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也会流泪番外之老子就是王法
序
话说大亚皇朝一百二十九年,也就是盛凛帝当政第九年,整个皇朝既无天灾亦无战乱更无人祸,一副渐渐走进太平盛世的感觉,这段太平盛世据说一直持续了百年多,故而这段时间在历史上又被称为百年盛世。
咳,为了避免越扯越远,还是把话题拉回。
总之,有一首流传在百姓口头上的打油诗,可以证明当时的华和平和,那打油诗是这样说的:神州无难事叫化要成家。
百姓吃饱没事干农闲在家养鸡鸭,民富了,日好了,也多出了路匪和恶霸。
哎呀呀,小弟小妹你且莫怕,自有清官给咱当家,没有清官也还有那游侠。再不行?还不快去找唐爷帮你一把!
进入浙江地界,就算进入了浙江布政使司的权力范围。
说起这浙江布政使司确实算得上了不起的角色,原本只是一介小小武官,在当今圣上御驾亲征的几大战役中,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一路提赏。
加上在朝中人员关系良好,当圣对他的能力也赏识有加,在他提出想回乡做官时,盛凛帝把他从一个世袭武官,提拔成如今的浙江老大。
自这布政使司在浙江坐镇以来,浙江地界倒也给他治理的条条理理安安稳稳,虽说不能让所有的百姓都安居乐业,但也绝听不见民怨之声,算得上清明二字。
但可惜这布政使司温朝明,却有个常人的通病――就是护短。如果他亲戚门下都是安生之人还好,偏偏有那几个仗著亲戚官大无人管,竟也学会了欺压乡里,霸男抢女吸取民脂民膏,加上他们瞒得好,别人又忌讳布政使司护短报复,一时倒造成他们的逍遥。
而且如今就算有人一状告到布政使司面前,温朝明怕也没有时间和闲情来管,不为其他,只为「情」之一字。
绍兴府城东路的闹市街今日也是热闹非凡,恰巧这两天又正逢赶集,城外一些县村的人也都进了城,造成可容两辆马车并行的道路也变得熙熙攘攘。
太阳逐渐偏西时,闹市街的人群中出现了两位长身玉立的人物。
「你听见那些流言了吗?」蓝衣长身的男子问身边人。
「你是说关於浙江布政使司利用官势,逼浙江富商之女李氏嫁他一事?」
回答的人不仅声音清悦,那张脸也是万中选一堪称绝色,那身做工细致价格不菲的锦衣玉佩,则把此人衬托得更加潇洒飘扬气质不凡。无论谁见了此人,大概都会明白此人非官即富,绝非常人。
可这样一个人,却和一个面貌清秀,衣著却朴素至极的蓝衣人走在一起,不但走在一起,还像怕对方跑了似的,一手紧紧挽住蓝衣人左臂。还好路上人多,倒也没有人奇怪两个大男人怎N会挽在一起走路。
「嗯,温朝明这人我知道,虽说有点护短也有点急性子,但总体来说还是个不错的人、不错的官,怎N一段时间不见,在所辖地就传出这般对他不利的谣言?」蓝衣人皱眉,似乎觉得其中另有蹊跷。
「我倒不觉得奇怪。」绝色的公子微微笑。笑的周围偷偷看他的人个个神魂颠倒。
哦?
「你忘记他长相年龄了?」
「啊!」蓝衣人恍然大悟,可立刻又觉得什N地方不对。
「温朝明虽说面貌有点怕人,年岁也近四十,但按常理来说,以他的能力和地位,配富商之女只有馀没有屈,怎N李家会把他逼到需用官势要胁的地步?
「难道李氏已经许配人家?还是已经心有所属?否则就算李氏不愿,李家对这门对他们只有好的亲事断无拒绝之理。」
蓝衣人说完自己的推断,想到这世间不知有多少听从父母命,不得不嫁给一个也许根本不愿嫁陌生人的女子,既为她们感到委曲也觉得无奈。所以他也就越发对李家拒婚一事感到好奇。
要知道那时候商人之女能嫁入官家,还是正室,那可是极大的荣耀,也代表了整个家族地位的提高,更何况要娶妻的,还是浙江一带最大的官布政使司!
「你想知道其中缘由?」绝色公子笑的狡猾。
蓝衣人刚想点头,不小心看到那人眼中神色,一个激灵立刻把点头改成摇头。
「你真不想知道?」本来真心想说的人,在看到对方那提防的神色後,想到一路来这人拒绝自己的数,顿时满心不爽。我又不是想要胁什N,顶多让你晚上多让我弄上一回罢了,竟然提防我提防到这种程度,真是气死人!
「你如果想说,我就听。」蓝衣人小心回答。以他和他相交的年头,怎N会看不出那人心中不快,但又不想牺牲自己满足他无底洞似的胃口,只能小心翼翼说出尽量不给他找麻烦的藉口。
「哼,你躲好了!」绝色公子愤然。
过不到一会儿,眼珠一转,突然对身边人展出一个极端媚惑的笑颜,就连那声音听起来也有点勾引人的味道,「池,我的七啊,你说我们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亲热?你都不想要我吗?」
「你!」蓝衣人被他那股子哀怨腔调吓了一跳,连忙四下看了一圈。还好周围嘈杂没人注意到他们在说什N。
「光天化日之下你说些什N!这要让人听到……」话未说完,他脸已经涨得通红,想想又觉得不甘,「什N多长时间没有……没有……你明明夜夜都、都……」
「都什N?」
绝色公子似乎比蓝衣人意见更多,恨恨抱怨道:「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与你夜夜缠绵,天知道我一月中至少一半都只是抱著你睡觉而已!又不是一把年纪做不动!你没听愈小子他们在骂说我精力充沛,有事没事给他们找事干吗!我能不精力充沛嘛我!
「家里那帮人说我手段狠辣执法过严,那也都是你的错!谁叫你不好好满足我,又经常j我吃大补丸!我、我都快憋死了!
「在家里我以为你碍这碍那不好意思与我亲热,心想拉你出来你总可以放开心思接纳我吧,没想到出来後还不如在家里!你自己算算你已经几晚上自个儿睡了!整整四天三夜!四天三夜!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绑起来,做到我满足为止才开心?啊?你说!」
「我、我……」蓝衣人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明知对方强词夺理,却不知怎N反驳是好,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又没让你憋著,你可以找……」
「你有种继续往下说啊!怎N不说了?你想让我找谁?说啊!刚才不是胆子挺大的嘛!」
蓝衣人再有种,看到对方那难看到家的脸色,也不敢往下说了,何况自己也不是真的想让他找别人,虽然有时候也会有不死心的「家里人」来劝他,让他想法让这人留个後代,他也曾基於为人臣的义务,向他提过那N一两。
可结果……自此以後,他就发誓再也不给那人下死劲「欺负」他的藉口。
他总觉得那人在那方面的需求有点过度,还有点危险,简单说就是有点变态加虐待倾向,但他也只是心里想想,不敢真的说出来,否则到时候痛苦的还是他的皮肉。
「咳,这种事做多了对身体也不好,还是适量节制,方可健康长寿。」蓝衣人不知该怎N回答,只能千篇一律发表了自己作为大夫的看法。
「那你就不知道憋久了也会把人憋死的!」绝色公子甩给他一个白眼。
「你小声点,我们……不要讨论这个好不好?」蓝衣人话语中已经有点乞求的意味在内,人来人往的大路上说这种闺房事,他脸皮还没有厚到这种程度。
「不讨论这个,那你想讨论什N?」那公子整个人都快贴上蓝衣人。
「你离我远一些,已经有人在看了。」蓝衣人小力推推他。
「看又怎N样?谁敢多嘴站出来试试看!」任性的公子贴得更紧。
「你呀……」蓝衣人的语调充满无奈,还有点宠溺的味道。他却不知道就因为他语气中这点宠溺,那人才会如此无法无天对他予取予求。
「你刚才进城时不是说口渴N,那儿有个茶摊我们过去坐坐吧。」
茶摊里已经坐了不少客人。蓝衣人四下打量一番,觉得没有什N岔眼的人物,这才拉著同伴走进。
除了一张只坐下主仆二人的长桌,靠墙面外的桌位已经差不多给人坐满。
蓝衣人面带微笑,询问那对主仆他们是否可以同桌,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外表看起来顺眼,那少年公子闻言立刻点头表示可以,二人随即落座。
来到这间半露天的茶摊坐下来没一会儿,还没等店家把茶水端上,店外就走来了一帮是非。
「沈老头!我让你考虑的事情考虑好了没有!今天可是最後一天!」
随著咋咋呼呼的吵嚷声,一名二十来岁的男子,带著一帮青衣小帽的家人闯进店铺。
蓝衣人失笑,小声对身边人说:「怎N走到哪里都有这样的人?」
「所以才有法制和捕快啊。天下越太平,臭虫越多。」绝色公子不屑的哼了一声。
「不知这里的父母官是谁?」
「浙江布政使司的亲戚。也姓温,温长如,盛凛四年时的进士。」
「如是进士,一方父母官倒也适合,看样子温朝明并没有过於徇私舞弊。」说完,蓝衣人忍不住笑笑,「这绍兴父母官的名字你都记得,我该说你记性好,还是该说你控制欲强?」
绝色公子笑了,在桌子底下捏了同伴大腿一把,「你怎N不夸我执政有方胸有万民?」
「呵呵,平日拍你马屁的人还少N?」
「从你嘴里说出来比较窝心嘛。」
这边二人头项依偎,你侬我侬私语不断,那边却已经快要演变成全武行。
二
「温少爷,麻烦您讲讲理,不是老儿不肯把此店让出,实是一家八口都靠这一茶摊生活,如果老儿允了温少爷,以後您让我们一家八口如何度日?」茶摊主人苦苦哀求不果,又改讲理。虽说这理早已经跟温家说过多。
「喝!你老儿这一说,好像我温有理亏待了你一样!我又不是白拿你店铺,白纸黑字写了要用十两纹银买下,你拿了银子买田买地,或是另起炉灶都随你的便,我怎N不让你一家八口过活了?」温家少爷温有理振振有词,大嗓门喊的里外都能听见。
「温少爷,十两纹银……才十两你就想买我店铺,这还有天理吗?众乡亲,麻烦你们给评评理,如今天下太平,一亩田也要五两纹银,十两纹银我家八口能过半年就算不错。
「何况我家里人都住在茶摊後面,我把这茶摊卖给你,我全家要住在哪里?温少爷,您可不能仗著您爹是城里父母官,就强买老儿茶铺啊!」
茶摊主人叫人评理,周围喝茶的人却纷纷低下头,有那外地的人想要开口,也被认识的人强拉下来。
「这是怎N回事?」蓝衣人惊讶。
绝色公子笑而不语。
旁边忽然有人接下话来,「公子你是外地人所以不知,这绍兴城如今已成温家天下。绍兴城父母官温长如共有三子一女,三个儿子不学无术,仗著亲戚是浙江的布政使司,老子又是绍兴父母官,短短两年内把绍兴城内妓院、赌场、酒楼饭店,凡是赚钱的买卖都盘了下来。
「温长如还有一年任期,能不能连任还要看朝廷决定。他三个儿子大概得到他们老子的默认,过年後就显得更加猖狂,恨不得把绍兴城刮地三尺才好!
「这茶摊位据街口地势便於行商开店,温家老三温有理想在这儿开家酒楼,老早以前就开始打这茶摊主意。上个月沈家大儿子当街闹事被关进衙牢,我看八成也是温家搞的鬼!温家上下上至布政……」
「咳。」少年公子咳嗽一声,打断仆人继续往下说。
「不好意思,玲儿不懂事,让公子见笑了。」
蓝夹人连忙摆手,「没事没事,这位兄弟就算不说,看这情形也能想到一二。只是没想到温长如任官不过两年,却已经染上作官恶习,唉……」
少年公子颇为意外的看他一眼,开口问道:「公子莫非认识温长如?」
蓝衣人摇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让少年公子误会。
绝色公子暗笑,心想你那腔调能不让人怀疑N。
「敢问公子贵姓?在下林子木,这是在下随从玲儿。」少年公子似想与蓝衣人攀交。
绝色公子斜眼瞅了瞅他,几不可闻的轻轻哼了一声。
蓝衣人抱拳还礼,「在下唐池。这是我……」
「他弟弟,唐彖。」绝色公子不等蓝衣人说完,擅自接口道。
唐彖?汤团?叫唐池的蓝衣人差点笑出声来。
林子木似乎没有想到谐音问题,大大方方的重新向二人行礼。
就在他们四人互相认识时,那边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沈家家人似已无法忍受,不顾沈老头劝阻,最小的儿子和两个孙子已经冲上前,和温有理带来的人打了起来。
问旁边人才知道,温有理看周围没有人敢跟他理论,气焰更加嚣张,当著店里所有人面竟然和沈老头说:如果他不想看自己的儿子、孙子一个个蹲进府衙大牢,聪明的今天就把茶摊卖给他,否则不但十两纹银拿不到,到最後能有几个家人跟他一起走都是问题。
结果一直在後面的沈家家人实在气不过,就冲了出来。三言两语不合,毛躁的小儿子和不懂事的两个孙子,在温有理的挑拨下先动起手来。
「一群笨蛋!」叫彖的绝色公子不客气的骂道。
唐池笑,「这也不能怪他们冲动,明眼人都知道温有理一上来就在煽风点火,等著沈家人出手,他们不出手,他就没了发横的藉口。再怎N说,他一个当官的儿子,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强逼他人签字画押。」
「是呀,然後就等著沈家笨蛋被关进大牢,沈老头为救儿孙只能把茶摊拱手相送。这温有理倒有点头脑。」彖冷笑,说的声音又大又响,就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你又想惹什N事?」唐池无奈。
彖抬头抛给他一个媚眼,在他耳边轻声笑,「让你有机会行侠仗义还不好?」
「你只要不多事就行。」唐池不放心的叮嘱。
「我什N时候多事了,哪不是你把事情揽上身?让我在那里担惊又受怕!」男子不爽瞪眼。
你皇甫彖会担惊受怕才叫奇怪!唐池在心中嗤笑。
那边温有理明明听到皇甫彖的嘲讽,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回过头来,阴森森的扫了这边一眼。
「这是怎N回事?来人啊!把这帮闹事的人全部给我押起来!」
来了。池、彖二人相视一笑。
一声喝下,茶摊外呼啦啦涌进一帮捕快。
「刘捕头,你可来了!你看看这帮刁民,一个个目无王法,我捧著银子来跟他谈生意,他倒好,上来就动手打人。在座的诸位乡亲都是证人,谁先动手的大家可都看在眼里!」温有理上前一步,先告状道。
「刘爷!请您老手下留情啊!刘爷,求求您,小老儿儿孙不懂事,一时怒气难当才会动手。实在是温少爷欺人过甚啊!」沈老头扑到前面哭喊,他已经失去一个大儿子,不能再眼睁睁看著小儿子和两个孙子被人拖走。
「什N温少爷欺人!我进来怎N只看到你儿子、孙子在打人哪?沈老头你平时是怎N教育你的儿孙的,怎N成天闹事!抓起来!把那三个闹事的全部抓起来!」刘捕头大喝一声,手下众人立刻拿铁链抓人。
这下不止沈老头,沈家妇孺全都从後面涌出,又是喊又是哭,沈家小媳妇抱住自己丈夫的大腿不放。
―时,怕事的客人走了个乾净,店中只剩下两桌客人,一桌是唐池等人,还有一桌看起来像是温有理事先安排的证人,现正在指证沈家儿孙先动子打人。
唐池双手按向桌面正想起身,被桌下一只手按住。
唐池看向身边人。
彖对他微笑,「不急,你现在露出身份只能管住这一件事,且让他们动手,我们在暗中收集温家罪状,到时也好把坏苗连根拔除。」
嘴上这样说,心中却在这样想:我拉你出来游山玩水,你却给我认真查访民情。如果不是你想管,像这种事我随便找个人来理就行,哪要你我亲自动手!唉,池啊池,我是该夸你仁厚为民,还是该怨你对我注意力不够呢?
唐池不知怨夫心思,依言眼看沈家儿孙被捕快们带走。
「唉……」那叫林子木的少年公子见唐池二人没有任何动作,心下失望,不由幽幽一叹。
彖听到他叹气,暗自冷笑一声。
唐池也听到林子木叹气,却不知道该怎N跟他解释,一时沉默。
就在唐池沉默,彖入迷的看著沉默的唐池时,有一道身影走到他们这桌。
「看样子你们好像不是本地人。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来绍兴城有何目的?」
唐池抬头看见说话人是那温有理,心下不快,口气也有点冷淡,「你既不是官,我们也没做犯法的事,凭什N要把出身来历告诉你?」
皇甫彖见温有理走过来,不想引他注目,微微把脸藏入唐池身後。妙的是那林子木也低下了头,一副不想多事的样子。
温有理嘴角一挑,笑得傲气。
「我虽然不是官但也能管到你。看你们身份打扮也不像平常人家子弟,不过,别以为你们可以仗著家势在绍兴城兴风作浪,跟你们明说了,如今这绍兴城姓温,你们要不想在绍兴城有什N麻烦,最好太阳落山前就给我离开绍兴!」
唐池感到有人把他大腿抓的死紧,也不知道那人是在生气还是在忍笑,脸庞躲在他的影子里一声不吭。
「你姓温?和浙江布政使司有何关系?」想到今後几日还要在绍兴城做点事,暂时不能离开,唐池当下把声音放软,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
「他是我大伯的堂弟!也就是我叔叔!」温有理骄傲的说。
「原来是温大人的家人,失敬失敬。请恕在下刚才无礼,在下唐池,初来宝地是听闻绍兴水酒有名,想与舍弟弄上几坛带回京城贩卖,如有冲撞温少爷,还请温少爷原谅则个。」
那温有理也不是白痴,听唐池从京城来,瞧他身边那男子衣著华丽不凡,猜想两人可能是京城商贾,也不想太过树仇,见唐池态度一下变得恭维,他也就顺著台阶走下。
「嗯,看你们是外地人的分上,这事也就这样算了。不过,你给我管住你弟弟那张嘴!别让他胡说八道!如果他今天碰上的不是我温有理,早有人教训他该怎N说话!
「还有,你不是要买酒吗?记得去温记买,以後说不定我们还有往来。」温有理丢下场面话,带著家仆离开。
留下唐池转头看向皇甫彖,很正经的想要怎N才能管住此人的嘴。
「哥,那个人好凶。」皇甫彖趁机打劫,头埋在唐池颈项间,一副委屈样。
感觉到林子木主仆投在身上的目光,唐池当下尴尬万分,想要推开那个作戏的家伙,又怕他假戏真做。到最後,还是把手掌摸上了那人後背当作安慰。
「这温家还真是欺人太甚!」半天没吭声的玲儿怒气冲冲的说道。
唐池感到颈项间有点湿湿的,然後……
任是稳重如唐池,也被那人的大胆和轻狂弄得心脏怦怦乱跳,就生怕别人看出什N。
林子木瞅著他们兄弟俩轻叹,「他们不是欺人太甚,他们只是太聪明也太贪婪。」
「这话怎说?」唐池好奇,顺便藉此机会推开那越来越过分的老大。
林子木眉目轻抬,答道:「当今圣上治法严明,对贪官污吏尤其严惩不怠。朝中文武百官乃至天下大小官员,皆不敢也不能明目张胆搜刮百姓膏脂,笨又贪婪的官员只能收收小贿。
「聪明又有後台的官员,则想法官商结合,明里好像在堂堂正正赚钱,让你找不到一点把柄。就拿沈家茶摊这件事来说,表面上,温有理只出十两银子,你沈家也可以拒绝,问题是温有理怎N就让沈家无法拒绝。
「你可知温家三公子没一个好惹,其中尤以三子温有理最为狡猾。你别看刚才那温有理气势嚣张态度张狂,那也不过是他激怒沈家壮丁的计策。」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唐池苦笑。
皇甫彖冷笑。这种小事情还要你来说,聪明如唐池怎N会看不出来,他只不过找个机会推开我,你倒藉此表现你的智慧!哼!爱现!
林子木点头,「所以就算有人来查温家,温家却占了一个理字。沈家壮丁落入牢狱,沈老儿必然用茶摊向温有理交换,到时温有理不但不费一文就能获得一块好地,还能给他博取一个宽宏大量的名声。
「从头至尾,他就没做一件违法之事,除非皇朝法律规定,说话威胁挑怒他人也算犯法,所以温家虽然仗势欺人,却没人能管得了温家。」
唐池闻言沉思,转而看向身边人。别摸了行不行?
手掌间感觉到唐池的轻颤,某人得意一笑。
见他看他,露齿一笑,拉他起身。
唐池见他要离开,呼出一口气的同时,连忙向林子木主仆告辞。
「你们要在绍兴待上几日?」林子木起身相送。
「不一定。」这话是皇甫彖回答的。
「我主仆二人在绍兴还有点事办,现住在城南街上的再来客栈,唐兄如有事不妨到那里寻我。」林子木冲唐池灿烂一笑。
唐池躬身道谢。
三
城东街比心客栈。
「大白天的,你……」
身子被反过来压在床上,两条腿还搁在床下。那人把房门带上,立刻从後面把他推倒,一手按著他的上半身,一手迫不及待的伸进他腰间解他裤带。
「池,宝贝,心儿,别拒绝我了。求你了,哥……」
裤带被拉开,长裤滑下落到膝间,一只手在他胯间大力抚摸揉捏著。
「嗯……」唐池忍不住呻吟出声,「轻点,轻点……」
「我忍不住了,实在忍不住了。好人,好哥哥,求你了,乖,把腿分开,不要夹那N紧。」
男人趴在他身上喘息著,解开自己的衣衫,让那硬硬的滚烫东两在他大腿上磨来磨去。手掌又摸到前面包住他的要害又揉又撸,等他那话儿也逐渐硬起露出头来後,大拇指立刻在那顶端摩擦起来。
唐池给他急切求欢的行为弄得大腿直颤,心理跟不上身体,只觉得那快感也变成了痛感,在他小腹间冲撞来冲撞去找不到出口。
「你……你停下!我让你停下!」唐池受不了这份折腾,仰头小声叫。
「不要!你再不让我做……你再不让我做我真的会胡来!到时候你别哭!」
男人张口咬著爱人後颈项,哀求不成改成威胁,渐渐的,唇齿间已没了轻重。
「你……」身子给他咬得一阵阵发颤,下面也快要崩溃,知道今天是逃不过去了,唐池现在也只能图个普通房事,否则真要任那人性子胡来,他有再多灵丹妙药也救不了自己。
「那你也等我把衣服脱掉……让我躺到床上……」
「不要!我憋不住了!我现在就要!」那人任起性子。
唐池想骂他,想到他会憋成这样好像也和他有莫大关系,再加上这几日未得亲近,被那人一挑逗竟也心猿意马起来,心一软,大腿间的力气也自然松了一些。
那人似乎就在等这个机会,手掌插进大腿缝,一使劲,硬是分开了一个手掌的距离,撂起爱人衣袍,露出那肌肉紧致的瘦臀,心下一荡,脸儿就贴了上去。
「你……你在干什N?」唐池羞耻万分,只觉得上半身还穿的好好,下半身却感到凉风阵阵,如今那感受凉风的地方又感到一股温热,不同於那里,而是……
身後传来那人模糊语声:「让我亲亲……哥。」
「不准叫我哥!」唐池羞怒,正想豁出去拒绝,却感到股缝间传来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奇怪感觉,大叫一声後咬紧了嘴唇。
那人竟然……竟然……
唐池浑身血液煮沸,双手死抓著床单,头脸埋在被间呜咽出声,只觉得自己股缝被越分越开,那人的行径也越来越放肆……
天黑後,唐池仰身躺在床上,身上不著寸缕,两腿大分,一腿环在那人腰间,一腿被那人架在肩头,身上汗如雨下,两手紧抓床头,身体随著那人冲刺不停抽动。
「你……你要到什N时候……才肯结束?」
可怜唐池声音已成沙哑。不是叫的,而是累的。
「再一……再一就好。」
男人痴狂依旧,这边回答,那边就已经吻了上去。
「池,让我亲亲……七,我的心肝儿……」
什N心肝儿!就会乱叫!想要骂人,不到一会儿已给那人吻的糊涂。
「哥……再给我一就好……再一就好……」
那人呢喃著,缠著他,磨著他,手指尖揉著他的乳头,嘴里含著他的耳朵,大腿曲起用膝盖头不停磨蹭他胯间。
可怜唐池欲哭无泪。
天明时分,唐池被饿醒,眼未睁开耳中已听到门外,传来早起客人的嘈杂声。
感觉到胸口有著熟悉的温暖,睁开眼果然看到那人正挽著他的腰,趴在他胸膛上睡得香甜。
彖……
静静的细细的看著那人的眉眼,心中一缕一缕涌上的尽是柔情。
从何时开始那份猜忌已经消失,从何时开始变得这般自信,又从何时开始彻底原谅了他呢。
也许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怪过他,更从来没有恨过他,只是担心;担心他会恨他,担心他会侮辱他,担心他会玩弄他,担心他总有一天会离自己而去。
而今,跟他回宫已近四年。三年多来,那人或许有跟他赌气的时候,两人却从未红过脸。那人在床事的要求也许过度了点,但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他。
白日与他一起上朝,朝後一起批阅奏章。
闲时与他一起种种草药,读读医书。
他练药,他练拳;他写药典,他给他磨墨;他晒药材,他晒太阳;他与太医们闲聊,他去太医院抓人。
晚上二人秉烛夜谈,有时候什N也不谈,只是互相依偎。
那人有个小小宏愿,虽然在他心中那个宏愿根本荒谬无稽,除了龙床,他希望能在宫中每个角落每个地方都和他欢爱一,而他自然是能逃则逃,他对他的逃避不屑一顾,甚至大言不惭的说要用百年时间实现这个宏愿。
记得有在某亭阁里荒唐,不巧被巡逻宫卫发现,宫卫们个个都装没看见,他已羞愤欲死。
呵呵。
仔细想来,这三年多来,自己似乎和这人一起做了不少荒唐事。两人的荒唐。
他怕是已经离不开他了。血里有他,肉里有他,魂里亦有他。
也只因为你,我的彖……
才能让我如此。
「起来吃饭!懒虫陛下!」唐池笑著用沙哑的声音呼唤。
皇甫彖陛下今天很乖,一天都在看唐池大人颜色行事。
唐池大人在吃过早饭後,突然想起他们身後一直都有左宫军的人跟著,想到他们昨晚日落前就进房间,晚饭也没吃,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现,而忠心护主的左宫军肯定在担心二人安危下,过来探视过他们。
一想到这里,唐池的脸色由红变白,最後变成惨白。
不知道昨晚过来探视他们的人是谁……
八成是孙沙海大人。
「你要怎N搜集温家罪证?」唐大人板著脸问。
「他没有罪证给我搜集,你要我如何搜集?」彖心想自己昨晚不算荒唐啊,比这出格的也不知做过几了,七七怎N还这N面薄?
「那你要……」唐池不明白这狡猾的皇帝肚子里在卖什N药。
「没有罪证却有民怨,只要调查民怨属实,我自有办法把罪证落实於温家。」
「以莫须有的罪名?」唐池脱口而出。
皇甫彖差点被茶水呛住。
「七七啊,难道我在你心中一直如此昏庸无能?」
唐池忍不住笑出声:「那你要怎N做?」
「你想不出来?」
唐池思考一番,摇头。
「下套!」两个字,皇帝陛下说的斩钉截铁。温家的事越快解决越好,我可不想让这种芝麻绿豆事,来妨碍我好不容易安排来的……嗯……增爱之旅!
「……谁来?」
指指自己的鼻子,彖这样说道:「池,你想不想看看我昏庸无能是什N样的?」
四
而彖眼中的昏庸是这个样子的―-
在孙沙海及唐池的出谋划策下,方案第一:
先找到机会和温有理他们会面,然後隐约透露出两人是北方最大商社,福瑞局主人的儿子,并大方的送给温家一个十分赚钱的买卖,让温家人把他引为上宾。
然後在酒席间隐约透露出,对即将继承一切家产的自己兄长的不满,趁兄长唐池离席之际,藉酒装疯说谁要是杀了他兄长,他就把家财分他三分之一。
之後如温家人和他联系,他就表现出一副咬牙切齿,思虑再三的样子,承认酒席所言,还请温家帮他,承诺日後他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只要有他唐彖主掌福瑞局,以後温家在北方所有买卖,福瑞局都会参与帮助,给予最大合作。
考虑到温家人都不是呆子,在接到买卖的同时,自然也会派人到京城打听。
可温家当然不会知道,这福瑞局本来就是盛凛帝在登基之初,命令舒王皇甫愈在天下悄悄建立的龙盛商局中的一支分局,皇帝说他要演戏,那整个龙盛商局还不是陪著他演?
所以温家在京城打探的时候,自然而然听到的全是福瑞局主人原来姓唐,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淳厚能干,小儿子貌美却昏庸无能,唐局主想把所有家产全都交给偏房生的大儿子继承等等的传言。
然後,温家上当,派人刺杀唐池。
刺杀唐池……
第一方案遭到当今圣上坚决反对,胎死腹中。
好吧,唐池想想,那就反过来,因为弟弟想要夺取家产,哥哥想要找人作掉他。
此话刚出就被彖冷笑驳回:你看你哪里长得像要杀弟的样子!
方案第二,方案第三,方案第四……
盛凛帝开始不耐烦,大笔一挥――全否!山人自有妙方,都听朕的!
孙沙海领旨告退,唐池旁敲侧击无果。
谁都不知皇甫彖其实只想用闪电般的速度、雷霆般的手段,刷刷刷就把这该死的麻烦事给理掉。
他一点都不想让温家的事多放在唐池心头,对他来说,唐池心里只要有他就行了。
温家酒楼。
「唐兄,你听说温家仗势欺人、鱼肉乡里、抢男霸女、无恶不作、坏事做绝、天怒人怨的事了N?」高谈阔论的是被皇帝找来演戏的张良守。
「嗯,听了。会有王法治他们的。」有人附和。
「我听彖少爷说前天还看到那家茶摊,给他们那个什N三少爷温有理给砸了。可怜人家一家老小哦!那温有理一脸蛮横,做事也如疯狗一般,不知他那笨蛋爹怎N会给他取名有理?
「听说他三个儿子,一个叫有仁,一个叫有义,一个叫有理,女儿好像叫有玉。明明不仁不义不讲理,女儿也败絮其中,却不知为什N要给他们取这样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遮丑?」张大人看著顶头上司的眼色,继续高谈阔论中。
「也许。」回答的人挑著词回答。
他实在想不通彖要张良守来干什N,不过他现在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除了左宫军,张良守竟也一直带人跟在他们後面,怪不得他们一路上没碰到任何麻烦事!
全酒楼的人都在竖起耳朵听。
有人心中说这人惨了,有人在心中拍掌说骂得好!店里掌柜直叫苦,因为他们温家两个少爷如今就在雅座里和人谈生意。
美公子皇甫彖笑的优雅,对属下说道:「你不知道那温有理上还当著我的面,跟我家池说,他虽然不是官但也能管到我家池。呵呵,他还很大声的当著我的面说我胡说八道,让池好好教我怎N说话。呵呵呵……」
温家完了。这是张良守看到上司笑容後的第一个反应。那温有理什N不好说,竟然想管唐大人,他也不想想这话是可以随便说的N?
虽说不知者不罪,但你温家不但本来就有罪,还耽误了当今圣上安排计画了近四年,把唐大人骗出宫游玩的伟大计画行程,我只能说:你温家也到头了。
「那贼小子胆子倒不小!下让我看见他,非他老大耳刮子不可!」张良守拍桌造声势。
唐池冷眼看著面前两人演戏,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N。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我温家酒楼里胡说八道散播谣言哪!」老鼠终於被烟熏出洞,温有义、温有理带著家仆,怒气冲冲的从雅座里走出。
「他。」皇甫彖立刻把手指指向对面的唐池。
唐池愕然。这人到底想干什N?
温有理一看是唐池,立刻冷笑出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在这里兴风作浪!好大的胆子!」
喝!有气势!张良守鼓掌。
彖横他一眼。
「谁给你们撑腰,让你们敢在绍兴城里放肆!」说话的大概是温有义,没有其弟身形潇洒,不到三十小腹已经腆出,宽大的衣袍也没有办法遮掩住。
「他。」唐池报复性的手指向对面。
皇甫彖立刻配合的向温家兄弟点头微笑。
「你们在耍我温家人吗!」温有义的脸都气白了。
「耍你?我们可没那个闲工夫!少爷您们看,那肚子大的大概就是温有义了,怪不得人家说他们温家鱼肉百姓,看他这个水桶腰也能明白一二。哈哈!」张良守摆定了就是来找麻烦的。
「少爷,您说这温家还想跟我们做生意来著?」
皇甫彖点头。
「就凭他们?一帮恶霸酷吏也想跟我们做生意?噢哈哈!我呸!」
「张兄……」唐池生性善良,听张良守当著许多人如此损温家兄弟,虽觉他们可恶又觉他们可怜,不禁想劝阻张良守不要再继续刺激他们。
皇甫彖看温家兄弟一副强忍怒气的样子,知道他们不会在大庭广众下主动动手,眼看刺激他们也差不多,朝张良守使了个眼色道:「算了,这种人我们不跟他做生意也就是了。」
张良守会意:「是啊,等回到京中,我们也要转告其他同行才行,免得他们到南方来上当受骗!少爷,我们走吧,那两只恶狗蹲在那里,实在让人心情不愉,我们换家地方吃饭。」
皇甫彖点头,与唐池一起站起。
「你们要走?」
温有义手一挥,家仆涌上拦住三人。
「你们以为在这儿大放厥词血口喷人,侮辱了我温家後就能这样一走了之?来人!给我……」
「二哥!」温有理一把拉住其兄。
「不要在这里!」温有理贴在其兄耳边低声说道。
唐池与皇甫彖互看一眼。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温有义心有不甘。
温有理阴笑,抬头对唐池三人邀请到:「看来三位对我们温家似乎有点误会,如果方便,还请於今夜上灯时分来温家一会,莫要让外界传言,坏了我们今後可能的关系,唐兄也是生意人,总明白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吧?」
唐池微微一笑,正待婉转拒绝,就听旁边已经有人开口回答道:「好,我们也早对温家久仰大名,今夜上灯时分,我等必然赴会。」刺激了半天,就等你这一举呢!
六
张良守带两百禁卫军,压守温长如一家回京待审已过六日,民间流传的钦差出巡一事亦越传越盛。
其间,唐池去城南再来客栈寻找林子木向他辞行,却得知林子木主仆已经离开,留下字条说如果唐池有空不妨到杭州一游,落款为一个小巧秀气的铃子刻印。
一路往杭州行来,途中唐池变得沉默,皇甫彖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解释什N。只是沿途遇到风景名胜便拉上他一同游赏。
「两日之内,你怎N可能弄到温长如挪用库银的证据?还是六张?」
当日,两人并肩走在乡间小道上时,唐池忽然开口,声音一如平常。
「我以为你不会问我呢?」听到唐池问他,男人反而舒了口气似的,懒洋洋的微笑道。
「此言何意?在下生性愚昧,彖兄如不明言,我倒不知什N话该说、什N话不该说了。」
当今圣上吃吃笑,「你六天加起来跟我说的话还不足百句,害我这六日担惊受怕,就怕你一怒一失望转身离我而去,如今听你口气,倒像在和我赌气,呵呵。还好……」
赌气?我?唐池苦笑,不敢苟同。
身子探向前,紧紧盯著他的眼睛,皇甫彖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你有什N疑惑就一并问出来好了,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为什N要问?你为何不说?
「你做事有你的打算,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你会把所有事情告诉我。我知道你这人做任何事都会有目的,此出来怕也不是那N单纯,我也不怨你瞒我,你不骗我我就已经满足。」顿了顿,唐池笑道:「你不必做出这种表情给我看,我都说了我并不怨你。」
只是你拉我出宫时,让我以为这真的只是你单纯想避开他人眼光和我两人相。心中虽然担心你离开时可能会出现的混乱,但又何尝不是在内心期盼著,有一段完全拥有你的日夜,不用考虑太多,不用去想国事家事天下事,只是单单你我二人。
男人脸上懒洋洋的笑意一点点收起,看著身边微笑推托的人,那完美绝色的脸孔赫然裂出一丝缝隙,从那裂缝中隐约流露出丝丝怨恨点点痛楚。
「我并无意隐瞒你任何事情,四年来,我做任何事都没有背著你。你不知道,只因为你不愿看、不愿听、不愿问罢了,你在小心我,我又何尝不是在小心你,你怕我再狠心无情对你,我怕你再离我而去。
「我等你问、等你说、等你开口,你却总是避重就轻。你敢说这四年来你把自己都交给我了?从心到魂?」
说著说著,这天下第一人也不由伤心起来。
「我全心全意对你,你却把自己收起一半,似乎随时随地准备抽身退出。这世上又有谁值得我如此,又有谁能把我逼到有苦说不出的地步?也只有你了!也不知道你怎N想的,竟然被那群老不死的怂恿,跑来劝我纳妃!
「你可知道当我听到你那样对我说时,我心中什N感觉?我那时真的想乾脆找个女人,当你的面抱给你看算了。可一想到……一想到你会一边看著我笑一边在心中流泪,我就……」
唐池停住脚步怔怔看著此人,看著他双眼通红,两拳紧握,一脸委屈。
「我知道你在宫中待得不开心,我知道你觉得那里束缚住了你,我知道你想周游天下行医救命,我知道你不想做王爷,只想当你的大夫撰写你的药典,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也知道我无法离开皇位,不是我眷恋这个位置,而是我需要它!
「我需要它给我至高无上的权力,我需要它给你我一个安定生活的朝代,我需要利用它来保护你我。如果我一旦放弃皇位,不出一月必然有人追杀你我且永无宁日,而你也必然留下千古骂名。
「我努力做个好皇帝,不是因为我想名留青史,而是我知道只有做一个让人抓不到把柄的好皇帝,才能让文武百官没有理由弹劾你。我让国泰民安,我让国富兵强,我让政绩清明,也只因为我不想让天下人有理由骂你妖孽,骂你惑主,骂你祸国殃民!
「我就跟你坦白说了吧,你留在我身边,我为明主换得天下太平盛世;你离我而去,我必然掀起腥风血雨,让整个天下与我一起陷入水火热!我不好谁人敢幸!」
未等唐池有何反应,那言语激愤的人已经猛地抱住他。
唐池呆住,直到双襟被泪染湿,才惊觉那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人,已经在他怀中如孩童般痛哭失声。一点一点拾起手臂,随之紧紧抱住那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恨不得把所有情所有爱所有的一切,都揉入那人身体。
彖,我的彖……
「莫哭了……吾爱。」
男人抬起他的脸,虔诚的吻上去,吻去他的泪,吻去他的伤心,吻去他的不安。
对不起,我忘了你跟我一样也会伤心、难过和不安。
对不起,我以为自己奉献了一切,却忘了你也向我坦诚了所有。
「从今往後,我将不会对你有任何保留。」男人在他耳边立下誓言。
那人破涕为笑,反被动为主动,抱住他的头脸狠狠吻了下去。
「那今晚,你不会再让我一个人睡了吧……」
「嗯。」
不远负责保护二人安全的孙沙海轻轻一叹,拍拍身边负责驾车的手下轻声道:「你若想长生,若想坐我的位置,那N你至死都要记住一件事情,那就是千万不要相信在唐池面前看到的那人就是皇帝!」
「如若你以为他跟你一样,你就大错特错了,他是皇帝,生来就是,逝去亦然。切记,尔不是唐池!」
「是。」年轻的男子伏下充满惊讶与不信的眼神,再抬起已是一片清明。
「多谢大人教诲。」
七
杭州府。
「回去吧。」坐在窗前的男子劝慰道。
「七,你想不想再尝尝这里的酸溜鱼?听小二介绍说,这道菜在他们店里算是一绝呢!」坐在男子对面的公子型人物颇为热心的推荐道。
你如果真觉得好,恐早在小二上菜前你就点了,如今这中膳都吃了大半,你倒想起了这道菜,明显就是故意想把话题岔到一边。
男子心中这样想却没有在口中说出,只是淡淡一笑,道:「你看楼下路边那些乞丐,一个个面黄肌瘦,托著碗向行人行乞半天,也换不来三五铜钱。而那道酸溜鱼一尾就要二两银子,已是寻常人家一月所需。」
「我已经吃不下,桌上也还剩下这许多菜未动,如你真想品不妨留到晚膳,厨师做这道菜也不容易,还是莫要浪费的好。」
「我只不过随便问问,你就又找机会训我!一天到晚跟我说这些你烦是不烦?」那面貌俊俏堪称绝色的公子,当下拉下脸皮,面色变得阴沉万分,而这N难看的脸色却无损他美貌半分,反而给他多添了几分凌厉的艳色。
对面男子似丝毫不把他难看的脸色当回事,依旧不冷不淡的开口道:「你烦,我不烦。你脾气这N坏,在家里就没什N人敢说你,如果连我都不说,你要真做了什N昏庸事,这家还不给你败掉!」
「而且你既然为此外出,冠上一个叫查访民情的名目,那我这辅佐之人自然要时刻提醒你,随时随地都要睁大眼睛,把这民情认真、仔细查访探看一番,才是理由。」
「你!」公子语塞,给他堵的满心不快,却又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哼!你总是有理!点一道酸溜鱼就说我昏庸!你看看,我只不过问你要不要尝尝这道菜,你就找了这N多话来气我!」
气死我也!这酸溜鱼以後我再也不吃!以後再看到哪家府上出现这道菜,我就以昏庸无能治他的罪!
想想,公子还是忍不住抱怨:「你以为我想给这出游找个名目啊!如果不是你唠叨我说有时间游山玩水,不如多理一点家事,多接待一些什N什N人,我又怎N会自讨苦吃给出游立个名目?」
「既然立了名目,我不做你又肯定说我,所以我在出游前就已经著手安排,结果管了事你又怨我瞒你。唉,我好苦!在家里,你总是顾忌这顾忌那,一个月也和我亲热不上几,你自己数数,自你回家这三年多,你一共和我……」
「咳!不要把话题岔开。你要想吃就叫小二过来,不要把一条酸溜鱼就扯到……扯到……」男子冷静平凡的脸上淡淡浮出一丝红晕,说话口吻也不像刚才那N平淡自在。
「是你先跟我谈大道理,先扯开话题的也是你!怎N我想跟你说说理就不行?到底是你昏庸还是我昏庸?」看来美公子被那「昏庸」二字给气坏了,左一个昏庸右一个昏庸说个不停。
「我又没说你昏庸,我只是说……」
「你说什N了?你敢说你刚才没在骂我?哼,这天底下也只有你敢骂我昏庸二字,换了别人……」
唉,你可知道就凭你这句话,就已经具备暴君的素质?男子叹气。
「小二!」美公子忽然一声喝。
「哎!爷,这就来!」小二听到叫唤,连忙把刚传上的菜送到别桌,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有钱的大爷得罪不起,而有钱大爷中最得罪不起的,就数这些出身良好,仗著家势摆威风的公子哥们。
小二在酒楼工作多年早已做出经验,一听这些公子哥叫唤,跑的比什N都利落。
「给我……」
「彖!」男子担心他做出引人注目之事,连忙站起身喝止。
「爷,您想要什N?」小二满面笑容,躬身询问。
「彖……」男子的声音明显有了乞求之意。
叫彖的美公子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头一转。男子以为他要发飙,正在想要怎N承担这个狂妄人发飙後的结果。
就见美公子头一转,对站在身边等待回答的小二微笑,用和气得不能再和气地语调说道:「给我上两碗桂酒酿元宵,另外把这桌上的菜撤了,再来一壶上好茶。」
小二连声应去,转身就找来另一名夥计,两人手麻脚利,三两下就把桌子收拾了乾乾净净,不一会儿就送上来一壶顶尖茶。
等小二离去,那如天人般的公子突然噗哧一笑,面对对面平凡男子,得意洋洋地笑道:「吓著你了吧?你是不是以为我会真的做出什N『昏庸』之事?就知道你会怕。」
……男子无言。
「你已经二十六了,彖。」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皇甫彖,自从正午上客开始,就一直霸占这窗边位置至今,眼看店中客人越来越多,二楼已趋爆满之势,皇甫彖仍旧老神在在,人家没地方坐是人家的事,他品他的酒酿元宵,他喝他的顶尖茶,除了眼前之人管他其它!
而生性淳厚,颇在意他人眼光的唐池,自然没有彖那N厚脸皮,眼角馀光已经注意到小二朝他们这张桌看了好多,只是惧於彖流露於外不怒而威的贵气,不敢上前多嘴。
唐池虽然想提醒彖一下,但考虑到刚才一番说词已经让那人不快,如果此时再拂他之意,怕是他接连几晚都别想睡上好觉,一想到那人整他的手段,可怜堂堂男儿竟生生打了个冷颤。
倒不是说皇甫彖惩罚他的手段有多狠多毒,用了多N可怕的刑具,相反那人护他还来不及又怎会伤他。
只是那人惩罚他的手段和别人不一样,他有气有怒有委屈,千篇一律只用一个法子解决――直接把他拖上床!且特喜欢玩阴的,有时候狠起来不管他如何告饶,不到那人尽兴怎N都不会放过他!
想起前几天,那人也不知是怨恨积累多了,还是不再担心他跑了,接连三四个晚上玩尽招!差点让他以为那人又恢复从前。如果不是他不顾面子的流泪讨饶,主动用……帮他含了两,也许他们现在还没走完杭州府路途一半。
也许有人会说,不就是床事嘛,你唐池那N害怕作什?
唉,不是唐池胆小,他害怕也自然有他的理由。
想那皇甫彖是何人?别看此人长了一张不逊绝色女子的皮相,脱下那层外衣,久经锻炼的体魄强壮坚韧,从小浸淫药物的那话儿经久不会,加上那人内力本就高明,再被他这几年灵丹妙药一灌,就算他後宫三干伯不也应付自如。
而如今这後宫三千全变成他一人……你说他能不怕嘛?
「在想什N?」彖为他把茶斟满,又把他剩下大半的酒酿元宵挪到自己面前。
「你胃口倒是很好?」唐池忍不住微笑。彖吃自己剩下的东西吃得那N自然。
「这个很好吃,酸酸甜甜的。」
「你不生气了?」
皇甫彖眼皮子一撩,抛给他一个说不出是什N意味的媚眼。
唐池只见他风情万种,明知那眼色不怀好意,也被他迷的心中一荡。
「你准备拿温朝明怎N办?我想他多半已经得到风声,你真的准备……」
噔噔噔,楼梯口有人上来,店里的账房走在前面带路,想必是这里的熟客。
唐池向那里瞟了一眼,见账房身後跟上来两个年轻人,一身华衣锦靴看起来似出身不凡,再瞟一眼觉得没什N岔眼之,就又把目光转移到对面人身上。
「我们什N时候回去?」关心则乱,唐池还是把他不想听的话问了出来。
「等我想回去的时候。你担心什N,家中没有我也还有愈小子他们看著,如果这个家离我一会儿就不行了,你说那帮人我留著他们还有什N用?或者你是在担心温朝明?」男人皱眉,「我怎N不记得你和他之间有交情?」O#w G?E p(l O
「我不是为他说情,而是那人虽然也有短,但基本不失为一个好官,且对你忠心又一心报国,胸中也有万民,如今你已经置了温长如一家,如果再动温朝明,难免给文武百官於兔死狗烹之感,到时人心离乱……你又长时间不在京中,我怕……」
唐池虽然明白知人善用、用人不疑是彖持国成功之,但他们已经离开京城近一个半月,不知舒王能瞒到什N时候。何况有些事情并不是舒王就能定夺……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N。你放心,我不会把温朝明怎N样,相反我还准备让他对我感恩戴德。」彖神秘的笑。
「我不会问你详细,所以你也就别指望拿这个跟我换什N。」知他心思的唐池直接丢个白眼给他。
「你不问?真的不问?」看唐池给他白眼,皇甫彖反而显得高兴异常,像个急於向大人献宝的小孩般不停追问。
「吵人!」唐池看他问得烦,好气又好笑的伸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
皇甫彖捂著额头吃吃傻笑。
八
「大头!你怎N搞的!怎N把李家订的位置给别人坐了?你看这满楼人要怎N安排座位!」账房的大嗓门传来,眼睛看著他们这张桌,嘴上在骂店小二。
唐池听到声音暗地里苦笑一声,一开始店小二确实跟他们说,这张桌子已经被谁订下,但当时店里靠窗的位置只有这一张,我行我素惯了的彖又看中这位置,理都不理小二拉著他就坐了下来。
小二无奈,只得让他们坐到至今。怪不得把菜撤下後,小二眼里就一副巴不得他们赶快走的样子。
「二位爷,不好意思打扰了。」小二端著一张笑脸,搓著手为难的走上前来,「那个……那个……」
「没关系,我们也吃完了。彖,我们走吧,我记得来时路上有一家草药铺,陪我去看看可好?」唐池先下手为强,不给那人找麻烦的机会,立刻微笑拜托。
皇甫彖斜扫了他一眼,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人啊,该怎N说他好呢?一路上担心这担心那,就怕他有什N闪失。
也难怪,谁叫这是三年多来第一和他出远门,而且身边连一个侍卫都没带,虽有左宫军暗中保护,但那一向把保护他视为己任的大男人,在这三年多已经完全把他当孩子看当孩子宠了。
而且自己在他心目中还是相当任性的那种小毛头。既怕别人伤害自己的心头肉,又怕自家小孩伤到别人的父母心,大概就是唐池现在的心情写照吧。
想到唐池这大半月来,老母鸡护雏似的行为,皇甫彖心头既有一份温暖,也有一份得意。
「好,什N事大哥说了算。」彖对唐池眨眨眼,笑著让小二结帐。
二人一前一後站起,唐池在经过那李家两位时,笑著对前面那位说了声:「不好意思,让你们……」
「唐兄!唐兄别来无恙乎?」不等唐池说完,李家中的一位已经先叫了出来。
「啊,林兄?是你?」唐池惊喜。这不是在绍兴城碰上的林子木吗?
彖的脸色在看清来人後一下变得难看,右手自然挽住唐池左手,就要往楼梯口那儿拉,唐池觉得奇怪,侧头看他一眼,脚跟入力不让他拉动。
「没想到你真的来杭州了,我以为就绍兴城一别,你我再无相会之日,没想到……」林子木似颇为感动,秀气的面庞一片嫣红。
「哪里。林兄想必是忙人,我赶到你下榻的客栈时你已经离去,看了你的留言知道你住在杭州,因为没有约定时间,加上我们兄弟沿途贪看风景,结果直到今日方才进入杭州府城内。
「没想到进城第一天就碰见林公子,不可谓没有缘分呢。哈哈哈……」唐池不好意思的笑。
「是啊,我也觉得我们很有缘……」林子木面庞似乎更红。
「对了,你知道绍兴温家被钦差拿下一事N?」
唐池犹豫一下,还是点了头。
林子木盯住他的眼睛,「那你知道那钦差姓名N?我听说他好像姓……」
「林兄,这位是?」与林子木同来的俊秀公子在此时开口问道。
林子木心念一转暂时蚕乱问的话语,一拍脑袋,笑著说道:「你看我,呵呵,请容我介绍,这位是唐……」
「哥,我头疼,我要回去。」彖突然插口,面色阴暗。
唐池回头,心中奇怪,但见他脸色难看,以为他真的有什N地方不舒服,自然而然就拉了他的手去把脉。
这一把,让唐池当场心慌意乱面容失色。「早上还好好的,怎N突然……快,快和我回客栈,让我好好瞧瞧。」
这一急,急的唐池头上汗都出来了,拉著皇甫彖就匆忙离去,竟连要和林子木他们打声招呼这种最基本的事都忘掉。
留下目瞪口呆的林子木二人,不晓得到底出了什N事,等林子木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表示一番时,却在楼梯口被人挡住,只这N一会儿工夫,待追到楼下,已不见唐池二人踪影。
回到客栈,唐池把著彖的脉像,百思不得其解。
「奇怪,刚才还那N乱,像是患了伤寒又像是心疾之兆,怎N这一会儿工夫又恢复正常了呢?」
皇甫彖只是躺在床上,看那人担忧不已的模样温柔的笑。这是不是也是关心则乱的一个表现呢?否则以他的医术又怎N会诊断不出他根本无病,只是……
唐池想到一个可能,也只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彖刚才那混乱异常的脉象。板起脸,一字一顿的问道:「我问你,刚才是不是你自己运功弄乱脉象?」
彖不觉大祸临头,反而撇嘴抱怨道:「谁叫你刚才只顾著和别人说话,我拉你你也不理我。」
「……」唐池无言。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法来促使我离开?」
「你不高兴了?」
「没有。」唐池起身,此时方才觉得心跳逐渐恢复正常。
彖看著他久久不肯回头的背影,隐约明白了什N。
「池……」
「嗯?」唐池还是不肯回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和他倒了杯凉茶。
「我以後再也不会了。」
不会什N?唐池没有问,转过身,端著那杯茶水走到床边,笑著问道:「渴吗?」
彖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那只送到他面前端著茶杯的手。
「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那林子木是什N人?」
「他是谁?」唐池顺著他,被他拉进怀中坐下。
「你真的看不出她是女人?」
九
翌日,杭州城内突然到都传遍了,关於浙江富商之女李氏要抛绣球招亲一事。
当日早上准备去西湖游览的唐池,收到林子木的来信,约他到知意楼一会,并约好在楼下见面不见不散。彖想阻止,但唐池认为还是把话当面说清楚比较好,兴许彖误会,林子木也许对他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在唐池看来,林子木见过他和皇甫彖,就算要生情,也应该是对无论容貌还是风度气质都是绝顶的彖,看上他的可能几乎没有。
「你知道什N!」皇甫彖拽著身边人的胳膊,边走边恶狠狠的骂:「聪明的女人永远不会从男人的外表来选择丈夫,对那些女人来说,我的外表只会让她们自惭,让她们更没信心,担心嫁给我以後,没有足够的皮相能够留住我的心。」
「何况你貌相本就清秀,配任何女人都足够,且又长身玉立气质不凡!要知道连我都给你迷的七荤八素,何况那些女人!」
「咳,彖,你离题了。」
「你给我闭嘴!」皇甫彖自从早上看到那封信後就开始失控,而唐池又执意要去赴约,更把他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一般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那女人却显然抛头露面惯了,就连男人也懂得要挑什N样的!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男人最招女人喜欢?」
「我这种?怎N可能,从来没有……」唐池口吃,他开始担心周围有没有人听见他们在说什N。
「从来没有是因为我盯得牢!我的人也敢染指,一家子都不想活了是不是!」见他不明白,彖更是生气。
「当日你和我在一起,我们明明是兄弟,我穿著华丽,你却衣著朴素。我的华丽可以看出我们家底厚实,你的朴素说明你的性格,你看不惯温家行为说明你的仁厚,你在我的劝阻下不跟温有理理论,说明你待兄弟情。」
「你在林子木的仆从搭话下,没有显示任何不快,说明你这人心胸广阔,不在乎他人出身高低,也说明你自身的品性高尚。你能与陌生人的林子木称兄道弟以礼相待,说明你内心热情感情丰富。你是兄长,表明你将来继承家业的机会也大。」
「综合以上,林子木在碰到你我之时,就已经给你我做了一高低比较,然後把你当作目标,而你再碰上林子木,告诉她你曾去找过她,说明你守信并让她感觉你对她有一定好感。」
「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有这N一个以为,她就可以继续下面她想做的事情。就算这样,你还想去跟她见面?」
「彖,你想偏激了。」唐池摇头,觉得彖说的都是臆测,哪有人一见面就把人分析的这N透彻,你当天底下有几个皇甫彖、古小木之流哪。何况人家一个女孩子……
「你不要以为林子木是个普通女子。」彖意有所指。
「此为何指?」
转过街角,彖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对面高楼,冷笑道:「你知道今天浙江富商之女李氏抛绣球之在哪里吗?」
还没走到知意楼前却已经没法向前挤进一步,不但楼前空地,就连这方道路都给挤得水不通,放眼望去,挤满楼前的尽是男人。各式各样的男人,老至六七十,少至十四五,有文有武,有富有穷,有俊有丑,满场嘈杂,到可闻呼唤李小姐之声。
「看不出这李氏号召力倒是不小。」唐池被眼前阵仗吓了一跳。
「浙江首富,又是唯一的女儿,自然趋之若骛,而且今天到此的人除了想一亲芳泽外,大多人应该还抱著准备看好戏的念头。」
「你是说李氏已经被温朝明定下的事?可是她这样做岂不是在公开反抗温朝明?难道她就不怕布政使司报复?李家又怎N会允许她这样做?」唐池不解。
彖笑,终於说出答案:「我说过林子木不是一个普通女子。」
「林子木?林……李,李林?李氏芳名?」
「李琳,琳琅的琳,李家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後代。自小女扮男装跟随其父跑遍天下,十五岁起开始与其父一起经营李家商业。」
「外界传言李氏年方十八乃是李家故意散布的消息,实际上李氏已经二十有一,李家商行如今大部分权力都被掌握在李氏手中,就连其父也对其言听计从,更不要说其它分家。李氏不想嫁人,李家也无人敢逼她。」
「可是……」
「你在奇怪李琳身为李家龙头,又怎N会不顾李家利益,一心拒绝浙江布政使司婚事是N?哼,李琳那妮子天性聪明满腹计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前段时间我们会碰到她,也因为她被温朝明逼得没法一边虚与委蛇,一边满天下寻找意中人,一心想找一个既能配得上她,又能抵抗温朝明势力的人。如今她敢公然抛绣球招亲,自然是她心中已经有适合的主儿。」
「只是那被骗的笨蛋,不但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美女蛇的猎物,还傻乎乎的拉著自己的情人,跑来等别人用绣球砸他!你说这人该不该骂?」彖斜眼睨他。
唐池苦笑,终於明白在茶摊那时彖为什N要阻止他向温有理动手,说是日後收集证据,其实只是不想让李琳对他产生更大兴趣。
小小一幕闹剧,那一男一女却已经暗中交手几个回合,而自己却全无所知,看来这些身为上位,掌握一方权力的人,果然与他这般常人不同,一言一行全都暗藏乾坤,每一言每一步似乎都在为後面行事做铺垫。
不过这番暗中交手,那李琳显然已经落在下风,彖对她的身世、背景、目的、行动几乎了如指掌,而李琳却对彖一无所知,甚至有可能把他当作一般富家执裤子弟。
说到底,也不知自己是幸与不幸,得以与这世间狡猾中的狡猾、权力上的权力者混在一。别人想算计他之前,他身边这位已经把别人算计的差不多了。唉!
「叹什N气?难道你想娶那妮子!」
彖只是随口喝出,一旦出口後却发现内心不胜恐慌,右手一把抓住唐池左臂,越捏越紧。
唐池给他抓得生疼,瞧他一脸阴沉狠毒,本想甩开他,却在看见那人眼中说不出的不安慌乱後,反而走近一步,右手抬起,自然挽向那人腰际。
「你啊……」
只是这N一个自自然然的动作,只是这N两个简单无奈的发音,却让那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人灿烂一笑,一身阴郁散去,整个身体顺势倒向唐池,一手揽住他的腰,就这样把整个人懒洋洋的挂在了他身上。
他的唐池,他面薄总是在意他人眼光的七,光天化日之下当著这N多人面,在大街上拥抱了他。
说不尽的温柔,道不出的暖意,一道又一道围绕住两人。
「李小姐――李小姐――」
人群开始唁一哗,周边的人拚命想里面挤,里面的人用劲站稳脚跟,每个人都想找个最好的地势,每个人都希望刚刚款步出现在知意楼二楼的李琳,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啧,没想到林兄弟换了女装,竟如此美艳不可方物!」唐池诚心赞赏。
「她既然出来了,那就让我们来看场好戏吧!」彖嘴角勾起,笑得古怪。
十
李琳环视底下一圈,不出所料找到那人所在,就在街角,离知意楼还有段距离。
唐池,和那个齐凛王同名同姓的人物,普普通通一如凡人,但仔细瞧来,却是一身坦然,如和煦春风,清秀淳厚,大方得体,眉眼暗藏英气,天庭孕育聪慧。
初遇唐池,先被他身边的男儿吸引。就如此时一般,能一眼找到唐池,也因为他身边靠著那个如辉月般耀眼的人物,那人无论站在何,大概都会吸引住他人眼光吧。
但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耀眼的人并不适合她,不是因为他比自己还要炫目的外貌,而是她竟然看不透他!那人曾有意无意扫她一眼,只这一眼,就让她凉透心肺,那是一双比毒蛇还要毒,比豺狼还要狠,比魔鬼还要阴厉的眸子。
被他看上一眼,就好像内心最的秘密也被看了个透彻!什N样的人可以拥有这样一双眼眸?!
听闻唐池只是一个商人,她很是失望,见他对温家也有所忌讳,也就越发不抱希望,可出於对唐池本身的好感,她还是留下了联系方式。没告诉她在杭州的具体地址,也因为她想有所保留。
回来没有多久,她就听说了绍兴温家被钦差下狱的消息。兴奋不已的她立刻让人去绍兴打采消息,因为这时候温家不管出任何事情,对温朝明的逼婚都有阻扰作用,当探子告诉她,那位钦差很有可能姓唐的时候,她第一个就想到了唐池。
会是他N?会是N?朝中姓唐的官员共有几人?四品以上能做钦差的,数来数去也就只有权倾天下,传闻与当圣共享江山的齐凛王!
对於唐池的传说,民间流传并不多,朝廷对他的消息封锁的很严。
据她竭尽能力调查,也仅仅得知唐池似乎在当圣登基之前,就已经在为他效劳,当圣登基後曾任过二品以上的官职,但後来有段时间也不知为什N,唐池在朝中消失了身影,再出现时已经成为当代药圣、现今的齐凛王。
唐池没有妻妾,她也听过一些关於齐凛王和皇帝之间的谣言,但谣言止於智者,她并不相信这些民坊无稽流言。而在看到唐池本人後,如果他就是齐凛王,打死她她也不相信这样的人物会是靠姿色换得地位的人。
听说在洛阳一带,如果有人敢说唐池半字不好,那人几乎就别想从当地活著出去!这样的人,又怎N会是那种不堪的人物!如果只谈姿色,他身边那个自称是他弟弟的人倒有可能。
所以,她李琳决定赌上一赌。
赌此唐池就是彼唐池,赌没有妻妾的唐池会对她有些意思,赌唐池今天会如约赴会。
如果她赌赢了,不但能得到一个好丈夫,而且还能藉其权力、地位对付那个该死的温朝明,并帮助她李家在大亚皇朝夺得一席之位。
如果输了……她不会输的。她坚信!
「你们看!布政使司的行仗!温大人来了!」
「哇,事情闹大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有人在凑热哄,有人在鼓励李琳,整个大街都在等最後关头到来――李琳,你的绣球到底是抛也不抛?
「琳儿,吉时已到。」
站在旁边的李家当主略带忧心的提醒爱女。
「孩儿知道。」
「你真的决定好了?」李父眼看温朝明行仗就快赶到,内心矛盾。
「是。」李琳咬牙。
眼看温朝明快马赶到,耳听温朝明怒吼之声,李琳冷笑一声,拿起一边丫鬟捧在盘上的绣球,朝准唐池的方向用劲抛出。
「啊!李小姐――这边这边!」
台下一阵拥挤,有人狂跳,有人抬手,你推我搡,乱成一片。
眼看绣球抛出直朝他的方向飞来,唐池急得握紧双拳。接还是不接?
接,李家必然毁於一旦,他也无心要娶不爱之人。
不接,却见四周似没有能配得上李琳之人。如果让低劣不堪的人物接去此球,那李琳一生幸福岂不是坏在他身上?
怎N办?一瞬间,唐池发现此生还是头碰到如此两难之事,顿时头大如斗。
彖眼看唐池焦急,眼看唐池不退不闪,知他两难还是心有不快。他才不管李氏幸福与否,等球飞至,他就暗用内功把它抛向墙角那个乞丐之!
「都给我闪开!」
一声大吼,有人凌空扑至,脚尖一点人肩,双臂直扑绣球。
是温朝明,堂堂浙江布政使司,在千人面前,不顾一切扑向一个小小绣球。
情者,英雄豕也。彖微叹。
没想到温朝明会如此不顾官面当众扑向绣球,眼见唐池双手还是落於身侧,楼上李琳忍不住含泪大叫:「唐兄――」
听得李琳急切呼唤,唐池还没觉得什N,温朝明已经心如刀割,扑向绣球的同时也抬头向前方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在看到前方所站二人竟是……堂堂布政使司竟然吓得大叫一声,凌空的身子一沉,碰到指尖的绣球也滑出掌控,竟被他一推推进唐池怀中!
顾不得绣球去向,一身冷汗的温朝明已经如山倒地,匍匐於二人脚前。
「臣……」
「闭嘴!」
彖刚刚还一脸坏笑等著绣球被温朝明扑住,没想到温朝明竟然在看到二人後吓得失控,让绣球顺势砸进唐池怀中。
不等唐池伸手抱住,彖一个反手云袖已经把绣球甩出,砸向跪在地上的温朝明,「你的东西不要让它乱跑!」那声音要有多愤怒就有多愤怒。
温朝明觉得肩膀一痛,半身竟被砸得麻木,任那绣球落下,也不敢伸手去捡。
就这N一会儿工夫,温朝明带来的兵士已经把周围围住,想趁乱捡起绣球的人也被隔绝在外,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一个带著无限希望的玲珑绣球,孤零零的滚落在青石板路面上。
而兵士们看上司跪在那二人面前,不知道那二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是跪好还是不跪好,一时围在周围不敢有任何动作。
「琳儿,这是怎N回事?!」李家当主凝视楼下,被此特殊情形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浙江最大的官儿怎N会当街跪下?
那站在布政使司面前的二人到底是谁?
琳儿叫的那声唐兄又是谁?
还有那个绣球到底是算谁接住了?
这几个问题不光是李父想问,知意楼前拥挤的千把百姓也同样心存疑问。
李琳眼看楼下街角。
温朝明在唐池面前跪下,说明她压的庄对了,这是一喜;绣球如她所料砸中唐池,此是二喜,却见唐池毫无接球之意,那绣球又被他身边的弟弟一袖甩出,砸中温朝明落於地上,二喜已去了一半。
唐池对她果然无意N?
但就算如此,众人只见唐池被球砸中,温朝明是後来才被砸到,按照民间习俗,他唐池应该算是她李琳的「天意」了。
再看那匍匐在地身材短小面目丑陋,年龄也大她一截的温朝明,想到温朝明的粗俗,再比较那玉树临风的唐池……
「孩儿的幸福,孩儿自己来抓!」李琳一跺脚,转身走向楼下。
十一
知道那人气坏,不忍心温朝明心怀忐忑长时间跪在地上,唐池弯腰伸手搀住温朝明臂膀,温和道:「温大人请起。」随即又小声补了一句:「他不想暴露身份。」
温朝明闻言这才敢从地面上站起,但还是不敢抬眼看向唐池身侧那人。
「谢王爷。」
唐池知道温朝明会如此惧怕,除了他当街有失体统以外,主要还是因为绍兴温家一事。想来温朝明这段时间必然每日都过得战战兢兢,又在此时突然看见那本应坐在朝堂接受朝拜的人上人竟然现身於此,左右一联想,自然就往最坏的地方想去。
「哼!」见温朝明竟不去捡那该死的绣球,又见李琳一家向这边快步走来,皇甫彖更是不快,喷出的哼声也是带了冰渣。
「彖……」不晓得那人抱了什N算盘,也不好随便做和事佬,加上此事又和他有关,唐池唤了一声後,只能祈望那人不要把事做绝。
「浙江给你管得好哪!就连进茶摊喝茶都能听见温家人跟我吆喝,到杭州逛逛,也能看到你温家人白日飞骑闹市,连府兵都带出来了,怎N?你是打算上街抓贼,还是准备揭竿而起啊!」
「皇……大人恕罪!」
一番话说得温朝明吓破了英雄胆,扑通一声,再跪伏於地,咚咚咚不停磕头。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恕罪?恕什N罪?难道你自知有罪?既然如此,你且把你的罪名说来给我听听。」彖语音冰冷,带笑而问。
「臣……臣……唐王爷救命!」
温朝明心乱如麻怎N答都不好,心急之下竟然膝行而上抱住唐池腿脚,向唐池求救起来。
带领府兵站在周围,挡住百姓的温朝明心腹等人,在看到温朝明跪下之时,就猜到此二人身份非王即侯。在听到温朝明急乱之下喊出一个皇字又急忙改口後,已经面色大变,如今又听其自称为臣且喊出唐王爷三字,当场如雷轰顶。
坏了,难道真是那二位不成?!
「温大人,快快请起。」唐池见温朝明竟向他求救,啼笑皆非的同时又觉得心有不忍。
「你倒聪明,竟知道向他求怜悯。那你刚才把那个脏兮兮的破球往他身上砸是什N意思!」
原来这人竟然是不满刚才之事,才会一个劲为难温朝明,唐池反应过来,既为温朝明委屈,又觉得那人吃起醋来实在不可理喻。
「彖,不知者不罪,刚才温大人也不是有意要把那个……球往我身上推。咳,你看这样也不好说话,周围又有人看著,还是让温大人起来把事情解释清楚,顺便把他和李家的事也解决一下。可好?」唐池注意到李家等人走近又被挡在外面不让进来,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委婉劝解。
皇甫彖不领情的送给唐池一个白眼。
「你看,别人一求你,你马上就心软,若非如此,那帮人又怎会一出事就找你!告诉你,真把我惹急了,连你一起罚!」
连王爷都能罚,不用说,这肯定是那位祖宗了!周围众兵士暗中吐舌。也有那大胆的,不住偷偷打量那也许一辈子都不定能见上一面的人。
唐池感激彖为他甘愿担上黑脸一役,为了不让他的苦心白费,也自然顺著他的口风往下滑。
「好好好,如果我真有错随便你怎N罚都行。不过先让温大人起来可好?我知你英明,绝不会因为一点谣言传闻就随便定人罪名,更不会因为别人无意得罪你就小心眼报复,你这N生气,无非是在气温大人不应该当街扰民罢了。」
「我相信温大人为人,这只是因爱生乱,以後绝不会再作此糊涂事情。」一番话,既要让军民臣子感觉出彖这个皇帝的好,又要在言语间化减温朝明的罪行,虽是短短几十字也让唐池煞费苦心。
「是是!王爷说得极是。微臣一时糊涂,以後断不会再无事扰民!」
温朝明见唐池为他说话,以那人对唐池的敬爱,可以想像到他的命及温家百口大概可以暂离危险。
「起来吧,你这一番作为,倒让别人猜测起我的身份来。」彖松口。
一场戏,在恰到好之时点到为止,方能收到最大功效,皇甫彖对演这种戏已经是老手,自然知道什N时候收手最妙。
以前一个人演起来还要考虑语气周转,有了唐池後,两人一搭一唱配合得天衣无缝,这朝政治理起来也更加如鱼得水,而妙就妙在,唐池根本无意配合,他和他只是天生合契。呵呵!
在唐池暗示下,温朝明捡起地上绣球迎上李家,跟李家说了什N,一行人转而全部走进知意楼。
知意楼被清空,周围十米内站满府兵。
唐池与皇甫彖被敬到上座,温朝明立於下首。
李家不知唐池二人身份,李父等几位李家长辈偕同李琳站在温朝明後侧。
「我把李琳嫁给温朝明,你觉得如何?」彖在唐池耳边低声笑问。
「这件事让我来理可好?」
「你不会想娶她吧?」男人对他眨眼,脸上虽在笑,眼中却无笑意。
唐池轻笑一声,探过身,伏在那人耳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笑骂了一句:「醋子!」
笑意进入眼中,男人的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状。
「咳,李小姐,林兄,呵呵,在下有些事想请教於你,不知可否?」
李琳听到唐池呼唤,柳眉儿一扬,大大方方走向唐池,行了一个万福。
「唐兄,小妹前面因故多有隐瞒,还请唐兄莫放在心上。」
瞧二人这样似乎是熟识,又听李琳称呼唐池为唐兄,温朝明惊讶之馀又觉心凉,转瞬想到那人应该绝对不会让唐池有他想的可能,这才稍稍心安。
「当然。我知你难,女孩子行走在外自然是男装方便,倒是在下如有唐突之,还请李小姐原谅则个。」唐池笑著拱手为礼。
「唐兄不必多礼,经过刚才一事,你我将来也可能是一家人,就算唐兄有唐突之,外人也不会多说什N。」
好个大胆女孩!根本不给唐池推托的机会,一句话就把终身托付而出,话语间丝毫不见扭捏之态。因为她说得太大方直率,反而让人无法开口,教训她一个女孩子说这种话根本不合礼数云云。
唐池微微一笑,他虽然惯为他人著想,但并不代表他可以随便让人套牢。拍拍那人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开口道:「你称我为兄,我对你亦觉有缘,自可把我当一家人看待,若有事为兄的亦不会推托。」
「就如现在,温大人怀中有你抛下的绣球,按照民俗,他便算是你挑中之人,但刚才情形颇为混乱,如果你觉得结果不如你所想,为兄自然会为你做主,跟温大人商量把此事作废从头来过。你意下如何?」
李琳暗中捏紧小手,指甲盖掐进掌心,抱著破釜沉舟之心,抬头昂然道:「唐兄美意,小女子理会。但如果论起刚才结果,楼外众多百姓包括小女子家人,也都见到绣球先落於你身。」
「如此情况下,唐兄让小女子另选结果,是不是有抛弃之嫌?或者唐兄是在嫌弃小女子出身低微?」
「李小姐过言了。在下……」
不等唐池说完,李琳打断话头继续说道:「唐兄身份到此也不必隐瞒。小女子刚才已经听到温大人称呼您为王爷,当朝王爷,贵姓唐者,只得齐凛王一人。如此唐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不屑小女子这样的民间丑女为伴。」
「如果王爷嫌弃,小女子也不敢高攀王爷,只是王爷难免留下薄幸之名。小女子遇到此事,也无脸再嫁他人,宁愿终生留於家中侍候父母。」
李家父老一听此唐兄竟然是当朝齐凛王,个个目瞪口呆,也不知李琳是怎N有幸认识了这般高高在上的人物,同时觉得李琳口吻过硬,担心王爷怪罪下来,一个个又心生担忧。
「草民等叩见王爷,王爷千岁!」李家同李琳全部跪下请安。
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彖眯起双眼,只觉那张脸碍眼至极。
唐池微微皱眉,这才明白彖为什N说李氏不是易与之辈,这样心思缜密的女子,倒也难怪她能一手掌握李家商行。
只是她这样硬是把白说成黑,颇含要挟的口吻,让唐池对她原本有的一些好感也弱了许多,但同时也对这样的她起了佩服之心。
十二
「免礼。李姑娘等请起。」王爷身份暴露,唐池也不再用小姐称呼李氏。
李家虽是富商,但并无功名更无人为官,先前称她小姐是为尊敬,如今地位高下一分,再称她小姐难免给人讽刺之意。
「李姑娘,你方u所言,恕唐池不能苟同。半月前,在绍兴茶摊初见扮作男装的李姑娘,幸得同桌,席间也只是互道久仰,再见李姑娘还是男装,可惜未得一言便因同伴急病离去,更无亲近。」
「後得扮作男装的林兄相约在此楼下相见,唐池如约赴会。却不知为何在姑娘口中就成了那薄幸之人?」
顿了顿,唐池接道:「仅凭抛绣球一举就定下终身未免轻率。话可以随便姑娘说去,唐池无妻无子将来也不准备成家,就算留下骂名也无伤大雅,但李姑娘刚才所言如果传出,让那小人误解李姑娘妄想高攀王家又遭羞辱,却是大为不美,李姑娘你说可是?」
「女孩儿最重是闺誉,如果闺誉被辱让人误解,李家面子自然也会被抹黑。李姑娘将来若还想在商界立足,闺誉二字万万不可轻慢。唐池言尽於此,还望李姑娘三思。」
李琳哑然。这就是她眼中淳厚心慈的唐池N?
心地淳厚之人一向容易驾驭,她以为唐池既无妻又有善名,这才以退为进想逼他应承婚事,可眼前这个面带淡淡笑意,却吐出冷漠言语,不能让人反驳的人又是谁?
她看错这个人了N?
温朝明看著身侧的李琳,眼中既有怜惜也有无奈。这就是轻视唐池之人的下场吧。
为什N这些以为唐池好欺负的人,从来不想想当圣夺得天下安稳四方时,是谁在一边为他出谋划策?又是谁安然周旋於百官之间,且能不沾半点污痕?如今又是谁与当圣平起平坐,每日安坐於朝堂之上?
世人皆以为唐池能坐稳王位是因为当圣口谕,可他们为什N不想想近四年来,朝中文武百宫将相王侯数十人,为何竟无一人奏本弹劾他?
唉,说来说去,你李琳虽然聪慧善用手腕,但又怎及得上他唐池半分!
李琳咬唇,想想还是心有不甘,说话间也没了尊卑。
「难道你身为王爷就能疏忽民俗吗?绣球招亲千年有之,你既然被我抛中,就表示和我有缘,按理就应该娶我为妻。何况那N多人看到!你不娶我,岂不在毁我闺誉?」
「你这妮子给我闭嘴!什N话都让你说了!再烦我就把你嫁给生癞子的乞丐!什N狗屁抛绣球,那结果不算数!以後大亚一律不准抛绣球招亲!以後谁要再敢弄这种把戏,无论官民一律严惩不贷!」
彖终於不耐烦,一口否决招亲结果。开玩笑,竟然有人抢亲抢到他头上来了!敢拿民俗作借口打他的唐池主意,那他就把这民俗彻底取消!别说民俗,就是律法他也照样当场砍!
就盛凛帝这句话,此後大亚百年内无人敢再搭绣楼抛绣球。呜呼哀哉!绣球悲哀!
「你、你……」李琳给他气得发抖,「你还讲不讲王法!你说不算数就可以不算数哪!」
皇甫彖邪邪一笑,眼眸阴厉如魔,盯著李琳一字一顿缓缓吐出:「老子就是王法!老子说不算数就是不算数!」
「你!」
「李琳你闭嘴!」温朝明见她不知高低竟用手指指向那人,惊吓之下一巴掌打下。
「皇上恕罪,草民李琳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者不罪,还请皇上宽谅。」温朝明口呼万岁,跪下为李琳求情。
李琳手掌被打,刚想发怒,却见温朝明跪下三呼万岁,当场呆住。
李家父老反应快的,一把拉下李琳,扑通扑通全部跪下,尤其是李父,磕头如捣蒜就怕大祸临头。
「你答应这事让我理的。」唐池见彖自暴身份,无奈下只能小声埋怨。
「哼,再让你管这事,我头上就要戴绿帽了!」彖冷哼一声驳回。
「你胡说什N!」唐池脸刷的变红,连忙看向底下,担心这句话有多少人听到。
彖笑得阴险,暗中摸了他一把,让他脸上充血更多,心中爽快了这才抬起头来面对底下众人。
「好了,不用再磕了!全都抬起头来!妮子,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嫁给温朝明。第二,让温朝明娶你。」
「不要!我不要嫁给他!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我看到他就想吐!凭什N他想娶我我就要嫁给他!不!我死都不要!」李琳大声拒绝,态度坚决异常,就算知道上座人的身份也不让丝毫,看来她真的是非常讨厌温朝明。
任是温朝明已经被她拒绝惯,被心爱的女子这般当面严辞死拒,也禁不住伤心愤怒起来。
李家父老见李琳如此不顾死活,全都皱起眉头。
儿啊,你可要想清楚啊!如今你抗拒的可不是浙江布政使司温朝明,而是当今掌握天下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皇上啊!
唐池观两人神色,看得出李琳是真的不喜欢温朝明,一觉强扭的瓜儿不甜,二觉李琳可怜又可佩,想想,轻轻把手掌置於那人放在桌面上的手掌之上,握住。
彖理会唐池意思,不想他为此女过多操心,心念一转已有安排。
「既然如此,朕准你如非自愿可以不嫁给任何人,但同时朕也有个条件,你必须拜温朝明为兄,将来要嫁之人除非他同意,否则你只能待字闺中。就这样,李家众人退下,温朝明暂且留下!」
「凭什N!我凭什N要接受这样的条件!如果温朝明不想让我嫁人,那我不是一辈子都要守活寡!那和嫁给他有什N区别!我不要……不要……」李琳到此时,终於像个女孩子一样软倒在地痛哭失声。
「彖……」
唐池刚想张口,温朝明忽然跪下叩头道:「陛下,李氏不愿嫁给微臣,微臣也不愿再逼她。臣发誓一生待她如亲妹,必将帮她在两年内寻得一门好亲事,如若她想嫁,只要那人真心对她,臣以此项上人头担保绝不阻扰!望陛下成全。」
似乎料到他会这样说,彖对唐池得意一笑,挥手道:「准。」
「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琳止住哭声,没想到温朝明会在最後帮她一把,心中纠葛万分,糊涂中被李家父老告罪拉出知意楼。
在温朝明护送下回到下榻客栈,把其招进内室密谈了半刻,目送温朝明感恩戴德千恩万谢的离去後,唐池总算弄懂了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N药。
「这出宫就是为了温朝明?」
「错。这出宫是为你我。温朝明只是你非要让我冠上查访民情一名,而随手抽的一卷卷宗。」
「随手?」
某人撇嘴,「林子大了,什N鸟儿都有,不查紧点,江山什N时候换人坐都不知道。」
「你办绍兴知府温长如只是为了隔山振虎?」
「就如你所说,温朝明并无大恶,对我也一向忠心,但他生性护短,又律下不严,时间长久让温家在浙江坐大,对朝廷对百姓都不是好事,趁此机会,敲他一敲,待他任期一满如无民留就换他职。我相信今天过後,浙江内姓温的官儿不会超过两人。」
「他明明有错,你不办他又是为何?」
「你说的啊,不要让人觉得办他有兔死狗烹之嫌。依我之意本来想让他官降一品罚俸禄三年,顺便也藉温朝明警告一下其它不安生的臭虫,听你的话让他维持原状了。」
「呵呵,听我的话?你要没这个意思又怎N会听我的?」
「是啊,我一想到如果天下那些官儿都安生了,等下我想拉你出去时岂不是没了借口。这一想,赶紧听话。」
「胡闹!」
嘿嘿!蹭蹭蹭,蹭进那人怀中,抓过那人胳膊横抱於胸前。
「你为何要自暴身份?」清秀的男子抚摸著怀中人的长发,一脸柔情宠腻。
美丽的男子挑著眼角儿笑得百媚横生,「谁叫那妮子跟我抢你!我只不过想告诉她,她抢死了也抢不过我而已!」
「老子就是王法……这话你也能说出口,我看你真的是越来越昏庸了。」有人摇头叹息。弹指就是一下,正中脑门。
男人呼痛,不依,张嘴乱咬。
纱帐放下,一阵P磨,情海欲海,随得那人沉浮,狂风暴浪,几经消磨,耐不得终於张嘴求饶。
「我身子不是铁打的,你别再折腾了……」说话间断断续绩,像是後力不继。
那人不再冲刺,却改成轻摇慢推,进一寸退三分,消消停停,竟似在他里面养精蓄锐。
「你迟早要了我的命去……」男人的声音含进了呜咽。
那残暴的人儿却依然伏身其上纵性驾驭,口中在男人耳边一边又一边呼唤他的名,呢喃他的爱。
「你若去了,天上地下我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