子的,从他的气息可以看出来。这也是他不能放心将冷天雪给御十六的原因啊。毕竟身在江湖中,谁没有一两个仇家?如果不会武功,要如何保护他的妹妹?“对了,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远威镖局的人,你上揭了他们的老底,就没有人再敢去委托他们镖局运镖了。”冷天雪道:“你知道么,御十六明明没有武功还是冲上去,他那表情让人看了都害怕。”
冷天翔笑:“这么快就帮他说话了啊。”
“大哥,你说什么呢?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吃的。”冷天雪红着脸跑开。
冷天翔看着冷天雪跑开,才将注意怜中在自己的伤口上。不是很的伤口,却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晕倒了。冷天翔笑,突然警觉性地抬头,看见垂了眼站在前面的御十六。
“你,没事了吧。”御十六道,不像是问句,大概已经是从冷天雪那里确定了他的伤势了。
“恩,谢谢你,保护天雪。”
“没什么,我应该的。”御十六像是在挣扎着什么似的问:“天翎是谁?”
冷天翔很奇怪为什么御十六会突然问起天翎,于是笑道:“是我弟弟。”弟弟那个词脱口而出的时候,心里突然抽痛了一下,原来即使那么久了,再想起来也还是会痛的吧。
“你弟弟?”御十六奇怪地问道。
“恩,一样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那你不是也有很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御十六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问这么多干什么。
“不,我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你对你弟弟真是好啊,你跟他感情一定很好吧。”御十六突然羡慕那个天翎,有个这么好的哥哥,因为他的所有的哥哥都只是在算计,谁又舍得分给弟弟一点点真情?
冷天翔敛了眉,跟冷天翎的感情是不是可以用好这个字来说他自己都不确定。天翎是怎么看他的,他从来都没有把握去猜测。
御十六发现自己似乎问了一个冷天翔不想回答的问题,于是悻悻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冷天翔在御十六走了之后才开始打量这间屋子。装饰得很豪华,室内一切器具应有尽有。应该不会是客栈,那么这里也许是御十六的家吧。认识那么久除了他这个不算是名字的名字以外,冷天翔对这个少年一无所知。
这是个很大的庄园,冷天翔走到外面。跟绝心山庄比起来毫不逊色。
“这位公子,这段时间十六就有劳你照顾了,这孩子就是不安分。”站在冷天翔面前的是个老者,眉宇间自有一种天然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晚辈不敢当,令公子其实是个乖巧的孩子。”冷天翔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夸御十六,这个人应该是他父亲了吧,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
老者听到冷天翔的话挑了一下眉,有点不置信会有人这么说御十六,他道:“十六这实在是任性了,如果不是因为公子受伤了,他要送公子治疗,估计他也不会自己回来。”
冷天翔心里暗想,这个人是在说自己受伤受对了么?
冷天翔在那个庄园住了两三天左右,而这段时间里,除了第一天,就一直没有见到御十六。冷天翔觉得也是该走的时候了,于是就跟那位老者告辞。
“如果有什么怠慢还请冷公子见谅。”
“不,是在下云游惯了,如今养好了伤,也就不叨扰了。”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留,十六现在有事在身,就不来送行了。”
“云亲王府?”冷天翔和冷天雪出了这府才知道,他们住的竟然是王府。这也难怪,毕竟姓御的人不多,而且那御十六一身贵气,一开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了。
只是冷天雪怎么办?皇族人都是争权夺势,让天雪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家庭。
“天雪……”冷天翔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大哥,你放心过吧,我没事的。我早就知道我和他不可能的了,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怎么样,既然没有想得到过,那么也就不存在失去吧。”冷天雪道。
冷天雪的那些话让冷天翔突然觉得,这个妹妹长大了。
偶尔会想到御十六,觉得那个少年的笑容真的很明媚,他也许很习惯了笑,可是至少看得出来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的。跟着他们无聊地到流浪,风餐露宿的,他为什么也能笑得那么――幸福?
阳春三月,京城一片华,护城河边的杨柳细细地垂着,好一副江垂杨柳的景色。河中停泊着船,用一朵朵装饰着,周围用粉色轻纱缠绕。其中传出袅袅歌声,很是动听。
“大哥,京城真是好玩啊。”冷天雪做在小船中看着周围的景色兴奋到。;
冷天翔也笑:“每年这个时候你都会到京城看会,都不觉得厌烦么?而且那些唱歌的女子,哪有你好看?”
冷天雪严肃道:“我不是看人,我是来享受这种热闹的气氛的。每当三月,这里都会这么热闹,而且总是有不同的玩法。”“难道不好玩么?”冷天雪反问。
冷天翔宠溺地看着冷天雪。今日这会是冷天雪一定要来的,没有办法只好日夜从江南赶到京城,才终于赶上了这场会。
“你看前面的那船,好漂亮哦!”冷天雪兴奋地看着前方一艘船,比一般的船都要豪华,里面传出来的琴音缭绕,清歌漫漫,歌舞升平之景可想而知。
“那里面坐的定是王公贵族,纨绔子弟。”冷天翔道。
冷天雪却执意要靠近一点听清那里的琴音,却见珠帘摇曳,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竟然就是几个月前认识的那御十六。
冷天翔脸色微愠,划动船桨要离开。御十六却正好看见他二人,命人将船靠近。
“天雪,你忘了他吧,这样的人,不会给你幸福的。”冷天翔小声叮嘱着冷天雪。
“冷大哥,冷姑娘,好久不见,在这里遇见真是巧啊。”御十六笑吟吟作揖道。
“真不巧,将近午时,我们要去吃饭了。”冷天翔不看御十六,划船到了岸边,
刚上岸就被御十六追上了:“怎么说我对京城还是比较熟的,何况作为东道主,我也应该有点表示啊。”说着不理冷天翔难看的脸色,就将冷天雪请入一辆轿中。
御十六本来就是很无辜的。一直被约束着,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做一些反抗的事情就被冷天翔抓住了,还留下了个非常不好的影响,御十六只得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死皮赖脸的跟着冷天翔兄妹。
酒足饭饱。冷天翔正犹豫着要怎么告辞,变有一个人上来在御十六耳边说了两句话,御十六随即对冷天翔道:“真是不好意思,在下有事需要理,如果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说话间已经起身作揖。
冷天翔与冷天雪相视一眼,便作了解了。
在京城玩了一段时间,皆是因为冷天雪很喜欢京城的春季。只是有人跟着很是碍事。冷天雪看了后面跟了他们好几天的人,无奈地耸耸肩。
“天雪,我们今天就往南下吧。”
冷天雪看着冷天寒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
“你就是冷天雪?”一个女子细步走来。只见她华而不妖,媚而不俗,生得玲珑,亦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冷天雪点头。却见那女子当众扫了冷天雪一个耳光,轻声细语道:“你凭什么跟我抢?”
冷天翔见有人打自己的妹妹,顿时气不打一来,可见对方是个小女孩又不好发作。只见冷天雪很快的又打回那个耳光,道:“啊呀,就凭我比你漂亮,比你善解人意,比你武功厉害。”
冷天翔完全不懂冷天雪在说什么,冷天雪回头小声对冷天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她既然摆明了朝我来,我连戏码都不知道不是太丢脸了么,就算不知道我也要比过她。”
冷天翔在一边笑,又不敢笑出声,他应该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可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现在只好憋出内伤等下再解了。
那个女子被冷天雪打了一巴掌,小脸一皱,水灵灵的眼睛就更加水灵了。
“琬儿,你在做什么啊?”御十六一来就见到这场面。
“我……我……”琬儿一连“我”了好多声,都没“我”出什么东西,豆大的泪珠顿时就滚了下来,让看的人好生心疼。
“这是我表妹,还不懂事,请不要见怪。”御十六陪笑脸道。
“敢情还是一家子呢。”冷天雪无缘无故被打一耳光,就算打了回来,心里也还是不爽。
“正要跟你说呢,我们准备今日离开,想要辞行,却不知道去哪里找你……”冷天翔在一边接过话,想要快点解决这边的事情。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这京城不好玩么?”御十六急到。
“不,是我们浪荡惯了,在同一个地方呆得久了会不舒服。”
“是我一直都没有时间招待你们,无论如何,再多呆几天吧。”御十六道。
“不了,我们还是准备马上就走。”
“再多一晚,一晚就好,可以么?”御十六拼命想要留着冷天翔和冷天雪,近乎请求的语气。冷天翔再说不出一个“不”字。
琬儿看着如此的御十六,在一旁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曾几何时,他也会用这样的语气请求别人?
御十六说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便戴上一块布带,遮住眼睛。
睁开眼睛,满眼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四周摆满了玉石器皿,上面盛有各种各样的食物,虽然都没有见过,但是普通人吃不起的东西无疑。
这些都让冷天翔惊讶,不过这些也更加坚定了冷天翔的信念,他是个纨绔子弟,所以妹妹一定不能交给他。
御十六看冷天翔的脸色还是不好,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马上解释:“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的,但是请原谅我有不说的苦衷。”
冷天翔和冷天翔都看向御十六,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瞒了我们什么?”冷天翔半眯了眼睛问。
果真是越解释越浑浊啊。“关于我的身份……”
“我对你的身份没有兴趣。”冷天翔说:“不过我很想知道你要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其实本来我也不清楚的,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可是在遇见你们之后,我觉得我应该去找自己想要的。”御十六随手捏了一样东西来吃,顺便舔了一下手指,好像很是享受这样的感觉似的:“其实在你们来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的,可是看到你们来了,我才终于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冷天翔偏着头,看御十六。御十六走到冷天翔面前道:“我想要……”
“快来人啊,有刺客!”门外一声尖细的叫声,御十六立刻警惕起来。
冷天翔将御十六拉到自己身后,轻声走到门边,查看外面的状况。
“还有人来行刺你啊,看来你这个纨绔子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冷天雪对御十六道。
“没什么,习惯了就好。”
冷天雪微挑眉:“看来想要行刺你的人还不少啊!”
御十六干笑。“我们暂时不要呆在这里吧,先到别的地方避一避。”
冷天翔发现御十六住的地方真的是大得可以,转来转去转了好久,每走一步都是不同的景观,可是这么大的地方,一定很寂寞吧。
御十六将他们带到一个小石屋里。
“你要这样一直躲下去么?”冷天翔小声问。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阻止别人想要杀我啊。”
“且不论你做了什么让那么多人想要杀你,可是你为什么不学武功以防身?”
“有想过要学,可是他们教我的三脚猫根本就是骗小孩的。”御十六继续之前被切断的话题,道:“我是希望你可以留下来陪我。”
冷天翔道:“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你想要谁陪不可以?还要我们做什么?”冷天翔一边道。
“我只有在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开心的啊。”
冷天翔道:“你在说什么任性话呢?”
“是,我不任性,我从小到大就没有机会可以任性,所有人都告诉我不要任性,我只是想要你留下来而已。”
“皇上,刺客已经走了。”外面尖细的声音道。
冷天翔和冷天雪惊讶地看着御十六,本来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王爷世子,谁知道竟然是当今圣上。冷天翔刚想对御十六说什么,却见御十六已经准备走出去了。冷天翔马上拉住御十六,挡在他面前,一支箭便插进了冷天翔的背部。冷天翔下意识地像箭射过来的方向飞去一直梅镖,然后就晕了过去。
冷天翔迷糊中听到有人的哭泣,哭得很伤心很伤心。一定是天雪,都这么大了还老是在哭。
冷天翔又听到有人在说话,是个华贵的中年妇女,她说:“您是皇上,怎么可以为别人哭?您不要忘记了,这个国家有多少人要看着你倒下,你怎么可以表现出你的懦弱?”
“母后,儿皇身为皇帝,难道连为一个人哭的权力都没有么?那么儿皇还要当这个皇帝做什么?”
“你本就不该将江湖粗人带入皇宫。”
“母后,儿皇不仅将他带来了,还要将他留下来,如果母后不同意,儿皇宁可不当这个皇帝。”
冷天翔醒来,便见御十六肿得像核桃的双眼,再四周看了看,似乎没有那么个中年妇人。“天雪呢?”冷天翔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也许是昏迷得久了吧。
御十六忙倒了杯水给冷天翔润喉,然后道:“天雪没事,她去煎药了,她不放心宫里的人。”
冷天翔点头,然后说:“我是个江湖莽夫,本就不懂什么礼节,但是我现在要说一些话,你听好。”
御十六点头。
“你既然身为皇帝,便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只有一个好皇帝,才会得民心,才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你的性命;现在既然有那么多人想要你的性命,那么你就练好武功,防身就好;还有,皇帝也是人,也有感情的,所以那些小任性你可以有,但是不能让外人看见了。”
御十六认真听着,然后点头。
“我这个伤没什么大碍,明日我就和天雪离开这里。”
“不要!”御十六扑到冷天翔身上,冷天翔一动就牵动了背部的伤口,还是感觉到很疼痛。
“不要任性啊。”
“可是你刚刚才说我可以任性的。”御十六看着冷天翔:“我从来不会对任何人任性,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对你任性一些,就一点点也好。在我知道你要走的时候,你知道吗,我这里痛了一下。”御十六按住自己的心脏,继续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你离开,就是不想,上若不是云亲王将我迷晕了送回京城,我一定不会就这样离开。上你受伤的时候,我觉得我就要疯了,可是这我真的很害怕,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样?”御十六说着又开始掉眼泪,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眼泪可以流。“可是我又开心,你是为了我受伤的,你死了也是为了我死的,你就算是死也是死在这个皇宫,你会一直陪着我,那么我在这皇宫就不孤独了。”
冷天翔看着御十六,觉得这个小皇帝的思想还真的很男让人琢磨,这就是所谓的伴君如伴虎吧。
“可是后来看见你醒过来了,我才发现,我还是喜欢活生生的你,所以不要离开好不好?”御十六看着冷天翔,眼神里有着甸甸希冀。
“你以为你可以拦得住我么?”
“我是拦不住你,可是你也不会那么容易出去,你是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现在你连你在什么位置都不清楚,所以你不会那么容易出去的。”
冷天翔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小皇帝一开始就挖了陷阱准备让他跳而已。
“大哥,你醒了?喝药吧。”冷天雪端了药走进来。
“你晚上要住这里?”
“是啊,这是我的宫殿,你昏迷的那三天我一直都在你旁边的。”
“兔子都有三个窝呢,你难道没有别的宫殿么?”
“可是我就是想和你在一个宫殿啊。”御十六说着,小心地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冷天翔听着旁边很快传来的呼吸声,不知道这个小皇帝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如何可以这么安静的睡觉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冷天翔发现御十六一夜都拉着自己的衣袖,似乎在害怕自己会在半夜离开一样。
“你不用上早朝?”冷天翔见御十六醒来了,便问。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上早朝了,在你受伤的这段时间里。”
“如此不负责的皇帝,如何让百姓安宁?”
“可是我不放心你啊!”
“那你就可以放心天下苍生?”
御十六见冷天翔似乎在生气,便小声道:“明日我就去早朝。”御十六令人将奏折拿到宫殿里批阅,偶尔抬头看着冷天翔笑笑,让冷天翔很不自在。
“哥――”冷天雪按时端了药给冷天翔喝。
冷天翔小声对冷天雪道:“你今天去想办法探一下路,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
冷天雪微点头,又端了碗出去了。
冷天翔怎么说都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好,随便养几天伤口就基本好了。天还未亮,御十六就去早朝了,冷天翔和冷天雪起身要离开这个偌大的皇宫。
“真的不用说一声么?”冷天翔问道?
“你说了他会让你走么?”冷天雪回到。
“你知道了?”
“我听到了,没什么啊,早就习惯了,父亲也是这样的吧,如果冷天翎哪天说要离开,父亲会放他走么?”
“那不一样。”
“其实是一样的,他对你才没有那么简单。”冷天雪说着,她其实已经长大了,老是在冷天翔的庇护之下,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长大了多少。
“你真的决定这样一声不响地走么?”御十六在前面说着。此刻看到他,完全不像之前那个任性的少年,而是一个王者,他是一条熟睡的龙。
“我……你不是去上朝了么?”
“我在等你跟我辞别,我在想,如果你执意要走,我未必就能留得住你,那么也许我会让你走,可是你根本没有想过要让我知道,你走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御十六……”
“我一个人是无法让你留下来,可是如果能让你留下来,我不介意用其他方法。”御十六看着冷天翔说着,眼神逐渐变得阴霾。
“我……”
“即使留下的是尸体也无所谓么?大哥为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想让他怎么样?你自己在这里都是那么危险,你又凭什么让我大哥也和你一起过这样勾心斗角的生活?我大哥本来就不擅长用心机,你这样倒让我大哥如何自?”冷天雪看着御十六的眼睛,毫无畏惧:“你没有自信可以保证我大哥没事,你自己都不可以保证你又如何可以保证保护我大哥?我大哥本来就已经满心的伤口了,你又凭什么不再让他受伤?”
“天雪……”
“我,我是不敢保证,但是……”
“既然你不敢保证就放我大哥离开,我们还是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不,我绝对不放开。”御十六说着,周围上来一群侍卫。
冷天翔只能做防御,可是身后的伤口只是刚刚好,这样一激烈运动,伤口就绽开了,感觉到后面已经开始流血,神志渐渐模糊,感觉手臂上又被划了一刀。
“住手!”御十六大喊道:“谁让你们伤他的?谁让你们伤他的?”
“这样,你还是要我们留下来么?即使只是尸体而已?”冷天雪扶着意识涣散的冷天翔,定定看着御十六道。
御十六看着冷天翔手臂上和背部流下来的鲜血,忙道:“无论如何,先止血疗伤再说。”
“不用,你只要放我们离开就好。”冷天雪道。
御十六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咬出血迹,才终于开口道:“放他们走!”
御十六看着冷天雪扶着冷天翔走出皇城之门,一直看着,希望冷天翔至少回头望一眼,祈祷着,祈祷着,可是冷天翔最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两年后――
“大哥,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到京城来了呢。”冷天雪兴奋地道。
冷天翔也笑,今年的会还是如往常般热闹。
“你说这当今圣上多厉害?只用了三天时间就给解决了岭北的内乱。”冷天翔听到旁白的大汉道。
“是啊,去年安平王造反,圣上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安平王抓住了。”
“去年夏季河南涝灾,圣上开放皇粮,救了多少人呢。”
“是啊,当今圣上果然是个明君啊!”
冷天雪道:“他果真将大哥的话听进去了。”
冷天翔只顾吃饭。
“大哥,你……准备去看他么?”冷天雪问。
“看他做什么?”
“别告诉我这两年里你就没想过他,你是想他的数多还是想冷天翎的数多,你自己算算。”
“去看了又怎么样?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何况他还记不记得我是个未知数。”
“那我们要不要赌一赌?”冷天雪看着冷天翔,颇认真道……
在湖上欣赏湖景,有伶人的歌声时时传入耳内,很是悦耳。
“大哥,今年是最后一年,如果再看不到他,我们就再不到京城 来了好不好?”
冷天翔看着冷天雪,很难说出一个“好”字。
一直在游湖,不知不觉夜幕降临。湖上的歌声渐渐停下,人群渐渐散去。冷天翔看着灰蒙蒙的天,对冷天雪道:“我们以后再也不到京城来了好不好?”
这一,倒是冷天雪说不出话来。
将小船划到岸边停靠住,准备第二日一早就离开,却见一个男子站在岸边,仿佛已经等待多时。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御十六还不等冷天翔站稳脚,就扑过去将他抱住。
两年不见。那个少年长高了长大了,变得成熟了,那眉宇间的帝王气息完全显示了出来。
“这两年你过得很好。”冷天翔道。
“不。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一直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了。今天公务缠身,才来晚了,不然我怕我又会错过一年。”
“不是一年,是一辈子。”冷天雪在旁边道:“我们准备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我给你时间,也给了我自己时间,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了。如果你仍然无法留在我身边的话,那么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御十六说得无比认真,让人相信了君无戏言,面前这个君王,是个成熟的王者。
“我是江湖中人,此生注定了要漂泊四海,而且当初我离家的时候就决定跟天雪四海为家了。”冷天翔说着,看御十六变得坚决的眼神,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事情一样,叹口气道:“但是,一直流浪着会很累吧,如果什么时候,我会想要在一个地方停靠了,那么京城是唯一的选择吧。”
御十六由不自信到欣喜,他一把抱住冷天翔,紧紧抱住,完全不在意旁边不知何的冷天雪。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回来,我会在这里等你,两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都想成为你的归宿,只要你愿意,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御十六开始欣喜到口不择言,他忘记了君无戏言这一回事。如果来年,当他抱怨冷天翔总是一年只回一两京城的时候,他是不是会后悔自己这个时候说的大话呢?二十年?二个时辰的等待都是煎熬了,可是如果不等待,那个人不回来了怎么办?所以还是等着吧,一辈子还很长呢,他日,自己可以放下手中的责任的时候,定会随他一起,浪尽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