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难恋(堕爱之三)BY灵涓
文案:
十四岁即就读高二的路容德是名震全国的天才少年
亦是最被看好成为路家第三代继承人的大少爷
不过,他厌倦了凡事都得照着众人的期望
按部就班地进行
于是乍见彷徨无助的昀昀时便升起邪恶的念头
其中,带他回家、发展暧昧关系
就是计画的一部分
如果当初路容德没有捡到他
他不会如此刻骨铭心恋上一个冷绝无情的人
纵使自己改名换姓
成了名满古典音乐界的小提琴家
仍然不放弃在不同男人身上寻找相似的影子
第一章
他叫路容德,早在被命名的最初,他这一辈子便注定得冠上路这个姓。
他是路家的长孙,虽然是第二房所生的长生的长男,但因为祖父不在意长房、二房的排行。他这个最初出生的人,就成了人口中最有价值的大少爷。
尤其在他三岁时,无意间被现发有过人的智力后,他更成了所有人注意的焦点,每个孙子辈都会被教导向他看齐。
就因为他聪明,未满六岁就被送入小学就读。十一岁就跳级念国中,十三岁时又跳级念高中。如今,他十四岁,虽然才高二,却已是准考生,无心继承家业的他,背着所有人,打算进入自己感兴趣的理工科系。
是的,他是名震全国的天才少年,一个智商高达二五三的怪物。
司机离去后,路容德独自撑着伞漫步在滂沱大雨中。
路家有项不成文的规定,只要上了高中,就能在市区任挑一幢房子独自居住。路容德上高中时虽然才十三岁,却在力争和冷语中,得到了搬离路家主宅的权利。
这幢位在市区的公寓,足足有六十坪的空间,对一般人来说,这算是非常大了。却是当初他在挑房子时,里面最小的一间。
讨厌过大无用的空间,他宁可屋子小一点,然后打通成开放空间,对一般人来说,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家的温暖。
脑中还盘旋着方才看的几个宇宙假说,他的目光却锁在街角的一个身影上。
小小的遮雨板下,一具纤小的身体以怪异的姿势站着,似在保护着怀中之物,却又什么都保护不好,明显的可以看出他怀中之物也被雨水淋湿了。
轻瞥了眼,他本想就这样离开,背袋中的大哥大却响了起来,他不用接听也知道打来的人是谁,一定是他那对紧迫盯人的父母。
袋中的电话声在响了几响后,最后终于放弃地恢复平静。
打从知道他有着超高的智商后,他们巴不得每分每秒都盯着他,连他每节上什么课,到内裤的色,他们都要管。说好听是关心,说穿了不过是希望他能帮他们争到路氏企业这块大饼,借着他超高的智力,成为路家第三代的正牌继承人。
不要让我们失望……这是他们最常讲的话,尤其是在他带回满分成绩单时。
忽地,看着街角的身影,一个奇异的念头快速地闪入他脑海。或许这样做,会让他们再也不把他掌控在手。
‘要不要来我家’
稚龄少年抬起头来,露出无神的眸。
***************************
将泥人儿带回家后,路容德找了几件棉质的衣服,直接将男孩丢入浴室。
不一会儿,一个小巧可人的娃儿包裹在过大衣物中,带着绝美的天真无邪,出现在路容德面前。
路容德听到他从浴室出来的声音,才将头由历史总表中
起。
‘你叫什么名字’路容德没有刻意软化语气,出口的声音就如往常一样冰冷。
少年听见他的话后,甜甜地笑了起来,说出两个可爱的同音字,像是‘云云’
‘哪有男孩子叫云云的。’他皱起眉轻蔑地说道。
‘我就叫昀昀。’男孩坚持地说着,还由口袋中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带着倔强的表情把那张小小的证明文件递给路容德。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云昀。
‘你白痴啊!这个字念帝,与皇帝的帝同音,云昀,你知不知道’他大笑一声,将身份证扔回云昀身上。
‘昀昀。’云昀仍坚持他就叫昀昀。
‘没知识。’路容德冷骂了声。
尽管他这样说,但是云昀却一直坚持要他叫他昀昀,如果不这样叫,他什么也不回答。
路容德输给他的坚持,只好依着他甜甜的童音,叫他昀昀。
第一个字是软软的第三声,第二个字又是高扬的第二声。
念起来有点像允云,像是允诺了他什么似的。
***************************
路容德离去后,没有上学的云昀,就一人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房间中。
他紧紧地抱着轻暖的羽毛被,失措地坐在音响前。他知道这个东西会发出一种包裹身体的颤动,他儿时常常听着它入眠,但却不知道要怎么打开音响。
任意地按下数个按键,音响中突然传来沙沙的声音……令云昀着实吓了一大跳。
想听到乐音,却变成这个样子……他又胡乱按了数下,终于,音响中流泻出柔和的提琴声。
他甜甜一笑,抱紧了羽被,将音量开到最大,然后沉沉地躲入梦中。
那种静谧的感觉,让他觉得好安心、好安心,就像回到母亲的怀中,他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算世界塌下来,也有别人顶着。轻轻地绽开笑容,云昀笑得温柔。
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路容德回到家,就被客厅里震天价响的音乐声给惹恼,而云昀却睡得香甜。
‘起来。’路容德不悦地踢了云昀一脚,并将音乐关起来。
看着云昀睡得香甜的面容,路容德心底就是一阵不快。
忽然受到攻击,云昀瞬间跳了起来,缩起身子蜷在角落里,抓着唯一的被子作保护。
‘少动我的东西。’路容德仍是一贯的冷然,狠瞪着怯懦的云昀。
‘对……对不起。’云昀小小声地回答,小小的手紧抓着被角,惧怕得全身直发抖。
‘要吃什么’路容德似乎无意继续讲下去,以平常的语调问道。
云昀没有回答,只是怯怜怜地看着路容德。
‘要吃什么,我叫外卖。’说着,他将一叠外卖单扔给云昀。
不擅厨艺的路容德,不想回大宅又不想出门,大部分时间都是叫外卖充饥。
‘我想吃肯德基……’云昀说得很小声,生怕路容德会骂他。
路容德虽然怔了下,却什么都没说,迳自将外套穿上。
‘一桶够不够’路容德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中,有着的排拒和冷漠,虽然他的行为让云昀笑得高兴,但是他的神态却让云昀留下刻的印象。
‘嗯!’云昀怯懦地点头应道,虽然很高兴终于有人可以让他吃到炸鸡,但……他看得出来,路容德并不喜欢他。‘一起去,顺便帮你买衣服。’
‘可以吗’云昀又惊又喜地跳了起来,犹拉着被单的手微微颤抖着。
路容德没再理他,迳自坐在沙发上,等他整理好衣服外出。
后来的日子里,对于云昀的事,容德几乎都想不起来了。
但是那天回家时,那个趴在音响前,睡得香甜的身影,今他怎么也忘不去。
那时只觉得讨厌,谁知道这会成为他对云昀少有的几个回忆之一。
***************************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和云昀分离后,他和云昀的事他都忘了,只是依稀记得一些琐事。
但初抱住云昀的那一夜,他却是记忆清晰。闭上眸子,那些画面仿佛还能像放映机般,将那些片段一幕幕播放。
而在他怀中的云昀,永远是含着泪光的可怜模样。
路容德还记那天晚上,在所有应做的事都提早结束后,他面无表情地将云昀唤到房间。
云昀用无辜的大眼看着他,不明白他那冷漠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
而路容德却冷不防地用力一推,硬将云昀纤弱的身躯压在床上。
云昀虽然惊诧,却没有反抗地任由路容德褪去他的衣服。
他不敢亦不想反抗,因为他喜欢容德,可以容忍他对他做出任何事,就算是不应该的他也不想反抗。
‘知道要怎么做吗’路容德以一贯冷冽目光,逼视泫然欲泣的云昀。
‘我不知道。’云昀应得细声,有几分难过路容德这样问他。
路容德不再接腔,强硬地将云昀翻转过身,用蛮力捧起云昀的腰,逼他为高臀部,并张大双腿。
被迫趴成这个姿势,云昀只能无措地咬牙,他仍是抑制不住地叫出声。
‘不用这个会痛。’路容德的声调依然是无情的,但倾倒婴儿油的动作却温柔了些。
路容德将手指用力地插入他的密穴中,另一手则按住云昀的双丘,不让他有反抗的机会。
云昀难掩狼狈地叫了出声,转身就想逃跑。
‘不要……放开我。’他用力地挣扎着,臀部却被路容德像打孩子般,用力地拍打了数下。
‘安静。’路容德沉声道。他将云昀推回床上,并将自己身上的衣物除去,露出长年锻炼出的肌肉和欲望之源。
他粗暴地压住云昀,柔软的地方受到攻击,云昀承受不住地哭了出来,却没有反抗的勇气,只能抓着软枕发出无助的啜泣声。
‘别哭了。’路容德似乎很在意云昀的落泪,他停下动作,将云昀翻转过身,抱在怀中轻柔地拍抚着。
‘你总要习惯的,不然我带你回来做什么你除了能做这个外,还会什么’他的动作是轻柔的,口中却道出无情的话语。
听了他的话,云昀在他怀中僵直着身子,他的价值就只有这个……就只有这样子……路容德带他回来不是因为有一点点喜欢他,就只是为了这个。
忍住欲泣的冲动,云昀咬着唇瓣再度展开身躯任由路容德对他为所欲。认命地接受这个事实他在路容德眼中就只有这样的价值。
云昀靠坐在路容德怀中,被他一上一下地举起又落下,上半身却尽量倾向路客德,听着他胸膛的心跳声,感受到一种未曾有过的心安。
就像他抱着羽毛被,将音乐开得震天价响时一般,只是此刻似乎多了些什么,比乐音更能让他安心,就像……容德是爱他的,容德会珍惜他,他不会再被背叛一样。
体内的热度一直燃烧到体外,两人结合的地方在热度和安心感之下,云昀不再感到最初的痛楚。
一股甜腻腻的安适感,包裹住云昀的身体,他却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仿佛在这里,他一切的苦难都已结束,剩下的只有幸福。
忽地,一股热流冲入他的体内,还来不及抗拒这股异样的感觉,路容德便迅速将他推离身边,迳自转过身以为自己擦拭身体。
路容德的突然离开,让云昀由昏沉中清醒过来。
约略地清理完后,路容德抓起地上的衣物,看也不看被他扔在床上的云昀就往浴室走去。
步伐方才踏出,他的手臂忽地被一只小手抓住,路容德厌恶地甩开他。狠狠地瞪了眼怔然的云昀,随即便走进浴室砰的一声把浴室门关上。
对他而言,和云昀发生关系,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否则那个纯男性的身体,他碰都不会想碰一下。
而呆坐在床上的云昀,只能愕然地看着那个绝情的背影,才刚得到的温暖安适,此刻却如潮水退去,四周只剩一片空冷。
他冷得直发抖,抱紧了被褥,泪水又再度锢某稍帧
哭着哭着,不知过了多久,路容德忽然走出浴室将他抱入浴室,轻柔的动作着但表情仍是一径的冷酷,似乎帮他清理身体,也只是他的计划之一,是不带任何情感的。
路容德帮他擦干身体,也换了新床单后,云昀寸缕未着地被包在棉被中。但片刻前的温暖安适,却消失无踪。
被放在路容德伸手可及的距离,云昀听着自己平静下来的心跳声,闻着身上和路容德相同的淡淡香皂味。不知为何,他却好想哭泣,虽然他还在他怀中,却不再是方才的紧密贴合。
哭红了的眼,又再度涌出泪,在他入睡之前泪都不曾停过,他的悲伤只有在梦中才能稍稍得到安抚。
只是,他们俩完全没料列,能再度这样紧紧拥抱在一起,竟是那么多年以后的事。
***************************
‘虽然贵了点,但还有附通行证能到庆功宴,也算值得了。’坐在车中路容德身边的另一个留学生,兴奋地说着。
‘听说还会有很多名家会到场,还有一些有名的明星……’
听着耳边的嘈杂声,路容德却百般无聊地看向窗外。
这是看到那幅海报的一星期后,路容德透过朋友向黄牛买了一张演奏会入场券。又多了一笔钱,买了一张后台通行证,据说还能到演奏会后的庆功宴上。
法雅……这是那张支票上书写的名字,却不属于任何一个他认识的人。可是那个眼神、那个感觉,却不折不扣是他知道的昀昀,那个曾在他怀中娇羞的昀昀。
找到位置后,他扔下朋友,一人独自走向后台。那个人……在里而吧!
不知为何,打从听了那句话后,他一直惦着那个人。仿佛欠了他什么,急着要还清他。
大概是因为他旁若无人的态度,又或许是其他的因素,路容德没受到什么拦阻,就来到法雅的休息室中。
令人意外的,休息室内除了法雅没有其他人。
他趴在化妆镜前,像是累了,又像是安静入眠的小猫儿。
路容德没有出声,表情却不复方才冷淡,眼神里带着一点点地歉然和怜惜,他……不再是当年单纯天真的孩子了。
‘后台不是闲人可以进入的。’一晃眼,法雅已抬起头来,笑着由镜中望着他。
那般坚定带着点挑衅的眼神,不像那个可人的昀昀,而是……而是法雅,一个名满古典乐界的男子。
有了这层认知,路容德微微怔了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给你。’法雅快速转过身,将一束包装精美的扔到他手中。
‘为什么’路容德严肃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没什么,庆祝我成功罢了。’
法雅偏过头去,脸上还挂着一抹邪气的笑。心中有一股希冀路容德给予他什么却又不想得到的矛盾。
‘昀昀……’
看着法雅脸上淡漠的表情,路容德微微一怔,不自觉地唤出他的小名。
法雅却回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继而漾开浅浅而嘲讽的笑。‘我像你认识的某人吗你未免太失礼了吧’
路容德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地扬起一抹苦笑。他到底在期待什么这个人已不再是昀昀了,他是法雅,没有路容德也活得好好的小提琴家,当年的事,只有他还记着,而云昀已经变成法雅。
‘我要上台了,你该回座了吧!’法雅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路容德无奈地扯开嘴角笑了笑,转身走出后台。他没有心情回座,而是直接走出音乐会场,率性地坐在外面的广场上,等待演奏的开始。
不一会儿,一阵如低吟般的乐声优雅地由里面传出来,像足了哭泣的声音。
那琴音就像哭泣一般那么孤独、那么寂寞……哭泣……在他用那般冷淡的态度将他赶走之后,他所演奏的琴音里却在流泪,为什么他还是昀昀吗
或许,这只是路容德的错觉吧!
他和云昀之间毕竟已经错过了。
永远地,在最初的最初里。
闭上双眸,路容德不能承受地奔入夜色里。
欠了云昀的,再也没机会还了吧!
那人已经不需要了。不需要他了……***************************
虽然逃过了音乐会,但路容德仍是被朋友硬叫到庆功宴中。
宴会是在一家名饭店附设的酒吧中举行,说是酒吧却十分大。为了配合古典气息,会场还妆点了不少鲜丽朵和古董家具。
这样的宴会,路容德早在台湾时便参加得厌烦了,即使知道他会出现,路容德仍是掩不住烦躁。
刚刚在后台发生的事,他仍记忆刻,但此时他却仍盼望能见到云昀,他欠云昀的,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哇!你看……’友人惊奇地直喊,念着一个个他没有兴趣的名字。
‘怎么没有看到法雅’在走遍了全场也找不到法雅的情况下,路容德只好出声问道。
‘大概正和那个人在后台撒娇吧!’友人不在意地答道,提到法雅仍是一脸轻蔑。
闻言,路容德垂下眼睑,这样也说不出。心底微微地有分失落,他明白是什么,却又似乎不是那么明白……他也很明白,所谓的‘撒娇’约莫是指性行为。想到那张对他冷漠以对的脸,可能在另一个人面前笑开媚然,他的失落感更了。
当路容德再回神时,他已走离会场中央,呆愣地端着白酒,靠在墙上试着将自己的存在抹去。
他呆呆地看着会场里的人群,最终仍是受不了地走入阳台中。
他还是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并不爱云昀,对他只有歉疚罢了。那么这股失落从何而来,为何搅乱他心湖的平静
明明是,明明是……不爱啊!
***************************
八月的夜里,空气中仍带着厌人的热度,虽然已不复白天的高温,但仍不是宜人的舒爽。
路容德重重地吁了口气,有些烦闷地皱起眉头。端起手中的白酒,用力地饮了口。淡淡的酒精味立刻充满整个口腔,让他有一种熟悉的安心感。
他的视线越过杯缘,看到那对在围栏边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那道熟悉的纤影,双脚大开地坐在围栏上,紧紧地缠着猛烈攻击他的壮硕男子。
‘嗯……嗯……啊……’法雅似乎想忍住呻吟声,却仍受不了地叫了出来。
同样抱过那个身体的路容德,虽然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只是……他绝不会平静以对,尤其那个人是云昀。
他怔然地看着他们,努力压抑住胃中的翻搅。
而法雅似乎注意到他,以清醒的眸光看着他,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他仍是当年的昀昀,但那偶尔浮现的冷漠又在在印证着他是他不熟悉的法雅。
路容德怔怔地叹息,想举步上前阻止却又不知自己有什么立场。
他和他之间,又岂止是这数步的距离。他们隔着的是挽不回的光阴,和永恒的伤楚。
想着,路容德忽地鼻子一酸,一转身又隐入宴会的人群中。这里没有人认得他,也没有人在意他的伤痛。
第二章
‘路先生,请留步。’
不知饮下第几杯调酒后,路容德终于决定离开会场,却被一名衣冠楚楚的男人拦下。
‘法雅说他有点私事想找你谈,就在街角那里。’
路容德微起眼,回想了下,很快地便想起这个男人就是方才抱着法雅的男子。
‘嗯!’无意掩饰对男子的厌恶,路容德快速越过他离开会场。
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在那男人身上闻到一股浓烈的气息,路容德微一怔愣,眼望向男人,却看到男人眼中有着明显的胜利笑容。他似乎是故意在衣服上沾染到浓液,主要是在向路容德宣示法雅已经是他的人。
路容德才刚离开饭店,就看到那个光鲜的身躯傲然地立在街角,仅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走近。
‘昀昀。’他轻声唤道,眼前的人虽然仍旧一副无情的模样,却不再是先前那个完全不认识的法雅,虽然不那么像,但他已经可以确定他是云昀,他口中的昀昀。
‘好久不见,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希望永远不见。’云昀冷然道,嘴角漾着嘲讽的笑容。
‘抱歉。’
路容德知道,虽然路家提供钱让云昀留学,但也没给他好脸色过,他在异乡的日子,比在台湾时惨上数倍。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路容德摇头,以云昀在休息室时对他的态度,若他说永远不想见他,他也不会有所怀疑。
‘我只是要一句话,给我一个结局。’云昀笑了笑,带着点戚然。
他的这一辈子,都让路容德给毁了,出国留学又如何如果最初路容德没有在街角捡回他,或许这一生,他就不会知道男人是什么滋味,更不会……更不会恋上一个绝情者。
于是,他放纵自己在每一个男人的身上找寻路容德的影子,一又一地在失落后睁大眼睛挂着永远都落不下的泪水,失去了他,他连怎么哭泣都忘了。
却又因着不甘心,明明路容德已经自己来到他面前,他却不甘心他仅对他抱着歉意而非爱情,所以……他要结束他们之间的牵系。
正因为爱上路容德,他的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结局……’路容德喃念着那个字眼,显得有些失神。
‘原来我们之间不曾结束过。
‘我成功了,不再需要靠你或路家。当年的事,就当你们已拿钱来弥补,现在我只要你一句话来了断我们之间的一切。’云昀扬起一抹微笑,却显得有些难看。
‘靠身体得来的成功吗和那个人。’路容德冷然一笑。
‘我当初不也是靠身体才换来留学资格的吗你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同。’此刻的他表现出的又是法雅的冷,不再是云昀的甜。
‘那个人……他只爱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左手,示意他拉琴的才华,却笑得悲然。‘如果哪一天我不能拉琴了,他大概又会去找别人。不过要等到我不能拉琴还久得很。’
他觉得悲哀,在别人的眼中,他永远都不是完整的自己,爱他的人全是爱上他自身以外的东西。
‘对不起,是我欠了你。’路容德怎么也说不出别离的话。
他明白现在的云昀……不!法雅不再需要他了。他自认欠云昀也好,两不相干也好,如今他们已是陌路人。
只有当年的记忆还牵绊着他,地在他的心底烙下永难磨灭的痕。
‘不用,我要的不是这个。’云昀依旧是一副漠然的模样。
‘我明天就回台湾,大概再也不会和你相见了。’路容德细声道,没了当年的高傲。
回台湾是临时决定的,永不相见却是在六年前就被定下了。
似乎满意于路容德的回答,云昀转身即走,他的神情不再有当年的软弱,而是显露出仅属于法雅的那份自信。
可谁也没看出他眼底的失落,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看着云昀的背影,路容德脑中一片空白,只能紧闭起双眸,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他缓缓闭上双眸,独自承受这份伤心。
他爱昀昀吗还爱昀昀吗
还是……结束了。
当路容德回过神时,他只听到一声惨叫。
却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不敢相信亦不敢走近,不敢……他看到一个人,正骑在云昀身上,高举着白森森的刀子往云昀身上砍去。
而他竟什么也没法做,他的身体怎么也动不了,或许他就是希望云昀再也不能拉琴,再也不是成功的法雅,而是要依靠他的昀昀。
‘住手!’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路容德倏地抓住那个人,以自己多年来的武学根基,将那人扭倒在地上。
他立即回头看向云昀时,只见他缩在地上,而苍白的手腕……远远地在一边,手肘上的伤口仅差一刀就会被切断。
而云昀吭也不吭一声地看着伤,整个人完全呆怔着。
***************************
路容德坐在手术房外,仍是呆滞地什么也无法思考。
原本医生说要接回一个断,就已经很困难了,但在那个男人的强力运作下,才同时开了两台刀,硬是要接回云昀的手。
那个人在理完一些应做的事后,还是走了。临走前,他一直看着路容德数度欲言又止,最终仍是什么也没说。不知道
什么,在他转身离去的瞬间,路容德的脑中却浮现当年的情景。
只是那时,走的人是云昀,不是他。
***************************
你要记住,你毁了他一辈子。
一道严厉的女声忽地惊醒沉思中的路容德,他木然地抬起头来,却什么人也没有看见。
他的脑海中猛然浮现当年那名女子的脸,她怒瞪着他,眼底却有一丝悲凄。
路容德没接话,仅是沉默地低着头,无论在现在或是当年都一样。
在他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当年的情景,是临上机前昀昀频频回眸的惨然软弱,像是在对他求救──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他们架着昀昀,一步步地走入出境室。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吗让爷爷气得要将他赶出路家,让父母对他失望,不再过问他的私事。
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仿佛失去了些什么。
为什么他的心情这般沉重,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对不起昀昀。
就如他所预料的,当他在电影院轻吻云昀时,永远跟在他身边的人即刻回报了路家长辈,当他回到住的时候,小客厅里已经站满了家族中的长辈们。
爷爷一句话也没说,用力地甩了云昀两耳光,然后命人将他带回主宅。
再来的事情,他全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回复神智时,他已经站在机场,而云昀则和他遥遥相望。他看得出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哭了又哭几乎染成血红。
云昀手边紧紧抱着的,仍是最初他带来的小提琴,眸中却有着最初不曾有过的希冀。
而他却只能无神地回望着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出来。
‘如果没有你,他的一生不会那么苦。那孩子已经够多难的了,现在又加上个你让他如此难过。’小姑姑的声音中有着疼惜,有着责备。
在回程的路上,坐在车中的小姑姑路若茵直视着路容德,在她轻声的话语中,含着R厉的责备。
‘送他出国留学不好吗若不是我,他大概一辈子都没有出国的机会。’
他嘴上是这样说,目光却看着窗外飞过的飞机,昀昀坐在上面吗他忽然想到,目光紧追着飞机不放,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
他还太年幼,虽然感觉到痛,却不懂得怎么疗伤,反而将伤扯得更大。
‘那孩子本来不是同性恋者,可能永远都不会是,你却让他必须背着苦难,一个人到外国去。出国真的好吗水是故乡甜,这个道理你不该不明白的。’路若茵叹息道,不知心疼的是他或是云昀。
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心底的空洞越来越大。
‘别忘了,你毁了他的一辈子。他,亦是你的最初……’
路若茵的语气最终仍是软化了下来,用带着悲哀的疼惜,轻声向路容德说道。
最初,最初的什么最初的爱恋吗还是最初的伤痛
接下来的日子,他如愿地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虽然家中长辈仍会‘关心’他的举动,却不再有随时监视的行为。
***************************
路容德看着白色床单上苍白如纸的容颜,端丽的五官,如墨的黑色发丝。
他有多少年不曾仔细看过这张面容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曾好好看过吧!
他轻柔地拨拢云昀散落的发束,一一用手指将之梳回耳后。他的手轻抚上云昀冰冷的面颊,直到手掌的温度温暖了他的脸。
一瞬间,他的心竟有种撕扯开的痛楚……不是发生在别离的当年,或是看着他转身的瞬间,而是……老是陷于回忆中的现在。
‘昀昀……’
或许……不去救云昀的才是他真正的意愿,因为有了小提琴的云昀才有办法离开他身边,他宁可云昀没法拉琴、宁可他的手被毁……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路容德倒吸了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片刻后又笑出声来。
他不害怕自己的想法,唯一害怕的是爱上云昀的事实。他不想爱上云昀,即使是因为欠……思及此,路容德慌急地逃出病房,他不要啊!
在他离去后,宽敞的个人病房内,很快地走入一名衣冠楚楚的男子。
他半弯下腰,对着床上的人说着话。
‘法雅,我并不如你想象的,只爱你的才华,我爱的是你的人。’男子对着床上的云昀激动地道。
云昀却偏过头去,什么也不回答。
‘你谁也不爱吗’
没有出声的云昀紧抿着唇默不作声。他不是谁也不爱,在他的心底,还有一个路容德是特别的。
‘他是特别的吗那个带你来医院的男人……’他抓着床沿,试图逼出云昀的真正想法。‘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那双拉琴的手。’
云昀仍然没有开口,紧闭起眸子想逃开男人的逼迫。
‘他叫你昀昀,那是你的小名吗他为什么叫你的小名’
男人以生硬的口音,念出‘昀昀’二字。
‘他是我爱的人。’云昀喃喃自语,听到男人急切的追问后,他才发觉自己说出口的是童年时最初接触的语言──德语。
‘他是我的爱恋。’想不到迫切的字句,他说出这句不太合文法的句子。
‘初恋’
‘我现在还爱着他。’语毕,有一点点的泪珠在云昀的眸中闪烁。
‘是吗所以你就是离不开他。’男人的声音带着愤恨,却又有着的懊恼。
云昀只是闭上眸子,没有出声,像在品味自己的心伤,他爱路容德,那路容德呢他又是怎么想他的
‘我只问你一句话,如果我比他先遇见你,你会爱我吗’
‘或许会吧。但是,毕竟我还是先遇见他,先爱上了他。’沉吟了会,云昀答得坦白。
他也不知道,如果最初遇见的人不是路容德,他仍会对男人付出感情吗
不过,他的最初就是给了路容德,这已经是不容置疑的了。
‘我输了是吗从一开始就输给了他。’男人长叹了声,很有风度地接受失败的事实。
云昀仅是闷声一笑,没再回答。
男人也只能安静地离开病房,走出云昀的世界……从一开始,他就不曾进入云昀的心中。
从一开始……他的心里就只住着一个人,一个绝情自我的人……
***************************
路容德再度出现在病房中时,伤害事件的调查已经结束。
听起来好像是很长一段日子,但在那个男人的运作下,调查很快就结束。
攻击法雅的人,是个医大的学生,理由竟可笑得只是因为看不惯东方人在西方世界日渐耀眼。最后连他心仪的女孩,都买了法雅的音乐专辑。
云昀的手在历经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后算是接了回去,但医生仍频频摇头,说就算复健情况良好,他以后也不能再拉小提琴,因为手掌再也无法使力……对他来说,那只手或许有和没有都差不多。
‘是你。’
云昀苍白无力地转过头来,眸光却冷得骇人。
‘昀昀……’路容德轻声唤道,怯懦地不敢举步向前。
‘当时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云昀瞪大了眼睛,挣扎地要从床上爬起来。
在手术后,当他醒来看见已接回去的手时,他以为还有希望的,可是……云昀怎么也忘不了,在那人砍去他的手时,路容德竟然呆愣地站在不远,用冷然的眼光看着他,什么也不做。
‘对不起……’
他只能低声道歉,答不出更理不清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我只有一双手和一把琴,你还要夺走吗没想到你竟然不……’
说着,豆大的泪珠瞬时由云昀的眼眶中溢出。为什么他还是爱着这个无情的男人,为什么不能忘情……‘为什么为什么……’他反覆喃念着同一句话,早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问路容德,还是在问他自己。
无法漠视他的泪,路容德一个箭步向前,紧抱住冷冰的身躯。
‘我爱你,我爱你,昀昀,我爱你。’路容德喃念着,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句话来。
听着他的话,云昀止住了哭,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他不敢相信路容德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令他忍不住要相信,容德是爱他的。
‘我欠你的,我会用一生来偿还。’路容德颤抖地抱着柔软的身躯。
云昀却被他的话所震撼住,眸底流露出无奈的愁绪。
他们之间有的岂是情,联系他们两人的,是歉疚牵绊。
想着,他合起眸子,挣扎地半坐起身来,将头靠在路容德的胸前。
那就这样了吧!就这样了……只要能留在容德身边,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计较了。
他只要容德就好……只要他……就好。
第三章
云昀足足在医院中躺了三个月,出院后的第二天,他在那个男人的坚持下,带了满车的行李搬入路容德在市郊的房子。
那个人并没有亲自送云昀来,但却打了不下数十通电话确认他的安好。
最后一通电话,他忽然伤楚地说:请你善待他,他是只不安的小猫,很容易就逃得不见踪影。
路容德并没有将那句话放在心上,他只是拥着不安的云昀轻吻着。
‘容德,抱我。’当天夜里,云昀坦然地褪下一身华裳,纯洁赤裸地站在路客德面前。
路容德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不举步向前,也不后退逃避。
‘抱我,我要你抱我。’云昀主动伸出双手迎向他。
‘昀昀,伤口扯开了不好。’虽然他已经拆线了,但仍不能做一些激烈运动。
‘那就不要让我扯开啊,抱我。’他强制地要路容德拥抱他。
路容德只好拥紧云昀冰冷的身躯。
‘昀昀别闹。’他像在安抚淘气的猫一般,轻柔地说着。
‘抱我!’云昀仍是强硬地要他这样做。
云昀熟练地抚向路容德的胯下,虽然只有单手,但他仍是熟练地拉下路容德的裤子,让手直接触摸他的欲望中心。
‘昀昀,别这样。’
说着,他用力拉开云昀的手,定定地看着他失神的模样。
‘别闹了,我抱你就是了。’
听见路容德的话,云昀瞬间软化了身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对于这个人来说,抱他也只是因为歉疚,只是一种义务。
路容德没有察觉云昀的想法,温柔地将他抱上床,然后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怎么哭了如果不想做那就别做了。’方触到云昀的欲望中心,他就看见一颗豆大的泪珠由云昀眸中落下,可是云昀的眼神仍是那么坚定。
‘抱我。’他语带哭音地要求。
路容德说过,他要他的理由就是为了Zuo爱,如果不能做,他就没有留着他的理由。如果不能紧紧相拥着,云昀总是觉得他马上就要失去容德。
路容德轻柔应声,俯下身去用薄薄的唇在云昀的丽质,落下无数轻吻,他的唇滑过云昀的唇瓣、胸前的蓓蕾、平滑的小腹。
看着云昀身上那些齿印,一股莫名的愤怒忽地在路容德胸口爆开。
‘昀昀……’他不知道该不该问,但仍是出了声。
‘这是他的喜好。’云昀有些难堪地羞红了脸,紧闭一双眸不再作声。
路容德也没有再出声,他自然知道云昀口中的他,就是那个在阳台上拥抱他的男人。
这个身体,在多少人面前展露过,依着多少人的喜好而改变……而他却都没有开口的余地。因为都是他的错。
你毁了他的一生……这句话又在路容德脑中响起,只是最初没有刻的印象,如今却……‘抱我。’
同样的两个字,这他却说得软弱、带着请求。
‘嗯!’稍稍回过神来,路容德张开口,含入仍小巧的部分,想得到什么似的吸着。并运用舌头,不断地在口中蠕动,激起云昀的欲望。
‘嗯……’受不住这为强烈的刺激,云昀想逃避似的半翻过身,能自由动作的手,紧抓着被单不放。
感觉到云昀有了感觉,路容德却恶质地放开他的男性欲
望,转往后庭进攻。
‘早上……在车上……他说是最后一。’知道路容德必然会问,云昀地道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完了之后……他就下车走了,说是不想见到你。’
闻言……路容德僵在床上,看着欲望被挑起、渴望被拥抱的云昀,他却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致。
与其说是生气轻鄙,不如说是嫉妒,那个人居然可以自由的触摸云昀。
‘我去洗澡,别不理我好吗’知道他在想什么,云昀委曲求全地软言道。
‘可以吗’他知道在医院时都是特护帮他擦洗,不知手不方便的他自己能不能……‘你……帮我……好吗’
说的时候,云昀羞红了脸,在谁面前都能直接说的话,他却无法在路容德面前说。
看着云昀羞涩的模样,先前的怒气立即消退,路容德轻抿着唇,无言地横抱起他,往浴室走去。
***************************
云昀羞耻地半弯下腰,趴在路容德身上。
‘容德,不要了,好难过哦!’
路容德将水注靠近他后面,让强劲的水注继续喷洒。不一会儿,云昀即受不了地娇喘呻吟,贝齿咬住路容德的肩头,想要阻止他这个过分的行为。
‘不够吗’他似乎仍在生气。
‘容德……’受不了水注直接冲击内部的力道,云昀扭动身子。
‘不行。’路容德加重手臂的力道,让云昀完全贴在他身上,不让他有任何空间可以移动。
‘容德……不要这样。’云昀语带哭音地叫唤,后部的冲击加上前方又得不到应有的爱抚,让他痛苦万分。
‘想释放了吗’说着,路容德调整一下水注的方向。
突然受到强烈的刺激,云昀反射性地并拢双腿,却被站在双腿之间的路容德阻挡,只能动弹不得地承受着强劲的水注。
‘容德……’忍受不住又无法释放的云昀,一边唤着路容德,眼眶中并流下泪来。
‘别哭。’
路容德软言安慰他。
‘好快哦!’路容德的语气中并没有责备,只是有种不能再玩下去的感叹。
‘平常不会这样的……’云昀垂下头,似乎对自己的不小心有几分歉疚。
‘嗯……那去睡了好吗’一面说,路容德一面将沐浴乳均匀地涂在云昀身上,连同方才的痕一并抹去。
‘那个……你还没……不要吗’云昀含羞地开口,将头埋入路容德的肩上,不敢看他的脸。
闻言,路容德放纵地对他展开攻击,调整姿势迅速地进入他体内。
‘嗯……啊……唔……’
在放满热水的浴缸中,云昀背对着路容德并坐在他怀中,双脚张得大开,并挂在浴缸外。
‘嗯!容……容德……’受不了体内的热,和身上感受到的水热,云昀难受地直摇头,喃叫着路容德的名字。
‘舒服吗’路容德以难得的温柔在云昀耳畔问出,一边呢喃一边吻咬他小巧的耳垂。
路容德以手抱住云昀的臀部,将他高高举起又落下。
‘嗯……好……好舒服……好棒……’云昀失神地喃念着一些无意识的话,转瞬间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一股强烈的快感蔓延开来,而后方的路容德也在同时达到高潮。
事后连续释放两的云昀,瘫软无力地倒在路容德怀中。
长期住院后的身体,果然还是不能承受长久的快感攻击。
路容德重新帮云昀洗净身体,放了一缸热水让他们安适地浸泡,云昀依偎在路容德怀中,将头偏在他胸前,听着沈缓的心跳声,并没有勇气问出心中想说的话。
在高潮的须臾,他听到的话真是容德说的吗那低沉的三个字,让他热泪盈眶,却不知真假。
到底是他想得太多才会生幻觉,还是……还是容德真的……‘昀昀……’见云昀垂在他胸前的头虚软无力,路容德柔声轻唤道,云昀却只是嘟哝了声,算是回答。
见云昀睡着了,他轻柔地动作着,将云昀抱在怀中擦干身体,用浴巾包裹住后将他抱到床上。稍微替他吹干了头发,他才将浴巾拉下,让云昀赤裸着身体地躺在床被中。
‘昀昀……’见云昀的吸呼渐渐平稳,他再度轻唤。
云昀正梦见自己身于一团白色云朵中,像婴儿般全身赤裸,却不觉得冷,反而感到温暖舒适。
‘我爱你……’
那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云昀急着想抓住它,倏地由床上弹起,用力一抓……‘昀昀,怎么了做恶梦吗’
云昀紧抓住容德的手臂,张大了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在发声的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做恶梦吗怎么哭了’路容德的语调和以往一般无情无绪,却温柔地用指拭去他的泪。
‘哭……’尚未回神的云昀重复地念着那个字眼,却无法懂得其中的意义。
‘昀昀别哭,怎么了’
云昀不再出声,只是将额头靠在路容德身上,任由眸中的泪水流出,也不想去擦拭。
路容德抱着他躺下,让他趴在他的怀中哭着睡去。
那句爱……终究不是出自容德之口,只是他的幻想,他的……容德并不是爱他的,并不是啊!
他不敢问容德,什么都不敢……只要一开口,他们之间就连装都不行了。
全都会破灭……破灭……***************************
看着秋季暖暖的午阳,云昀坐在屋下甜甜地笑着。
因为路容德不爱人打扰他的生活,在台湾的那几年都是自己动手做饭,来到美国后自然也不例外。
最初,路容德知道云昀是左撇子时,并没有想太多,但他马上就发现问题所在。
因为不会用筷子和刀刃,云昀无法吃正式的中餐或西餐,在医院时都是用汤匙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吃,出了医院他却说什么也不愿吃那些可以用汤匙吃的软质食品,路容德怎么说也没用。
他喂了云昀几天,他却闹着不肯去做复健。
最后,路容德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因为他肯喂云昀帮云昀穿衣洗澡,都是因为他手不方便,如果复健得差不多了,他便必须学着用刀叉和自己穿衣洗澡。
而云昀是怎么也不肯放弃这到手的幸福,即便它建立在一个‘欠’字上。
路容德点头答应他,就算复健情况良好,也会喂他吃饭,帮他穿衣洗澡。云昀这才含着笑,乖乖地去做复健。
‘昀昀,要在外面吃吗’将简易食品热好后,路容德不费力的便找到躺在摇椅上的云昀。
这个住宅区里,多是双薪家庭。平常白天时,就算在庭院中光着身子晒太阳,也不会有旁人看到。何况只是喂云昀吃饭这点小事。
‘都好。’云昀抬起头,半起眼来,笑得甜美。
‘那我端出来,你等一下哦!’见不爱阳光的云昀难得肯出来晒晒太阳,路客德自然愿意让他好好地在太阳下用餐。
云昀甜甜一笑,重新躺回椅中。
路容德从屋中端出小桌子和单份碗盘,桌上的饭菜是最基本的冷冻食品,和满蛋大餐。
路容德在云昀旁边坐定后,细心地帮他整理好衣服,调整了下半姿,才将食物慢慢地喂入他口中。
云昀乖乖地张开嘴,像个可人的鸟儿等待哺食。每路容德替他擦去嘴角的菜汁小屑时,他都会笑得如阳光之子。
相形之下,一直无言沉默的路容德,就没有云昀快乐。
他只是偶尔会温柔地扯开一抹笑容,大部分的时间仍是会避开云昀的目光,一个人看着远方。
留在这里,路容德不是自愿的吧!所以才会露出那么无奈的神情。
每看到路容德偏开视线,云昀就会不安地这样想。他怎么也忘不掉,容德是因某歉疚才会留在他身边的,不是情亦非爱,只是那么生硬的一个字──欠。
每想起这一点,云昀的眸中总是会上一层水气,几欲让眼泪溃决,却什么都不曾说。
‘昀昀,不想吃了吗才吃一点,等一下会饿哦!’路容德回过头,看着云昀极欲哭泣的脸,想问却又不敢问出口,只好随便说些话。
‘嗯!’云昀紧闭起唇瓣,咽下本想出口的话,再开双唇,绽出甜甜的笑。
他不愿再想那些,再想容德也不会是他的,只会更难过。
‘晚餐吃饺子,我让人从台湾带来的。昨天刚到的,这来得比较多,你可以放心的吃。’路容德察觉云昀的不安,试着用好吃的食物来和缓他的情绪。
因为路容德不擅厨艺,所以他总是让人由台湾带来大量的冷冻食品及腌熏制品。虽说是冷冻食品,但也都是大饭店的食品快速冷冻后寄到的,美味自不在话下。
吃久了那些美食后,云昀虽然嘴上不说,但每食物青黄不接时,他也会对容德的厨艺有几分意见。想到又能吃到美食,他也不禁笑了。
除了对食物的喜悦,最重要的是容德还记得他爱吃饺子的事。
‘再不吃都冷了。’云昀笑着张大了口,含入路容德手中的饭食。
‘吻我。’吞下了口中的食物,云昀半倾着身,抬起头来魅惑地看着路容德。
路容德淡然一笑,柔柔地覆上软唇,随手放下碗筷,将云昀压倒在摇椅上……这样就好,只要这样下去就好!
只要这个人还在身边,还能相互拥抱着,他无意要求更多。
想着,眼角却不争气地滴下水珠。
真的……这样就好吗!
***************************
清晨时分,云昀缓缓由睡梦中睁开双眸,一如以往,他背对着路容德,看着落地窗外的阳光醒来。
稍稍一移动后,他却瞬间停止了动作,什么也不敢做地羞红了脸。昨夜激情的痕正由他的密间,缓缓滴落下来,顺着细缝流到床单上。
但令他瞪大了眼、不敢稍动的,却是股间那虽已退出小径却在山谷间流连不去的硬挺。
‘容……容德。’云昀火热着脸,地唤着路容德。
身后的人却只是低喃了声算是回应,就再也了无声息,不久便传来轻鼾声。知道路容德正在熟睡中,云昀不知为何忽然放下心来,安心地躺回床上,轻移开身子,避开路容德的男性欲
望。他微微地笑着,享受这难得的幸福。
虽然容德就在他身边,但近一年来,他怎么也无法沉醉在快乐中,怎么也无法忘了容德是因为歉疚才留在他身边,而不是因为爱,不是他所希冀着的爱恋。
他在想什么云昀轻笑着,是梦见昨天的事吗不是说梦见情Se的事,才会那样的吗容德曾说过,除了他不曾跟第二个人发生过关系,那么一定是梦儿他了……想着,云昀不由自主地加大笑容,高兴得险些发出声音来。
‘若茵,不是这样的……’
下一秒钟,云昀却听到路容德的口中,逸出一个女性的名字。
云昀不由得僵在当场,他还以为……原来一切只是他的幻想罢了。发觉眼泪快要落下,他立即冲入浴室,顾不得这举动会吵醒路容德。
云昀失落地坐在浴缸边,将水转到最大,看着水气氲氤浮起,在眼眶中打转的泪却怎么也串不成水滴。
‘昀昀,你怎么了’被云昀的激动给惊醒的路容德,敏感的知道绝对有问题,连忙上前敲门询问。
他才梦见小姑姑对他说他会毁了云昀一辈子,接着就感觉到昀昀跳离床榻的动作。
云昀默不作声,转头看着窗外阴霾的天色,抬起头尝试着不让泪滴落。
跟着又是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一会儿后才归于平静,他本以为容德放弃了,没想到门把却传来一点声响,路容德的面容随即出现在门外,似乎有几分匆忙,他并没有披上任何衣物,赤裸着身于站在门口。
云昀这才发现,他竟忘了锁门。头再看着容德的脸,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担心,有的只是和平常一般的冷淡。
‘怎么了做恶梦吗’路容德不把云昀的举动看得太严重,只当他是在闹睥气。
恶梦没料到的字眼传入耳中,云昀自嘲地笑了起来,是啊!认识容德就仿佛是一场恶梦般,让他不断的伤心,又无法死心。
‘或许吧!’云昀嘲讽地笑着,关掉水龙头,试了下还算适中的水温,虽然有此一冷意,但他仍将赤裸的身体滑入水中。
‘别太任性好吗’路容德叹息后,自然地走上前去,伸手探探手温,将热水再度扭开。
本以为不会滴下的泪珠,却因为路容德的一句话而滴滴滑落。
‘昀昀……’路容德却没看见,只是轻唤了声,然后将一点沐浴乳倒在掌心轻搓出泡沫,温柔地抚过云昀发颤的身躯。
‘不爱你就好了,不要爱你就好了……’
云昀似呢喃般地念着,直到哭累了在浴缸中睡去。
第四章
云昀赌气般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动也不动地发着呆。
真的不行了吗他和容德终于要结束了……相识的时候,两个人都只有十四岁,在短短的四月到八月间,他伴着他并恋上他。
多雨的四月,台风来袭的八月,相遇和分离都下着雨。
而这……这是为了补偿吗容德伴了他一年,再度相遇时是五月,三个月后他终于待在容德身边。
而现在……那么巧合的,是足足一年后的五月。
提早放暑假的路容德在路家大老的频频催促下,决定回台湾过暑假。
‘我是路家第一个出国留学的孙子,爷爷要我回去过暑假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都说了要你跟我一起回去,你为什么硬是不肯呢’
路容德面对固执的云昀,似乎也火了起来,说话的口气不再是平常的毫无情绪,而是强硬得骇人。
‘是路家人把我赶出台湾的,我绝对不再踏上那块土地。’云昀无神地细声道,却透着不容更改的强硬。
‘我只出去一星期也不行吗’路容德似乎提过独自回去的打算,却也被云昀打了回票。
‘回台湾去,好让你能自由呼吸吗待在我身边就那么让你不能忍受吗’或许容德还不知道,但敏感的云昀早就明白他硬要回去的理由。
‘昀昀……’路容德不懂,他只是想回家一趟,为什么昀昀就是能想那么多,‘你就不能留下来吗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你就当是工作,陪我好吗’云昀哀求地看着路容德。
‘这不一样。’路容德不愿地摇着头。
云昀无奈地笑了。
寒假时容德硬是回了一趟台湾,说是农历年时不能回去,至少新历年该回去看看,本该只有一星期的行程,在一拖再拖下,直到开学前夕,他才再度看到容德。
在他身边时,路容德就像是毫无生气般静得吓人。不会笑,不说多余的话,连在床上时也一样。
回了一趟台湾,他却像是久久无法呼吸的人终於呼吸到新鲜空气般,终于活了过来。
回来后,路容德也维持了一段很长时间的快乐。
那显而易见的喜悦,却让云昀看得心寒。原来留在他身边,对容德而言,和死一样痛苦,让容德迫不及待地想逃离他身边。
‘昀昀,我一个星期就回来,这绝对不会超过时间,好不好’知道云昀在怕什么,路容德捺着性子哄道。
云昀却决绝地瞪着他,眼里蓄满了泪珠。
他很明白,容德这一走他们就完了……彻底完蛋了。
‘你还是要去’云昀绝望地问。
路容德像是安抚孩子般,温和地笑道:‘我保证一星期就回来。’
听着路容德毫不更改的话,云昀扯出一抹空洞的笑容,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慢慢地在心底碎裂。
原来这就叫心碎,原以为早已支离破碎的心,还能再碎……还能为了同一个男人,再破裂。
***************************
云昀赤裸着身子,平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侧着耳似在倾听地板下的声响。
偌大的屋子里,怎么呼唤都没有那人的声音,没有那个人的温柔气息。空间里有的只是无奈的死寂。
多少天了,眼泪怎么也流不尽。要哭到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直到身体里的水分全都干涸吗还是再久一点,直到再度转世,将爱恋他的记忆封在灵魂为止
他张开手,像在拥抱着整个地球,而地球的另一侧……有着他最爱的路容德。
像是拥抱着整个星球,拥抱整个星球的寂寞,拥抱他不爱他的孤独,拥抱无能离去的自己。
想着,本以为止住的眼泪,再度滑落脸颊,冷冷的滴在地板。
为什么还记忆着……为什么不能早点忘了他,还要为了那个绝情自我的人哭泣整个黑夜
***************************
‘大哥,你回来了啊!’
坐了足足十四小时的飞机,路容德终于赶在晚餐之前在路家大宅出现。
甫才坐定,久久不见的路容理就带着一抹神秘的笑容,唤了声许久未喊的称呼。
‘暑假作业太难吗’装着若无其事,路容德压低声音问着比他小五岁的二弟。
记得上容理用这种声音唤他时,是要他在一个晚上帮忙写完一学期份的数理作业。
‘比暑假作业还要麻烦多了。’路客理故作无事状地说着,还对关心地看向他们这边的路家大老笑了笑,向来疼惜路容理的路元康,果然不再理会他俩的谈话。
***************************
云昀透过挂在眼睫的泪滴,看着天空大放光明,忽地由地上坐起,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昨夜他哭到昏厥,当意识慢慢抽离时,他还以为生命会就此逝去,对那人的记忆,就会被封锁在灵魂,再不用想起,再不用伤心。没想到,天还是亮了,而他仍然活着,仍然会为了那人伤心痛苦。
几天了……容德离开第几天了而他又躺在这里几天了
泪水落了又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透明的水渍。
那个人的脸孔,又再度浮现在眼前。
心死了吗
当他回过神时,他坐在冰箱前,将所有准备好的饮品一一喝尽。最后他呆滞地看着满满的微波食品,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个人……对他的温柔全都是因为歉疚,竟然全然只是歉疚。
多少人想要他,而那个人却无视他的存在。
为什么还是放弃不了、忘不掉……或许这样下去,终有一日他会忘了那个人吧,永远的死心。
思及此,云昀竟笑了出声,关于这六年来的一切,他可以完全不在乎,但是要他忘了那个人,他怎么也做不到。
那么……是不是只能选择离开呢
想着,他再度笑出声来,凄凉的笑声,回荡在室内,仿佛也在笑着他的寂寞、他的自作多情。
呆滞了许久,他才拖着步伐走入浴室,用着不灵活的手将自己清洗干净,妆点出原有的美丽。
既然不能相守相恋,那就分别吧!再不相见、再不相拥……让一切都淡去、忘却。
他再也不要想他,再也不要爱他了。
一切都该结束了。
***************************
等待着怎么响也没人接的电话,路容德有些怅然若失地坐在阳台边。台湾的天地已是许久不见,也是因为想念才回来,只是……不知为什么,回来之后他总是心神不宁。
‘好久不见,我有件事想问你。’难得回来的路若茵,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无声无息地走入路容德房中,她优雅地推开木质重门,看着他的脸笑着。
路容德没有说话,也不曾头看着来人。
‘我若猜中你两件事,你就回答我两个问题好吗’她淡笑着。
‘我好像没有说不的权利。’他叹了口气,对这个姑姑是又敬又怕。因为她是真的关心他,让他也无法说些什么。‘你和某人在美国同居。’
‘这个太简单了,我没有隐瞒的打算。’
‘嗯!好,去年你投资的几个公司让你赚了不少钱,其中有家小公司,帐面上是赤字五百万,实际上却赚了一千万美元。’
‘怎么知道的’他不惊异小姑姑会知道,也不认为她知道这些有什么好担忧的。
‘有熟人……’她笑了下,没有正面回答。
‘和你同居的那个人,有个很熟悉的中文名叫云昀。’
‘怎么知道的’他怔住了,不能明白云昀的事小姑姑是怎么知道的一直住在南部的小姑姑不可能出国,就算有办法知道他的帐目,也不会知道云昀的事,何况……六年来云昀已由甜
美的娃娃脸,蜕变成成熟的男性化面容。
‘你一脸快要溺毙的样子。’她说得冷然严肃,声色俱厉地瞪骂着。
路容德没有回声,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话筒。
‘我都看得出来,你的枕边人怎么会看不出来。’看着路容德有几分动摇,并非真的无心无绪,她也缓下口吻,不再严厉。
‘昀昀他的手不能动,因为我没救他。’
‘你是因为这样才跟他同居的吗’路若茵叹了口气,不明白这样聪明的孩了,怎么就是不懂感情这回事呢
‘我不想爱他,太累了。’路容德答得了无情感。
听见他的话,路若茵笑了出声。
‘容德,你今年二十一了吧!大学六年读医学院不都很有人气,你长得也好,上在街上不是还跑出了个笑死人的星探,有眼不识路家大少爷。但是除了云昀外,你抱过别人吗
想要抱别人吗想去亲吻别人吗’
路容德呆在那儿,而对路若茵的话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拥抱……他想拥抱别人吗
‘没有爱也可能和另个人上床,但是没有爱恋,怎么会为了另一个人禁欲’
***************************
夜晚,路容德躺在床上,左右翻覆,怎么也睡不着。
禁欲……是只对云昀有欲望吗或者只想拥抱他的身体,不管在他之前或之后云昀曾被多少人拥抱过
路容德忽地由床上坐起身,跳到电脑桌前订了张明晚飞往美国的头等舱机票。
他想见他,好想见他,好想……因为他爱上他了,早在十四岁那年就认定了他是唯一的真挚爱恋。
他对云昀也不是全然的爱恋,除了爱恋外还有更更的独占欲和情欲。
他好想,好想抱紧昀昀哦!
他想亲吻云昀的身体,用近乎膜拜的姿态,缓缓地吻遍他每一寸肌肤,他好想他,好想……好想……好想。
第五章
赶在夜之前,路容德终于回到和云昀同住的家中。
他原以为会看见云昀又哭又笑的脸庞,却只见到一室空寂。
没有灯光,没有音乐,没有云昀……找遍了屋中的每一个角落,路容德最后终于放弃地呆坐在客厅中。云昀还能到哪里去这一年来,云昀几乎不曾单独离开过家。
云昀能去哪里他还有哪里可以去吗
这里是市郊,云昀的手又不方便,自从出事后云昀再也没开过车,他怎么会离开呢
路容德想了又想,却找不出任何可能的原因。
不可能是绑架,这个社区向来以治安良好闻名,出入都要经过检查外,还有保全二十四小时巡逻。
路容德心急如焚,却只能坐着干等。
一直到夜,路容德终于听到庭园传来车声,他狂奔而出,却看见云昀悠闲地由克莱斯勒中走出来,令他惊奇的是他竟自己开车。
‘昀昀……’路容德带着因担心而升起的怒意,快步奔至云昀身前。而迎向他的,却是一双冰冷漠然的眼眸。
‘我只是来拿东西,拿了就走。’云昀无表情地从路容德身边走过,仿佛不曾认得路容德一般。
‘昀昀……’路容德先是一愣,随即抓住云昀。
‘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你欠我的就当用这一年还清了。从此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生活,我们再不相欠。’
云昀的神情变得冰冷,不复以前的甜美,亦非依偎在他怀中时的可人儿,而是……一个他从不认识的人。
听着他的话,路容德先是一阵愕然,而后才猛地回神,追上已进入屋中的云昀。
只见云昀快速地将架上的衣服放进他带来这儿的皮箱中,准确地只挑出他带来的衣物,一年来,路容德为他买的衣服全都还放在架上。
‘你在干什么’路容德惊慌地看着云昀的举动,试着阻止却徒劳无功。
‘我说过,我是回来拿东西的,拿了就走。’云昀的声调及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感情,仿佛路容德只是名买过他的人,在他的生命中不曾兴起过波澜。
‘昀昀……我爱你啊!别走。’路容德用着近乎哀求的声音说出他终于确定出的心绪。
回眸的云昀,眼中充满了轻鄙,什么爱与不爱的,此时他全不在乎了。
‘你曾经说过抱男人很嗯心,我想了很久也这样觉得,还是女人好,柔柔软软的腰又细又柔。抱女人多好,又不痛还可以好好享受。’
‘昀昀……’听着云昀的话,路容德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但可以好好享受Xing爱,她还很有钱,我才随口说喜欢那辆克莱斯勒,她马上就买下来,跟你这个不靠着家族就无法生存的人一比,我看还是女人好。’云昀收拾衣服的动作忽地停下,用着嘲讽的眼神回看路容德。
‘什么爱与不爱的,等你清醒之后全都会忘却,反正我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这样断了对你我都好。’
云昀的声音低得令人几乎听不见,再没有最初的冷漠,余下的唯有悲哀。
言尽,云昀在离去前,向路容德扯出一个比哭泣还难看的笑容。
他们就这样──断了。
***************************
听到车声渐去,路容德颓然地软倒在地上,看着空寂的衣帽间,他只能无力地举起手来,抓住一只被云昀遗落在地上的饰品。
小小的圆形脚环上,细致地点缀上幽蓝和红的宝石,环身是白金和黄金组成的。
他还记得,这个脚环的卖价是二十四万八千新台币。而他买下的理由,只是因为它让他想起云昀,想着这个小环套在云昀白皙的足踝间,有多么纯真而诱人。
他毫不考虑地以初炒作股票所赚的钱买下了它。
他还记得云昀收到礼物时,那惊喜相交的神情,还记得小环套在他足踝时,那带着华丽感的诱惑,还记得……然而此刻云昀却离开了,他再也不要他了,再也……不要他了!
***************************
翌日上午整夜无眠的路容德,站在银行内的开放会客室中,将一叠叠的钱放入准备好的大皮箱中。身边的银行经理陪着笑脸,说着一些表面话,他却丝毫没有听进去。
将最后一叠百元钞放入袋中后,他头也不回地提着沉重的袋子,坐入停在正门口的车离去。
整个晚上,他不能成眠,更无法接受云昀的离去。
最初只是痛苦难过,最后凝成一股愤怒,云昀竟离他而去,宁愿被另一个人包养,也不愿让他爱。
若真要养,他也不是养不起云昀,就算不靠路家,他自身所有的钱也足够一般人过一辈子。
他快速地将车子驶向目的地,一个转弯,果如预期般,他看见戴着假面具的云昀陪在一名富有的中年妇人身边,看得出来在说些言不及义的恭维话。
然后他看见云昀笑了,像在哭似的难看又忧愁的微笑着。
那一瞬间,在路容德的心中跳动着的,与其说是悲哀不如说是愤怒,气怒于云昀的不珍惜自己,更气云昀宁可哭泣,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他缓慢、流畅地将车驶近云昀和妇人身畔,恶意地邪笑了下,将另侧的车门轻轻打开却不推开。
趁众人还未反应时,他以少有人能及的速度下车,一手扭倒云昀的身躯,以纯熟的功夫在他颈后用力一击,昏厥过去的云昀便被路容德快捷地塞入车中。
等到妇人的尖叫声响起时,路容德已经将车子驶离现场。
多年来苦练的武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发挥用。
在路容德还未开回住所,云昀就由昏睡中醒了过来,在昏倒前已看到来人是路容德,醒来之后自然不会有太大的惊讶。
云昀只是漠然地看向窗外,伸手抚着痛,连眉头也懒得皱一下,更不愿向路容德说上一句抱怨的话。
‘抱歉。’路容德早有预备地递上冰袋,并轻柔地道了声歉,却没得到云昀任何回应。
云昀只是接过冰袋很顺手地敷在肿痛,再度转向窗外,看也不看路容德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冷冷的光芒。
他已决定离开,路容德再做什么,对他来说都已无所谓。
路容德也没有出声,他不知该和云昀说些什么,只是无言地专心开车,偶尔停下车等红灯时,他也只能沉默地看着云昀。
之前的怒气还留在路容德胸口,让他无法对云昀说出温柔的话。
爱不爱云昀,对他而言还只是黑暗中的一丝光束,他还看不清,更抓不到方向,找不到走向光明的方法,亦不知道止血疗伤的方法。
车子一停在屋前,路容德便跳下车,将云昀和后座的皮箱一起带入屋中。
云昀毫不反抗,无言地任由他拉着,直到他们再度站在熟悉的客厅中。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云昀冷冷地道出第一句话。
闻言,路容德愤怒地皱起眉头,倏地将皮袋拉开,将袋内一叠叠包扎完好的钞票全倒在地上。
‘要买你,我也买得起。’路容德气红了眼,放声怒吼的同时,一把将云昀压倒在地,另一手则撕开路容德的衬衫。
突然被压制在地上,云昀惊慌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抵不过长年练武的路容德。顷刻之间,他的身上就只剩下几片破碎的布料。
原本就动作不灵活的手,被路容德俐落地绑在背后,已没有遮蔽物的下肢被大大地分开,露出仍然柔软的地方。
受惊的云昀仍不放弃地挣扎着,努力想松开束缚,并试着想坐起身来,不想和路容德做那种事情。
这种近乎被强暴的感觉,让他难受得连胸口都开始发痛,要对他做这事的竟是路容德,是他一直爱着的路容德。
挣扎之中,他微一偏头,神智忽地被入眼之物给震住,忘了要挣扎。
他为什么还要挣扎,他还想挣脱什么。那堆散在地板上的钞票,不就代表了一切吗
要买你,我也买得起。路容德好像是这样说的,用这叠钞票买下自己吗把他当作男妓一样的买下。
谁都可以看轻他,为什么连路容德也……只有他的目光不行,他不能承受,不愿……连他都这样看了,他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又在挣扎什么
认命的瞬间,他再也无力挣扎,软软的身子瘫在地板上,任由路容德俯下身来亲吻吸吮他的唇,他再也无力抵抗。
如果在路容德的眼中他只是个男妓,他还有什么好反抗的
他不是谁都可以买的吗谁都可以……睁着无神的眼,连泪都吝啬在他面颊落下。
如果连路容德都这样看他,他还剩下什么
爱也空,情也空。
不曾察觉云昀心思的路容德,只是强占似地用力握紧云昀的柔软,借着熟悉的动作,很快地挑起云昀身上的欲望。
见云昀放弃挣扎,僵直着身躯躺在地板上,他放开钳制的手,转而托起云昀小巧的臀部,俯下身去含住云昀柔软的部分。
放弃抵抗的云昀,压抑着呻吟,只是无神地看着眼前的钱堆,自嘲地发觉原来自己在路容德眼中,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
‘唔……’倏地他的身子一僵,忍受不了路容德的强力攻击,由欲望中喷出白色的液体。
还未由快感的冲击中清醒,下身就传来一阵难忍的痛楚。
小小的入口被推入过大的物体,使得云昀张大了口发出无声的悲呜。
云昀却难忍地摇着头,想抗拒路容德的举动,又压抑着自己不得反抗。
‘昀昀……我爱你。’路容德似呢喃地轻唤道,停下粗鲁的动作,转而细细地爱抚云昀的下体。
时而轻柔,时而快速,时而用力。不多时,熟知云昀弱点的路容德,直接挑逗云昀身上的欲望,让他咬着下唇忍耐着不叫出声,又忍不住股间的躁动,只能用力扭动下身,试着想逃开路容德的刺激。
‘等一下,慢一点。’知道云昀受不了他的挑逗,路容德只是轻声安慰,伸手抱起云昀,让云昀坐在他身上。
云昀仍是忍耐着不发出声音,紧闭起眼眸什么也不看不想,如果只是单纯的痛苦,或许他还可以忘得快些,偏痛苦外还有快感,还有那么一丝纠缠着的温柔。
就像他们之间的情感,无论再怎么放弃也没有用,短暂的缠绵温存,便能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仍爱着、想着、恋着、眷着绝情自我的路容德。
‘唔……’
那间,云昀莫名地感到胯间一阵冲击,他再也忍不住地微张唇瓣,那轻轻的呜咽被藏在两人重重的喘息里。
而溢出他眼眶的水珠,却被路客德缓缓吻舔去,慢慢地。
他极尽温柔但云昀却别扭地微微推开他,无法坦然地承受他的温柔。
他拒绝接受路容德在重度伤害他后,又对他展现安抚似的温柔。
他明白就算如此,路容德的轻柔仍是真心的,他就只懂得用这种方式,就只能用这种方式爱人和被爱……只是自己不能接受吧!
***************************
水气氤氲的浴室中,路容德抱着同样赤裸的云昀,泡着放了舒缓神经精油的热水。
云昀半趴在路容德胸前,听着那已沈缓的心跳声,眼中的泪滴仍无止境地流出,他伤心也恨他气他怨他。
最悲哀的是,他还爱着路容德,还那么在意路容德拿钱买他的事实。想到那堆如小山般的钞票还置放在客厅中,抱着他的男人还……别哭了,对不起,还痛吗’温柔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并伴随着一张担心的脸。
路容德轻柔地用手拭去他脸上的水珠,仿佛看见柔软的小昀昀,那个还天真单纯的云昀。
他为头看着路容德担心的容颜,忽地有种酸楚漾在心头,让他陡地呜咽出声。
他还是爱着他啊!爱着……很爱。
‘我爱你,昀昀,我爱你。’看着他的泪,路容德慌乱地重复着誓言般的话,最终化呢喃声,轻轻地,如在唤着他的名。
忘了是怎么被抱上床,只知道那夜他依在路容德身上哭了一夜,怎么也流不完的泪伴着他直到天明。
而轻抱着他的路容德,只是安抚似的轻拍他的背脊,柔柔地喃声念着:‘我爱你。’
那一声一声的爱语真挚无疑,只是他的心再也不能接受男人的情感。
如果早一点,如果路容德早一点发觉这份情感就好了。
‘昀昀,别哭了,我是真的爱你……’
路容德的声音,恍如从天际传来,远远地遥不可及。
而他仍沈在海底,不见天日没有光明。
想着,他又笑了。
他自嘲地发觉原来他爱上的,竟是这样呆的男人,竟是不懂他、不懂爱的人。
第六章
‘嗯……啊……’
云昀紧抓住床单,痛苦又舒服地轻叫出声,几番想压抑呻吟都无效,他只能顺着本能摆动腰身,寻求更强烈的刺激。
左手无力地垂在床沿,细看下还看得到一条铁链系着他的手腕,绑在床脚。链子极长,足以拉到浴间和窗边,但却别想逃出这个房间。
路容德扶抱着云昀的腰身,持续的激烈的动作让云昀的欲望在床单上摩擦着,被单都让蜜液沾得湿透了。
‘啊……’云昀受不住地一声低叫,腹部再度传来热度。
他微微失神地张口喘息,不一会儿又再度传来压抑的呻吟声。
云昀虽然难受,却仍紧闭着双唇,不肯说出一句求饶的话。
从那一夜后,他再不曾和路容德交谈,无论路容德如何软言安慰,怒言相向,用逼的、用求的,他的心就像是死了般,不愿说出一个字。每每和他相视,云昀都会移开视线,或干脆闭起双眼。
最后,路容德夜夜要他,不爱到他近乎昏厥绝不罢手,却仍不能得到他一个有意义的字眼。
‘唔……’被刻意挑起的欲望,很快地泻在床单上,在释放的同时,他只觉眼前慢慢罩上一层黑暗,而身后传来一声低吟,一股热流瞬地喷在他的股间,缓缓顺着大腿流到床上。
‘昀昀……’察觉云昀的状况,路容德没再继续下去,极细心又心慌地抱起云昀,将他直接放在浴缸中,以温水缓缓冲洗他的身子,最后放了满满的热水,让云昀浸泡在其中,这才回头理房间中的事。
等他回头时,云昀已瘫软在一边,浑身无力的他似乎想走回房间,却失败地软倒在地。
‘你还好吗’路容德焦急地用大毛巾将他包起,并擦干湿濡的发。
云昀仅是柔顺地任由他动作,不曾开口说些什么,甚至不曾凝视他一秒。
当路容德将他的发丝吹干,套上干净的睡衣时,云昀眼也不地拉高被单睡下,将脸埋入被单中,全然不顾路容德失落的眼神。
路容德斜坐在床侧,看着被单中的身躯,试着想说些什么。
‘昀昀,你还是不肯开口吗我知道我不该锁住你,但我真的怕你会离开。’路容德低沉的声音饱含着伤楚。
他累了,云昀的毫不理睬让他费尽所有心力。他日日夜夜看守着云昀,明知有铁链在身,云昀不可能离得开。他却在夜里拥着一个无心冷冰的身躯时,感到无限的失望。
心已远离,身子留着又有何用,只会让两个人都伤心……‘昀昀……’
察觉床上的身躯微微一动,他欣喜地唤道,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当他再度轻唤,却只听到云昀梦话般的呓语。
‘容德……’在那个名字后的字句,他全都听不清楚,但云昀却不断地反覆,直到话声消失在哭泣中才停止。
路容德听着云昀的话,呆然地僵在当场。他虽听不懂云昀的话,但看着云昀哭泣的模样,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路容德看到云昀的哭泣,他无法置信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叹息,心底漫开一股浓浓的痛。
他和云昀是真的结束了,结束了……他再怎么样努力也挽回不了。
他醒悟得太慢,云昀已经放弃他了,再也不爱,再也不等,再也不……再也不可能了。
***************************
路容德无神地坐在床沿,看着云昀入梦的脸。片刻之前的不安,好像都成梦幻般,此刻他睡得相当安稳。
翻开的被单一角,隐隐露出云昀的裸背,方才通红的全身,此刻已回复成白皙。
‘昀昀,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吗’他刻意压低声音,怕一个克制不住,满满的悲伤便会溢出眼眶。
床上的人却仅是嘟哝一声,烦躁地踢开被单。末着寸缕的身躯,登时展现在路容德眼前。
这个被他抱过不知多少的身体,仍是那样的美丽,那么样地诱惑着他。
他缓缓地将视线移下,慢慢地将这个身体印在脑海中。
分离之后,恐怕再难相见了。
最后他的目光定在白皙足踝的脚环上。
那个绽出光芒的物体,还是那般适合这个人。
他还记得再度昀昀套上它时,昀昀仅是冷漠地别过头去,眸光中甚至带着厌恶。
他真的不再爱他了吗
初为他戴上时,昀昀是笑着的,笑得那般开心、那般悦目,甚至扑入他怀中,轻轻地吻他的唇。
他好不容易才明白,原来他是爱昀昀的,而昀昀却放弃等待,不再爱他了。
云昀呻吟了声,缓缓翻转过身对着路容德的脸,眼睛仍是紧闭着。
长长的睫毛安闲地贴在面容上,白皙的肤色在微光下闪着黯然的光芒。
他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云昀,最初是不在乎,现在却是太在乎。
小小的脸蛋,只有他的巴掌大。微宽的额头上散落着几丝不听话的发丝;长长的发丝在细看之下,才能看出并不是黑色的,而是的褐色。
东方色彩浓重的眼瞳,已不复童时的圆润,反而变得细长锐利。闭起的眸子,在睁开时有着极似单眼皮的内双。微微高起的颧骨之后,是瘦削的脸颊和下巴。云昀原本就未见丰腴的脸蛋,在这些日子的折磨后,变得更加的瘦弱。
细细而敏感的颈子下,是姣好的胸肌。
大概是他不怎么爱动的缘故,云昀的胸只是微微有个形状,有著令人怜爱的质感。
‘容德……再……也……不爱你了。’
他的目光还留在云昀的胸前,他却吐出他怎么也不想听到的话。
再度听到这句话,路容德心头猛地漫开一股刺热的痛楚。
他一直爱着的、也一直等着他的昀昀已经不愿再等他了,再也不爱了!
再也不爱了吗昀昀再也不爱他了吗
想着,他无力地垂坐在床沿,再也没有勇气去看云昀的面容。
他静静地移到墙边,靠着冷冰的墙,痛苦地闭上双眼。
***************************
‘我们……分手吧!’路容德沉重、困难地出声。
出口的同时,视线因着水光而变得涣散迷,由指尖到心口
都痛得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和他真的不行了,明明还相爱着,明明还希望相守,却不得不分别!
心,好痛好痛。他是那么地爱昀昀,这份感情在他的心底其实早已植发芽茁壮,再也除不去、忘不掉。
只是一直爱着,永久地爱着。
云昀却仍是只字未语,听到那句话的须臾,他竟没有半分感觉,看着哭得无助的路容德,他只觉得见到一名陌生人,没有丝毫的感觉。
停顿了良久,他才缓步离开房间,衣饰间里还有路容德这数日来为他订购的衣物,他仅是随手取了数件,并换上一套可出门的衣服,便往楼下走去,看也不看仍止不住泪水的路容德,迳自走向前门。
云昀不能理解,为何他一点也不心痛他们真的分手,容德不会再追来了,且那个在任何人面一别都沉稳冷漠的男人,竟然在他眼前哭得如此无助,就为了爱他,只为了爱他……而他竟可以无动于衷。多年来希冀的感情就在眼前,他却看也不看地走了。
走入前厅,那堆用来买他的钞票仍放在那里,一旁仍残留着那晚的痕。
他看着钱堆,心中的无明火再度燃起,唇边漾着恶意的笑,他点燃其中一张纸钞,就往钱堆中丢。顷刻间,如小山高的纸钞,全都烧了起来,绽放出一片橘红色的火光。
一无所感的心,却在此时强烈地痛了起来。
他们的爱情,不正像这火焰,烧的是不应该的物品,却绽放出那么美丽的光芒。但猛一回神,什么都不剩了,余下的只有灰烬。
其他的什么都不剩了。
什么都……没有了。
***************************
云昀独自走在空荡荡的午夜街道上,任由带着寒意的风将单薄的身躯吹得直发颤。
带出来的行李,不过是个小小的包包,看在别人眼中,他更像个等待被招的男妓。
‘多少钱’
果不其然,一台造型夸张的跑车忽地停在云昀身前,探头出来的少年们个个都有双危险的眼。
‘一起来’云昀微抬起眸子,扫过他们的脸,知道这群人是少有人敢接的恶客,他却仍是不在乎地开口。
‘两个,我们会付双倍的钱。’少年邪笑着。
‘好。’云昀漫不经心地答道,就坐入车子的后座。
还未坐定,即有一双猥亵的手摸上他的股间,更放肆地拉出他的上衫,抚上胸前……‘我没有在车上做的兴趣。’云昀不着痕地躲开少年的手,冷然地道。
游街卖身对他而言也不是第一了,在欧陆时他为了来美国卖的数之多,早让他成为老手中的老手。
‘你放心,我们不会在车上玩的。’开车的少年阴冷地笑了笑,一踩油门加快速度。
没多久,车子即停在一幢豪华但地点却偏僻的华宅前,三个少年簇拥着云昀下车,还未进屋,方才在后座摸他的少年,就一把脱下云昀的裤子。
前座的少年则意兴阑珊地走上楼去,听着楼上的吵闹声,那儿大概有个SEX宴会。
云昀毫不抵抗地任由他们在进房间前剥光他的衣衫,还未将他压倒在床上,一只恶心的手即已摸入缝间,沾着一点凡士林。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猴急的少年们便将他用力压在床上,更用粗绳将他的双手绑紧,高高地吊在床顶,让他张开双脚半跪在两人而前。
‘啊!’云昀有一点惊惧,刚张口想叫,唇瓣即被开车的少年堵住。
少年趁着空隙,将舌头探入他的口腔中,熟练地和他的舌纠缠。
云咐才稍稍逃离少年的狂吻,即感觉到身后的刺激,少年太过熟练的动作,很容易就找到他的敏感点,在少年的用力刺激下,柔软的下体快速硬挺了起来。
‘别那么粗暴,高迪。’身前的少年低声骂道,似乎还想好好享受,不想让游戏那么早结束。
‘像你那样什么时候才爽得到啊,米夏。’被唤作高迪的少年不理同伴的话。
‘啊……’云昀近乎惨叫的声音回荡在室内,却明白的知道没有任何人会来救他。
再也没有一个路容德在他身边,再也没有……再也没有。
***************************
在云昀离去之后,路容德逃也似的回到台湾。他再也无法住在那幢充满云昀身影的房中,再也无法一个人面对失去云昀的寂寞。所以他逃回台湾,逃回他不爱,却关心他的亲人身边。
不知是他掩饰得好,或是向来冷漠的他脸上本就少有表情,就算此时冷峻了些,旁人也不会察觉有异。回来后,不曾有人过问他为何来去匆匆,为什么似失了魂般面色难看。
他还是路容德,在他们眼中他并无太大改变。
‘大哥。’
在众人入眠后,本该回自己公寓的路容理,却轻声地走进路容德的房间。
‘你没有回去啊!’路容德脸上毫无愠色地轻言。
他虽和这个弟弟不亲,但也没有讨厌的感觉,不似对妹容雨……‘有事找你。’路容理说得淡然轻松,路家人的冷漠表露无遗。
‘嗯。’路容德随口应了声,直觉想到的是多日前容理在餐桌上提的事──关于容理爱上的人。
路容理似乎也很习惯路容德的态度,毫不客气地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想读文组。’路容理直接说出重点,脸上还带着稚气的笑靥。
‘因那个人读文组’路容德问得漫不经心。
‘嗯!’
‘爷爷不答应’
‘嗯。’
‘应该还好吧!就说你有意继承家业,读商法类就行了。’路容德说完再度埋首书中。
‘大哥,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沉寂了片刻,路容理仍是问了。
他那睁大了眼看着路容德的模样,令他忽然想起,他才只有十六岁,还只是个天真的孩子。
‘为什么这样问’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男生。’路容理停顿了会儿才低声道,语气中有着的疑惑。
‘那又怎么样’
‘但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他……’路客理犹疑了会儿,才悄声道。
‘初恋要好好珍惜,一辈子就只有这样一,再也无可取代。’他似笑非笑地道出这话,却在牵出笑意时,挑动心底的伤口。
缓缓地,两道水珠不由自主地沿面滑落,还未滴下,已然冰冷。
路容理认真地头看着他,似乎受了什么震撼般沉稳地应允。
‘大哥,你哭了……’
印象中,这是冷漠的容德不曾有过的表情,而他眼中的伤楚,也是他所不曾看过的。难道失去了恋人,是这样的痛吗痛得连无心的大哥都捺不住地哭了。
‘嗯……’路容德只能掩饰地别过头去,什么都说不出。
他好想昀昀,他那唯一的……错过了的初恋。
在泪水里,他认清了事实,便隔日又飞回了美国──
第七章
忘了时间经过多久,当云昀再度回到浑浑噩噩的生活中,他人已在日本。
会踏上这块士地,云昀却很明白是为了什么原因。
因为那个绝情自我的人还在美国,在地球的另一侧。
每夜趴躺在地面上时,他总是想着,如果能拥抱整个地球,另一侧就会出现他爱的人。而他拥抱着的,不是冷冰冰的地板,而是遥远地球另一边的他──最爱的容德。
每每思及此,云昀总是会傻傻地笑了起来。他还是爱着他啊!
‘你在干嘛’声音的来源是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语气中未见轻视之意,看着站在街角准备拉客的云昀。
云昀只是略抬起头微笑着,并没有接话。卖不卖对他而言早已没有感觉,在路容德都表现出轻视他后,他的身体早就没有价值。
‘有人告诉我,那天在十字路口唱歌的人是你。’
云昀略抬起头,瞄了眼年轻人真挚热情的面容,又低头沉入自己的世界中。
‘是又怎么样’他冷笑道。
那天有个客人给他五万元,要他在路口唱一首歌,随便什么都好。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喝得太多了,他竟就这样唱了一夜,唱到喉咙沙哑,唱到他哭得泣不成声。
他唱着……唱着……那个据他心底的身影又浮现在他眼前,任他怎么呼唤,他也不回头,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般……那样的不屑。
‘我姓伊织,我们乐团在找主唱。’伊织的眼中带着真诚。
‘没有兴趣,你在这里已经妨碍到我的生意。’云昀仅是懒懒地瞪了他一眼,看他没有离开的意思,转身即走。
‘你有喜欢的人吧从你的歌声中,我听得出很、很真挚的情感,如果不是有爱的人,是唱不出那种感觉的。’听着伊织的话,云昀的脚步瞬间停下,定定地看着前方。
爱的人──容德。
他怎么也忘不了的男人,他最初最终唯一的爱恋,一个不要他的人。
分手吧!那三个字竟那么轻易地由他口中吐出,好似他多年来的爱恨只值那三个字……那日涌入心头的悲伤倏地再度袭向胸口,眼泪迅速地溢出眼眶滑落脸颊。
‘既然你心里有那么重要的人,为什么还要如此作践自己’
不知何时,伊织已来到他的面前,试探地问。
云昀偏过头去,想避开他的视线,却无力地倚着商店的铁门,哭得不能自己。
‘他不会在乎的。’久久,云昀才吐出这句话,隐隐透着难过。
‘那你又何必这样做,这样会让你快乐一点吗你该自己珍重。’
云昀睁大了眼睛看着伊织,他不明白为什么伊织要这样劝他,这样对他有什么好
‘寂寞的时候就找朋友吧!你这样做只会让自己更寂寞、更可怜。别这样做了……’伊织半哄半骗地伸手拥住他。
是啊,这样做只会让他更想容德,更忘不了容德,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了。
听着伊织的话,云昀缓缓合上双眸,像是被说服了,又像……
***************************
几年了……自从那句话出口后,自从云昀消失之后,已经多少年了
一年、两年,还是更长的时间
夜里,路容德坐在电脑前,将的最后一个单字键入电脑中,熟练地存档后,按下列印钮。
长叹口气,他懒懒地倚在皮椅中,重新自烟盒中拿出一根烟,缓缓点上。
足足五年了……五年啊,好漫长的岁月。
他曾看过一个数据,丧偶的人平均五年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他至今却还是想念着云昀。
明明说要分手的人是他,偏偏伤心的人也是他。
这是第几个博士学位了第五还是第六再怎么奥的学识领域,都在他没日没夜地研读下拿到手。
而拚命读下去的唯一理由,只是因为不想回台湾,他一直希冀着……如果他仍住在这里,会不会有一天,云昀会如往常一般推开大门,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地回到他身边。
想着想着,路容德忽地放声大笑,笑到弯下腰来,笑到跌落在地板上,笑到眼泪都溢出眼眶。他还在做梦啊!还梦想着不可能再出现的人会回到他怀中。
叮咚、叮咚……夜中响起的电铃声将路容德的神智唤回。
他微皱起眉,不知道会有谁在这时候找到这里来。
拉开木门,他忽地有一种关门的冲动。但他什么都没有做,仅是呆愣地站在门侧,什么也说不出来。
‘容德,我们来看你。’妇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像他是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炸开的可能。
他却只是怔然,五年了……五年来他不曾回过台湾,不曾和任何人联络,这之中自然包括他的父母。
‘不请我们进去吗’中年男子问道。
连向来严厉的父亲,语调也和缓了不少,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掩饰着内心的讶异,侧着身子让他们进入屋内。
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好后,他泡了一壶好茶,不安地在他们面前坐下。
‘容德,我们是来带你回去的。’路母直接说出目的。
见路容德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路母以极快的速度再度说道:‘我们都知道先前你和……那个男人同居的事,可是这事也已经过了五年,再怎么样也该让它过去了。’她决定以‘那个男人’来称呼云昀。
‘是爷爷叫你们来的’一提及路家,路容德的神色又变得冷漠。
‘你终究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想带你回去也不行吗’路父似乎动了怒,十多个小时的飞程,换来的却是儿子冷冷的话语。
‘是爷爷要你们来的’路容德再度问道,只是这的语气更冷。
如果没有爷爷的派遣,他们怎么敢来他这个被路家放弃的人这里。
‘不是。’知子莫若母,路母叹了口气,缓言道:‘是我们自己决定要来的,后天一早就走。’
‘要睡一下吗还是先吃点东西’听到想要的答案后,路容德不再多言,起身就要走到厨房为他们准备吃的。
‘容德,那些都不重要,我们只希望你跟我们回台湾。’
明明听到她的话,路容德却仍是没反应地迳自走人厨房中。
台湾……回去做什么那里绝没有云昀,连影子都没有!
‘容德,不用忙了,我们不饿。’路母轻声阻止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电话铃声倏地响了起来。
路父顺手接了起来,数句短短的交谈后,他瞬她脸色大变。
‘不是的……爸,我只是……好……我知道了,现在没有直达机……爸,容德又不是外人。’
最后一句,他吼了起来,却又像被老人的话打败,惟惟诺诺地应了声便挂上电话。
无视路父惨白的脸色,路容德仅是冷漠地在一旁看着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爸要我们搭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去。’路父看了下妻子,欲言又止。
‘不是明早才有直达机’路容德转了个弯,问出想问的话。
路父仅是苦笑了下,没说路家老爷究竟下达了什么样的命令。
‘容德,你真的不跟我们回去’再发言,路父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向来键挺的身子,突然显得佝偻。
见状,路容德呆愣地僵往!他并不想回去,但向来强硬的父亲,竟语带恳求。
回去……再也不住在这里了吗远离这间有昀昀记忆的屋子……不!他不要。
还未思索清楚,路容德即意识到自己用力地摇着头,拒绝了双亲的请求。
‘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但那毕竟是你家。’放弃说服,路父低叹了声,重新提起未打开的行李往门口走去。
‘容德,你想通了就回来,不管怎么样,你都还是我们的儿子。’路母定定地看着儿子,话语中带着包容。
自从容德十四岁出事以后,这十二年间,他们从不曾好好地看过他。原本是他们最重视的孩子,却……这一晃眼都已经十二年过去了……‘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我们现在不能接受的,不过你给我们时问,我想我们慢慢会接纳的。’路母在离去之前,含笑地说道。
路容德仍是呆愣着,就连一句送别的话也来不及说。
接受……父母会接受他爱上一个男人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可能会……‘明天再回去吧!不是天亮才有直达机吗’抢在他们掩门前,路容德拉住行李箱说道。
‘你爷爷说……’路父一转头,才警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停顿了会儿才续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脾气,只是多坐几个小时的飞机,没关系的。’
路父淡然一笑,消失得和来时一般突然。
天方亮,路容德便拎着简单的行李,用手机随手拨了数个号码,在听到语音信箱的声音后,带着些许的笑意轻声道:‘爸,我会回去一趟,你们在机场等一下,我应该会比你们早到。’
回去……其实并不难。
***************************
路容德静静地站在跑道侧,他知道应该要走至人境室办理手续,却呆呆地看着天空。
带着一点微弱的笑意,他看着将暮未暮的天空。这些年来,这城市有了些改变,但来来去去的,还是黑发黄肤的人们。
仰望着天空,路容德的唇角不禁扬起淡淡微笑,飞机稍稍误了点,却正好让他看见父母所搭的那班飞机缓缓降落……视力极佳的他,轻易便锁定那班飞机,看着它落地……一声轰然巨响,瞬间便成了一团火海……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境。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他看错了飞机。
那一瞬间,他惊得无法呼吸。
由身体到指尖,所有的感觉都麻痹了,心脏像是无法克制地狂跳,仿佛要跳出胸口般,震撼了整个身体。
他的心还来不及感觉到痛,仅有一种难抑的震撼席卷整个身体。
而那画面仍不住地映入眼中,机场的人员不断地跑向他所注视的点,耳边开始传来嘈杂声,而他仅能呆愣在原地。
他所见到的,只是一堆陷于火海中的废铁,不可能有任何希望的废铁……***************************
在长久的等待后,路容德才听到有人接起电话。
‘容理,我在机场。’
(怎么了)虽然睡意极浓,但路容理仍是听出大哥的语气有异。
(怎么了,要我先回去吗)路容德尚未答话,话筒即传来另一道细微的声音,听得出来,亦是由睡梦中被扰醒。
(没关系,你再睡一下。)路客理稍微拿开话筒向那人柔声道,随即又对着话筒道:(哥,怎么了吗)‘爸妈,他们……搭的飞机……失事了,就在机场。’用了极长的时间,路容德才缓缓说出所发生的事。
他说不出来的是,父母的身体破成一块块,可能找不齐全。
而他最后跟他们说的话,竟是那般无情。他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回来,至少在他们生命最后的数个小时可以在一起,为什么
他还以为自己哭了,入耳的呜咽,听起来那么像他的声音。
(大哥……)语带哭音的是路客理的声音。
他听见客理轻声唤着他,哭泣的声音中,还夹着情人柔声的安慰。
路容理爱上的人,想来也是爱他的吧!那声音是那样的温柔,想来拥住他的动作,也会是轻柔无比。
想着,路容德竟失声的笑了。
‘我会理的,你不用来了,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听见自己如是说,并快速地挂断电话。
他仍未止住笑,没有原因的,他就是想笑,想笑自己的悲惨。
他止住笑,再度拨了第二个号码,接起电话的人,令他讶异的竟是爷爷本人。
‘我在机场……’他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却知晓爷爷必然认得出他的声音。
(是吗)那苍老的声音,传来一种淡淡的凄凉。
想必他已经知道了吧!知道他的儿子及媳妇双双死于坠机中。知道他一时所下的决定,让他们搭上了死亡班机。
(有你在我就安心了。)向来固执傲然的老者,微微地带着一点鼻音。
‘你不打算来’路容德声音变得冷冽,不能理解他是什么意思。
(有你在就可以了……)路老爷说完便挂上电话。
路容德没有再拨电话的念头,他知道这件事没有人愿意来面对。在这个家里面,也只有他了吧!
曾是他们丢弃的人,此刻却想依靠他……路容德失声笑出,双腿瘫软,无力地坐在墙边,笑得像个疯子。
他们想依靠他,而他能依靠谁容理还有个情人在身边,是叫亦泱吧!徐亦泱。
而他有谁……他能拥抱哪一个温暖的身体,让他放纵情绪地哭泣
他还有谁昀昀……他好想昀昀哦!好想,好想,好想!
仰望着将暮的天空,他坐在这里,而昀昀在哪里
还是他们之间,就像这将暮的天际。即将落幕,亦将结束。
一辈子……就这样错过了……
第八章
下了飞机,路容德带着淡淡的笑容,步向入境室外的纤弱身影。
十九岁吧!他应该才只有十九岁,走向那人的时候,路容德在脑中喃念着。
注意到路容德的走近,那人漾起微微的笑面,却仍掩不住满身的落寞。
在他走入机场大厅时,那人很自然地上前替他提起数包较轻的东西。
‘你过得还好吗’路容德淡笑了下,爱怜地揉揉他的头。
‘还好,老样子。’他强拉出笑来,令人一看即知他过得不算好。
听着纤影回答,容德沉默了,老样子……不好的代名词吗
‘大哥,你这打算住多久’路容路客缓缓抬起头,看着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的路容德。
‘可能会多待一阵子,你也读大学了,想在市区买幢公寓给你,让你生活起来也方便些。’路容德说得淡然,丝毫不把东京高得吓人的房价看在眼里。
‘谢谢。’知道自己需要,路容路客仅是淡然地道了声谢,没有拒绝这份厚礼。
路容路客,原是大房的独生子,足足和路容德差了七岁,也和路容德一样天资过人,几个长辈也十分看好他。
没想到,四年前年仅十五岁的路容路客因为发生了点事,作了DNA测试,测出他并非路家子孙。他立刻被扔出路家,爷爷摆明了不认他这个孙子。
路容德素来疼惜这个堂弟,在他苦苦寻找之下,才在数月后发现容人在日本。至于他怎么来到这儿的,容致是怎么也不肯说。
路容德知道这过程绝不单纯,但容致不想说,他便也没再过问。
只是这四年来,路容德每年都会来日本探望他,他的生活费也全由路容德支付。
今天,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啊!’
路容德才要说些什么,即听到路客低叫了声,掩不住地满面欣喜。他以眼神默默地询问,才看到容致微红了脸。
‘知道是今天,只是我没想到会在机场听到。’
听了他的话,路容德才注意到机场内一名男子拿着手提式音响,正在听某电台的广播。
音响里流泻出流行音乐的曲调,漫长的前奏还未结束,但听得出来,是首慢调的抒情曲。
‘原本都是由制作人作词作曲的,这首曲子他却硬要自己写,把岐谷气死了,不过歌录好后大家都说好,排行榜虽然还没公布,不过我想一定会是冠军。这回,岐谷也没话说了。’
路容路客难得地说出这样长一段话,满面掩不住的喜色和微微的忧虑。
路容德没有答话,仅是看着路容微微笑着,看来那个叫岐谷的,在他心中已有一定的份量。
就在他们言谈间,男子的歌声由音响中传出,带着淡淡哭音,和沉的悲哀──空守在没有你的屋子里,任眼泪一落得无依无助伸手拥抱整个地球,倾听着另一侧你的声息你的快乐却是我的孤独你无情的转身离去,让我彻夜不停的哭那瞬息里我才恍悟,我拥抱的身躯仅是寂寞无助为了你彻夜地哭,相识在相错的瞬息里注定看不见你的方向相遇又再度离别,却仍明白你是我所有爱恋你的无情让我彻夜地哭,如果还能躺在你的胸膛里哭就算拥抱全世界的寂寞也不孤独就算为了你哭过整个黑夜,你仍是我的爱恋仍是爱你啊仍是爱你(口白)曲声结束,路容德却变了脸色。
歌曲中的音调虽然熟悉,却没有最后那句口白来得令他震愕,那句低低的爱恋……以及那带着哭音的声调。
仍是爱你啊仍是爱你……昀昀……昀昀……是昀昀吗会是他吗
‘你认识这个人吗在唱歌的这个人。’他急急地抓住客路客,用力摇晃他细瘦的肩。
‘我是见过几,不算熟,不过我知道他今天会去录音室。’虽然不明就里,但他知道容德必定有重要事情才会这样。
‘他长得……’
不等路容德问出,路容路客1立刻配合地回答:‘大约一八○出头,头发很长,左手有点不灵活,他说是以前受过伤……’他话还没讲完,只见路容德的脸色变得万分苍白。
那么……应该是了吧!是昀昀……真的是昀昀!
‘大哥,我带你去找他。’路容也不多问,快步走向车旁,和路容德一起上了迷你奥斯汀。
趁着等红灯的空档,路客回头看着呆然的容德。对容德的情事,他只是约略听说过,但从没想过要问,容德更是不可能找他谈这种事。
路容德所思念的人,和他所知的那个人……真是同一个吗
路容德木然地看着阴雨的天空,点点滴落的雨丝,带着几分凉凉的寒意。
初相遇的那天也是下着雨,在机场送他的那天,亦是下着雨,就像今天这般,飘在空气中的雨,有一点凉寒……他能见到他了吗见到那个只在记忆中存在的昀昀……他真的能见到昀昀吗又是否能好好地拥住那个身体你无情地转身离去让我彻夜不停地哭……为了打破沉默,路容打开车上的音响,没料到电台正好在播此曲的广告,低低的声音,由音响中流泻而出,带着一点微微的哭音,令人不由得一阵心痛。
他的无情让昀昀……彻夜地哭泣吗哭过整个黑夜却还是渴望留在他身边,彻夜不停地哭……在美国的最后数日里,云昀总是睁着眼到天亮,温热的泪像是无止尽地滴在他的胸膛上。
云昀哭了一夜,他就只能无助地拥着他一夜……直到他们再也受不了,直到……分手。
可是他还是想念着他,想念着啊!
他在心底喃念出那个名字。昀昀……***************************
‘为什么要重录’看着桌上的歌谱,堤晴史不悦地雏起眉头。
虽然这首曲子是他写的,但他并不喜欢唱,想到上连续在录音室里边唱边哭一星期的事,他就觉得丢脸。
‘这是录电影版的,我和另一位制作人商量好,决定更改编曲,所以要重录。’岐谷劫难得好脾气地说道。
‘你用之前的改就好了嘛!’
以现代的技术,将一个人的声轨录起来后,即能随心所欲地调整变化。
‘那种感觉不一样,像你这带哭音的唱法就颇受好评。
如果绝对准确的声音真的那么好听,那还用得着诠释什么。’大概是上他在录音室哭得太惨了,这要他重录,工作人员也都有心理准备。
‘干嘛要去配合什么电影,就因为这样要重录’堤晴史窝坐在高脚椅中,抱住单脚,嘟着双唇看着工作人员。‘当初合约上不是明定了,你不在任何公开场合,包括影音媒体和MTV上露面,所有的宣传活动,都将配合偶像剧或电影。我想这曲子配合电影做宣传,没有什么不妥的。’约莫是屡劝不听,岐谷劫有几分不耐烦。
‘我知道……’堤晴史微叹了声,抓着乐谱走入录音室中,将门重重一关,以示抗议。
‘这样他能唱吗’一名工作人员疑惑地看着岐谷劫。
‘要不要来打赌,我赌他五分钟内就会哭出来……’岐谷劫笑了笑。
看着乐谱上早已熟记的歌词,堤晴史微微偏过头,轻闭上眼,感觉眼睛有几分酸涩地落下泪来。
至今,他还是会为了那个人哭,至今他还是忘不去、淡不了。
忘不了那一夜,他睁着雾的大眼,看着天缓缓亮起,淡去昨夜的痕,仿佛淡去他们之间曾有的记忆……他怎能不哭泣他明明……明明……明明那么地爱他啊!
他感觉到有两道温热的液体滑过面颊。
***************************
‘就在这里’路容德有几分狐疑地看着眼前的房子,这幢看似平凡的独门独院……怎么也感觉不到一点录音室的气氛。
‘这是岐谷他家,他把二楼改装成录音室。’路客一面熟练地倒车入库,一面答得淡然。
从他熟练的动作和握有钥匙这两点来看,他和那个叫岐谷劫的关系不简单。路容德想着,微微地起双眸。
‘大哥,别问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不等路容德的询问,路客压低了声音,说得极为怯懦。
路容德只是心中一凛,什么都问不出口。
容致那瞬间的神情……竟像足了昀昀。
‘堤有来吗’一走入录音室旁,路容很自然地压低声音,流畅地以日语向一名长发男子问道。
‘哭得可大声了。’男子降低的话声中,掩不住一抹兴味。
‘怎么了’路客不解地看着他。
‘在重录……’上录歌的时候,堤哭成什么样子,大家都是知道的。
‘真可怜……’一个明明没有丝毫同情的脸,说出带着笑意的话。
‘在讲谁’听着那个不熟悉的名字,路容德直觉有异。
走进这里,好像没人疑惑他是谁,没人想问,亦没人表示不欢迎,看来这是相当特殊的一群人,以容致的个性,想打入他们,必然吃过一番苦头。
‘我不录了,什么嘛!看我哭很好玩吗’
一道浓浓的哭音,带着怒气,接着人便从最里面的房间冲出来。
匆匆一瞥,路容德还来不及看清楚那人的脸,他便扑入他怀中。他生硬但顺畅地拥住来人,缓缓地拍抚着。
他的昀昀……是他的昀昀啊!
***************************
对于再相遇的场面,他曾设想过多种情景……是默然地和他相隔一段距离,淡淡地微笑,或满心的欣喜,还是……但他怎么也没料想到,他会哭着扑入他怀中。
堤……也就是云昀,微红着脸,坐在饭店包厢中。
有那么几分闹脾气地偏过头,不去看路容德含笑的脸。
‘你在气什么’路容德流利地拔开瓶塞,倒了杯香气四溢的酒给云昀。
‘没什么。’赌气的话一出口,他便转身面向窗外。
那一瞬间,他根本就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只是觉得那身影有几分像路容德,而他正想找个人安慰一下他激动的情绪,只是想暂时依靠在那个胸膛中。怎么想得到那人居然就是路容德!
他就知道台湾姓路的,就只有那么一百零一家,统统都是亲戚。
就在路容德拥住他,轻轻拍抚时,他听到熟悉的声音,愕然头……竟放声大哭。
‘这样不好吗’路容德淡笑着,做个称职的侍者,将烤全鸡熟练地切割着。
其实他很庆幸是这样的相逢,如果让他们看清彼此,让他们半正式地被介绍,只怕会更加尬尴,或许两个人就永远都踏不出再续前缘的那一步,就这样等待时间淡去痕,永久地错过。
‘你很熟练嘛!’隔了许久,云昀才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他切割鸡肉。
‘一个人生活久了自然就会熟练,不过也只限于西餐,其他的我还是要靠冷冻食品。’路容德笑得轻松,在排得精美的肉上淋上酱汁,放置到云昀面前。
‘我不要。’看着鸡肉云昀忽地开口,声音虽小却带着冷然,口吻中更包含着拒绝。
路容德闻言,一时呆愣住。
昀昀在拒绝他吗拒绝和他……昀昀不要和他相遇,不愿再和他相爱了吗即便相思已久,即便……‘说好的,你喂我……我不要一个人吃。’像是下定决心,云昀将身子依近路容德,微偏着头让长发被在肩上,流露出另一种妩媚。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一个小小的失误,卸去了两人之间可能永久存在的距离。虽然他的面子有那么点挂不住,但他也因此能放开心怀对他撒娇。
‘不后悔’虽然可能听到不想要的回答,但路容德更害怕云昀痛苦。
‘早后悔过了,可是没用,植在心底的就是存在,怎么洗就洗不掉,我只能认了。’微微地噘高唇,云昀用无奈的神情,以手支着头,静静地看着路容德。
‘我一直都爱着你,五年来一直都是……’伴着微弱话声的,是轻柔的啄吻。
一切都还不晚,还可以重新来过。
重要的是,他还爱着他,他亦然!
幸福啊,能包容所有伤楚。
一吻方休,云昀的唇畔柔柔地带着微笑,这一他们都学会了珍惜。
他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路容德轻轻地叉起一片鸡肉,缓缓地送到云昀唇边,带着温柔笑意地看着他。
云昀笑看着食物,直视路容德的眼眸,笑得有点羞涩亦有点魅惑。
‘要吗’长久的距离,在一瞬间缩得好短,他知道云昀在想什么,因为自己也想着相同的事。
‘嗯。’云昀趴在桌上看着路容德,孩子气地让长发散乱在背上。
路容德将他抱上双人床,他温柔地覆住云昀的唇,探入他的口中,狂乱地索着吻。大掌熟悉地由衬衫缝抚上白红的胸膛,揉动着小小的红色果实。
云昀双眸迷,轻声地在他耳边嘤咛着:‘容德……衣服……’微弱地道出话语,云昀不自然地展开身体,让路容德
他脱去衣裳。
看着云昀氤氲温润的眼眸,路容德轻吸口气,快速又不失轻柔地剥开云昀的上衣,解开他的皮带,顺手拉下两件裤子,让云昀半挺着的欲望,瞬间暴露在他眼前。
路容德浅浅地笑着,带着渴望,含着侵略感的目光,直视着开敞的密。
而云昀则害羞地偏过头,没说出拒绝的话语,更未阻挡他的举动。
‘容德,我要……’云昀扭动着久未受刺激的身躯,口中说着邀请的话。
路容德柔柔地笑着,俯下身子吻上云昀略张的红唇,方才的拥吻,让他的双唇泛出一种艳丽的色泽。
‘容德……容德……’似乎承受不了巨大的压迫感,云昀撒娇似地抱住路容德,轻声地啜泣着。
不知是因快感,或是这样长久以来的思念,他觉得自己终于得到幸福。
路容德紧紧抱着他,珍惜地爱着他……他是爱他的,爱着云昀……
***************************
激情过后,云昀有点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入枕中,让长发遮住他的表情。而路容德侧休贴的没要他直视自己,任由云昀暂时躲在自我的世界里。
‘昀昀。’路容德轻唤道,拍抚着云昀稍嫌单薄的裸背。
‘嗯!’云昀的由枕中发出闷闷的声音,算是回应。
‘怎么了’
‘我居然就这样跟你……’云昀怀着几分羞涩,由枕中抬起头,噘着嘴看着路容德。
他们居然一连做了三,他们今天才刚相遇耶!晚上就玩到床上去了,还说什么操守矜持,他全忘光了,还引诱容德。
‘不好吗’路容德微笑着,轻抚云昀的发丝,掬起一小撮发丝放到鼻端细细地闻着。
不是不好,只是今天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云昀没回答,有些生气地咬上路容德的手背。
‘昀昀,你要在日本定居吗’路容德没在意地任他咬着,空出的另一只手则轻轻摩挲着云昀柔细的脸。
忽然感受到路容德的包容,云昀松开了口,微微地自己的不成熟反省。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大概就是太好了,才让他生气吧!
‘我在这里有朋友。’云昀带着寂寞,将头枕在路容德的大腿上。
这样多年以来,这是唯一让他安定的地方,也是唯一交到朋友的地方,如果可以,他并不想离开。
‘我没有要你离开的意思。’察觉云昀语气中的不安,路容德安抚地笑着。
‘我的意思是说该不该在这里买幢房子定居下来,我的工作可以只用电话遥控,我想留在你能快乐的地方。’
闻言,云昀怔怔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间。
泪慢慢地由面颊滑落。
‘你再说一,你再说一啊!’他哽咽地说道,脑中掠过当年坚持回台湾的路容德,还有哭过整个黑夜的自己。‘昀昀,我爱你,我爱你……’他抱起云昀颤抖的身子,温柔地吻去他脸上的泪珠。‘从前是我不好,我没有认清我爱你的事实,所以伤害了你,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我会紧紧地抱住你,好好爱你,不会再让你痛苦。’
云昀无法克制地哭泣着,什么也答不出来,听入耳中的话,的的确确是容德说的,是承诺,是他一直希冀的温柔承诺。
这一,他绝对会幸福的。绝对,绝对会幸福的。
尾声
像是实现诺言般,路容德很快地在日本买下房子,位于市区,有前后两个院子,顶楼有一个小小的游泳池。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们一起挑选的,是他们一起装潢建筑的‘家’
‘喂,你为什么突然发现你爱我,那么久都没发现,为什么到我离开后才发现’坐在新居院中的摇椅,云昀亲匿地靠在路容德身上。
路容德只是干笑了声,吻上云昀的唇,想就此带过。
总不能跟昀昀说,因为他发现他只想跟他做那件事吧!那太丢脸了。
‘说嘛!为什么’好不容易逃开他的攻击,云昀敏感地察觉一定有问题。
路容德却只是邪笑着,将小猎物扑倒,并抱入家中。
这个问题……不知道大战三百回合后,昀昀还会不会想起来
路容德在心中想着,加大了脸上的笑容。
《男难恋》番外篇之一
约束初之吻放学时分,因着微微细雨,路容理站在三楼的美术教室旁,愣愣地看着雨丝打在叶脉上。
原本看着阴沉沉的天气无声叹息的路容理讶然地在柱旁看到一把木质光滑的小提琴。
裸露在外的琴身静静地躺在琴盒上,路容理刚刚拿起小提琴,就听见远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还我。’少年站在楼梯的入口,怒然地瞪着路容理。清丽的容颜,带着让人尊敬的冷冽气质。
少年淡色的发丝上,濡湿地沾着雨点。他并未拭去,只是一径地瞪视着路容理。略显孩子气的面庞上,有着冷然的气质。
路容理转身倚在栏杆上,懒懒地看着少年,并把玩着手上精致的小提琴,轻浮地开口:‘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是你的,上面既没写名字,也没有证明书。’
‘还我。’少年没打算和他多说什么,快步地走向前,一挥手就想夺回小提琴。
路容理却快他一步地将手伸出栏杆,悠闲地看着少年。
‘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把它扔下去。’
少年往下看了看,怒然地瞪视着路容理,却不敢再走近他。三楼的高度到水泥地面,纤细如小提琴保证会摔得粉碎。
‘你要做什么’少年高傲地睨着路容理,将他看成一般的无赖混混。
台风来袭前空气中特有的冷然湿气,随着风势吹过少年单薄的身形。一瞬间,让路容理看得有些发呆。
霎时,一个意念在他脑中成形。看着少年不自觉嘟高的红唇,路容理的心里忽地悸动了下,不会吧!他在心里自嘲着,再度凝看少年气得微湿的眼眸。
唉,看来是真的了,路容理无奈地笑了笑。
‘这样好了,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赌赢了,我就把小提琴给你。反之,如果你输了,你就得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呵,从小到大,凡是打赌,他从没有输过,不知道是不是全世界的神明都站在他这边。
‘打赌’少年有些犹豫地低垂着头。
‘不要吗这就是我的了。’路容理作势要将小提琴收入盒中。
‘赌什么’少年焦急地看着小提琴被收入盒中,急切地叫道。
这把琴对他而言,似乎有着重要的意义。
‘天气,明天这个时候,在这里。’路容理看着阴霾的天色,忽然说道。
‘谁都知道明天台风过境,不下雨也是阴天。’少年撇了撇嘴,似在责备他出了个没挑战性的问题。
‘那么我就只好希望出太阳了。’路容理笑道。
少年却没有反应,只是恋恋不舍地看着小提琴,无奈地转身离去。
‘明天见。’路容理淡笑道。
***************************
澄澈的阳光,由微湿的叶间洒下,落了一地的金黄。
身着短大衣的少年,看着柔和的光线,眼眸中显现出一种欲哭的冲动,却倔强地不肯表现出来。
路容理没有出声,只是柔笑着走到他身前。
少年大约比他略矮半个头,只要他稍稍垂下视线,就能见到少年眼中打转的泪滴。
‘想要我做什么’少年欲言又止了数后,成功地问出这句话,冷冽的眸光依然狠瞪着路容理。
‘先把眼睛闭上。’路容理顿了一下才柔声说道。
少年眼中带着疑惑,不明白路容理想对他做什么。
但他还是依一言地闭上双眸。
‘这样吗’从他冷冷的声音中,依稀听得出他心中的恐惧。
路容理没回答他,大手轻抚上少年柔细的面颊。少年纤弱的身躯轻颤了下,却没有反抗。
‘你……’才出声,他的唇瓣即被一片柔软给堵住。
路容理没敢入,才一轻轻触碰就急忙退开。
还在发愣,那种温柔的触感已离开他的唇瓣。
‘你……’少年愕然地惊声叫道,心中除了愤怒还有一种……他仍不明了的情绪。
少年气红了脸,捂着唇,气极慌乱地跑出路容理的视线。
路容理轻抚着自己的唇瓣,想着方才那不可思议的感觉,
那间红透了面容。
夜之初路容理了一段时间才知道少年姓徐,微风徐徐的那个字,有个很像民初诗人的名字,亦泱。
高中三年里,他和徐亦泱不断地以各种东西打赌,可是每赢的人都是路容理。在他不断的赢他之下,他和徐亦泱由最初双唇的纯吻,进展到的吮吻。
徐亦泱家中是乐器经销商,母亲是欧洲人,而他亦出生在欧洲的一个国家中,本来有想要取得台湾户籍,又考虑到兵役问题,所以他目前并非中国台湾人。
了解徐亦泱越多,路容理知道自己就陷得越。每亲吻之后,他总看着徐亦泱红透的脸蛋和起伏不定的胸口,最终目光总是定定地呆看着徐亦泱,怒然地瞪视他的浅色眸子,而后叹息。
他爱他啊!
***************************
路容理一语不发地盯着身前怒意十足的徐亦泱。路容理的眸中有着欣喜也有无奈,更多的则是尴尬。
这里是路容理自高中以来就独自居住的高级公寓,一户两层约是二百坪,因为建商就是路家,所以路容理毫不客气地便要了一整层两户打通作居家。
而徐亦泱在联考前夕,也因想找个地方好好念书,且知道除了赌输时,路容理不会对他做出任何事,而曾在此小住一段
时间。
‘晚餐要出去吃吗还是叫外送’想了许久,路容理才颤声道出这句话。
六月底时,成绩向来比他高出许多的徐亦泱,主动向他提出以联考成绩作打赌的事。如果他赢了,那他们之间的约束自然就可以结束。
既然是徐亦泱自己提出的,路容理获胜的机率又小得可怜,他当场便羞红了脸,提出令两人都尴尬的要求。如果路容理赢了,希望能够得到徐亦泱。徐亦泱当场呆了许久,才徘红着脸答应。
徐亦泱的成绩向来在全校前三名循环,而路容理一直是在四、五十名徘徊的人,虽然足以挤进成绩最佳的一班,却总是倒数三名的常客。
没想到徐亦泱并没有考差,但路容理却考出了不曾有过的好成绩。路容理的成绩,不多不少正好高了徐亦泱零点五分。
当徐亦泱看着路容理红着脸拿出成绩单时,他只觉脑中一阵晕眩,没想到小提琴不但拿不回来,还要赔上贞操。只值零点五分的贞操……‘外送。’
徐亦泱冷冷地瞪着木质地板,想到餐后要做的那件事,他就直觉地想逃,如果让他走出这个大门,他保证头也不回地逃到欧洲,再也不回台湾,以防再见到路容理。
听见徐亦泱的回答,路容理沉默地要公寓附近的日本料理店外送食物来。还细心地多点了些粥品、汤和寿司,冰入冰箱中,待明晨或午夜饿时可食用。
两人沉默的用完餐食后,路容理见尴尬的气氛迟迟无法打破,静静地放了录影带,发觉徐亦泱也在看时,他到浴室里匆匆淋了个浴。
原本一直于戒备状态的徐亦泱,在久等不到路容理的出现后,于是松下警戒地软坐在沙发椅中。
由浴室出来的路容理,身上仅围了条柔软的毛巾在腰间就走入客厅之中,看见徐亦泱全无防备地倚在椅子上。
他恶质地轻声走近,靠近徐亦泱身后时瞬间将他抱紧,并缓缓地将手伸进徐亦泱微松的牛仔裤中,毫不意外地抚摸到柔软物体。
当触碰到徐亦泱的同时,路容理微微赧红了脸,恶质的心情瞬间消失,手指笨拙地开始动作。为了这天,他不知看了多少书籍、漫画,知道以零点五分的差距赢了之后,还特地买了一大瓶婴儿油、止痛药、消炎药等等,甚至还死命的背诵过程,什么先让对方放松,然后……最后要抱对方到浴室清洗,如果没有用保险套,那里也要洗,不然会拉肚子。
背了老半天,这会儿一碰到徐亦泱的那玩意,他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突然由身后被拥住,徐亦泱先是一惊,而后毫不反抗地任由他拥抱着。他不敢回头去看路容理的神情,只是紧盯着萤光幕,看着主角在兵工场中避闪敌人来袭。他一面咬着唇瓣,刻意忽视股间异样的感觉。
路容理手部动作着,另一只手则灵巧地脱去徐亦泱的上衣,用力而缓慢地吮吻徐亦泱敏感的背。高中三年下来,他知吮吻这里,会带给徐亦泱多大的快感。
果不期然,徐亦泱颤了颤身子,股间的物体,开始充入沸腾的血液。
知道徐亦泱有感觉,路容理更加快手部的动作,并学着漫画上的动作,轻轻地用指甲触碰尖端的凹。
受到太大的刺激,微微地弓起身子,却紧咬着唇瓣,不愿发出任何声音。
‘裤子……不要……’徐亦泱突然出声。
路容理没听清楚,动作稍稍僵了下,上身微微压上徐亦泱,而手部的力道也在不自觉间加重……‘啊……’徐亦泱低低叫了声,一股热流射入路容理手中。
而一旁电视里的主角,正举起重型武器将大坏蛋一枪毙命。
‘啊!’这时路容理才会意徐亦泱是说不要沾到裤子。
他倏地跳了起来,一把拉下徐亦泱的裤子,用卫生纸快速地擦着。
而光着下身的徐亦泱,被路容理扔在一旁,软软地倚在椅上。
‘沾到了……’看着路容理的动作,徐亦泱小小声地说。
‘什么’路容理听见他的话,疑惑的头看向他。
这才发现被他扔在一边的徐亦泱,股间的液体缓缓地流在布面沙发上。
‘呃……’路容理看着半裸的徐亦泱,原本平静的脸色,又再度羞红。
‘怎么办’徐亦泱知道每天上午都会有佣人来路容理的公寓打扫,若是看到这个,一定会报回路家。
‘我想要……’路容理答非所问地看着徐亦泱慵懒的身形,感觉到血液冲上脑部和股间。
徐亦泱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闭上双眸,任路容理将他抱往卧室。
‘这个……涂了才不会痛……’
在昏黄的灯光下,赤裸的路容理笨拙地取出婴儿油,倒了一些在手上后,呆呆地看着徐亦泱,无法决定是要像漫画一样轻轻地用舌帮他舔,还是涂婴儿油就好。
‘那个……我不要被那个……这个就……好。’褪尽衣衫的徐亦泱细声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路容理看的那些漫画,其实他也偷偷看过一、两本,自然知道此刻路容理在犹豫什么。
只要想到漫画中的主角,抓紧床单丢脸地呻吟着……最后还抱着另一人大喊着我要,他就浑身不舒服。
‘那……’路容理看了看手中的婴儿油,又瞄了瞄徐亦泱的胯下,迟迟不敢行动,方才的勇气仿佛都被刚刚的事给吓跑了。
徐亦泱轻闭上眼,认命地躺了下来,弓起双腿,任由容理摆布。
奇异的是,路容理竟对这种行为,没有丝毫的排斥甚至还感到异常的兴奋。仿佛没有意识到他抚摸的地方是最脏的。
而徐亦泱则抓着枕头,学漫画人物,将枕头压在自己面上,不让声音逸出口。
‘不要这样子……’路容理轻声道,用空出的手拨开徐亦泱头上的枕头,情款款地印下浓吻。
路容理一面用手指帮徐亦泱放松,一面抓着徐亦泱的下巴以防他逃跑,并且用力地吮吻着。双唇接触后,路容理感到自己的欲望一阵胀痛。
‘不要……’被路容理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徐亦泱本能地挣扎着。
‘痛……’徐亦泱大叫一声,被快感征服的路容理却恍若未闻。
***************************
‘对不起。’
激情过后,趴在床上的徐亦泱疲累地睁大著双眸,无神地看着床头滴答的时钟。
路容理红着脸,太过年轻的他们,竟然一连做了三。
‘我……我去洗衣服。’
什么也说不出的路容理,转身走到客厅中,静静擦拭布面沙发,并拿着沾到爱液的裤子,到浴室中静静搓洗。
通红的脸色,一直到回路家主宅时,也褪不去……约之终路容理呆呆地看着晴空万里的天色,张大了口,有着欲哭的冲动。
大学四年里,他仍一直维持优势,从不曾输过任何一赌,赌的最频的时候,徐亦泱甚至有整整一个月住在他家的情形。
可赢得越多,他越感受不到赢的欣喜。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存在的越久,他放入的情感也越多……但总是问着那把小提琴好不好的徐亦泱,和他在一起却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和他在一起。
他曾将小提琴拿给堂弟的音乐老师看,那位国内知名的提琴家,对那把琴喜爱非常,试拉数后,甚至提出想买的要求,不在乎那是一把没有证明书的琴。
东西不是他的,路容理自然没有卖,但也为了不辜负好琴,他重新拉起年长后就不再碰的小提琴。
可大学毕业后,决定不走后门,乖乖入伍的路容理,和身为华侨的徐亦泱,就此分道扬镖,当兵两年中他从不曾有过徐亦泱的消息,只留下那把小提琴作纪念。
其实决定入伍当兵,而不接受家人的安排走后门不服兵役,也是因为想结束他和徐亦泱之间的关系。
七年的相下来,他刻的了解到抱着一个人,而他的心却飘在他方的痛苦。可他仍舍不得和徐亦泱说再见,也舍不得大方地将小提琴还给他……而选择了这个近乎逃避的办法。
可他内心仍是爱着徐亦泱的,退伍后他唯一知道关于徐亦泱的消息,是他在商圈中活动一事。高中时他放弃自己擅长的理科,跟着徐亦泱转入社会组,后来又与他考入同一大学同一系,入了社会,他自然也能和徐亦泱走入同一个圈子。
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些事,因为进入商圈一年后,也就是他认识徐亦泱的第十年,他们再度相遇了。
在洛杉矶一个属于亚洲企业的宴会上,依旧带着冷冽气质的徐亦泱,在他毫无防备的瞬间,再度走入他的视线。
很自然的,他再度提起打赌的事,徐亦泱仍是对那把小提琴关心至极。
从来没输过的路容理,那晚自然再度拥抱了长久以来思慕的身体。
事后,习惯这种冲击的徐亦泱,静静地坐在床沿,说他要再打一赌,如果输了那把琴他就不要了。赌的事情十分简单,和他们最初见面那天一样,赌天气。徐亦泱仍旧和十年前一般,下注在雨天上,他自然无可选择的下注晴天。
时间就定在他们初相遇的那天,也就是一个月后,某个九月的天空,在同一时间里……其实后来的多打赌,路容理会赢就不再是运气好,全是以心理学战术和做手脚赢来的。可天气,是一个月以后的天气……这岂是他所能控制的。
‘经理……经理……’女秘书冷冷的声音,在路容理身后响起。‘你再看着天空也不会变出契约来的。’
说着,她将厚厚一叠文件丢到路容理面前,不信任地看了路容理一眼,转身便走。
对于这个世家子的空降部队,她是千万般的瞧不起。
***************************
三十天后路容理近乎贴在落地窗前,高仰着头看着一片片乌云从他头顶飘过。办公室的音响中,已经足足一个月持续播着气象预报。
‘经理,请你不要看着天空流口水,很难看。’女秘书冷冷的声音,在办公室中响起。
路容理愣愣地转向她,这二十天来,他什么工作也做不下,每天只知道看着天空,只要天一转阴,他就觉得心脏病快发作。
奇怪的是,对于他的反常及怪异行为,路家人却不曾说过什么。
最后的那一天,路容理没有回到当初的地点,只是静静呆愣地站在办公室中,透过落地窗看着天空。
打由中午以后,他就再不曾动过,下午五点多,天边突地传来的震耳雷声。一声声的响雷像打在他的心上,而窗外滂沱的大雨,仿佛落着他的血液。他的好运,终于用完了啊!
应该身在国外的徐亦泱,却在此时打了电话来,和他约了时间见面取琴。
他已记不得徐亦泱正确的说法,他只记得当他从失常中回过神时,他已经和徐亦泱坐在高级餐厅中,而那把小提琴就放在他的脚边。
小小的桌子让两个身高颀长的人,难免手脚相碰,每一碰触,徐亦泱都会用他冷淡的眼扫过路容理的面容。
那无情的视线,让路容理的心仿佛被刀割般……亦泱仍是不爱他的啊!
‘还你。’在桌上被放置饭后甜点后,路容理沉默地将小提琴高举过桌,放在徐亦泱面前。
徐亦泱看着小提琴,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浮现难得的笑靥。
‘拉首曲子来听吧,我还没听过你演奏。’看着徐亦泱见到小提琴时,脸上显易见的欣喜,路容理心里不免漾过一阵苦痛。
‘我不会。’徐亦泱检视着琴身,淡然地答道。
路容理愣了一愣,有点生气地开口:‘你不会,早知道我就不要特地去学。’
‘那拉首曲子来听听吧,我想知道琴是不是仍旧完好。’
说着,徐亦泱将琴递给他。
徐亦泱冷漠的声音,由对座传至路容理耳中,瞬间,将他的心情推落谷底。
十年的痴爱,他能得到徐亦泱的身体,不是因为徐亦泱对他有半分情感,而只是为了这把琴……路容理默然地接过琴,缓缓起身将琴熟练地放在肩上。四周的客人看见他的动作,全部好奇地转过身来。
琴音随着路容理流畅的动作,回荡在内室中,轻轻柔柔地似在低诉着无偿的爱恋。很明显的,路容理拉的并不是古典乐曲,而是一首流行乐。
路容理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徐亦泱,徐亦泱却低垂着头不曾
起。一直到乐曲停止,路容理再度坐回位子,徐亦泱才缓缓抬起眼喊着路容理。
‘这首曲子叫什么’良久,徐亦泱才开口问道,从声音中听得出来是压抑后的平静。
‘恋你。我喜欢它的歌名,和歌词的最后一句:恋你恋成癫,所以学了起来。’路容理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放轻,让他们之间至少能好聚好散。
‘嗯。’徐亦泱淡淡地应了声,头将琴收入盒中,起身便要走。
‘还联络吗’路容理快捷地抓住徐亦泱的衣摆,挤出一丝看来开朗的笑。
‘看缘份。’徐亦泱冷冷答道,转身即走。
结束了他们十年来以约束维持的关系。
《男难恋》番外为之二魅惑到底
为什么会被他吸引,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那双眼睛,很细长的丹凤眼,像足了他常看的男男漫画之中的男主角。
或许就是受了那双眼睛的魅惑,所以曾有机会赢的也都放弃了。
联考之后,我一毫不意外地和他进了同一系、同一班。打从高二和他同班后,我就一直注意他的动向,最后选择他最可能会读的法律系,而他果然如我所期盼。
联考时,我也曾想过要了结这段关系,没想到竟以零点五分输给了他。看到成绩单的那,我真的很想哭,没想到老天爷仍是让我和他继续那份关系。
想到晚上将发生的事,我脸上突地感到一阵火热。
于是我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避开他的视线。
‘晚上来我家吧,你爸不是出国了吗爷爷也很欢迎你。’他的话声随着风,由我耳际吹过。感觉上有点痒,但不知为何却有点舒服的感觉。
‘还是你有事’容理的声音不再有笑意,但多了分奇异的焦急。
我没有应声亦没有回头,只是一径摇头。
然后他笑了,淡淡扯出的笑意,就算我不回头也感觉得出来。
‘那下课后你在校门口等我。’说着,他快捷地走回他的座位,随着教授的声音,开始整理笔记。
自从他满十八岁后,立即考了驾照,买了四门房车。我曾很好奇的问他,为什么不买更漂亮的跑车。他淡然地说,因为房车睡起来舒服,比跑车好休息。
听到这句话,我的身体不由得僵了会儿。从此以后,每坐他的车上,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找寻上一个乘客可能遗留的痕。
唯一的一,只看见一根短短的直发,有着和我相同的洗发精味道。看到那根头发的那晚,我在窗边的月光下坐了好久。同样的味道,我和他相同,不也说明了他和她相同……她也在他家沐浴吗也在那张床上,做着我与他会做的事……等到稍稍回神时,我已经坐在他的车中。而他不知为何,打了通电话回路家,说他不回去吃了。
‘要去哪里’车塞在半路上,我停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大概是太过紧张,我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僵硬,却没有修正的意思。
‘我前几天去过一家饭店,他们新推出的套餐很不错。’
他直视前方注意着路况,面无表情地答道。
我点头不语,心口却稍稍一紧!
高中时到过容理的公寓,才知道他不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他一人独居的公寓大得吓人,虽然不知道正确的坪数,但也几乎和我家一像大。像他那样的家世,是不容许出现脱轨的行为,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大概最长也只能维持到大学毕业。有了这层体认,不知为何……我心里竟开始有种淡淡的失落感。
‘你怎么了今天特别心不在焉。’遇上了红灯,他淡漠地回头看着我。
我只是摇头,心底的话怎么也不可能说出口。难道要我告诉他,我在想他是和哪个女人去过哪家饭店。不!我不会说的,我还不想切断我和他的关系。
大概是见我无意再谈,他撇过头不再理会我继续开车,神情却有几分忿然。
‘容理……’我知道他不高兴,看了他许久才低声唤他的名。
‘嗯。’他看着车子的移动,并没有回眸。
我亦没有再出声,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他肩上,感受他温暖的体温,让自己的不安降低些许。
‘亦泱……如果不想,今天可以不要。’他以为我是对夜晚的事感到害怕,温言软语地低头看着我。
近距离的目光接触,直视他细长的眸子,让我有些眩目地微上眼。那眸中散发出的魅惑,是令我又爱又恨的唯一理由。
我坏心地没有接话,闭上双瞳,心知他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却装出无知的单纯。
‘快到了吗我睡一下。’说着,我倚在他的肩上。我时常靠在他肩上,着双眸盯着他的举动。有时他只会偶尔回眸看我,有时却以为我已然入睡,会轻轻啄吻我的额头。
‘亦泱……你睡着了吗’他将车靠边停下,大手轻轻地抚着我的发。
我却将头再压低了些,落入他的胸膛。他常擦的古龙水味,就这样轻轻地飘入我鼻中。或许是幼时长居欧美吧,我并不排斥古龙水的味道,且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累了吗快到了。’或许是我的鼻息使他察觉,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他一反常态地扶我坐正,带着了然谅解的眼神,温和地微笑着。
没有预期的吻,我有几分失落,转头看向窗外。特殊理过后的车窗,色显得有些暗,我虽然知道车外的空气糟得可以,仍是开了车窗,任由冷风吹入。
而容理却不曾再回头看我,专心一意地将车驶入饭店中。
进入饭店后,我不讶异地被侍者领到总统套房中。在套房中吃饭,好像是路家人的习惯,说是可以避开别人的追踪与偷拍。如果情况糟一点,甚至会由地下停车场直接将车运楼,不经过任何出入口,避免任何被拍的机会。
‘我把房间订下来了,今晚在这里睡。’在侍者离开之后,容理低声说道。
‘为什么’听到他的话,我不解地放下刀叉。
容理的住就在市区,且就算和他发生关系以来,我们也不曾在外过夜,就连旅行也不曾同行,更何况在市区中,怎么……他盯着我看,没有回答问题。惑人心神的眸子,闪着点点光芒。
‘容理……’看着他的眸,我有些害怕,像是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又故作不解,可是惧怕中仍带着点期待。
‘吃完再说。’容理低头看向桌上的报纸,在餐点用完之前,再也不曾头说过任何一句话。
***************************
再度回神时,我已在浴间淋浴。他大概是早有预谋,还带了我的所有衣物。
偌大的浴室虽然精美,但不知为何像是少了点什么,让我不由自主地觉得背后像有股寒意。环视四周,仍找不出奇怪的地方。
我本想找容理进来,可看着紧闭的门,听着放大音量的乐声,我知道他正在使用饭店中的音响设备,向来爱乐的他,打扰他他必然会不悦,思及此,我顿时又没了那份勇气。
无奈地褪下衣裤,我不熟悉地扭开水龙头,看着水注落在裸程的身上,带着热度的水,霎时间冒起一阵白烟。我抬起手正思索着是要用肥皂或沐浴乳,尚未伸出手去,就被抱入一个赤裸裸的怀中。
‘啊!’虽然明知道一定是容理,我还是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大叫出声。
他的爽朗笑声,却由我头顶传来,像极了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过大的音乐声是为了掩饰脚步声,而我感到的寒意,是他开了另一扇通往浴室的门所致。
‘你……’我还未出口的抗议,迅即被他接下来的举动给吓得打断。
他的左手越过我的胸前,将我的双手紧压在他怀中,右手不安分地往下探去,手掌轻触我的欲望中心,手指则往后探去……‘放……放手!’我羞红了脸,用尽力气,死命的挣扎着。
‘不要这样嘛,反正今晚你都是要和我……’容理说着。
痛的感觉其实不是那么大,只是有种被侵犯的羞耻感。
听到容理的话,我的身体瞬间僵住。
‘不要……’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蹲了下来,迫使他放开我。
‘亦泱。’我听见他焦急的声音,由我身前传来,结实的双臂紧紧拥住我。
我将眸子由双膝间微微移开,看着他魅惑的眼眸中写满了担忧,心底忽地有几分歉疚。
‘对不起……我只是想……’他定定地看着我,温热的水淋在他的发上,顺着他的身子流向地面。
而我仍只是沉默,身体中像是少了什么,仍僵止着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亦泱……亦泱……’约莫是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他开始唤着我的名字,我却觉得他的声音,离我好远好远。
他似被吓到般,抱起我离开浴间。其实我一直不清楚过程
何,只知道在我的意志稍稍回复时,我已躺在床上,依然赤裸的身体,被柔软的浴巾包裹住。而他坐在床侧,有些失神地凝视我的脸。我真是不明白,对一个他不爱的人,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抱歉,我只是觉得有趣,没想到吓到你了。’久久,他才低声对我说道。他低垂着眼眸,很难看出他是否真心。
我依然沉默着,看着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
我仍是无言相对,但在找到适合出口的话之前,我缓缓坐起身,张开手臂将他抱入怀中,将脸埋入他柔软的黑发间。那一瞬间,我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温柔。
‘如果你要……我可以……’我听见自己小小声地说着。
他没有出声,和缓的呼吸吐在我的颈间,徐徐地往上移动,直到他转而抱住我的身躯。直到肌肤触碰到他的温暖,我才察觉到自己的冰冷。而像是渴求氧气一般,我紧紧地抱住他,缩起身躯随着他倒在床上。他温柔地拉过被单包裹住我们,拉着我数度移动后,将我安置在他怀中,枕在他的手臂上。
我没敢头看他的表情,只是依偎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稳定的心跳声。
他轻轻地吻着我的发际、额间,然后把我抱在怀中,像抱着娃娃般,轻轻地拍抚着我的背脊,他的怀中好暖好暖,让我在那间以为他是爱我的。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了……’我感动地缩在他的怀中,任由他轻轻抱着。
容理仍是没有回应,只是拥着我……拥着我。
如果可以一辈子躺在这里,任他抱着直到死去,我或许就不会有苦痛了吧!
***************************
如果没有饭店的那件事,我大概会想办法提早结束这段关系,但不知为什么,每想离开他时,脑海中就会浮现那日的光景,想起在他怀中看着阳光一寸寸地照亮他的面庞,想着清晨醒来,被他硬抱到浴室,红着脸任由他清洗……任他……我觉得被爱,觉得幸福安详,如果没有这些事,我们之间就不会走到今天。两年来我一直在祈求,他或许是爱我的,或许……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仍是受女孩子欢迎的路容理,我仍是应该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徐亦泱。
他有他的生活圈和朋友,我有我的想法和做法,我们之间从不曾有重叠。
所以毕业时我们并没有选择同一条路,没有人感到意外。
没有台湾国籍的我,不会面临和容理相同的兵役问题。台湾的兵役制度,我并非不知道,但我同样的明白,有权有势的富家子弟,总是可以利用一些特殊管道,逃过两年兵……可是容理却打算立即服役。他没有选择继续读研究所,或和我一样走入商圈,而是逃也似的地决定去服役。
而我在想了又想后,才决定问他,真的要当兵吗他却避回路家,不再和我见面……似乎想永远地断了联系。
意识到我们之间已然结束后,我回到欧洲,坐在我童年时最喜欢的地方,看着工坊的人提着新做的小提琴,到附近的田间拉出音符。
打从高一时偷偷将琴带离这里后,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没想到大舅来接机时,和缓的告诉我,他知道琴是我带走的,大家都不介意。因为失去一把琴,总比失去我好。我本来想哭的,父母离异后,我一直不能谅解说出不要我,要弟弟的母亲。而今或许在那瞬间,我压抑的情感全都被释放了。
坐在车中,感觉夏风阵阵吹过的我却咧开嘴,牵出一朵似笑非笑的表情。为什么我会突然回到这里多年未归,父亲和我都绝口不提这个地方。现在回来,却是为了参加她的丧礼。
这或许是我最大的遗憾,直到最后,我仍是没能亲口问她,为什么不要我或许这是仅于容理,对我而言,最大的伤痛。
总之,我自此再也没有回过台湾,当然也没有见过尚在服役的容理。大学时代的朋友,因为和他没有交集,来欧洲时从不曾谈起过他。所以在宴会场中,望见他的身影时,我竟忘了逃跑,呆呆地等着他抓着我的手臂。
看着他原本冷淡的面容,在抓住我的瞬间染上笑意。我竟看呆了……那双细长的眼眸,仍带著令人眩目的魅惑。顷刻间,我疑惧地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开始缓缓下陷,陷落到一团柔软的迷离中,有点痛却有更多的安心及满足。
‘亦泱……你在想什么’他不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却以老朋友的口吻,淡然地问我在想什么。
在那一瞬间,我好似回到了大学时代,坐在他的车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想着关于他的问题;而心底仍是带着些许的甜意,和更多更多的失落神伤。
‘琴还好吗’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我,只能随口扯出另一个问题。
面对他粲然的笑,我只能黯然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淡色香槟。
‘嗯,还在。’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只能从他的声音中得知,他似乎不太高兴我问起琴的事。
‘新女友’我微微眸,尽量以无所谓的口吻,问着他方才下的女子。
其实见他为下她向我走来时,我真的很高兴。
‘变相相亲……’他对着远的女子扮了张鬼脸,和我相视而笑。
我虽然配合著他笑了,心底却不曾感到轻松。然后他默默地看着我良久,看得我低垂下眼不敢和他对视。
他再度提出打赌的事,我看着那太过熟悉的笑意,知道他早就知道答案,而故意引我选择另外一边。很自然的,我亦知道他当晚想做什么,而我并没有思索太久,便说出他所要的答案。
或许他并不爱我,但对于我的身体,他该是有所依恋的。
否则他又何必大费周章,只为了抱我而已坐在饭店的房间中,我毫不疑惑,只是来开个会的他,为什么会订那么高级的套房。
套房中有套绝佳的音响设备。他挑了一下CD,放入一片不知名的音乐。音乐轻柔催梦,加上刻意调暗的光线,让坐在床沿的我渐渐放松了下来。
隔音良好的浴间,不曾传出丝毫水声,但不知为何我就是知道他快洗好了。
果如所料,他在我坐起身的瞬间,走入我的视线中。如果不是因为光线太暗,他必然会发现我通红的脸,呆愣的直视着他赤裸裸的下身,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他举止优雅地走近,带着一点侵略性地将我压倒在床上。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细长眼瞳,依旧漾着邪魅的光芒。‘亦泱。’容理轻柔地接近,迅即将唇印下。
我闭上眼眸,再也无法思考,思绪一下子回到大学时代,被他拥在怀中的每个夜晚。最初的笨拙,最终的挑逗……因着难受的羞耻和异样的感觉,我的脸开始慢慢发烫。
他的手指忽地收紧,像圈着什么似的紧握住我的……我本想要他住手的,却羞红了脸,发不出声音来。
‘有保养品吗乳液之类也可以。’容理跪坐起身,看着我的面庞有些狼狈。
知道他要做什么,我咬紧下唇,由浴室取来乳液。
‘我本来没打算做的。’他那魅惑的眼似蛇蝎般揪着我的心。
我却因为害羞,只是瞪着他而说不出话来。然后紧闭上双眼,不敢再看他魔性的眼瞳。
他因乳液的冰冷而微微缩起的身体,也在数度滑动后舒展开来。
三年间不曾使这样使用过的部分,开始慢慢发热燃烧;原本的异样感,也在瞬间全化快感。
他的唇在我的颈间游走。
‘容理……容理……’因他迟迟不肯给予,我忍不住唤着他的名。
听见我的呼唤,不知为何他顿了一顿,凭着先前的经验,我知道他已到达能忍受的边缘。
最痛的还是胸口。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在这个时刻想起,他并不爱我的事实。
‘亦泱……’他低低地唤了声。
因为直接的刺激,我不再有思考的能力,闭紧双眸,渐渐被快感征服。
‘啊──’我放声低叫,在瞬间释放欲望。
事后,他用湿毛巾帮我擦拭身体,包括那个部分,就像从前的每一一般。
可不知为什么,残留在心底的,不是完事后的幸福感,而是一种苦楚,甚至比三年前更强烈的疼痛。
‘我们……再打一赌吧!’我坐在床治背对着他,不敢看他魅惑人心的双眼,怕自己再度沉沦。他似乎有些讶异,并没有出声。
‘我要的东西,仍是那一个。但如果这我没赢,那么我也不要它了。’
开口的瞬间,我的身体冷得发颤,连我都无法承受放开他的痛苦。
‘赌什么’
容理的语调却平静得令我悲伤,他不在乎吗
‘像最初那一样,赌天气,九月时也就是我们认识第十年。在同一天的同一个地点,我仍赌会下雨。’
‘好。’他平静冷漠的声音,冰凉地传入我耳中。
我想他大概没有发现,在他说话的同时,我哭得有些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地落在身上,而脸上却挤不出一个适合的表情。
结束了……无论赢或输……都结束了!
***************************
放下越洋电话,我颤抖的得知,那天,真的下雨了!
本该落在十年前的雨,加倍地下在这一年。没有勇气留在台湾等雨的我,只能数着时间,缠着友人要他告知我每天的天气状况。
我打了通电话给容理,他的声音依然平淡冷静。
约了见面的时间后,我匆匆订下机票。
在约定的时间到达,看到他独坐人群中,那邪惑的眸,一反常态的落寞。
既已决定放弃,我知道自己不会再问他什么。
沉默的用过餐点后,我发觉自己的目光因为紧张而显得冷峻。
他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将小提琴拿给我。看见那把琴,我不由得笑了,伸手接过这把久违了的琴。
‘拉首曲子来听吧,我还没听过你演奏。’低头检视琴身时,我听见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不悦。
‘我不会。’我轻声道,试着让语调平稳。
我忘了他说了什么,只记得他站了起来,拉出一首明显是流行曲的乐曲。
我知道他直勾勾地看着我,所以不敢头。何况,他不知拉了多少这首曲子给他爱的女子听。想着,我的心底又升起了那股既痛苦又愤怒的感觉。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停顿了许久,我才静下心来找了个话题。
‘恋你。我喜欢它的歌名,和歌词的最后一句:恋你恋成癫,所以学了起来。’
我听着他的回答,身躯僵了一僵,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他有爱得那么的女子吗而自己……又为什么在意
***************************
那天晚上,我抱着小提琴独坐在窗边的地板上,怔忡地想着他的话。
恋你。我喜欢……恋你成癫……他有那么爱的人了吗
难怪三年前他会躲回路家,避不见面。他有爱的女子了嘛,所以我就成了他的绊脚石。想到这里,我竟没有哭。或许在放弃的那日,该流的泪早已干涸了吧!
没多久,我回到欧洲。
奇异的是,舅舅竟和我谈起了容理。他竟不知道我和容理已经是过去式了!
‘你爸找我谈的时候,我也很苦恼。他说他一个大男人的,从来也不知道怎么和你相,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没什么好讲的。不过,他还是祝福你,毕竟幸福不一定是走前人的路,但一定要有家人的支持。’
舅舅沉稳和悦的声调,让我再也说不出话来。我从不知道爸知道容理的事,更无法相信舅舅和爸爸竟然不反对。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说出我和他早已结束,而舅舅也装作不知。只是离家前,硬是塞了一把新制的小提琴给我,笑着要我的他拉个爱曲来听听,他说那把名琴是有魔法的,只要用真心拉给对方听,一定能得到美丽的结局。
我没问为什么舅舅知道容理有拉琴给我听过,但我和容理之间,怕是魔法也救不回的。但我仍是拿了那把琴,仿佛我和他之间,还有希望似的。
***************************
再度回到台湾,不是我所愿意的。尤其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我的伤楚还未痊愈,就又回到这片伤心地。爸的意思是要我把在台湾的事务了结,之后就算永这不回来也无所谓。
‘徐先生……徐先生。’谈完生意,我正准备穿过大厅时,一个矮小肥胖的男人,满脸笑容地拦住我的去路。
我眯着眼稍稍一想,即想起他是这饭店的副总经理。我沉默地看着他,等待他说出叫住我的目的。
‘路元康先生找你,请你去一趟。’他恭谨地说道。
徐氏并不是什么大企业,饭店副总经理实在毋需如此客气。
那原因就出在路这个姓氏上了。路元康……我了一会儿时间,才想起那是路爷爷的名字。从高中起,我就和容理一起喊他爷爷,差点忘了他的本名。
随着饭店副总经理走入饭店旁的小公园时,我才突想起来,这间饭店是路家的业,难怪副总经理那么恭谨。
见路元康看见我,并招手呼唤,我才走过平淡地喊道:‘爷爷。’
他静默了片刻,目光凝向远方,似在沉思着什么。一会儿才问口:‘容理最近一直很消沉,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不知道。’提及容理,我僵了一僵,倏地低下头。
‘其实我也曾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是全都没有用,容理是我最中意的孙子,我不希望他就这样消沉下去,如果你们吵架了,你就原谅他吧,看他那样……’
‘我和容理不是那样的关系,我和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我急忙解释,却引来老人家含笑的眼神。
‘容理一直爱着你,难道你不知道吗’他惊讶地看着我,眼神却无比坚定。
我呆愣了下,一时之间无法反应。爱着你……谁我吗
他真的爱我吗我感觉眼眶开始慢慢变得湿润,不可能的,那个家伙明明……明明……‘我不知道。’哽咽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快分不清自己的声音。
‘看来这句话,不该我对你说,而是由容理自己说才是。’路爷爷对我扮了张鬼脸,可惜我已模糊了眼,什么也看不清楚。
‘那小子,从高中开始,眼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我几番为他安排对象,他全都拒绝了。你就给他个机会,让他为自己解释一下好吗’
像是料定了我会应允般,他随后又说了些让我错愕不已、无法回应的话。
‘我会找个日子上徐家提亲的,将来的事,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必定不会让你吃亏。亦泱,我这一辈子从没娶过我最爱的女人。年轻的时候把钱和权势看得太重,真心爱的一直放在一边不去理会,等到老了才发现我的三婚姻里,从不曾娶过我真正爱的女人。而她,我最真挚的爱恋,一直还是我心里。’
我不解地看着路爷爷……有几分明白,又有几分不明白。
而缠绕在我脑海的,唯有那句话……容理一直爱着你!
***************************
‘你……’我数度开口想说话,却没有一能成功的说出心里想说的话。
我问不出他爱不爱我的问题,亦道不出我一直爱着他的心绪。
而他带着些许不安的魅眸,仍紧瞅着我的心不放。
‘是。’他忽地点头称是,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般。开口之后,他红透了脸低下头去,隐去眸中魅惑我心的部分。‘我也是。’我淡淡道出,不知为什么心中没有那时的感动,只是平静的觉得幸福。
我也是……是的,我也一直爱着你。这是我不曾说出口的话,不过他应该明白的吧,只要明白就好了,我又何必说出口
呢。
是的,我也一直爱着你!我在心底默默地倾诉。
在那之后没多久,路爷爷依他所言带着正式的聘礼及容理的几个叔伯来到我家。我原以为爸不会反对的,在欧洲时他已透过舅舅,说出他早已知道我和容理的事。我知道他希望我幸福,那么多年来我忘不了的那个人,终于和我即将有结果,我从不认为爸会反对。所以那一天,当我在二楼看见路爷爷和容理的车时,并没有太多的动作,任由爸去开门,任由爸摔上门对我怒目相视。
爸一句话也没说,张着染上怒焰的眼瞪视着我。我知道他的目光越过我在看着另一个地方。那是我早逝的母亲,他这辈子唯一的妻子,或许是他自幼遵从的道德规范,又或许是他心里放不开的自己让他拒绝接受这样的事。
明明他是那么的生气,我心底却奇异的没有任何惧意,只是无言地迎视他的眼眸,感觉他内心最的激动。
‘爸……’沉默良久后,我轻声唤道。看着他的目光由怒转柔,有着一种未曾有过的悲哀。我只是些微失措地看着,应答不出一句得体的话来。多么希望容理此刻就在这里,握着我的手,而非我一个人独自面对。
‘男人,是不嫁的。’爸似乎看见了什么,挫败地低垂下头,丢下这句话,经过我的身畔走回书房。
我还在想他看到了什么,略一低头,感到脸颊上有冷冷的液体流过,才知道我哭了,而父亲似乎就是挫败在我的泪水之上。我没有拭去眼泪,任由它残留在脸上,亦没有打开门,看看路爷爷和容理还在不在。
我只是无言地回到楼上,回到我那小小的、注定住不长了的房间。
推门而入的须臾,我却看见容理坐在床上,他淡淡地对着我拉出笑容,眼眸里净是温柔和未出口的担心。
‘你怎么上来的’出口的声音和话语,比我想象中冷淡,我有一点心惊自己没有修饰的意思。
他指了指窗户,示意是由那里爬上来的,就像高中时代一般,依着小小的水管,快速地爬入房中,亦闯入我的心底。
他没有说话,仅是无言地拥紧我,然后倒入床中,像往常一般,让我轻靠在他怀里。‘想哭就哭吧,哭完了我们再来想办法。’那低沉的声音轻轻地荡入耳中,却有一点酸涩,让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湿了他满怀。
‘我的父母不可能再反对我们,所以我会更珍惜你爸,我会好好孝顺他的。’容理低声道,低哑的嗓音里,怀着数年前的伤痛,一夜之间他失去的父母,而我只能抱着哭泣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我偎入他怀中,地吸气,努力想止住泪水。
敲门声却在此时响起,我还未回过神,父亲低沉带点寂寞的声音即隔着门板传来。
‘亦泱,你来一下。’父亲的声音闷闷的,令我不禁怔住。
我能体会他的苦闷,盛年婚变后,儿子却要嫁给别的男人。
眸看着那双魅惑我心的眼眸,看着他眼中盛满爱意,他轻轻的笑了开来。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他似乎怕爸还在门外,悄声地在我耳边说话。
很奇异的,我没有丝毫依恋的感觉,很轻易地别开头走出房间。仿佛笃定他就是在那里,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分歧点了。
爸没像我们想的站在走廊上,但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得到他。在三楼的一个小房间里,有母亲旧时的生活用品和他们的结婚照。到台湾以后,我常发现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就着星月光辉,看着爱妻遗留下的一切。
虽然他们因为个性不合离异,但每见到爸在这房间里独饮,我总是有一点莫名的震撼。我明白的知道,他还是爱着母亲的,而或许,母亲也是一样的。
向来锁上的木门,此刻却半掩着,掩着父亲多年来的寂寞,掩饰着我们多年来的疏离。
‘他现在在你房里吧!’爸拿着琴酒,在开口的同时轻啜了口,似乎想借着酒精让自己能平静的和我交谈。
‘嗯!’我有一点惊讶,我们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知道爸不可能快速结束我们之间的对话,我拉了张椅子径自坐下,沉默地看着他。
‘敲了一门,就没有第二,也没听到你的电话响,他应该是利用水管爬到你房里了。’爸笑着,有一点嘲讽又有一点无奈。
我没有出声,不敢大方的承认,或许在我心里,仍是害怕一出口便会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伤害我和爸之间本已淡漠的感情,还有和容理那好不容易才安定的关系。
‘好多年前,有一天晚上,我从欧洲提早一天回来,那天我在飞机上想了好多事,想着和我无缘的妻子,还有一直被我忽略的儿子。我在飞机的免税机场买了个飞机模型,我一面选着一面开心的笑着。然后我悄悄的走回家中,整个房子没有灯光,我以为你还没回来或住到别人家去了,我摸黑来到你房间,想将礼物偷偷放在你房中,给你一点惊喜。
没想到我却听见异常的喘息声,我本来还在心底暗骂,这个早熟的儿子居然带女孩子回家过夜,但是当我从门缝里看去,却看见一个男孩子压在你身上。即使那么黑,我仍是清楚地看见你的脸,在那张床上的人,千真万确是我的儿子。’
爸的声音里带着嘲讽的笑意,他的双手更因着愤怒不住地颤抖。
而我只是沉默,什么也说不出口。多年前的那一夜,我记忆还那么清晰,可我从不知道,爸曾从门外看见我和容理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破口大骂,只是沉默地走到屋外,从园子里看着二楼的房间,我看着通往你房里的水管上有攀爬过的痕。我怔怔地站在那里,想着要不要把水管拆了,让那个人再也来不了我们家。想着想着,我突然恨起你来,我生的孩子居然是个同性恋。我将模型摔得粉碎,带着未放下的行李,住到旅馆中。’他讲到激动,忽地将酒杯摔在地上,似乎当年的气怒,至今仍缠绕在他心头。
那一夜,我的确有听到楼下的声响,在天明后亦发现散落一地的模型玩具。可我从来不知道,那是爸从机场买来要给我的。
我依旧沉默着,虽然明白我和容理都没有错,我们只是相爱而已。但我无法否认,我的确伤害了父亲,毁了他对我的期望。
‘在旅馆里,我想了好多也想了好久,我想着离婚时,独自坐飞机来台湾的儿子,想着这些日子我对你的忽略,想着想着心里也不那么气了。然后我从旅馆里打电话回家,没等多久你便接了电话,我只是淡然说我还要过一阵子才会回台湾。你头一温柔地和我说话,尤其是在我和你母亲离婚后,那是我第一听见你问我身体怎么样。匆匆挂下电话,我想起了在你房里的男子,还有刚刚他声音里的平和,竟犹豫着要不要骂你。’
说到这里,他疲惫地笑了笑,再度自己倒了杯酒,也替我倒了半杯。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太常住到容理家,才被爸猜中我们之间的关系,从不知道那一夜,在我欣喜又困惑地看到爬进我房中的容理时,爸也看见了我们……‘第二天,我趁你上课的时候回家一趟。站在你空荡荡的房间里,我觉得好孤独。你一直不知道,在两个儿子里我特别疼你,在婚变后最无法面对的也是你。只因为你不像你弟弟怎么看都像白种人,他的身形模样都遗传自我,又混合了你的母亲,怎么看都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结晶。你大概也不知道,你的母亲也因此最爱你,却将你让给了我这个不懂表达感情的笨父亲。所以你大概也受了伤,于是三个人怀着三种伤楚,各据一方地生活着。’
爸稍稍停顿了下,用着温柔的目光看着我,那里面有着更多的欲言又止,而他只是笑着。我看着他,直到眼眶迷再也看不清那张脸孔,才甘心地闭起眼,任由泪水滴落。
当时的情景我至今仍会梦见,说着不要我要弟弟的母亲,还有什么都不说的父亲。
虽然听舅舅说过,大家还是爱我的,可是这是父亲……是我那固执的父亲,亲口温柔地对我说。
‘然后我又走到这个房间,看着你母亲留下来的东西,想起我们当初的故事。想着我们不顾一切反对而结合,所以我犹豫了。就算我和你母亲分离,并不代表我的孩子也会这样……渐渐的,那份愤怒竟化疼惜,我的孩子爱着同性,你一定比我此刻的痛苦还痛苦。可是我没有勇气,更没那么大的度量去承认这件事。’
‘爸。’看着爸恍惚的眼神,我轻唤了声,却没得到他的回应。
‘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来我们家提亲,我的儿子居然想嫁人,我的儿子……要嫁给另一个男人。’
爸闭上了眼眸,让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他的眼角却沾着泪滴。
‘爸,我没有嫁过去的意思,只是我和容理之间,希望有你的认同。’我轻声道,心底却在担心等一下该怎么向客理说。
路爷爷摆明了希望我正式过门,他老人家的固执,我和容理都很清楚。
‘我刚刚订了机票,要到欧洲去找你舅舅。’爸闭上的眸子仍让我看不清他的真意。
‘你就趁这个时间把婚事办一办吧,路家大老都亲自上门来了,我相信就算我不出席,他们也不会亏待你的。’
‘爸。’我讶异地叫出声,爸却仍闭着眼不看我,只是神情和缓了许多,甚至带着笑意。
‘我没宽容到能祝福你的地步,只好眼不见净。’他低声道。‘你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那个人不是还在你房间等你。’
我明白他的不好意思,所以任他将我赶离房间。
只是猛一回眸,我突然发现爸的身影好孤寂……我走了之后,他身边就谁也了有了。
可是我明白,我已经不能回头了,选了容理就注定要减少对爸的关心,纵使我们从不曾贴心过。
站在门外,我一直有股冲动,我想问问父亲,当年为什么和母亲离异记忆中,他们并非不相爱,更不是因为外遇,那么还有什么原因会让相爱的两人分离两地
可是我终究没有问出口,我知道我和爸再不曾像此刻一般距离得这样相近,于是错过了那个时机,我再也无法提起,再也没有机会问了。
回到房中,我不发一语地倒入容理的胸膛。
我什么都没有说,但容理似乎知道我哭不是因为伤心,是因为感动。
爸虽然始终不肯道出祝福,但我懂得他的意思,他不愿意见到他的儿子为了一个顽固的父亲而痛苦,可是他也不愿意祝福,所以他合上双眼,让我在他的视线外得到幸福。
***************************
所谓的婚礼,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仪式,没有鲜也没有教堂或红烛。
我只是将行李搬到路家,路爷爷送了一层公寓,将容理之前的住所上下打通,布置成新房。
然后我见过路家所有长辈,亦从路爷爷改叫爷爷。
那一晚大家聚在一起用餐,然后我和容理早早被送进路家大宅的新房。
在这简单的夜里,唯一让我讶异的是舅舅的出现。
他带着简单的行李,直接从机场赶到路家,用力抱紧我,说了好多祝福的话。又将我拉到一边,然后塞给我一个沉甸甸的大盒子。
‘你爸要我拿来的,还要我别说出来。你别跟他说,就当作不知道这回事。’舅舅用他圆圆的脸,做出一个顽皮的笑脸。
而我只是笑着,什么都没有回答。
我知道舅舅八成只是说给我安心,爸说了眼不见净,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要舅舅送东西给我的。
‘这里面是一把中国乐器,之前我跟他提到送了你一把小提琴,他就联络了个认识的乐器商,要我送这玩意来。叫什么瑟……’舅舅努力了好几,才将中国音发得正确,可我一听就懂了。
瑟……那必然不是一生浸淫在提琴世界里的舅舅所懂得的东方情调。
琴和瑟……那么陈旧古老的一句祝福,爸还是不肯说,他只是送了我,他只是知道提琴在容理那里,所以送我瑟。
琴瑟和鸣……轻轻地,我知道我哭了。
因为,幸福。
***************************
夜幕低垂,容理轻笑着换上轻便衣物,低声地在我耳边低喃着,热热的气息喷在耳际,有一点痒也让我有一点想笑。
‘我们走吧,别让那些家伙偷看。’他在我耳边轻笑着,细长的眸子飘向墙上的一面穿衣镜。
‘怎么出去,这个时间他们不会让我们出门的。’我低声回应,眼眸不由自主地看向镜子。
‘浴室外有一根水管……’
说完,他为眸看着我,笑得好无辜。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刻意的放纵,还是容理逃家的技术实在不差,不到一小时,我们已经在市区的街道上,站在电影院门口,看着各个院线片,低声地选着要看什么片子。
谁规定新婚之夜一定要洞房,我只要伸出手,就能握住他的手就好,那生涩的最初,早在大学联考那一天就经历过了。
‘那就这部片。’
他目光对上我的眼眸,淡淡地笑着。
‘都好。’我笑着回应。
轻笑的口中,含着未出口的爱恋语句。
我不说,他也明白的。
‘看完电影后回去收拾行李,我订了明天最早的班机,你带我去拜会岳父大人吧!’他低声道,温柔地看着我。
‘嗯!’
嗯,就这样了。
容理答应过我的,一年至少一半的日子陪在爸身边,另一半则是属于台湾、属于路家。
我知道路爷爷最宠的是他,我不舍得拆散他们祖孙,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
我抿着唇,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酸酸的。似乎懂得什么叫幸福后,我也变得爱哭了,只是这一泪却没有落下。因为容理忽地在靠在我眼前,悄声说道:‘我爱你。’
‘我也是,我也爱你。’我只是笑着,缓缓说道。
路容理,是的,我也爱着你! UID151 精华33 活跃度32 在线时间129小时 注册时间27-5-21
评分 TOP ‹‹上一主题下一主题›› 管理选项: 管理选项 删除回帖 删除主题 屏蔽帖子 关闭主题 移动主题 复制主题 高亮显示 主题分类 设置精华 主题置顶 分割主题 合并主题 提升主题 修复主题 最近访问的版块 新书版作者文集事务公告打工赚钱区作家作品集txt下载区电子书专区原创评论区短文库分类目录动漫游戏drama专区 控制面板首页 个人资料 积分交易 积分记录 公众用户组 社区银行 基本概况 版块排行主题排行发帖排行积分排行 交易排行 在线时间 管理团队 管理统计 我的话题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我的权限 我的投票 我的商品 我的悬赏 我的活动 我的辩论 我的好友
27-9-9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