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男人之魔王的男人
小十四
文案:
无论去到那里,子阳云傲都是最惹人瞩目的对象。
他是公认的天之骄子,世袭侯爵,
长相英俊,风流倜傥,腰缠万贯,
微微一笑,便叫天下女子心碎。
他是中原正道的一颗耀眼新星,
每人都用羡慕妒嫉的眼神仰望他,
却没有人知道他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厉天邪这三个字,足以令天下英雄闻之色变。
他是魔教教主,六岁继位,二十岁雄霸北方,
残酷粗暴狡狯不择手段,这些全都是他的代名词,
但无人得知他的冷酷之下,也另有情的一面。
当风流放任的小侯爷恋上冷酷沉的魔王,
一个想偷偷摸摸,
一个要光明正大,
在他们激烈的爱欲纠缠之下,
江湖从此翻起风云。
第一章
三月牡丹遍帝城,万紫千红百朵开。
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于洛阳举行,白马寺外空地搭起一个巨大擂台,台下摆着近三百围斋菜,坐满前来参加大会的武林人士。
日照西墙,台上的比武己经渐入佳境,各家名宿跃跃欲试,气氛喧哗热闹,就在此时,两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驾入。
辚辚车声,吸引了各方注意,第一辆马车停下,走下四名俏丽婢女,她们走到后面,把第二辆马车的车门打开。
下车的依然是女人,两名绝色美人。
左边那一个头上梳着坠马髻,身穿绯红薄纱衣,露出大半雪白酥胸,芙蓉脸上生就一双桃媚眼,神色艳丽;右边那个把满头青丝梳成大大小小的辫子,结以七色彩带,穿着彩衣,神色娇憨,笑靥如,散发出一种纯真的魅惑。
两名各有独特风情的绝色俪人甫出现,就惹来不少放肆的目光话语,负责迎宾的白马寺副主持慧心大师心思剔透,瞧着两名俪人半晌,已猜到姗姗来迟的宾客到底是谁。
他立刻领着几名武林中人迎上马车,对着半开的车门合十,说:「小侯爷终于到了,难得难得!」
此言一出,旁人才知道,来者竟是子阳府小侯爷,外号「五绝公子」的子阳云傲,登时,哗声四起。
「见笑!只望慧心大师别嫌晚辈迟到了!要知道晚辈本来不会迟到的,都怪八宝楼的酒菜实在太香了。」
随着一声放诞轻笑,马车门再被推开。
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马车上,谁都想看一看车上那位出身王侯,名满江湖的风流公子的真风采。
一位年轻公子缓缓步下马车。
他头戴银丝珍珠冠,身穿长袍有如轻云,袍摆还用银线绣着几朵牡丹,腰缠珍珠衣带,脚踏银头白缎六合靴。脸如冠玉,眉若刀裁,眼带春风,唇薄而朱,左唇角旁的一颗朱红色的小痣,为俊秀英挺的五官平添几分邪气。
「小侯爷……」他带来的美人就仿佛醉了一样,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子阳云傲笑着伸出双手,一左一右地牵着她们的手,跟随慧心大师,大步前行。
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对艳羡的眼光都胶着在他身上。
子阳云傲的曾祖父子阳寒衣本来是平西将军,因为护驾有功,死后被赐封为平西侯,子孙世世袭爵。祖父子阳润生在封侯前已官至一品,为六部尚书之一。祖母凤太君是五十多年前名满江湖的第一美人,一手腾云刀法要出神入化,嫁入子阳家后,为子阳家产下嫡长子子阳屏,子阳屏虽不涉官场,但长袖善舞,令子阳家成为南方十大巨富之一,可惜他英年早逝,二十二岁已撒手人寰,留下独生爱子,以四岁稚龄世袭侯爵,正是子阳云傲。
子阳云傲的家世固然令人倾慕,但他本身也是个绝顶的人物。年少英俊,风流倜傥,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江湖人称「五绝公子」,最后一绝指的是他的「笑」。
江湖流传,只要是女人,都抵挡不住他的微微一笑,而拜倒在他的脚下。
子阳云傲从来没有过出手,但是江湖之中也没有人敢招惹他,理由很简单,在他初出道时,曾经有人当面辱骂过他,当时子阳云傲一笑置之,但在一天后,那人家中上下一百六十四口,连同庄外的鸡犬马匹,全都死光死绝。
从此以后,江湖中再没有人与子阳云傲起过争执,这固然因为子阳云傲本身不是一个难以相的人,更重要是每人人都明白到,这位小侯爷绝非如他表现出来的如此无害。
在众多双眼睛的注视中,子阳云傲脸带潇洒微笑,犹如闲庭信步地穿过人墙,走到主家的棚子前。
上届武林盟主,「关中大侠」卓震东一看见他,就笑逐颜开地站起来。
「小傲,你总算到了!」
卓震东在武林中德高望重,更是子阳云傲祖母的结义兄长,在他跟前子阳云傲不敢有失礼数,立刻把两名美人推开,恭恭敬敬地抱拳作揖。
「晚辈拜见卓伯伯。」
卓震东高兴极了,右手把雪白的胡子捋了一遍又一遍,左手用力拍着他的肩背,道:「我还以为你只顾着在温柔乡里销魂,把我这个伯伯都给忘记了!」
他年纪已近七十,依然身强力健,大手使劲拍下,声如洪钟,把子阳云傲的肩膀和耳膜都震得发痛,他苦笑着摸一摸耳朵,说:「今天的主角是卓伯伯和卓大哥,小傲怎敢不来?卓大哥呢?」
「不凡刚上擂台,你看!」
子阳云傲抬头看去,果见卓不凡就站在擂台上面。
卓不凡乃卓震东的侄子,与子阳云傲同年,外号「逍遥郎君」,长相堪比潘安,这时,他伫立台上,身长玉立,俊眉修目,一身蓝衫随风翩翩而动,刹是好看。
他的对手是崆峒派的三代弟子林宗悟,在江湖中薄有名声,一把金刀耍得虎虎生威,招招迫命,卓不凡把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握着判官笔,挥洒随意。
两人相斗将近百招,卓不凡露出一个破绽,林宗悟大喜,想也不想金刀疾砍而出,卓不凡露齿一笑,脚步交错,笔尖巧妙地自空隙间钻了进去,在林宗悟左肩上轻轻一点。
内力吐动,林宗悟「哎呀」,脸朝天地仰倒台上,卓不凡当即上前把他扶起,并抱拳致歉。
见他不单止武功出众,更是气度不凡,台下x时掌声雷动。
「好!」见他赢得漂亮,子阳云傲并忍不住喝采一声,卓震东脸上滔光,笑得更加开怀,高声对他说:「哈哈!小傲,技痒了没有?要不要上去和他切磋一下?」
子阳云傲摇头,笑说:「我这种三脚猫功夫,怎敢和卓大哥交手?卓伯伯别要我在人前出丑。」
说罢,他便搂着两名美人坐下,却见卓震东的副手「神算子」朴天算双眉锁地坐在座位上,连瞧见他也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子阳云傲没有主动问他,反而朴天算见他坐下,半晌后,忍不住开口。
「小侯爷认得蜀中富商贾老实吗?」
「一面之缘。」子阳云傲点点头,淡淡地说:「他的名字老实,做生意却不太老实。」
「因为他在武林中总算有头有面,所以今武林大会也邀请了他,问题是带来的同伴……」
「哦?他带来什么人?」子阳云傲这才有点兴趣,抬起头,左右张望。
「就在那里。」
顺着朴天算的指头看去,果然在左后方看见贾老实的棚子,贾老实就站在棚子一角,身边还坐着几个人。
坐在正中央的人正在倒酒,他身穿黑衣,脸色枯黄,表情木然得可怕,身形异常高大壮硕,坐着的姿势也足足比旁边的贾老实高上一个头。
那人彷佛感应到正被人窥看一样,忽然转过头来,眼神越过无数人头,精准地对上子阳云傲。
其貌虽木然平板,但漆黑的双眼中流露出来的眼神却极是凶悍,就像随时要择人而噬的猛兽。
瞧着那个男人,子阳云傲倏忽怔仲。
朴天算在他耳边说:「小侯爷,你看见左边的那两人没有?」
子阳云傲这才看见坐在左侧的另两个男人,两人的脸孔都如那个黑衣男人一样枯黄木然,一人穿着浅黄色的文士袍子,手拿纸扇,扇上绘着浮萍随波图,另一人穿着棕色长衫,左袖长至及地,右袖短不及手肘,右前臂与五指全都用白布缠绕。
「小侯爷,你看他俩的打扮像不像魔教左右使『妖魅暗影』夏飘萍和『腐心邪x』秋愁雨?」
「我从未见过秋愁雨和夏飘萍,实在认不出来。」子阳云傲回过头来,漫不经心地拿起茶盅,边喝,边说,「江湖中这样打扮的人或者不多,但也不少,总不能因为别人这样打扮就说他们是魔教左右使。」
卓震东听见他的话,把视线从擂台上转过来,说:「天算,我就说是你太杞人忧天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魔教的宵小纵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来此!」
瞧着他骄傲自信的样子,朴天算的唇瓣蠕动几下,欲言又止,子阳云傲借着茶盖的掩护打量一下他的神色,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两圈,说:「既然朴先生如此担忧,那不如由我前去打探一下吧。」
朴天算大喜,连忙道:「正有此意,劳驾小侯爷了!」子阳云傲的身份与旁人不同,纵是魔教中人也绝不敢轻易加害。
子阳云傲笑了笑,站起来,两名美人起身相随,子阳云傲本来想她们留下,但回心一想,忽然就改变主意,牵起两名美人的玉手,有影成双向贾老实的棚子走去。
他的棚子在左边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子阳云傲缓缓而行,路上不少人都上来和他攀关系,他淡淡应之,眼角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向棚子中的黑衣男人看去。
好不容易才走近目的地,还未进棚,守在棚子四周的几个G悍男人已经聚集起来,凶神恶煞地挡在子阳云傲面前。
「这里不欢迎外人,走!」
子阳云傲冷冷地勾起唇角,还未说话,本来坐在棚子的贾老实已经匆匆地走出来。
「小侯爷,久违了!」贾老实长得肥头大耳,圆滚滚的脸总是堆满笑容,是个仿佛很可信的人。
子阳云傲冷笑一声,说:「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呢。」
「小侯爷这样说,我怎担当得起。」贾老实连忙陪笑,接着,转过头对着几个手下骂道:「你们这群混帐东西,也不睁大双眼看看来的是谁!子阳小侯爷也是你们这班王八蛋可以赶的吗?」
几名手下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子阳云傲懒得看他们作戏,挥挥手,打断贾老实的话柄。
「够了!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是的是的!」贾老实连连弯身陪笑,一双眼向子阳云傲身边的一双美人飘过去,满脸艳羡地说:「小侯爷真是艳福不浅,无论何时何地身边总是有佳人相陪,未知两位姑娘如何称呼?」
他想子阳云傲是个风流浪子,带在身边的多半是青楼女子,是以眼神份外放肆,不住地在两美的胸脯上游移。
「放肆!」艳丽美人冷哼一声,右手不知怎样一挥,一把柳叶小刀便泪射而出。
贾老实吓了一跳,腰肢竭力向后拱去,柳叶小刀险险在他的鼻头擦过,正要抹一把冷汗,一阵冷风忽然从右边袭来。
半尺袖剑就抵在鼻尖,顺着剑锋看去,拿剑的正是那名一脸娇憨的宫装少女,她依然笑得纯真无邪,眼里闪动着杀意。
剑尖轻轻送前,一滴血珠从鼻头滑下,贾老实吓得脸色刷白,颤着唇向子阳云傲求救。
「小……小侯爷……」
「这就是你不对了,两位小姐也是你可以打量的吗?」
子阳云傲幸灾乐祸地摇摇头,指着两个名美人,笑说:「你知道她们是谁吗?左边这位是『金刀柳家』的柳二小姐,右边这位是『金陵世家』的楚小姐。」
听得两人原来都是江湖世家之女,贾老实的脸色倏然更加苍白,连忙赔礼说:「是小人有眼无珠,还请两位小姐原谅。」
楚楚冷笑,柔夷一翻,就要把剑尖再送前。
「楚楚,算了吧!」子阳云傲轻笑一声,执起她软如凝脂的手,轻亲一口,说:「他不敢了,就原谅他吧。」
他的神情虽然轻佻放肆,却不见丝毫下流之色,唇轻轻勾起,似笑非笑,唇角小痣散发出一种令人倾倒的风流气度,楚楚瞧着他,粉脸瞬间飞红,拿剑的手也不由得软下来。
见他俩亲近,柳如眉不甘示弱,立刻软着嗓子说:「小侯爷说什么,如眉都一定听从。」
「如眉果然温柔大方。」子阳云傲一笑,神色充满魅力,柳如眉登时浑身酥软地偎在他身上,楚楚见此,既妒又气,银牙不自觉地把下唇咬得发白。
从眼角看见她的表情,子阳云傲把唇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楚楚更是宽宏大量。」
楚楚立刻转怒为喜,含羞答答地让他牵着。
瞧着他的风流手段,惊魂刚定的贾老实也不由得暗暗赞佩起来,心想:若自己有他一半好看,也不知道会迷死多少闺女,还需要银两去找姑娘吗?
看着为他倾倒的两女,子阳云傲得意地勾起薄唇,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回过头,对贾老实说:「我站得累了,请我进去坐坐吧!」
贾老实还未反应过来,子阳云傲已迈步前行。
贾老实忙不迭伸手拦阻,说:「小侯爷,今天不太方便。」
从他身旁越过,子阳云傲笑着嘲道:「你又不是女人,有什么不方便?」
「小侯爷,请别要我为难吧!」跨步,贾老实再挡在他的身前。
「你越为难,我就越高兴!」高傲地挑起眼角斜睨他一眼,子阳云傲随手把他推开。
大步踏进棚子,棚子里坐着的三个人各有不同的反应,袖子一长一短的男人匆匆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目不斜视地瞧着自己的指尖,黑衣男人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唯有拿着扇子的男人,向子阳云傲摆摆手,叫了一声:「小侯爷!」
他的声音与脸皮截然不同,非常地清扬动听,子阳云傲笑着向他点点头,迳自拉开椅子,坐在黑衣男人的右侧。
他拉动椅子时,刻意发出刺耳的声音,但黑衣男人就彷佛是个聋子,连眉头也没有耸动一下,就像根本不知道有人走了进来,更不知道有人坐在他身边一样。
子阳云傲也不着急,随手拿起他的酒杯,自酌自饮起来。
酒刚沾唇,好看的眉头就蹙了起来。
「什么烂酒?淡得像水一样,只有那些穷光蛋才会饮。」
子阳云傲不屑地「呸」了一声,把酒吐出,柳如眉递上丝巾,细心地为他拭抹唇角。
待她抹好,子阳云傲又说:「这里怎么有股怪味?」
站在一旁的贾老实连忙说:「一定是小侯爷闻错了。」
子阳云傲白了他一眼,说:「废话!我说有就有!一定是从哪个人身上发出来的!」
贾老实早瞧出他在存心找麻烦,只得噤声,一双眼却不自觉地向黑衣男人飘过去,见他依然沉默,心中稍定,但回心一想,平静过后的风浪只怕更大,斗大的冷汗便不由自主地源着额头滑下。
斜眼看向黑衣男人,见他始终不瞅不睬,子阳云傲挑眉,正要再挑衅,忽然,黑衣人开口说:「滚出去!」
低沉厚实的嗓子回响棚内,子阳云傲一怔,半晌后,才察觉原来黑衣男人的说话对象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两美。
柳如眉和楚楚都是世家之女,当然有高门大户小姐的傲气,只因倾心子阳云傲才在他面前千依百顺,小鸟依人,此时听得这貌不惊人的男人如此无礼,脸色都是一黑。
未及出言驳斥,男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再逐客。
「滚!」
一言未落,一股吸力倏然出现,柳如眉与楚楚不约而同被吸前半步,两人急忙运起内力抗衡,却见男人冷哼一声,举在半空的五指化为鹰抓之状,向后用力猛拉。
柳如眉和楚楚就像被人提着衣服用力向前拉扯的孩子一样,双足离地,猛地「飞」出棚子。
「你──!」子阳云傲脸色铁青,猛然拍台而起。
「你是不是存心要我不高兴?」右指指尖正戟黑衣人的鼻尖,正要发难,眼角却不经意地看见远正急步前来的卓震东和朴天算等人。
子阳云傲登时清醒过来,压下声音说:「我会记住你的!」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棚子,扶起两名女伴,匆匆离去。
卓震东满脸担忧地迎上他,问:「小傲,发生什么事?有没有吃亏?」
子阳云傲摇摇头说:「没有什么特别,卓伯伯不必担心。」
卓震东立时放宽了心,但朴天算却没有卓震东那么容易打发,追问,「敢问小侯爷刚才因何动手?」
子阳云傲淡淡地说:「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在言语间有点不合而已。」
「他们武功如何?那两人可是魔教左右使?」
见朴天算始终将目标放在夏飘萍和秋愁雨身上,子阳云傲心想:枉你外号叫神算子,难道就看不见他们身边有个更加可怕的人物在吗?
他在心中暗暗好笑,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只道:「我不知道魔教左右使是怎样的,但如果魔教左右使只有他们这种程度的能耐,只怕魔教早就灭了!」
听到他的话,朴天算沉吟起来,想:这也对,那两人若真是夏飘萍和秋愁雨,怎会让与自己争执的人有命离开?但是,他们身上的衣着,兵器又确是夏飘萍和秋愁雨……
见他依旧存疑,子阳云傲勾起唇笑一笑,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刚才观他们的神态,说话的口音,他们似乎是北方人,而且打的是官腔,魔教在北方扎根多年,外面将他们流传得无所不能,说不定是那些闲来无事做的官家子弟在扮魔教左右使,引人注意而已。」
朴天算犹疑地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唯有刚才与子阳云傲在一起的柳如眉和楚楚见他如此胡扯,心中起疑,柳如眉性子较为冲动,立刻就忍不住要问个明白。
「他……」才刚吐出一个音节,右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却是一直牵着她的子阳云傲忽然用力抓紧她的手。
「啊!」柳如眉痛呼,既惊且怒地向子阳云傲看去,却见子阳云傲朝着她微笑,一脸温柔地问:「如眉,为什么叫痛,是不是刚才摔伤了?」
柳如眉刹时无措。
就在此时,t亮的喝采声忽然从四方八面响起。
抬头,只见擂台上,蓝衣翩翩的卓不凡脸带朗笑,高举一面锦旗,正接受众人祝贺。
「恭喜卓少侠成为新一届武林盟主!」
「好!」卓震东欢呼一声,跃上擂台,子阳云傲也欢快地笑着,把手松开,随之上台。
台下,柳如眉惊魂未定,伸手把衣袖拉起,看向自己的手腕,但见紫红一圈疼得厉害,而她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
第二章
入夜,第一天的武林大会结束,参加大会的宾客不少宿于白马寺西厢的客房内。
子阳云傲也是其中之一。
以侯爵之尊,他的厢房坐落在西厢境观最好之地,从氤枞绕向外看,但见一片翠竹,天上新月如勾,星罗棋眩自然美境足以洗涤心灵。
坐在盆中,拿起木杓往肩头舀下两瓢热水,浑身放松之余,忽感异样。
子阳云傲应变极快,立刻拿起湿透的布巾,往后用力一拂,随即借机而起,谁料,未及跨出澡盆,一股劲风已从旁扑至。
子阳云傲迅即举臂抵挡,但来者反应也极快,立即变招,指头往他臂上的天池,少府,曲泽三穴疾点,子阳云傲只觉三穴倏麻,右身倏时动弹不得。
来不及惊慌,对方的左手像泥鳅一样钻过他的下腋,迅雷不及掩耳间,已把子阳云傲的喉头要害拿住。
知道对方只消一发劲,就能把自己的性命夺去,子阳云傲反而冷静下来,问:「你是谁?想做什么?」
回答他的问题的是一连串指头疾点之声,瞬息间,子阳云傲全身大穴被封,一条布条迅即蒙上双眼,眼前随之漆黑一片,神秘人把他抱起,托在肩上,向寝室的方向走去。
被粗暴地抛到床上,子阳云傲这才真正地惊慌起来。
「救……」正欲放声呼救,忽感喉头一麻,竟连哑穴也被封住了。
全身动弹不得,视力与声音同时被夺,全身赤裸地被抛在床上,子阳云傲自觉如同刀板上的鱼,毫无反抗的能力,冷汗不由得不住渗下额角。
来者出手之快之准,竟叫他毫无反抗之余力,江湖中没有多少人有此能耐,难道是……
神秘人却不容他有整理思绪的余暇,抬起他的下巴,手指稍稍用力捏着子阳云傲白皙的双颊,紧合的两片薄唇被迫张开,露出洁白的牙齿与鲜红的小舌E腔。
神秘人把唇压上,尖锐的门牙狠狠地噬咬柔嫩的唇瓣,舌尖闯进温热的口腔,拉出无力的小舌,含在牙齿之间粗暴地吮吸起来。
子阳云傲无法出声,也无法挣扎,只能放任他的唇舌蹂躏,浓重的气息直扑喉头,舌尖被吸吮咬弄得发痛,仿如野兽般原始粗犷的吻令子阳云傲几近窒息,头昏脑胀之余,小腹间竟开始发热起来。
仿佛察觉到他的身体的微妙变化,神秘人伸出左手向他的下腹探去。
半硬的欲望被轻轻握住,指头拉开表皮,长着厚茧的掌心在柱身细细游移,粗糙与娇嫩的皮肤互相磨挲,轻细的刺痛混和着微妙的快感,令子阳云傲浑身绷紧。
欲望完全地屹立起来,从铃口流下的液体把神秘人的左手湿透,来回抚弄间,发出淫靡的水声。
听见不间断的黏稠的磨擦声,子阳云傲又羞又恼,一张俊脸登时红透。
神秘人轻笑一声,在他胀红脸上亲了一口,嘴唇沿着下巴,脖子,肩头一直下滑,落到结实的胸膛上。
唇在左胸徘徊,炙热的气息吹喷,暗红的乳珠颤抖着缓缓挺起。
子阳云傲已经料想到他接下来想做什么,一颗心怦怦地乱跳起来。
果然,接下来,他把唇压上挺立的乳珠之上。
一记长长的吮吻,把左乳含在唇内,舌尖如一条顽皮的小蛇在乳尖顶端的小孔轻轻搔弄,空着的另一只手也爬上右边的胸腔,揪着小小的乳头,用力地拉扯起来。
从双乳传来的阵阵酥麻疼痛,因为看不见的关系而份外强烈,下身的欲望也更加膨胀,子阳云傲浑身发热,结实柔韧的身躯上泛起一层薄红与碎汗。
汗水淋漓,蒸发出一阵浓郁的情欲芳香,神秘人再也按捺不住,抬起他修长的双腿,猛然压上。
坚硬硕大的欲望抵在臀间,腰身用力一挺。
「──!」瞬间,子阳云傲的身躯像被撕裂成两半,剧烈的痛楚令他难受得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悲鸣。
不容他有丝毫喘息的空间,神秘人不断挺动腰身,巨大的欲望毫不留情地在狭小的通道插入抽出。
未经滋润的后庭瞬间被撑至极限,子阳云傲甚至听见身体内传来近似布帛被撕开的声音,他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流出,滋润干涸的肉壁。
欲望进出之余,带着混浊的血丝,淡淡的血腥味令兽性更加膨胀,肆虐的男人很快就第一射出。
滚烫的体液喷射在体内,炙痛令充血的肉壁不受控地抽搐起来,刚刚发泄过的欲望再胀大,坚硬如铁。
神秘人盘腿,把子阳云傲拉起,抱到膝上。
由于全身穴道被封,子阳云傲无法挣扎,只得任由他摆布。
身子软绵绵地靠着他的胸膛,子阳云傲的双腿被拉得更开,全身的重量皆坠于下身,两人相衔之。
巨大的欲望进入再,蕾的每一片绉褶皆被展开,享受着被柔软炽热的肉壁包含的感觉,神秘人并不急着移动,厚大的双手沿着子阳云傲软滑的肩背下滑,捧着两臀用力揉搓起来。
他用力极巨,两瓣雪白的臀肉不一会就红透微肿起来,臀肉被拉扯抚弄之际也牵动敏感的后庭,紧凑的肉环不由自主地收缩起来。
静止的欲望再开始移动,不是狂风暴雨的抽插,只是抵着肉壁内的一个小点,细细地转着圈,温柔地前后摆动。
一股酥麻疼痛流遍全身,带来无比快感,子阳云傲虽无法呻吟出声,但浑身的肌肤却不授控制地簌簌抖动起来。
看见他萎靡的欲望再屹立,知道终于挑起了他的情欲,神秘人隔着黑布温柔地亲吻他的眼睛,接着,激烈地律动起来。
火热酸麻占据全身,子阳云傲只觉身子难受得就像被火烧一样,恨不得扭动身躯避开,只恨他全身穴道被封,连动一下指头也做不到,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欲望就仿佛无休止的凶器,在他的体内不断插入拉出,贲张的纹理磨挲着媚肉,甚至一再胀大,无间断的快感令人晕眩,体内凸起的小点被集中磨挲,子阳云傲浑身剧震,脑中有如电光四闪,身前的阳物一瞬胀至极限,白浊的精华不断喷射,攀上情欲的巅峰。
在他体内肆虐的欲望也喷射出来,软垂下来的欲望缓缓抽出,大量混浊的液体也随之涌出。
经过一轮蹂躏,床榻乱成一团,神秘人把蒙着子阳云傲双眼的布条拉下,发觉他已经昏了过去,不由微微一笑。
扶着子阳云傲软绵绵的身子躺好,指头在他身上疾点,刚把被封的穴道拍开,就闻得一声厉喝。
「厉天邪,我杀了你!」子阳云傲猛然睁开眼皮,举起手刀疾砍。
偷袭虽快,但他口中的厉天邪反应也不慢,立时把肩膀往左一倾,巧妙避过手刀,子阳云傲盛怒,呼喝一声,反手又是一掌。
厉天邪不慌不忙,左手中指往他手腕脉门轻拂,子阳云傲的右手顿时发麻。
他铁青着脸提起左拳向厉天邪胸膛打去,厉天邪瞧着他的脸色,忽然笑了笑,竟不闪不避,任由拳头加身。
沉重如雷的拳头打在他贲起如山的胸膛上,就像打在铁板上一样,壮硕的上身甚至没有摇晃一下。
子阳云傲暗自咬一咬牙,正要再打,厉天邪已把他的拳头抄在掌中,道:「和你开个小玩笑而已,何必生气得要打人?」
他的身子长得虎背熊腰,异常高壮,肌肤全都晒成黝黑的颜色,观骨丰满,高鼻目,双眉如刀,又黑又浓,充满北方男儿的气概,加之声音低沉厚实,虽然说着轻佻的话,但也带着一种慑人威严。
若有认得他的人在此,一定会吓一大跳,谁也料想不到,这个在子阳云傲房中出现的男人,竟然就是江湖中人恨之入骨,惧之如虎,外号「魔王」的魔教教主厉天邪。
「是要杀人!」子阳云傲甩开他的制抓,又是重重一拳打去,厉天邪动也不动地任他击打,十多拳过后,神色依然自若,反而是子阳云傲打得拳头发痛,指节更微微地肿了起来。
「王八蛋!」子阳云傲粗鄙地呸了一声,别过脸去。
厉天邪笑着轻抚他红透的脸儿,说:「若旁人听见风流倜傥的子阳小侯爷说话如此粗俗一定会很吃惊。」
「放手!」子阳云傲把他的手拍开,回过头来,脸寒如霜,冷嘲道:「若他们知道魔教教主厉天邪是个闷骚的大色狼,喜欢奸淫男人的变态,只怕会更加吃惊!」
「这只是小惩戒而已。」厉天邪的神色也冷峻起来,问:「今天早上那两个女人是什么一回事?」
「你凭什么管我?」子阳云傲冷笑,蹒跚着下床。
「我凭什么不能管你?」厉天邪脸现愠色,挑起两道粗浓的眉头,伸手把他拉住。
「别碰我!」子阳云傲反手便打,厉天邪哼的一声,把他的双手抓住,锁在身后。
「说!有没有和她们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翻身,把子阳云傲压在床上,厉天邪如同一头盛怒的狮子,赤裸的身躯上,每一块肌肉都贲张起来,黝黑光滑,充满力量。
「做了又如何?」子阳云傲歪一歪嘴角,刻意挑衅,配上唇角的一颗小痣,看上去份外嚣张。
瞧着他脸上挑衅的神色,厉天邪真是又爱又恨,攥紧了拳,重重打下。
拳头擦着子阳云傲的脸颊而过,击在床板之上。
他一拳之力何等惊人,床板发出刺耳声响,顿时陷了下去。
子阳云傲忙不迭翻身下床,刚着地,整张床就塌下去了。
x时,巨响回荡,灰尘翻飞,裸身站在房中,子阳云傲倏然呆滞。
「小心着凉。」厉天邪从架上取过外袍,为他披上。
好不容易把目光从倒塌的大床移开,子阳云傲骂道:「你这个死疯子!」
心头震怒,子阳云傲不想再与厉天邪同一室,铁青着脸,大步向大门走去,刚迈步,双腿间便传来一阵痛楚,脚步踉跄一下。
厉天邪伸手把他扶住,子阳云傲只觉一道黏稠的液体沿着大腿滑下,感觉难受不已,恼怒地推拉之际,忽听门外传来声音。
「云弟,你在吗?」
子阳云傲一惊,登时全身僵硬。
犹疑之际,门外再传来声音。
「云弟,我刚才听到有点声音,好像是从你这边传过来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我可以进来吗?」
听见他要进来,厉天邪微微[起双眼,眼中杀光飞闪。
子阳云傲已经认出门外传来的是卓不凡的声音,定下神来,对着房门放声说:「卓大哥,我没事,只不过刚刚不小心把澡盆推翻了而已。」
「我可以进来吗?为兄很久没有与你抵足夜谈了,刚才人太多,也没有机会与你多谈几句。」
「啊……不!我很累,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卓不凡明显有点失望,沉默半晌后,再开声道:「那……明天早上,和我一起用早膳,好吗?」
「好!」子阳云傲连忙答应,听见卓不凡的脚步声终于走远,才松一口气。
抬头,只见厉天邪冷冷地盯着他。
「你什么时候和他抵足夜谈过?」
子阳云傲白了他一眼。
「这话是一个突然消失了半年的人有资格问的吗?」
「我在闭关前……已经派人通知了你。」厉天邪有一瞬愧疚,但转瞬又强硬起来,说:「我现在不就专诚来看你了吗?」
「专诚来看我?」子阳云傲冷笑,说:「是真心话还是假话,你自己心知肚明。你的出现多半是为了日前被擒的魔教前任护法沈沧海和『广陵散」吧!」
心中恼怒难当,他把厉天邪推开,拖着脚步走到澡盆前,脱去外袍。
厉天邪从后看去,只见他全身赤裸地站着,散开的长发贴在汗湿的肩背上,身躯的线条完美修长,他弯着腰,用布巾擦拭双腿间的浊液,被揉得通红的双臀向后挺起,因为大腿张开的关系,臀间的小穴露出,因为刚被疼爱过,微微向外翻开,色泽嫣红诱惑。
喉结上下干咽几下,他勉强忍住再扑上去一逞欲望的冲动,缓缓踏前,从后温柔地把子阳云傲拥住,说:「我们这么久没见面,别一见面就生我的气,好不好?」
子阳云傲的身材在男子之中也算高挑,但与厉天邪异常高大壮硕的身形相比,登时便矮了一截,像个被大人拥入怀中的孩子一样,全身都被他覆盖包裹。
耳边,帕恋男奶声响动不停,子阳云傲挣扎几下也挣脱不开,只得勉强定下心神,冷着脸说:「没有人迫你来见我受我的气!」
「的确没有人迫我来见你,是我自己想念你,要来见你。」
厉天邪脸不改容地说着露骨的甜言蜜语,子阳云傲的脸微微一红,但依然倔强地哼了一声。
「别以为把话说得恶心一点我就会信你。」
「有什么事,我叫夏飘萍和秋愁雨办就够了,何必自己亲自前来?我来,实在是因为心中想你想得很呢!你知道江湖中人都将圣教视为异端,我这个教主若不闭关修练加强自己的功力,只怕很快就要被他们宰掉了。」
子阳云傲咬紧唇,不语。
厉天邪柔声道:「分别半年,我没有一天不想你,傲……」
熟悉的热烫的气息吹拂在脖子上,耳边回响着他几近哀求讨好的言语,子阳云傲的心不由一软。
「不要脸!」子阳云傲最要面子,在口中不屑地啐了一声,另一方面却悄俏地把身子放软了,靠在他的怀中。
厉天邪登时就知道他心软了,高兴地弯下腰,在他鬓边,脖子一带亲过不停。
酥软麻痒的感觉传来,子阳云傲受不了地扭动身子,厉天邪索性把他抱起来,大步走向旁边的躺椅。
项颈交缠,久久不分,当两唇终于分开时,子阳云傲眼中已经蒙上一层水雾。
「傲,别气了……」
朦胧的视野之中,只见厉天邪坚硬如同刀削斧凿的五官温柔如水,软言细语,听得他的心暖暖的,心中的怨怼瞬间都变得淡了。
难怪平日那些女人都那么爱听他说的甜言蜜语,听进心里果然舒服得很。
他慵懒地枕在厉天邪的大腿上,厉天邪的右手与他的右手交缠着,掌心对着掌心,指头贴着指头,细细把玩之余,状若不经意地问:「那两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早知道这个醋坛子绝不会放过他,子阳云傲懒洋洋地打个呵欠,轻描淡写地说:「只不过是两个女人,你没有兴趣知道的。」
厉天邪岂会轻易被他糊弄过去,皮笑肉不笑地牵一牵嘴角。
「你不说出来,又怎知道我没有兴趣。」
子阳云傲举在唇边的手瞬间僵硬,片刻后,摇摇头说:「我和她们没什么,真的……」
厉天邪[起眼打量他半晌后,垂下眼,竟就此不作追问。
子阳云傲暗暗松一口气,头枕在他腿上,辗转几下,又觉得四周静悄得令他不安,想一想后,决定打破沉默,问:「你这的目的是沈沧海,还是广陵散?」
厉天邪边抚弄他柔软的发尖,边答:「两者皆是。」
听到他的话,云傲意外地「哦」了一声。
「你不是对我说过,沈沧海早已被逐出天魔教吗?我还以为你不会救他呢!」
「二十多年前,沈沧海的确因为从圣教偷走广陵散而被逐,但他到底曾经是圣教护法,若就此让他落在所谓的正道人士手中,对圣教而言是一个侮辱。」
顿一顿后,厉天邪哼了一声,冷冷地接下去。「他要死,也只能死在圣教的极火之下。」
看着他满脸的肃杀,子阳云傲不以为然地别过脸去,用手背掩着唇,打个呵欠后,再问:「那广陵散呢?」
「广陵散记载着圣教的天魔心法,本来就是圣教四大镇教宝物之一,我当然要取回!」
在厉天邪铿锵的声音中,子阳云傲的双眼[了起来。
「但它也是我想要的东西。」
厉天邪弯身,在他鬓边亲了一口,说:「我的东西,不也是属于你的吗?」
子阳云傲翻身,用手肘抵着他的大腿,双手托着头仰看着他,道:「你的东西当然是属于我的,不过,我的东西却只是属于我的。」
厉天邪蹙眉。「如果你想学天魔心法,我可以教你。」
「我才不用你教!」子阳云傲不屑地挑一挑眉尖。「你以为我感兴趣的是广陵散中暗藏的心法吗?哼!本侯爷才没有那么庸俗!」
厉天邪眼中精光一闪,定眼瞧着他,问:「那你为什么要广陵散?」
「广陵散除了记载着天魔心法外,本身更是一本已经失传千年的琴谱,我对琴谱有兴趣,不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厉天邪这才从容地笑起来,牵起他的手,轻声说:「等拿到广陵散,你弹琴,我奏瑟……就在千刃崖的竹林里,你说好不好?」
「到时再说吧!」子阳云傲耸耸肩头,再翻身枕在他的腿上。
厉天邪本欲再说,却见他已经闭上双眼,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明知道他只是在装睡,厉天邪的唇上下蠕动两下,勉强把话压下,默默地看着他的睡脸。
第三章
第二天,天尚未亮,子阳云傲就在一阵衣物O@声中醒过来。
睁开惺忪睡眼,只见一块块黝黑纠结的肌肉在眼前跳动,子阳云傲忍不住伸手摸上眼前几近完美的肉体。
停下穿衣动作,厉天邪回头。「吵醒你了?」
「嗯……」子阳云傲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白皙匀净的双手爬上厉天邪壮硕的身躯上,在热烫结实的肌肉上轻轻摩挲。
「别再引诱我,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今天可以起床。」厉天邪吐出低沉的嗓音,把他不规矩的手按住。
子阳云傲轻笑。「没定力!」
「是你太有魅力了。」厉天邪也笑了起来,弯身,在他唇角亲一口后,神色温柔地说:「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吧。」
「你不留下来?」
厉天邪摇摇头,「不,我要回房去了,免得你的卓大哥来找你吃早点时见到我。」
「怎么你说起话来总是酸溜溜的?」子阳云傲翻一翻白眼,把他推开,径自躺回躺椅上。
厉天邪冷冷反问:「就不知道到底是我酸溜溜,还是你心虚?」
「醋坛子!」子阳云傲哼了一声,翻身,更索性拉起被衾盖着头,不再理睬他。
厉天邪不吭一声,转身便走。
「喂!」待他走到窗前,子阳云傲忽然从被衾里探出头来,把他叫住。「叫夏飘萍和秋愁雨换过一身装扮吧!朴天算已经在怀疑你们了,别太张扬!」
没有回头,但厉天邪冷酷的脸孔上已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容,伸手推开窗框,足尖一蹬,身如飞燕地飞掠而去。
恼恨自己总是心软,子阳云傲不是味儿地歪一歪嘴角,再拉起被衾,把自己密密裹住。
如是者,倒也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才再被外来的声音吵醒。
「云弟,是卓大哥,你起来了吗?」
门外充满节奏的叩门声令子阳云傲不得不再清醒过来,揉着眼皮从躺椅起来,用犹带睡意的声音应一句。
「醒了!」
叩门声应声而止,子阳云傲也不急着开门,只是慢条斯理地梳洗起来。
身上的情事痕迹已经被仔细地清理过了,穿上亵裤,手摸着脖子,看着铜镜里倒映出来的瘀红吻痕,他皱起眉头,从柜里挑出一件高领团紫长袍穿上。
用银簪把长发束成髻,戴冠,他慢条理地套上长靴后,便向房门走去。
门外卓不凡笔挺伫立,他穿着一身天蓝长袍,头束布巾,俊眉修目,近看更是尔雅不凡,一看见子阳云傲走出来,就勾起唇角,对他拉开一抹亲昵的笑容。
「云弟。」
子阳云傲打个呵欠,也叫道:「卓大哥,早安!」
「昨夜睡得怎样?」关心的问话未止,眼角不经意看到子阳云傲与房门间的空隙,卓不凡忽然一怔。
子阳云傲何等伶俐,登时便知道他看见什么,心中暗暗叫糟,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用收在背后的手悄悄把房门推上,说,「还好。」
「还好?你昨夜是睡在床上的吗?我好像……」卓不凡蹙起眉头直接了当地说:「我好像看见房里的床塌下来了。」
子阳云傲俊脸微红,「那是……是我昨夜练功时不小心打坏的,也懒得叫人来换床,就睡在躺椅上了。」边说,边在心中将厉天邪骂了七、八遍。
卓不凡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倒是子阳云傲觉得自己编的理由太过牵强,尴尬地干咳两声,拉开话题。
「卓大哥想到哪里吃早点?城里的八宝楼环境好,味道也不错。」
「云弟,抱歉!」卓不凡摇头。「虎威镖局的镖车刚刚到达,我要过去迎接。未知云弟可愿屈就一会,先陪我过去?」
「有何不可?」子阳云傲潇洒一笑,与他结伴而行。
走过白马寺待客用的偏厅,卓不凡并未停留,而是笔直穿过。
子阳云傲虽觉奇怪,却忍耐着不作多问,只默默随行。
两人一直走到白马寺后山的一座五层佛塔前,只见卓震东,朴天算与白马寺副主持慧心大师都在,在场还有虎威镖局的总镖头李文虎与五十多名镖师,各拿兵器守在空地上一个镖箱四周。
瞧见如此阵仗,子阳云傲心中一动。
卓不凡上前,与李文虎见礼后,便请他和其它镖师前去休息,并着四名亲信手下把镖箱抬入塔中。
众人直上佛塔第四层,但见塔内的摆设其是古怪,四面墙身满是小孔,地上铺着红,白,黑,青四色彩砖,隐含两仪之势。
子隔云傲双眼不离卓不凡在彩砖间穿插的步法,牢记在心。彩砖阵中是个方形的石台,左边一个大铁笼。
卓不凡回头对子阳云傲说:「云弟,你猜得到这个镖箱里藏着什么吗?」
春风眼眸沿着镖箱转了两圈,子阳云傲笑着勾起唇角。
「如果我还猜不到,那我就是个笨蛋……」他笑着摇摇头,接着又叹一口气。「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谁也不知道沈沧海的下落,卓大哥果然高明!」难怪连厉天邪也查不到沈沧海的下落,又有谁能想到卓不凡好不轻易擒下沈沧海,竟不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押送,却交托了虎威镖局押运?
听见他的赞叹,向来谦虚的卓不凡也忍不住得意一笑,伸手把镖箱打开,内里果然藏着一个人,一个名头响亮,黑白两道都容不下他的人。
卓不凡笑说:「我来介绍!魔教光明护法沈沧海。」
魔教的全名,其实是「天魔教」──起源自东北长白山一带,已有八百年历史,九代之前,乘皇朝战乱而入关,扎根京城,因天魔教拜魔神,教规与中原有异,而且教众行事乖舛放肆,所以被中原武林视为邪魔外道。
二十五年前,当时的武林盟主凌青云发动中原各派围攻天魔教总坛千刃崖,天魔教第十二代教主厉狂天因此战而死,仅留下六岁稚子,由当时的天魔教暗夜护法与一干亲信护着杀出重围。
经此一役,天魔教分崩离析,不得不退出关外,龟缩于发源地东北一带。
直至十四年后,厉狂天之子厉天邪于千刃崖上,再点起天魔教的圣火,公告江湖,天魔教再现世。
那一年,厉天邪年仅二十岁。所有江湖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但是,谁也想不到,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在短短时日子间,灭绝了几乎所有在北方扎根的大小门派,令天魔教再雄霸一方。
其手段之狠,作风之凌厉令人闻之心寒,出道不够两年,就被冠以「魔王」之名,外传他的天魔功已练至第十一层,所向无敌,其手下亦是猛将云集,为首的是左右二使「妖魅暗影」夏飘萍,「腐心邪x」秋愁雨,四大堂主,十八分坛。
除此之外,更有自厉天邪父执辈已存在的「光明护法」沈沧海,「暗夜护法」厉无痕。
厉无痕绝少露面于江湖,除中原围攻天魔教一战中,他保护年幼的厉天邪冲出重围之外,他的事迹几乎没有人知道,不过,与他并立护法之位的沈沧海的名头却闻名江湖,无人不知。
但这还是子阳云傲第一亲眼见到沈沧海。
他曾经听厉天邪提起过这个叛教的魔教护法多,但是沈沧海的长相竟与他想像中没有半点相似。
子阳云傲从未想过,这个成名于二十多年前的天魔教光明护法看上去竟然如此年轻,苍白,惹人怜爱。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衣,身段看上去瘦削得厉害,长发及腰披散开来,尖尖的脸蛋上镶着一双丹凤眼,细细长长,双颊与薄唇都呈现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子阳云傲的眼神正巧与他的眼神对上,只觉他眼瞳中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沧桑凄迷,看得他的心头无由一酸。
他勉强收敛心神,发出轻佻的笑声,指着沈沧海说:「他就是沈沧海?卓大哥,你没有骗我吧?我看我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他推倒了。」
卓不凡还未答话,一旁的卓震东就声如洪钟地插口说:「小傲,他的确就是沈沧海,哼!你别看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若不定时给软骨丸让他服下,只怕就要逞凶了!你也不知道,当日不凡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打探到他藏身之,又用了多少功夫才把他从紫竹林里擒住。」
「哦?」子阳云傲挑一挑眉头,看向卓不凡。「沈沧海的名头响亮,不知道卓大哥是怎样把他擒下来的?」
据他所知卓不凡的功夫虽好,但应该未至于能够胜过沈沧海,毕竟能位列魔教光明护法,沈沧海绝不会是省油之灯,而且他在二十多年前把广陵散盗走,一定也偷学了里面记载的只有天魔教教主才能学习的天魔心法,就当他天资愚顿,学得不好,但功力也应该很惊人了。
疑问的眼神斜斜地向卓不凡投去,却见他听见问题后,只顾沉吟着并不答话。
瞧着他的神色,子阳云傲心知他多半是用了些不光明的手段才把沈沧海擒下,暗叹一声,便不再追间。
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沈沧海身上,但见他虽被人用刀架着勉强站着,但憔悴苍白的脸孔上神色自始都是淡淡的,一副我心已死,波澜不兴的样子,子阳云傲佩服之余,也隐隐生出几分怜悯。
卓不凡指挥手下把沈沧海关入铁笼之中,对他抱拳说:「沈护法,委屈你了!」
沈沧海连眼角也没有抬起一下,只木然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哼!装摸作样的魔教妖人!看后天公审你时,你还能不能装出这副傲慢的模样?」卓震东不屑地说着,从一名拿着铁铜的手下手上拿过勺子,将刚烧得滚烫的热铜灌进铜锁。
子阳云傲忍住喝止的冲动,眉头却不由得蹙了起来。
铜锁瞬间被铸死,卓震东得意地哼了几声,倒是卓不凡瞧见子阳云傲稍带不悦的眉眼,心微微地志忑起来。
将几名手下屏退,卓不凡对慧心大师说:「烦请大师到门外把守。」
待他们出去后,他自怀中取出一个样式古老的木匣。
子阳云傲猜想匣中的多半就是广陵散了,双眸不由一亮,口中却说:「卓大哥可要我也出去回避?」
卓不凡正要说不,却见朴天算对他打个眼色,他不由得迟疑起来。子阳云傲瞧得真切,他向来骄傲,在心中冷笑一声,拂一拂衣袖,便大步向外走去。
卓不凡追上,压着声音说:「云弟,委屈你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出来。」子阳云傲抬眼看他,见他眉目之间隐有内疚之色,心中才稍稍舒泰起来。
向他点点头,步下阶梯,只见慧心大师确实守在佛塔底下,子阳云傲向他点头示意之余,心眼儿已转了千百个圈儿。
装作散步,他绕佛塔转了半个圈,向左右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人看见他后,提气,右足向墙上一蹬,整个人便飘了起来。
双足不断分点墙壁,便像踩着梯子一样,不断上升,此举极是冒险,这时只消随便一个人在下面经过,或者卓不凡他们探头出来一看,便会发现到他,幸亏子阳云傲生性胆大妄为,什么也不怕,但他到底知道卓震东几十年功力厚,卓不凡,朴天算精明能干,及至佛塔第三层,便不再上,只把双手往壁上一抓,就如壁虎一样贴在墙上,附耳听着塔内的动静。
只听塔内隐隐传来卓震东响亮的声音。
「嘿!这个石台乃是由天下第一巧匠灵机子设计,只要魔教妖人把放在上面的物件拿起,就要被万箭穿心。」
「机关开动后,放在上面的物件即使只是重了半分,轻了半分,也会触动机关,算起来应该是万无一失。」
「最聪明的莫过于不凡,他先在地上按两仪之势铺上这些彩砖,这下子,无论是谁进来,都会以为机关设在地上,却万万料不到即使他们成功走过砖阵,真正的杀着是在于他走完石砖之后。」
子阳云傲暗暗心惊,他本来也以为机关只在于地上的四色石砖,想不到原来卓不凡另有后着。
「更好的是塔上有慧苦大师坐镇,慧苦大师武功高,只要有外人进入,一定逃不过他的耳目。」
慧苦大师?什么人?子阳云傲惑然,但转瞬已把疑惑抛于脑后,心想:什么慧苦大师,有什么了不起,我现在不就在偷听吗?又有谁能发现我?
暗暗得意之际,塔中三人再交谈,说的都是后天在众人面前如何公审沈沧海,又如何利用他和广陵散引出魔教中人。
子阳云傲听了半晌,听他们始终没有提起关闭机关的方法,又怕逗留太久会引人注意,便悄悄下塔去了。
轻飘飘地落了地,他整一整衣物,便装作若无其事地绕过塔的另一半,回到正门,去找慧心大师说话。
半晌后,卓不凡等人出来,只以为他一直与慧心在一起,众人一起回到大厅,准备用早点。
卓不凡故意落在最后,拉着子阳云傲的手,低声说:「云弟,刚才的事你千万不要生气。」
子阳云傲笑说:「子阳云傲明白有些事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这都是理所当然的,我怎会生气?」
「我怎会把你当成是外人?」卓不凡急急摇头,正要辩解,忽听前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原来他们已经走进大厅,不少武林人士正在厅内高谈阔论,四周的声音极是嘈杂,唯这把嗓音不知为何恁地非常突出,虽然低沉,却厚实得似在耳边回响。
卓不凡不禁纳罕起来,大步踏前。
子阳云傲自听到声音后就怔忡了,待见卓不凡步前,才回过神来。
那疯子,不是叫了他别那么张扬吗?怎么总是不听?气愤地蹂一蹂脚,他也跟着走前。
只见满脸堆笑的贾老实正将厉天邪领到卓不凡身前。
「卓盟主,这位是万二、万公子。」
卓不凡抱拳。「幸会。」
厉天邪颔首,他的脸孔已再被木然的人皮面具所覆,看不见神色,却自有一股无形气度流露而出。
见厉天邪带上人皮面具,而身后的夏飘萍与秋愁雨也将身上的招牌衣服换了,子阳云傲的心理才平衡了一点。
总算他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当然不会上前与厉天邪说话,而是摆出他子阳小侯爷的派头,拂一拂衣?,往旁边的太师椅走去。
众武林人士纷纷让座,子阳云傲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托着头,露出一副漫不在乎的神色,把玩着自己的衣袖,事实上,他正竖起耳朵留意着卓不凡与厉天邪的动静。
卓不凡站在厉天邪身前三步,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一回。
昨天,他下擂台后,朴天算已把对厉天邪三人的怀疑对他道出,他当时只半信半疑,但此时亲眼见到厉天邪三人,却发觉确非寻常。
「未知万公子祖籍何?家中经营什么?」
厉天邪睨了他一眼。
戴着人皮面具的脸孔虽木然平板,但一双眼眼神却凶狠如同猛兽,正要择人而噬。
卓不凡被他瞧得心中一颤,定一定神后,心中对厉天邪的怀疑更,唯脸上不动声息,只说:「万公子因何不语?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厉天邪还是不答,贾老实瞧出气氛不对,胖白的脸上堆起笑容,走出来打起圆场。
「卓盟主,万公子是京城人士,是我的一个大客户,这是随我来看热闹的。」
「哦……」卓不凡沉吟片刻,说:「既然是看热闹,为何不以真面相示人?」他虽然年轻,但江湖阅历丰富,早瞧出厉天邪,还有他身后两人的脸上都戴着人皮面具,这时直接揭穿,就要看厉天邪如何应对。
听见卓不凡简单直接的质问,子阳云傲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厉天邪,心想:死疯子,早就叫你别张扬,你偏不听,看你现在怎么办?
「我以不以真面相示人,与你何干?」厉天邪开口,沉厚的嗓音h响大厅。
卓不凡温和地笑了笑,说:「只有鼠窃之辈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厉天邪眼中凶光飞闪,卓不凡唇角带笑负手而立,两人间暗流汹涌,四周忽然都静了下来。
万众瞩目之中,厉天邪冷哼一声,伸手往脸上一抹。
人皮面具落在手中,露出一张高鼻目,刀削斧凿的脸孔。
卓不凡微微一怔,不是因为认出他的容貌,而是因为──认不出。
向见多识广的朴天算看去,却见他亦是皱着眉头。
瞅着他俩,厉天邪冷笑,说:「如何?在下的样子没有污了卓盟主的眼睛吧?」
「万公子言重。」卓不凡露出一抹强笑,眼神越过他,瞧着他身后的夏飘萍和秋愁雨,心中暗暗叫笨。
子阳云傲微笑着摇摇头。
厉天邪贵为天魔教教主,绝少亲自出手,江湖中认得他的人几乎没有,倒是夏飘萍和秋愁雨以「妖魅暗影」和「腐心邪x」两大名头响彻江湖,认得他们的人数之不尽,卓不凡不将目标放在他俩身上,却要厉天邪脱去面具,实在是棋差一着。
若是自己想必会再以言语挤兑,又或许以极速手法出手把夏飘萍和秋愁雨的人皮面具扯下,只可惜卓不凡到底是个谦谦君子,自己想的这两件事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绝对做不出来。
只得作罢了!
果见卓不凡当下静了半晌,便笑着说些客气的说话,但他明显并不死心,不一会便借机与夏飘萍与秋愁雨攀谈起来。
秋愁雨生性孤僻寡言,但夏飘萍却天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当下笑着与他闲聊,挡得密不透风,卓不凡虽是睿智,但一时间也难以从他身上找到破绽。
厉天邪懒得瞧他们做作,一双厉眼悄悄地飘到子阳云傲身上,子阳云傲也斜起眼角瞅着他,隔着空气打情骂俏起来。
他俩都是胆大包天之辈,眉来眼去了片刻,乘众人不觉之际,一前一后地溜到后堂,仅以一布帘与众人相隔,便拥了在一起。
「你不是和你的卓大哥出去吃早膳吗?为什么到现在还留寺里?」
子阳云傲笑着勾一勾嘴角,故意用嗳嗳昧昧的语气说:「卓大哥喜欢留寺中吃斋饭,我陪他,不行吗?」
厉天邪双眉一轩,说,「哼!那家伙一副伪君子的模样,而且总是贼头贼脑地看着你,你最好少近他身边!」
瞧着他脸上露骨的醋意,子阳云傲吃吃地笑起来。
「又呷醋了?我看你倒不如改名,叫做大醋坛罢了!」
厉天邪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冷哼一声,双目凌厉同凶兽地瞪着他。
「若你再和他在一起,我就把你绑回千刃崖去。」
子阳云傲白了他一眼,「谁怕谁?难道到时候师父不会来救我吗?」
他一提起「师父」,厉天邪脸上的神色瞬间幻变几下,接着,抿紧了唇,不吭一声。
子阳云傲倒也不是不知道凡事适可而止的道理,当下轻笑两声,拉开了话题。「你打探得怎样?有沈沧海和广陵散的下落了吗?」
打量着他的神色,厉天邪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没有回答。
「若你找到沈沧海,你会怎样做?」子阳云傲试探地问:「真的会用火烧死他?」
冷眼瞧着他,半晌后,厉天邪开口说:「你见沈沧海生得好看,心动了吗?」
子阳云傲登时一怔。
「你……你怎会知道我见过沈沧海?」
他极是聪明,一问之后,未待厉天邪答话,自己已经想了出来。
「啊!你叫夏飘萍跟踪我?」子阳云傲自忖以自己的轻功,普通人绝难跟踪,唯那天魔教左使夏飘萍,外号「妖魅暗影」,一身轻功出神入化,神出鬼没,若由他跟踪自己,自己未必就能发现。
厉天邪既不承认,也不否定,只定定地看着他,径自说:「这的事,你到底有什么想法?你明明已经知道沈沧海和广陵散的下落,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真的这么想要广陵散,又或许……有其它目的?」
被他一双精明得厉害的眼睛盯着,子阳云傲顿觉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皆被看透。
他登时发作起来,用力把他推开,满脸怒色地说:「你叫人跟踪我也罢了,还敢审问我?」说罢,用力拂一拂衣?,藉以怒火的掩饰离开。
「傲!」厉天邪猛地把他拉住。「暂且不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你别再到那座佛塔去了!据我所知白马寺的慧苦秃驴已经在那座塔上坐禅近三十年,他年轻时曾经与我的祖父交过手,功力非同小可。你若被他发现就会非常危险。」
「哼!不用你管!告诉你,立刻把夏飘萍叫走,否则我以后都不会再理睬你!」子阳云傲拂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走开了。重回大厅,正好看见两名俏丽丫环走进大厅。
认出她们是柳如眉与楚楚的贴身丫环,子阳云傲迎上,只见她们满脸焦急,一见到他,就抢着开口说:「小侯爷,我家小姐病倒了!」
两人异口同声,说的都是同一件事,说完后,也不由得互相向对方看去,子阳云傲蹙一蹙眉头,心想:怎么这样巧?
卓不凡走到他身边,关心地问:「云弟,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我带来的两个朋友病了。」子阳云傲匆匆应了一句,便要随两名丫环前去探望。
「我也一起去吧!」卓不凡说着便与子阳云傲并肩而行。
第四章
柳如眉与楚楚入住的厢房相邻,子阳云傲站在房前,看一看左右一双房门,忽然顿步不前,卓不凡本来不明白,但见带路的两个丫环正在互相瞪视,才明白过来。
丫环尚且如此,何况小姐?他不禁笑着摇摇头。
「云弟,我现在才知道风流公子不容易做呢!」
「卓大哥在取笑我吗?」眉目飞斜,子阳云傲睨了他一眼。「你以为这个风流公子,我很想做吗?」
卓不凡奇道:「此话何解?」
子阳云傲拉着他的衣袖,退后两步,低声说:「她们一个是太君兄长的外孙女,一个是太君金兰姊妹的小女儿。」
卓不凡恍然大悟。「原来是太君她老人家要迫婚了。」
蹙着漂亮有如刀裁的眉头,子阳云傲说:「若我对谁好一点,太君就一定以为我喜欢她,要我娶她,若我对谁差一点,太君就一定要我娶另外一个,现在她们一起病了,你说,我怎能先去看其中之一?」子阳云傲父母早亡,可说是由祖母一手养大,是以他的性子虽然放诞骄傲,但对祖母素来又敬又怕,不敢稍有违逆。
卓不凡也算是凤太君的子侄,知道她因早年丧夫丧子,以寡母的身份独自撑起侯府家业,性情极是尊横霸道,迫婚这种事绝对是做得出来的。
正自烦恼之际,大夫已经到了,原来卓不凡心细如尘,途中已叫人到市集请来大夫,看见那名老态龙钟的大夫,子阳云傲双目一亮,悄悄地摇一摇卓不凡的袖子。
卓不凡何等睿智,登时明白过来,瞧着子阳云傲那一双忽然变得亮晶晶的大眼,干咳两声,对两名丫环说:「既然两位小姐都病了,为方便大夫看诊,麻烦两位将们的小姐扶出来吧!」
两名丫环都是一怔,均想:这人恁地无礼,我家小姐生病了,怎能到外面吹风?
一名较胆大的丫环立即便说:「我家小姐手脚无力,出不来。」
另一名丫环连忙附和,卓不凡再尴尬地干咳两声,回头对那名把大夫带过来的手下说:「准备两张软椅,多找几个人来,把两位小姐抬出来。」
「小侯爷……」两名丫环无助地向子阳云傲看去,他却笑着向卓不凡点点头,道:「一切但凭卓大哥决定。」
看着他春风得意的样子,卓不凡苦笑两声。
一番扰攘之后,柳如眉和楚楚都被人用软椅抬出,两双幽怨妙目尽向子阳云傲投去,但他早将目光移到园里的草草上去,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连看也没有向她们的方向看上一眼。
大夫先后为她们把脉后,脸露疑惑之色,迟疑半晌后,说:「小侯爷,卓少侠,这两位姑娘应该是受了风寒……在下会开一条宁神驱寒的药方,只消服几帖就会转好了。」
卓不凡本身亦通晓医术,见她们的脸色都甚红润,呼吸中带有异声,而且手脚无力,骤看确实像是风寒之象,唯两女双眼眼白混浊,不时渗出奶白的眼水,却令他觉得有异。
他知道这里的大夫的医术未必就是顶尖的,着人把大夫带下去后,便说:「云弟,为兄也略懂医术,不如由我再为两位姑娘诊察吧。」
不在意地耸耸肩头,子阳云傲正要答应,忽然看见在柳如眉半开的衣襟内,若隐若隐的胸脯间一颗鲜红带紫的小点。
伸手,把楚楚右手的衣袖悄悄撩开,瞧见在她的手腕上也有几颗小小的红点,他的脸色登时一变,但瞬间掩饰过去,对卓不凡摇摇头。
「风寒小病,既然已经有大夫诊断过,就不必麻烦卓大哥了。」
「但是……」卓不凡欲要游说,子阳云傲已经挥一挥手。「把两位小姐抬进房里去吧!」
卓不凡只得住口。
从两女身畔脱身,并打发了卓不凡后,子阳云傲走到白马寺的另一院落内,负手等候。良久,长廊另一端传来一阵几近无声的脚步声。
「秋愁雨,站住!」子阳云傲从柱后走出,脸若冰霜地把来者叫止。
秋愁雨恍若不闻,径自从他身边走过。
子阳云傲手臂一横,把他拦住。
「是厉天邪要你对她们下毒吧?立刻把解药交出来。」子阳云傲气得不轻,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迸出来。
柳如眉和楚楚并不是感染风寒,而是中毒了。她们都是少在江湖走动的妇道人家,在武林大会上最擅长用毒而又有理由对她们下毒的,就只有秋愁雨。
秋愁雨外号腐心邪煞,生平最善于用毒,最喜欢用的是腐心毒,中毒之初,症状如同风寒。
柳如眉和楚楚身上的紫红小点就是中了腐心毒的唯一征兆,一天后,那些紫红点就会消失,消失之后,腐心毒再无法可解。
子阳云傲曾经见过一个中了腐心毒的人,连续三天心痛欲裂,活活痛死,死后剖开一看,心脏尽都腐成一团烂肉。
他现在才明白以厉天邪善妒的性子,为何那天晚上对柳如眉和楚楚的事竟只随便问了两句就作罢,原来,他早在初会时已命秋愁雨在两女身上下毒,而自己居然懵然不知。
离他的手臂前半迹秋愁雨才顿下步来,薄唇张开,从喉头里吐出又冷又硬的嗓音。
「解药,教主。」他说话素来简洁,此时的意思是:要解药,找教主拿。
废话!子阳云傲暗骂一声。
「你现在就给我交出来。」他就是知道没有可能从厉天邪手上拿到解药,才来找秋愁雨。
秋愁雨摇头。
「不!」他可没有笨得要淌这位子阳小侯爷与教主之间的一潭混水。
「你不交出来,我就会找你麻烦。」
秋愁雨冷冷一笑,意思很明显──你能够找我什么麻烦?
「你以为自己浑身是毒就没有人敢惹你吗?」子阳云傲也冷冷地笑起来。右手举起,抓着身上长袍的襟口,用力一扯。
清脆的布帛撕裂声响起,露出柔韧结实的胸膛,秋愁雨瞧着他,感莫名其妙之际,子阳云傲缓缓说:「厉天邪应该在附近吧?你猜若我此时高声大叫,他赶来后,会有什么反应?」
秋愁雨斩钉截铁地答:「不信!」
「或者他现在不信。」子阳云傲再冷笑,俊脸如覆薄冰,唯嘴唇与唇角边的一颗小痣朱红似血,带着诡谲邪气。
「但你得罪了我,我总有一天会令他相信──你应该很清楚厉天邪的醋意有多大。」
秋愁雨一怔,藏在人皮脸具下的脸孔瞬间变了几种颜色。
他知道这个子阳小侯爷与教主自少年时相恋后,一直吵闹不休,不过,教主对他的钟爱却从未淡却。
子阳云傲出身虽然显贵,但性子却与他们这些邪教中人有几分相似,什么极端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得罪了这个小侯爷的确后患无穷,而教主虽然英明厉害,但善妒这一点亦是真的……
瞧见秋愁雨默不作声,子阳云傲心焦不已,竭力忍着不开口催促。
他知道自己说出这种威胁的话实在低劣无赖,但人命关天,若柳如眉与楚楚就此死了,他固然不忍,更难以向太君交代。
秋愁雨迟疑多时,正要把手探进怀里拿出解药,从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哨子声。
子阳云傲也听见了,并没有特别留神,但秋愁雨却停下手来,悄悄竖起耳朵听着哨子的音节长短,半晌后,再探手入怀,拿出一个青小瓷瓶。
「一人,一颗。」
「谢了!」子阳云傲一手抢过,便即转身离去。
解药得手后,子阳云傲以轻功赶到白马寺的厨房外,此刻正是做晚饭的时候,众多小僧在厨房内忙得不可开交。
他从窗口跃入,足尖无声无色地往墙壁一蹬,身子腾空而起,左足勾住横梁,倒挂于屋顶,在没有人察觉到的情况下,把两颗解药丢进正在熬煮的药煲之中。
把事情办好后,他悠悠然地回到自己的厢房,打算换过一件新衣服,甫开门,一股锋寒锐气扑面而来。
杀机临门,子阳云傲想也不想,腰肢后折避过,银光瞬息变幻,往下疾砍,眼看自己就要被砍成两半,子阳云傲右手疾抬,中指弓起,聚起全身劲力往剑尖一弹。
清脆的剑鸣声响,剑尖一阵震颤,子阳云傲并不乘机逃走,反而单膝跪下。
「徒儿叩见师父!」
「嗯!你的反应快了。」带着银面具的男人把佩剑回鞘,拉开桌旁的椅子坐下。
从地上起来,子阳云傲上前为他倒茶。
「师父怎会突然到来?」不是说不方便出面吗?
接过杯子,男人没答,只问:「我要你办的事办得如何?」
「已经有沈沧海的下落。」
「他有没有受伤?精神好吗?那些人怎样对他?」男人的脸孔虽被面具掩盖,但一连三问,已流露出他对沈沧海的关心。
子阳云傲不敢将卓不凡他们把沈沧海关在笼子里的事说出,只简略地说:「他没有受伤,只是被下了软骨丸,关在寺内佛塔中。」
「公审什么时候开始?」
「还要等几位与他有旧怨的老江湖赶来,暂定在后天。」
男人沉默下来,片刻后才再开口说:「傲,他是圣教叛徒,我不方便出手,你要尽快把他救出。」
「徒儿知道,只是……」子阳云傲迟疑半晌后,说:「听厉疯子说,白马寺的主持慧苦在塔上修禅,徒儿担心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慧苦……」男人摇摇头。「你的确不是他的对手,但只要你好好利用天邪的力量,一切足以应付。」
抿一抿唇,子阳云傲没有答话。
看见他的神色,男人了然地问:「又和他吵架了?」
子阳云傲咬牙切齿地说:「那个死疯子!我才懒得和他吵架。」
男人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们每见面,总是两天吵一顿,三天骂一场,第四天和好,这样反反覆覆,不嫌烦吗?」
子阳云傲脸上一红,说不出话来。男人叹一口气,正要再教训他几句,忽然,他向外一看,压下声音说:「记住办好我吩咐的事。」言犹未止,人已穿窗而出,转瞬远远离去。
子阳云傲怔忡之际,房外长廊已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何等机灵,登时知道来者是谁,顾忌地垂首,看向身上破烂的袍子,但脚步声已越来越近,知道已经没有时间更换衣物,他镇静下来,坐下,把男人刚用过的杯子拿在手上,装成是自己正在喝茶的样子。
一身黑色劲装的厉天邪猛然推开房门。
「刚才谁在这里?」
瞧着他眼如电光地四张望,子阳云傲对自己师父的敬佩又更上一层楼。脸上不露声色,只爱理不理地喝着茶。
一手捏着他拿杯的右手手腕,厉天邪就像没有留意到他身上的衣服一样,只顾追问:「是谁?刚才谁在这里?」
「放手!」子阳云傲早有准备,右手一放,手中杯子便回旋着向他的脸门飞去。
厉天邪提掌一拨,杯子登时粉碎,但杯中茶水亦尽泼在他的脸上。
看见他以衣袖抹脸的狼狈的样子,子阳云傲得意非常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
厉天邪怒不可遏,但瞬间已抑制下去。左手往桌上探去,无声无息地拿起茶壶,对着子阳云傲用力一泼。
子阳云傲避之不及,被茶水当头泼下,头发脸孔衣服尽湿。
水珠从他的发端,眼眉不尽滑下,厉天邪还抱着手,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自言自语。
「这应该叫落汤鸡,还是落水狗?」
子阳云傲一生之中何曾如此狼狈,登时涨红了脸,恼羞成怒之下,提起拳头扑了过去。
两人滚在地上扭打起来,到最后到底是厉天邪一身蛮力,一左一右地抓着子阳云傲双手,把他牢牢制伏。
刻坚硬的五官上,浮起一抹轻浮的笑意,厉天邪说:「你生气什么?要生气也应该是我生气,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你弄得我一身湿,我也把你泼湿了,大家就当扯平吧!」
子阳云傲停下挣扎的动作,冷声说:「那你先把我放开!」
厉天邪上下打量他片刻,缓缓把手松开。
「起来吧!」伸出手,把子阳云傲从地上拉起来,子阳云傲咬一咬唇,握住他的手,接着,猛然抬腿。
「啊!」厉天邪发觉情况有异已迟,下阴被重重踢中,登时惨呼一声。
子阳云傲拍拍手从地上一跃而起,勾唇笑道:「这样才算是扯平了!」
「……」瞧着厉天邪的五官扭曲,痛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子阳云傲顿觉满腹怨气尽泄,不再理他,径自打开衣柜,拿出新的衣服更换。
刚要扣上盘钮,却忽然被从强壮的双臂用力拉后。
「我们做吧!」
子阳云傲眉头一挑,正要再给点厉害他尝尝,却听厉天邪贴着他的耳朵说:「傲,今天早上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质问你。」
想不到他会突然道歉,子阳云傲一怔。
「你别生气了,一切都是我不对。」厉天邪在他耳边轻轻亲着,柔言细语,子阳云傲想:他一定还未知道他刚刚去问秋愁雨拿解药的事,否则断不会如此好脾气地对他说话。心中暗暗得意之余,也不由得有几分不安。
「傲……我们来做吧,刚才你踢得那么用力,如果以后硬不起来怎么办?」厉天邪不住地在他耳边说着挑情话,还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裤裆上,揉搓起来。
偏头,斜睨向他的下身,子阳云傲似笑非笑地说:「你硬不起来?那以后就由我在上面吧!」禽兽会硬不起来?鬼才相信!
手停下来,厉天邪问:「你想在上面?」
子阳云傲反问:「你肯吗?」
「也不是不可以。」厉天邪笑着拉开唇,露出白的牙齿。「我可以让你骑在上面,用力地摇。」
「妄想!」子阳云傲飞斜起眼角瞅了他一眼,眼带嗔意反而更见多情。厉天邪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把他抱起来。
床榻早在昨天被他一掌打成一堆碎片,他只得把子阳云傲抱到躺椅上去。子阳云傲的背刚碰到椅垫,唇就被他重重压住。
舌尖钻进口里,来回撩拨,唇瓣互相厮磨,炙热的气息喷入体内,子阳云傲只觉身子渐渐热起来,也伸出舌尖,与他的互相缠绕。
衣物在拉扯间尽褪,项颈交缠,吻渐渐而下,落到结实的胸膛,侧腹。
「唔……」白皙的肌肤在情欲熏染下泛起红粉,胸口的乳尖被舔弄着硬挺起来,子阳云傲忍不住张嘴,吐出媚惑的呻吟。
「唔唔……嗯……」薄汗渗出,滑过唇角的朱红小痣,湿润的舌尖难奈地伸出,舔过炙热如火的红唇。
厉天邪被他魅惑的样子挑逗得全身着火,胯下怒张如铁。伸手,把子阳云傲修长的双腿拉开,赤黑的欲望对准双丘间的粉嫩小穴,猛地挺进。
「啊──!」子阳云傲痛得白眼一翻,才不及叫骂,厉天邪已经开始挺动起来。
「哦……啊呀……啊啊……」
粗大的欲望激烈抽插,把狭窄的通道完全开发,凸起的血脉在娇嫩的肉壁上不住磨挲,穴口像要被撕裂一样通红肿胀,分泌的体液随着柱身流出,滑过粗硬的毛发,滴在躺椅上,留下一团团水渍。
「嗯啊……唔……」喘息呻吟与淫靡的拍打声混在一起,子阳云傲的肌肤全都泛起红晕,身前的欲望在未经爱抚的情况下径自挺立,从顶端流出透明的液体。
比肌肤更红的是胸口前两颗乳珠,它们挺立发硬得就像两颗光滑的烧红的小石子一样。
「啊……天邪……天邪……」子阳云傲呻吟着,扭动着身躯,弓起腰把胸口挺起,把两颗发疼的乳尖送到厉天邪嘴边,渴求着爱怜。
「你想我怎样?」厉天邪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容,故意凑前,在炙热的乳尖前吹一口气。
鲜红的小乳瞬间颤抖。
子阳云傲的嗓子也随之颤抖起来。
「吸……吸我……」
「吸你哪里?你不说清楚一点我怎么知道?」厉天邪追间得更加仔细,子阳云傲泛满水雾的眼珠子轻嗔向他瞪了一眼,把右手手指含在嘴里,呢喃着声音说:「吸我……吸我的乳头……」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他头上的发冠早已脱落,乌亮的长发披散在汗湿的双肩上,长眉拧起,媚眼如丝,双颊嫣红如抹胭脂,还有闪亮的银涎从鲜红的唇瓣沿着指头滑下,本来俊美英挺的五官上媚态横生,勾人魅惑,厉天邪哪里还忍得住,登时便把头凑前,唇一张,含着左边的小乳狠狠地吸了起来。
肿痛的乳尖倏然舒畅,但转瞬又更加疼痛。厉天邪像野兽一样,用力含着吸着咬着,把一颗乳粒松开,接着又转向另一颗,乳尖被吮弄得鲜红肿大,像要流出血来一样。
「啊……呀啊啊……」呻吟如水自唇瓣不断流出,疼痛与快感令脑袋热得像烧起来似,全身每一技》艚圆皇芸刂频夭动着,沈溺在强烈的快感中时,厉天邪忽然把依然硬挺的欲望抽出。
「啊……?」倏然的空虚令子阳云傲不满地睁开了眼,还未颔悟到厉天邪要做什么,厉天邪已用力把他拉起。
一阵天旋地转,子阳云傲发觉自己被抱坐到他的大腿上。
子阳云傲登时醒悟。
「不……」一句话还未说完,巨大的欲望再抵在他身后。子阳云傲扭动着身躯回避,腰身却被厉天邪的大手紧紧按住,赤黑勃发的欲望对准已轻松软的穴再挺进。
「啊!你……」子阳云傲想骂他,却已经来不及了,厉天邪单手捏着他的臀瓣用力挺动着腰身,另一只手爬上他的胸膛,用指头拉捻着通红的乳尖。
「啊呀啊……啊……」骑乘的姿势令欲望比之前进入得更,身躯像在大海中的小船,被不断抛动,快感源源不绝地上升,云傲忍不住把手探向下腹,握着自己已经贲张到极限的欲望,难奈地揉搓起来。
欲望的水滴不断渗出,双手不一会已被沾得湿透,身后的厉天邪也渐渐攀上高峰,更加激烈地律动起来。
两人几乎在同一刻达到高潮,松开沾满白液的双手,子阳云傲喘息着,浑身无力地倒在厉天邪的怀中。
厉天邪用双手环着他,细碎的吻如雨点般落在着他光滑而汗湿的背上,并轻声地说:「傲,我爱你。」
犹自沉醉在情事余韵之中的子阳云傲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我也爱你。」
「知道吗?傲,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厉天邪边吻着他,边喃喃自语。
子阳云傲没有在意,只慵懒地闭上眼帘,倦意涌现,正要沉沉睡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子阳云傲累得浑身无力,连指头也不愿抬起一下,听而不闻地把头埋在厉天邪怀中继续培养睡意。厉天邪更不会去开门,只垂着眼,静静看着他的睡容。
但外面的叩门声越来越急,更高呼起来。
「小侯爷,小侯爷!小姐……小姐在房里晕倒了,怎么叫也叫不起来。」
子阳云傲一惊,登时从厉天邪怀中跃起。
「别管她们!」厉天邪从后把他拉住,子阳云傲用力挣脱开来,匆匆套上衣物便向房门走去。
「发生什么事?」
「小侯爷!」两名小丫环满脸仓皇地站在门前,一见他出来其中一个更突然哭了起来。
子阳云傲皱一皱眉头,问:「出事的是哪个?如眉?还是楚楚?」
两名丫环异口同声地叫道:「是我家小姐!」
眉头蹙得更,子阳云傲回头看了一眼,厉天邪正在窗缝后冷眼看着他,他心中不安,匆匆向柳如眉她们下榻的厢房走去。
第五章
甫进柳如眉的房间,就听见一阵凄厉不已的哭泣声,子阳云傲扑前,把跪在床边的嚎哭的丫环推开,但见柳如眉平躺在床上,玉脸蒙着一层黑气,正是中了剧毒的征象,子阳云傲大惊,伸手摸去,但发觉她脉息已断。
他的脸色倏变,猛然冲出,直奔楚楚的厢房。
撞门而进,房内哭声凄厉。楚楚又是平躺床上,满脸黑气。
见此情景,子阳云傲心中一沉,楚楚却在此时瞪开了眼,发出凄厉的尖叫。
见到她痛得五官扭曲,双手不住抓住胸口,子阳云傲知道这正是毒发之象,生死就在一瞬,想也不想,立刻把她扶起来,指如电光,急点她身上十八大穴,再撕开她背后的衣料,把双掌抵在她的背心上,源源送入内力为她护住心脉。
他表面虽是名玩世不恭的风流子弟,但因幼承名师,一身内力之强已可挤身江湖年轻英杰的前五名之内,这时救人心切,更是倾尽全力,半炷香后,内力已运行到顶峰,一阵白烟从他的头顶冒出,楚楚浑身刻颤,樱唇一张,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知道已暂时把毒性压抑下去,子阳云傲收掌,示意两名丫环侍候她躺好,接着,在床边盘腿静坐,半晌后,才睁开双眼,问旁边的丫环。
「楚楚晕倒前到底发生什么事?」
被他问到的丫环急急摇头。「奴婢不知道,小姐刚才躺在床上休息,忽然就心痛起来,痛了一会儿,就痛得翻白眼晕过去了。」
子阳云傲的眼角登时向房间四周扫去,却见桌脚有一打碎的药碗,旁边满是泼出来的药汁。
他蹙一蹙眉头。「她没有喝药?」
「只喝了一口就不小心打翻了。因为……因为小姐说今天的药特别苦,不想再喝,打翻了就罢,奴婢就没有再为她倒药了……小侯爷,奴婢不知道没有喝药会害了小姐的,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答话的丫环说着,眼泪再流下。
看着散在地上的药汁,子阳云傲久久无言。
若楚楚多喝一口药,只怕早就像如眉一样,哪里还熬得到他赶来?
另一名丫环用温热的布巾为昏迷的楚楚抹去唇角的血渍,忍不住问:「小候爷,小姐不会有事吧?」
回头,看向楚楚,但见她往日红润的娇颜此刻苍白如纸,呼息似有若无,子阳云傲心头一阵紊乱,摇摇头,没有答话就走出房外。
夕阳西斜,天色微昏,绿叶随着轻风摇晃,发出沙沙声响,丫环们的哭声更隐隐从两间厢房传出,令人心乱。
两女的事很快就会惊动别人,其它人他不怕,但卓不凡看似温和儒雅,其实精明干练,又与他关系极亲,子阳云傲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要如何应付他的质问。
楚楚身上的毒虽暂时披抑压,但是,也只是权宜之计,到底是要找出解药才能救她一命,但是解药……
厉天邪呀厉天邪!你真是越来越厉害,越来越狠毒了!
子阳云傲的眉头拧成一团,神色复杂,也不知道是在叹息,痛心,还是愤怒。
满心紊乱之际,一条铁臂横地伸出,用力一扯,把他拉入树丛之中。
抬头一看,却是已经穿戴整齐的厉天邪。
「都死光了吧?」
子阳云傲把手一甩,冷冷地答:「托福!还剩下一个!」
厉天邪勾起唇瓣,漫不经心地道:「哦?这么大命?」
看着他脸上挂着的冰冷笑容,子阳云傲顷刻间竟有种不寒而的感觉,好半晌后,才勉强把精神集中起来。
「你怎知道她们会死?」
厉天邪没有回答,看着他的神色,子阳云傲吸一口气,再开口。
「是你下毒的?」
「为什么是我?」斜眼瞅着他,厉天邪保持着那一抹冷笑,慢条斯理地说:「我又没有威胁愁雨拿解药,又没有偷偷将什么放在她们的药碗里,怎会是我下毒的?」
听着他不急不缓的说话,子阳云傲倏地满身冷汗。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他问秋愁雨拿解药时那阵似有若无的哨子声。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
「是什么毒?」
「不知道!」厉天邪冷笑。「反正什么毒也足以毒死她们,现在还活着一个吗?我倒想看看她能活得多久。」
听着他冷酷的说话,子阳云傲用力地吸两口气。
就如厉天邪所言,没有解药,楚楚活不了多久,于是,子阳云傲勉强地把满心的愤怒抑制下去,尽量放轻语调和他说话。
「天邪,如眉和楚楚只不过是太君瞧中的媳妇,我不爱她们,和她们之间也根本没有什么。」
想也不想,厉天邪说:「没有任何人可以觊觎我的人!」
「我不是你的!」子阳云傲怒叫。「我和她们也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凤太君?」厉天邪直视子阳云傲,双眼发出锐利的光芒。
「你要我怎样拒绝?」子阳云傲受不了地摸着前额。「难道你要我对太君说,你的宝贝孙儿我喜欢的其实不是女人,又或者,要我将你带到她面前,告诉她:太君,我来介绍,这位就是我的情人『魔教教主厉天邪』!」
「这有什么问题?」厉天邪连眉头也没挑起一下。「我的的确确就是你的情人──我可以对任何人介绍你。」
「但是我不可以……」子阳云傲摇摇头,用一种揉合着内疚难受的眼神凝视厉天邪。「我与你不同,我不可以败坏侯府的家声,更不能令疼爱我的太君伤心。」
看着他俊美的脸孔,象征多情与薄情的单眼皮,厉天邪一双眼冷得像冰。「你不爱我?」
「我爱你,但是……」渐渐地,子阳云傲的声音也冷了下去。「但是,我不可以因为爱你,而伤害其它爱我的人,也无法接受你因为爱我而伤害其它人。厉天邪,把解药交出来,只要能救活楚楚,我说不定能够原谅你。」
厉天邪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字。
「不!」
生气的不单止子阳云傲,他也是!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情人身边有其他人,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永远只是情人身边一个不见得光的影子。
瞬间,子阳云傲颓然无力地闭上双眼,接着睁开,眼瞳中闪烁着熠熠的怒火。
瞪着厉天邪冷酷无情的脸孔,他一字一字地说:「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当年你因为几句戏言而下令杀死与我争吵的人一家老少时,我警告过你──永远别再做相同的事!」
这时候,远已传来吵嚷的人声,只怕是被两女的事引来的。子阳云傲不再多发一言,转身离去。
「傲!」
厉天邪从后把他叫住,声调镇定如恒。
「你带她们来这里,不就是要我嫉妒吗?我只是在做你想我做的事而已。」
一股怒火倏地冲上心头,子阳云傲再也按捺不了,猛然回首,大叫:「疯子!」
厉天邪笑了。
「你不会真正气我的!」神色声音都充满自信。
「你──!」声音哽在喉头中,子阳云傲气得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只一直在唇边嚷着「疯子、疯子!」蹒跚而去。
柳如眉和楚楚之事果然惊动了其它人,房门前聚集了不少好奇的武林人士,见他出现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慧心大师领着几名和尚站在柳如眉床前念往生咒,子阳云傲站在门边,正好看见柳如眉死寂的容颜,不知恁地,厉天邪刚才讲的那些疯话就这样冒了出来,一双脚跨过门槛一半便顿在半空。
僵硬片刻,他最终还是没有踏进柳如眉的房间,而是转身向相邻的厢房走去。
推门,一袭青衣的卓不凡正站在楚楚床边。
想起一会儿还要在他面前为厉天邪的恶行掩饰,子阳云傲心头一阵烦乱。
「云弟。」正为楚楚把脉的卓不凡见他走进来,立刻把搭在楚楚玉手上的指头缩回来。
眼角扫过依旧昏迷不醒的楚楚,子阳云傲问:「卓大哥,她怎样了?」
「只知道她身中两种剧毒,一种应该是腐心毒,至于另一种……我一时间也摸不着头绪。」
「可有解救之法?」子阳云傲知道卓不凡对医道颇有研究,语气间不由得充满希冀。
「除非有解药,否则……」卓不凡摇摇头,半晌后才接下去说:「只怕她活不过两天。」
看着楚楚,想到这个漂亮无辜的女孩子可能只剩下一、两天性命,子阳云傲心中乱成一团。
接下来的一切,包括怎样安置柳如眉的尸身,派人通知她们家人的事等的事,全都由卓不凡打点。
子阳云傲垂首倚立门边,沉思不语,因为出来时太过仓促,没有束发,衣衫散乱,加上脸上常挂的笑意黯淡。
两女被毒杀,加上他失魂落魄的表现实在太过奇怪,「神算子」朴天算几想开口询问,但都被卓不凡以眼神阻止。
他自然也看出不妥,但一直没作声,将其它人打发走后,走到子阳云傲身边,柔声说:「云弟,你一定累了吧?不如先回房休息。我会叫人在这里看着。」
子阳云傲摇摇头。「不!我想留下陪着楚楚。」
见他低眉垂目,神色志忑,卓不凡想了想,走出门外,半晌后回来,手中拿着一套衣物。
「云弟,这是我的衣服,你先梳洗一下。」
子阳云傲知道一定是自己现在的样子糟蹋得令他看不过眼,接过衣服,点点头。
卓不凡拍一拍手,四个小沙弥便合力抬进一个大澡盆走进来。
「这院落只有两间厢房,本来我想叫他们将澡盆抬进邻房,但我想你多半不想进去,反正,楚楚姑娘暂时不会醒过来,所以我就叫他们把澡盆抬进来了,好吗?」
虽然心情不好,但见他如此体贴,子阳云傲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卓大哥,你是我所认识的人之中最细心的一个。」
被他一赞,倒是卓不凡不好意思起来,俊脸微红。
解开上衣,身上满是紫红的吻痕,子阳云傲顾忌地向卓不凡的方向看一眼,幸好,他一直君子地站在八仙屏风后,没有越雷池半步。
褪尽衣裳,坐在烫热的洗澡水中,子阳云傲顿觉绷紧的身心倏然放松,全身都舒泰起来。
卓不凡拉过一张小鼓几,小心地掖起衣?,坐在屏风后与他闲聊起来。「云弟,你可有想到有什么人会对她们下此毒手?」
「……」
子阳云傲的声音在半晌后才缓缓响起。「楚楚和如眉虽然出身江湖,但都是妇道人家,我实在想不到有谁会对她们如此狠心。」
谁会对她们下此毒手?子阳云傲当然知道,却无法不为厉天邪而说谎。
「连一点头绪也没有?」
听见追问,子阳云傲垂首看向自己在水里的倒影,在向来令他自傲的俊脸上,此刻看见的只有可耻。
他咬一咬唇,再答:「卓大哥,其实我和她们相识还不满两个月呢……有谁想谋害她们,又或者她们家中有什么仇家,我实在不清楚。」
卓不凡「嗯」了一声,半晌后,轻声道:「听丫环说,是你及时赶到,以内力护住楚楚姑娘的心脉,才令她保住性命。其时楚楚姑娘的毒性已经攻心,能够将毒性尽锁在心脉一带,云弟的内功之强真是令为兄吃惊。」
仿佛赞叹的话传入耳中,却令子阳云傲正在泼水的手微微一僵。
他在幼年时偶遇明师,但因师父与魔教关系极,所教招式内功亦源自魔教,为免惹人疑窦,他从来不在旁人面前展露武功,但这一救人心切,竟忘了掩饰……以强大内力压制蚀心剧毒,可不符合他游戏人世的风流公子形象。
x时间,子阳云傲也想不出什么话来为自己掩饰,一阵无言。
卓不凡忽然说:「晚膳时间已过,你一定肚饿吧,我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一会儿回来。」
接着就是平稳的脚步声起,知道他已经走出房间,子阳云傲暂时舒一口气,
以卓不凡之精明,今的事只怕已引起他的种种联想,若他从蛛丝马迹追查一下,只怕很快就会查到自己与魔教间牵扯不清的关系。
子阳云傲想着,心里暗暗又将厉天邪骂了千遍百遍。
都是那个杀千刀的死疯子!
边咒骂着,边从澡盆而起,擦干身子,穿上卓不凡为他准备的浅蓝色长衣后,又坐在楚楚身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卓不凡回来。
从食盒中拿出几碟斋菜,汤,饭,除此之外,还有小碗白粥。
卷起衣袖,卓不凡小心翼翼地把粥放在桌角。
「先把粥放着,等吹凉了,再叫丫环喂楚楚姑娘吃。」
「卓大哥,令你劳心了。」子阳云傲不得不再一为他的细心而赞叹。
心想:师父总怪他整天和厉疯子吵架,但这能怪他吗?若厉疯子有卓大哥一半的体贴温柔,他还哪里吵得起来?
这时窗外夕阳已尽下,天色昏暗,劳累大半天,子阳云傲也确实饿了,便与卓不凡围在圆桌旁吃起饭来。
寺院的素菜做得并不精致,但味道尝起来还可以,加上卓不凡一直殷勤布菜,子阳云傲吃下不少。
吃到一半,卓不凡忽然开口。
「我派去监视那三个人的探子刚刚回报我,在柳姑娘身亡的消息传出前,他们住的院落已经人去楼空了。」
「那三个人」指的当然是厉天邪,秋愁雨和夏飘萍,子阳云傲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这事是何用意,只得含糊地「嗯!」了一声。
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住口,卓不凡接下去说:「连贾老实也不知所踪,看来是和他们一伙的,都怪当天在大厅我顾着面子,又以为魔教中人到底没有这么胆大包天潜入武林大会,否则,说不定可以当场把魔教的几个要员擒下,那柳姑娘和楚楚姑娘就不必受苦了。更奇怪的是他们辛辛苦苦潜入武林大会,竟然不先救出沈沧海,反而对两个与世无争的姑娘下毒手。云弟,你可知道为什么?」
看着饭碗,子阳云傲忽觉难以下咽。
与江湖有关的事,卓不凡向来不会故意对他说,而现在……他放下箸子,看向卓不凡。
「卓大哥,你想说什么请直说。」即使卓不凡已经知道什么了,但想要从他口中套出话来,也绝不轻易。
卓不凡也抬头看向他,沉默半晌后,忽然说:「把衣领拉高一点吧!」
子阳云傲一怔,本来准备好的辩解话全都塞在喉头里。
半晌后,他才醒悟过来,右手飞快地往脖子摸去,掩着一块瘀红的吻痕。
看着他的俊脸瞬间通红,卓不凡别过脸去。
「鉴于两位姑娘与太君关系不浅,伯父已经拿了主意,派人到侯府通知太君,侯府离此地甚近,明天太君应该就会到了──无论那人是谁,为了她老人家着想,你暂时也别再和他见面了。」
说罢,他就起身离开。
「等等!」子阳云傲把他叫住,声音中微带颤抖,也难怪他,他实在太震惊了。「我……我和男人在一起的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很久以前。」卓不凡顿步,却没有回头。
子阳云傲难以置信。「怎……怎么会?」他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
「怎么不会?」卓不凡反问,回头,儒雅文俊的眉目之中,带着些许苦涩。「有时候你们在门内,我就在门外,我怎能不知?」
想不到自己胡天胡地的情事早已为人所知,子阳云傲也不知该羞该恼,呆若木鸡地坐着,连卓不凡已经走了也不知道。
他和厉天邪的事,卓不凡到底知道多少?太君又知不知道?公审沈沧海的日子快到,若不能把他救出,要怎样向师父交代?还有,楚楚身上的毒要怎么办?
种种问题如大海波涛,忽然汹涌而至,子阳云傲心烦意乱,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不休,期间,楚楚已经痛醒过三,看着她痛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子阳云傲不得不点她的昏睡穴,令她得以沉沉睡去。
这样的情况,她绝对熬不过两天……
解药,一定要从厉天邪手上取得解药!
知道再无退路,子阳云傲反而渐渐镇定下来。他不再踱步,而是坐在一张圈椅上,手肘抵着膝盖,额头顶在双手手背上,闭着眼,静静沉思。
一直到子时三刻,他才睁眼。
多情如同春风的双眸此刻射出熠熠锐光。
第六章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子阳云傲从包袱中拿出一套夜行衣换上,腰缠软剑,头蒙面巾,便一枝箭似的从窗口窜出。
正无月多云之夜,子阳云傲一身黑衣彷佛与夜色融成一体,矫健的身躯在寺庙的房舍顶疾走,足尖触瓦即起,直如白雁于水上飞掠,不闻半点声响。
一直奔至佛塔,塔门前守着八名武僧,但防守得并不严密,神色都见从容。
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子阳云傲无声无息地潜到他们身边。
「好像有什么……」其中一名武僧察觉有异,回头看去,子阳云傲迅地举起手刀向他的脖子砍去。
旁边一名武僧察觉,但子阳云傲回身一踢,重重踢中他的头颅。
两僧都来不及发出呼叫,便倒了下去。
其它武僧正要呼叫,子阳云傲亮出软剑,指着地上一名武僧的喉头。
武僧们投鼠忌器,叫喊的声音登时哽在喉头。
子阳云傲心思机敏,乘他们不知所措之际,身如疾电飞射,迅雷不及掩耳间便把余下的武僧制住,最麻烦的反而是要把这些动弹不得的武僧拉到草丛堆中,密密掩藏,以免被人发现。
把武僧们置好后,子阳云傲从佛塔的大门进入。
佛塔内每一层只开了一扇连人头也穿不过的小窗,借着微弱星光,子阳云傲以无声的脚步踏阶而上。
一直到第四层,正是囚禁沈沧海之地。
遥遥看去,穿着一身单薄白衣的沈沧海瑟缩在铁笼之中,在微弱星光之中,他的脸孔显得那么苍白,朦胧。
子阳云傲定晴凝视着他,半晌后,才迈步踏前。
他早将通过彩砖阵法的方法牢记在心,这时半步不差地踏上彩砖,渐渐走近。
石台上放着的就是人人趋之若骛的魔教镇教四宝之一的「广陵散」,内里暗藏天魔心法,相传练成后足以令修练者无敌于天下。
但子阳云傲知道放着广陵散的石台暗藏机关,亦紧记其师父的指令,是以毅然越过石台,先向沈沧海而去。
把手搭上铁栅栏上,沈沧海微微一动,缓缓抬头。
又是那双乌亮如漆,凄楚苍茫的眸子,每当看着他,子阳云傲总觉得心中又酸又痛,他的一双眼睛只消轻轻一盼,就仿佛能把人心底里,最悲伤难过的往事都勾起来。
说不定是练过勾魂术,摄魄功之类的功夫吧!子阳云傲暗暗想着,定一定神后,右手提起软剑使劲一砍。
x时,火光四闪,铸死的铜锁竟被他一砍之力断为两半。
打开铁笼,正要把沈沧海扶起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子阳云傲刹时全身僵硬,但听身后一把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老纳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热闹过,施主早上已经来了两,身后还有着另一位轻功很不错的施主,怎么这么快又来呢?」
冷汗滑下额角,子阳云傲右手一紧,手中软剑有如灵蛇,以最刁钻的角度钻过下腋,向后刺去。
风声在耳边响起,一剑刺空,子阳云傲疾地回身,但声音却再自身后传来。
「施主剑法不错,未知师承何?」
子阳云傲咬一咬牙,又是头也不回地往后一刺。
银光闪过,剑再落空。
「施主,你不是我的对手,老纳也不想多伤人命,你还是走吧。」
两剑落空,子阳云傲反而镇静下来。
「阁下就是白马寺的方丈主持,人称武功高绝的慧苦大师?」
「阿弥陀佛!老纳法号正是慧苦,但武功高绝却不敢……」
乘慧苦分心说话之际,子阳云傲再确定他的位置,藏在面巾下的俊脸冷冷一笑,提剑再闪出。
这一出手,就是其师所授的剑法中最厉害的一着,但见手腕划出圆弧,剑尖乱颤,银光闪烁,直似天上星把满室照亮。
慧苦的身影亦被星光被照,无所遁形,子阳云傲这才看见,这个把他戏弄于掌心上的慧苦,原来只是个骨瘦枯黄,眇了一目的老和尚。
看着子阳云傲的剑法,慧苦的脸倏然狰狞起来。
「你是谁?魔教的厉无痕与你是何关系?」。
厉喝之际,他疾地跨出一步,左右双手捏鹰爪之势,竟穿越万千星光,把子阳云傲的双肩拿住。
子阳云傲大惊失色,忙不迭把腰一沉,回剑自卫,勉强把双肩自他掌下脱出,但慧苦随手变招,又把他的左肩拿住。
「说!你和厉无痕是什么关系?你怎会使他的剑法?」慧苦的手捏得很紧,几乎要就此把子阳云傲的肩骨捏碎。
子阳云傲痛得冷汗直流之际,慧苦又再质问:「厉无痕在哪里?」独目内,点燃起熊熊的怨恨之火,手更用力地捏了下去。
剧痛袭身,痛得险险要失声惨叫,子阳云傲知道肩骨碎裂在刻,惊惶之际,倏地把右手一伸,竟将放在石台上的广陵散拿在手中。
顷刻,淬毒利箭疾地从四方八面射出。
慧苦倏然怔忡,手不由一松。
子阳云傲拨开数箭,急急地吐出一句。
「我死了,你就找不到厉无痕!」
慧苦瞬间浑身剧颤,掌心倏忽吐劲,在千钧一发间,运功把子阳云傲推了出去。
大叫一声,运起内劲,把近身的利箭全都震开,接着把身上僧袍扯下,一鼓劲,僧袍成了一张比铁网更坚韧的网子,但见他的身影有如游龙,游走之间,竟把不断射出的夺命利箭尽兜在袍中。
但当他停下来,回首一看,塔内哪里还有其它人的踪影?
逃跑的路上,子阳云傲一直在笑。
他无法不笑,因为他今晚想要得到的东西现在都已经得到了,在他手中抱着沈沧海,怀里放着广陵散。
可笑那慧苦武功高绝,偏偏没有脑袋!
暗暗想着,子阳云傲笑得更加开怀。
只不知道他与师父有何仇怨,为何一看见师父的剑法,就像疯了似的?
胡思乱想之余,足下可不敢有分毫停顿,那个老不死的功夫如此厉害,若被他追上了,可不是说笑的!
不作保留地将轻功运行至最顶峰,纵是抱着一个人,足下也像生着翅膀一样,在草上掠飞,在小路中急奔近一个时辰,至一密林,子阳云傲才敢停下来,喘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把沈沧海放开,扶着他一棵大树下坐着,这才发觉这个人一路上竟没有对自己说过半句话,连叫也没有叫过一声。
这样的沉默也太不合情理了。
子阳云傲心中一动,伸手在他喉头上轻揉两下。
长时间被封住的哑穴被解开,沈沧海张一张口,痛苦地干咳起来。
「没有事吧?」看着他尖尖的眉头痛苦地拧成一团,子阳云傲心中一阵怜惜,伸出手掌,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他这一生可从没侍候过谁,但沈沧海不知道为何,就像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一样,叫他在意。
子阳云傲自幼所识的都是人中龙凤,像他的师父,像厉天邪,像卓不凡,却从未遇过一个男人像沈沧海一样。
他脆弱得像一朵被薄冰所镇的白,令他感到怜惜,疼爱。或者是因为他太过单薄的肩头,又或者是因为他那一双凄楚哀怨的眼眸……一个人,到底要遭遇过什么,才能像他一样令人感到苍凉悲痛?
暗暗想着的同时,沈沧海瘦削的身躯已自他掌下移开。
看着他用手撑着树干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子阳云傲连忙从后把他扶住。
「你身上软骨丸的药性未退,还是别四走动吧!」
沈沧海睬也不睬,还是用手扶着树干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见他根本连站也站不稳,却迫着自己离开,子阳云傲不由得大皱眉头。
伸手,把蒙面的面巾扯下来,他露出俊美英挺的脸孔,与一抹人畜皆醉的笑容。
「沈前辈,你不必怕我会加害于你,我是专诚来救你的,我的师父你也认得,就是与你并列天魔教护法之职的『暗夜护法』厉无痕。」
听着厉无痕三字,沈沧海忽然浑身震颤,脚下一个踉跄,失足倒在地上。
「沈前辈!」子阳云傲大吃一惊,忙不迭上前,单膝跪于地上,把他扶起。「沈前辈,晚辈真的没有任何恶意,我已经在途中留下暗号,师父很快就会赶来。到时你自然会相信我。」
沈沧海一张脸白得似雪,竟探长了身子,爬着向前。
看着他的举动。子阳云傲x时呆滞。
沈沧海就这样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了起来,乌黑的长发披散凌乱,双手与身上白衣沾满污泥。
自惊吓中回过神来,子阳云傲好不容易把他拉住,捉住他的手用衣袖擦拭他双手上沾着的泥巴。
「你到底在怕什么?我的师父?」
他没有回答,只是白着脸,继续探长手要从地上爬走,子阳云傲天生聪明机敏,想一想后,试探地问:「你和厉无痕不是朋友?」
拥在怀中的身躯又是颤抖不断,不必他回答,只看他的反应,子阳云傲已经了然了七八分。
他的性子放纵,不过,心肠却不坏,虽不知沈沧海与师父有何纠葛,但见他怕成这样,心知若让他落师父手中,后果必定非常可怕,当下迟疑片刻,咬一咬唇,伸出手,再把他抱起。
「我带你走!」
被他抱起,沈沧海微微一怔,丹凤眼瞪得大了,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乌亮的眼瞳中蒙着一层水光,展现出一瞬的放松、与接连而来的惶惑、不安,子阳云傲看着他漂亮单薄的眉眼,心想:这漂亮得哪里像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之后,又暗暗地骂自己:胡思乱想什么?若被那善妒的死疯子知道了,又是一顿吵闹!
不再多想,他抱着沈沧海急急走出密林,只希望赶得及在厉无痕到达前离开。才走了几步,却闻得一阵急风之声自远而来。
「傲,你想到哪里去?」
戴着银制面具的男人不知何时已屹立在密林之中。
子阳云傲吓了一跳,心中千回百转,也不知道该抱着沈沧海逃走,还是怎样……踌躇半晌,他最终还是单膝跪下见礼。
「师父!」
厉无痕没有应他,目不转晴地瞧着沈沧海,半晌后,叹一口气。
「小海,我已经来了,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独特的没有起伏的嗓子于密林回响,沈沧海全身僵硬。
厉无痕缓缓踏前。
「小海,让我看看你。」话句看似轻柔,但大手一伸,已扯着沈沧海的头发把他从子阳云傲怀中提起来。
只是看着,子阳云傲也能想象这一扯到底有多痛,但沈沧海仅是拧着眉头,咬着唇,连半个音节也没有哼出来。
沈沧海身上沾满泥巴,但厉无痕仿佛毫不介意,把他拥入怀中,用力地就似要把他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瘦了……」修长的指头细细抚过沈沧海的眉梢,眼角,鼻尖,永远平板的声音令人分不出是慨叹,伤感,还是其它。
看着沈沧海的身子随着厉无痕指尖的移动而簌簌抖动,子阳云傲见着不忍,故意干咳两声。
「师父,刚才在佛塔,那个慧苦秃颅一看见我的剑法就发起狂来,我差点就被他伤了,他还一直迫问你的下落!你们之间有什么仇大恨?」
「慧苦……」厉无痕停下在沈沧海身上游移的手,淡淡地应道:「没什么,只不过他的左眼就是被我刺瞎的。」
「难怪!」
子阳云傲耸耸肩头,正要再东拉西扯,将他的注意力自沈沧海身上引开,厉无痕却主动开口。
「我只遗憾当年没把他的另一只淫眼也刺瞎了,不过……」顿一顿后,他忽然回头,对着漆黑的密林冷冷地说:「不过,我现在有机会了。」
子阳云傲游目远望,只见一片寂静。
暗暗怀疑之际,忽见遥远树顶上一阵摇晃。
僧鞋不停踩在树顶上,眇目老僧如大唐展翅而至。
「厉无痕!」顿足在厉无痕三十步前,慧苦独目之中燃起惊人的怨恨之火,一字一字皆从齿缝间迸发而出。「我终于找到你了!」
相对之下,厉无痕只是冷淡摆一摆手,缓缓抽出佩剑。
冷酷的银光在黑夜闪烁,慧苦左目上的大片褐色伤口,被照映得份外狰狞。
两人都是绝顶高手,也知道对方的功夫厉害,是以并未轻敌,谁也没有先出手,只是互相冷眼凝视。
一阵夜风吹过,慧苦的眇目隐隐作痛,心中恨火狂燃,终于按捺不住,抢先出手。
十指如爪,向厉无痕头颅抓去,厉无痕向左跨出两步,举剑迎上。
两人招来招往,相斗甚是激烈,慧苦记恨夺目之仇,势如疯如狂,尽向厉无痕要害抓去,厉天邪左手舞剑,威势赫赫,仿若天神,但因他右手搂着沈沧海,到底落了下风。
慧苦看出他的弱点,攻势一变,利爪尽向沈沧海抓去。
厉无痕唯恐有失,不断回剑相护,在狂风暴雨的攻击而下,沈沧海始终动也不动,仿如死物。
到百招之后,厉无痕不得不把沈沧海放开。
掌心微一吐劲,已把沈沧海推进子阳云傲怀中。
「傲,若你敢带他走,我把你的头扭下来。」
在冰冷的威胁声中,子阳云傲把沈沧海接住,见他单薄的眼帘紧闭,如扇眼睫不断抖动着在苍白的脸蛋上落下淡淡阴影。
脆弱得令人心痛……
子阳云傲皱皱眉头,抬头看向战场,在舍下沈沧海这个累赘后,厉无痕将有如鬼神的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顷刻之间已占尽上风。
眼珠溜溜转着,子阳云傲心中有了主意。
他用双手抱起沈沧海悄悄地轻轻地不动声息地向后倒退,一步一步,直至退出密林,离开厉无痕的视线范围,才迈开脚步,拚命地奔驰起来。
在飒飒的风声中,沈沧海睁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子阳云傲。
子阳云傲苦笑。
「你别这样看我,我自己也知道自己疯了。」
口虽在说话,足下却奔得更快,他知道,若被厉无痕追上来,扭下头未必,但一顿教训却绝对少不了。
他这一生也从未试过像这一晚般狼狈,一直急奔,一逃再逃,直至进到洛阳城内,天已大白。
他扶着沈沧海在路边的茶寮坐下,心中不停思索。
他违背师命,带走沈沧海,凭着的是一股狂气,这时静下来,回心一想,已知道情况对他非常不利。
慧苦已经认得他的样子,若他能自师父手下逃命,一定会对卓不凡等人说出是他救走沈沧海的,在确定慧苦死在师父手下前,白马寺绝对不能回去。
而他带走沈沧海,师父也必定非常生气,以他昔日的事迹,威胁说要扭下他的头,未必是说笑的……
想着想着,子阳云傲心中不由得一寒,想:此时此刻,这天下间,怕只有一个人能护着他了。
子阳云傲咬咬唇,心中虽不忿气,但终于拿定主意,扶着沈沧海在附近的店子里叫了一辆马车。
第七章
马车一直驾到洛阳城以北的荒郊之地,穿越连绵树林,就看见一所庄院屹立在绝崖之前,庄院白墙红瓦,占地甚广。
马车在庄门前停下来,子阳云傲正要掏钱给车夫,才记得自己换上了夜行衣,身上随软剑与广陵散外根本甚么财物也没带上。
他想了想,便对车夫指一指庄门。
「麻烦车夫大哥帮我上去叩门,就说子阳云傲来了,叫他们主人出来,车资我一会儿自会双倍奉上。」
车夫一听见,一双眼登时发亮,正要走到庄前,提起狮口下的铜环,重重地叩了三下。
庄里的人前来开门,却不是寻常守门的佝偻老人,而是两名G悍大汉。
他们听见子阳云傲的名字,皱着眉头说一句。「不识!我家主人不在!」便要重重地把门搁上。
子阳云傲耳目灵敏,远远坐在马车中听到他们的话,发出冷笑。
「识与不识你们还是先进去问清楚吧。否则,只怕你们担当不起。」他说话时声音虽轻,却故意以内力远传,就仿佛在两名大汉耳边细语一样。
两名大汉互看一眼,迟疑之际,一把讨好的笑语声已经从后响起。
「哈哈!我还道是那一位贵客到访,原来是子阳小侯爷。」
一身富态的贾老实边笑,边从庄院内走出来。
「小侯爷,你好!贾老实不知道你大驾光临迎接来迟!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子阳云傲不冷不热地应上一句。
「要劳驾堂堂十八分坛的贾坛主出来接我。是我该死才对。」
当日由厉天邪口中知道贾老实就是天魔教第十八分坛的坛主时,他实在吃了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他以为只懂得阿谀奉承,见风转舵的奸商竟有如此本领。
「小侯爷言重了!区区一个小坛主怎比得上小侯爷尊贵?」贾老实也不怕手下笑话,登时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又是弯身又是鞠躬。
「别在我面前作戏了!你的表情,像你的名字一样,假得要命!」子阳云傲受不了地蹙眉,摆摆手。「进去!叫你家教主出来接我。」
「啊?」贾老实吓了一跳,先要推托,却听子阳云傲冷冷地吐出一句。
「告诉他,他不出来接我,我不进去,以后也不用见面了!」
贾老实想了半晌,咬一咬牙点下头去。
「是的!小侯爷,我立刻进去对教主说。」
跟着他出来的一众手下都吓一大跳,以为他突然傻了,唯有贾老实在心中暗暗叫苦。
他进去叫厉天邪出来迎接客人,这种话即使多给十个胆子,他本来也不敢在厉天邪面前说出口,不过,这位子阳小侯爷是教主的什么人,别人或者不知道,贾老实却多少猜到了。
教主惹不得,教主枕边人更惹不得。他宁愿现在进去被厉天邪当面训斥一顿,也胜过因为得罪子阳云傲而在日后战战。
他硬着头皮走进庄里去,将子阳云傲的话对着厉天邪覆述一。
出乎意料之外,厉天邪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安抚他一句。
「他就是有点任性,为难你了!」
夏飘萍站在贾老实对面,正好将他脸上感恩戴德的神情看进眼里,心中暗暗佩服自家教主的手段。
他的一句说话,非但可以将贾老实对子阳云傲的怨怼化解,也能令他更加对圣教尽忠。
对着受宠若惊的贾老实,厉天邪又夸赞了他几句,才领着夏飘萍和秋愁雨出去。
外人都以为他只是武功奇高,加上运气好才能令天魔教再中兴,却大都不知道,他年幼亡父,以六岁之龄就被推上教主之位,外有中原正道苦视眈眈,内亦有不忠之辈觊觎他的宝位,他能在内忧外患之中平安成长,实在是因为与他粗犷冷酷的外表毫不相符的驭人之手段与心计。
不过……偶尔也有他应付不了的人。
厉天邪粗浓的眉头拧紧,站在离子阳云傲的马车在二十步之遥的地方。
「傲,我已经出来接你了!我们一起进去吧!」因为子阳云傲不准他靠近,他只能遥遥地放声说话。
子阳云傲由昨天起就遇上种种倒霉事,受了满肚子的气,归根究底都源自厉天邪,哪里肯给好面色看?当下,冷冷地横了他一眼。
「把救楚楚的解药交出来。」
「不行!」厉天邪摇头,斩钉截铁地拒绝。
早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子阳云傲没有露出愤怒或者失望的神色,动一动手,从怀中拿出一件物件来。
「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厉天邪抬眼看一看,脸露讶异之色。
「广陵散?」
「正是广陵散。」子阳云傲牵一牵有着朱红小痣的左唇角,轻轻松松地说:「如果你不将解药交出来,我立刻就把它毁了。」
他举起广陵散,在车窗外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在猛烈的日光之下,厉天邪[起眼仔细地打量着。
「你手上的真的是广陵散?是怎样得手?」边问,边迈步踏前。
「别走过来!」子阳云傲怎敢让他走近,立刻放声喝止,「就站在那儿,和我保持距离。」
「太远了,我分不出真假。」厉天邪说着,再踏出一步。旁边的夏飘萍与秋愁雨亦步亦趋,准备听他的暗号,随时出手抢夺。
「分不出真假?好!那就当它是假的,把它毁了便是!」子阳云傲指头一紧,把广陵散抓得更紧,作状要以内力把它震碎。
这一着半真半假,一半固然是威吓,更一半却是他实在再无他法了。
知道他只消内力一吐,广陵散便会灰飞烟灭,厉天邪不得开口叫止。
「等等!」
子阳云傲暗暗松一口气,斜眼向他睨去。「等什么?」
「广陵散里面记载的都是已经失传千年的曲调,你之前不是对我说想要它吗?又怎舍得就这样把它毁掉呢?」厉天邪言谈之间,竟似是为他而惋惜。
子阳云傲摇摇头,高声说:「琴谱再珍贵,和人命相比,也只不过是身外之物,没什么可惜的。」
「傲,广陵散中记载的天魔心法在我六岁之前,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它对我而言其实没有多大价值。」
「但是,值得吗?」子阳云傲冷笑,他总不相信厉天邪不让步。「为了一个小女子的性命而令天魔教镇教四宝从此缺一,也在你的教主生涯中留下污点。值得吗?你肯吗?」
「你、威、胁、我?」一字一字从厉天邪口中吐出,眼神凶狠如兽地盯着子阳云傲。被他用仿佛要噬人的眼神看着,子阳云傲心头一颤,也发起狠来。
「我威胁你又如何?」
「子阳云傲!」
厉天邪怒喝一声,把旁人都吓得退后几步,唯子阳云傲不怕,盯着他一双狠厉的眼睛,挑衅地勾一勾唇。
「我的确是威胁你,你要不要也把我毒死了,好让你抢走这本广陵散?」
但见厉天邪脸色铁青,把一双拳头攥得砰啪作响,连夏飘萍和秋愁雨都以为他要上前硬抢了,但半晌后,却见厉天邪脸上的怒色忽然平伏下来,眼神也由凶狠变成沉。
「愁雨,解药。」沉厚的声音响起,秋愁雨立刻把解药奉上。
「你别过来。」子阳云傲还是不肯让他走近,遥遥指着秋愁雨。「秋愁雨,你把药送到白马寺救楚楚。」
「去吧!」厉天邪摆摆手,秋愁雨便即领命而去。瞧着他长长的左袖拖拉过空中留下的棕色掠影,子阳云傲心中的牵挂亦去了大半。
「广陵散拿来。」厉天邪上前,手一伸,就要拿走他手上的广陵散。
「不行!」子阳云傲怎肯就此把广陵散还他,手一收,便把广陵散收入怀中。「你不是说过你的东西也是属于我的吗?那先由我保存也是一样。」
「傲,你实在很会扭曲我的话意。」
厉天邪也没有逼他立刻把广陵散交出。他有自信──只要是属于他的怎样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冷冷一笑,他对云傲说:「已经什么都依你了,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看不过眼他自以为是的样子,子阳云傲不是味儿地歪一歪嘴角。
「除非你求我进去。」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此前来是要倚靠厉天邪的庇佑,但看见他的样子实在心中有气,忍不住便要与他为难。
厉天邪自问一再忍让,子阳云傲却不知好歹地步步进迫,他贵为一教之主,刚愎独断,脾气其实极大,当下脸色变了一变,差点就要拂袖而去。
但他知道自己昨天才与子阳云傲大吵一顿,子阳云傲若非遇到什么麻烦,绝不会到这里来找他。
说不定就是在偷广陵散时惹祸了……而且,一定是很严重,他无法独力解决的事。
思索片刻,厉天邪眼中精光一闪,竟真的开口说:「傲,我求你进庄去,让我招待你,这样可以吗?」
想不到他真的肯这样低声下气,子阳云傲反而吓了一跳,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半信半疑地皱着眉头。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说是你求我进去的。」
厉天邪按捺着脾气,柔声说:「是!是我求你进去的。」
旁边的天魔教教众都尴尬地别过头去,装作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眼珠溜溜地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子阳云傲问:「不会反悔?」
「不会!」
「真的不会?」
「绝对不会!」
不厌其烦地一再求证之后,子阳云傲勾起唇角,对着厉天邪露出一抹笑容。
「天邪,你对我真好,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他虽整夜未眠,倦于逃亡,但这一笑起来还是带着一种令人倾倒的独特魅力。
目眩于子阳云傲灿烂的笑脸之中,厉天邪上前拉开车门,看清楚车厢里坐着的人影时,全身倏然一僵。
他早知道马车里并不只有子阳云傲一个,却怎么也想不到另一个人竟然是「他」。
「沈──沧──海!」
子阳云傲的心情美好得就像枝头上的小鸟一样。
小心翼翼地把沈沧海抱下马车,在走进庄时,他还故意抬起手肘,把呆滞的厉天邪推开。
但走不过两步,就被用力拉住。
「他不可以进去!」
见厉天邪清醒得这样快,子阳云傲心中不无可惜。他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只是故意在俊脸上勾起一抹充满恶意的笑容,笑着,一字一字地道:「别忘记,是你求我们进庄去的。」
「你当然可以进去。」厉天邪脸沉如水,五指紧紧抓着他的左臂,不容他更进一步。「不过,要先放开他。」
「我偏偏就是要和他一起进去!」子阳云傲用力一晃左肩,把他甩开。
「好!那你就和他的尸体一起进去吧!」厉天邪眼中厉光一闪,头也不回地伸手抽出一名教众的佩剑。
寒光飞闪,向子阳云傲怀中的沈沧海疾砍而去。
子阳云傲早知道他行事狠厉,却怎么也想不到他说杀便杀,刻下吓了一跳,急急向旁跃去,但那道锋寒之光如影随形,招招进逼,无论子阳云傲如何闪避,总是脱不出剑光包围。
剑尖多在沈沧海身体擦过,划出数道血痕。
沈沧海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也没有动弹一下,但几滴鲜血溅在子阳云傲脸上,却烫得他微微一颤。
足下才慢了半步,蓦然间,剑光飞掠,厉天邪手中利剑已指向沈沧海的喉头。
眼看沈沧海就要性命不保,子阳云傲左右双足快速交错,回身,竟把自己的背门露在剑尖之前。
厉天邪大吃一惊,急忙收手,千钧一发之间,总算把剑势勒住,但剑尖已在子阳云傲的衣服上刺出一个小孔。
「你疯了!」厉天邪浓眉倒竖,厉声斥责。
「我清醒得很呢!」子阳云傲回头,俊脸上竟带着一抹笑容。
「你──!」厉天邪气得差点说不出来,提剑指着沈沧海的手亦在颤动。「你是不是看上这老白脸?好色得连命也不要了?」
四周的教众投向子阳云傲和沈沧海身上的目光登时都变得微妙起来,子阳云傲又羞又恼,满脸通红。
「死疯子!你胡说什么?」
「你若不是看上他了,又怎会和我吵闹,又怎会用身子替他挡剑?」
「死疯子!胡说八道!」
死笨蛋!死疯子!他为什么要用身子为沈沧海挡剑?当然是因为知道厉天邪绝不会伤他!但是他不屑辩解,说道:「死疯子!我懒得理你!」
用力跺一跺脚,便不再理他。
「不准!」厉天邪左腿一跨,已挡在前路。
子阳云傲眉头一挑,冷冷地说:「我是带着他从师父面前逃走的,师父说过要把我的头扭下来,如果你想我死就把我们拒堵门外吧!」
说完后,他瞅着厉天邪气得几乎完全扭曲的五官,得意洋洋地笑了半晌,才抱着沈沧海走进庄里去。
这,厉天邪再也没有阻挠,唯脸上神色狰狞得令人胆颤。
「教主……」夏飘萍硬着头皮上前,一句话未及吐出,厉天邪忽然狠狠地把剑一丢,不吭一声地跟在子阳云傲身后,也走进庄里去了。
此庄虽说是天魔教的第十八分坛,但庄内的间隔摆设表面上却与普通庄院没多大分别,但家具摆设都很新净,似乎才刚翻新过,建庄用的木材看得出都是上好的,整个庄院内飘散着浓浓的木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子阳云傲按着自己心意,在近水榭的地方挑了一套厢房,也不管原先的主人是谁,就这样带着沈沧海走了进去。
使唤丫环为沈沧海上药,侍候自己沐浴,洗去满脸疲色,再换上一套又白又软的新衣,在铜镜前长身而立,照出来的又是一副混世翩翩的风流公子模样了。
子阳云傲满意地拂一拂袖子,眼眸环视,朝房中的几名丫环投去一抹多情的眼波。
丫环们无不脸红耳赤,子阳云傲得意地笑了笑,藉此讨了她们身上几件小物件,便把她们全都送出房间去。
关紧门窗,把从丫环手腕拿下来的几颗银铃铛串到丝线上后,子阳云傲拿着丝线,绕着房内的几扇窗子缠绕几圈,忙得不可开交之际,一把声音忽然从后响起。
「为什么要救我?」
嗓子清脆如珠落玉盘,子阳云傲一怔,半晌后,才发觉出声的竟然是整整一夜也没有说过半句话的沈沧海。
他立刻顿下手,回头,用惊奇的眼神看着倚坐在床头的沈沧海。
「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沈沧海再张唇,问的还是同一问题。
「为什么要救我?」
「不为什么。」子阳云傲耸耸肩头。
轻轻抬一抬眼帘,沈沧海仔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俊美英挺,眉目飞扬的年轻人。「你喜欢男人?」
子阳云傲第一个反应就是否认。
「我才不……」话才说了一半,瞧着沈沧海那双沧桑的眼眸时便说不下去了。顿一顿后,他改为说:「我的确和男人在一起,但不代表我对你有什么非份之想,你不必把厉疯子的疯话当真。」
「厉疯子?……」沈沧海沈吟半晌后,微微一笑。「你和小天邪的感情很好。」
梨涡浅笑,苍白的脸孔瞬间添上光彩,子阳云傲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后,才把目光移开,继续动手把丝线缠上窗框。
「虽然刚才罢手了,但是依厉疯子的性格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你。还好我先把秋愁雨支开了,他们暂时不会用毒,秋愁雨要由白马寺回来至少要一天,那时候你身上的软骨丸药性应该已经退去,到时一走了之,就不必再怕他们。」
沈沧海摇摇头。
「他们根本没有喂我食软骨丸。」
子阳云傲一怔,顷刻间,竟不明白他意思。
「我的功夫早就被废了,在很多年前……」沈沧海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但子阳云傲却能听出其中的寂寥落寞。
「怎么可能?」他不敢置信地走到床边,握起沈沧海的右手,正要一试他的内力,眼角流转之间,却正好瞧见瘦削的手腕上一道浅浅的几乎已经看不见的旧刀痕,向左手看去,亦如是。
沈沧海轻轻地把手收回来,拉好衣袖。
子阳云傲终于明白为什么卓不凡能把沈沧海擒下来,又为什么不告诉他是如何把沈沧海捉住的。
这样不光采的事,的确不能为外人道……
他们说对沈沧海下了药,是怕被人知道卓不凡擒下的只是一个手脚筋都被挑断过,武功早废的魔教护法。
定定地看着沈沧海垂下的头顶,子阳云傲觉得他更令人同情了。
也没有什么话可以安慰他,子阳云傲默然多时,伸手指向澡盆。
「沈前辈,你先沐浴更衣吧。我到外面走走。」
才在房门外的台阶坐下,厉天邪穿着黑色短衣的身影就从柱后走出。
「你以为沈沧海很可怜?」
早知道他一直在监视他们,是以对他的出现,子阳云傲并未露出任何讶异的表情,只是托着头,轻声问:「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他和二叔本来是一对情人。」厉天邪口中的二叔就是子阳云傲的师父,天魔教暗夜护法厉无痕。
「他们感情如何?」
「沈沧海是孤儿,自幼被圣教收养,与二叔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当年他生得也真是好看,仿佛乌丝的长发,白得像雪的肌肤……与我二叔站在一起就彷佛瑶台双璧,光采照人。爹对沈沧海也很好,简直将他当成另一个弟弟看待。」
厉天邪极目远望,脑海里不由得浮起童年时的点点滴滴。当年他和沈沧海的关系也很好,沈沧海总是小天邪、小天邪地叫他。又有谁想到,一切会在一夜间天翻地覆地改变过来?
「既然关系很好,那他为什么会变成天魔教的叛徒?」
「一切皆源于沈沧海移情别恋,爱上凌青云。」
「当年带领正道围攻千刃崖的武林盟主凌青云?」
「就是他。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迷倒了沈沧海。沈沧海为了带他私会,带他由秘道进入总坛。但凌青云根本另有目的,他偷袭我爹,盗走广陵散,我爹当晚就伤重身亡,总坛被攻占,我也要逃出关外。」杀父灭教之仇何其重,但他这时说起,只是一言带过,神色便与旁人无异。
子阳云傲却知道他城府沉,表面越是平淡,事实上越是记恨,当下拍一拍他的手背。
「一切都过去了,他们已成明日黄,只有你越来越强大茁壮。」
「傲……」厉天邪反掌,轻轻握住他的手。
子阳云傲轻轻地挣脱几下都挣不开来,便任他握着。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太清楚。」厉天邪摇摇头。「只知道后来二叔找到他和凌青云,凌青云死了,他就落入二叔手上,我知道后派人去暗杀过几,但都被二叔阻挠了,我碍于二叔的面子,也没有再对他做什么。」
「但是一有机会,你依然想杀他──就像今。」子阳云傲可没有相信他的鬼话,他没有忘记厉天邪之前对他说过要用极火烧死沈沧海。
「能够怪我吗?」厉天邪冷笑。
「傲,你或者以为沈沧海很可怜,但是,在我看来,他根本是罪有应得,撇开他那张漂亮的皮相,他只不过是个不忠不义的小人。」
「师父或者比你更恨他……」
想起沈沧海面对厉无痕时的反应,曾经相爱的人到最后只余下仇恨与畏惧,子阳云傲不由得心寒起来。
就彷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厉天邪凑近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放心吧!如果你敢背叛我,我顶多把你杀了,绝不会费力气折磨你。」
子阳云傲白了他一眼。
「快放手!我累死了,要回房去睡觉。」
随意甩一甩手,厉天邪却把他抓得更紧。「你以为我会让你和沈沧海睡在同一间房里?」
「你的思想污秽!」子阳云傲斥骂一句,也不管手被他拉着,就这样站起身向房间走。
「傲!」厉天邪从后用双臂把他牢牢抱住。「要睡,到我的寝房去。」
「到你的寝房去?」子阳云傲从鼻尖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你没有忘记我们在吵架吧?」
「那个女人反正都死了,为一个死人生气有什么意思?」厉天邪张开两排洁白的牙齿,对着他的耳朵儿轻轻吹一口气。「我们好好地做一场,象征和好吧!」
「下流!」子阳云傲口中骂着,耳朵却被他炙热的气息吹得微红起了。
厉天邪的左手悄悄伸向他的下体,在胯下从前向后探,中指对准股沟压下去。
「啊!」子阳云傲惊叫一声,想要避开,腰身却被他紧紧按住。左手指腹隔着两层薄薄的丝绸,在两股间的凹槽粗暴地按着刺着揉搓着,被蹂躇着的屈辱的感觉,反而令身子不受控制地烫热起来。
厉天邪咬着他耳朵,低声说:「和我做吧,做完后保证你爽得把什么都忘记得一干二净。」
沉厚的嗓子带着浓浓的情欲意味。
子阳云傲的身材高佻,但有外族血统的厉天邪却比他更高上一个头,这时他的右手从后把子阳云傲抱住,左手则从前越过双腿,子阳云傲的双足离地,身子几乎是被托着他的左掌上,全身力气无可用,更可怕的是身体的重量尽坠,他可以感到厉天邪的中指快要刺穿裤子,直接刺进他的后庭去。
酥麻疼痒的感觉由下体散开,裤子的前端已经微微地顶起来。浑身发烫,子阳云傲好不容易才勉强维持住理智。
「快放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以为把我拉走了就可以叫人杀沈沧海吗?妄想!」
「你还有力气担心他?」感到怀中人渐渐升温,厉天邪邪笑一声,右手从腰际滑开,游移到他的左胸。即使隔着衣料,也能够摸到那颗已经挺起的乳尖。
「到我的房里去吧?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杀他。」摸着那里,厉天邪用力地扭了一下。
「哦……」子阳云傲差点就要尖叫起来,情欲冲昏理智,正要答应之际,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铃铛声响起。
如同一盘冷水当头泼下,子阳云傲登时清醒过来。
「夏飘萍,你立刻给我从沈沧海身边滚开!否则,我以后一定不会放过你!」
放声大叫,四周随之寂静,半晌后,房间里响起推开窗子和离去的人声。
子阳云傲放下心来,怒火随之狂燃。
「该死的,放开我!」用力地把头向后撞去,厉天邪狼狈避开,子阳云傲借机脱离他的掌控范围,破口大骂。
「没口齿的厉疯子,死骗子!刚刚才言之凿凿地说不会杀他,但其实早已叫人准备好杀人了。还好本侯爷聪明,在房里布置妥当,否则,已经被你骗了!」
「我……」厉天邪想说话,子阳云傲那里睬他,大步一跨便走进房里,指着厉天邪的鼻尖骂道:「他妈的厉疯子!你以后也别妄想可以碰我一根指头!」说罢,便当着厉天邪的面,把房门重重砸上。
第八章
上午与厉天邪大吵一顿后,子阳云傲实在是累了,回到房里倒头便睡,直至再睁眼,月已上梢头。
房里只有一张大床,沈沧海就睡在他身旁,几缕发丝散落在他的鼻尖前,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子阳云傲转过身,瞪大眼看着沈沧海的睡脸,好不容易才在他的眼角附近找出几道浅浅的皱纹。
子阳云傲虽有风流名声在外,但有厉天邪这个妒男在侧,做做样子是有的,但事实上根本没有机会与其它人真正亲近。
他也不是没有过偷腥的念头,只是每到最后关头,总是想起些无聊的事情,提不起兴致。
这时软玉温香近在咫尺,他着实心猿意马了一会儿,但转念间便想起厉天邪。
如果此时把厉疯子叫进来,让他看看自己和沈沧海躺在同一张床上,他的脸色一定非常精彩!
充满恶意的念头,令他不由自主地勾着唇角得意洋洋地窃笑起来。
满脑子都想象着厉天邪妒火冲霄的可笑神色之际,「飒」的一声,一道金光穿窗疾射而至。
子阳云傲把手一伸,把金光抄在掌心。
低头一看,却是一枝凤头金簪。
子阳云傲认出这枝金簪,神色x时怔忡。
一条黑色影子在外掠过,子阳云傲抿着唇,披衣而起,穿窗而去。
杨柳垂摆斜畔月,淡淡月色之下,子阳云傲追着前方的人在野草荒烟里戴星急驰,身上如云白袍与乌亮长发随风而扬,说不出的潇洒好看。
就在长亭外,被追者终于停下,急驰数里,在他身上不见丝毫疲色,月光洒照,更显身长玉立,温文儒雅。
子阳云傲抿紧唇,与他擦身而过,笔直地走进亭中。
华发老妇端坐亭中,宫衣珠履,满头玉翠。
子阳云傲双膝跪下。
这天下间,活着的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令他这样做。
「孙儿向太君请安!」
嘹亮的声音响彻荒郊。
瞧着他的头顶,凤太君冷哼一声。
「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太君吗?」
从外貌看来,凤太君已经是个老人,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前额,低垂的眼角,但无论是谁,只消细看半晌,就能从她衰老的眉目间看出与子阳云傲俊秀英挺的脸孔的相似之,也能从中想象,在她年轻时被誉为江湖第一美人的绝代风采。
「孙儿不敢!」子阳云傲把头垂得更低。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凤太君倏然提高声音,举起手中拐杖重重槌打地面。「连一个男人,一个魔教妖人你都敢和他在一起,你还有什么事不敢做?说!你到底是不是和那个恶名昭彰的『魔王』厉天邪纠缠不清?」
子阳云傲白着脸,恨恨地向倚站在亭柱旁的卓不凡瞪去。
卓不凡脸露苦笑。
「你别怪别人了!若非不凡,我就要一直被你蒙在鼓里,你……你是我子阳家三代单传的根苗,如今竟做出这种令祖上蒙羞的丑事……你……怎对得住列祖列宗,你这个畜牲!畜牲!」凤太君越说越是生气,举起拐杖,用力地向他打下去。
子阳云傲不敢闪避,任由拐杖当头当面地打下来,腹背重重受了几下,痛得他脸容扭曲。
「太君,请住手!」眼看越打越重,卓不凡眉头一皱,扑前,把他护在怀中。
几下杖打都落在他的身上,凤太君不得不暂时住手。
「不凡,你走开,今天一定要重重教训这个畜牲!」
卓不凡也跪到子阳云傲身旁,说:「太君,云弟只是一时胡涂,以致被魔教妖人迷惑,他已经知错了,请太君原谅他吧。」
凤太君瞪眼如铃地瞪着子阳云傲。
「云弟……」卓不凡悄悄地摇一摇他的手,子阳云傲向他满是关切的脸孔看上一眼,又抬头看一看气得满脸通红的凤太君,迟疑半晌后,说道:「孙儿知错,请太君责罚。」
「知错有什么用?你……你和魔教中人为伍,这事若传出去了,你要把侯府的面子置之何地?」凤太君气得连声音亦在颤抖,右手一紧,又要提起拐杖打下。
「太君,此事其实并不难。」卓不凡连忙开口,为他打圆场。「此事只有、我知道,只要云弟能悬崖勒马,当机立断,我们自己能够为他隐瞒。」
闻言,凤太君把眼神落到他身上。「不凡有何主意?」
「知道魔教中人的行踪后,不凡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明天就要攻打魔教分坛,在此之前,只要云弟能为正道立一大功,自可证明与魔教妖人再无关系。」卓不凡朗朗而言,眉目间是一切已在掌握的自信。
凤太君向子阳云傲看去。
「小傲,你怎么说?肯照不凡的意思去做吗?」
子阳云傲忽然明白过来。
太君和卓不凡都是有心计,精明干练的人。
眼前的事情:震怒、责打、维护、胁迫……恩威并施的一切只怕全是他们串通好的了。
他们要自己做什么事,不问已知。
「……」他自幼父母俱亡,是由祖母抚养长大,对她向来尊敬畏惧,不敢有丝毫违逆,但此时却抿紧了唇,不发一言。
眼看这个向来听话的孙儿突然如此叛逆,凤太君既气又恨,心中将引诱她的乖孙的厉天邪骂了千遍万遍。
想到自己放下这么多时日精力,用心栽培的孙儿竟然有龙阳之好,对象还竟是魔教中人,凤太君真正悲从中来,心痛欲裂。
手脚颤颤抖抖,她再也站立不稳,跌坐下去。
「太君!」子阳云傲惊叫一声,扑前把她扶住。
「畜牲,别碰我!」凤太君性情刚烈,一手便把他挥开。
「太君,别动气!」卓不凡从另一边走近把她扶住,并抬头,对束手无措地站着的子阳云傲说:「云弟,快认错吧。」
「我……」子阳云傲欲语无言,只得又跪了下去。「孙儿知错,请太君责罚。」
「你知错?好!那就帮不凡做那件事,从此以后和那个魔教妖人斩断关系!」
子阳云傲缓缓地摇摇头,正要说不,凤太君忽然抓着他的手,喘着气说:「傲,你还不答应?你……你是不是要把祖母活活气死?」
看着凤太君气得阵红阵白的脸色,声音中的颤抖悲怆,子阳云傲咬紧唇瓣,别过脸去,但那个「不」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卓不凡伸手搭着他的肩头,轻声说:「云弟,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也会各自飞,何况你和『他』根本什么也不是!古人云『百行以孝为先』,天下间还有什么比孝更重要?太君已经七十高龄了,你怎能要她如此悲痛?」
他的语气温和,但词锋却极是犀利,子阳云傲的肩头微微一颤,心中不由得质疑起来:难道他真的以为厉天邪比抚养他长大,与他相依为命,他世上唯一的亲祖母更加重要吗?
回头,迎接他的是凤太君一双写满期待的眼睛。
半晌后,他终于松开已经完全刷白的唇瓣。
「一切但凭太君和卓大哥的吩咐。」
万籁俱静的夜时分,厉天邪未有分毫睡意,披着外袍,坐在孤灯之下,拿着毛笔,在案上地形图上不住勾上批注。
门外响起细细声响,厉天邪锁一锁浓眉,放下毛笔,应声开门。
「傲?」看见伫站门外的子阳云傲,他的神色之间彻现惊讶。
「可以进来吗?」
「当然!」厉天邪耸耸肩头,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子阳云傲跨过门坎,在房内环顾一圈,看向书案上的图纸毛笔时微微一顿。
「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理教务而已。」厉天邪不着痕迹地用身躯挡着子阳云傲的视线,在他未看清楚前已把地形图卷起。
「嗯……」子阳云傲心神恍惚,根本没有精力留意他的举动,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在孤灯之下,厉天邪放眼打量子阳云傲,见他双手抱着肩头,神色不安,披散的长发上沾着夜露湿气,更有趣的是足下丝履上也粘着泥巴。
把目光移开,厉天邪不动声色地问:「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生气吗?」
子阳云傲迟疑半晌才回答。
「我……只是睡不着,所以来看看你。」
「是从房间里直接过来的?」
「是……」子阳云傲正要回答,垂下的眼睛正好瞧见自己鞋头上的泥巴,立刻改口说:「我在院子里逛了一圈才过来的。」
「是吗?」厉天邪露出一抹别有意的笑容,踏前两步,把他抱住。「这么夜过来找我,该不是想引诱我做坏事吧?」
出乎意料之外,云没有把他推开,只是垂着头,抱着肩,没有说话。
厉天邪正经起来,沉声问:「傲,发生什么事了?」
抬头,看向他沉的利目,子阳云傲欲语还休,半晌后,还是摇摇头。「没有!」
「傲……」厉天邪欲要再说,子阳云傲怕被他套出话来,慌慌张张地伸出指头,抵住他的唇。
「别说话!」
看着厉天邪脸上怀疑的神色,子阳云傲索性掂高脚尖,把唇印上他的唇上。
「你不是想做吗?我忽然也有兴致了。」
「真的?」厉天邪锐利的双眼瞬间发亮。
子阳云傲硬着头皮点下头去,刚「嗯」了一声,脸已经被他用双手托住,炙热的唇瓣狠狠地压上。
一番缠吻之后,灵活的舌头由唇瓣一直向下滑,下巴至脖子都留下都黏稠的水迹。
衣襟被用力拉开,盘扣被扯得裂开,露出柔韧的肌理,两颗粉红小巧的乳珠在胸口上随着呼吸而颤抖。
厉天邪凑近头,一口含住其中一颗,用力地吸吮起来。
「啊……」如电的快感瞬间散开,子阳云傲的唇嫣红,吐出细长的呻吟,厉天邪的唇含咬得更加落力,手指也爬上另一边,拉扯起来。
也不知道把弄了多久,两颗乳头肿胀挺立,颜色鲜红得彷佛要滴出血来。
凸起的喉头上下咽动着,厉天邪伸手探进子阳云傲的亵裤之中。
「嗯唔……」屹立的前端被指腹擦过,子阳云傲的腰身就忍不住弹动一下,发出舒服的叫声,厉天邪的指头在他挺起发热的柱身上上下游移,更拉下薄皮,不时用粗糙的指腹磨挲敏感的前端。
「啊呀……啊……」子阳云傲的身子登时软了,呻吟着靠在他的臂弯里。
欲望的体液由前端的小孔不住渗出,把厉天邪的手掌也沾得一片黏湿,厉天邪把手向后探,分开两片柔嫩的臀瓣,指头钻进凹陷的秘地上。
指腹细细抚过紧凑的绉,顶入半指,在柔软的内壁搓揉摸弄起来。
子阳云傲软绵地靠在他怀中,俊颊潮红,双眼噙着水光,唇喘息着张开来,露出鲜红的舌尖。
「呀啊!呀……嗯!」细细的喘息呻吟,与肢体的颤抖挑动着情欲,厉天邪受不住地拉开裤头。
一直被抱扶住的腰身被放开,子阳云傲趺跪地上,脸一抬,正好对准他的下体。
巨大的欲望已经挺起贲张,露出赤红的前端。
「含住它。」厉天邪挺前,把欲望抵在他的脸上。
嫣红的双颊被更红的欲望来回磨擦,由顶端流出的稠液沾染着他俊秀英挺的脸,散发着令人发疯的情色魅力。
被粗糙的毛发刺得肌肤微微发痛,腥膻的味道扑鼻,子阳云傲红着脸缓缓地把唇张了开来。
巨物迫不及待地钻入他的口中,一直抵到喉头。
厉天邪开始摆腰身,赤红的欲望轻轻抽出,之后慢慢插入。
「唔……」子阳云傲从喉头发出难受的低呜声,口腔被巨大的肉块充塞得满满的,无法合上的唇瓣红肿着,唾液混和着稠着的体液在进出间从唇角流下,留下淫靡的水迹。
厉天邪每一抽入都将顶端送到口腔最,喉头被压住,淫秽的体液直接地流进喉咙。
屈辱的感觉渐渐形成另一种异样的快感,子阳云傲的下身也挺立得更高,想象到自己现在含着男人的阳具,淫秽不堪而且还感到快感的样子,子阳云傲总是骄傲地扬起的眼角红了,渗出细细的泪珠。
厉天邪看在眼里,胯下胀得更大,双手捧着他的脸,急速地挺动着腰。
欲望在口腔中激烈抽动,温热的口腔被磨得火烫疼痛,硕大的双球打在下巴,被不断撞击的娇嫩喉头疼痛难受地抽搐着。
激烈的律动忽然停下来,硕大的顶端抵在喉头里享受肌肤抽搐的近乎爱抚的快感。
肉块一下子胀至极限,一阵颤动后,滚烫的黏液不断喷射,子阳云傲登时清醒过来。想把欲望吐出,厉天邪却把他的头牢牢地压住,一直到完全发泄出来。
「唔唔……」体液一波一波地射在口中,喘不过气来的子阳云傲难受地用手推他,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要他把自己放开。
「傲,吞下去。」看着他鼓胀通红的双腮,厉天邪舔一舔嘴角,说:「把我的东西吞下去,我才放开你。」
子阳云傲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喉头上下咽动着,终于把满嘴腥稠的液体吞下。
厉天邪这才满足地把压着他的头的手松开。
「变态!」子阳云傲用手抹着嘴角,恨恨地骂着,却发觉满嘴都是他的味道。
「别生气!」厉天邪得意地把他拉入怀中,抱着他坐在床上,手往下探,抓着颜色漂亮的肉块,轻轻地揉搓起来。
早已兴奋的欲望不一会就在他掌中射了出来,厉天邪抱着他在床上翻身,边吻着他汗湿的额角,边把他修长的双腿抬起,在后庭揉搓几下,就着湿意,就这样挺了进去。
就像有无穷的精力一样,子阳云傲也不记得被厉天邪拉着折腾了多少个时辰,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看着窗外的太阳,子阳云傲暗暗算一算时辰,才发觉快要是与卓不凡约定好的时辰了,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搬开厉天邪搭在他腰上的手,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
弯身,从衣物堆出找中卓不凡给他的匕首,子阳云傲裸着身子拿着它站在床边。
淬毒的匕首上泛着诡异的蓝光,子阳云傲把匕首抵在熟睡的厉天邪的脖子旁。
他不是没有试过杀人,其实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很多时只要挥一挥手,一条人命就这样没有了。
但若就这样刺下去,那个每见都和他吵架、打闹、赌气,还有……谈情的厉天邪就不再存在了,永远也不会再出现。
祖母固然重要,但是他……
心乱如麻,握着匕首的指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是者几,始终还是刺不下去。
果然下不了手!
子阳云傲咬咬唇,把匕首收起来,之后,伸出手用力摇醒厉天邪。「天邪,起来!快起来!」
厉天邪睁开眼,子阳云傲把地上的衣服抛到他身上,说:「快穿上,我们要走了!」
展开健壮的双臂,活动一下身子,厉天邪用清晨起来尚带着沙哑的嗓音问:「走?你想去哪里?」
「去……」匆匆套上衣物之余,子阳云傲的脑袋也在急速运转,正要想出说词之际,回头一看,厉天邪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匕首──他刚才用来抵着他脖子的匕首。
子阳云傲登时全身僵硬。
没有看他,厉天邪只看着匕首蓝得妖艳的刃口,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
「还好你没有刺下来。」
「你从一开始就醒了?」子阳云傲的唇与脸色都不由自主地泛白,是心虚,也是生气。
「傲,你昨晚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神色志忑,鞋头沾着外面的污泥。」厉天邪耸耸肩头,黝黑结实的肌肉随之弹动。「还有,你从来没有用口为我做过。」
瞧着他下流兮兮的神色,子阳云傲的心虚已经完全转变气恼,恨恨地啐了一声。
「厉疯子,你真是狡诈成精了!」
厉天邪发出嘹亮的笑声。
看着他拿在手中把玩的匕首,子阳云傲忽然想起一件事。
「若我真的刺下去,你会怎样做?」
「我说过的。」厉天邪笑着斜起眼瞅着他俊秀英挺的脸孔。「我会把你杀了。」
他的语气虽然轻松自若,但子阳云傲并没有因此以为他在说笑。
厉天邪从床上起来,缓缓地走到子阳云傲身前,流着外族血统,异常高大壮硕的身影几乎把子阳云傲完全掩盖。
他伸出指头,沿着子阳云傲修长的脖子中央慢慢地划出一道横线。
「到时我会把你的头从这里开始割下来。」
弯下腰,他在子阳云傲的耳朵边呵着气,用近乎甜蜜的语气说:「我会把你的头带在身边,等我死后葬在一起,要你一生一世也离不开我。」
被指头划过的地方开始,子阳云傲全身都泛起一阵颤。
定一定神后,他喃喃地骂了一句。「疯子!」
心里的感觉复杂难言,畏惧心寒之余,还有另一种矛盾的幸福感──知道自己是如何地被疯狂爱着的幸福。
「傲,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厉天邪低声嚷着他的名字,在不知不觉间羞红的耳朵上轻轻吻着。
如雨点的吻细细落下,鬓发厮磨,经过一夜缠绵,犹带情事余韵的身子再热起来,总算子阳云傲尚有理智,喘着气把他推开。
「这时候还起什么色心!快去收拾东西叫你的人一起逃吧!」
厉天邪退后两步,抱着手,倚在墙壁,斜起眼角问:「我为什么要逃?」
子阳云傲心虚地眨一眨眼,「因为……因为卓大哥很快就会带领正道中人进攻这里。」
「为什么你会知道?」
「……」子阳云傲x时无言,半晌后,咬一咬唇,索性豁出去直接了当地说:「因为我本来答应他会将你引到无人之地杀掉,之后由他带领正道中人进攻,收拾残局。」
「但是,你下不了手。」厉天邪笑着为他的话加上注脚,并轻声说:「傲,你知道我有到底多高兴你没有下手吗?」
子阳云傲逞强地白了他一眼,「早知你狡诈如狐,我一刀杀了你,免得你现在得意洋洋!」
「哈!是吗?」厉天邪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在他精明透氐哪抗庾⑹酉拢子阳云傲一张俊秀的脸孔终于不好意思地羞红起来。
厉天邪伸出指头刮一刮他的脸,正要调笑。
忽有所感。他放目向窗外看去,边问:「傲,你和卓不凡本来约定了什么时辰?」
「寅时。」子阳云傲这才想起这件事来,急急拉着他的手向外走去。「还有时间,我们快走吧!」
「他们已经来了。」厉天邪冷笑。「看来你的卓大哥也不是很信任你!」
「怎么可能?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至少还有一个时辰。」子阳云傲不信,探长脖子向窗外看去。
外面风光正好,阳光将红绿草照得一片柔和。
「他们已经来了。我感觉得很清楚,因紧张而散发出的微妙气息与体味,还有兵器散发出的冷意,令人战……兴奋得战。」到最后厉天邪的声音已几近喃喃自语。
浓眉下的双眼竟暴射出令人不寒而的冷光。
子阳云傲定定地看着他脸上嗜血的神色,x时无言。
他太清楚厉天邪了,每当厉天邪露出这样的神情时,总有无数生灵为之葬送。
第九章
成功得知魔教十八分坛的所在地,对卓不凡面言只是一个意外。
他本来想追查的只是引诱子阳云傲误入歧途的男人的真正身份,于是派出探子四收集消息,想不到在偶尔之下,竟查出这一所在贾老实名下的庄院。
没有人知道当他知道十八分坛的位置,还推测出魔教教主厉天邪与左右双使皆在其中时,他到底有多兴奋。
几乎是立刻地,他已经准备好攻打魔教十八分坛。
十八分坛防守不严,据知长驻其中的只有八十多人,而厉天邪此离开千刃山除了随左右双使外,竟没有带上任何护卫。
如此大好良机放在面前,他怎能放过?他几乎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将十八分坛一举攻下,杀死厉天邪,瓦解魔教。
为令事情更加顺利,他首先将子阳云傲与厉天邪的事告知凤太君,以伦常亲情迫子阳云傲答应刺杀厉天邪,这不单止可以断绝子阳云傲与厉天邪的孽情,更可击溃天魔教的中枢,令魔教妖人群龙无首,如同二十多年前的武林盟主凌青云一样,利用最简单快捷的途径,得到最大的胜利。
因为武林大会的关系,洛阳一带聚集大量武林中人,身居武林盟主的卓不凡亲点四百名正道一流好手,在清晨出发,躲在庄前密林之中,无声无息间已把魔教第十八分坛重重包围。
静待与子阳云傲约定的时辰到来,但看着天上日色推移,卓不凡忽然踌躇起来。
子阳云傲自小孝顺,但也是个性情中人,刺杀厉天邪的事他虽然被迫在凤太君面前答应了,但到最后关头多半下不了手,说不定还会把真相告诉厉天邪,叫他逃跑。
经过思熟虑后,他决定把进攻的时辰提早。若子阳云傲已把厉天邪杀死,那固然是好事,若未,他亦乐于代劳。
何况据探子所报,秋愁雨昨日忽然离庄而去,至今未回,少了这个善于用毒的「腐心邪x」,厉天邪如同断掉右臂,如此大好良机,他怎能白白错过?
仔细思量过后,他决定提早进攻。
一切早已经过精心策划,充当先锋的五十人用的都是铁锤,斧头等重兵器,齐心击撞之下,大门发出轰隆巨响,应声倒下。
卓不凡最担心子阳云傲的安危,一马当先抢进庄里去。
身边左右是卓震东与朴天算,压后的是武功高绝的慧苦大师。
凤太君亦跟着来了,双手拿着两把凤头短刀护在身前,她恨透魔教引诱她的孙儿,一心只想杀几个人以泄怨恨。
庄内寂静无声。
卓不凡知道越是如此,情况越是凶险,右手不由自主地把判官笔拿得更紧了。
直至走进大厅,依然没有看见任何一条人影。
「他们一定在庄内躲着。」朴天算说着,卓不凡点点头。
他看过地形图知道庄后就是绝崖,根本没有任何退路,所以,魔教的人只可能躲在庄内。
唯一令卓不凡疑惑的是,像魔王厉天邪这样的人物,即使明知没有胜算,怎么也肯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不安之际,在厅内四视察的卓震东忽然有所发现。
「不凡,你看!这里有个箱子!」
他所指的是在大厅尽头的匾额下的雕蛟长案,案上正中央放着一个剔红大箱,箱身少说也有六尺长。
卓不凡放眼一看,感到事不寻常,但未及叫止,卓震东已把木箱打开。
倏然间,从箱中涌出无数蝴蝶。
「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众人一时间都是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数以百计色彩斑斓的蝴蝶在厅堂中乱飞乱撞。
卓不凡首先回过神来,放声大叫。
「这里大有古怪,各位请先退出庄外。」
众人皆清醒过来,立刻跟着他冲出庄外。
那边厢卓不凡带人攻进庄内,这边厢厉天邪却带着八十名教众弃庄而逃,退到庄后。
庄后不远就是绝崖,子阳云傲扶着沈沧海靠坐树下,便随着厉天邪登上巧妙地建在两棵百年巨木之间的t望台上。
不知从何而来的强风不断地把子阳云傲的头发和袍?吹起向前,厌烦地拨弄着的同时,他不得不担心地问:「接下来你想怎么办?该不是要我陪你跳崖吧?」
厉疯子是不是真的疯了?哪有人逃跑逃到崖边去的?回头俯视,崖底一片漆黑,也不知有几千尺,跳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你害怕了?」
「怕?死有什么可怕?」子阳云傲白了他一眼。「但是,你至少也挑个死得好看点的方法,否则可糟蹋了本侯爷这张俊脸!」伸手摸着自己俊美光滑,保养良好的脸蛋,子阳云傲的神情惋惜。
在强风之中,厉天邪凝视着他,一脸正经地问:「你真的肯陪我死?」
「废话!都陪你站在这儿了,想不陪你死也不行。」子阳云傲挑一挑眼角,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白痴一样。
厉天邪摇摇头。「即使我败了,你也不必陪我死。你的卓大哥一定会护着你的。」
「我不需要他保护!」
子阳云傲斩钉截铁地说着,伸出右手,轻轻地握着他的手。
虽然终日吵闹赌气,但由十一岁那年,在师父家中被这个疯子缠上开始,他的心就没有过别人。
「我宁愿跟你死在一起!」
「傲。」厉天邪用力地握着他的手,两人的眼神在半空胶着,互相凝视。
情的凝视之下,子阳云傲首先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红着脸哼出一声。
「虽然我不怕死,你最好还是把可以令我们顺利逃走的方法说出来!我今年才二十四,不像你这个老人家已经三十出头,死也没所谓!」
他说得毒辣,但厉天邪的神色还是高兴得很,拉起他的手,指向下方。
「我们根本不必逃跑,你看!」
从磐台向下望,百里之内的事物几乎尽收眼底,顺着他的指头看去,看见上百正道中人忽然都从庄里跑出来。
子阳云傲奇道:「他们在做什么?」遥看,走在最前,一身蓝衣的就是卓不凡,后面还跟着卓震东,凤太君等人。
「很快你就会知道。」厉天邪神神秘秘地勾起嘴角。
心知不妙,子阳云傲焦虑地看着下方。只见站在庄外的人,不少身子开始摇晃,半晌后,陆陆续续地倒在地,当中包括卓不凡和太君,也包括那个武功强得恐怖的慧苦。
他又惊又讶,双眼瞪得老大,看向厉天邪。
「想知道为什么我要走到这里吗?我是故意的,因为这里是方圆百里内唯一的逆风之。」厉天邪发出志得意满,不可一世的笑声。「卓不凡一直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自己只是我眼中的猎物。」
晃晃头,子阳云傲依旧迷惘,厉天邪拉着他的手,笑着解说:「我在这个十八分坛上了很多心思。整个分坛都是用黑沉香木建成的,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再配合愁雨在西域找到的一种凤尾蝶振翼时散出的磷粉,就会变成最厉害的迷药,任何人吸入后都会全身酥软无力,成为任我摆布的羔羊。」
定一定神,子阳云傲问:「你一早已经布置好这个陷阱?」
「是!」
「你……」子阳云傲本来想问厉天邪怎知道卓不凡等人会进攻十八分坛,又怎能预先布置,但他何等聪明,转念间已想得通兀一张脸登时白了大半。「你利用我!」
「你想得太严重了。」厉天邪当然不肯承认,摇摇头说:「只不过是因为十八分坛最接近洛阳,而每五年武林大会都会在洛阳举行,我想总有机会将他们引来,如此准备而已。」
「你指的机会根本就是利用我!」子阳云傲恨恨地甩开他的手,脸色已由苍白变成铁青。
厉天邪沉默不语。
他不说话,子阳云傲铁青着脸代他说。
「你故意在武林大会出现,毒害如眉和楚楚,根本是有心引人注意,你明知道卓大哥一定会留意到我和你的关系,你存心利用我将他们引进你的陷阱中……你……你……」他气恨至极,一口气哽在喉头说不下去。
瞧着他阵红阵青的脸色,厉天邪展臂,把他拥入怀中。
「傲,无论我做了什么,我都是爱你的。」
「你去死!」盛怒之下,子阳云傲反手便是一掌。
在掌刀砍中颈侧之前,厉天邪险险挡住,感到掌下力度之强,他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滚开!以后也别碰我,别和我说话!」子阳云傲怒叫,拼命地推开他,拂袖而去。
「傲,你真的确定以后也不和我说话?」被推开的厉天邪悠悠地看着他的背影,语气之中带着无比的嘲弄。「那么你一定不会开口求我别杀他们吧?」
子阳云傲全身一震,僵硬当场。
厉天邪摆摆手,放声对守在塔下的夏飘萍说:「带人去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
「是的,教主!」夏飘萍笑着领命。
眼看他脚步迈开,子阳云傲终于忍不住叫止。
「不准去!」
夏飘萍抬头看一看他,再看一看脸无表情的厉天邪后,笑着对子阳云傲摇摇头,说一句。「小侯爷,抱歉了!」便再前行。
子阳云傲一张俊脸泛满寒霜,攥紧拳头,转身面向厉天邪,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和我牵着手,在他们面前一起露面,那我就可以让他们活着。」
「若我和你一起出现,所有人都会把我当成魔教中人,以为我和你合谋了今的事,太君一定会气得把我逐出家门!」
若依他所言,叫他以后如何面对太君,如何面对卓大哥,武林正道也不可能容得下他。
「厉天邪,你存心要我再不能在江湖走动,也不能回家。」子阳云傲既气又恨,瞪着他的一双眼珠内就像点起两簇小火,恨不得把他烧死。
「你可以跟我回千刃崖。」
「你心积虑,就是要迫我随你回魔教?」子阳云傲之前已多少推测到他的目的,但这时听他直接道出,也不由得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我承认!」
厉天邪眉头也不挑一下,便直认不讳。他一直都想子阳云傲随他回千刃崖,但子阳云傲总是推托。
「既然你一再拒绝我,我只得找一个令你无法拒绝的方法。」
「疯子!」子阳云傲为之语塞,只得喃喃骂道:「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如何?要答应我吗?或者,你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我把他们杀死,但别忘记你的祖母和卓大哥也在其中。」
厉天邪眼中闪动着冷酷的寒光,子阳云傲知道他不是在说笑。
杀几百个人而已,厉天邪做得出来!
何况对他而言,一杀光武林正道中的精英份子,当然比放走他们更加有利。
其它人还可以不理,但是太君和卓大哥都是骨肉至亲,怎能不救?
沉默半晌,他点点头。
「我答应你!」
厉天邪冷酷的脸孔登时柔和下去,上前轻轻地牵着他的手,柔声说:「傲,我们下去吧。」
子阳云傲不肯看他,只别过头看着另一个方向。被天魔教的教众簇拥着向下方走去,途中秋愁雨亦现身加入,子阳云傲既已知道一切都是厉天邪精心安排,对他的出现当然不会意外,只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问:「你有没有救楚楚?」
秋愁雨知道他正在气头上,倒也不敢迟疑,立刻点下头去。
踏足庄前,天魔教教众已从庄中暗道奔出,把那些倒地的武林人士团团包围,放眼一看,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二、三百人,全都手握兵器,神色严正,即使有少数未中毒的正道中人,也敌不过这些有备而来的天魔教精英,不消几个回合就被伤被杀。
在教众簇拥之下,子阳云傲与厉天邪携手登场,武林中人大都出身市井,这时虽然手脚无力,但一张口还是无损,纷纷瞪着背叛正道的子阳云傲,什么脏话都骂了出来。
「贱货」、「乌龟王八蛋」、「阴险的兔子爷」等脏话响过不停,子阳云傲一身尊贵,何曾被人如此当面咒骂,脸色登时又黑了三分,眉如刀,眼如剑,瞪的却是身边的罪魁祸首。
「别气,别气!」厉天邪安抚地拍一拍他的手背,挑一挑眼角,身旁的夏飘萍会意地点点头,双足交错,身如闪电般在人群中滑过。
银光掠过,「咚咚」几声,骂得最响的几个人的头已经落地,鲜血半后才迸射而出,从脖颈断口喷洒的血雨,令四周倏然死寂。
瞬间,子阳云傲也呆若木鸡,直至厉天邪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帮你出气了,看我对你多好!」
子阳云傲登时瞪着他。
死疯子!你根本是嫌害我不够,要我更加水洗不清!
无声的咒骂从火光熠熠的双眼传递,厉天邪耸耸浓眉,露出无辜的表情。
疯子疯子疯子!
子阳云傲不停咒骂,与他紧紧交握的右手指节用力到发白,恨不得把他的手掌掌骨捏碎,但厉天邪强壮得就像用铁铸的一样,刚毅的脸孔上没有露出半点痛苦之色,反而子阳云傲自己的手掌被他坚硬的指骨顶得隐隐发痛起来。
「子阳云傲,你这个背祖忘宗的畜牲!」
忽然响起的骂语,叫沉醉在双方世界中的两人俱是一怔。
厉天邪冷哼一声,正要令夏飘萍出手,身旁的子阳云傲忽然瑟缩一下,压着音,叫道,「太君。」
哦?她就是凤太君?厉天邪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见的是坐在卓不凡右边,一个穿着华衣,在地上盘腿而坐的老太婆。
「畜牲!我现在就出口骂你,你要不要也把我杀了?」
「孙儿不敢!」瞧着凤太君脸上怒色,子阳云傲恨不得远远逃去,但身侧的厉天邪把他捉得紧紧,连退也不容他退后半步。
「太君,晚辈厉天邪,在此向老人家请安。」把子阳云傲拉住的同时,厉天邪恭恭敬敬地向凤太君躬身行礼。
凤太君不屑地呸了一声。「魔教妖人,哪配叫我!」接着,她转向子阳云傲说:「子阳云傲,枉我和不凡一直都在维护你,但你这个畜牲竟如此不知自爱,你叫我以后如何面对子阳家的祖宗。」
「太君,我……」
养育之恩如海,子阳云傲登时便要跪地认错,但厉天邪那容他示弱,冷笑一声,将手移到他的腰上,把他牢牢按住。
「太君,傲是我的情人,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尊敬他的祖母,但若再胡言,就不要怪我无礼了!」
「呸!邪魔外道!」凤太君生情刚烈,当下向厉天邪怒骂起来,又对子阳云傲喝令。「子阳云傲,若你心中还有我这个祖母,就立刻出手把他杀了!」
子阳云傲苦笑,沉吟着没有说话。
厉天邪的右臂瞬间把他抓得死紧,使劲得像要把他的腰肢捏成两截。
有如刀裁的眉头不受控制地扭曲,偏头向厉天邪看去,只见他脸上的神色一片肃杀。
心知不妙,子阳云傲心念一转,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怀中,满脸柔情地开口说:「太君,孙儿与他在一起已经十年有余……」
言犹未至,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已同时落在他身上。
他一直隐瞒自己与厉天邪的关系,怕的就是这些目光。
抬头看向身侧的厉天邪,看着他双眼里无法掩饰的渴望期待,本来被迫的心态,也不由得微微转变过来。
吸口气,他终于接下去说:「我和厉天邪是真心相爱,还望太君见谅。」一口气说出来后,他竟然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或者是因为这个秘密已经隐瞒得太久了,久得连他自己也难受不耐。
「你──你──!」凤太君气得满脸胀红,提掌猛地扑向子阳云傲,却提不起力气,未到半途复又跌到地上。
「太君!」子阳云傲惊叫一声,推开厉天邪上前扶她。
「别碰我!」凤太君不肯领情,又是怒叫起来。
子阳云傲也不知道该不该再伸手去扶她,手足无措之际,一直默默盘腿运功,只求早一刻恢复功力的卓不凡忽然抬起头来。
「太君,别怪云弟,他是被迫的。」即使身逆境之中,卓不凡的神色声音依然平稳理性。「一定是厉天邪用我们的安危来迫他说出这些违心之论。」
听见他对自己如此维护,子阳云傲又是感动又是内疚。
「卓大哥……」
看着他俩互相交流的眼神,厉天邪攥紧拳头,眼中杀光飞闪。
暗暗运劲于掌,不动声色地缓缓踏前。
听到身后微弱响声,子阳云傲忽感不妥,转头看去。
却见慧苦大师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掌无声无息地向厉天邪背心印去。
他虽已中毒,但因几十年功力厚,经过刚才运功之后,内力已凝聚起来,这时双掌拍出,更是拼尽全力,只望一招间将厉天邪毙于掌下。
眼看双掌就要打在厉天邪背心,子阳云傲猛然大叫。「走开!」飞跃扑前,拼尽全力地把厉天邪推开。
厉天邪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但已经迟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慧苦的双掌印向子阳云傲胸口。
「傲──!」嘶心裂肺的惊叫声中,鲜血倏地迸散。
赤红热血溅满眼脸,在白皙的肌肤上映得份外惊心。
众人都呆若木鸡,子阳云傲也是。
慧苦蕴藏内力的一掌就停在他胸前半迹一截亮丽的银光从他左胸凸出,鲜血像水一样从剑尖源源滴下。
利剑穿心而过,慧苦连叫也叫不出一声便当场毙命。
刺耳的声响起,剑拖拉过骨肉从慧苦背后抽出,他的身子登时像一摊软泥倒在地上,但剑尖依然直指──指住子阳云傲的喉头。
厉天邪硬生生地顿下冲向子阳云傲的脚步,看向拿剑的厉无痕。
「二叔,你想怎样?」手在身后一摆,夏飘萍会意,脚步一错,在无人察觉到的时候,已如一道轻风般向后山奔去。
「沈沧海!」厉无痕的嗓子冷硬得就像他的银面具一样。
「二叔,你明知道沈沧海是圣教的叛徒,你身为暗夜护法,当着教众面前如此要求,不觉有违本份吗?」
厉无痕吐出的依旧只有三个字。「沈沧海!」
这时夏飘萍已抱着沈沧海赶至,看着他怀中的沈沧海,那张任何时候都美得叫人心痛的脸孔,面具后的眼神总算有所波动。
「把他交给我!」
厉天邪摇摇头,「你先把剑移开。」
子阳云傲几乎是立刻反对。
「不行!不能将他……」言犹未休,厉无痕的剑送前三分,子阳云傲只觉喉头一痛,一滴血珠已经顺着剑尖滑下。
「二叔,住手!」厉天邪惊叫起来,脸上常挂的冷酷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感到烫热的血珠滑过自己的脖子,子阳云傲亦是一惊,十多年师徒之情,他没想到厉无痕竟真的狠心伤他。
厉无痕连手也没有多抖一下,冷冷地重复他的要求。
「把沈沧海交给我!」
「师父……」
「傲,闭嘴!」
子阳云傲欲要说话,刚开口就被厉天邪高声打断,一双厉眼瞪着厉无痕,他一字一字地说:「二叔,我把沈沧海还你,但你要保证绝不会伤害傲。」
厉无痕冷哼一声。
「他是我的徒儿,我平白杀了他又有什么好?」
看着厉无痕,厉天邪眼中飞闪过数种光芒,半晌后,从夏飘萍手中接过沈沧海,拉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厉无痕。
就在与子阳云傲擦身而过的时间,他向子阳云傲打个眼色。
子阳云傲会意,登时腰身一曲,向后板去。
「还你!」厉天邪大喝一声,左掌猛然拍出,重重打在沈沧海背上,打得他像一枝箭一样向厉无痕疾飞而去。?
眼看沈沧海被打得口吐鲜血,厉无痕心神一乱,动作不由凝顿。就在这一迟疑之际,子阳云傲在地上翻滚两圈,已滚进厉天邪怀中。
惊魂未定之际,却见厉天邪一手搂着他,另一手凝起无匹掌力,对准刚被厉无痕接住的沈沧海疾拍而去。
厉无痕反手,剑尖划出一道剑波,把掌气尽挡。
但怀里身受掌伤的沈沧海却抵受不住掌气他俩内力的冲击,又是吐出一口鲜血,厉无痕脸色一变,环看四周虎视眈眈的天魔教教众,转身便走。
「教主,要追吗?」夏飘萍上前请命,满脸雀跃欲试。
「不!」厉天邪摆摆手。「让他们走吧,那到底是我的二叔,追到了又能如何?」
「不行!」子阳云傲立刻反对,着急地看向前方。「师父带走了沈沧海,一定会虐待他的,你……」
「别管他们了。」厉天邪打断他的话柄,把他拉入怀中。「我不明白你怎么是这么关心沈沧海,他和你无亲无故的,你该不会真的看上了他吧?」
「胡说!」子阳云傲狠狠地瞪着他。「我关心他是因为……」说了几字,俊脸忽然一红,便说不下去了。
「因为什么?」厉天邪追间,子阳云傲迟疑半刻,终于轻声说:「因为我想虽然你们都是姓厉的,但你是绝不会那样对我……想到自己那么幸福,就觉得他特别可怜。」
说到最后,他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厉天邪可高兴得不得了,把他抱得紧紧的不停地吻着。
鬓发在脸颊脖子搔弄着,子阳云傲痒得受不住,扭头避开之际,正好迎着卓不凡心碎的眼神,身子忽然僵硬了。
从紧贴的身躯感觉到他的最直接反应,厉天邪也停下动作,回头一看。
「又是你在碍事!」
卓不凡没有看他,也不在意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只是一眨不眨看着子阳云傲。
「云弟,你真的爱上他了?」
子阳云傲迟疑片刻,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
「我的确爱他,但是不是现在才发生的,是在很多年前。」
卓不凡看着他,眼中满满伤痛。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很了解你,知道你的一切。」
「我是在十一岁那年在师父家中遇到他的,已经十三年了……」
子阳云傲叹一口气,轻轻地握住了厉天邪的手。
卓不凡垂首,掩去脸上的伤心,他身旁的凤太君已经气得晕了过去,其它人虽摄于威吓之下,不敢破口大骂,但看向子阳云傲身上的眼神都充满鄙夷不屑。
子阳云傲知道,他的的确确已经众叛亲离,再无退路。
挑起眼角,眼珠向厉天邪斜睨而去。
「这样的情况,你应该满足吧?」
厉天邪弯身在他耳边一亲,轻声说:「你还有我。」
「也只剩下你了……」子阳云傲苦笑,片刻后,又打起精神来。
「厉疯子,你最好保证回到千刃崖后会将我当成皇帝一样侍奉。」
「我保证!」
「以后不准和我吵架,什么都让我。」
「可以考虑。」
「还有,我……」
「这……有点难度……」
「啊!你……」
夕阳余晖映照,相依的身影在嘻闹的声音中渐渐拉长,渐渐远去。
留下的是满地破碎的心,也是一段很快将会流传江湖,旁人无法理解,而当事人将毫不羞愧的爱情故事。
──本书完──
后记
在魔王的男人之前,我已经近一年没有写过BL小说了,因为担心自己已经生疏,所以在下笔的时候,故意选择一个比较轻松简单的构想,希望能够用轻松明快的节奏完成故事。
两个主角都是我最喜欢的类型,简单直接,不理他人死活,特别是云傲,他是我喜欢的但没有什么机会写的任性自我型女王受,我总觉得这样的小受才是最幸福的。
其实我真的很不喜欢写序,每写的时候都痛感到痛苦之极,真希望下出小说时可以不需要写序或后记的~~~
在此顺便为我的家打个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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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宁静的乐土,人流少,发帖少,回话少,希望大家来到,可以热闹一下吧^^!
小十四
番外――当混世魔王遇上疯子
春风骄马五陵儿,暖日西湖三月时。
配着银鞍的白马于郊野奔驰,风声飒讽,玉声叮当。
神骏的棕马于后追逐,马上长相俊雅的少年伏鞍跃马,不断挥鞭,袍?于疾风中翻飞舞动,直似一朵蓝云。
蓝衣少年骑术虽精,但跨下棕马的质素到底略逊于白马一筹,始终落后,蓝衣少年再顾不得仪态,放声大叫。「云弟,别跑这么快,云弟!等等我……云弟!云弟!」
他越叫,白马跑得越快,只从风中传来一把清脆稚嫩的声音。
「卓大哥,你别再追我了,等三五七天后,我在外面玩厌了,自然会回别院找你。」
声音随风送远,白马绝尘而去,眼看再也无法追上,蓝衣少年勒缰停下来,心中暗暗后悔,不该把那匹从西域找来的千里马送给他。
马儿烦躁地在围着大树踱了两个圈子,几名下人这时候才跟了上来,纷纷把马儿停在他身边,问。「卓少爷,小侯爷呢?」
蓝衣少年沉默半晌,才说。「我们走失了。」
「什么?」几名下人都露出惶恐之色。「糟了!要怎么办,若被太君知道了,我们不知道如何交代……」
唯有蓝衣少年神色镇定,淡淡地说。「你们放心,云弟人生路不熟,应该也不会走得太远,现在最紧要就是先把他找回来,其它事,等回去后我自然会向太君交代。」
听见他的保证,下人们才都放下心来,便在他的指挥下四搜索起来。
中午的杭州城内,装潢华丽的闻香楼里坐满客人,人声喧闹。
一匹神骏的白马停在闻香楼,马上少年仰头看看楼前的金漆招牌,翻身下马,把缰绳系在门外的柱子上,便踏上通往酒楼二楼雅座的楼梯。
少年看上去约十岁左右,穿着一身质料上好的白衣,头发用两个银圈束在脸颊左右,下坠两颗龙眼大小的珍珠,整眉勒缕银镶翠抹额,项上挂着黄金长命锁。
他的脸如冠玉,脸上稚气未脱,眉如刀裁,唇似涂朱,一双大眼睛浑圆乌亮,顾盼间光彩耀目,薄薄的唇角左旁有一颗朱红色的小痣,唇角轻轻一勾,如同春灿放,笑意迷人至极。
刹时间,众人都不由得瞧得呆了。
早就习惯成为众人注视对象的子阳云傲,从容自若地走着,在大厅中心的一张空桌旁停下,踮高脚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招招手,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来,走过去,弯身道。「这位小公子要些什么?」
子阳云傲扬起下巴,神色骄矜地向他横了一眼。
「公子就是公子,为什么要在前面加个小字,你看不起我吗?」
小二可没想到这个看似俊美讨喜的小公子一开口就如此刁钻,只得赔笑道。「公子说得对,就不在前面加那个小字了,请问公子要点什么菜?」
「先来一盘鲜果几道蜜饯,一大杯酸柑汁,再把你们楼里做得出来的小菜都上一碟。」
小二大吃一惊,劝道。「每道菜都上一碟?叫这么多,公子吃得下吗?而且,敝店可是城里最大酒楼,随便一道菜也不便宜呢!」
「这里够了吧?」从荷包里拿出一绽金兀宝,抛到小二手中,乌亮浑圆的眸子在其它人的桌子溜溜转了两圈,子阳云傲用小手指指着其中一张桌面上的酒坛子说。「另外给本公子上一壶酒,就和那壶一模一样的。」
「这个……」小二迟疑半晌,还是忍不住说。「公子,那可是红高梁,你才多大,可喝不得呢!」
「是吗?」子阳云傲忽然一笑,唇勾起,唇角的小痣朱红艳丽得惊人,一字一字地说。「别人不要我做的事,我偏偏就要做,而且还会做得很高兴!」
小二又是一怔,看着他俊美的小脸上充满恶意的笑容,也说不出话来,只得悻悻然地退下去了。
见这少年如此顽劣,不少人都暗暗咋舌,不远一张桌子上就响起不以为然的声音。
「这到底是哪家教出来的孩子?简直像是个混世小魔王!」说话的是个穿着文士长袍的年轻书生,眉目修长,长相颇为俊俏,手上纸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形态风雅闲雅。「愁雨,不如你走过去,在他的饭菜中加点『料子』教训一下这小子。」
坐在他对面的秋愁雨恍若未闻,神色冷冷地继续喝他的酒。
夏飘萍也根本没有期待过他会应话,耸耸肩头,向身侧的厉天邪看去,却见他正托着头,专心看着那个混世小魔王。
厉天邪今年刚满十八岁,肌肤黝黑,身材长得异常壮硕,唇瓣棱角分明,鼻梁笔挺有力,两道刀子眉既黑又浓,双眼沉,偶尔闪过一种兽性的凶光。
此时,向来他正用饶有兴味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相隔几张桌子的子阳云傲。
只见他把头凑近坛口,孩子气地用鼻尖嗅一嗅后,皱皱眉头,露出一副壮士断腕的神色,抱起酒坛猛地灌下去。
接着,又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吐一吐舌头,骂道。「难喝死了!不是人喝的!」手一拨,便把酒坛推在一旁,拿起箸子吃起菜来。
他的吃相也很孩子气,屁股离开了椅面,卷起衣袖,拿着箸子,在盘子里左拨一下,右拨一下,把青葱菜豆都挑开,只挟肉吃,每吃一口肉,就喝一口酸柑汁,酸得挤眉弄眼后,再吃一口肉,喝一口酸柑汁。
见到他这些可爱的神色动作,厉天邪忍不住发出会心微笑。
夏飘萍最会察言观色,试探地道。「教主,仔细看看,这孩子长得真俊。」
「嗯……确实是不错。」厉天邪点点头,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子阳云傲半分。
见到他的模样,夏飘萍再说。「教主可要把他带回去,好好疼爱?」边说,边露出一抹邪气的笑意。他们魔教中人行事向来肆无忌惮,对男女之事更是开放,只要看上眼了,纵然是个少年郎也算不得什么。
「这出来是办正事的,难道要我带着他去探二叔?」厉天邪摇头,这少年长得虽然不错,但他不是没有定力,荒淫无道的小人,千刃崖上多的是柔媚入骨的少年少女等着他宠幸,何必做出强掳人家孩子的低俗之举?
「何况这孩子还是小了一点,我看他最多不过十一岁,那么小屁股,只怕疼爱不到半个时辰就要被我弄死了。」厉天邪边说,边用如狼似虎眼神盯着子阳云傲年少光滑的侧脸不放,脑海里盘旋着种种下流的念头,用舌头舔舔唇角。
他和夏飘萍交谈时,声音并没有特别提高,又与子阳云傲相隔三、四张桌子之远,照常理而言,子阳云傲应该是听不见他们的说话的,却不知子阳云傲自幼学武,耳目极灵,早将他们的话听进耳中。
他出生娇贵,那曾被人用过如此下流的话来议论?埋在饭碗内的俊秀小脸上颜色阵红阵白,半晌后,一个主意窜上心头。
须臾闲,化怒为喜,他随手把碗箸推开,露出一副酒饱饭足的样子,蹦蹦跳跳地向楼梯走去。
佩在身上的贵重玉器金饰叮当清脆,走过厉天邪一行人的桌子旁边时,系在腰间的荷包忽然掉了下来。
荷包就掉在厉天邪脚边,子阳云傲和他都同时露出怔忡的神色。
子阳云傲对他眨眨眼,用又软又绵的声音道。
「好哥哥,我的荷包掉了!」
看着他仰着头,用星光闪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可爱样子,厉天邪眼睛一亮,心头一阵骚动,毫无戒心地离开椅子,蹲下去。
「来,拿着。」他拿起荷包,笑着交到子阳云傲手上。
「多谢哥哥!」子阳云傲甜甜地笑着,厉天邪忍不住心荡神摇,指尖依依不舍地在他的手心上下游移。
忽然,他摸到孩子的手掌的虎口上,竟有一层坚硬的茧。
心头猛地一跳,身前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死色狼!」子阳云傲左右双足同时蹬起,镶着银头的鞋尖于白袍间倏见一瞬,迅雷不及掩耳间,已狠狠蹬中厉天邪双腿间最要害之。
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被蹬中,厉天邪痛得叫也叫不出来,一个踉跄,向后跌去。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夏飘萍和秋愁雨虽各有本领,但那料到这小小少年出手如此狠辣狡黠,x那间,都显得呆若木鸡。
子阳云傲一击得手,得意地长笑一声,便即翻身从栏栅跃下。
其它食客见他竟从二楼跃下,纷纷惊呼起来,夏飘萍回过神来,赶到栏栅一看,他正好落在白马的背上。
用力一蹬,那匹从西域而来的千里马便放蹄而奔,一去近里。
正应了一句诗,云: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夏飘萍以轻功饮誉,见此咬一咬牙,正跃下去追赶。
但厉天邪竟在此时放声阻止。
「不必追了!」
夏飘萍脸露不解,厉天邪手心一挥,叮的一声,一个黄金长命锁就吊在他的掌心下。
「他走不了的。」指尖顺着金锁背后上刻着的几个小篆摸着,厉天邪喃喃自语。「子阳云傲……竟然是你,实在太巧合了。」边说,唇角边缓缓勾起,竟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狡猾的小东西,你逃不掉的!
半天后,当他们在厉无痕家中重逢时,看见厉天邪脸上那抹奸滑得意的微笑时,子阳云傲差点儿就把他师父那间用青竹搭成的小屋给拆了!
很多年后,当子阳云傲找出他小时候用来记事情的簿本时,翻到这一页,就忍不住为自己本应光荣璀璨,美人在抱的一生惋惜。
簿本上的题目是──「我与疯子的不幸相遇,十一岁的子阳云傲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