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月色:痴 缠
[正文:楔子]
很想坠入地府轮回,没想到自己却在尘世间兜兜转转,成为了所谓的孤魂野鬼。
只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不像平常人说的地府,也不像天堂。步陌然蹙眉,身子漂浮在半空中。
周围的树丛压着低低的黑影,夜空中不知名的星子在闪烁,夜晚窸窸窣窣的不知名生物的叫声,阴森地来回荡着。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久到已经记不清过了多少日月。她芳华早逝,纵是有一腔的怨恨也在时间的消磨中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现在的平静。
一阵微风吹过,步陌然打了个冷颤,身子穿树而过,而后缓缓停下。
无奈一笑,步陌然闭上眼睛,身不由己啊……自己的命运不能由自己掌控,一如从前。
第二天,太阳懒洋洋地照射,山谷中百齐放,翠树成林。步陌然随风荡来荡去,也不做挣扎。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隐隐约约,断断续续。
总算见到一个活人了,步陌然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模仿走路的姿势循声走去。
是个看起来已经吐气多进气少的婴儿,身上被一块红色的绸缎包着,被挂在树枝上。步陌然蹲了下来,研究半响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婴儿都用这样的布包着。
抬头望去,是凹凸不平的悬崖峭壁,再看看还在呜呜咽咽的婴儿,步陌然不由得感叹他的命大。应该是被摔下来的吧,可是这样都不死?不过看他青紫色的脸,估计也快了吧?
不过这个不关自己的事,即使它是自己见到的第一个活人,但,那又如何?
步陌然正在要离开,虽说自己不怕太阳晒,但是久了会不舒服,所以还是回树荫里待着吧。
刚走了几步便听到前面有声音传来,窸窸窣窣的,越来越大。
步陌然定了定,不由得转头看了看。
是个白衣人,在满目苍翠的山谷中尤为醒目,但看不清楚面容,只感觉到他周身很和煦,很温暖……
他走到了低矮的灌木丛中,看着稳稳架在上面的婴孩。步陌然看着他身上的长袍,对襟宽袖,讶异:怎么会是那么古老的衣服?
正在恍惚间,婴儿的哭声咋停,步陌然却是眼前一黑,坠入了黑暗中。
[正文:第1章 药罐生涯]
一年后,小木屋前摆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盘,里面盛满了黑水,有一股刺鼻的药味。步陌然全身赤裸地坐在木盆里,黑水正好漫延在她的胸口,而她全身上下的皮肤也和黑水一样颜色,如果她闭上眼睛把自己浸入水中的话,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这只是一盆黑水,改而连她一起倒掉。
此刻的步陌然没有往日的悠闲,她全身紧绷,看着不远和她大眼瞪小眼的老虎。没错,的确是老虎。圆滚滚的身子,圆滚滚的大眼睛,此刻也在打量着步陌然,口里不时发出试探的低吼声。
步陌然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她紧握住自己的拳头,一动也不敢动,眼都不眨地盯着眼前蹲着的小老虎。
今天,自己会不会就死在这只小老虎的口中了?大人不在了,只有自己了。为什么?为什么养自己的白衣人要把自己放在屋子的外边,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吾命休矣!正准备绝望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轻轻巧巧的脚步声,很熟悉。
步陌然惊喜地睁开眼睛,看着逐渐向自己走来的白衣人。
“咦?没想到我真的钓到了一只老虎!不是说药王谷里没有老虎吗?看来这味药的味道可以传很远嘛。”白衣人的声音有着疑惑,更有着沾沾自喜的意思。
步陌然一听,白眼一翻,彻底地晕了过去。
白衣人看着那盆黑水,再看看那头小老虎,摇摇头。
二年后,大了一倍的木盆里,步陌然赤裸着身子在乳白色的水里爬来爬去,不时看着正在小木屋前的药田里工作的白衣人。穿白衣?不怕衣服脏吗?
“饿了饿了。”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自己的口中传出,步陌然觉得别扭,就闭了嘴。
“你什么时候说出你面前的那颗是什么草,我就什么时候让你吃饭,”白衣人头也不回地说道。
步陌然脸蛋扭曲地看着眼前的这棵草,晒得很干,然后放在小老虎的口中让自己辨认。他昨天说过的,只是说太多了,所以自己没有记住。
肚子咕噜咕噜地又响起来,步陌然摸摸自己白嫩的小肚子,破釜沉舟地说道:“见月草!”
“嗯,不错。”白衣人转过头来,递过一只婴儿手臂长的木杯子,里面装满了乳白色的奶,这是小老虎它母亲的奶水,步陌然已经喝了一年。
中午又喝这个?步陌然嫌弃地皱起眉,黑白分明的眼睛一溜,看到眼前饥渴吞口水的小老虎,二话不说就马上把奶给喝了。
三年后,小木屋里。
步陌然从小木桶里探出手来翻着书卷,小脸很是严肃。
白衣人也严肃地看着步陌然,道:“你真的要学医?”
步陌然庄重地点点头。
“好吧,我教你。”白衣人的声音有着喜悦。
四年后,步陌然终于穿上了衣服,虽然这件衣服可以说只是一块破布,但是聊胜于无,该知足了。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婴儿,自己没饿死已经很不错了。
她可以离开药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拼命地翻书,可惜里面全是医书,所以她依然对这个时代一无所获。
五年后,药王谷里。六月,骄阳似火,不知名的虫子嘶声力竭地嘶叫着,高大挺拔的银杏树随意地种在小木屋子的前后,给屋子里的人带来了不少的阴凉。
坚固结实的木屋内,步陌然手执厚厚的书卷,小小的身子坐在一张梨木书案前,脊梁挺着直直的,正在专注地看书。汗水沁满了她的额头,她却全然不顾,只是有点干渴的嘴唇正在喃喃自语。
如此静坐了一个时辰,步陌然看了看窗外,外边只有一片草药,空气中散发着草药有点苦涩的清香,刚开始会不习惯,久了就习惯了。就如同现在的生活,一直以为在做梦,一直不相信自己能有那么好的运气,比一般的人多了一世。
也许,那是老天给自己的补偿吧?但也也许,这一世会更为苦恼,毕竟,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即使在梦中,自己也要努力地活着。
门被推了开来,一个修长的白衣身影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白玉般的瓷碗。
“喝下去吧。”声音略有低沉,不冷不热,毫无感情。
步陌然小心地放下手中的书卷,双手把瓷碗接过,先看了看,再仔细地嗅了嗅,最后喝了一口,让浅褐色的药水在口腔里流转,半响,稚嫩的声音流泻出来:“里面有鸡骨草、夏枯草、布楂叶和……金沙藤。”这是自己每日的功课,这半个月放的药材都大同小异,但是自己都没有全部辨别出来。
“里面应该还有一味金钱草。”白衣身影顿了顿,才道,“你还小。”话里有着微微地叹息。
步陌然苦笑,看着那双修长略有薄茧的手,这样的手,很漂亮,和五年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这应该是一个养尊优的年轻男子的手,但是眼前的人却是一个医者,一个医术高明的医者。
昂起头,还是不解:“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的容貌?”一片模糊,就像被人打了马赛克一样,五年了,自己一直没问,但是今天似乎心情有点急躁,所以就脱口而出。
静默,虫鸣声依旧。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看得到。”男子似乎很不悦。
步陌然不解,见他不愿意说,自己就转移注意力,把精力放在书本上。他说自己很笨,所以要勤能补拙方能成大器。
其实,能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个已经让她很知足了。
“你准备一下,我明天带你出谷,预计要待上个十天。”白衣人似乎不愿意多说,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屋子。
步陌然坐在原,思忖着:他除非必要才出谷,而且时间不超过一天,这,为什么要出去?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要带自己出去?
但无疑地,能进一步了解这个世界,步陌然还是高兴的。
[正文:第2章 阳盛阴衰]
说是要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步陌然看着桌子上的小包袱,再看看自己一身的布衣,浅褐色的,上面缝满了歪歪扭扭的补丁,堪堪遮住自己瘦小的身体,细闻之下还有一股浓重的药味。
自从自己入了那个小婴儿的身体后,自己的身体就没好过,先是头三年每天要泡很久的药澡,三年后就开始每天喝药,现在都五岁了,自己的身体还是没有好起来,走几步路就要歇一歇。步陌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掉入山崖后的后遗症,还是本来这个婴儿的身体就不好?有待查证。
天底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她白捡了一个身体,可以重生,可惜这个身体的底子却那么差,结果受苦的还是自己。
“先生,还要带什么吗?”自己和白衣人的关系很奇怪,他不肯让自己叫他爹爹,也不肯告诉自己名字,一开始就让自己叫“先生”。因为他说自己好歹教她识字,所以一声“先生”也名副其实。这导致了刚开始她还以为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只是因为眼前的人复古才喜欢穿长袍。
“你把自己的衣裳和药丸带上就行了。”白衣人也忙着收拾东西。
过了一会,两人准备妥当,各自背了一个小包袱就出门了。
出山谷的路难走,弯弯曲曲的小径凹凸不平,两旁的树枝几乎都把路给挡住了。步陌然刚开始还可以坚持,但没到十分钟就不行了。她气喘吁吁地看着前面慢慢行走的白衣人,看他状似悠然自得地拨开树枝,苦笑一下,现在也只能慢慢地拖着自己的腿往前挪。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白衣人终于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模糊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步陌然脸涨得通红,很不好意思:“先生,我太慢了。”
“是你身子骨不好。”白衣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罢了,我还是送你一程吧。”说着就大步走过来打横抱起步陌然,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步陌然有点羞涩,身体也僵直着。虽然不知道他具体的年龄,但是看他的手却是极为年轻的,前世自己活了十八年,还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男子有过这样的接触呢?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步陌然有点晃神。
五年了,他很少抱过自己,即使自己是一个小婴儿,他能不抱就不抱,即使抱也是把自己从一个地方移到另一个地方,然后再快速地放下来,好像自己身上有什么不洁之物。
偶尔夜里,步陌然会觉得心底有一种寒意上身,身体上的不适还可以忍受,但一种极度的孤单和寂寞几乎盈满了她的心头,好在这种情况以前也常有,所以她还是挺了过来。
“抓紧了!”白衣人轻声说了一句,步陌然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开阔的地方,眼前已经不是了刚才的小山路,而是伸向远方的黄土路,还算平整。
步陌然还没来得及看得更多,就发现白衣人脚尖一点就如箭矢般窜了出去。
她大吃一惊,手不由自主地紧捏着白衣人的衣襟,感觉到风呼呼地从自己的脸颊上吹过,两旁的树木不断地倒退。
轻功啊!这莫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轻功?那个在电视上飞来飞去的轻功?没想到这个白衣人竟然是武林人士!
步陌然五年来第一感到兴奋,她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襟,嘴巴紧紧地抿住,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砰地乱跳,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呃……”她想开口说话,风却从口入,阻挡了她要说的话语。
白衣人却停了下来,他把步陌然放下,摸摸她的胸口和脉搏,开口道:“你的情绪很激动,这是为何?”
步陌然感觉有点头晕,道:“我没想到你会飞。”
“就为这个你把脸都涨红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还没好,情绪不宜有太大的波动。”白衣人的声音有点冷意。
步陌然轻轻点头:“我知道。”头低低地垂下。
“记住就好。”白衣人又是轻轻叹了口气,再抱起步陌然赶路。
两天后,一路马车颠簸,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街道,步陌然忍不住挑高了眉:真的是古代的街道!古香古色的木质商铺和酒楼铺子,束发长袍的人们,颜色各异,有点陌生的小贩吆喝声……
白衣人紧拉住步陌然的手,叮嘱道:“不要跟丢了。”
步陌然赶紧点头,眼睛却是四看着。过了一会,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于是问道:“先生,怎么这里这么多男人?”一路走下来,碰到的男子很多,美男也很多,女子却很少。
白衣人的声音平稳,道:“自从两百年前就开始这样了,祁莲国出生的女子越来越稀少,男子越来越多。到现在,国家的女子已经少了很多,五个人中只有一个是女子,所以街上的女子才那么少。”
“那,不是很多男人娶不到妻子吗?”步陌然小声地问。
“是有很多人娶不到,所以通常一个女人可以嫁给很多个男人,一般都是嫁给一家的兄弟,轮着来,这样也好传宗接代。所以你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是女子,要紧紧地跟着我,否则我估计你会被人抓去当童养媳。”说这句话的时候,步陌然感觉到自己的手紧了紧。
“这太不正常了!”步陌然觉得除非刻意为之,否则这个国家不会女子越来越少。
“是很不正常,就像你一样。”
步陌然窘然,但还是接着问:“那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你可是会医术呢。”
“我不知道,这不关你的事。”白衣人有点不耐烦了,似乎不想再说下去。
步陌然于是只好闭嘴不问,专心走路,她现在又有点体力不支了。不过这个国家真的很奇怪,她昂起头来看着那张模糊的脸,还有大街上的男人。这里和自己对古代的认知不同,虽然一样有体字,一样有中医,但是国情有点异常啊。看来,有时间一定要找书来看看。
“到了,进去之后你不要多说话。”白衣人停了下来。
步陌然看着眼前门口气势十足的两座石狮子,应了一声。朱红色的大门,高高的匾额上张牙舞爪地刻有“阎府”两个大字,还有门口站着的两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无不说明眼前的这户人家是不寻常的。
[正文:第3章 阎家府邸]
通报之后,很快就走出了一身穿青色衣裳的人,大约四十岁,相貌普通,身材中等,面无白须,气质沉稳,眼里闪着精光。
“我是这里的管家阎六,白先生这边请,主人很快就会回来了。”看起来是相熟之人了。步陌然暗暗思考,原来白衣人姓“白”,难怪他喜欢穿白衣。
跟随着这个管家往里面走去,入眼所及,庭院,绿树红,楼台亭榭,假山流水,九曲回廊,迤逦限现。转眸四望,身后白墙红瓦,左右延绵,不知几间。
看起来是古代的豪门大院了,步陌然跟在他们后面,慢悠悠地走着,要不是手还拽着白衣人的衣角,估计她早就走丢了。
不久,他们走到了一个大厅,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大步走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到了:“哈哈,白先生终于来了,阎鞍等候已久了。”声如洪钟,笑声爽朗。
话音刚落,人已经走了进来。出乎步陌然的意料,她以为这样的人应该是四肢发达,身材健硕之人,没想到眼前的人却是身材高大修长,身穿一件紫衣绣金长袍,头戴金冠,面容清俊瘦削,一双眼睛看人时很温和,整体看起来很儒雅。
“麻烦你了。”白衣人的声音也是毫无温度,但是阎鞍却不在乎,只是看着一旁的步陌然,笑道,“这就是,那个小孩?”
白衣人点点头,道:“人在哪里?我现在就去看看。”
“好的,就等你了。对了,不是我说,白先生,这女娃长得真是精灵,你看她那双眼睛。阎六,你赶快带小姐去梳洗一番,这样可好?”他转头问白衣人。
步陌然心里暗暗翻翻白眼,自己现在身穿粗布衣裳,那衣裳又大又破,而且一路风尘仆仆,怎么会称得上精灵?不过,白衣人把自己带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要去看什么人?和自己有关吗?
一连串的念头产生却无法解答,她现在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所以也就身不由己地任由阎六带走。
看着眼前的小浴池,两米长宽,用白玉砖砌成,里面装满了热水,水汽氤氲,估计是考虑到自己的身高,所以里面的水不,只到腰部而已。步陌然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厮,据说叫苘画和苘棋。是小厮吧?长得很俊秀,年纪看起来不大,十三、四岁的样子,不过他们毕竟是男的。
“我自己洗吧,你们在外边等就是。”步陌然不容人拒绝地说道,开玩笑,自己外表虽是一幼童,内在可不是啊。
“不行,小姐,让你自己一个人洗太危险了。”看起来很机灵的苘画连忙反对。
“我说自己洗就自己洗。”步陌然眉头一皱,语气坚决,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依从。眼前的小孩,看起来不普通啊!也对,她可是白先生带来的呢。
看着他们下去后,步陌然这才高兴地解开衣裳,慢吞吞地滑下水池。可能是因为前三年都泡在药水里,所以现在一看到水就觉得亲切,一点厌恶感都没有。
把头埋进水里,这个身体弱,只能很快就浮出水面。拿起放在一旁的香夷,估计是用来洗头和洗澡的,步陌然就那么慢慢地把自己全身都洗刷干净。
好久没那么享受了!步陌然满足地叹息,身陌生的环境,心里有点不安,所以她洗好后,很快就出了浴池,左右看都没有新衣裳,只有一件干净的布,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脏衣服是不能穿的。所以现在她只能拿起那块布把自己的身体缠了起来,然后擦干头发。
“小姐,洗好了吗?”外边有人喊道。
“进来吧。”步陌然应了一声。
来人看到步陌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小姐,你长得真好看。”是苘画。
“不知道,我没照过镜子。”步陌然很干脆地说道,才五岁就能看出什么来,当在哄小孩啊?
“这是新衣服,太突然了,府里没有合适的衣裳,所以也只能拿少爷以前穿的衣裳给你,小姐就委屈一下吧。”苘奇捧着衣服在一边说道。
“放这吧,我自己穿。”步陌然微微一笑,摸了一下衣服,触感光滑,道,“比我的衣服好多了,谢谢你们。”
两人竟然脸红了一下,放下衣服很快就走了。
步陌然虽然没穿过什么古代这么复杂的衣服,但她还在折腾了一番后自己穿上了。左右看了一下,还行,挺合身的,虽然是男装的。
拉开门走出去就看到两人站在门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小姐,你去瞧瞧镜子吧。”苘画兴奋地说道,直把她拉到旁边的一间屋子,推到镜子前。
步陌然看着眼前精致考究的铜镜,这铜镜打磨得十分光滑,银制的托架上刻着蟠螭形的双层彩绘纹,其间错嵌着几十颗玉石、珍珠,虽比不上玻璃的,却也算是清晰了,所以她现在终于可以看到自己的真面目了。
披肩的长发湿漉漉的,肌肤如玉,弯弯的柳眉,长长翘翘的睫毛,眼睛黑亮得吓人,一管直直的俏鼻,下面是红润饱满的樱唇,此时正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细细的牙齿。
的确长得不错,就像一个瓷玉娃娃,步陌然不得不承认,要不是瘦点,这就和前世的自己一模一样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正在怔忪间,就听到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推开,接着就蹬蹬蹬地跑进一个小小的身影。
“你是谁?”来人脆生生地问道。他站在步陌然的身后,看起来比步陌然高一个头,饱满的天庭,浓眉大眼,眼睛有神,虎头虎脑的样子,一身天蓝色童装,看起来特别可爱。
“少爷,这是白先生带来的小姐呢。”苘画笑眯眯地说道。
“白先生?”那小少爷微微眯起眼睛,歪着脑袋道,“是那个老是穿白衣的人吗?爹爹好像很喜欢他呢。对了,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话和她说。”那小少爷眼睛直直地盯住小小个的步陌然,口里则下着命令。
“小少爷,这可是白先生带来的,所以你可不要欺负她哦。”苘画笑道。
“放心啦。”阎烈阳不耐烦地撇撇嘴,道,“我又不会吃了她!”
两人相视了一眼,只好退下,临走之前还担忧地看了一眼步陌然。
见碍眼的人走后,小少爷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阎烈阳,今年八岁了。”他自我介绍,不等步陌然反应,就道,“你是小姐?那你就是女娃娃咯!”语气很笃定,摇头晃脑的,似乎颇为自己的猜测而得意。
步陌然觉得好笑,点点头,道:“我的确是女的。”真是有活力的小孩啊!不像自己,病怏怏的。
“呵呵,我是男的。”阎烈阳眼里闪过愉悦,道,“你留下来吧,我们家很好的。还有,前几天我听我爹说,他会找个女娃娃给我做娘子。”他眼珠子一转,出其不意地一把把步陌然搂进怀里,大声问道,“你就是爹爹给我找的娘子吗?”
[正文:第章 人小鬼大]
“娘子?什么意思?”步陌然吃了一惊,也不理会自己在他的怀里,直接看着眼前的小鬼。的确是小鬼,在她前世十八岁人的眼里。
“娘子就是将来给我生孩子的女人。”阎烈阳非常认真地解释,左右打量了一下步陌然,挥挥手,勉强地说道,“我觉得你还行,像个玉娃娃,就是太瘦了,胖点才好。”说着就捏捏步陌然的脸蛋。
“莫名其妙!人小鬼大!”步陌然冷哼了一句,挥开他的手,施施然地走出房间。这才多大啊?就想娶娘子了。祁莲国就真那么缺女人吗?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愿意吗?难道是我不好吗?可是师傅们都说阳阳很强的,很聪明的!”阎烈阳怔了怔很快就回过神来,急忙就把步陌然拉住,却不想拉住了步陌然的头发。
“放手,你放手!”步陌然头皮一紧,疼痛随之而来,只能停下脚步扭头看着那个罪魁祸首。
“你答应当我的娘子我就放开。”阎烈阳固执地看着步陌然,紧盯着她的小脸蛋,委屈地说道,“我都答应让你当我的娘子了,你还想怎么样?人家喜欢你嘛,我见过那么多女娃娃,就你最好看,最得我意。”
“莫名其妙!鬼才要当你的娘子!”步陌然不知如何和眼前的小鬼讲道理,所以也只能重复这一句。对她而言,这的确是莫名其妙的事情。
阎烈阳的浓眉马上皱了起来,他放开步陌然,灵活地跑到她的前面,堵住她的去路,很严肃地看着她,认真地说道:“难道我们要造成事实才行吗?”说着就状似遗憾地摇摇头。
“你什么意思?”步陌然双手环胸地昂头看着阎烈阳,个子输给他,气势可不输。
“好吧,既然你不肯让我的娘子,那我只能造成事实了。嘿嘿!”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巴,比起刚才的老气横秋,此刻的他看起来稚气又可爱。
步陌然差点就笑了出来,但小男孩接下来的动作让她笑不出来,只见眼前的小男孩一把把自己抱了起来就往床边走去。
“你把我放下来!”步陌然从来没想到这个小男孩能把自己抱起来,虽然自己比较瘦小。
阎烈阳的脸涨得通红,看起来颇为吃力,见状,步陌然也不挣扎了,万一不小心掉下来,那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住还是个问题,所以为了他,为了自己,还是不动为好。
很快,他们到达了床边,步陌然被放在床上。这是暗红雕的架木床,上垂白色双绣牡丹流苏纱帐,看起来优雅又大方,可是步陌然却无心欣赏。
“你想干什么?”如果步陌然十八岁,阎烈阳二十一岁,那步陌然肯定会很紧张,大叫色狼的,现在也已经反抗起来了。但是此刻自己才五岁,而他才八岁,所以步陌然还是以好奇的心态来看待这一切的。
“你别动,我要娶你。”他把步陌然推倒,自己则很快就脱下衣服,光溜溜的上身是麦色的,脸上的笑容是喜悦的。
“我们很快就可以生米煮成熟饭了,我爹说,生米煮成熟饭后,你就是我名副其实的娘子了,我一个人的。”阎烈阳很是得意地晃起脑袋来。
“就这样?那你爹有没有说这事得心甘情愿才行?”步陌然努力地忍住笑。这阎府的主人也真是搞笑,竟然灌输自己儿子这样的理念!
阎烈阳沉吟了一会,摇摇头,道:“没有,我见我爹娘都不是心甘情愿的,可是娘也是我爹的娘子了。”
步陌然窘然。
“没错,我爹说了,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就要先下手为强,最好的办法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两个人脱光光在床上就好了,我看了一下,都是我爹压住我娘,所以我现在压住你就行。本来你是要脱光衣服的,但是我看你瘦瘦小小的样子,怕你着凉了,所以我来脱就行了。”阎烈阳口齿伶俐地说了一通,就要脱下裤子。
步陌然连忙阻止,笑道:“其实不要脱下裤子的,这样就行了。”虽然他是一个小孩子,但自己还是不想看的。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步陌然很有信心地说道。
“那好吧。”阎烈阳想了想,就压在步陌然身上,见步陌然的小脸涨得通红,好像喘不过气的样子,就连忙下来,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好了,现在睡觉吧。”步陌然干咳了一阵,见小男孩担忧地看着自己,忍不住莞尔一笑。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是夫妻了。”阎烈阳郑重其事地宣布,然后……然后捧住步陌然的脸,二话不说就在她的樱唇上啄了一下。
步陌然暗暗叹息,虎落平阳被犬欺,自己今天竟然栽在一个小男孩身上!
“睡吧。”一番折腾下来,步陌然的身体已经受不住了,于是闭上了眼睛。
“呵呵,娘子,我们一起睡。”阎烈阳喜滋滋地说道,专注地看着步陌然的小脸,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她的脸蛋,碰碰她像小蝴蝶振翅一样扑闪扑闪的睫毛,见步陌然皱皱小鼻子,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觉得,长那么大就属今天最开心了,得了那么一个漂亮的玉娃娃做自己的娘子。想到以后有她相伴,他的嘴就不由自主地裂开,笑得牙不见眼。
今天真是开心啊!闭上眼睛之前他偷偷地想着,决定以后再也不和爹爹抢娘了,他也有自己的娘子了,也可以抱着娘子睡觉了。他想了想,又忍不住睁开眼睛,在步陌然脸上亲了亲,看着她可爱的睡颜,确定她还在自己身边这才又放心地睡下。当然,他不知道,在未来,他会为这一天而懊恼!
步陌然确定身边的人真的睡着后才睁开眼睛,她看着纱帐,罢了,就当哄哄小孩子睡觉吧,虽然她没有和小孩玩耍的经验。
悄悄地下床,步陌然穿上自己的小靴子——其实也是小男孩以前穿过的,然后走出了房间,她打算去找白衣人。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她其实最信任的还是白衣人,看到他才觉得安全,虽然他对自己说不上很好。
一路都没有遇到什么人,步陌然觉得奇怪,她出了油漆粉红的屏门,朝着刚才白衣人和阎鞍消失的方向走去,左转,右转,便看见了一鹅卵石砌的弯弯曲曲的羊肠小径,这才到了一个水磨砖排的月亮门,进得门来,却被一片修竹茂林挡住,转过那竹林,进了二门。只见三面游廊,上屋两间,一明一暗,正面也垂着棉帘,只是现在被撩了起来。
好个雅致的地方!步陌然感叹,来到这个世界五年,她还是第一见到那么精心雕琢的地方,只是现在满院子都是人,人们不时地忙碌着,不断地有人端着水盆在小门里进进出出,看起来很忙碌、很紧张的样子。
步陌然人小,加上她特意不引人注意,所以蹲在竹子旁倒是不引人注目。
不知过了多久,步陌然终于看到了白衣人。此刻的他正和阎鞍并排走出来,步陌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满院子的人却是静静地待着,不发一语。
白衣人和阎鞍走了出来,经过竹林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被茂竹挡住的步陌然。看了看再满院子的人,步陌然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
经过回廊,他们来到了一个院落,院内寂静无人,庭前一梧桐树,高有十余尺,树上一片金灿灿,叶子大都是黄绿色的。
步陌然靠在梧桐树下没有跟进去,她静静地等着,等着白衣人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此刻,她的脸对着一扇窗子,只是琐窗闭,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能救得活吗?”是阎鞍的声音,步陌然精神一振,她觉得自己应该走开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她的脚还是紧紧地钉在青石板上,反正……反正自己只是一个小孩。
“不能。”熟悉的声音有着疲惫,“这病拖得太迟了,他甚至也许已经不能说话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打算一直养着那个小女孩吗?”
“我不想养她,当初,我师父临死之前要我在那个时候去那个地方等着,我不得已照做了,要不是因为她当时身中奇毒,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根本就不想救她,现在她的毒已经解了,我想找出她的身世,然后让她回家算了。”
步陌然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动也不动,脑袋里一片空白。
“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就为了那个理由所以不打算要她了吗?那现在她该怎么办?我觉得她挺乖巧的,要不,给我养吧,以后可以给烈阳当娘子。”阎鞍开玩笑地说道。
“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不是一个正常的小孩!我捡到她的时候她很小,但是很少哭,让我这个不会带小孩的人也可以把她养活,她好像可以知道我在干什么,甚至可以听得懂我说什么。我觉得她很不正常,也许是因为聪明吧,她三岁时我就开始教她认字,她学得很快,我甚至想过把她收为徒弟,但是……唉,我不行!我发现我不行,我每一想到师傅我就不想看到她。因为,她看不到我的容貌。”
“原来如此!”阎鞍喃喃自语,道,“罢了,就让我来养吧。”
“你不嫌弃她是一个怪物吗?她是一个麻烦!”
久久没有回答。
……
怪物!麻烦!步陌然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这就是自己朝夕相的人吗?不知不觉中,眼泪流了下来。一阵凉风吹过,梧桐树上的叶子哗啦啦地落下,在空中打着圈儿,不甘愿地贴在地面上。
满目苍凉,泪眼迷蒙。既然这样,哪上天让自己意外落在这具身子上到底有何意义?
!
[正文:第5章 被拐卖了]
和来的时候一样,步陌然走的时候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她低着头走着,跌跌撞撞的,不知不觉中,她来到了一扇小门前,看守的人正在打盹,步陌然走了出去。
望着逐渐人少的街道,原来夜幕已经降临了,步陌然叹气,不管自己如何想,自己现在只有五岁,而且还是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里,所以谋生能力等于零。
苦笑,他说的对,自己的确是一个怪物,五岁的身子,成年人的灵魂。
罢了,现在不是负气的时候,还是早点回去吧。步陌然地叹息,却在转身的瞬间颈部一疼,颓然倒下!
***
简陋的马车颠簸得厉害,步陌然眼神呆滞地看着一马车的小孩,迎着他们或惊惧,或木然,或伤心的眼神。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竟然被绑架了!
现在该如何?
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想,马车上颠簸的不适让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来思考。她只能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默默地忍受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发觉自己的头被拥进了一个小小的物体上,不是很强劲的心跳声和温暖的体温让她抬起头来看看。
是一个小男孩,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犹如小鹿般怯生生地看着自己,气质羞怯而干净,惹人怜爱。
“很难受吗?”小男孩轻声地问道,声音在小小的车厢里引起了其他孩子的侧目,但也仅是侧目而已,还是没有人说话。
步陌然轻轻地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自己的身体不好,自己怎么会被这个小男孩安慰?
“这是准备去哪里?”十几个孩子聚在一起,让步陌然联想到不好的事情来,一般而言就是人贩子了,只是不知道自己会被卖到哪里?
“不知道。”小男孩摇摇头,“弟弟,你长得很好看。”
弟弟?步陌然看着自己的衣服,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一直都穿着阎烈阳的衣服,难怪他会以为自己是男孩子。
“不是去做别人的小厮就是去妓院。”旁边一个大约十岁的男孩接口道,脸上满是无奈。
“你怎么知道的?”步陌然讶然,见小男孩的衣着很是简朴,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破旧。
“这我当然知道,我是被家人卖了的,家里穷,也养不起我,而且男孩子不值钱。”男孩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步陌然心里一惊,妓院?还是男的妓子?难不成这里男风很盛行吗?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是女的……
步陌然轻轻地挨着小男孩,又轻声问道:“这里也有男人去做那种事吗?那女的呢?”
“哼,当然有男人去做妓子,现在的女人可是金贵得很,价钱当然也比我们高了,因为女孩人家一般不卖。”男孩有些鄙夷地看着步陌然。
步陌然默然,她怎么知道这些“常识”?而且,难道这里的人除了自己是被拐卖的,其他人都是被家人卖的吗?
“我们不会被卖去当妓子的。”搂着步陌然的小男孩喃喃自语,眼泪却刷地一下流了下来。他这一哭,其他男孩也不由得默默流泪。这让步陌然有些后悔挑起这个话题。
步陌然帮小男孩擦干眼泪,没有说话。
小男孩很快就止住眼泪,笑笑地看着步陌然,白皙的脸上泛着微红的红晕,那笑容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蕾,未开放时就在清晨沾满了露珠,让人爱怜不已。
这样的男孩如果真的进入妓院,那多可惜啊!步陌然暗暗叹息。她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的小孩衣着就数自己穿得最好。而身边的小男孩穿着也不错,衣裳是旧了点,但气质干净,皮肤白皙,手心也很柔嫩,不像是做粗活的样子。
还没等她来得及探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厚重的车帘被撩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大声喝道:“吃饭了!”
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精神都一震,中年男子扔了一个油纸包的东西,喝道:“一人一个,谁也不许多吃。我告诉你们,你们家的人已经把你们卖给我了,所以你们别想逃,卖身契都在我这里呢。”说完就重新放下厚重的帘子。
光线又重新暗了下来,所有的孩子都没有反应,大家急急地把油纸剥开,里面都是馒头,正好一人一个。
看着手中的馒头,步陌然想起了在药王谷时吃的东西,那时虽然白衣人的手艺不怎么样,但是每餐都有奶喝,而且都是热乎乎的饭菜。
好饿啊,自己貌似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摸摸肚子,步陌然也不顾馒头的干硬就一口一口地啃咬起来。到最后,她发现其他小孩吃东西的速度奇快,现在他们都看着自己了。
步陌然看着手中的半个馒头,再看看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听着不断吞咽口水的声音,突然感觉到难以下咽。
“你吃吧,我饱了。”步陌然瞧瞧身边的小男孩,把馒头递给他,她现在还半靠在他身上呢。
“你真的不吃吗?你才吃了那么一点。”小男孩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步陌然摇摇头,示意他快点吃完。
解决掉食物后,步陌然从小窗子看出去,突然奶声奶气地叫道:“叔叔,我想尿尿!”
车帘又被掀开,中年男子粗糙的脸露了出来,大声道:“快点下来!”
步陌然拽着小男孩,道:“我害怕,你和我一起吧。”
好不容易爬出马车,步陌然牵着小男孩的手刚要走远,就听到中年男子骂道:“在这里尿就行了。”
步陌然转过头来,无辜地看着他,道“可是我还想便便。”
中年男子又咒骂了一句,道:“快去快回!”
“嗯,谢谢叔叔。”步陌然笑笑,拉着小男孩摇摇晃晃地往矮矮的灌木丛走去。
“妈的,病怏怏的小子,这样的人也敢卖给我?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价钱。”中年男子嘀咕的声音传入了步陌然的耳里,她也只是微微一笑。
通过交谈,步陌然才知道这个气质干净的小男孩名叫聂惊郓,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只是母亲早死,父亲不理,所以他就被大房那边的人给卖了,而且还指定被卖进妓院。
“那你想逃出去吗?”步陌然悄声问道。
“当然想,我不想被卖进妓院!”聂惊郓双眼分明簇了一团明亮的火焰,几欲燃烧。
“好吧,那我会想办法的。”步陌然暗暗叹息,自己这副小身子要逃出去,貌似不是很容易啊!
直到几乎看不到中年男子后,步陌然忙让小男孩蹲在这里,自己却跑去湖边翻找起来。刚才在马车上她看到这边有一个小湖泊,她虽然没学什么医术,但是她两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一种草——见月草,这种草有强烈的昏睡效果,一棵就可以使一个成年人昏迷一个时辰,它只长在湖边,要月光照耀才能生长,而且只有夏秋两季才有,所以她现在才来这里碰碰运气。
她的运气不坏,往一些低矮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几棵,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进怀里,步陌然快步地往回去的路走着。
[正文:第6章 使计逃离]
和聂惊郓回去的时候中年汉子还在骂骂咧咧的,步陌然也不理会,直接走回马车里,她觉得自己的卖身契不一定在中年男子身上,因为这个时空里没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就是白衣人也从来不叫自己的名字,所以所谓的卖身契她根本就不介意。但是也许小男孩会介意……
看到他有些惊惧的脸,步陌然微微心疼,这么小、这么乖巧的孩子竟然被卖了!而且还是被自己的亲人卖!唉,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看他的样子,怎么好像没怎么怨恨的样子?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单纯的人儿?奇怪!
“我们真的能……可以成功吗?”聂惊郓脸色闪过恐慌,看起来不怎么信任步陌然的能力。
步陌然也不信任自己的能力,所以只能苦笑,小声道:“希望如此。”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力,步陌然不再说话,改而闭目养神。一旁的聂惊郓见状,眼睛骨碌地转了一圈,也就不语了。不过他还是贴心地把步陌然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让步陌然很是感动,这样,自己才睡得舒服啊。
步陌然一直在等待机会把中年男子迷晕,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也许是急着赶路,所以一路上他们都很少下车休息,很少会进镇或者城市之类的地方住宿,吃的东西也很简单,常常是一个馒头和一口清水将打发了,所以步陌然一直都没有实践自己的计划。
可是,也不是没有收获,这些天来步陌然故意装出天真无邪的样子,再加上她娇弱的身体,所以看起来就是一个不识人间险恶的儿童,众人对她也是比较友好的,特别是那个中年汉子,对步陌然也没起什么戒心。
步陌然在等待机会,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机会会来得那么快!
这天中午,中年男子难得地高兴,撩开车帘,道:“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五柳镇了,这里虽是个镇却很华,大户人家也很多,所以你们要打起精神来,把最好的一面表现给人看,这样,你们才能进入好的人家。”
这话一出,很多人变得紧张和激动起来,步陌然知道,有些人在家是没饭吃的,而进入好的人家起码还可以养活自己,所以难怪他们那么激动和兴奋。
聂惊郓的脸却是苍白起来,清澈有神的眼神也逐渐灰暗下去,他呆呆地看著步陌然。
通过几天的相,两人的感情已经增进了许多。所以步陌然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别着急,会好的。”
聂惊郓点点头,拉着步陌然爬下马车。
这是这段旅程的最后一顿饭了!步陌然看着正在架起锅子煮起稀饭的中年男子,他的脸色不再紧绷,隐隐有轻松之色。
步陌然轻轻地踱步过去,怯生生地坐在他的身边。其他的孩子都没有那个胆量肯和男子坐在一起,但是步陌然不怕。
“小家伙,你饿了?”中年男子难得地和颜悦色。
步陌然点点头,看着锅里翻滚的白米粒,吞了吞口水,低头拾起一根树枝随意地在地上乱画。聂惊郓坐在她身边,脸色忧愁。
中年男子低头瞄了两人一眼,道:“你这小家伙有福了,要不是人家指明要一个长得好看的四、五岁小孩,我又一时找不到人,我还不要你呢。你身子骨那么弱,不过不被人家发现就没事了,反正你的病只要吃好睡好就行了。”
步陌然一听,有点讶异,道:“叔叔,你知道是谁把我交给你的吗?”
“不就是你的父母吗?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说你叫富贵,但你家实在是太穷了,所以他们才那么狠心卖了你。”中年男子看起来很怜悯地摇摇头,眼里却是冷酷无情。
步陌然暗自皱眉,富贵?这是自己的名字吗?真俗!
“那你知道我去那里是要做什么的吗?”步陌然昂起头,假装天真地问。
中年男子很快就回答,道:“有吃有喝的,什么也不用做,别人求都求不来,也许……”他顿了顿,面无表情,“也许你们能见个面也不一定。”
步陌然这下明白了,看来自己也会被卖进青楼之类的场所了,所以必须快点逃开这里!
“叔叔,你里面不加菜吗?比如说野菜什么的,我们家就经常吃那个。”步陌然奶声奶气地指着不远的几丛野草,那是香椿,春秋季都有,只是秋季会更小,而且带有苦味,但是有药用价值,所以白衣人以前也采过给步陌然吃,还对她说了一遍,也不管当时才三岁的步陌然有没有听懂。
中年汉子一听,也点点头,道:“虽然有些苦,不过可以试一下。”于是步陌然就顺理成章地拉着聂惊郓去采摘野菜去了。
总算……总算可以试一试了。
步陌然松了一口气,很顺利地,她把见月草混进了野菜里,最后煮进来粥里。自始至终,聂惊郓都看得一清二楚。自然地,吃饭的时候两人就磨磨蹭蹭,故意远离众人,哭哭啼啼地,好像很舍不得分开。
……
看着倒在地上的众人,步陌然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弄倒了,这几天装小孩也把自己郁闷个半死。
“怎……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死?”聂惊郓害怕地看着陷入昏迷的人群。
步陌然甩甩头,道:“没事,不久他们就会醒来的,死不了。”步陌然还不至于杀人。她把中年男子的上下都搜了个遍,总算把一叠卖身契搜出来了,把自己和聂惊郓的卖身契都撕掉后才拉着他的手向所谓的“五柳镇”出发。
“他们会不会追来?”聂惊郓话是这么说,脚下却走得很快,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拉着步陌然走。
马车停留的地方的确是与五柳镇不远,所以他们虽然人小,但还是很快就到达了镇上。就像中年男子所说的,五柳镇虽是一个镇,但这里的确很华,人来人往的,不输于前几天步陌然和白衣人去过的地方。步陌然当时精神不振,所以也不知道阎家于哪个地方?她问了聂惊郓,他也不晓得。所以现在得到自由了,两人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经过这件事,聂惊郓已经唯步陌然马首是瞻了。
“尽快找辆马车出这个镇,否则我们还是可能被他抓到。”步陌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正文:第7章 境艰难]
步陌然没有急匆匆就去找车夫,她先找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问清楚方位。五柳镇是不能待了,往回走风险也大,所以步陌然选择往东面走。距离五柳镇一天路程的就有一个大城市——齐州城,小地方反而容易暴露自己,大城市就不一样了。所以她打算先到齐州城待待,然后再往来回的路走,反正,她也把一路上的城镇记得差不多了。
聂惊郓一直跟着步陌然走,步陌然看着他瘦瘦小小的身子,忍不住一阵怜惜,她也不是多好心的人,但是对他,她狠心不起来。而且,更因为有他和自己在一起,所以自己才那么拼命地找出路。
“我们该找哪个车夫?”聂惊郓拉着步陌然的手在马车行里走来走去,他们人小,所以被大家忽视了,以为是哪个人带来的小孩。
步陌然神情恍惚,她以为自己已经把以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现在还记得,而且,有些东西一直没忘。
在她前世短短十八年的生命里,她没有和一般的孩子那样去上学。她只有母亲,没有父亲,而她母亲的身份不凡,表面上是一个企业的总裁,暗地里却是黑道上一个帮派的老大,所以连带着她,也应该是不普通的。
她沉默,自生下来就很少说话,一度被认为是哑巴,所以名字谐音叫“陌然”。
她冷淡,即使是对自己的母亲也是无话可说。
可是,她的母亲比她更沉默,比她更冷淡。
所以他们不像母子,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母亲亲生的,母亲也没和自己说过。而她最常待的地方是母亲的背后,她会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在母亲办公室来来往往的人,然后在那些人走后听母亲对他们的评点。
她说,一个人的眼神是最真的,比他的话和表情还具有说服力。
所以,她学会了看一个人的眼神。
然后,学会了另一些东西。
最后,等她十六岁的时候,母亲说,步陌然有识人之能。
可惜,到现在步陌然也不清楚为什么母亲会在自己十八岁的时候自杀,然后再把自己杀死?
这是一个无解的谜,步陌然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知道她的想法了,斯人已逝。
“就这个吧。”步陌然指着一个蹲在角落的车夫说,那人大概才二十几岁,身材瘦小,衣衫简朴但整洁,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步陌然相信自己没看错人。
“他会不会不肯?”聂惊郓看着自己和步陌然,“我们都是小孩子呢。”
“放心,只要我们有钱,他就会肯的。”步陌然微微一笑,信步走了过去。他们的钱实际上就是从中年男子身上摸来的,反正都迷倒他了,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的钱拿走。
果然,那个车夫只是迟疑地看了一会步陌然和聂惊郓就同意了。
“你们要去哪里?”钻进马车后,年轻的车夫笑着问道。
“我们家在东面,去齐州城吧,我们都是偷偷出门的,现在想回家了。”聂惊郓开口道,嘴里咬着一个肉包子。这段话是步陌然教他说的,现在他是步陌然的哥哥。
“就是,我看你们都是好人家的孩子,还是不要在外面乱跑了,早点回家才是好事,我看你家人现在一定在担心你了。”车夫颇为担忧地看了他们一眼。
“嗯,是的。”聂惊郓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自己的家人怎么会担心自己?
步陌然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手中也拿着一个包子慢慢地啃着。通过刚才买包子和租马车的经历,她盘算了下,自己只剩下二十个银币了,大概就可以买一千个包子,所以还算是比较有钱的,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有人找到自己?
可是,到底会不会有人找自己也不确定。步陌然苦笑,不知道白衣人会不会来找自己?如果他不来的话,自己该何去何从?
这一大堆的问题充斥着她的小脑袋,但她表面还是不慌不忙。
“你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吗?”步陌然轻声问道,此时,马车已经开始奔走了,车轮的声音几乎盖住了她说话的声音。步陌然算了一下,要明天中午才到齐州城。
“嗯,没出去,我一直都在家里待着。”聂惊郓也轻声回道。
“我们以后该怎么办?”他担忧地问道,明明自己还比她大一岁,但在他就是特别依赖她。
“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急。”步陌然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抚道。
接下来的一天里,步陌然很少说话,只是闭目养神。聂惊郓见她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霎是好看也就一直看着,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到了一个小镇准备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步陌然胡乱地吃过饭后就睡觉了,精神不振,所以很多事情都是车夫在帮忙理。
聂惊郓挨着步陌然睡觉,他担忧地看着她,道:“然然,你真的很不舒服吗?我去给我抓药好不好?”
步陌然勉强睁开眼,道:“老毛病了,不必去抓药。”他们已经没多少钱了。人太小,想自己挣钱都不可以。
“可是你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聂惊郓皱起小小的眉头,起身去拿一条湿毛巾帮她擦汗,时不时看看她的额头,只恨自己还太小。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步陌然知道自己身子不对劲了,因为这种感觉已经不是平时一般的不舒服,已经是非常难受了。
果然,等他们到齐州城的时候,她已经病倒了,这让聂惊郓惊慌起来。
[正文:第8章 绝望滋味]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步陌然暗自叹息,因为自己这一病,竟然在床上躺了十天的时间,顺便也把从中年男子那里拿来的钱给完了。不过也幸亏车夫还是比较有良心的,帮忙请了大夫才离开,要不然聂惊郓还不知道该如何做。
“然然,你好些了吗?”聂惊郓喂完她汤药,再擦干净她嘴角的药渍。两人经过多日的相,步陌然已经把自己的性别和小名告诉他了。
步陌然点点头,道:“看来我们要夜宿街头了,都怪我的身子不争气,让你也跟着受苦。”以自己的体质而言,能挨那么久已经是奇迹了。以前一直都是精神紧绷着,这逃离虎口精神就放松了许多,所以得病倒是意料之中的了。只是觉得对不起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小男孩。他们现在那么小,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步陌然前世虽然过得不是特别幸福安康,但是也是衣食无忧,物质生活丰富,自己长那么大也没有亲手挣过一分钱,所以现在她也是无能为力。
这么小的身子?能做什么?
“然然,不碍事,如果没有你,我早就被卖去青楼了,以后即使饿死,我也不会怪你的。”聂惊郓摸摸步陌然的头发,于逆境中的小孩总是比较早熟的。
步陌然只能苦笑,有些怀疑自己当初逃离的时候带上他到底是对是错?
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因为那天的对话过后,他们果然被客栈的掌柜赶了出来,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掌柜即使再有善心也不可能让步陌然他们白吃白住。
随后,他们果然只能乞讨了。身无一技、身无长物、年龄偏小,没有人会雇佣他们,更何况步陌然还是一个瘦弱的药罐子。
其实他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把自己卖进青楼。步陌然也曾经想过,也许进入青楼也是比较好的,起码能吃饱。可是接下来呢?她不敢奢望自己有什么好运,自己一个女孩子,那是比较珍贵的,据说看守特别严。这还是一个正常女儿家所有的待遇,自己的身子羸弱,能不能卖还不一定呢?
再说了,聂惊郓如果也进入的话,运气不好也许小小年纪就被一个变态人士看中,接下来的人生也许就是生不如死了。
所以步陌然不敢冒险,青楼只能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踏入那个肮脏复杂的地方的。
乞丐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就如同一个社会一样,乞丐也是有阶级的。步陌然意识到这一点。她和聂惊郓陌生人,抢了人家的地盘,再加上他们人也比较小,所以总会受到一些大乞丐的欺负。刚开始的几天,步陌然和聂惊郓讨来的食物总是被人抢夺。但自从步陌然有一不声不响地用匕首划破一个凶恶乞丐的胸膛后,其他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步陌然紧捏着自己内衫里的匕首,第一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
“然然,多亏你用最后剩下的钱买了一把匕首,要不然现在我们都没饭吃。”聂惊郓笑嘻嘻地说道,递过一个被吃了一半的馒头,而他手里拿的那个更小,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步陌然蜷缩在角落,看着他,他的脸蛋七黑八污的,衣裳也破旧了很多,堪堪能蔽体,唯独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此刻因为吃东西而满足地眯起。
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小东西!一个月的乞丐生涯他倒是挺自得其乐的,每天一个馒头或一枚铜钱就满足了。
步陌然暗暗叹气,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是相同的模样,为了躲避一些险恶之人的骚扰,他们很少把自己的脸蛋洗干净,只是洗了身子而已。
但是也许身子很快也不干净了!
步陌然望了望天,天气越来越来了,冬天也到了,一个破庙根本就不能让他们安然过冬。据说,每年的冬天总会冻死很多乞丐。今年,自己和他也是其中的一员吗?
一阵冷风吹来,聂惊郓打了个冷颤,步陌然却拼命地咳嗽,小身子不停地颤抖,似乎要把内脏都咳出来似的。
聂惊郓惊慌地站起来,轻轻地拍步陌然的背部——可是,没用,该咳的还是继续咳。
等步陌然缓过劲来的时候,她全身似乎在冒热气了。
“怎么办?我去请大夫!”聂惊郓声音带着哭腔,手中啃了一些的埋头也不要了。对他而言,眼前这个小女孩可是他的玩伴,他的朋友,除了死去的娘亲外最重要的人。虽然他身体不好,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帮他乞讨得到食物。
步陌然无力地拉住他的手,道:“别白忙活了,你明明知道不会有大夫的,我们没钱。”声音微弱,却是一针见血。
聂惊郓的头耷拉了下来,最后只能和以前一样,抱着步陌然,两人相互偎依在一起,相互取暖,准备度过漫漫长夜。
不大的破庙里,只有几抹淡淡的月亮光芒,地上躺满了大大小小的乞丐,形成了各种小小的圈子,众人神情冷漠,各人自扫门前雪。
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要干什么?就这么慢慢地死去吗?
再一个月后,天气果然越来越冷,门外边积满了厚厚的积雪,破庙里在乞丐们的齐心协力下,把能补的地方都补了,但即使整天生了一堆火大家还是觉得不暖和,风还是可以吹到人的身上。而吃食,就更不容易了。冬天来了,每个人每天得到的食物也少了很多,有时候一天能够得到一个馒头已经是最大的惊喜。
慢慢地,有人饿死了,有人冻死了……刚开始,步陌然和聂惊郓还会暗暗惋惜,但不久之后,他们就习以为常了。
现在他们只希望死去的不是他们。
步陌然的身体瘦得越来越厉害了,下巴尖得不可思议,整天也只能静静地待着,不能起来走动。由此,聂惊郓就承担了全部的活。
“你吃了,我已经吃过回来了。”他们独有的角落里,聂惊郓从怀里拿出一颗干硬的馒头递给步陌然,脸上带着笑意。
步陌然听着他肚子里咕咕作响声,苦笑地摇头:“你别骗我,你明明没吃东西的。你已经在外面奔走一天了,我整天却待在这里,不消耗体力,我现在也没胃口,所以还是你吃吧。”也许自己都快死了,所以吃不吃无所谓,吃了也是浪费好不容易得来的粮食。
“我不吃,你吃。”他执拗地把馒头凑到步陌然的嘴边。
步陌然和往常一样无奈,只能把它掰开,把一半递给他,否则她也不吃。
步陌然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大多数时间她都在昏睡。本来可以挤满破庙的人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幸亏期间聂惊郓得到了一个好心人给的一件旧棉袄,所以他们才可以度过越来越寒冷的冬天。也幸亏同庙的乞丐没有趁机伤害他们,所以他们还算安全。
终于有一天,步陌然感觉自己出气多进气少的时候,她忍不住拉住聂惊郓的手,吃力地叮嘱道:“惊郓,实在不行的话就去青楼吧,你长得不错,也许可以温饱。”
聂惊郓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的脸上没有了往常的笑意,紫黑的嘴唇颤抖着,紧盯着步陌然异常红艳的嘴唇,哭道:“然然,你等我,这我无论如何都会把大夫带回的,这样你就会很快好起来了。”说完他就把棉袄严严实实地裹住步陌然,手里则紧紧地捏住匕首,快步地走了出去。
步陌然无力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了一股绝望,这种感觉已经出现很久了,可是这尤其强烈。
她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天,她看到了白衣人模糊的脸,恍然如梦。
“聂惊郓呢?”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嘶哑。
白衣人的脑袋晃动着,步陌然心里一阵恐慌。
可是半个月后,即使白衣人把齐州城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那个陪伴了自己两个多月的小男孩,他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一样。
步陌然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
随后,她和白衣人回到了药王谷,开始了她的学医生涯。
[正文:第9章 渐渐成长]
对于步陌然被拐带一事,白衣人只问了个大概。步陌然却依旧执着于聂惊郓的消息,每每不肯放松精神休息,偶尔睡梦中也会梦到他。
再一从睡梦中惊醒,步陌然倏然坐起,擦汗额头上的冷汗,再把脸埋进膝盖里,抱紧自己。
对面床榻上的白衣人也跟着坐起来,轻轻地走过来,在床沿上坐下,很熟练地伸出手拍拍步陌然的背部,安慰道:“他不会有事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许他和你一样,也被人救了。”
“现在天气很冷,死一个小孩太容易了。”步陌然怆然,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多月,但对于小男孩的陪伴,她已经习惯了。他对她很好,好得不可思议,所以现在步陌然才有那么的内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是他的命。”白衣人叹息一声,道,“明天我们就能回到药王谷了,无论如何,你都要放下,到时我会是你的师父,从此你就跟在我身边学医吧。”
步陌然沉默了下来,她想起了在阎家听到的话,于是她问:“你不嫌弃我是个怪物和麻烦吗?”她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白衣人似乎愣住了,他呆呆地看了一会步陌然,突然失笑道:“难怪你会走出阎府,原来你听到了我们那天说的话。不错,我是觉得你是个麻烦,但现在应该已经不是了,知道你身份的人都死了,所以你会很安全。至于怪物嘛……”
步陌然抬起头来,定定地盯着他眼睛的位置。
“大概是你天资聪颖吧,我已经想通了,世界上肯定会有比你更怪异的小孩,所以你应该还是正常的。”他顿了顿,摸摸步陌然的头发,语气有些内疚,“以前的事就先这样了,我们重新开始。前段时间让你受苦了,是我不对,没有及时找到你。”他看着她瘦骨嶙峋的样子,心里颇为怜惜和内疚。
步陌然点点头,微微一笑。虽然她现在还有很多疑惑,但是她相信以后会逐渐了解的。
第二天,他们回到了阔别两个多月的药王谷。
临近药王谷的山上栽的全是松树,一棵棵苍翠挺拔,山间流淌着清澈的小溪水,溪岸边开遍了一丛丛的野,盈盈的瓣在风中起舞……与别冬天的萧条相比,这里竟是一片生机盎然,仿若暖春。
感受到这里的暖和,步陌然不由得精神一振,低落许久的心情也高昂了一些。
白衣人抱着步陌然快步地走近小屋,离得越近,脚步越轻快。
依旧高大的银杏树顶着微微泛黄的叶子,随风摇曳;屋子前的药田久未打理,地上的药草犹如野草般疯长……这一切都让步陌然感到亲切,最令她高兴的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小老虎此刻也正在屋子前蹲坐着,虎目圆瞪地看着步陌然和白衣人。
“师父,虎儿看起来大了许多,长得真快!”步陌然从白衣人的怀里溜下来,立刻就跑过去和老虎面对面地对视了一会,确认了彼此的身份后才亲热地抱在一块。
据说以前药王谷没有老虎的,可是自从步陌然来了这里后,它们母子俩也来了,顺便也给步陌然带来了三年不断的老虎奶。那母老虎被白衣人灌了一些药物,所以连带着它的奶也具有药效,对步陌然的身体大有好,要不然早在当乞丐的时候,步陌然的小命就没了。
这两个老虎和别的不同。首先,老虎妈妈是白衣人以前住的山上的旧识,五年前不知为何来投奔白衣人了。而这小老虎是药王谷里长大的,和步陌然一向亲近。
白衣人很少理会自己,所以步陌然也和小老虎的感情格外地好。
“虎儿已经五岁了,比你都要高大。”白衣人摇头叹息,“你也要快点长大才行,免得老是欺负虎儿。”他看着现在已经在骑在老虎身上的步陌然。
步陌然咧嘴笑笑:“我喜欢它。”以前她的母亲也养有老虎,和自己也很亲近。只是她没想到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了,竟然也能看到这么可爱的老虎。
“好了好了,我们开始整理东西吧,你既然是我的徒弟,那接下来你要开始学医了。”白衣人的声音带着笑意。自从他们把事情说开后,感情和以前好了一大截。
步陌然应了一声,跟着白衣人进了屋子。
于是,步陌然开始了自己刻苦的学习生涯。她为自己取名为“步陌然”,延续前世的名字。白衣人对于她不跟自己姓也没什么意见,而即使有意见,只要他不说出来,步陌然也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所以他们还算相安无事地一直相下去。
屋前的银杏树渐渐地长高,小老虎也一天天地长大,转眼间,五年又过去了,步陌然已经十岁了。
这天,步陌然手托着下颌,望着窗外一年四季都充满了绿意的风景,清澈有神的眼睛眨了眨,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五年了,这五年来自己过得不可谓不充实,她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识字练字、这个大陆的风土人情、医术的基础知识……学习任务是重的,但是步陌然也乐意去学这些东西。最令她开心的是,她的师父对她也非常好,几乎是尽心尽力,和五岁之前对她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一个乐于教,一个乐于学,两人配合默契。
步陌然一向是心性坚定之人,事实上,可以说是比较单纯的人。她虽然拥有十八年的生活阅历,与一般的孩童不同。但是她前十八年和人打交道的时间也很少,最多的是在一旁静静地看。而今世,她也在两个月的流浪日子里找到了以后自己想要做、也感兴趣的事情,所以她可以全力以赴地去做,有着坚定的目标。
步陌然回忆了下自己学到的东西,在医学上还远远比不上师父,看来还需继续努力。不过……她微微皱眉,翻阅着手中异常破旧的书本,觉得荒诞不经。
书上说,自己现在所的大陆和前世学习到的历史有着很大的差别。相传三千年前,这块大陆根本就是荒野之地,那时的人们生活困苦,连年战乱。后来某大神路过此地,心有不忍,就做了一系列的事情。
从此,整块大陆形成了三个国家,分别是祁莲国、祁兰国和祁梅国,三个国家各自信奉自己的天神,分别以金莲、金兰、金梅为尊。以祁莲国为例,每两百年各国的皇室会出现一个身带金莲的男子,而他就是神的代言人,会以不容置疑的权利治理祁莲国。
事实证明,这些神的代言人一般而言都是睿智的,的确把国家治理得很好,所以人们就更是心服口服。但也因为代言人两百年才出现一个,所以在没出现的时候,偶尔会出现个别昏君之类的,或者代言人还没有继承皇位就翘辫子之类的事情,为此,三国偶尔也会混乱一下。但毫无疑问,比起三千年前,三千年后的百姓要心满意足得多,大家安居乐业,三国之间一般也和睦相。
而步陌然所在的祁莲国,据说两百年前就出现了一个身带金莲的女子,此女自幼聪明异常,办事理智、治国有方,虽然大家讶异她是女子,但综合来看,她也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明君,再加上身带金莲,所以大家也就真心拥护了。
可是……步陌然轻敲桌子,轻蹙娥眉,这后来的就没写了,只知道那女子突然死掉了。最诡异的是,她死后,祁莲国的女子一日日地减少,出生的大都是男婴,一直到现在。当权者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济于事。
算了,不理会这个了,步陌然无法理解神鬼之说,即使她以前当过一小段时间的鬼魂。她丢下手中已经看了好几遍的书本,抬头看了看天,学医的时间到了。
[正文:第1章 小有所成]
步陌然在前世由于时间充裕,她自己常常上网查阅一些资料,当时她就对中医感兴趣,只是由于母亲不肯而作罢,但几年下来也有了一点点基础。所以这世五年的学习,她觉得自己在医学上已经可以说是入门了,她感觉自己像是在现代读了五年的医学院,但是又比一般的医学院学生要辛苦和幸运得多,因为她的师父只有她一个徒弟,自然是看重有加,所以五年下来,步陌然也学到了许多东西。
她个人是比较满意的,有人却是一直都沉默不语。
“师父,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步陌然正襟危坐地看着白衣人,已经五年了,她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年龄,不过她一向也没多大好奇心,他不说便是了,也许人家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现在她知道白衣人对自己好就行了。
白衣人合上书本,问道:“很好,我再问一道。如果病者于昨夜发热,体温过高,今晨来诊仍发热,头痛,颈项强直,肢体酸楚而痛,流清涕,心泛欲呕、食减而不渴,脉浮紧、舌苔薄白。那你应当如何医治?”
步陌然毫不犹豫地回道:“此是风寒伤及太阳肤表所致。《内经》云‘其在皮者、汗而发之’,当以辛温发散以解表邪,拟麻黄汤加味主之。麻黄6钱(钱是祁莲国的一种计量单位,相当于“克”),桂枝1钱,杏仁1钱,法夏6钱,防风6钱,甘草6钱,生姜3片,温服即可。”她虽然谈不上是过目不忘的天才,但是经过再三的背诵和复习还是可以记得很清楚的。
白衣人曾经很不满意自己的进度。刚开始,自己识字读书都很快,望望白衣人只教过一遍她就记住了。学医后,她聪明的脑袋好像变笨了,常常需要再三地默记才能把一种草药的药性、形状、主治功能等背下来。为此,白衣人经常很狐疑地盯着她——虽然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眼神可是感受得到的。
步陌然有苦说不去,识字读书当然容易,学医就不容易了,毕竟那不是自己的专长。所以她一直都是静静地,就好像没有注意到白衣人的疑惑一样。久而久之,白衣人就以为步陌然天生就是这个样子。
于是他常常感叹,“枉我自负聪明绝顶,没想到这还是看走眼了。”
步陌然闻言也只能撇撇嘴,她是知道白衣人的能耐的。他的确聪明,记东西很快,再加上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本事强,步陌然五年学习到的东西,他只需要四年就学会了。
步陌然为此只好安慰自己,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天才都是勤奋锻炼出来的,只要自己老老实实、踏踏实实地学习,总会有学好的一天,将来,说不定自己还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心态一摆正,步陌然就恢复了以前的态度,沉稳自然,踏实地求学。对此,白衣人还算是满意的,嘴上不说,对步陌然的态度却又好了一些。
“那如果病者家属畏忌麻黄一药之温,恐燥热伤津,自行将药中麻黄减除,服一碗,未得汗。见其躁烦,热势反增,继服第二碗,则头痛如裂,身痛如被仗,恶寒较昨日更甚。你又该如何?”白衣人继续问道,声音不急不缓,犹如夏夜里的一道凉风,让步陌然觉得舒爽无比。
步陌然思考了一会才斟酌着回答,道:“病者家属畏麻黄药性辛温,这就是姑息养奸的坏了。用药不在医家之喜恶,而在于审证之明确,有是证用是药,用之得当则药到病除。用之不当,易变化莫测。既然病人自己减少了麻黄,那他的病症肯定已经发生变化了,以前的药方也许就不能用了,所以需要重新把脉才能确定用什么药。不过,如果麻黄仍是必须的话,那一定要劝病人喝下。”
白衣人点点头,道:“俗话说,‘方是死方,法是活法’,要判断病人的病情,就要考虑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得好好钻研才行。”
步陌然点点头,明白因地制宜、因时制宜的道理。她想通之后,就起身倒了一杯凉茶给白衣人,恢复自然舒适的坐姿,见白衣人好像还在思考的样子,就奇怪地问道:“师父,还有什么事吗?”每十天他会综合考察一自己所学的东西,而按照往常,他现在问完后早就应该出门去了,可是他现在还在位置上端坐着。
白衣人把视线对准步陌然,仔细地打量了她,就道:“你的身体现在如何?”
步陌然放下手中的瓷杯,感激地说道:“差不多与常人无异了,师父,谢谢你。”五年前,她被白衣人从齐州城捡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那时,只要一个不注意,她就随时可能一命呜呼。要不是白衣人医术高明,她早就不在这里了,也许还会继续当个孤魂野鬼。
当然,在她捡回一条命后,身体也极度虚弱。于是为了恢复健康,又重新成为了药罐子。最主要的是,她跟着白衣人练了一套武侠小说里传说的内功心法,志在强身健体,从此只要宁心静气,情绪波动不大身体就没什么问题。
白衣人叹了口气,道:“这只是表面而已,罢了,先不说这个了,三天后我们就到外面逛逛,一边学习一边行医可能会更有效。对了,我们准备住个一两年,所以你准备准备。”
步陌然讶然地看着他。
白衣人只好解释道:“你的内功停滞不进,身体也没什么起色,所以我想带你出外边练练,也许能突破。而且还可以一边行医,一边学习,这样对你的身体也有好。”
步陌然默然,还算是愉快地点点头。
至此,三年的时间里,步陌然跟着白衣人走了许多地方,救了很多人,认识了很多病,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在一个偏僻之地长住一两个月,只是这偏僻之地也太偏僻了吧?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好冷啊!”步陌然一边气喘吁吁地爬山,一边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全身裹着厚厚的棉袄还是挡不住侵袭的冷意。
白衣人还是一身轻薄的白衣,衣带飘飘,在陡峭的山峦上行走也如履平地。他的身子几乎隐没在周围的雪白中,自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味道。
“然儿,你年纪尚幼,现在心志还没有稳定,所以雪山大海沙漠都是淬炼心灵的最佳地点。在这种清净的地方,少有凡俗打扰的地方,能够更亲近自然,这时候你与自然的关系不是敌对,而是统一。整个人融入自然之中,采集天地之间的灵气,时间久了,也会拥有那种纯净坚定、开阔辽远的心性。这样,对你的身体也有好了。”
步陌然眨巴着眼睛,叹道:“还是有些不明白。”什么叫融入自然?什么叫采集天地间的灵气?她又不是植物。
白衣人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他终于在山顶上找到了一平地,道:“就在这里练,什么时候你把自己练得不畏寒冷,我们就什么时候下山。”说着就丢下一本书,放下行李走开了。
步陌然于是只好接受。自此,大多数时候的都在练习内功,累时才看医书,帮白衣人采集药材。
三个月后,她已经可以不用穿棉袄了,白衣人也找到了一堆的人参之类的,两人终于下山。只是,步陌然的表情冷凝了许多。
步行了几个月后,他们来到了沙漠的边缘,这里风沙滚滚,天气炎热干燥。
步陌然这直接拿着书本直接练,白衣人每天入沙漠去捣鼓。
两个月后,步陌然已经不畏炎热,于是他们转去看海。
看海也看了两个月,还要学习作画,期间由于病患实在太多,他们多停留了一个月。
当步陌然十三岁的时候,她回到了药王谷,自此专心研习医术,不久小有所成。
[正文:第11章 激动过度]
毫无疑问,三年的实践让步陌然进步了很多。她了一年的时间把白衣人书房里剩下的医书都看完。药王谷里的药材品种多,他们三年在外边收集的药材也不少,设备也齐全,所以也任由步陌然捣鼓,制出各种各样的药丸。
现在的步陌然内功已经有了不少的火候,轻功也小有所成。虽然说还是武林中的三流人物,但是步陌然已经很满足了。以她的身体,练武是危险的,所以只能练练养生的内功和逃跑用的轻功。
值得一说的是,步陌然和白衣人的关系渐渐趋于朋友的关系。因为对于十四岁的步陌然,白衣人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更多的时候,他们两个会在一起讨论医术,或者研制药材。
步陌然是真正地喜欢上学医,在外边的三年时间里,她接触了很多的病人。刚开始是白衣人动手,后来就是步陌然亲自诊断,亲自开药方,白衣人在旁边看着。
每看到病人的痛苦可以减轻,步陌然就很是高兴,觉得自己毕竟是有用的,不是前世的米虫,而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所以回来后,她很努力地增进自己的医术。
但是,不知为何,她直觉白衣人身上有着很的秘密。因为他们三年行医的地方都是一些穷困或偏僻的地方,而且都是不留名地治疗。每治疗的时候,白衣人都有些不耐烦,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每如果哪个病人有些脏的时候,他都会露出嫌恶的气息。
也许是自己敏感吧?每步陌然都这么想。
白衣人对自己很好,竭尽所能地教,像一个真正的师父,虽然偶尔会时不时地讽刺一下自己。
“师父,你的医术厉害,还是毒术厉害?”步陌然一边捣鼓着药材,一边问道。
白衣人沉吟了一会才道:“毒术。”
步陌然有些讶然,脸上却不露声色,常年的锻炼,再加上天性,她已经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了,更何况和一个无面人生活,如果自己情绪外露的话,那实在是太亏了!
“那你说为什么祁莲国的男子会那么多呢?你说我们学医的能不能帮上忙?”在外边走动的三年里,步陌然遇到了很多热情的人,他们都想帮自己做媒,或者干脆有人主动想以身相许。步陌然一概婉拒,却也招惹了不少桃债。步陌然以为是女子稀少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翻遍医书也不见有可以生子的方法。”白衣人顿了顿,道,“这大概是诅咒吧。我见你经常翻阅那本书。”
步陌然点点头,道:“是啊,自从上一个身带金莲的皇帝死后,祁莲国的女子就少了,外面的人都说是因为诅咒的缘故。可是我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
祁莲国现在身于一个很尴尬的地位,甚至可以说是危险的。因为大陆上的三个国家,为了保持各国的风俗,除了皇室外,规定平民之间不能互相通婚。这两百年来,祁莲国的女子越来越少,人口也不断地下降。其他两国在一旁冷眼旁观,更加严令不准通婚。
步陌然根据得来的消息,也隐约猜测到他们的意图。还不是想让祁莲国自己灭忙,然后瓜分掉祁莲国?可是现在他们又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发动大的战争,只是小打小闹,因为祁莲国的男子太多了,一旦上战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所以两国很有默契地采取“冷战”政策,任由祁莲国自取灭亡。
唉,一想到以后也许会发生动乱,步陌然就有些无力,她可是从和平年代来的,战争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
正在思忖时,却听到白衣人冷冷的声音响起。
步陌然静静地听着,完毕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当年的女皇帝虽然治国有方,可谓是一个明君,但是她的私生活却狠混乱。
那女子生性冷淡,对人都是冷冰冰的,本来也无所谓。但错就错在,她同时也拥有一副倾国绝世之貌,无端招惹了许多男子。如果她心多情也就罢了,大不了都充进后宫,偏偏她对男子毫无兴趣,冷清得吓人,生生揉碎了一个个男子的心,
一般的男子伤心也就罢了,反正世上女子多得是。但她偏偏招惹了几个有权有势的男子,那些男子身份高贵,死心塌地地爱上她,无一不想占有她,甚至有人不择手段地想囚禁她!
那女子性子极冷,对男女之情毫无兴趣,所以对他们的痴缠很是厌烦,常常是避而不见,死都不肯答应他们之间任何一人的求亲。日子久了,也就产生了许多问题,纷争肯定是有的。具体的过程白衣人没说,但是最后的结局是,女皇帝突然死了,死之前还说了一句,“只求寡人下世不再为女,情字太累人。”
女皇帝死后,那几个纠缠于她的男子也相继去世,祁莲国却渐渐女子稀少起来。
“这,大概就是诅咒吧。”白衣人的声音淡淡的,毫无感情。
步陌然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了,好奇地问道:“师父,你今年几岁了?可有娶妻?”
白衣人手中的动作倏然停住了,定定地看了一会步陌然,转身离去。
步陌然摸摸下巴,莞尔一笑,看来自己踩到他的痛了,以后……还是不要再提吧。
又一年过去了,步陌然开始对人体有兴趣,结合前世的知识,她一直都想试试西医,比如说妇人难产的时候,就需要开刀来取出婴儿,可是这里的大夫都不会,也从来没想过要开刀。为此,步陌然还尝试着和白衣人沟通了一番,白衣人最后还是默许了下来,所以最近她开始琢磨着怎么去找标本来研究。
“也许我该下山了。”步陌然轻轻地说了一句,往自己的身上浇上热水。
清澈的热水滑过自己的肌肤,让步陌然感到一阵舒适,毛巾划过胸前,引来了一阵疼痛。步陌然呻吟一声,看着自己的身体:才十五岁,身体刚刚发育,胸部敏感,稍稍一碰触就疼。而且自己的肌肤也太嫩了点,大概是吃多珍贵药材的缘故,她的血已经可以当成一种滋补药材了,身子也百毒不侵,但是肌肤太过于幼嫩,在日常生活中稍有些麻烦。
看到自己的皮肤,才真正了解书上所说的“吹弹可破”,稍微粗糙一些的布料就会使自己很不舒服,甚至皮肤会起疹子。有时候她上山去采集药材,每每已经很小心了,却在下山后发现自己身上已经青青紫紫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活像被人虐待了一般。
白衣人看到后就不声不响地出去买回了大堆的布料,都是触感极滑腻的绸缎,让步陌然穿起来很舒服,所以现在她里面穿的都是最上等的衣物,外面穿的是粗布麻衣,倒也舒适。只是每上山都要全副武装而已,稍有不便,特别是天气热的时候。
正在想着,步陌然突然感动腹部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只见一股鲜血从自己的腿间流出,混在清澈的热水里,看起来很是骇人。
步陌然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情绪激动过度,很丢脸地晕了过去!
[正文:第12章 庐山真面]
步陌然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屋内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发出了莹莹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寝室。
人呢?她左右张望了下,没有看到白衣人的踪影。再低头看看,身上已经穿好了衣服,想来定是白衣人帮忙的了。
只是,一想到让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裸体步陌然就觉得有些不自在,即使那个男人是自己的师父,一个大约是正值壮年的男子。
算了,反正都发生了,没事。
她暗暗安慰自己,挥去郁结的情绪,想起刚才的事又高兴起来。
哈哈,她低笑一声,摸摸自己的小腹,还有些疼痛,再仔细一看,底下的衣衫血迹斑斑。
看来,自己的身体真的开始发育了,终于来葵水了。这里的女孩十一、二岁就开始发育,十五岁成年就可以出嫁了。自己已经十五岁了,前世十三岁就已经来了,没想到这世葵水迟迟不来,步陌然又曾经吃过一些乱七八糟的药,一度还让她以为自己出了什么毛病。这种事又不好意思和白衣人说,医者不能自医,所以她一直都暗暗担心着。
现在好了,看来一切都解决了。只是自己太丢脸了,竟然兴奋过度,让自己晕倒了。
步陌然微笑,想来自己可以独自出山了。无论是从年龄还是身体,自己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她想起了上和白衣人商量出谷的事,当时他沉默了,也不知道这个态度是同意还是否决?
正在呆怔时,就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不同以往的平稳,反而有些慌乱和急促,她抬起头来一看,见白衣人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些白布之类的杂物。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终于看清了白衣人的庐山真面目!
只见白衣人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面若冠玉,五官很有立体感,眉毛不浓不淡,像鬓角延伸而去,眼睛黑白分明,看步陌然的时候,眼里闪过着急之意;他鼻梁高挺,鼻头略微一勾,嘴唇丰润微厚,泛着健康的粉红色泽;他皮肤白皙,脸颊上却有着淡淡的红晕,长发披肩,由一只金环简单地束起,前方略微留出两绺,更显出迷人风采。他的身材修长,白衣胜雪,月白的衣衫上还有着银色的暗纹,行走间衣衫翻飞,更显得出尘脱俗,风华绝代。
步陌然呆愣住了,饶是她千想万想,她也没想过白衣人竟会是这副模样!如此精致好看的面容是她平生所见过最迷人的,她在现代网络、电视上看过那么多俊男美女,却从未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等的男子!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绝对没有这么脱俗的气质!绝对没有他这么矛盾的气质,明明好像已经历经沧桑的成熟风范,却有着那么年轻的面容!这么羞涩拘谨的表情!
白衣人摸摸步陌然的额头,担忧地蹙眉道:“然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刚才说的话你可有听到?”
步陌然迅速回过神来,眨眨眼,他刚才说的自己都没有听清,不过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师父,你可有吃过什么青春常驻的药?”步陌然紧盯着他的脸。如果有的话……
白衣人坐在床沿上也看着步陌然,不解,摇头道:“没有。”
“那你今年到底几岁?”十五年来,白衣人的面容模糊不清,但是他的身材还是没怎么变化,依旧挺拔颀长,手也是修长好看的,看得出是个年轻人,可是她没想到会是这么年轻,才二十岁的样子,难不成他捡到自己的时候还不到十岁吗?
太不可思议了!要不是白衣人的声音自己听了十五年,估计她会以为是他人冒充的。
白衣人疑惑地看着步陌然,道:“这个不重要,以后我也许会告诉你的。”
“那……”步陌然思考了一会终于问道,“这是你的真面目吗?怎么会那么年轻?”
“你说什么?你看到我的脸了?”白衣人手中的东西倏然从他手中掉落,他呆愣了一会,突然闪电般紧紧地捏住步陌然的手臂,眼里闪过浓重的恐慌,声调也有些变高,急声道,“然儿,你什么意思?你看清我的脸了?这可是真的?”
对于他的恐惧步陌然很不了解,不过天生对环境的敏感让她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思忖了一会,最后,她还是慢慢地点头,道:“我看到了,就在刚才!”
白衣人的脸迅速地灰暗下去,他放开步陌然的手臂,呆呆地坐在床沿上,一动也不动,犹如一个已经坐化的老和尚,只是表情骇人而已。
步陌然心里隐隐不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可以看清他的真容了,难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小腹的不舒服提醒她还有事情要办,见白衣人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步陌然就悄悄起床,按照自己在外边看到别的姑娘家做的样子,把白衣人拿来的白布等做成一个很简易的东西,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衫后就把东西用上了。
呼——她吸一口气,感觉还是现代比较方便,什么都有,只是好像回不去了。
心里有些悲凉,她敲敲自己的脑袋,去找了一杯红糖水来喝,接着就开始做饭了。
等步陌然把饭做好的时候,白衣人终于恢复了正常。他古怪地看着步陌然好一会,才开始吃饭。
步陌然松了一口气,不想再说话。反正,该知道的事总会知道的。
果然,晚饭后,白衣人没有和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反而在步陌然的房里坐着。
步陌然的房间很是简单,屋子中央放置着一张长方形红木大案,案上堆砌着一摞的医书,旁边是一本已经翻开一半的书本,一方砚台,一个镂空笔筒,上面插着几支精细的毛笔。墙东角搁着一架步陌然喜欢的琴,墙西角设着卧榻,垂着莹白的帷幔,墙上还挂着几幅画,画的都是人体的穴道或身体脉络。
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也许也是自己应该离开的时候了。步陌然暗暗叹息,心里很是不舍,药王谷是个好地方啊,人烟稀少,像一个世外桃源,住在这里,好像不知年月一样,任时光流逝也无妨。
“师父,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步陌然静静地说道,莹莹的光芒衬着她的冰肌玉骨,让她身上披着一层淡淡的银辉,面容清丽,宛如仙人。
白衣人黑白分明的眼睛垂下,低声道:“我本名叫白洛天,你可以当我是二十岁。”他顿了顿,紧握的双手放开,才又出声道,“你再在这里陪我三年吧,三年后再走!”
看着白洛天这样的表情,步陌然也不再想出谷的事情了,于是她点了点头。
三年后,步陌然十八岁,今天,是她出谷的日子。
上身的内衫是最滑腻的衣料,外衫是一件湖蓝色的粗布衣裳,下着藕色的素罗裙。步陌然的头发简单地束起,背上背着一个碧绿色的竹篓,里面放着一个也是竹子做成的药箱。
步陌然走了几步,回头看着白洛天和他身边俨然是庞然大物的老虎。
“师父,我真的走了。”步陌然静静地凝视了一会他们,轻声说道。
白洛天点点头,淡淡地说道:“等你找到那三种药材,我会去找你。”
三种药材,一是万年雪参,生长在极寒之地,已成人形,移动很迅速,采集时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每一棵的万年雪参都有雪老虎守护着,需要采集者有极高的武功,特别是轻功一定要出色。
一种是烈焰之,瓣只有四瓣,是鹅黄色的,生长在炎热之地,在沙漠的最。
一种是绫子蘑菇,只长在稀少珍贵的绫子树下,只能在绫子树开时,再加上下雨后绫子瓣落下的地方才能出现,而且生命力只有三天,过了三天绫子蘑菇就会消失。
这三种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白洛天的医书上有记载,药性有奇效,几乎可以医治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病。
白洛天说,他的师父和师叔祖都曾经遇到过,知道祁莲国有人收藏,只是不能占为己有而已。如果有哪个徒弟找到这三件药材,那他将得到一样师门的宝物。步陌然猜测应该是什么医书吧,只是白洛天其实也不知道是什么,因为他没遇到过,所以不曾得到。
白洛天还说,要想治好自己的病,也需要这三种药材。步陌然现在的身体看似和正常人一样,内在却是乱得一塌糊涂。她从娘胎里就带着奇毒,出了娘胎后还被下了两种毒药,要不是白洛天医术高明,自己运气好,她早就死了。可是现在,她的情绪要求不能过于激动,更不能动情,否则功亏一篑,生不如死,活不过二十五岁。
步陌然有七年的时间可以去找。
步陌然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不死心,试图找出一点不舍来,可惜还是失败了。
于是她转身,很快就消失在白洛天的视线里。
白洛天看着她的背影,摸摸老虎的脑袋,低声叹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人回答,老虎只是昂头虎啸一声,几乎震得山摇地动。
祁莲国天启二十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此神医是一个正值妙龄的美丽女子,外表柔弱清丽,有着一身高明的医术,医人无数,性情却有些古怪。
既便如此,“步陌然”这三个字还是让整个江湖热闹了好一阵。
[正文:第13章 如此威胁]
远的青山延绵而去,路边长满了各种树木,或高或矮,肆意地生长着,微风拂过,草木的清香也随之而来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步陌然吸一口气,暗叹古代有这么丰富的森林资源!她骑在一头杂毛的瘦马上,肩上背着一个类似现代背包的小包袱,抬手放在眼眉望了望正在拼命散发热度的大太阳,微微眯起眼睛,幽幽地叹了口气。尤其听到后面跟着自己的马蹄声,眉头更是蹙起。
“唉,肚子又饿了,可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哪里有吃的啊?”她自言自语了几句,眼睛四看了一下,见前面有个小湖泊,不由得眼睛一亮,观察一会才选定一个地点,慢吞吞地爬下马来。
她一停下后,后面的几匹马也跟着停下,马上的人一跃而下,正看着步陌然。
步陌然故意不理会他们,就当他们不存在,直接把自己身上的药箱随意地放在地上,然后兴冲冲地从挂在马侧的褡裢里掏出一根只有手臂长的小竹竿,缓步来到湖边,找了个草少点的地方坐下。
那后面的四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再低语了一番,最后有个中年大汉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来,涎着脸道:“神医,您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小的们来就行了。”
“不用了,你们又不是我的谁,而且我有手有脚,自己做就行了,你们还是回去吧。我是不会同意的。”都跟了自己一天了,步陌然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耐心。
“不行啊,神医,小侯爷说了,如果我们不带你去通州城的话,咱们也别想回去了。”中年大汉苦着脸哀求道。
“那就不回去吧,还有,别叫我神医。”步陌然无动于衷。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瓷瓶,随意在地上撒下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再洒下一些水,才过了一会,湿润的地面上顿时钻出了大大小小的蚯蚓。
步陌然微微一笑,手中的小竹竿一抖,顿时伸长了三倍不止,最末端有一个尖锐的鱼钩,在阳光下闪着点点银光。
中年大汉赫然一跳,努力把视线从那扭着肥胖身子的蚯蚓和尖锐的鱼钩上移开,依旧笑道:“姑娘,您在开玩笑吧?小人不回侯爷府还能回哪里?只盼神医怜悯小的们,让小人回去好交差。”眼里却有些不耐烦了。想他堂堂一个侯爷府里的副管家,平日里也是威风凛凛的主,今儿个却要在这个年轻女子面前低声下气,偏偏他还不能生气。
他想起了来之前小侯爷再三叮嘱不能伤了她,管家也是同样的话,要自己态度恭敬点。小侯爷也就算了,只因为在街上看了人家神医一眼就要求人家上门就诊,十有八九是看中人家的美色。可是管家为什么这么说就值得费解了。在他看来,这步陌然虽是江湖上人人推崇的神医,但侯爷府可是祁莲国的侯爷啊!区区一个小大夫也值得他们这么劳师动众吗?还指定不能伤害她?
步陌然抬眼看了他一会,道:“我说过了,你家小侯爷的症状只是普通的伤寒而已,随便一个大夫都可以医治,为何偏要我来?”说到这里,步陌然就拧起眉毛,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会惹上位高权重的侯爷府,她行事虽然偶尔会凭着性子去做,但伤天害理的事一向都不沾的,只是偶尔放点高利贷而已。
中年大汉被她那一看,三魂差点就丢了七魄,再看看她脖子异常白嫩的肌肤,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咬上一口,心里暗想:总算知道小侯爷为什么偏要她了!如此绝色美人,谁人不爱?要不是她的毒术厉害,估计敢打她主意的人就不只小侯爷一个!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涎着脸,笑道:“呵呵,现在谁人不知姑娘的医术高明?江湖传言,姑娘的医术出神入化,只要人还有一口气,您都能救得回来!”
步陌然不禁皱眉,她的运气的确是太好了点。刚一出谷,她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去五柳镇,期盼找到那个一直不曾忘却的聂惊郓,可惜人没找到,倒是让她在郊外碰到了一场火拼。
如果只是一场普通江湖人打斗的场面也就罢了,大不了她视而不见避开就是。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这竟是江湖上的正道和邪道的一很大规模的较量,而且还是刚刚打斗完毕,双方都各有损伤,正在疗伤呻吟的时候,正巧步陌然看到了。
想来,自从她十三岁后,步陌然就很少医治过病人,只医治过老虎刁来的动物,所以现在一下子看到那么多伤残病患,步陌然就不由得兴奋起来。
她觉得,考验自己医术的时候到了。
所以她就很主动地下场,一个个地医治,断胳膊断腿地不在话下,解毒把脉忙得不亦乐乎,直把自己制作的药丸和带来的药材用了大半,自己也几乎累得脚不沾地头昏眼才罢休。
一番忙碌后,经过她的修修补补,众人的伤势都得到了控制,对她也是感激有加,直呼“神医”。步陌然第一救了那么多人,而且也没想到自己做得那么好,所以也就好心情地寒暄了几句。没想到正道中有人不满她连邪道中的人也救,就冷嘲热讽了一句。
步陌然有些恼火了,许是因为当时太过疲累的缘故,还没等邪道中人出手,她自己就顺手下了个毒,让那人不能说话,接着就扬长而去。
当然,她不是真的离开,只是在附近找个地方睡了一觉而已。等她睡醒觉后,她又回到战场里,找到一些被人丢弃的尸体,偷偷地解剖一番才消气了。
她没想到的是,就是那一场医治,让她刚下山十日就扬名整个江湖,她的医术也被当时在场的人,特别是那些伤势严重的人说得天乱坠,成为整个江湖公认的“神医”,名声比二十年前的“邪医”还要响亮。
当然,步陌然不得不承认,因为自己救的人都是有大来历的,所以现在整个江湖敢动自己的人没几个,让她安安静静地走了几个月,途中也顺便医治了一些人,把自己的名号打得更响亮。
自己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惜还是有些麻烦是无法避免的,比如现在的小侯爷,属于官方势力,江湖上的势力无法罩着她。当然,这也不是步陌然不想去的原因,其实最主要的是,她知道小时候去过一的阎府就在通州城内,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去那里。
见中年大汉还在呆呆地看着自己,步陌然叹了口气,道:“那是大家以讹传讹罢了。陌然的医术没传说中的那么好。”说完就不再言语,改而专注于自己手头的事。
钓鱼,是自己最喜欢做的事。不仅因为自己喜欢吃鱼,也因为钓鱼这一行为可以让自己更好地修身养性,顺便也练练内功,让自己的身体更加健康。
中年大汉还在说着什么,步陌然却已经不在乎了,她目不转睛看着手上的鱼竿,纹丝不动地坐着,根本注意不到耳边不断传来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水中的鱼钩略动,线在空中移动了几毫米,心中一喜,知道这正是鱼快上钓的前奏,这种触觉细微地传入步陌然的手中,她继续保持不动,周围空气一片寂静,人更加沉稳,她在等待着。直到一会后,鱼线再稍稍大力一动,她才迅速提竿,果断地将线划过空中,用最快的速度将鱼甩上岸。
看着这条绿色的鱼有一斤多重的样子,步陌然不禁展颜一笑,今天的收获看来不错,没想到这个小湖泊也有这种好吃的鱼。鱼刺多反而鲜美,虽然吃的时候麻烦了点,但步陌然还是喜欢的。
看到步陌然在慢吞吞吃鱼的样子,中年大汉终是忍耐不住了,烤鱼的香味让他又饥又渴,可是他又不敢吃,谁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调料?刚才他见步陌然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打开塞子就往鱼上撒,再想想步陌然的作风,生怕她因为自己的胡搅蛮缠而动怒,改而趁机对自己下毒。
可是,此时他见自己一番卖力的演说得不到她的回应,顿时觉得委屈极了,脑海里想起了小侯爷威胁自己的话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和其他人商量了下,中年大汉破釜沉舟地吸了口气,手中的大刀指着那头瘦马,脸上却是哀求的表情,滑稽地威胁道:“姑娘,你再不答应和我们一起回去,我……我就杀死你这头马!”
[正文:第1章 见小侯爷]
见状,步陌然不禁扑哧一笑,随即又板起脸来,沉声道:“你们以为区区一匹马就想威胁我?这样你们不觉得这太可笑了吗?”
“姑娘,神医,您就行行好吧,小人只是跑腿的,一切都是按照主人的吩咐才做的。要不是没办法了,小人也不会出此下策啊。”中年大汉哭丧着一张脸,眼神闪烁不定。其他几人也是同样的嘴脸,只是悄悄地分散开来,把步陌然要逃的路都给堵了。
步陌然不动声色地挑挑眉,抬头望了望天,终是无奈地说道:“那我们走吧。”有生之年,不可能去那里的,而且那个小侯爷太嚣张了,她决定去会他一会。
中年大汉大喜,欢呼一声,忙殷勤地为步陌然牵过马,道:“姑娘,要不骑小人的马吧,小人的马快一些。”
步陌然看了一眼那几匹高头大马,摇头道:“我还是骑我自己的吧。”这头瘦马可是自己成年后第一出诊得来的诊金,具有纪念的意义。而且她不喜欢骑快马。
中年大汉无奈,但见步陌然答应随同前往还是很高兴,一路上就热情地和步陌然攀谈起来,只可惜步陌然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大多数时候都在沉默,奉行“沉默是金”的原则,所以中年大汉说说也就不说了,最后只是埋头赶路。
见他沉寂下来,步陌然松了一口气,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聒噪的大男人。她现在已经知道他叫慕容福了,还差点连他的祖宗十八代也知道了,只是对于侯爷府的事他很少说。
半日后,他们终于改道来到了通州城。
通州城,一如十三年的热闹,甚至比记忆中的更为热闹。经过阎府的时候,步陌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来。
这里的主人和师父是什么关系?还有,当初那个霸道嚣张可爱的小男孩现在已经长大了吧?也不知道变得如何?是不是一见到女的就认为人家是他的娘子?
她想起了小男孩当初那个缺了门牙的笑容,和他故作成熟的动作……
才乱想了一会,侯爷府就到了,原来此地离阎家也不远,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刚一下马,慕容福就兴奋地把步陌然请了进去,还一边打发着人去通知小侯爷。步陌然拿着自己的药箱,默默地跟着他走。
“姑娘,小侯爷已经在房里等候已久了,您快请吧。”慕容福高兴地咧开嘴笑,样子好不得意。
步陌然左右瞄了一下,见府内亭台楼阁应有尽有,绿树丛随可见,但来往的人却很少,偌大的一个庄园里显得很安静。
“你们侯爷和侯爷夫人呢?”步陌然侧头问。
慕容福的笑脸僵了下,道:“回姑娘,他们去别院小住去了,那里比较清静。”
步陌然点点头,想起了一路上的见闻,据传这小侯爷生性顽劣,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还三天两头惹是生非,活生生地把自己的父母气走了。此外,似乎他的一个好友就是阎家的阎烈阳,现在祈莲国的将军,那人也是一个极为霸道的主。这点步陌然小时候就见识到了。
步陌然没办法把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想成一个欺男霸女的主,不过据说有什么样的好友,他自己就是什么样的人。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对此,还没见到阎烈阳之前,步陌然保持缄默的态度,不予置评。
绕过影壁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小侯爷的房里。
步陌然站在门口,冷声道:“一定要进去吗?你家小侯爷真病得那么重?”为了避嫌,一般而言,步陌然给人看病都是在公开的场合,即使不是,旁边也会有人看着。不像现在,旁边只有一个慕容福。
慕容福一见,有些急了,用袖子擦擦汗,道:“姑娘,神医,小侯爷真病了,而且病得还很麻烦,其他大夫都不会治,要不然也不会找您来了。您瞧,现在还起不了身呢,否则也不用请您进小侯爷的卧室了。”
步陌然皱皱眉,抬头望了望天,摸摸自己手中别致小巧的药箱,没有说话,默默地跟了进去。
进门后一看,光线有些黯淡,但出乎步陌然意料的是,这小侯爷的卧室很是雅洁,咋一看,品味不凡,细看则不然。
只见阔大的内室用青山屏风隔了两层,内间的雀门垂了金纱纹绣仕女的幔帐,只不过那仕女全身都是赤裸裸的,重点部位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幔帐后面落地烛台上点了一盏红烛,烛光映在镂刻了千娇百媚的女子的榉木窗棂上,让整个房间仿佛罩了一层梦幻般的轻纱。
内室里中还设有玳瑁石四仙书桌,桌上一古铜瓶盛满了水,斜放着数枝不知名的儿,开得极艳,火红的瓣,散发着幽幽的清香。旁边堆的是扇叶和笔具。而壁厢的位置是貂毛玛瑙榻床,床上拥被坐着一个男人,身材很是肥胖,几乎是步陌然的三个身子大,此时正色迷迷地看着步陌然,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让步陌然很是不满。
空气中异常的味道让她的神经敏感起来,她鼻子轻皱了两下,眉头皱了起来。虽然自己百毒不侵,但是也不用那么损的招吧?
于是她也不看那男子,直接走到四仙书桌,纤纤玉指慢慢地拂过瓣,一寸一寸地划过,火红与白嫩的映衬,更显得那双手美妙无比……她眼珠子一转,无悲无喜地望着小侯爷,轻声道:“我不喜欢这种,也不喜欢这种香味。”
话音刚落,在她手离开瓣的时候,慕容福和小侯爷的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
只见刚才还生机勃勃的红现在已经全部枯萎了,而且还是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地萎靡下去,才一会儿的功夫,刚才还娇嫩的瓣现在已经全部掉落,香味消失殆尽,衬着那翠绿色的叶子,看起来好不凄凉。
慕容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沁了出来,他看了看小侯爷,见自家主子脸色也是一副苍白的样子,于是只好打起精神道:“姑娘真是妙手啊!哈哈,别的咱不说了,现在请为咱们小侯爷治病吧。”
步陌然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手,眼睛一直盯着小侯爷的眼睛看,缓缓地坐在床前的凳子上。见小侯爷低下头去,步陌然这才在袖子里掏了掏,接着慢吞吞地戴上一双丝质的肉色手套,那双手套完全契合她的手形,薄薄的一层,看起来似乎跟没戴上一样。
步陌然让呆怔中的小侯爷伸出手,这才开始把脉。
过了一会,她收回手,说道:“真的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你确定真的要我治吗?这个我可不拿手。”
小侯爷终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枯萎的瓣,脸上苍白了几分,但又瞅了瞅步陌然,吞了吞口水,眯起细小的眼睛,道:“真的,我愿意,神医怎么可能不会治呢?你都医治了那么多疑难杂症了,就别谦虚了。”说着那双肥胖的猪手就蠢蠢欲动,欲向步陌然的膝盖碰去。
步陌然挑挑眉,这家伙的声音倒是蛮好听的,就是神态太猥琐了些,动作没品了些,长得胖了些。
“放心,小侯爷,我会为你医治好的。”步陌然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顺势闪过他的咸猪手,眼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躲过了小侯爷正准备靠近的身子,起身就准备走出门去。
[正文:第15章 宁愿坐牢]
步陌然正要走出房去,小侯爷就连忙道:“神医,我身体很不舒服,很难受。”说着就干咳几声,白嫩嫩的肥脸蛋涨得有些通红,样子看起来很是可怜,眼里却闪着贪婪的目光,与他肥大的身子极不相称,甚至可以说是滑稽而古怪的。
步陌然只是很冷漠地看着他,微微蹙眉,道:“你得了风寒,不舒服是一定的。你见过谁生病了还舒舒服服的?而且你如果不是非要我来治的话,估计现在你的身体早就好了,也不用遭这份罪!”她的语气隐隐有些不耐烦。
小侯爷一听,有些扭捏地看了她一眼,道:“步姑娘,我……我……只是……”吞吞吐吐地说不出口,全然不顾旁边已经有些呆愣的慕容福。
步陌然却没兴趣听了,直接对着慕容福道:“在哪里可以写药单?我需要文房四宝。”
慕容福愣了愣,为难地看着小侯爷,没有说话。
小侯爷的脸更是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步姑娘,药单的事待会说,我还有事要和你说。我叫慕容砦,今年二十一岁,你呢?”
步陌然只是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对着慕容福:“到底在哪里?!”语气更是冷漠。
慕容福无奈,看了一眼小侯爷,只好带头走出去,道:“姑娘,就在旁边。”两人离开后,独留下了讶然的慕容砦,他见步陌然不理会自己的话,脸褪去了红色,眼睛却似乎变得红起来,拳头紧握,狠狠地盯着步陌然的背影,微微勾起嘴角。
步陌然并不知道他的反应,只是跟着慕容福走到一边的耳房,然后写下药单和煎药方法,再一抬头问道:“你们确定要按照我的方法来治?”
慕容福忙不迭地点头,笑道:“是的,姑娘。”
步陌然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奇特的微笑,道:“那我会按照我知道的方法来医治的,竭尽所能地!”
慕容福不知为何,微微悚然,为了步陌然那奇特的笑容。步姑娘一向很少笑,此刻的笑容不知为何竟很像平时少爷要干什么坏事的笑容。
***
步陌然在侯爷府住了下来,这里的人对她都很礼遇,她待着也比较舒适,难得有一个好地方让自己整理这些日子的病例嘛。唯一一点不好的地方是这里的男子太多了,还常常在她面前乱晃,还是偷偷的,瞒着慕容砦,让她很是无奈。
再有一点就是,小侯爷还常常来找自己,他自己即使不来,也会遣慕容福来叫,常天就弄些小毛病让步陌然看,还老是找机会趁机毛手毛脚,让步陌然更是心烦。
幸亏,她心烦的时间不长。
三天后,小侯爷的病发生了变化,似乎越来越重了,还常常咳嗽得厉害,吃饭也不香了,脸色和气色都很差。
慕容砦觉得不对了,忙把步陌然叫来询问原因。
步陌然却轻巧地说自己会治好的,神态一如往常的严肃和严谨。
慕容砦和慕容福左右一想,步陌然连断腿断脚都接回去了,还把差点断气的人都救活了,那一个小小的风寒肯定能行的,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这样一想,两人就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不敢再质疑她的医术,还是老老实实地接着喝药。
后来,后来的后来,慕容砦的病到底是好了,连带的,步陌然的名气也更大了。
因为她把慕容砦一个普通的风寒治成肺痨,然后再治好,钱了不少不说,两个月下来,慕容砦肥胖的身子就整整瘦了一半!人也由红红润润的脸色变得苍白萧瑟,样子好不可怜,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这事连老侯爷和侯爷夫人都惊动了,一开始的时候就扬言要把步陌然的脑袋砍下来,后来实在是别的大夫没办法治好,所以只能继续用步陌然。
但是现在大家看她的眼光已经变了,整天和步陌然接触的人也少了很多,不再有男子没事在步陌然眼前乱晃。
对此,步陌然是满意的。她依然自得其乐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自己的书,做自己的行医笔记,仿佛外边被议论得沸沸扬扬的人不是自己。
慕容砦病好后,步陌然的麻烦也跟着来了。
看着老侯爷责怪含怒的目光,步陌然扬扬头,傲然地说道:“老侯爷,当初陌然就已经事先说过了,我不太会医治风寒,我更擅长的是其他病症,还建议小侯爷另请高明,可是你们都否定了,非要我来治。没办法,我只好把风寒转成我擅长的肺痨,然后再医治咯。”样子好不轻松,却让老侯爷等人额头上的青筋成功地暴起,阴沉沉地看着她。
“你,就不怕我定你罪吗?还是你以为官府就没办法治你的罪?”老侯爷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侧头爱怜地看着一旁剧烈消瘦了的慕容砦,转眼看着步陌然的时候,态度又冷硬了起来。
步陌然摇摇头,淡声道:“我当初就想好了,既然这么做了,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随便你想怎么样吧,反正您可是位高权重的侯爷,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
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样子,老侯爷不由得头疼起来。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的,所以失望之下才到别的地方定居。这回来也是因为这事惹得太大了。他自然是不想草草地给步陌然定罪,只是看现在步陌然不知悔改的样子,心里又烦躁起来,一时之间也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爹,你一定要给我做主,这妖女竟然敢这样对我!不给她点颜色瞧瞧的话,她就以为我们侯爷府是好欺负的!”一旁穿着金丝绣边长袍,头戴镶珠金丝冠的慕容砦狠狠地瞪了一眼步陌然,气呼呼地摇着老侯爷的手臂。
步陌然微微一笑,不语。这家伙减肥后倒是又几分看头,和刚刚回房的侯爷夫人有些许的相像,长得还算是清秀。
“你那是什么眼神?”慕容砦眼尖地看到步陌然望着自己的眼光,不知怎么的,感觉奇怪起来,就大声嚷了出来,脸皮却有些发红。
步陌然撇过脸去,望着老侯爷。
老侯爷头疼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转头问道:“砦儿,你认为该如何做?”
“当然是马上打下大牢,然后死!”他大声指着步陌然,见步陌然脸色如常,又见自己父亲沉默的样子,想了想,忙又改口道,“要不,我给她个机会赎罪,她可以做我的小妾,那我就不追究她的罪责了。”
老侯爷一听,竟认真地沉思起来。他是过来人,见识多广,一见现在儿子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他再看看步陌然,觉得她临危不惧,年纪轻轻就有着不一般的胆识,虽然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江湖人,但是医术确实高明,心里也暗自欣赏她来。此时见儿子这么一说,也觉得是个好主意。最起码,她可以制得住他,以后砦儿应该会慢慢懂事的,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让自己烦透了心。
所以老侯爷的脸色终于好了起来,捻着胡子望着步陌然,微笑不语,等待步陌然的表态。
“那我宁愿去坐牢!”步陌然也微笑地说出口,声音很低,却很清脆,足以让在场的人听清楚。
慕容砦的脸顿时变得又白又红,他面子上挂不住了,吼道:“怎么了?难道我一个堂堂的小侯爷就配不上你这个小小的大夫吗?”
“是我配不上你。”步陌然轻声说道,低下头去,在旁人看来,似乎是她很因为自卑才低头的。
“……你……你……我看得起你就是。”慕容砦的声音低了下来,紧盯着步陌然。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的。”步陌然却抬起头来看着他,神情坚定,哪有什么别人想象中自卑?
[正文:第16章 旧时冤家]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的。”步陌然却抬起头来看着他,神情坚定,哪有什么别人想象中自卑?
她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很荒谬。事情发展到最后竟然是这个样子?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逼婚吗?
“步小姐,你确定不要吗?”老侯爷的脸沉了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步陌然点点头,扬眉看着他,心里笃定自己的想法,不觉笑道:“老侯爷,还是不要叫我‘小姐’吧,我不习惯这个称呼,您叫我陌然就行了。还有,如果陌然没有看错的话,最近老侯爷的睡眠似乎并不好,而且是否在某些事情上会‘力不从心’?”
老侯爷一惊,紧盯着步陌然,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讥笑自己,才放下心来,只是脸色有些不好和尴尬罢了。毕竟,这种事情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知道了。不过这也说明,这小姑娘的医术的确高明。
步陌然一见他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由得微微一笑,道:“这也没什么,如果侯爷信任我的话,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开个药方,帮您调理身体。”
老侯爷有些犹豫了,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见他正阴沉地瞪着眼睛看步陌然,就道:“砦儿,你还是自己看着办吧,爹也不管了。而且爹爹觉得你瘦了后倒是好看了不少,总归是她医术高明,最后还是治好了你。”罢了,就权当是教训他一顿吧,免得儿子老是在外边胡作非为。
想起“胡作非为”这几个字,他就想起了通州城里的另一个混世魔王,也是这般的胡闹,甚至有时候比自己的儿子更是霸道和嚣张,但是总的来说,虽说都是让父母头疼的主,但那个魔王就别自己家里的这个好得多。
唉,人比人,气死人呐!
正想着呢,就听到门房一溜烟地跑了进来,高声说道:“侯爷,小侯爷,阎少爷来了!”脸上是面带笑容的。
门房的话音刚一落下,外边就传来了靴子敲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响亮、清晰、沉稳,步子轻重几乎一致,声声入耳,很有韵律感。
“哈哈,烈阳来看我了,还不错,算他有良心。只是,他什么时候回来了?不是还在边疆吗?”慕容砦阴沉的脸顿时明亮了起来,咧开了嘴笑。
老侯爷脸色也好了很多,喜悦地看着门外。
步陌然有些讶然他的神色,想着阎少爷到底是何许人也?细细一想后,她的脸色顿时复杂起来。
阎烈阳!不就是十三年前的那个小鬼吗?想起了当时发生的事,步陌然就觉得好笑,可是一想到在看到阎烈阳之后发生的事,她就笑不出来了。
在那个下午,她听到让自己伤心和疑惑的话,她没想到和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师父会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来,当时的自己真的是惊讶和伤心的……只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吧?
只要是我们放下感情的人,都能轻易地伤害我们!
当时,她不由得想起了这句话,这句经常从母亲嘴里听到的话。
很是贴切。
所以这出谷游历,步陌然有意识地避开了通州城,只是她没想到,有些人、有些事是很难避开的。
比如说,眼前的人。
一袭黑衣,从头到尾,衬托出他高大挺拔的身材,黑得彻底,别人家的衣服起码会有两种颜色以上,或者以其他颜色绣边也好,可是他不,身上穿的是上等的锦衣,颜色却是彻底地墨黑,一如他披散下来的发丝,当他大步走进来的时候,发丝在空中乱舞,却在他停步的时候,很柔顺地垂下来,光滑油亮,色泽比那丝绸还要光亮几分。
别人的头发起码会拿个东西束起来,可是他没有。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只是第一眼,别人就不会注意到他的五官,不会注意到他的表情,只会感觉到他的黑,入目都是他流露在外的俊朗,他的傲然,他的气势……
气势是如此地逼人!几乎让人不敢直视他!
怔忪过后,步陌然不由得仔细打量这十三年未见的小男孩,啊不,他已经不是小男孩了。想起了当年的话,如果她没有记错,阎烈阳应该也有二十一岁了,和慕容砦同年。他的五官已经和孩提时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
八岁的他,刚刚是换牙的时期,脸蛋还算是柔和,性子急躁,犹如一道小瀑布,笑起来却是异常地可爱。
此时的他,正好是最最意气风发的年纪,脸庞棱角分明,那份急躁却似乎沉寂了下来,磨砺成更沉的潭,轻易不起波澜。
饱满宽阔的天庭,直挺的鼻梁,微皱起来的浓眉,锐利的眼神让人不敢轻易直视,那紧抿住的薄唇,坚毅的下巴,线条分明的轮廓,古铜色的肤色,看起来不是那种特别俊美的男子,却可以让你第一眼就看到他,不敢轻易地忽视他!
以现代的话来说,可以说他很酷,很有性格,很有味道!
步陌然有些看呆了,一时之间想起了许多往事。
阎烈阳淡淡地扫视了一眼步陌然,没什么反应,转而专注地看着老侯爷,拱手道:“慕容伯父,小砦,好久不见了!”紧抿住的嘴唇微微开启,声音雄浑有力,带着略微沙哑,似乎已经几天未曾休息了。
慕容砦一听,就不满地叫出声来,挥着手道:“烈阳,你还说呢,一声不吭地就去边疆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说着就走上前来使劲地捶了一下阎烈阳。结果阎烈阳一动不动,他倒是后退了一步,委屈地看着自己的手,道,“我知道你恼恨我平时的做法,但你也不能说都不说一声啊,这么久没见了,你就用那么平淡的语气和我们说话?”
阎烈阳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道:“事出突然,来不及告别。”
旁边的老侯爷终于开口了,慢悠悠地说道,“贤侄啊,你回来了,边疆现在如何了?你爹如何了?”
“一切都好,家父也挺好的。”阎烈阳微微躬身,简短地答道。
他想了想,看了一眼慕容砦,道:“我一回来就听说你病了,现在身体如何了?”语气是绝对的礼貌!
“还不是这个女人!”慕容砦手指着步陌然,委屈地说道,“就是因为她,我的风寒变成了肺痨,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现在才好了,你看,人也瘦了。”
“哦——”阎烈阳的语调微微拖长,炯亮的眼睛从上到下地瞅了一遍步陌然,最后还微微地眯起来,教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不知为何,步陌然全身一阵轻颤,似乎在他的面前,在他眼睛的巡视下,自己似乎已经透明了,此刻正赤裸裸地站在他的面前。
现在她正寻思着要不要给他点教训,虽然感觉不舒服,但是看他的眼神,又不像是那种淫亵的人,所以还是犹豫着……
她出来已经小半年了,遇到的男子不知有多少,也曾经遇到过一些登徒子,但最后都在她的雷霆手段下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可是,那些人中都没有一个像阎烈阳那样放肆,眼神是那样的灼热!
还有,他应该没有认出自己来吧?毕竟当年他们只有一面之缘,而且她才五岁,他才八岁,应是记不住的。
阎烈阳终于移开视线,对着慕容砦,眼里有着了然,道:“其实你瘦了也挺好看的。”
“就是嘛,我都说了,而且我看步姑娘的医术也挺好的,不过我不打算管这事了,你们两个商量商量看着办吧。”老侯爷摸摸自己的胡子,看了一眼高挺的阎烈阳,觉得有他在,应该没事的。
老侯爷离去后,大厅里一阵静默。
慕容砦看看步陌然,又看看阎烈阳,眼里情绪闪烁不定。
阎烈阳专注地盯了一会步陌然,对着慕容砦道:“小砦,要不这样吧,你把她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慕容砦一听,脸一红,结结巴巴地道:“还……还是不要了吧?烈阳,我自己来教训她就行了,你那么忙,我不好打扰你!”
“你我一起长大,我还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事,这你既然受了委屈,那我应该帮帮忙才好,免得我老爹老是念我,你知道的,他最近就在找我的茬。”阎烈阳微微一笑,语气看似柔和,却是不容置疑的。
慕容砦犹豫地看着他,又看看步陌然,左右为难。如果让步陌然跟着他走了,那自己的委屈该如何发泄?还有,自己原本的意思是……只是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阎烈阳,生生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可是,如果不答应的话……他犹豫了,虽说自己是小侯爷,不会怕一个将军,但他阎府两百年以来可是在祈莲国有着“战神”之称啊!阎府现在的家主就是祈莲国的兵马大元帅,掌握了国家三分之一的兵力,实力不容小觑。
所以他一个世袭的小侯爷还是要避其锋芒的。再说了,这阎烈阳从小就看自己不顺眼,难得这肯示弱,那自己到底要不要卖他一个面子?
罢了,反正女人到都有,还愁他抓不到另一个也是这般貌美的吗?
想到这里,慕容砦点了点头。
[正文:第17章 离开侯府]
阎烈阳见状,满意地点头,看着步陌然,道:“那你,跟我回去吧。”
步陌然看着他,叹了口气,其实她自己可以脱困的,只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那不如就顺着他给的台阶走吧,反正不用自己费力气,而且她刚才观察阎烈阳的行事,觉得也许落在他手里,会比落在慕容砦手里要好得多。
“去收拾东西,我等你。”阎烈阳沉声道,直直地站在大厅里。
步陌然默默地点头,在目瞪口呆的慕容福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暂时居住的厢房。
“小姐,跟着阎少爷也好,他不会怎么对你的。”慕容福悄声说道,就要叫身后的人帮忙整理东西。
步陌然摇摇头,道:“你们都在外边等着吧,我自己收拾就好。”
慕容福没法,只好守在门口。
才一会儿的功夫,步陌然就已经把自己简单的行礼收拾好了,她环视了一眼住了两个多月的房间,顿了顿,来到书案前,提笔写下给老侯爷的药方。
人参研末,每取3钱,粳米5钱。粳米加水常法煮粥,米开粥稠、浮起米油时调人人参粉,再略煮,即可饮服。天天饮服,连服3天即可。
或者也可以煮佛手汤,这个更简单些,只要佛手皮3钱,鹌鹑蛋5个,加水煮熟。去佛手皮,吃蛋喝汤,每日1剂,连服15天以上也可。
两种选择,应该会有一种他喜欢的。
步陌然暗自点头,这老侯爷和慕容砦不是同一类人,面容还算慈祥,也不算多为难自己,所以她还是乐意为他着想的。
“来,你把这个药方拿给老侯爷,他自然会知道的。”步陌然吹干墨汁,看着上等宣纸上的娟秀字体,微微一笑,把它递给正在门口看着的慕容福。
精神痿靡不振、腰酸背痛、四肢无力、面有菜色,看来老侯爷近期的确是房事不顺啊。她记起了前天无意中听到老侯爷和侯爷夫人的谈话,不由得一晒。
这里的人对这种事情都是讳莫如的,轻易不说出来,也不会请大夫,越是身份高贵的人越是如此。
“好的,小人马上就拿去。”慕容福接过药方,垂下手,静立着。
步陌然微微一笑,起身背上自己的包袱,跟着他们出去了。
来到大厅后,阎烈阳已经和慕容砦坐在一起谈话了,不过整个大厅都只有慕容砦的声音,阎烈阳只是偶尔点下头,或简短地应了一声。
“小侯爷,阎少爷,步姑娘来了。”慕容福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
阎烈阳看了一眼静静地站在大厅里的步陌然,只见她头上乌云压鬟,斜簪着一个精雕细琢的木簪子,一身淡蓝色轻罗薄衫,映着冰肌玉骨。眼角上挑,单眼皮不显得呆板,反而因为她看人时冷冷的神情增上几分独特的魅力,嘴角微翘,眼睛眯起的时候似笑非笑,真似一枝初放的莲,清雅中透出几分妩媚。
阎烈阳呼吸一紧,不再理会他人,直接大步走近步陌然,对着慕容砦,拱手道:“小砦,那我们走了。”
“嗯,记得帮我好好教训她就行。”慕容砦的脸色有些不愉,不过还是说话算话地放步陌然离去。
见他们走后,慕容砦阴沉地问道:“管家,你说阎烈阳为什么向我要她?难道他真的想替我讨回公道?”
“老奴也不知道阎少爷的心思,那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老奴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或者,阎少爷真的想为您讨回公道吧?”慕容福伏低身子,小心地说道。
“哼哼,他,怎么可能?什么时候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向我要人。以前就没见他对我这么好过!哼,依我看来,他也是看上那小妞了!”慕容砦很是不屑。他和阎烈阳同岁,两家的大人一向交好,所以他们两个就成为了两家长辈比较的对象。
自小,他就到去玩耍,到去胡闹。不像阎烈阳,虽然也小时候也喜欢玩闹,但还是功夫兵书一起学,十五岁后就开始跟着父亲上战场,现在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将军。
现在,在长辈们的眼里,自己这个小侯爷自然是比不上那个已经建功立业的将军。但说实话,他本来也不会多想,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好,可以纵情享乐,像阎烈阳这种刻苦型的,他看不惯,也做不来。
但是偏偏,他家老头老是在自己面前唠叨阎烈阳的好,让自己烦不胜烦。久而久之,看到阎烈阳就不如往常那般亲切,反而有些厌恶。现在,他又以强硬的态度夺去了自己看上的步陌然,所以他对阎烈阳就更看不顺眼了。
慕容福见小侯爷这副模样,自也是清楚他的心思的。只不过……他想起了步陌然,那姑娘帮自己治好了多年的宿疾,人也不错,自然是不忍心让小侯爷给糟蹋掉的,所以现在阎少爷把她带走了,反而是最好的。
但他毕竟是侯爷府的副管家,所以他还是本分地说道:“小侯爷,世上比步姑娘漂亮的女子多得是,别人家缺少女子,我们这里可不缺啊。”他意味长地看着小侯爷,视线扫了一眼后院的位置,那里住着几个国色天香的美女,一向是小侯爷的最爱。
“可是别的女人都没有她那股冷冷的神态,格外地吸引人呢。”慕容砦的眼睛咪了起来,心情还是不愉快的。
慕容福于是不再言语了。
***
步陌然和阎烈阳并排走着,步出侯爷府后,早就等候在门外的苘画和苘棋马上迎了上来。
“少爷,没事吧?”苘棋低声问道。
“能有什么事,侯爷府不会拿少爷怎么样的。”苘画咕哝道,眼睛一直在似有若无地看着步陌然。
“我就怕那小侯爷做出些什么事呢,他现在被人给整了,指不定会迁怒在少爷身上呢。”苘棋警惕地看了一眼侯爷府的大门。
阎烈阳看了他们一眼,道:“不会的。好了,我们现在回去。”说完他就率先地迈开了步伐。
步陌然看了一眼苘画和苘棋,认出了他们是当年的那两个小厮,十三年过去了,他们也已经长成了壮年男子,颇具男子气概。不过性格似乎也没怎么变,苘画还是比苘棋活泼和多一些。
只不过,现在看他们望向自己的眼神,想来他们已经记不得自己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十三年前让他们服侍洗澡的女童。
那时他们都已经十二、三岁,连他们都不记得,那还要小的阎烈阳应该也不会记得的。
想到这里,步陌然放下心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纠结于“阎烈阳到底会不会记得”的问题上,但直觉告诉她,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看到阎烈阳,最好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一路想着,她走在几人的中间,不久,她跟着来到了阎府。
[正文:第18章 说破旧事]
走进阎府,步陌然清醒过来,看着前面的阎烈阳,开口道:“你要我拿如何?”她可没忘记他刚才所说的,要代慕容砦来教训自己。
阎烈阳转过身来,对步陌然身后的苘画和苘棋使了个眼色,见他们顺从地退去后,才低声道:“跟我来。”
他们来到了园,现在正是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经过。
阎烈阳突然拽起步陌然的手,把她拉进了树荫底下,另一只手准备去拿下她的包袱。
步陌然推拒着,道:“不用,我自己背着就好。”
“那里面有什么宝贝吗?你不许人动一下。”阎烈阳瞪着她。
“是我的药箱,我不想让别人碰。还有,你到底打算如何置我?”她的声音冷漠,面无表情地看着阎烈阳。
阎烈阳似乎有些气恼了,浓眉挑起,突然伸出结实有力的臂膀,以极快的速度搂住步陌然的纤腰,沉声道:“步姑娘,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语气莫名地轻柔起来,似乎是情人之间的低喃,让步陌然身子轻轻地颤抖起来,呼吸有些不稳。
步陌然推拒他的靠近,手刚一碰到他结实贲起的肌肉,温热的触觉似乎可以穿透身上的衣裳,让她不觉地低呼:“不要离我那么近!”
“为什么?我想亲近你!”他挑高浓眉,厚实的胸膛微微起伏着,紧搂着她的手臂却紧了紧。
“你无赖!”步陌然无奈,这人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蛮不讲理、莫名其妙,她现在在努力思考着如何让他放自己走的方法。毕竟,她已经不是五岁的娃了,他也不是八岁的小男孩。她不能像以前一样,等他睡着了再悄悄离开。
等她静下来的时候,手刚要推开,却忽然一股淡淡的香草味袭来,步陌然抽了抽鼻子,突然问道:“你刚刚是不是去了马房?”
阎烈阳一怔,道:“你怎么知道?”他刚才的确是给自己的爱马喂了草料。
“因为你身上的味道!”步陌然嫌弃地用手捂住鼻子,轻轻地咳了一声。当然,如果她老实的话,会坦白其实那股味道也不是那么难闻,只是她想找个借口让阎烈阳放开自己而已。
阎烈阳果然放开了她,左右看了下自己,见步陌然已经离自己有三步路的距离,忽地一笑,身形闪动,已经重新把步陌然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步陌然无奈了,她根本就挣脱不了他的桎梏,所以只能任由他去。
这事得好好对付。出来那么久了,步陌然还是第一遇到让自己没辙的人。也许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旧识吧?
“不许嫌弃我!”阎烈阳虎着脸看着她,忽而道,“你真的认不出我了?”
见步陌然惊讶的样子,他自言自语,道:“也对,当时你才五岁。人小小个的,像个玉娃娃,却能把我骗得团团转。”他的语气有些疼宠,有些无奈。
步陌然是真正地讶然了,道:“原来你还记得啊!”
“你也记得?”阎烈阳惊喜地问道。
步陌然点点头,道:“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趁机又脱离了他的掌控,还特意离他有两步的距离,见阎烈阳没计较,就安下心来。
“那你后来怎么走了?”阎烈阳颇有些怨气,脸上一热,道,“我醒来的时候就没见你,问白先生,他也不知道。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原来你就是步陌然啊,早知道的话,我就去找你了,也不会拖到现在才见面的。”
他想起了那年的事,虽然自己很小,但是那是他第一那么喜欢一个人,一个女孩。当时,只是第一眼,他就被那个瘦瘦小小、精灵似的小女孩给迷住了,连梦里梦到的都是她。
入睡的时候,他是满足的。他幻想,这是自己的娘子,是自己将朝夕相的人,以后自己一定会教她看书,教她习武,让她的身子也变得和自己一样壮壮的。
但是,醒来的时候,一切的幻想都失去了色彩。人都已经不见了,他还能怎么样?
那一,只是八岁的他有了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他一直缠着爹爹,让他帮自己去找小女孩回来。
一年后,他死心了。
现在,巧合之下,他又一见到了她。只是第一眼,那熟悉的眉眼,那熟悉的表情。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可是见到她的那一刻,童年时的记忆马上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原来,他一直都不曾忘记过他。他想起那场可笑的“生米煮成熟饭”……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当年我贪玩跑出府去了,后来遇到了一些事情,那些已经过去了,我就不说了,反正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那段当乞丐的经历是步陌然心中的一段伤心事,要不是因为有聂惊郓的存在,她连回忆都不想。
但不可否认的是,经过那一段往事的她,现在每每一见到乞丐就会觉得有点亲切,也乐意帮助别人,特别是那些暂时于困境的人。
她总是想,如果当时有个好心人帮了自己一把,那也许他们就不会做了几个月的乞丐了,聂惊郓也不会直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所以出谷后,只要有需要,她都会尽力地帮助别人,一反自己冷情的性子,让师父也觉得不可思议。
阎烈阳闻言只是点点头。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一时之间只能听到园里蝉叫的声音,提醒人们,夏天已经到了。
步陌然本来就不多话,阎烈阳则经过多年的军旅生活,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活泼,刚才说那么多话,几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所以两人面对面的时候,也只能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只是小时候见过一面而已,而且当时还发生了那件可笑的事情,让阎烈阳现在一想起来,都很是尴尬。
“对了,你现在是江湖上传言的步神医?那你的医术一定很好。”阎烈阳想了想,又问,打破了沉默。
“还过得去。”步陌然简单地回答,在考虑要不要趁机提出离开的要求。
“也对,白先生的医术高明,曾经救过我爹一命,所以你的医术定然也是不错的。对了,你和他是……”他试探道,想起了那仙风道骨的白洛天,虽然外表只是一个普通男子的容貌,但那出色的气质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他……是我师父。”步陌然有些难言,白洛天那么年轻,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是自己的师父,唉,怪怪的,他可是把自己养大的人啊。除了做乞丐那几个月,十八年来,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
以前还好,自己看不清他的面容,就自以为他是一个中年男子,现在看清了,反而觉得有些别扭。
步陌然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人的容貌让自己看不清?而自己后来又是为什么看清了?她也曾经问过白洛天,但他好像不愿意多谈,所以步陌然就一直把疑惑藏在心中。
她感叹,这个时空和自己以前所知的知识,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眼睛瞥见阎烈阳不已为怪的表情,步陌然突然脱口而出,道:“我问你个事,你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看不清另一个人的面容吗?”
[正文:第19章 浮云之术]
眼睛瞥见阎烈阳不已为怪的表情,步陌然突然脱口而出,道:“我问你个事,你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看不清另一个人的面容吗?”
阎烈阳一震,惊讶地问道:“难道你看不清另一个人的面容?”
步陌然不语。
阎烈阳顿了顿,紧盯着她的表情,道:“你问我是问对了,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发问,也喜欢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书,所以你说的这种情况我曾经在一本孤本上看到过。上面说,世上有一种武功,叫‘浮云’之术,修炼这种武功的人,寿命是常人的两倍,也就是说,我们的两年是他的一年,我们如果可以活到六十岁的话,他就可以活到一百二十岁,但是看起来还是和常人六十岁一样。只不过,据说现在几乎没有人修炼这种武功了,也已经失传了,因为修炼这种武功的人,只有那些无欲无求的人才能成功,还需要二十年的时间。普通的人有七情六欲是正常的,也不可能上二十年的时间去修炼,就为了长寿。所以,慢慢的,江湖上就没有再出现过这种人了。”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娓娓道来。
步陌然一听,脑袋里却混乱了起来,她想起了白洛天年轻的面容,几乎是十几年未变的身材和肌肤……
“怎么,难道你真的遇到过这种人吗?”阎烈阳见步陌然的情绪有波动,忙着急地问道。
步陌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他们的面容呢?”自己为什么可以看到了?而且最后三年的相时间里,师父对自己,似乎……
她心一震,没有再想下去。
阎烈阳意味长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一般的人可以看到他的面容,但是有些特殊的人则不可以。像你所说的,那些看不清他们面容的人,都是和他们有密切关系的人。浮云之术讲究因果循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你看不清一个人的五官,那说明你不是那个人上辈子的恩人,就是那个人的仇人。上辈子的事,一定要这辈子来还,你们注定一生都纠缠不清。”
步陌然恍然,她想起了白洛天对自己的态度,时冷时热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淡淡的,小时候也几乎不抱自己。
“我甚至想过把她收为徒弟,但是……唉,我不行!我发现我不行,我每一想到师傅我就不想看到她。因为,她看不到我的容貌。”
——当年,在阎府,她就听到了这段话。
原来如此!难怪他刚开始不愿意对自己好!
步陌然心里似乎隐隐约约地知道了一些什么。
“然儿,你真的遇到过这种人?”阎烈阳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道,“如果有恩还好,有仇就难办了,那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看到他担忧的目光,步陌然勉强笑笑,道:“别担心,没事的,他对我没恶意。”
“那就好。”阎烈阳放下心来。
“那你说,我最后为什么能看到他的面容?”想了想,步陌然把最后一个疑问提出来。
阎烈阳的脸上顿时有了尴尬之意,摸摸鼻子,道:“我也不知道,书上没说。”
“那也没办法了。”步陌然虽然失望,但今天的收获还是很大的,也就满足了。打算等到机会后,再找师父问清楚。
她不喜欢不清不楚的事情,不喜欢搞暧昧,只希望一切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然儿,时候不早了,你先在我家住下来吧。来,咱们先去吃饭。”阎烈阳看了看太阳,难得体贴地说道。
步陌然一愣,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好到他已经可以称呼自己为“然儿”了?不过她也没多在意,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看在他刚才为自己解惑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阎烈阳见她不反对自己对她的称呼,更是满意地勾起嘴角,正待说下去,就听到步陌然清脆的嗓音响起,她道,“我就不住了,我先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走走。”
他一听,脸色阴沉了下来,道:“为什么?我们都有这样的关系了,你还计较什么?难道你真的不能在我这里住一住吗?我们许久未见了。”
步陌然微微皱眉,道:“难不成,你还真想代替慕容砦惩罚我啊?”声音有意带着点笑意。
阎烈阳却板起脸来,道:“你确实也太胡闹了些,官府不比江湖,那些人手段多得呢,喜怒无常,所以你以后还是轻易不要惹到他们。这还好,老侯爷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向来心善,所以你什么事也没有。那下呢?如果你遇到一个心狠手辣的主,那你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他越说神情越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最后都快是吼起来了。
毕竟是做了将军的人,训起话来头头是道,理直气壮。
“停停停!”步陌然忙打算他的说教,皱眉道,“难道你要我委曲求全吗?难道每一个人都可以用手段来强迫我,我都要去讨好他们吗?告诉你,我步陌然根本就办不到!”
“你——”阎烈阳本来想说自己没那个意思,但见步陌然不满的样子,最后也只能长叹,道,“罢了,反正以后有我,不会再有人强迫你了。”
步陌然扯扯嘴角,意识到这个话题太入了,于是转移话题,道:“好了,这谢谢你了。我要走了,我还有事。”
“走?你还要走?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我叫你住下来。”阎烈阳暴跳,声如洪钟。
“我可不记得我刚才有答应。”步陌然嘲讽一笑,她觉得没必要住在这里,她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呢。
“我不管,我就要你住下来。”阎烈阳的语气不容置疑,额上青筋却隐隐地暴起,是怒火的前兆。
他,已经很久没发过火了。以前,他是容易激动的人,性子也有些鲁莽。这样的性格不易于长成一个大将,所以爹就特别训练了自己。多年来,他以为他的自制力是一流的,也轻易不让自己发火。没想到,今天却让自己破了例。偏偏,人家还不领情,看她现在不以为然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不管,我就是想走!”步陌然一甩衣袖,脖子一梗,就要转身离去。
没想到的是,她转得太快了,再加上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绪是紧绷的,也站立那么久,这么突然一转身,头一晕,脚步一踉跄,忍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
[正文:第2章 态度亲昵]
步陌然这么一倒,可把阎烈阳给吓住了,幸亏他反应灵敏,迅速地接住了步陌然快要倒下的身子,怜惜地抱在怀里。
“你怎么了?”他紧张地问,这不管步陌然的拒绝了,直接把她身上的药箱解下。
“大概是中暑了吧。”步陌然苦笑,暗叹自己的身子不争气。
“你的身体不好?你不是大夫吗?”阎烈阳把步陌然抱到一边的石凳上,然后自己坐下,开始仔细地检查怀里的步陌然。
“放我下来吧,无碍的,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她不习惯和别人肌肤接触,尤其还是一个不太熟悉的陌生男人。但今天,好像已经屡屡破例了。眼前的这男人似乎听不进别人的拒绝,很霸道地做着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我不放。”阎烈阳的态度强硬,手放在步陌然的额头上,试了试,觉得热度真的太高了。
步陌然窘然,他们只是有小时候那一点点的交情而已,可是眼前的男人动作却很理所当然地干涉自己的一切,包括现在正在检查自己的身体,正在触摸自己的肌肤。
“放心,不用摸了,你又不是大夫。”她翻翻白眼,话说,自从他们重逢后,她发现自己的情绪似乎多了点。
这种感觉叫无奈。
“小时候,我就知道你身体不好。”阎烈阳放开手,怜惜地看着步陌然,道,“没想到你现在的身体还是不好,你不是什么神医吗?难道就不可以医治自己?”
“医者不能自医,这事谁都知道,所以一般的大夫有病都会叫同行看。”话说完,她顿觉一种困意袭来,忍不住闭起了眼睛,准备不再挣扎,稍作休息。等自己好了后,再一起来算账。更何况,步陌然得承认,其实他的怀抱很宽阔,很舒服。
阎烈阳了解地点点头,道:“那你师父呢?他也没把你的身子治好吗?”步陌然的脸蛋过于白皙,白得透明,白得没有血色,一看就知道身体不太好。
只不过,很娇嫩就是了。阎烈阳低咒了一声,看着步陌然手臂上的一圈红印子,在白嫩的皮肤上显得很刺目。
那是自己留下的,刚才只是那么一握,就留下了红印!心里不由得懊恼起来。
阎烈阳看着她,一双眼眸因为疲倦和发热微微地眯了起来,如一汪秋水,格外地媚人,两道秀眉如杨柳,掌中的腰肢纤细,似乎不盈一握,一头青丝似水绵,不知何时发环已经脱落,黑瀑般的长发披散至腰际,更衬托出她娇媚清雅的容月貌。
最要紧的是,她拥有一身白嫩嫩的肌肤,从衣领望下去,也是一片的娇嫩,似乎还能从中闻到隐隐的女香。
就是不知道啃咬起来会是什么味道?这样的念头一起,阎烈阳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全身也随即热了起来,于是忙拉拉自己的衣领。
而此时的步陌然脑袋已经昏昏然了,一点也不知道阎烈阳正经的表情下转的是什么念头。
此时,丛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了小小的声响。
阎烈阳耳聪目明,即使于失神的状态,天生的警觉性还是让他立即感觉到了,低喝道:“谁在那里?!”他对家里的防卫是有自信的,知道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摆出防卫的姿态,警惕地看着不远的丛。
“呃……儿子,是我。”那边,过了一会儿后,终于有人站了出来,首先开口道。
阎鞍站了起来,摸摸自己的宝贝胡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镇定地说道:“我刚过来的,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我只是听说现在园里的开得很好,所以就想过来看看。”
“在这大中午的来看?”阎烈阳怀疑地看着他。
“哈哈。”阎鞍打了个哈哈,道,“兴致一来,管他是什么时候?”
“您就喜欢凑热闹!”阎烈阳低咒一声,冷眼看着阎鞍身后的另外三人,不怒而威的气质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教人不敢小觑。
“你们又是来干嘛?别告诉我是来赏的。”
管家阎六干笑一声,恭敬地垂手道:“我只是跟着老爷而已。”他指着苘画和苘棋,声音提高,道,“还不快去准备一间厢房给这位小姐住!”才一会儿的功夫,自从他听到下人说少爷带一个姑娘回来后,他就已经请人去打探清楚了,此时见这位姑娘竟然好端端地被自家少爷抱在怀里,自然知道是不一样的,所以脑筋一转,就立马安排上了。
刚一说完,就见自家老爷满意点头的样子,也不由得佩服自己的老谋算。
一旁的苘画和苘棋感激地看了一眼阎六,二话不说就准备撒腿就跑。
开玩笑,自己可是偷看少爷和一个姑娘讲话啊!而且还看到少爷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道等少爷秋后算账吗?
“慢着!”阎烈阳见怀中的步陌然已经转醒,正在自己怀里挣扎,心中一怒,瞪着眼前的几人,暗恼他们来得不是时候,而且声音也太大了点,把然儿给吵到了。
“少爷?”苘画和苘棋神情有点不安了。
“把我隔壁的采莲阁打扫干净,然儿就住在那里。”阎烈阳吩咐道。
这话让四人的眼睛成功地瞪圆了。
阎鞍首先第一个开口,道:“阳阳,你的意思是……”表情有些不可思议,更多地是疑惑,夹带着惊喜。
阎六却是弯起了嘴角,道:“恭喜少爷,那我马上亲自带人去安排!”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已经挣脱阎烈阳怀抱的步陌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就屁颠屁颠地带着苘画和苘棋兴冲冲地离开了。
步陌然终于站了起来,刚才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陌生人说话的声音,这才勒令自己清醒过来。
好不容易站起来后,她看清了眼前的故人。
眼前的阎鞍,他的身材依旧高大修长,身穿一件轻薄的玄色衣衫,头戴金冠,面容依旧清俊瘦削,五官和阎烈阳有几分相像,只是眼睛给人的感觉不同。如同十三年前,他的一双眼睛看人时很温和,整体看起来很儒雅。
十三年过去了,阎鞍除了变得老态一点,其他的似乎都没变。只是,她和阎烈阳都已经长大了。
[正文:第21章 霸道逼婚]
她对着阎鞍微微点头,略略弯腰,轻声道:“我是步陌然,打扰了,阎元帅。”
阎鞍抚着胡子,满意地点头,道:“好好好,还有,不要叫我阎元帅,叫我伯父就行了,嘿嘿,也许过不久就该改口了。”
感受到他意味长的眼神,步陌然头皮一麻,有种不详的预感。
阎烈阳的话证实了她的预感啊。
“是啊,然儿,过不久你就是我娘子了,到时就叫爹了。”阎烈阳裂开嘴,洁白的牙齿显露了出来,让步陌然觉得甚为刺目。
“慢着,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成亲?”步陌然皱起眉头,难不成她刚才昏睡的时候就把自己卖了吗?
阎鞍的眼睛瞪大,刚才他见自己儿子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而不遭到反抗,以为他儿子行动力和他在战场上一样迅速,已经把人家姑娘搞定了才带回家的,没想到不是这回事。
“阳阳,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由自主地问道。
“别叫我阳阳。”阎烈阳不悦地看着他,道,“爹,你先回房,我和然儿还有话要说。”
阎鞍眼睛在他们两人的身上看了看,道:“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要好好谈清楚啊。”说完就乐呵呵地走了。事实上,他对他儿子的能力是充满自信的,不愁他搞不定人家姑娘,所以他很放心、很高兴去和妻子显摆去了。
看着阎鞍离去的背影,步陌然暗叹:这里的人都没有一个认出自己的,也只有阎烈阳那般极品变态的人物才会把小时候那小小的一件事记住吧?
她心中所想的极品变态人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睨着步陌然,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否认?”
步陌然回过神来,见闲杂人等都走后,也不客气了,道:“我还想问你,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
“什么意思你不懂吗?”阎烈阳皱起浓眉,道,“十三年前,当时你才五岁,你亲口答应要做我的娘子的,我至今还记得,你刚才也说你记得,怎么,难道你想反悔?”阎烈阳阴沉沉地看着她,刚才的平和和礼貌消失得无影无踪。
步陌然一听,暗自翻翻白眼,沉静地看着他,道:“那是黄口小儿的胡话,你也信?”当时自己觉得好玩,才陪着他玩那什么“生米煮成熟饭”的戏码。不过,早知道他会记得那么清楚,现在还说出来和自己对质,当时自己就不要乱玩了。
“我干嘛不信,十三年过去了,你未嫁,我未娶,那说明我们是有缘分的。而且,我很清楚,我喜欢你。看得出,你也不讨厌我,所以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阎烈阳语气很是自信,昂首道,“况且,我长相不输于他人,也没什么不良嗜好,不打骂女人,家世良好,我相信只要相的时间长了,你定会喜欢我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阎烈阳已经喜上眉梢了,期待地看着她。
步陌然惊异地看着他,心里哀号:她真的错了!错了!她被他的表象给蒙蔽了。刚才在侯爷府,他表现得可圈可点,冷峻沉,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会对自己不利。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看走眼的一天,原来,这家伙竟和小时候一样,对于自己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听自己想听的,只做自己想做的,别人的意见完全可以不入耳!
她现在已经对他无语了!
“你说话啊!”阎烈阳紧紧地盯着步陌然,见她不理会自己,只顾着用娇媚的眼睛看着自己,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脸上却有些赧然。要不是他肤色较黑,估计早就被人瞧出了猫腻。
“无聊!以前说的话我一概不承认,那时我还小,还有,我并不喜欢你!”步陌然撇撇嘴,没有说自己当时事实上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是,只要她不承认,他又能如何?想了想,她把放在石桌上的药箱背上,一个转身,就想离去。
“站住!难不成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个闪身就站在步陌然前面,挡住她的去路。
“没有,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该如何做!”步陌然抬头很认真地看着他,“离开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决定!以前的事就忘了吧,只是小孩子一场胡闹而已。”
步陌然承认,她看人一向都是比较准的,很少出错。所以她可以在这个很陌生的地方生活得还不错,没有因为自己偶尔很无礼的举动而获罪或死去。
再者,看阎烈阳移动时的步伐,步陌然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动手,自己的那一点轻功也只能是拳绣腿,完全不在一个档上。
可惜这,她还是看错了!
阎烈阳双手握成拳,手筋暴起,阴着一张有棱有角的脸,瞪着她,半饷,见步陌然还是泰然自若地看着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嘴巴张了张,终于从牙缝地挤出几句话,道:“可是,我一直都记得!并且一直都在等你!”
步陌然愕然。
阎烈阳伸出双手握紧她的拳头,道:“所以,你必须在阎府住下!你是我的娘子,这点不会变!”
步陌然瞪着他,说不出话来,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霸道的人,竟然只是因为小时候的一场戏言,改而逼自己嫁给他!太过于震惊的结果是,她现在说不出话来了。
“我有病!拖着一个惨败的身子,我不能嫁给你!”火光闪电中,步陌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这一句话!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生不出孩子的人,因为她的身体,情绪不能过于激动,所以床事肯定就不能做的。没有人会娶这样一个女人。
阎烈阳放松下来,道:“我再去找一个更好的大夫给你治病,我相信,天下之大,总会有比你师父更厉害的大夫,然后你的身体就会好起来的。还有,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的。”他怜惜地看着步陌然,道,“还有,你不要妄自菲薄,我并不在意你的身体,所以你不要轻贱自己,我不喜欢你这么说。”
步陌然窘然。心里不知为何,却微微一动。
[正文:第22章 留在阎府]
“是因为祈莲国的女子很少吗?还是因为我的外貌?”步陌然好奇地问道,单纯的。她知道自己的外貌算是不错的,尤其是在祈莲国这个女子比较稀少的国度。出谷后行走江湖的半年里,很多男子都或是明示或是暗示对自己有好感,只是自己一直都不理会而已。也幸亏,大多数人还是对医者抱有尊重的态度的,所以很少有人找麻烦。
除了这的小侯爷,这人是仗着自己的家世硬来的。
阎烈阳闻言就歪着头打量着步陌然,见她相貌清丽,神情冷淡,偶尔露出别的情绪,却显得很是妩媚。
“你的确很好看。”阎烈阳老实承认,想了想,终是苦恼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你的容貌才这样的,但是我知道我真的喜欢你!”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的。
步陌然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就听到阎烈阳继续说道,“所以我要把你留在身边,过段时间后我就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女子了。或者,只是因为小时候得不到所以我才念念不忘?或者,只是因为小时候的印象太过于美好让我一直不能忘怀?”
见步陌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阎烈阳脸色柔和了下来,点点她的鼻子,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等你,这十三年来,从来没有忘记过。既然十三年来我没有喜欢上别的女子,那说明我心里定是真心喜欢你的。还有,祈莲国的女子是稀少,但对于我而言,女子多少不是问题。”眼睛却盯着她的红唇,喉头一紧,赶紧把视线转移到她的眼睛上。
“所以,你住下来吧!我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相,我们定能相好的。”说到这里的时候,阎烈阳就眉开眼笑起来,似乎松了一大口气。
步陌然很是无语地看着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我现在就马上派人去找大夫来,还有,我们马上去采莲阁吧,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说着还慢慢地抚摸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蛋,对于手中滑嫩的触感很是满意。
长满老茧的大手摸过自己的脸,步陌然身子微微一颤,垂首,拉紧自己的包袱,顺势脱离他大手的掌握。
阎烈阳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把她的行李接过来,道:“走吧。对了,我忘了告诉你,阎府的守备是很森然的,所以绝对能保护你的安全。”他是个行动派,刚一说完就准备拉着步陌然出去了。
“等等!”步陌然轻轻地瞥了他一眼,道,“我不住采莲阁。”看刚才管家阎六的反应,傻子都知道,住在采莲阁绝对是有特殊的含义!
“呵呵,你觉得害羞?”阎烈阳眼里含着笑意,低头凑近步陌然的耳朵,低沉带着磁性的男性嗓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响起,道,“采莲阁是我未来妻子住的地方,离我的烈阳阁很近,方便我们互相来往,互相理解,增进我们的感情,所以,你必须住!当然,如果你真不想的话,你可以住在我的烈阳阁里,两个选择,你慢慢想。”
那声音,充满了男性魅力的诱惑,轻易让人迷醉。
步陌然却只是翻翻白眼,推开他将近一米九的高大身材,道:“我们走吧,采莲阁。还有,不必为我去找大夫,我知道自己的身子,我师父说过,要治好我的病,一定要找到那三种药材,我待会再和你说。”
住就住吧,反正只要自己不同意,他也拿自己没辙。
阎烈阳有些不高兴了,为了步陌然那明显的拒绝,和那迫不及待想逃开自己的举动。
“那你先去把那三种药材写下来给我,我马上派人去找。”阎烈阳收敛住自己的不悦,想来日方长,总会有好转的一天。
大概,是然儿太害羞了吧?他忍不住为她找借口,想着等两个更熟后,她就不会拒绝自己的亲近了。
步陌然点点头,默默地跟在阎烈阳身边。一路上,只听见阎烈阳介绍阎府环境方位的声音,步陌然则一路无语。
走了好大一会后,两人终于来到了所谓的“采莲阁”。
采莲阁,顾名思义,里面一大半的面积都种满了莲。祈莲国以莲为尊,国人大多喜欢莲,所以几乎每家每户都种有莲。
阎府的采莲阁,占地面积不是很大,却是小巧精致,此时正值仲夏,莲湖里的水清澈得迷人,中间有一弯拱桥,底下的莲开得正艳,有粉白的,粉红的,亭亭玉立,在那翠绿莲叶的映衬下,显出百种风情,煞是动人。
莲池边有一座三层楼高的精巧小楼,飞檐翘角,流光溢彩的琉璃瓦片,粉白色的墙壁几乎爬满了碧绿色的藤蔓,正开着不知名的小,小楼高高的匾额上书有四个大大的镏金字,名为“落月水榭”。
精致而优雅,看着它,几乎是一派江南水色的清幽淡雅,诗情画意可谓由此而生,心里舒坦起来。只是第一眼,步陌然就喜欢上了这个落月水榭。
见步陌然眼里的惊叹,阎烈阳颇为高兴,道:“这里的风景很好的,每当满月的时候,就会看到月亮落在桥上的影子,所以名为‘落月桥’,小楼也就叫落月水榭了。这是我娘布置的,据说女孩子都会喜欢的。
“我的确很喜欢。”步陌然微微一笑,走进房间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布置都是了心思的。
找到书房后,步陌然在书案上抽出一张宣纸,低头写了下来,完后才递给阎烈阳,道:“喏,就在这三种药材,普通的人根本就找不到,所以可能要费很多心思了。”其实,步陌然心里是虚的,总觉得自己在利用阎烈阳帮自己找药材。
“好的。”阎烈阳却不以为意,
步陌然松了一口气,想来这件事会分散阎烈阳对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好好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
不过,想来她心甘情愿地把阎烈阳想得太简单了!
[正文:第23章 眼波流转]
步陌然就这样在阎府住了下来,可是,她仍然觉得不愉快。
众人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过如此,阎烈阳也收集了很多医书给她看,但步陌然却不能踏出阎府半步。失去了自由,她觉得很烦躁。
阎烈阳很忙,但是他每天晚上还是会抽出空来到步陌然的采莲阁静坐——即使只是呆呆地看着步陌然,他也会坐到步陌然不耐之下开口把他赶走为止。
“我想炼制一些丹药,需要一些药材。”步陌然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有着期盼。
“好,你把单子写下,我马上派人送来。”阎烈阳很爽快地答应,还特别殷勤地把步陌然推到书案前,低声道,“然儿,你写下来吧,明天就会有人把你需要的东西送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还特别在步陌然耳边说,轻轻地吹着气。
对于他的举动,步陌然从一开始的抗拒,发展到现在的漠视和无动于衷。对于这个霸道的鲁男子,她已经无语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当他的动作不存在。
没想到,阎烈阳又有意见了。
“你就不会反抗吗?我现在可是在占你便宜啊!”他俊朗的脸皱了起来,不悦地说道,“还是说,如果每个男人都这么对你,你都不会反抗?任由他为所欲为?”
“阎烈阳,如果你只是来教训我的话,请出去。还有,我不是不在意,别的男人我当然会反抗,但对于你,那就不必了,因为根本没那个必要,在我心里,你只是一个只会用暴力手段对付弱女子的混蛋而已。我看不起你!”这几乎是步陌然说得最凶的话了。
她在等待着,等待着某人的发飙。
果然,某人暴怒地扬起眉,双眼冒火地瞪视着步陌然,双拳紧握。
“要不是你会毒术,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子对你吗?只要你承认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就让你出府。可是,你竟然不承认?!”
步陌然曾经试图用下毒的方法逃走,可惜,这阎府的十八侍卫武功太强悍了,只是刚开始有几个被步陌然伤到而已,后来就不行了。他们已经有了防备,而太阴损的招数步陌然又不忍使出来,所以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待在这里。
而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也是和步陌然一样百毒不侵,让步陌然扼腕不已。
“没有的事我怎么承认?”步陌然低估着,未婚妻?即使只是一个名号,步陌然也不敢冒险。
她现在对情爱毫无兴趣,最大的愿望是找到那三件药材,然后回药王谷,治好自己的病,和师父在一起。也许很平淡,但是很自由,符合她的性子。
所以,她一直没有答应阎烈阳的要求。
阎烈阳却越来越不耐烦了,待在自己房里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对她越来越霸道,不准她熬夜看书,不准她过于劳累,不准她晒太阳,不准她不吃早饭……
俨然以她的丈夫自居。
“可是你明明小时候就答应了的。”阎烈阳反驳,眼神灼灼地盯着她,道,“我们也一直记得小时候的事,而且,我喜欢你!”这已经不是他第一宣告了,奈何的是,步陌然无动于衷。
“阎烈阳,我们各有各的路要走,我们的人生轨道完全不同,所以我只是在这里小住片刻就会离开,你不用对我那么好的。”步陌然突然放柔声音,认真地说道,抬眼看着他硬朗的脸部线条,暗叹造物主对他的爱宠。
她心里是感激的,第一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他就立马把全城的大夫找来了,其中有些还是退休下来的御医,然后一一让他们给自己看病。本来自己是不肯的,自己的身体师父已经说得很清楚的,可是拗不过阎烈阳的坚持,最后还是屈服了。
绝大多数的大夫一致说自己只是身子骨弱,只要仔细调养就好了。但也有一个见多识广的大夫说自己曾经身中奇毒,有种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现在虽然已经解毒了,但人的身体也快报废了,要不是这些年来有医术高明的人用珍贵药材养着,估计步陌然早就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
步陌然见那大夫经验丰富,医术高明,很是兴奋,就拉着他谈了半宿,直到把沿途中自己遇到的一些的问题向他请教完毕才让他走。
可是没有解决问题,阎烈阳不高兴了,他更不高兴的还是另一件事。
他恼怒于步陌然昨晚把自己扔在一边不理,自顾自地和一个男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即使,那个男人是个年过甲的老大夫。
“我就是想对你好,你婆婆妈妈做什么!又不是要你对我好!我心甘情愿地不行么!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对你好对谁好?还有,什么叫人生轨道完全不同?只要我们成亲了,那不就同了吗?说到底,你还是不要我。”阎烈阳复杂地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挫败感。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一直以来,很多事情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即使不是,他也有能力驾驭事情的发展。一直以来,他想得到的东西只要通过努力,必能得到。
可是,碰上了步陌然,他却彻底地栽了。偏偏,人家还不领情,把自己当成一个毒虫,唯恐避之不及。
他打听过,现在祈莲国的很多男子对步陌然都有恋慕之心,所以他惟恐步陌然一踏出阎府,就会消失,然后让别的男子捷足先登,那时,只怕自己会后悔不迭吧?
第一,他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子,所以,他不愿意放手。
即使,这个女子现在在怨着自己。
步陌然无语地看着他,遇到他之后,她默然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无法理解,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而且,他的感情还那么强烈?他们重逢后的第一天,她怎么就看不出来?
“然儿,难道你真的要我造成事实才肯承认吗?”阎烈阳拉着她的小手,紧盯着她的红唇,既然不能合欢,那总能亲吻吧?
步陌然心中一跳,偏过头去,使劲地甩开他的手,道:“你快走吧,夜了。”
阎烈阳怔了怔,松开她的手,抱怨道:“明明知道你容易受伤,还使出那么打的力气,不怕有红印吗?”说着就撩开步陌然的衣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手腕。
步陌然不顾疼痛,一甩手就脱离他的掌控,直接走到床铺旁若无人地躺下。
阎烈阳看着自己的手,蹙起浓眉,再抬眼看了看不远窈窕的身影,全身突然迸出一股怒气!
难道,她就那么笃定自己因为顾忌她的身体而不敢动真格的吗?
想到这里,他大步地走了过去。
钳制住她的挣扎,阎烈阳伸出热烫的舌头,在步陌然双唇间蛇一般绵绵滑行,一进一出,与他身上迸发的怒气极不相称,他的动作及其温柔,慢慢地触动着她的味蕾。间或,他发出呻吟声,以低低的呻吟配合舌头的交欢,半饷,他抵着她的唇瓣,发出了声音:“然儿——”
声音低沉魅惑,他低低地呼唤,唇间的轻轻抖动向步陌然传递强烈的电波,热力四射。
步陌然的呼吸急促起来,紧抵着阎烈阳胸膛的手狠狠地揪着他的衣领,脸色通红。
阎烈阳不放心,还是放开了她。
步陌然眼里有股媚人的诱惑,隐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双颊通红,在夜明珠营白的光芒下,挑起的眼角,眼波流转间别有一股销魂蚀骨的味道。
阎烈阳的呼吸更是急促,全身几乎快烧了起来。
步陌然的手有些颤抖,她抖抖索索地解开自己的衣领,伸了进去。
阎烈阳的眼里有着期待,看着那一小片白嫩,手也赶紧把自己的腰带解下。
一切,似乎可以水到渠成。
[正文:第2章 赠送古筝]
步陌然终于从自己胸口的内袋里找出速心丸,撕开外边的纸片后,急忙把它吞入口中,使劲地咽下去。
呼——终于好了!
步陌然松了口气,拍拍胸口,眼里有着隐隐的泪光。
伏在她身上的阎烈阳早就被此变故惊呆了,见状,眼中的情欲已然褪去,急切地问道:“然儿,你怎么了?”
步陌然白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道:“情绪太激动了。”
只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阎烈阳没有自豪感,反而充满了懊恼。
他从步陌然身上下来,搔搔脑袋,颓丧地坐在床沿上,俊朗的脸上满是怜惜,道:“现在怎么样了?我去叫大夫。”
步陌然摇摇头,拉拢好衣领,平静地说道:“没事,现在已经好了,行了,你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不是要去军营吗?”
“可是……”他低语道,“我一直以为你是骗我的,就为了不让我碰你,没想到是真的。”
“所以说我们不能成亲。”
“可以的。”阎烈阳不死心地看着她,道,“只要找到那三件灵物,你的身体一定能好的,到时我们再真正成亲。”
步陌然翻翻白眼,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的喃喃自语。
过了许久,见步陌然呼吸平稳后,阎烈阳终于死心了。
坐在床沿上,他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地抚摸步陌然的脸蛋,若有所思,半饷,才把夜明珠用黑布覆盖住,悄悄离去。
感受到他离去的气息后,步陌然才翻过身来,呼吸开始不稳,看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幽幽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阎烈阳给她送来了一把古筝。
“然儿,你快来看啊,这是我叫人特意去找来的,听说你喜欢古筝,呵呵,这个好。”大中午的,步陌然还在书案前整理自己的行医笔记,阎烈阳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嗓门让传遍了整个落月水榭,还把莲湖里的水鸟给惊走了。
步陌然叹了口气,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住,反而加快了速度,顿时,一串串工整秀丽的小楷字流泻在雪白的宣纸上。
“然儿,在吗?”阎烈阳终于走到了门口,见梨木雕刻的门虚掩着,顿了顿,还是推门进去,眼睛一转,就看到了端坐在书案前的步陌然。
“然儿,你在怎么不应我?要不说他们说你还在房里,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阎烈阳略微不满地抱怨。
步陌然微微一笑,在祈莲国,女子过于稀少,显得珍贵,所以被卖来做侍女的人很少,一般的人都是用男子做仆人,只有大户人家的夫人或小姐才有丫鬟服侍。阎府也不例外。
阎烈阳据说不喜欢女子,所以府内除了他母亲的贴身丫鬟是母的外,其他几乎都是男性。步陌然入住后,阎烈阳不喜欢让男侍从近她的身,所以就没派人在房内服侍,只在采莲阁门口待着,起个看门的作用而已。
本来,阎烈阳要买个丫鬟回来的,但是步陌然强烈反对,最后也只能作罢。所以,整个采莲阁只有步陌然一人。偶尔,步陌然不耐烦的时候,就会和阎烈阳玩捉迷藏的游戏。
只可惜,那阎烈阳不只是一个武夫,更是一个武林高手,听风辨位的能力很强,总是能很快就找到她。
“好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步陌然开口道,眼睛瞟了他一眼。
阎烈阳抱着古筝走了过来,小心地放在她的桌前,拿起她喝过的水杯喝了一口,故意皱眉道:“怎么那么苦?”
步陌然微微蹙眉,道:“里面放了点中药,清热解毒,可以预防中暑。还有,那是我喝过的。”
阎烈阳无赖一笑,道:“呵呵,然儿,我们是什么关系了?我又怎么会介意你的津液呢?再说了,我们昨晚……嗯,你知道的。”
看着他暧昧的笑容,步陌然无奈,道:“找我有什么事?”这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和他讲礼也是徒劳的,要不然此时他就不会乱闯进自己的房里了,昨晚也不会作出那般浪孟是举动了。
阎烈阳闻言,忙兴致勃勃地指着古筝,道:“喏,这是我找来的。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再去找。”
步陌然的眼光其实早就被眼前的物什给迷住了。
眼前的它,面板是上好的桐木制造的,框架为白松,筝首、尾、四周侧板是金丝楠木。据她所知,古筝的音质取决于面板和琴弦,周边用料对古筝的音色略有改善,以老红木、紫檀、金丝楠木为佳。而这台就是以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可见其珍贵。
就不知,音色如何?
步陌然想了想,缓缓地带上自己的手套,右手伸出大、食、中三指,轻轻地拨弦,或托、或劈、或挑、或抹……左手在筝柱左侧控制弦音的变化,或按、或滑、或揉、或颤……两手并用,配合默契,顿时,美妙的乐曲流泻了出来。
一曲《春江月夜》让步陌然的神魂游离于身体之外。
一曲终了,阎烈阳还沉浸在她的乐曲声中,见她还怔怔地坐在那里,不由得回过神来,道:“然儿,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他虽然不懂音律,也没什么兴趣,到那是他在一些大大小小的宴会上听得多了,自然也会辨别一二,最起码知道人家弹得好不好。
步陌然回过神来,轻声道:“这是春江月夜,最好是琵琶和古筝二重奏,我和师父都喜欢这首曲子。”她蓦然就想起了白洛天,那些他们日日夜夜一起度过的日子。现在,白洛天一定自己一个人在药王谷吧?会不会……寂寞?
说到底,她的乐器还是白洛天教的呢,虽然,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已经学会了。但白洛天的教导,使她的技艺更进一步。
阎烈阳的脸顿时青了起来,为了她那明显的思念。
“你在想哪个野男人?”他阴沉沉地开口,比起外边灿烂的太阳来,他的脸阴郁得仿佛山雨欲来。
“不关你的事。”步陌然眼神微冷地看着他,就是不满他对于自己的控制欲。
“啪”的一声,阎烈阳坐的凳子顿时裂成了两半。
步陌然眼神不屈地看着他,慢慢地,她低下头去,继续抚弄着古筝。
“我——想——砸——了——它!”阎烈阳一字一字地开口,震如雷霆。
[正文:第25章 只能为妾]
步陌然推开正在抚弄的古筝,也站了起来,冷声道:“你爱砸便砸。”
“你——”阎烈阳的俊脸扭曲,低吼道,“他到底是谁?”他从来没见过然儿露出过那么温柔的神态,凭什么那个男人可以令她那样?!
步陌然不语,只是站起来面对窗外,看着一湖泊的莲,还有那接天无穷碧的莲叶,湖面上,平静的湖水被清风吹皱,泛起一圈一圈自内向外不断扩散的涟漪。
阎烈阳欲发狂,虎目圆瞪,紧盯着步陌然,呼吸沉重起来。
半饷,他的情绪终于得到了控制,稳了稳呼吸,道:“你可以不说,我总会知道的。以后,你心中想的只有我一人。”
看着他的样子,步陌然心神微微震动,但脸上还是面无表情。
门外,苘画的声音骤然响起,道,“夫人,这边请,少爷正在里面呢。”
“哦,那小子,几天都不见人影了,原来他都跑到这里来了,呵呵,儿大不由母啊!”李碧芙温柔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声音里带着笑意和一股无法忽视的宠溺。
房内紧张的气氛因这一对一答缓和了起来。
步陌然是喜欢这个女子的,有着母亲的温柔和和蔼,是她前世今生都不曾得到过的母爱,是她心目中描绘过的母亲的形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羡慕阎烈阳的。
抬眼看着阎烈阳,见他的脸恢复了常态,只是望着自己的目光还是充满愤怒的,甚至隐隐有着受伤,犹如一头受到打击的狮子,想维持自己高傲的自尊,却又想问个明白,其实心里还是在乎的。
“我想我师父,我们已经半年多没见了。”心一软,鬼使神差地,步陌然说出了口。
阎烈阳一听,脸上的表情高兴起来,道:“然儿,你早点说不就行了么?害我还误会了。”他腆腆脸,嬉笑道,“然儿,以后切不可如此吓我了,我可受不了第二。反正,你的心里只准想我一个男人,我是你未来的夫君。”至于那个师父,老头子一个,就算了吧,总归是养大然儿的,以后见面还得恭恭敬敬地对待他呢。
步陌然再无语,对着他的笑脸却也生不起气来。
很快,李碧芙走到了一楼的书房前,见门半开着,便柔声道:“陌然在吗?”
步陌然定了定神,道:“在,伯母,进来便是了。”
李碧芙在苘画推门后就踏脚进屋了,一眼便看到了阎烈阳,笑道:“阳阳,你还真在这里啊!我还以为苘画骗我的呢?这个时候,你不是还有军务要理吗?”
阎烈阳无奈,道:“娘,你不要叫我阳阳,我都多大了,唉。”他知道,说也是白说,父母根本就不把自己的意见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但口头上的抗议还是要的,尤其在步陌然面前。
李碧芙掩口笑笑,道:“呵呵,你这孩子,还不快出去,刚才我还叫你爹在找你呢。”
阎烈阳见她的架势,也估摸到她想和步陌然说话,于是就道:“然儿,娘,你们说吧,我先走,晚饭见。”
“呵呵,去吧,放心,我又吃不了陌然。”李碧芙笑眯眯地调侃自己的儿子。
阎烈阳翻翻白眼,凝视了一会步陌然,总算抬脚离开了。
“伯母,找陌然有事吗?”步陌然微微一笑,帮她倒了杯茶,道,“这是加了中药的凉茶,预防中暑和风寒的。”
“好好好。”李碧芙双手接过,眼睛带笑地看着步陌然。
步陌然坐在她的对面,也不知该聊什么好。她没有和女子聊天的经历,所以只是静默着。
索性,李碧芙没有冷场,她已经完全把步陌然当作阎烈阳未来的妻子。李碧芙,一个貌美的中年女子。她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所以只能谈阎烈阳的事情,从小到大的。
“陌然啊,虽说阳阳不是很温柔,脾气不太好,但是我可是看出来了,他对你可是真心的,你的衣食住行他都亲自去吩咐,我敢保证,他以后一定是个好夫君,就和他爹一样。”李碧芙笑眯眯地拉着步陌然的手,貌似推心置腹地说道。
步陌然看着她的脸,常年的闺房生活,令她皮肤光滑白嫩,保养得很好,全身气质很和煦,有点像温柔时的师父……
步陌然懵然,不语。
“唉,你不知道,自从他十五岁后,我们就一直催他成亲,他老是拒绝,对其他女子也没什么兴趣,不是嫌弃人家那个就是嫌弃这个。本来嘛,他最喜欢和我说话了,但自从他翅膀硬了后,就不把我这个娘亲放在眼里了。我本来以为还要等很久才能抱孙子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你给找回来了,呵呵。”说到最后,李碧芙看起来很兴奋。
步陌然窘然,八字还没一撇了,她就说起孩子了。
“呵呵,陌然,谢谢你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阳阳不讨厌女子,那我也就放心了。陌然,其实啊,我还是很喜欢你的。但是你知道的,我们阎家两百多年来都是祈莲国的将门,子嗣是非常重要的。我现在很难受,要不是当初我的身子骨不争气,让阎家就只有一个阳阳,现在我也不会老是逼着阳阳娶妻了。”
说到这的时候,她的眼里闪过一抹骄傲的光彩,继续道,“当初我非要让阳阳他爹纳妾,可是他死活不肯,我心里虽然高兴,但内心里还是担心的,所幸,阳阳也争气,小时候是调皮了些,但在他爹的训练下,也还是可以担当大任的。陛下已经放话了,只要孩子他爹退下来,阳阳就接过元帅的担子。你不知道啊,我们阳阳在尚京城可是很受欢迎的,只是那孩子对那些女子都不感兴趣而已。”
步陌然点点头,阎烈阳虽然对自己很是霸道,有时候也是蛮不讲理的主,但他的确是一个好军人。他的属下都很拥戴他,而且只要一说起军营,他就会完全变了一个人,就像他们重逢时第一见面的情形,沉内敛。
所以,只要他资历够了,完全可以当上元帅的,也是完全可以吸引女子的注意力。
“伯母,你到底是说什么?可以直说的,我不介意。”步陌然微微一笑,她的感觉一向敏锐,当然察觉得出李碧芙今天不同于以往的态度。
李碧芙笑笑,道:“你这孩子,还真是敏锐的。是这样的,你知道的,你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我想让你劝劝阳阳,让他到时多娶一个妻子回来,你们就可以共同服侍他。放心,虽然你不能为妻,但我知道阳阳是真心喜欢你的,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我和阳阳他爹也很喜欢你,也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步陌然闭了闭眼睛,再张开,保持脸上的微笑,道:“放心,伯母,我会劝他的。”
祈莲国女子是少,但对于上层阶级的人来,女子从来都是不少的。有时候一个富人可以三妻四妾,穷人家的男子却当了一辈子的光棍。
为了避免这种差距,前不久祈莲国法律就硬性规定,一个男子最多可以娶两个女子,就一妻一妾,皇帝除外。但律法毕竟是律法,总有人阳奉阴违,要想男人不偷香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就有了很多被金屋藏娇的女子。
她现在明白李碧芙的意思了,原来,在她这个名门千金的眼里,自己只能为妾!
[正文:第26章 为人治病]
这,就是现实吧?
显然,对于步陌然的回复,李碧芙是满意的,她拍拍步陌然的手背,轻柔的说道:“陌然,我知道是委屈你了,但是你的身份……唉,这天下的女子,穷人家的女子是两三个丈夫,但在名门里可不同,所以要委屈你了。”
“伯母,我明白的。”步陌然的声音有着不易察觉的冷硬。她知道,自己是个父母不详的孤儿,又是一个江湖郎中,在李碧芙这种名门千金看来,自己能嫁入阎府已经是修了八辈子的好运了。
也许别的女子也会这么想,但是步陌然知道,自己可是一点也不稀罕!
李碧芙见事情解决了,显得很高兴,道:“陌然,你看,我最近的肤色是不是好很多了?上你说的蜜汁生枣粥我可是天天都吃。”
步陌然看了她一眼,脸色红润,的确没有了之前看到的苍白,道:“是的,恭喜伯母了。”蜜汁生枣粥,常吃可以使脸色苍白的人面色红润,做法很简单,只要把红枣和生米用温水泡后放入锅中加水适量,小火煮到熟软,再加入蜂蜜食用就可。
“呵呵,是你的药方好,你不知道,其他姐妹不知有多羡慕我的肤色。”李碧芙笑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陌然,我另一个好姐妹今天刚到通州城,现在正在她家的别院里休息,听说,她最近身体很不舒服,你有空就去帮她瞧瞧吧?她可是疏影城的城主夫人呢,也生了一个好儿子。”
步陌然点点头,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疲惫,眼睛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呵呵,那我马上去约定时间。”李碧芙高兴地站起来,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伯母再见!”步陌然把她送到门口,低声说了一句。
见李碧芙走后,步陌然心里一松,关上门,慢吞吞地走到窗边,望着她的背影,满怀思绪。
这样的日子不能再继续了,阎烈阳虽然对自己很好,但没有什么自由,而且连她治病时碰触男子的身体他都会不高兴个半天,在自己耳边念念叨叨的。
步陌然志不在闺房,她无法像李碧芙一样只围着家庭转,一个月只出门几,不是礼佛就是和其他女子家长里短,比来比去。她希望自己能踏遍祈莲国的土地,一路行医,如果有可能,她还想去其他的国家看看。
窗下摆着香梨木的琴桌,上有一张上好的梅断纹古琴——这也是阎烈阳费心找来的,在古筝之前。因为听说步陌然喜欢弹琴,所以她来到阎府的第二天,它就被送来了。
此刻,它正静静地躺在那里,等着主人的抚摸。
步陌然纤手一抚,古琴清越的声音寂寞地响起……
阎烈阳对自己很好,第一,除了那个小男孩,除了师父,第一有人对她那么好,除了出门,几乎是千般宠爱,似乎想让她快点接受他。
只可惜,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他们理念不合。
步陌然此时的脸上是比平时更淡漠的神情,紧抿的嘴唇、上勾的眼角更隐约透着股寒冷和尖锐。
当晚,阎烈阳照例来了步陌然的房里。
“然儿,你弹琴给我听好不好?我不喜欢古筝。”他托着腮,痴迷地看着步陌然在灯光下的侧脸。
线条优美,肌肤白嫩,似乎还能看到微微的小绒毛,长长翘翘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眼睛正专注地紧盯着手中的书卷。
他喜欢看步陌然专注的神情,如果,她也能那样看着自己就好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房?你已经吵够久了。”步陌然无奈地放下书卷,没好气地看着她身边的阎烈阳。
“你可终于理我了。”阎烈阳委屈地看着她,突然兴致勃勃地提议道,“然儿,我相信你也觉得烦闷了,这样吧,明天我休假,我和你一起出去玩玩好不好?”脸上满是期待和兴奋之意。
步陌然看着他,暗暗叹息:其实,阎烈阳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人,喜欢一个人可以毫无保留,不喜欢则是彻底地不愿碰触。
她想起了李碧芙给自己说过的事。
阎烈阳还是一个执着的孩子。
当初,他看上了疏影城少城主凤盏的一匹千里骏马,就开口要讨,价格任对方开。结果,对方死活不肯,他是少城主,还是一个王爷的世子,要什么没有?所以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阎烈阳就定居在疏影城,一有空就往人家城主府里跑,天天磨着凤盏,就是人家上厕所,他也在门外守着。还有,他的武功很好,又有十八侍卫跟着,所以凤盏根本就不能摆脱他。
三个月后,凤盏投降了,无条件地送了那匹骏马给阎烈阳。两人也因为这件事结为了好友,这个事情也在祈莲国被传为了一段佳话。
凤盏,据说也是非池中之物,祈莲国的另一个传奇,一个有名的美男子。
当时,阎烈阳才十五岁。
现在,对于他的执着,步陌然也有体会了。
“明天不行,明天你娘要带我去她的一个好姐妹家。”步陌然顿了顿,见阎烈阳眼里有着疑惑,就道,“据说是疏影城的城主夫人。”
“疏影城?!”阎烈阳眼睛一亮,道,“这么说凤盏也来了?”
步陌然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呵呵,如果他来了,我就向他介绍你,让他瞧瞧,他老是嘲笑我娶不到娘子。”阎烈阳咧开嘴,牙齿在灯光下几乎是闪闪发亮的。
看得出,他很高兴,和那个叫凤盏的人关系也不错。
第二天,李碧芙果然叫上步陌然了。只是,她还是没能出阎府,因为那个王妃、城主夫人亲自来了。
城主夫人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闻人蔷薇,人如其名般娇美,是武林中的名门千金,也是祈莲国皇室的远亲,因为她的母亲是皇室旁支的一个郡主,有着一点的皇家血脉,身份算是高贵的。
步陌然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和李碧芙说话,两人有说有笑的,气氛融洽。见步陌然到来都结束了谈话,转过脸来看她。
出乎步陌然的意料,闻人蔷薇没有所谓的傲气,反而很态度很平和,甚至是见我犹怜的,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怜惜之感。
“步姑娘,这就麻烦你了,唉,我这病还真是难以启齿,这好的大夫都是男子,我怎么可能让他们为我看病?前些日子一听碧芙说她这里来了个女神医,我就赶紧过来了。”闻人蔷薇的声音低柔,甚为悦耳。
步陌然点点头,也不言语,直接戴上手套,把脉。
[正文:第27章 极品俊男]
“夫人,您哪里疼?”步陌然把完脉后,开口道,神情严肃。
闻人蔷薇羞涩地低下头,道:“哎呀,步姑娘,你应该可以看出来的。”
李碧芙忍不住掩口娇笑,道:“陌然,她在害羞呢,蔷薇的胸口疼着呢。”
步陌然了解地点点头,面无表情,道:“你这是慢性胸部疼痛,是女子的常见病症,以青年和中年女子居多,所以不必过于惊慌。”
见闻人蔷薇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步陌然继续道:“夫人,这疼痛是不是大多数发生在每月事来潮之前?感觉胀痛或刺痛?在我看来,您这病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吧?”
闻人蔷薇一听,惊喜地抬起头来,道:“是啊,步姑娘,我这病可是持续数年不愈了,吃了一些药也不见好。老是有隐隐的胀痛感,以前还好,慢慢忍过去就算了,但今年却更加严重了,有时候甚至痛得不敢碰。所以我儿子就担心了,就为我请一个名医,匿名去医治,可惜药都吃了几个月了,还是没什么效果。”说到最后,她神情沮丧。
步陌然轻应了一声,道:“放心,夫人,我会尽力治好的。”说完就细细问了其他的一些情况。
沉吟了半饷,步陌然慢慢地说道:“夫人,您这病与情绪、精神等都有着密切的关系。简单地说,当一个人在失意或生活中心情不舒畅,或受到意外精神刺激时,容易郁闷伤肝,使肝气郁滞、肝经阻滞,从而导致血行不畅,出现胸部胀痛。”
闻人蔷薇一听,脸上出现了复杂的情绪。半饷,她才慢慢地说道:“步姑娘,你……你还是开药方吧。”
李碧芙却掩嘴笑道:“陌然,这你可说错了,你不知道,蔷薇多幸福啊。夫君对她疼宠有加,她的儿子对她也孝顺,能力又强,把疏影城治理得井井有条,那可是人人称赞的。还有,那孩子生得可真是好啊,我出生至今,还没从来见到那么俊美的男子。有这么好的家,蔷薇可是让我们一干姐妹羡慕得吐血啊!”
步陌然注意到,李碧芙这么说的时候,闻人蔷薇的眼睛闪过了一抹黯然,只见她勉强笑笑,道:“碧芙,瞧你说的,哪有那么好?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让步姑娘去开药方吧。”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世人眼中幸福的女子也有难言之。步陌然点点头,道:“夫人,请来内室,我为您检查一下,省得有什么肿块。这样我也就对症下药,您才能药到病除。”
闻人蔷薇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但见步陌然神色严肃,一派冷凝,不知为何,看着她这副样子,她就已经有了信心,也就不顾羞涩,乖乖照做了。
检查了患后,步陌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什么肿瘤,要不然就麻烦了。
柴胡、白芍、当归、香附、枳壳、丹皮、甘草各1钱,丹参、玄胡、郁金、栀子、夏枯草各15前,每日一剂,分2~3口服,疗程为1~2个月。
步陌然细细检查了一遍,沉吟了一会,就把药方交给闻人蔷薇,道:“夫人,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您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这药只要持续吃上一两个月,定会有效果的。如果实在不行,您再来找我。”
闻人蔷薇接过药方,道谢后,就笑道:“碧芙,我还真羡慕你有这么一个好媳妇啊!”
李碧芙脸上也有光,对步陌然的表现很满意,虽然她的态度是冷漠了些,但是人家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嘛,看病的时候和平时不同是正常的。
“呵呵,蔷薇,你过奖了,依我看啊,凤盏那孩子将来找的媳妇也会很好的。”
旁边正待离开的步陌然一听,停住脚步,转身,望着李碧芙,眼神微冷,红唇轻启,道:“阎夫人,我想您误会了,我还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您的宝贝儿子,所以,我步陌然不是你媳妇。”
话音刚落,她已经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阳光从门口射了进来,为步陌然的身影踱上了一层明黄的光影,那身影,脊背挺得直直的,看起来气质不凡,甚至有种无法匹敌的傲然和……尊贵。
李碧芙愣住了,闻人蔷薇拿着药方的手也僵住了,尴尬地坐在那里。
***
步陌然从房内出来后,看清自己房里的方向,就拐弯,走在曲径通幽的小路上,心情还是不愉快。
虽然,她刚才说的是事实,但她知道,以后,那个女子就再也不会对自己露出和煦的笑容了吧?
心里,有些涩然,有些空虚。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
刚准备绕过一丛修长茂竹,在拐角,却突然砰地一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竹子清雅的微香袭来,步陌然微微一愣,快速地拉开两人的距离,不顾自己疼痛的脖子,道:“公子,抱歉,是我没看路。”说完就准备绕过他离去了。
手,蓦然被抓住,一个如清泉般清越的声音响起,道,“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公子?你并没有抬头看我。”
步陌然没有回头,道:“我不相信一个女人有你那么坚硬的胸膛,那么高大的身材。而且,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也是猜的。”最后一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公子低低地笑了起来,道:“有趣!有趣!呵呵,姑娘,你是哪里人?芳名是?”
“抱歉,我有急事,请放开。”步陌然使劲地挣扎。这人好轻浮!
男子的劲道突然放松,道:“姑娘,你的皮肤真好,所以要好好爱惜啊,你看,都起红印了,罢了,是我不对,不该唐突姑娘,抱歉。”话音刚落,手已经放开了。
为了他这一句,步陌然就转头了,定睛一看,生平第一,她的呼吸几乎窒息了。
刹那间,芳华乍现。
眼前的男子青衫落拓,长相是极品的俊美,完美的五官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让人赞叹钦羡的天造之物。将近一百八十公分高的颀长身材是标准的衣架子,衬着那有质感的青衫,显得身材更是修长,动作很是高雅,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着天生的贵气。
啪地一声,他手中的折扇打开,白色的扇面上写满了字,字是绝顶好字,颜体行书,和他人一般俊逸飘然。嘴唇却不着痕迹地轻轻弯起,生动的五官泛出如玉般的流光溢彩。
没有想象中的浮华,这人,姿态翩然,高贵优雅,天生就是让男人自卑、女子疯狂的极品!
[正文:第28章 酒楼清场]
看到步陌然的表情,男子微微一笑,犹如春绽放,充满了不可描述的魅力,周围的美丽的景致都成了他的布景。
步陌然眨眨眼,迅速回过神来,道:“你长得很好。”话说完就已经转身离去。
男子正待说什么,一见步陌然离去的背影,愣了愣,手中的折扇也收了起来,修长如削的手指慢慢地划过扇面,眼里闪着一抹趣味。
这样的女子,总会再见的吧?
***
当天晚上,步陌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这么早,你拖我出来做什么?”步陌然微微打了很哈欠,没好气地看着阎烈阳。这还没天亮了,他就兴冲冲地跑来敲门了。
“哪里早了?太阳都出来了!已经是中午了!还有,你的身体太差了,要好好调养才行。明天早上,你就跟我打拳去。还有,你不是很想我带你出去走走吗?我们现在就去。”阎烈阳也不管步陌然明显的抗拒,柔声道,“然儿,乖,和我一起去吧。”
步陌然全身的鸡毛疙瘩立起,为了他那柔和的语气。
“收敛你的语气!”步陌然皱眉,冷眼斜睨着他。
“然儿,你怎么了?”他不解,步陌然好像对自己一下子生疏了很多。
“没事,我们走吧,你说过要带我出来的。”步陌然微顿了下,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阎烈阳怀疑地看着她,道:“那算了,不过,有什么事你可要和我说。”说着就要拉住步陌然的手。
“别动手动脚的,我们没那么熟!”步陌然没好气地看着他。
“然儿,谁说我们不熟的,小时候的事我可还是记得的,你当初很明确地答应我,说要做我的娘子的。”阎烈阳理直气又壮,“何况我爹和你师父还是老相识,所以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再好不过了。”
步陌然蹙眉看了他好一会,见他在自己目光下略微有些不自在,才说道:“我们走吧。”只字不提他刚才说的话。
“然儿,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现在要否认吗?”阎烈阳急了,手一抓,直接抓住步陌然的手臂。
一个旋身,步陌然被拉进了他的怀里,四目相对,步陌然垂下眼睑,阎烈阳却是愣愣地看着她。
“然儿,你……”他慢慢地低下头,眼里闪过一抹灼热。
“走吧。”步陌然却甩头,带头走开。
“对了,然儿,昨天王妃的病如何了?”阎烈阳有些受伤,但是步陌然的态度冷淡惯了,所以他很快就释怀了。
没关系,等自己找到那三种灵物后,然儿就不可能拒绝自己了!
“没事,会好的。”步陌然淡淡地回道。
“哦,那就好。对了,我的一个好兄弟也会来,他是疏影城的少城主凤盏,等以后,我们再让你们见面。你不知道,那家伙就会骗女孩子的芳心,我怕你不小心被骗了,虽然,我对你是有信心的,但是我对他可没信心。”阎烈阳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仔细观察步陌然的表情。
“哦。”步陌然只是轻应了一声,脚步不停歇地走着。
阎烈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有点不对劲。
***
太阳很大,犹如一个火球挂在天上,天气如此炎热,街上的人也相应地少了很多。
“然儿,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吧,这里太热了,小心你被晒伤了。”阎烈阳看着撑着油纸伞的步陌然,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抹了把汗。
“没事,随便走走,好久没走进人群了。”步陌然眼里有着黯淡之色,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油纸伞下的面容如玉雕一般,长长的水袖,红绫罗裙,腰间系着一块碧绿色的玉玦,看起来很醒目。此刻,她亭亭地立在那里,眉眼冷凝,眼角上挑,犹如一朵在高高枝头上初绽的儿,格外地引人注目,却又难以接近,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只是在俯瞰着众生。
阎烈阳呼吸一窒,随即发出一声挫败的低吼声,在他的想法里,步陌然以前已经吃够苦了,现在自己给她安定的生活,所以她应该开心了。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还是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看,总是那么淡淡的,让他已经认真的心再也承受不了。
随着他的一声低吼,街上的人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阎烈阳和步陌然,有人在指指点点,也有人在交头接耳。
阎烈阳注意到后,高大健硕的身子挺直,冷眼一扫,气势压人,接着,才一眨眼的功夫,整条街就空荡荡的,除了旁边的商贩,就只剩下步陌然和阎烈阳。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威慑力?”步陌然轻轻一笑。
这阎烈阳早上还在军营训练,中午回来后估计是草草换的衣服,所以头发还有些微的散乱,衣服也不够整齐,露出了一小片古铜色的胸膛,隐约可看到里面结实的肌肉,此刻又被自己气得横眉怒眼,再配上比常人高大的身材,样子更是恶形恶状,也难怪众人心生惧意了。
抬眼一看,见阎烈阳愣愣地注视自己,就收敛了笑容,看了看前路,低喃道:“我很抱歉。”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然儿,我们得好好谈谈,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阎烈阳低头看着她,这么热的天,眼前的人却不见出汗,很是稀奇。
他哪里知道,步陌然以前去过极寒之地和炎热之地,早已经麻木了。所以她现在几乎是不惧寒冷和酷暑。当然,这只是在一般的状态下,如果她过于劳累,或者情绪上有什么大的波动,那就不一定了。比如上,她就中暑了。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阎烈阳再抹抹自己脸上的汗珠,看着依旧冰肌玉骨的步陌然,眼里有着渴望。
真想,真想把然儿抱进怀里……
“去酒楼吧。”步陌然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笑道,“阎烈阳,看来这里的人很怕你,要不然怎么一下子就走光了?”
“我怎么知道?”阎烈阳不耐烦地蹙起浓眉,左右看了一下,径直拉着她的手走进旁边一家二层楼高的酒楼。
现在刚过了吃中饭的时间,所以酒楼里的人不是很多。而店里的小二一见到阎烈阳就吃了一惊,接着以极快的速度跑进后院去了,不久后,这酒楼的掌柜就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接着,一身黑衣的苘画和苘棋忽然出现,站在步陌然和阎烈阳的身边。
步陌然正不明所以,就见苘画大声道:“请大家出去,你们的菜钱我们少爷包了!”
于是,大部分的人开始二话不说就往外走,还排着队,看起来训练有素的样子。其中还有一些一头雾水的人也在旁边的拉扯下走了。
步陌然愕然。
“我们为什么要走?那个人是谁?凭什么要我们走?有钱就了不起吗?”直到走出大门后,步陌然还听到有人不解地问道,声音是愤愤不平的。
“老兄,你就忍了吧。他可是阎府的少将军,算了,他为我们祈莲国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我们就成全他小小的嗜好吧。”另一人笑嘻嘻地补充。
……
步陌然疑惑地看着他。
阎烈阳理直气壮:“我不喜欢有人看着我吃饭,也不喜欢有陌生人在我面前乱晃。”
步陌然愣了愣,摇头叹息,道:“你这种人竟然现在还活着?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阎烈阳只是挑高浓眉,也不反驳,就轻车熟路地拉着步陌然往楼上走,对一旁笑得谄媚的掌柜视而不见。
[正文:第29章 乌龙事件]
“公子,还是老位置吗?”五十多岁的掌柜擦擦额上的汗珠,躬身问道,眼角还好奇地打量着步陌然,特别是看到步陌然背后的包袱后,更是惊讶。
“废话!”阎烈阳不耐地扫视一楼大堂一圈,看到那些剩菜残羹更是皱起了浓眉,转头一看,见步陌然定住脚步,更加不耐,只是不敢拉她,生怕她挣扎,这样她的手又被自己捏出红印子。
“那这边请!”掌柜亲自接待,率先一步上了楼梯。样子出乎意料的热切,甚至可以说是谄媚的。
步陌然却摇摇头,道:“我喜欢在大堂里吃。”她执拗地看着阎烈阳。
阎烈阳无奈,道:“在雅间吃不好吗?那里更清净,适合我们谈话。”
“我觉得还好,反正也没人。”步陌然紧盯着他。
阎烈阳瞪着她,不语,眼里有着隐隐的威胁。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阎府的少爷,而是一个战场上的将军,一个气势逼人的将军。
不过对于他,步陌然依然毫无惧意。
站在楼梯口的掌柜闻言,脸色死灰,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小姐,还是上楼去吧,上面的确是清静些,更符合您的身份。”掌柜的脸几乎皱成了一朵菊。
“我们就在这里坐,说到底,这里才是符合我身份的地方。”步陌然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阎烈阳无奈,只能跟着坐下,暗叹自己已经被她吃得死死了,偏偏自己还不愿意反抗,显然乐在其中。
没救了!他嘲讽自己。
此时,后院的门突然被悄悄地推开了,进来了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娇俏女子,此人一进大堂,眼珠子就粘在阎烈阳身上不动了。
“阎郎!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好想你,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女子泫然欲泣地望着阎烈阳,一个乳燕投林的姿势就准备冲进阎烈阳的怀中,宛若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情郎般激动。
步陌然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女子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着一张鹅蛋脸,眼睛细长,是单眼皮,朱唇一点桃殷。如云的发上斜插着一根镶上珍珠的发簪,走起路来明晃晃的。
阎烈阳没有接受美人的投怀送抱,反而不耐烦地甩袖,这一甩,要不是掌柜在背后接着,女子非把自己摔到地上不可。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阎烈阳眯起眼睛地看了对方一会,终是摇摇头,再转头就见步陌然已经坐在凳子上,自己也跟着坐下。
“你不认识我?”女子尖叫起来,神情激动,头上的发簪摇了摇,似乎快要从头上滑落下来了。
“阎郎,是我啊,映梦啊,上你……你不是在路边救了我么?后来,你不是还带了我回家么?”她含羞地低下头,似乎很不好意思,摘下头上的一支发簪,低声道,“瞧,这是你给我的信物呢。”
“这不是谁送的!”阎烈阳紧抿住嘴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完全没有印象自己认识这个女子,更别提是送簪子了。
一旁的掌柜脸色苍白,道:“梦儿啊,你别在这里胡闹了,乖,快回房去。阎公子说不是他送的就不是,许是你记错了。”眼睛还不断地瞄着阎烈阳,见他浓眉紧蹙,筋骨分明的大手在桌面轻敲着,就估摸着现在的他心情很不好,估计是和同桌的这位姑娘有关。
十五岁之前的阎公子,性格有点暴躁,情绪还算分明,只要不在他用餐的时候出现,只要你手中没有他看中的东西,其他的时候他还算是好说话的,比那个侯爷府里的小侯爷好多了。
十五岁之后的阎公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沉内敛,平日里很少露出多余的情绪,别人也难窥一二。
所以此刻他很担心自己和女儿无意中得罪他,毕竟,通州城是他的地盘,只要他想整自己,不愁没有办法。
“苘画,苘棋,这是怎么回事?”阎烈阳停止住敲桌子的举动,沉声问道。
苘棋看着苘画,苘画低下头来,小声道:“少爷,是我的错。前个月,属下的马突然发疯在街上奔跑起来,还踩坏了不少东西,最后差点践踏上这位姑娘的时候,您就出现了,还把姑娘给救了下来,制伏了马儿。接着,属下就把吓晕的姑娘送回来了阎府,直到她清醒后才送她回来,临别时属下还赠送给姑娘一枚发簪,估计是我当时没讲清楚,所以让姑娘误会了。”
苘画条理分明的一番话让几人恍然大悟,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阎烈阳冷哼了一声,斜睨了一眼苘画,话里有话,道:“你的眼光倒是蛮特别的。”
苘画尴尬地看着他,道:“少爷,这只是一个误会而已。”他已经老大不小了,早年是不想成亲,跟着阎烈阳东征西战的,现在,好不容易空闲了下来,就想着找个伴了。刚开始他还觉得这位映梦姑娘挺温柔的,没想到她心仪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少爷。
也对,一般的人都会选择少爷的。只是眼前的步姑娘……
他忍不住暗叹了口气,为自己主子的坎坷情路暗暗叹息。
事情既然已经明了,很快,在阎烈阳的冷眼下,那女子终究是被掌柜拉下去了,阎烈阳他们也开始找个位置坐下吃饭。
店里上菜的速度很快,才等了一会,阎烈阳还没来得及开口,小二就上菜了。
阎烈阳眼里有着不悦,暗恼这里的人也不会看人眼色了!
步陌然没有言语,开始吃东西。过了一会后,见阎烈阳不吃东西,就道:“你不吃吗?”说着夹起一根青菜,吃了下去,末了还微微皱眉:这青菜太老了点。
“我不想吃,不饿,你多吃点吧,别饿着了。”罢了,就先让她吃完再说吧。
步陌然点点头,再吃了一会后就把几乎完好的菜拨到一个大碗里,然后端了出来,放在酒楼门口乞丐的碗里。见他们欣喜地围上来,步陌然微微一笑,柔声道:“慢慢来。”她还特别照顾那些年幼的小孩。
片刻后,她的眼睛看着角落里几乎不动的一个年轻乞丐,把最后一盘鱼倒入他的碗里,低声道:“麻烦你了。”
那乞丐接了过来,乌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至始至终,阎烈阳都默默地坐在店里看着这一切,不解。
“你为什么要把剩菜给他们?”阎烈阳不满地看着一群乞丐,再看看她如玉般的模样,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和他们打交道。
“大概是想得到他们感激的目光吧。”步陌然无所谓一笑,道,“当年我也当过乞丐,知道那种滋味,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做多点事情。”这里面的人,也许有一个是当年的聂惊郓吧?当然,最好不要。
阎烈阳怜惜地看着她,正要说什么,步陌然就打断他,道:“我们走吧,我吃饱了。”说完还朝他露出一抹奇特的笑容。
阎烈阳有些受宠若惊,正想拥她进怀,就发现路上突然涌来了很多乞丐,似乎是逃难一般,直接把他们冲散了。
等阎烈阳回过神来的时候,大街上已经没有了那一群乞丐,也没有了步陌然的踪影。
[正文:第3章 黄金药箱]
步陌然向那些帮忙的乞丐们一一道谢后,婉拒了丐帮帮主齐弘瑞的请求,想自己一人继续往前走去。
“步小姐,您还是让我跟着你吧?也许会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上忙的。”齐弘瑞抱拳道,期待地看着她。
步陌然摇头,看着他年轻而英气勃勃的脸,道:“你今天已经帮了我大忙,特别是你已经跟了我两个月,就算是报恩也够了。”要不是他跟着自己,自己还不知道找谁求救呢。她承认,要从阎府离开,从阎烈阳手中溜走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说起来,这丐帮帮主两个月前由于受到了帮中叛徒的暗算,正倒在路上奄奄一息的时候,正巧,步陌然路过了,问明了原因后,步陌然就救了他。
当时为了救他,步陌然还是费了很大的劲的,只是想着这么有用的一个人,如果就让他这么死掉了,那多可惜啊!
怀着私心,步陌然努力对他施救。末了,他把自己的帮中信物——就是系在自己腰上的玉玦,送给了自己。
果然,刚才他已经回报过自己了,看来自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看阎烈阳的时候除外。
每,步陌然救一个人,如果那个人要报恩的话,那步陌然就会说,“未来有一天我需要你的帮忙时,你再回报我吧。”
因为这句话,步陌然已经收了很多人情。有时候,对你只是轻而易举的行为,对于困境中人,却是一个福音。将来也许她不会收到什么,但是万一收到的话,那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可是,步小姐,我怕你还会……”齐弘瑞着急地看着她,一身补满补丁、还算整洁的麻衣,身材瘦长,眼睛炯炯有神,流露出关心之意。
“不必了,我自己会理的,你只要把我的行踪向他隐藏就行。我习惯一个人上路。”步陌然心里一暖,感动于他的好意,但最后还是婉拒了。
齐弘瑞还想说什么,步陌然就抬起手臂阻止了他,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今天的事谢谢你了。”说罢就骑上齐弘瑞找来的骏马,挥挥手,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齐弘瑞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溢满了苦涩,半饷,他手一挥,轻声道:“还是继续跟着,有麻烦再通知我。”
旁边立即有人闪了出来,接到命令后就朝着步陌然消失的方向追去。
***
步陌然这想去的地方是疏影城,疏影城是除了尚京城最华的城市,也是皇帝的一个异性兄弟的封地。据说,二个月后,那里即将举行祈莲国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到时会有许多高人参加,包括一些平时不易见到的人。
所以步陌然决定去碰碰运气,看谁知道哪里有那三种药材。光靠别人是不行的,万一阎烈阳真替自己找到了,那自己还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拿到呢?
别怪自己小人,步陌然相信,阎烈阳有可能会做出那种事。那人一向都是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比如这,估计要不是自己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了,他早就把自己“就地正法”了!每,感受到阎烈阳夜望着自己的灼热眼光,步陌然都会受不了。她还真想直接下药把他弄得“清心寡欲”。
至于阎烈阳是否会去疏影城,她是不怎么担心的,因为她已经打听过了,那家伙很少参加什么武林大会,他公务又忙,哪有什么时间去凑热闹?再加上丐帮的帮忙,阎烈阳会找到自己的可能性很小,除非自己有意暴露行踪。
此外,步陌然也很怀疑,阎烈阳到底会不会来找自己?她知道自己估计没多大的魅力,而且自己和他的关系,她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是如何的。
唉,算了,不想了。自己可从来没想过要沾惹感情的事。对于阎烈阳,她是有好感的,可是李碧芙那天说的也是事实,自己的身体不好,能不能一直活下去都是未知数,也不好连累了阎烈阳,毕竟,阎府就他那么一个孩子。
而眼睁睁地看着他左拥右抱,自己又受不了。所以只能趁着现在大家都还没有陷得太,及早抽身离去。
这对他们都好。
道理自己是知道的,可是心里却有些酸涩,尤其刚才见到那名女子对他那么亲热……
她羡慕她,可以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可以大方地把自己的感情倾泻出来。
她想起了前世母亲的事,眼神一黯。
母亲,那么美丽,十年的感情,终究也留不住一个男人欲走的心,即使曾经有那么多的海誓山盟,也敌不过时间的侵袭。
男人,终究是喜欢尝鲜的动物,也许过不久他就会忘了自己吧。
所以她认为,阎烈阳貌似也不见得是多爱自己,只是不甘心小时候被自己忽悠他而已,或者他对自己的执着只是他小时候的执念。
步陌然很清楚,通过这些天的相,阎烈阳对自己是有一定程度的喜爱的,而且占有欲强烈,轻易不肯让自己和别的男人接触,特别是小侯爷慕容砦,俨然以自己的未婚夫自居。可是要他连续找自己一个月,他就应该不会烦这个心。
她一厢情愿这么想,仿佛这么想,她会好受很多。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去后,高大的男子茫然若失地呆怔在原地,眼里毫无焦距,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久,男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眼睛通红,仿佛一只濒临死亡的野兽所发出的低吟声……
此时的步陌然,她是很放心地去疏影城的。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把自己的面容装饰了一番,把眉毛画粗,脸上多点几个麻子,把脸涂黄,做了一个简单的化装。最重要的一点,她还把自己的药箱用布包裹起来,不再背在身后。
自己的药箱,可是天下第一巧手为了报恩为自己制作而成的,外表是翠绿色的竹子,里面却是另有乾坤,小巧精致,有众多的暗格,一一放着药物等。此外,它还可以当作暗器,只是不到逼不得已,步陌然不会去用。
现在,这只药箱,在江湖的黑道上要价可是很高的。因为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珍稀药材,有些甚至是有价无市的药丸,这个药箱也就被称人为“黄金药箱”,是步陌然的识别标志之一。其他江湖人士有自己的独门武功,步陌然有自己的独特药箱,区别于众多的江湖浪医。
药箱是黄金药箱,却很少人敢打它的主意,先别说步陌然防不胜防的毒药,单是药箱的构造就令人心烦了。因为那是天下第一巧匠的得意之作,所以要打开,还是需要极为巧妙的方法的。而且步陌然救过很多人,一般的人也不敢打她的主意,别人却可以根据这个药箱找到步陌然。
确认自己这样的打扮已经不容易被人认出了,步陌然这才放心地赶路。一路行走,偶尔路上遇到病人,她还是出手救治,只是隐藏身份而已,不像以前,她会大刺刺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幸亏,她遇到的都是一些平常之人,医治的也是常见的病症,所以别人也只当她是一个普通的郎中。
步陌然以为,只两个月的时间,自己会过得很顺利。
这种念头刚产生,她就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忍不住暗叹,人果然是不能太铁齿。
[正文:第31章 杀手情侣]
荒郊野外,山清水秀,幽静偏僻,正是赏景的好地方,步陌然却看到了江湖人的经典武打场面。
七八个黑衣人追打一黑衣男子和一红衣女子,手段残忍,像是不要命。
双方都不要命。
黑衣人想赶尽杀绝,一招一式进退有度,配合默契,却又是招招都往那一男一女身上的致命招呼过去。
男子和女子身上背靠着背,身上都已经挂彩,即使是黑衣也掩不住鲜血的蔓延,红衣更盛,鲜血肆虐。
男子身材高大,相貌英俊,一双闪着湛湛精光的眼眸此刻犹如野兽一般,怒视着他们周围的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快速地挥动着,努力想突破重围,一边还找机会帮女子一把,甚至偶尔会以身挡住攻向女子的攻击。
女子身段妖娆,青丝散乱,面容艳丽得逼人,就是在濒临死亡时脸孔扭曲了些,手中的银丝飞快地挥动着。
他们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动作已经慢了下来。势均力敌的平衡即将被打破!
黑衣人却镇定自若,不紧不慢,却是招招含着致命的杀招!
他们在等,等圈子里的猎物力气耗尽,再一击即中。
“血藤,紫藤,你们就认命吧!想从组织里脱离的人,至今还没出现过。虽然你们是组织中最强悍的好手,却也比不上我们这一群人,看在我们同僚一场的份上,我也不想多为难你们,只要你们乖乖跟我们回去就行。”黑衣人中,一个首领模样的年轻男子高声叫道。
“我们死也不回去!”男子咬牙切齿,挥汗如雨,全身已经湿透,分不清哪些是汗,哪些是血。
“哼,回去了还能出得来吗?”女子冷哼,却不小心挨了一剑,闷哼一声。
“紫藤,你怎么样了?”男子听到声音后,迅速地转过身来,眼里有着关切。
“别管我,如果可以的话,你就自己出去吧,我拖住他们!”女子似乎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
“不行!即使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男子毫不犹豫地拒绝。
黑衣人的首领嗤笑出声:“哈哈,没想到在组织里也有这般感人的爱情,真是感人啊!”他话锋一转,脸上满是阴狠之色,“不过,那也要你们有命在才行!”
接下来又是一阵厮杀,生与死的交融,此刻格外地漫长,又显得如此地短暂,如此地惊心动魄!
步陌然骑在马上,冷不丁看到这一幕,微微苦笑。
看来,自己真的遇到麻烦了。
先下手为强。
她慢吞吞地下马,安抚着受到惊吓的马匹,借着高大马头的掩护,从马侧的褡裢里掏出一副制作精良的弩弓,搭上箭头,小巧黑色的箭头泛着幽幽的暗蓝色,细闻之下还有一股芳香,拉弓,瞄准,放开。
箭头激射而出,犹如一抹闪电,迅速地往目的地飞去!
一声闷哼,中箭的首领不可置信地看着步陌然。从步陌然一出现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可是没感觉到她身上的杀气,也看出她呼吸急促,不是一个有武功的人,所以他也没多大的提防,他全副的心思都放在圈子里的两人身上,打算解决了这两个后再去把步陌然给解决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放箭,如此远的距离,命中率竟然如此之高!
他没有办法再想太多了,他的面部开始僵硬,渐渐地无法呼吸,几乎从中箭后的十秒后,他就已经停止了呼吸,此刻,他的尸体已经变蓝。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被围在中间的一对男女。
那可是组织里排在第三的杀手啊!
步陌然自从箭头射出去后,就马上再搭箭,这,她的弓上同时装上四枚弓箭,一一激射出去。
砰砰砰,不断有人中箭,摇晃了几下,终究是无奈地倒下。
有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施展轻功,快如鬼魅般向步陌然袭来。可他还没到跟前,就听到一声爆声,眼前烟幕迷茫,充满了刺鼻的味道,几乎在闻到味道的瞬间,他就倒下了。
结果还没到一炷香的功夫,刚才打得热火朝天的人已经全部倒下了,现场是诡异的安静,只有她自己在大口地喘息着。
步陌然擦了把虚汗,吐出一口气,迈开了第一步。
微笑,她发现自己的脚软绵绵的,像踩在棉上。
毕竟是第一才会那么紧张,她暗想,以后就不会了吧?身在江湖,这种事迟早要遇到的,以前也遇到过类似,可是没这那么紧张和严重。
走到那群人中间,她用了一些时间。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取出塞子,在那对男女鼻尖放了放。
很快,他们醒来了,只是不能动弹。
男子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怒喝道:“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嘛,我只是一个路人甲,无意中闯入了这里,为了怕灭口,我选择先下手。”步陌然没有被他外强中干的语气吓到,平和地说道,脸上还露出微笑。
现在的男子像一只遭受了重大创伤的狮子,即使是她这种没啥武功的人也能轻易地杀死他,更何况是自己,随时可以拿出一堆毒药。
“血藤,你语气好点,再怎么说,我们现在比刚才已经安全多了。”女子睁开眼睛,吃力地说道,眼睛一直看着步陌然,眼里有着好奇。
“为什么我们没死?不是都中箭了吗?”
步陌然微笑,指着那副蓝色的尸体,道:“这是箭毒马钱子,因为各个部位全有毒,一般被用来制作毒箭,中箭的人从面部开始僵硬,肺部瘫痪,无法呼吸,然后死亡,且尸体变蓝。你注意一下,这个箭头呈暗蓝色,有芳香,一旦中毒只有死路一条,几乎没有痛苦的时间,所以当之无愧被称为‘飞行的死神’,是我最得意的作品。这种毒箭极为珍贵,来之不易,不是一般的人可以买得起的,我舍不得滥用,所以其他人我都是用迷药,包括你们身上的箭。”
步陌然慢慢悠悠地解释,语气温柔,脸上的微笑始终存在,犹如一个正在学堂里为学生传道授业的夫子。
第一用蓝箭,只为震慑住其他人,然后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铺垫而已。
“那你的箭为什么那么准?”女子又问,脸色有了一点红润,眉目如画,脸上沾上了血迹,却依然艳丽。
步陌然摇头,道:“这个不重要,好了,我已经回答你们的问题了,现在,你们也请回答我的吧。”
一番吃力的描述后,步陌然总算知道了他们的来历。
他们是七色盟里的杀手,七色盟是祈莲国,不,甚至是四个国家中最强悍的杀手组织,只要你能出得了钱,他们就可以为你杀人,无论善恶好坏,老幼壮年,只要你出得起钱就行。不过,他们有二不杀。
一是各国的皇室,二是各国三品以上的官员。
七色盟里按实力和范围分为七组人马,每组人马的杀手都是按照武功高强和任务完成数量来确立自己的地位的。
眼前的血藤是红组的首席杀手,擅长用剑,一剑封喉不见血。
紫藤是紫组的首席杀手,擅长使用媚术,武器是一根长长的银丝,最常做的是把别人的头割下来。
他们是一起进入组织,一起接受训练,一起出关的,在各自的组里个凭本事,本来应该相安无事,偏偏,他们相爱了。
[正文:第32章 暂在一起]
听到这里的时候,步陌然已经挥手道:“算了,你们别说了,我应该可以猜到后面的。”
血藤愣了愣,但还是神情紧绷地盯着步陌然,强撑起精神。
紫藤笑了笑,又呕出了一口血,道:“本来,我们一直都在偷偷摸摸的,就想完成组织里的任务后就隐退。组织里规定,想要退出也行,只要在一年之内完成一千件任务就行了。于是我们两个就拼死拼活地干,在完成第九百九十九件,我们接了最后一项任务。”
紫藤笑笑,雪白牙齿上的血迹若隐若现,为她苍白的脸蛋增添了一抹妖艳之色。
“是杀死对方!”紫藤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脸上是一片冷意,“组织规定不许我们发生感情。我们违背了,也被组织发现了,所以要互相杀死对方。胜利的人可以继续留在组织里,甚至可以脱离组织。”
步陌然点点头,道:“不必再说了,我已经看到这件事的结果了。”
血藤却警惕地瞪着她,道:“你到底是谁?想干嘛?”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可以救你们,不过你们要留在我身边保护我,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怕你们组织会知道,那样,我会惹来麻烦。”她还没那么托大,觉得自己可以抵挡得住整个七色盟的反击。
“答应我!”步陌然直直地盯着血藤的眼睛。
血藤几乎被她的眼睛看得想低下头,却强忍着视觉上的压迫,定定地迎着她的视线。他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女子却有如此大的精神力?
“你呢?”步陌然转移视线,看着紫藤。
两人相视了一眼,答应了,只是眼里充满了隐藏的不信任。
步陌然看出了,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开始替他们疗伤,血藤却强自撑着身体,提起手中的长剑往那些中了迷药箭的人身上刺去。
剑划入肉体的声音传来,步陌然忙阻止道:“算了,那声音让我发麻,来,给你,倒下一滴就行了。”步陌然递给他一个青色的瓶子,那是白洛天的得意之作,只要一滴就可以使人的尸体化为水。
以前,步陌然从未想过武侠小说里出现的化尸水确有其物,但等她的医术和毒术日益高明后,她就相信了。
把伤口做了简单的理,让他们不再流血后,三人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上马吧。”步陌然漫不经心地说道,眉头微微皱起。
“姑娘,我们上马,那你怎么走?”一直在强忍住痛苦的紫藤讶然,旁边的血藤也静待她的回答。
在他们的眼里,步陌然容貌平凡,身材娇小,身无武功,是一个弱女子。
他们现在已经浑然忘记了刚才把七色盟里红组第三杀手杀死的人是谁了!
“别啰嗦了,我们快走吧。”步陌然皱眉道,“我自己走就行了,我的手脚都好得很,而你们是伤患。”
他们于是不再反对,为了步陌然身上散发的威严之气。也因为,其实他们已经没多少力气了,两天两夜的追杀逃亡生活,已经使他们精疲力竭。
于是,步陌然牵着马慢慢地走着,马上的两人挨在一起,强自忍耐痛苦。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予眼前的少女那么大的信任?难道就为了那一双温和、闪着睿智光芒的眼睛吗?
他们是杀手,是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的杀手,可是,现在他们却将自己的命交给她!
即使,他们内心还是不信任这个弱女子可以使自己安全,但是,肯留下女子的性命,肯按她的吩咐去做,那已经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了。
地上走着的步陌然也在想着事情:这的行动会不会为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七色盟,不好对付啊。
不过,本来自己的命就是捡来的,能多救一人也好,况且,刚才的情况也容不得自己多想了。
于是各自平安无事。
一个时辰后,他们到达一个小镇,住进了一家小客栈。
步陌然开始给他们疗伤。两人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的,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触目惊心,幸亏没有致命的伤口,只是流血过多和疲劳过度而已。
“三天后,我为你们解毒,我现在需要准备一些东西。”步陌然低声道,手中的动作不停,利落地包着紫藤胸前的伤口。
本来因为不好意思而背过脸去的血藤一停,倏然转过头来,讶然道:“你有办法为我们解毒?”他们身上的毒是组织为了控制他们才下的,应该很难解才对。
步陌然点点头,道:“虽然你们中毒的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年了,但那还难不倒我。”眉宇之间自有一股风流自信的姿态,使得化装后平凡的脸蛋也熠熠生辉。
两人几乎立即就从床上站起来,俯身,单膝跪下,异口同声道:“谢谢恩人相救,血藤(紫藤)愿意一辈子为恩人效犬马之劳!”
步陌然微微一愣,笑道:“不愧是过命的情侣!连说话都那么默契!不过一辈子太长,你们只需要在这段时间保护我就成。”
“恩人,你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报答你是应该的。请让我们一直待在你身边吧!”紫藤忙道,妩媚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步陌然看。
“而且,我们也无路可去。我和紫藤都是孤儿,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血藤沉默了一会,沉声道,眼里没有情绪。
步陌然愣了愣,半饷,也低声道:“我也是个孤儿,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脸上有些郁结。
在这个时空里,她是一个孤儿,亲生父母是何方人士,住在哪里也不知道。步陌然其实更想知道的是,当初她为什么会掉入悬崖?是父母有意为之,还是被迫的?
三人在这刻沉默住了。
“等我治好再说吧,你们先留下来。毕竟,你们好不容易才自由的。”步陌然低声道。
之后,血藤和紫藤一再地要求留在她身边,步陌然都默不作声。在她看来,他们只是相互合作而已。等过段时间没有了风险后,他们也许就会离开。
她看得出来,他们两个都是骄傲的人,为人奴仆算是一件非常勉强的事了。更何况,步陌然也习惯一个人生活。
可惜再多的坚持最后都化为乌有了。
紫藤话多,个性直爽,认定的事就改不了。
血藤话少,个性沉闷,紫藤认定的事他也无法。
所以步陌然被缠着很厉害。
紫藤挨着步陌然的身体,眼里有着泪光,道:“恩人,难道你嫌弃我们曾经是杀手吗?我们刚开始是杀了一些人,但闯出名号后,我们就只杀那些大奸大恶之人了。而且,我们的真面目只有组织里的人才知道,别人是不知道。”
“那如果你们组织的人透露出来怎么办?”步陌然开始在考虑要不要给他们一人做一副面具了,身子却微微向右侧了侧,她不习惯和人挨得那么近。
“不会的,刚才的那批人是追杀我们的最后一批,按规定,只要熬过那一批,我们就真正自由了,所以我们现在已经是自由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有危险的是恩人。”紫藤见步陌然微微皱起的眉头,识趣地站直身体。
步陌然了解地点点头,突然道:“你们还是叫我步陌然吧,不要叫我‘恩人’,听起来不自在。”虽然,她一路上已经被很多人叫过了。
血藤冷峻的脸愣了愣,道:“你就是江湖上所说的步神医?可是你的脸……”
步陌然微微一笑,手在脸上一阵忙碌后,就恢复了自己原本的脸蛋,惹得两人眼前都亮了一下。
“呵呵,小姐,我就说嘛,有那么好听的声音,再加上眼睛,你怎么可能长得那么平凡?看来我的眼力还是不错的。”紫藤面有得色。
血藤摸摸她的头,微笑不语,眼中的爱意泄露无疑。
至此,再经过一阵争吵后,他们之间的关系终于确定了下来。
步陌然表面上是他们的小姐,一路要为他们解毒,等过段时间确定她的安全后,紫藤和血藤的去再商量。
三人对此情况都很满意。
[正文:第33章 到疏影城]
三天后,步陌然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把植在他们身上的毒给解了,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哈哈,我现在觉得浑身轻了不少,呼——自由的感觉真好!”骑在马上的紫藤双手放开,面向天空。
旁边的血藤撇撇嘴,道:“小心别摔下来。”
“哼哼,你以为我是谁?以我的身手还会摔得下去?”
血藤于是不再言语,脸上也是高兴之意,望向步陌然的眼神有着感激和尊敬。
步陌然微笑地看着他们,刚开始她以为情侣必然是你侬我侬我,柔情蜜意的,可是眼前的这对大多数时候却在互相欺负,互相较劲武功,偶尔才温情一下。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很喜欢他们的陪伴。
想来,自己一个人总归是太寂寞了吧?话说回来,师父常年自己孤身一人,他就不怕寂寞吗?
“小姐,这我们要去哪里?”血藤终于想起来问。
“去疏影城,那里快要举行武林大会了,我想去看看。还有,据说疏影城很大很漂亮,我也可以趁机在那里补充我缺失的药材。”这为他们解毒,自己药箱里的很多珍品已经被用光了,让她心疼不已。不过也算他们好运,自己和师父几年前游历时也碰到过类似的毒,当时还研究了很久。
想来,那个人也是他们组织里的人吧?
血藤和紫藤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小姐,该给我们取个名字了?我们不能再用现在的名字,免得惹来麻烦。”
紫藤和血藤身上,有太多的血债了!
“那你们自己取吧。”步陌然不以为意,抬眼看了看远的黄土路,盘算着要什么时候才能到疏影城,可不要武林大会都开始了,自己还没走到啊!
“你给我们取!”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步陌然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很认真、很执着地看着自己,就笑道:“那可不要后悔。”
她想起了昨晚看到的书,就道:“紫藤就叫颠茄吧,颠茄是一种美丽的植物,为暗蓝紫色,浆果是黑紫色,全身上下都有剧毒,食用后会中毒,症状是瞳孔放大,心率加速,皮肤发热,干燥,口干,丧失方向感,产生幻觉,视力减弱,心跳声音加大,行为具有攻击性,惊厥,昏迷,死亡。它蕴含的意思是‘美丽的女人’,有些人用其滴在眼部,收缩瞳孔,从而变的更加美丽。所以,颠茄是指美丽又危险的女人。”
步陌然刚说完,见紫藤愣愣地看着自己,就对着血藤道:“至于血藤嘛,就叫夜子腾吧,它同‘月籽藤’,是箭毒马钱子的别称,我看你对箭毒马钱子挺感兴趣的。怎么样?这样的名字你们也愿意吗?”她的嘴唇泛着一抹笑容,带点恶意的调侃。
两人愣了愣,相视了一眼,勉强地点头了,呜呜……谁叫刚才自己脑袋发晕就要人家给自己取名呢?而且,为什么都是毒药的名字,难道就因为小姐喜欢毒术吗?
步陌然愕然,道:“这样也行?呵呵,那就这样吧。”
有人陪伴就是不一样,步陌然觉得旅途快乐了许多,他们两个赶路的经历也很丰富,对一些谋划的时候很有经验和把握,所以步陌然完全不必愁心。
如此赶路赶了一个多月后,步陌然他们终于来到了疏影城。此时,还有三天就是武林大会了。
刚一进城,步陌然就感觉到了疏影城的不同凡响,这里的街道纵横交错,干净整齐,商铺林立,酒旗迎风招展,每天流动的人口都很多,街上总是人来人往。
步陌然刚到的时候被这里的热闹吓了一跳,虽然比不上现代的大城市,但是在古代,这样的热闹已经是很稀奇了。
人多,客栈也多。平时也就罢了,但现在正值武林大会前期,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已经住满,就是连城郊外的民居也住满了人。
步陌然他们不死心,还是进城了,期望可以找到一间房来住。
走到陌生的街道上,步陌然还是神情闲适,牵着一匹全身洁白的骏马,状似闲庭信步,只是眼睛不断地看着看着旁边的客栈,但一圈逛下来后,她已经很疲惫了,还是没有找到空闲的客栈。
颠茄和夜子腾的情况也一样,他们两人不愿耽误步陌然的行程,所以只休息了三天就强行赶路,一路上都在强忍着,虽然平时步陌然顾忌他们的身体也走得不是很快,但此刻一到目的地,精神早就松懈了下来,就显得异常地疲惫。
“小姐,你和颠茄先去吃饭吧,我去找就行了。”最后夜子腾建议道。
“算了,我们一起先去吃饭再做打算吧。”步陌然想了想,驳回了他的意见。今天一天,他们也没吃什么东西。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到一间饭店去吃东西,已经是傍晚了,先吃过饭再说,大不了露宿街头,反正荒郊野外也不是没过过。
找了个干净的饭店,颠茄去问了下,三楼雅间已经满人了,看了看二楼,见个个座位有盆栽植物相隔,甚是清雅,就要了个雅座,放下包袱后,和步陌然静静地等待饭菜的上桌。不久,安置好马匹的夜子腾也上来了。
正在这等待的空当里,步陌然听到了隔壁一桌人的谈话。
“听说了吗?我们城主夫人已经病了一个多月了,不知请了多少大夫,可病还是没治好。”一个有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低声道,声音有力,二楼又不吵闹,所以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吔——这事已经不新鲜了,我们疏影城的人都知道。全国不知多少大夫看过了,都没用,还是一天比一天严重,据说现在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所以现在城主才到派人去找半年前声名鹊起的步神医。据说那个步神医有妙手回春的医术,只剩下一口气了还能救活,所以城主对此有很大的期望,说只要能治好夫人,他就答应帮忙做一件事,只要可以,就答应他的任何要求。可榜文都贴了一个多月了,还是没人来揭榜,包括步神医。”
“城主答应帮忙做一件事?那不是很好,可惜我们不会医术……”
“哎,你们说到底那个步神医是什么来历?怎么现在才听说?”有人好奇地问道。
“听说她是个姑娘,还很年轻漂亮,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对她暗暗倾慕的,唉,这年头漂亮的姑娘太吃香了!”有人感叹。
“是啊,现在母猪也能变成抢手的馍馍,更何况漂亮的女人!唉,我们祈莲国的女子什么时候才能多起来啊?”一个听起来很怨怼的男音响起。
“嘘——这个还是别提了,没劲!实在不行就去找男人去吧。”
……
步陌然没有再听进去,她若有所思地托着腮,想着那句话,“只要能治好夫人,他就答应帮忙做一件事”。
一件事?以这个亲王的能力,以他在疏影城的影响力,如果可以帮忙的话,那自己就可以少忙活很多。况且,她认识闻人蔷薇,对她还是有好印象的。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突然病得很严重?两个月前,她帮她把脉的时候,还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啊。
莫非,这两个月内发生了什么事?
“我决定去看看。”步陌然突然说道。即使被阎烈阳找到也没关系。
颠茄和夜子腾默不作声,算是支持她的行为。
“呵呵,也许今晚我们不必露宿街头了。”步陌然笑道。
此刻,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决定,令她的命运车轮拐了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滚去。那个方向,叫做宿命。
[正文:第3章 为人治病]
吃过晚饭后,他们在路人的指点下,直接解下了榜文,到城主府去。
门口的两个门卫也只是怀疑地盯了步陌然他们一眼,也没多为难他们,其中一个接过榜文就道:“请三位稍等,小的马上去通报。”
颠茄立即笑笑,道:“哈哈,看来这城主的人还不错,连一个门卫都那么守礼。”
步陌然只是笑笑,不语。
还没过多久,那个门卫就回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了一人,脚步沉稳却略显急促了些。
“少爷,这就是自称是步神医的姑娘。”门卫说了一声就退到一边了。
眼前的男人身长玉立,五官完美,意态风流,手持折扇,姿态翩然,生得一副兰芝玉树之姿,此时,那双黑玉般的眼紧盯着步陌然,隐隐有一种迫人感。
“原来你就是步陌然!”男子低声道,眼睛不经意地扫过她身后的两人,眼光一闪,微微点头。
步陌然也有着惊讶之情,道:“我也没想到你就是疏影城的少城主凤盏。”
“呵呵,是你也好,我母亲她认识你,你也曾经治好过她的病,她很是感激,这又要麻烦你了。”凤盏拱拱手,礼数全到,指指步陌然身后的两人,道,“这两位朋友是……”
“是我的朋友夜子腾和颠茄。”步陌然淡淡一笑,介绍道。
夜子腾和颠茄只是淡淡地朝他点点头,就负手而立,不再言语。
凤盏也不以为意,道:“失礼了,三位请跟我进去。”说着就快步地往里走去。
此时,他才露出着急之意,一边说道:“步神医,我娘亲本来身体都还好好的,除了平日里一些小毛病外,其他的都没问题,可不知怎么的,一个月前身体就不爽利起来,肚子开始发胀,还什么也吃不下,整天昏昏欲睡,已经一个月了,请了多少大夫都查不出原因,我娘却每天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现在几乎只清醒半个时辰了。”
“别急,我会尽力而为的。”步陌然柔声道,对于家属,她一开始就是安慰。毕竟,家属的情绪太激动,对她治疗也不利。
凤盏一听,镇定下来,恢复原来翩翩的气度,道:“那就有劳步神医了。”
一路上,步陌然都在询问情况,所以也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但是,她还是注意到,有女仆在遇到凤盏的时候,脸蛋是通红的,眼睛是亮晶晶的。这不奇怪,步陌然清楚凤盏的杀伤力——当初她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也愣住了。
只是,就连男子见到他都会发自内心的恭敬和敬爱,那就不是简单地凭借外表就能做到的了。
一炷香后,他们到达了闻人蔷薇住的院落,步陌然也看到了祈莲国的忠王爷,疏影城的城主——凤敬德,传说中,对自己夫人忠贞不二的王爷。
凤敬德年约四十五、六岁,身材修长,是一个中年帅哥,和凤盏有三分的相像,只是,他虽然是凤盏的父亲,却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帅哥,完全没有凤盏那种惊人的美貌。看刚开始颠茄看到凤盏的反应就知道了。
“这就是步神医吗?那薇儿就有救了。”凤敬德快速地迎了上来,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眼睛红肿,有着浓重的黑眼圈,看起来就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神医不敢当,我只能说我会尽力的。”步陌然淡淡说了一句,道,“病人在哪?”
凤敬德二话不说,立马领着步陌然绕过屏风,往内室走去,其他人也跟着走。
看到闻人蔷薇的时候,步陌然完全不可置信。
眼前的女子没有了初见面的美貌和风韵,她的身子瘦骨嶙峋的,只剩下一张皮和一副骨架而已,她的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斑,头发枯黄,嘴唇泛黑,但是,她的肚子却高高地鼓起,活像一个十月怀胎的孕妇。
整个人充满了诡异感。
颠茄终于把视线从凤盏身上移开,一见之下就脱口而出,道:“真丑!”
这话一出,闻人蔷薇旁的侍女和凤敬德等就怒瞪着她。
颠茄挑挑眉,道:“小姐,我说的是实话嘛,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么丑的人。”
夜子腾干咳一声,掩住了她的嘴,道:“她是有口无心的,别介意。”
步陌然歉意一笑,戴上自己的手套,开始专注地把脉。
好半会,步陌然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惹得旁边一干人等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颠茄,把我的药箱拿过来。还有,不相关的人请出去。”步陌然终于放开病人的手,叫唤道。
凤盏一使眼色,其他人就出去了。房间里就只剩下凤盏、凤敬德、颠茄和另外一个不知名的年轻男子。
步陌然开始打开药箱,只见里面有大大小小的格子,不同颜色的药瓶,步陌然熟练地把一个用黑色布料包裹的小包拿出来,一展开,里面就是一排排长短大小不一的银针。
众人一惊,头皮发麻地看着步陌然。
步陌然全神贯注,旁若无人,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认准穴道,一针一针地往病人的身上扎去,一边还要注意看病人的反应。过了许久,病人就成了一个刺猬,全身顶着银光闪闪的银针。
众人凝神静气,也不敢出声。
半个时辰后,步陌然终于把被针拔下,再把脉,皱起眉头。凝神思考了一会后,步陌然接过颠茄递过来的手帕,擦着头上的汗珠。针灸,没表面上的简单,需要施针着全神贯注,凝神静气,手法熟练才行,所以一两个时辰下来,人会很疲倦。
“神医,我夫人到底如何了?”凤敬德等不了了,马上迫不及待地开口,满脸的着急,只握着闻人蔷薇的手,眼睛开始泛红,“夫人受苦了。”
步陌然却开口道:“去拿一些生黄豆或灸甘草,还有一个熟鸭蛋来,越快越好!”
话音刚落,凤盏马上吩咐人去拿,片刻的功夫,生黄豆和灸甘草已经拿来。
步陌然接过,把生黄豆喂给病人,让凤敬德嗅了嗅她嘴里的味道。
凤敬德摇头,道:“不闻腥臭。”
步陌然眉头皱得更厉害,正好这时熟鸭蛋拿来了。步陌然剥壳,插一根银针在鸭蛋内,让病人含入口内,半个时辰后取出看了看,只见鸭蛋蛋白全部变黑了。
这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期待地看着步陌然。
凤盏却开口道:“那灸甘草不用吗?”
“这个费的时间要长一些,有这两个就可以了。”步陌然答道,眉头似乎松了开来,“她的脉象除了比一般人的迟缓慢,看似没问题。可是,夫人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所以她一定是生病了的。”
“先前的大夫也是这么说,我娘亲明明就病了,可还是诊断不出毛病,药吃了一堆,也没效。”凤盏不浓不淡的眉毛微微蹙起,脸上似是有忧愁,让人心痛得恨不得马上去帮他解决一切问题,好让他得以展颜欢笑!
“就是,那群庸医!”一直待在角落默不作声的年轻男子突然开口,声音充满了厌恶和愤怒。
“这是我弟弟凤骁。”见步陌然盯着男子,凤盏开口介绍道。
凤敬德却耐不住了,开口道:“别说这些废话了,神医,我夫人的病你到底能不能治好?”
颠茄一听,不悦地站前一步。
步陌然对她微微摇头,缓声道:“其他大夫之所以检查不出夫人的病症,一是因为他们的男子,不能像我一样掀开夫人的衣物随意查看;二是因为夫人的病症很少见,至少,在我们祈莲国的中原地区里是罕见的。”她也不待他人反应,就接着道,“夫人中了传说中的金银蛊!”
“蛊?”颠茄惊呼一声,退后了一步。
其他人的脸色也变了,尤其是凤敬德,更是脸色惨白得吓人!
[正文:第35章 治蛊方法]
在祈莲国,蛊是一种很可怕的毒物,常人对它了解得少,只知道一旦中蛊就几乎是没救的,所以是谈蛊色变。而蛊,一般都是在西南方的地区才有,那里住着另外一个民族,和中国的苗族相似,只是他们不叫苗人,叫偭人而已。但是,他们一般都是独居,不和外族人接触。
“可是,我娘亲一个多月前,从通州城回来后,没有异样,也一直没有外出,哪里会沾惹得上那些毒物?而且她平素和蔼可亲,也不可能和人结仇,怎么会有人害她呢?”凤盏不解,探究地紧盯着步陌然。
“那,那……神医,夫人的病能治好吗?”凤敬德嘴唇颤抖,身子微微摇晃。一旁的凤骁赶紧扶住他。
步陌然怀疑,只要她一说不可以,这人就会立刻倒下!
看来,传言果然不假,这城主对他夫人的确是一往情。
“只要能找到蛊之前附身的源头,我就有几分把握。”步陌然语带保留,解释道,“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放在人的身上,因为他是一种毒,或者寄生虫之类的东西,要吃进去,一般是点粉未状的东西,藏在指甲里,不可能隔千里就放,必需是近身,这就是为什么蛊没有大面积的扩散开来的缘故。而金银蛊,主要是依附在金银首饰上,一般妇女佩戴的时候就会沾惹上,试着回想下,夫人最近一个月内有没有佩戴什么金银首饰之类的?”
闻人蔷薇的侍女被叫了进来,细问之下,大家不由得失望。
病人一向不喜欢带那些金银首饰,觉得它们是俗物,她只对玉饰感兴趣。而在这一个月内,病人更是连金银之类的都没碰过。
步陌然觉得有些麻烦了,就道:“你们看这间房与其他的有何不同?”
众人抬头看看,仔细观察了一遍,摇摇头。
“你们不觉得这房屋太过于整洁了吗?一点灰尘珠网都没有,说明这屋内藏有蛊。所以,我敢说,夫人必是中了蛊的,你们还是再去找找吧?或者等夫人醒了再问也行。”步陌然嘴上是这么说着的,眼睛却注视着凤敬德,从刚才开始,他的脸色就不对劲。
于是,她加强语气,道:“夫人现在中的蛊已经到了末期,再不快点,连我也难以回天了。”
果然,步陌然话音刚落,凤敬德看着闻人蔷薇,呆怔了一会,就道:“神医,是不是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镯子,精雕细琢着一条诡异的蛇,闪着晶莹的光泽。
步陌然没有接过,只是用自己特制的盒子装住,而后严肃地抬起头,道:“现在可以解毒了,解除毒蛊的方法,其实很普通,用雄黄、蒜子、菖蒲、蚯蚓等合在一起,而后用开水吞服,即可。最后,还要一味草药,即降蛇草。”
步陌然的话音未落,凤骁就打断道:“那容易啊,我见很多药店都有这味药。”
步陌然点点头,道:“降蛇草是很容易得到,但是治蛊必须要用鲜嫩的降蛇草,而现在是炎夏,降蛇草却只生长在春季。”
“没有降蛇草不行吗?”凤敬德虚弱地说,自从他拿出那副镯子后,就已经瘫倒在软榻上了,旁边的凤盏正在怀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若有所思。
步陌然摇摇头:“如果一清除不了蛊,那下就别想了。”
“我马上派人去找,这世上总会有人知道现在哪里有降蛇草的,而且,可能在一些温暖如春的地方就可以找到。”凤盏看着步陌然,道,“步姑娘,如果我们找到绫子蘑菇,万年雪参,烈焰之这三种药材的其中一种,那我娘的病是不是可以痊愈?”
步陌然一愣,道:“你怎么知道这三种药材?”
“烈阳曾经叫我帮忙注意过。”凤盏紧盯着她,顿了顿,道,“我一直在派人找,只是,还没什么有用的消息而已。”
步陌然一个怔忪,她没想到凤盏会突然提到阎烈阳。
“这三种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医书上有记载,药性有奇效,几乎可以医治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病。但是,很少人见过它们,见过的估计也不知道他们的药效,所以两百年来,一直都只是传说而已。再说了,夫人是中蛊,不是中毒,所以我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治愈。夫人肚子里的是活物,我生怕那些药都进到它的肚子里了。”
“活物?”凤骁惊异地问道,“我娘曾经说过,她半夜的时候好像察觉到肚子里有响声,结果把自己吓晕过去了。”
步陌然看着他,只是微微一笑,道:“无论如何,必须快点找到降蛇草,我现在马上叫我师父送来,我学医的地方四季如春,正好有降蛇草生长,不过要十天才能拿到。所以我们分两头找,你们也派人去找吧。”
凤盏点点头,一个转身就出去,临走之前,还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步陌然,道:“步姑娘,我看你也很累了,不介意的话,就先下去休息吧。”
“等等!我夫人的病如何?可以拖几天?她现在一天清醒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再这么瘦下去,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一直萎靡的凤敬德突然爬了起来,抓住步陌然的手,着急地问道。
“大胆!竟敢对我家小姐动手动脚!”颠茄出人意料地大喝道。
大喝声让凤敬德的手倏然缩回,怔了怔。
步陌然的额上貌似冒出三条黑线,看着挡在她的颠茄,道:“颠茄,不得无礼。不好意思,城主,是颠茄不懂事。”她想不通颠茄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一句?难不成她还真以为凤敬德会对自己做什么吗?
凤敬德摇摇头,道:“是老夫太突然了。步神医,我现在全部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只希望夫人不再受苦了。”
“王爷情,夫人真是有福。”步陌然随意地说了一句客套话,道,“我会尽力的,这十天内都会用用针灸的方法减少夫人的痛苦。”
“那就有劳神医了。”凤敬德看着自从扎针后,已经安睡的闻人蔷薇,感激地说道。
步陌然拱拱手,就跟着凤骁出去了。
一路上,也没有人说什么话,凤骁似乎有心事,年轻的脸上满是思索。
他们到了一个草木疯长的小院落,离闻人蔷薇的院落不是很远,估计是为了治疗方便吧。
看着凤骁离去的背影,颠茄撇撇嘴,道:“小姐,这个凤骁远远没有他哥哥出色,还是凤盏好看啊。”她一脸的痴迷,道,“那肩膀、那胸膛、那腰身、那长腿……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完美,我闯荡江湖二十二年来,还是第一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子,果然名不虚传啊!”
“是吗?这么说,你内心里还是看我不上咯?”身后,传来了夜子腾阴沉沉的声音。
步陌然暗自一笑,道:“你们两个回房去自己沟通,我想休息了。”
两人看了一眼困极的步陌然,知道她的身体没表面看起来的好,就点点头,顺从地走了。他们的房间在隔壁。
步陌然洗完澡后,本以为自己会马上入睡,没想到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只能长叹一声,干脆张开眼睛。
“或许,我该给自己吃安眠药。”步陌然暗自嘀咕,却也知道自己有心事。
如果凤盏实在找不到降蛇草的话,自己就真的得见师父了。
师父……步陌然轻轻呢喃一句,已经大半年没见过面了,他还好吗?当初,是他要自己下山行医的,也是他让自己来收集药材的。
许是为了自己的病,许是为了见识师门中的宝物……不管师父让自己下山的原因是什么,步陌然都宁愿想象成他是担心自己的。
还有阎烈阳,估计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消息了吧?事实上,自从她决定到城主府后,她就已经做好了被阎烈阳找到的心理准备。即使她后来要求凤盏不要把自己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步陌然想起了凤敬德和闻人蔷薇,他们应该也是有一段故事的吧?而且故事里应该还包括一个偭人姑娘。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这样一想,她终究是入睡了。
[正文:第36章 惊喜发现]
接下来的两天里,步陌然很悠然,她每天除了为闻人蔷薇扎针外,其他的时间都无所事事,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里研究医术。
步陌然无聊,颠茄可是兴奋得很,每天和城主府的人打得火热,八卦消息听得不亦乐呼。
步陌然一直很奇怪,颠茄性格那么八卦,真的一点也不像一个冷血杀手。她心目中的杀手应该像静静跟在自己身后的夜子腾,冷静、沉默、敏锐。
“颠茄……她真的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吗?”步陌然终于忍不住问道,刚看完一本书,正好借谈话来休息一下。
“是真的,她就是这样,无论面对什么困境都可以笑得出来。她,本该就不是一个杀手。”夜子腾的眸子说到颠茄的时候很温暖。
“呵呵,那你就不怕她真的迷上凤盏?”步陌然微微一笑,这两天,颠茄总是凤盏来凤盏去的。步陌然承认,凤盏的确是一个出色的男子,可是颠茄既然已经有夜子腾了,那她为什么还会注意其他男子?还有,难道夜子腾不吃醋吗?以前,阎烈阳一见自己多看别的男人一眼,就会很不悦,脸也会板起来。
夜子腾看着步陌然,低声道:“小姐,我们不同,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我们对彼此肯定是信任的。颠茄爱玩,只要不过分,我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我相信她是有分寸的。”自从步陌然替他们解毒后,夜子腾对步陌然就几乎是有话就说,有问必答,态度好得要命。
“那就好。”步陌然于是不再问,道,“咦?颠茄怎么还没回来?她不是说去打听武林大会的事吗?”明天就是武林大会了,因为疏影城治安良好,第一任城主凤疏影又是武林人出身,闻人蔷薇又是武林中第一世家的千金,所以两百多年前,每一届的武林大会几乎都在疏影城举行,今年的也不例外,即使闻人蔷薇重病在身。
凤盏负责维持疏影城的治安,是提供场地的地方,只是,他并不会去参与武林大会。因此,他很忙,两天以来,步陌然和他只匆匆见过几面,每,他都用探究的眼光看着步陌然。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步陌然是敏锐之人,还是感觉到了。
通常,对自己有恶意的人,步陌然都能很好地感觉到。但凤盏给她的感觉不同,具体不同又说不出在哪。
“应该快回来了吧?”夜子腾回答,眼睛看了看门口,俊脸上也有着隐隐的担忧。
幸亏,才说了不到一会,颠茄就迅速地奔回来了。
“哈哈,小姐,猜猜我今天打听到了什么?”颠茄得意洋洋地炫耀。
“不知道,你直说吧。”步陌然微笑地摇摇头,没有看她期待的眼睛。
颠茄吐吐舌,不满地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没好奇心的怪人。”她眼睛一转,又兴奋地说道,“我听说呀,这凤盏虽然今天二十又五,但他可还没有成亲哦,一个侍妾都没有。据说,他对女子都很温柔,但就是没有不近女色,所以现在祈莲国的女子是又欢喜又担忧,欢喜的是人人都有机会,担忧的是,好像人人又没机会。”
说到这的时候,颠茄嘿嘿一笑,道:“依我看啊,他是没遇到对的女子。那天我就仔细观察过了,他对我们小姐是不一样的,看的眼神不同!你们说,他是不是看上我家小姐了?如果是的话就好了,他那么好看,每天看也能让我高兴啊。”
夜子腾干咳一声,静静地立在一旁,只是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长剑。
步陌然暗暗一笑,道:“还是说说武林大会的事吧。”
颠茄见没人捧场,兴致就淡了下来,懒洋洋地倒在椅子里,喝了一口茶,见还是苦的,就不由得皱眉,道:“小姐,你能不能每都不要放药进来啊?苦死了。对了,武林大会,据说,这武林大会要选出一个新的武林盟主,现在的武林盟主虽说还是武功天下第一,但年纪毕竟大了,上围剿魔教的时候还受了伤,所以就想趁机挑个年轻的出来。来,这里是我收集到的,最有可能成为武林盟主的人,他们的武功都是很厉害的。”
颠茄扬扬自己手中的纸张,得意地放在桌子上,接着又掏出另一张纸,道:“这是出席武林大会的世家,小姐找他们打听药的事,也许有用。”
不得不说,颠茄虽然有时候八卦了点,但收集情报的能力还是一流的,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把该打听的事都打听清楚。
“哼,那些武功……有我的好用吗?”夜子腾毕竟是组织里的首席杀手,讲究是一剑封喉,用最少的力气做最大的事,所以对于一些俏的武功很鄙视。
步陌然挑挑眉,拿过后一张纸,眼睛不经意瞥过第一张。
……眼睛却突然定住了。
她倏然站起来,把纸张拿起来,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手甚至有微微的颤抖,嘴巴微张。
夜子腾和颠茄都被她的动作和表情吓到了,须知,他们虽然才相了一个多月,但对步陌然的性情也了解个八九不离十,即使第一在荒山野岭遇到他们的时候,那种危险的情况下,也几乎没见她有那么大的情绪反应!
两人的头不由得凑了过去。
“有什么不对吗?”颠茄呐呐地说道,搔搔头,不解。
“聂惊郓!你把他的情况给我仔细说一遍,越多越好!”步陌然沉声,声音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等了那么多年,找了那么久,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出现了!
颠茄虽然不解,但看步陌然的表情,也不敢拖延,忙道:“聂惊郓,今年十九岁,一个月前出道,师承何无人知道,但武功奇高,一个月内连续挑战武林中的各大门派,从来没有过败绩!是一个月以来风头最盛的年轻人!他还放话说要去参加武林大会,因此大家纷纷猜测他会是今年武林大会的获胜者,不过至于会不会是武林盟主就不一定了。”
武林盟主除了为各大门派排忧解难,充当“联合国”的角色外,还必须是武功最高的人。当然,家世和人品也是要求的,只是,武功还是最重要的。
“就这些?”步陌然皱皱眉,看着纸张沉思,聂惊郓的武功那么好,看来他没有被卖入青楼,她的心已经松了一半,但是武功能那么高,想必是吃了很多苦的。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聂惊郓年纪轻轻就那么厉害,肯定是经历了旁人无法想象的苦楚。这个,步陌然有体会,她才十八岁,学习医术也是从三岁开始,可是,要成为现在人人称赞的“神医”,要记住那么多药材的用和治法,她也要经历很多,常常是做梦都梦到自己在背书,有时候甚至有发疯的感觉。要不是自己有成年人的思维,性子又冷淡,性情坚忍单一,估计她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直到现在,还是有人拿怀疑的眼光看着步陌然,不信任她的医术,所以在医治的时候,步陌然习惯板着一张脸,以增加威严感。
在学医这一行,年纪越大越占便宜。
“当然不止了,小姐,听说他长得非常地漂亮,让江湖中的众多女子为他着迷,甚至大打出手。”颠茄唾沫横飞地说道,见步陌然不感兴趣的样子,只好意犹未尽地住嘴了。
回过神来,步陌然低声道:“我想见他,麻烦去查一下他的住。”她握紧拳头,还是吃了一颗速心丸,摸摸胸口,努力抑制自己胸前澎湃的情绪。
当年那个小小的男孩儿,那个有着一双纯净眼眸的小男孩,现在不知如何了?
步陌然迫不及待要见到他!
[正文:第37章 失望而归]
当晚,步陌然他们一行三人没有睡觉,反而走出了城主府。
他们来到了同心客栈,这是一家高档的客栈,住的人非富即贵。
“请问,有一个叫聂惊郓的年轻人住在这里吗?”步陌然轻声问道。她没有什么武功,不能飞檐走壁,学的所谓的轻功也只能让她走路走得久一点而已,要不然她早就夜探聂惊郓了,哪还用得着浪费时间来问?
住在柜台里的人抬眼看了她一会,摇摇头,道:“没有,这位公子是在这里登记了名字,要了一间房,但只住了一天,以后我们就没有见过他的人影了。而且,这几天来,找他的人也很多,但都没找到。”
步陌然一愣,沸腾的心冷却下来。
“小姐,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吧,我再去查查看。”颠茄脸羞红了,为自己情报的不准确。
“也好。”步陌然点点头,失望地垂下眼睑,准备往回走。
看着她这个表情,颠茄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为自己的糊涂。看步陌然的表情,也知道这个叫“聂惊郓”的年轻人和她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不会是,情侣吧?她暗想,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死定了,人家好不容易情侣间相见,这被自己搞砸了!
“他应该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吧?”步陌然惴惴不安地说道。聂惊郓据说武功高强,但是,他这样疯狂挑战别人的做法,即使能迅速成名,也定然得罪了不少人。所以,那些来找他的人,会不会就是来找他麻烦的人?
“应该不会的,聂惊郓的武功真有传说那么厉害的话,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夜子腾安慰道,腰被颠茄捏得奇痛。
步陌然一听,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小姐,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夜子腾耳朵抽动了一下,总觉得暗有人在盯着自己,生怕是七色盟的人。况且,现在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又是晚上,如果动起手来的话,估计自己会缚手缚脚,也不一定能完全保证小姐的安全。
步陌然见他神情紧绷,眼睛不着痕迹地四看着,也只能颔首答应了。
这一个月以来,他们两人总会日夜轮流守在自己身边,就为了以防万一。
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似乎在等待的凤盏。
月色下,一身白衣的他眉眼温柔,风姿卓然,似乎全身都发光,紧紧地吸引人的视线,让步陌然想当作看不见都不行,更何况他好像还故意等自己。
“少城主,这么晚了还没睡啊?”颠茄见步陌然只是对凤盏点点头,就忙道。
凤盏瞟了一眼颠茄,“嗯”了一声,看着步陌然,关心地说道:“听门卫说你们出去了,所以就等着。步姑娘,这么晚你还出去?要注意安全,明天就是武林大会,武林人士也多,我怕有人不小心冲撞了你。”
步陌然只是随意地点头,道:“谢谢少城主的关心,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了。”
凤盏没有应声,只是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她身后的两人。
步陌然感觉到了,暗自皱眉,不解凤盏想和自己说什么,不过,她还是朝颠茄和夜子腾点点头,见他们瞬间消失后,就道:“少城主有话就直说吧。”
凤盏微笑起来,手摇折扇,送来阵阵凉风。
“步姑娘,你的两个随从真是好本事!”他的话似乎另有含义,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步陌然于是默默地跟上他的脚步。她现在全副的心思都放在聂惊郓的身上,对于凤盏即将要说的话也不在意。
“步姑娘,我就直说了吧。烈阳快来了,我虽然没有透露你的信息给他,但在第一天后,烈阳还是得到消息了。据我所知,从通州城到疏影城,快马加鞭的话,要十五天。但烈阳不同,他的马是难得的千里马,再加上他训练有素,所以可能十天就到了,那时,只怕你会和他见面。”十天后,闻人蔷薇的蛊才正要弄出来,所以到时步陌然必然是在疏影城的,应该会和阎烈阳见面。
步陌然心底一怔,表面还是云淡风轻,道:“谢谢少城主提醒。对了,降蛇草找得如何?”
凤盏摇摇头,有些挫败:“那种草药在这个季节果然难找!看来这有人是想存心致我娘死地了。幸亏有了步姑娘,我娘才能幸免于难。”说着,他就停下脚步,情款款地盯着步陌然,黑玉般的眼睛饱含感情,却有带着一点点的含蓄和……挑逗!
美男长身玉立,金冠束发,衣衫翩飞,犹如一朵致命而又诱人的罂粟,足以让人像飞蛾扑火般向他靠拢。
步陌然微微一愣,就道:“你那么看着我做什么?不用太感激,等我治好了再说也不迟。”
凤盏的眼光顿时闪了一下,转过头,不再盯着步陌然,轻移脚步,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的。对了,你和烈阳是什么关系?我见他好像很气愤的样子?我和他认识那么多年了,觉得能惹他生气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你知道的,他是一个很克制的人。”
明明应该是好奇的语气,偏偏步陌然听不出来。不过,对于他后面所说的话,她不予置评。
那家伙克制?不容易生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以前真是见鬼了!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只是我欠了他一些东西。”步陌然很是复杂,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和阎烈阳之间的关系。
凤盏似乎眉头皱了一下,还想说什么,一看,步陌然的房间到了。颠茄和夜子腾正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他。
“少城主,请留步,男女有别,现在已经晚了。”夜子腾语气硬邦邦,面无表情。
凤盏也不以为意,轻轻一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步姑娘,晚安!好好休息!”
“等等!”步陌然突然叫住他,道,“明天我们想去看看武林大会,事先先和少城主说一声,免得到时找不到我们。”步陌然是一个负责的医者,她现在全面负责闻人蔷薇的治疗,所以她去哪里都要向病人家属说一声,免得病人有什么不对的时候找不到人。
凤盏一愣,道:“呵呵,这么多天了,我见步姑娘文文静静的样子,还以为你对打打杀杀的事情没兴趣呢?这样吧,明天我派人来接你们,会安排好位置给你们的。”
“那就有劳了。”步陌然点点头,有主人的安排,她更容易找到聂惊郓。
凤盏离开后,颠茄好奇地追问:“小姐,你就不动心?这可是一个少见的美男子呢。他今晚对你那么温柔,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动心?”
步陌然无奈地翻翻白眼,提起裙摆跨过高高的门槛,道:“胡说些什么呢?我困,想睡觉了。”
说罢不再开口,直接入睡,心里暗自期待明天早上的到来。
也许,明天自己就能和惊郓见面了吧?
[正文:第38章 忧郁少年]
第二天,步陌然比往常还要早起一点,洗漱完毕后,刚一打开门就看到夜子腾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了。
“子藤,你怎么那么早?颠茄呢?”城主府的守备很好,所以现在步陌然已经不需要他们俩轮流守护自己了。
“还好,习惯了。颠茄还在睡呢,昨晚闹了一晚。”语气有点无奈。昨晚,颠茄迟迟不肯去睡,一个劲地和自己谈论凤盏、聂惊郓的事,猜测小姐到底会喜欢哪一个男子。
说实话,她觉得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吗?而且,小姐的感情事哪轮得到他们插手?以前颠茄明明没那么多话的,但自从脱离组织、跟着小姐后,她就活泼起来。
步陌然一听,脸有些微微地热了,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婚事给办了?这样也好住在一起啊。”省得他们老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偷偷摸摸地来来去去。
夜子腾少有表情的脸一愣,随即还算是白皙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这个……看颠茄的意思吧,我没意见。”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好,找个机会我和她说说。话说回来,现在颠茄已经自由了,她人长得漂亮,祈莲国的女子又少,你最好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步陌然这是好心提醒。要知道,祈莲国的男子行动力是很迅速的,只要他们看中哪一个女子,为了防止别人捷足先登,都会在第一时间内采取行动,最好能立即把人娶回家,省得以后打光棍。
所以说,阎烈阳一直很想和自己“生米煮成熟饭”,她走了那么多地方,是能理解他的心态的。
夜子腾只是含糊地点点头,不再多言,退到一边去。
吃过早餐后,颠茄终于起床了,此时正在囫囵吞枣地吃着早餐。
步陌然步出房间,抬头望了望天,应该快八点了吧?怎么还没有人来接自己?
正想着呢,就见凤盏的一个贴身侍从走了过来,施了一礼后,不卑不亢地说道:“步小姐,小人名为水竹,是我家少爷的侍从,少爷让小人现在请三位过去,武林大会即将开始。”
步陌然点点头,道:“麻烦你了,请带路。”
她知道,凤盏身边有四大侍从,与他年岁相当,名字都与竹子有关,相貌都是不错的,看起来赏心悦目,能力都很强。只是,和凤盏站在一起,再好看的男子也会被忽略,所以步陌然也只是隐约记得他是其中一个侍从而已。
到达武林大会的地点后,才发现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啊。
大会的主要比武场所就在一个圆柱子的台子上,四面围着很多人。而且,只有前面几排有位置,后面的人都是站着的,所以现场那就像一个铁桶般,要不是有水竹带路,步陌然还真没把握自己能挤进去。
“步小姐,那里就是您的位置,只是,由于座位有限,只怕只能委屈您的两位朋友站着了。”他歉然一笑,手指着城主府区域内第二排中间的位置。前排,到时会坐很多德高望重的武林人士,所以那里的保护也是最强的。
步陌然坐在第二排的话,既看得清楚,也可以受到保护。看来,凤盏还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我们没关系的。”颠茄连忙道。
步陌然点点头,道:“你能否再帮我安排一下?我不想坐那么中间的位置,我只需要旁边一个就行。”步陌然指着第五排最旁边的位置,那里靠近一棵树,还算是比较偏僻的。
水竹一听,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还是点头答应了。
“小姐,为什么要坐那么偏?在中间会看得更清楚啊!你不是要找人吗?”颠茄奇怪地问道。
“我喜欢那里。”步陌然抿抿嘴,踱步走过去。
很快,颠茄就知道为什么步陌然想坐得那么偏僻了。因为在她走到自己位置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和她打招呼的人,众人口中“神医、神医”地叫,要不是见步陌然脸色冷淡,隐隐有着疏离之意,估计会更热闹吧?
“看来,小姐救过很多人的传言是真的了。”颠茄若有所思地看着冷静如初的样子,再看看向来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武林人对步陌然恭恭敬敬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地摸摸下巴。
“当然是真的。”夜子腾看着她,催促道,“还不快跟上!”
步陌然坐下后,等了一会,武林大会就正式开始了,由凤盏主持。
看着台上高华清贵、气质卓然、此时正在侃侃而谈的男子,步陌然突然看着她旁边不知何时到来的凤骁,问道:“你,羡慕他吗?”
本来漫不经心的凤骁一惊,坐直了身子,侧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步陌然下巴微抬,看着台上的凤盏,道:“他很出色,很吸引人,我以为,羡慕他是应该的。”
凤骁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突然低声道:“其实,你们本质上是一样的。我哥哥是一个天生的发光体,只要看他第一眼,都会被他吸引住,我们城主府里没有人不喜欢他、不爱戴他的。而你,虽然只是静静地待在一边,冷眼旁观地看着这一切,但别人还是无法忽视你。”
步陌然不置可否,眼波流转间,不经意地和台上的凤盏对上,微微愣了愣,于是微微一笑,再转过头去看着凤骁,道:“其实,每个人都有吸引人的地方。我觉得,你也很不错。”通过这三天的观察,步陌然发现,凤骁外表虽然不及凤盏出色,但很有亲和力,很容易就可以和别人打成一片,性格也好,据说从来没和人生过气,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好好先生。
“我知道。”凤骁琥珀色的眼眸溢满了笑意,重重地点头,道,“现场那么多男子,你有没有看上眼的?我见他们都望着你呢,估计要不是有你的两个随从在后面瞪着,他们就冲过来了。呵呵,现在他们一定很妒忌我。”他的声音也带上了笑意,脸上有着孩子气的得意,俊逸的脸也明亮起来。
被他的笑意感染,步陌然的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
很快,凤盏下台后,比武就开始了。武林中人的规矩没那么多,一向都是直截了当的,所以很快就进入了今天的主题。
步陌然这时才知道,原来今天能在台上比武的人已经是如今武林中的佼佼者了,一般的人还不敢上去呢。
于是,她开始等待聂惊郓的出现,全身也微微紧绷起来。
即使那些人的比武很精彩,步陌然还是无法跟着叫好,她在等。
“聂惊郓,今天会出现吗?”她突然出声道。
旁边正在认真关注比武的凤骁回过神来,狠狠地点头,道:“当然会来!我赌他会来,你不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我虽然还没真正见过他,但是他的事我听过不少,我很佩服他。”说着就滔滔不绝地把聂惊郓的事迹说了一遍,连感兴趣的比武也不看了。
步陌然忍受着他的噪音,一边在等着聂惊郓。
终于,台上一个中年男子拱手朗声道:“还有人上来挑战吗?”
这是目前为止打败了所有竞争对手的人,如果没有人再去挑战的话,他就当选为新的武林盟主了。
“聂惊郓不是说要来的吗?怎么现在还没来?”有人提出道。
“哈哈,估计怕了吧?人家这可是成名已久的大侠,聂惊郓,才出现多久?先前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你们把他传得太神忽了吧?”有人不屑。
……
步陌然在等待。
她暗想,难不成主角都是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才登场吗?
比起他不来,步陌然宁愿他是迟迟才来。
正在冥想时,远,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如清泉般清澈,带着某种动人的磁性,说不出的好听。
“我聂惊郓来会会你!”
声音由远及近,慢慢地,人们看到一个飘逸灵动的身影从周围的树顶下跃下台子,身影站定后,现场不由得一片寂静。
众人的视线全都凝聚在台上的玄衣少年身上,都想看着这个连续一个月挑战各大门派的人、风头最健的年轻人到底是何种模样?
步陌然坐得较远,她的内力不强,所以只能依稀看个大概。
少年身材高挑纤细,浓眉的眉毛斜飞入鬓,眉目如画,没有预想中的神采飞扬,反而是表情有些郁郁的,似乎有种忧愁困扰着他。
一个犹如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还是一个忧郁的美少年。
耳边,顿时响起了许多女子低呼的声音。
“真真是个漂亮的少年啊!”身后的颠茄低呼道,使劲地摇着夜子腾的手臂,“就是表情忧郁了点,真令人怜惜啊,好想把他搂进怀里好好安慰,唉,他到底有什么愁啊?说起来姐姐帮他解决。”
夜子腾只能干咳一声,示意她看着步陌然。
步陌然没有理会他们,她紧盯着他,十三年的时间太长了,她不能肯定,这个聂惊郓到底是不是当初的那个小男孩……
[正文:第39章 相认重逢]
步陌然正在思索的时候,台上的人,突然就动手了。
台下,很多人站了起来,也有很多人把手放在自己的武器中,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
步陌然只看到上面的两人在相互过招,身形疾闪,玄色和浅灰色纠缠在一起,人影闪动,有时候她都分不清谁是谁。
现场气氛一阵浓重,大家在等待着结果的出来。
终于,在众人的瞩目中,纠缠在一块的两个身影分散了开来。
浅灰色的身影踉跄几步,后退几步后就停住了,只是手捂着胸口。
玄色的声音却只踉跄了一步就停住了,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的中年男子,道:“你没事吧?”
中年男子还算是一个有气度之人,只是摆摆手,自嘲道:“英雄出少年,老夫老了,哈哈,本就不该来争这个虚名的,只是想为大伙儿做点实事才来的,没想过却败在小兄弟的手下,看着这是命中注定的。”
凤盏此时站了出来,道:“这么说,这的武林盟主是……”他把视线投给步陌然坐的这一块。
此时,步陌然面前第一排的人却骚动了起来,有个头发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头摸摸自己的胡子,站起来道:“虽说武林盟主一向都是武功第一才能担任,但是,除了武功,家世人品还是要看的。依老夫观察,这位聂少侠每找人挑战时都没有伤人性命,只是点到为止,人品是没问题的,但家世嘛……”他顿了顿,“家世,少侠从来未说过,所以老夫也不敢下结论,现在,只希望少侠报上自己的师门即可。”
这老头步陌然认识,他就是这任的武林盟主,当初步陌然十八岁出谷时就碰到了他们火拼,后来还是因为步陌然的医治,他的武功才得以保全的。
其他人交头接耳了一阵,虽然不服气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但人家的武功确实比自己强,所以只能认命了。
台上的聂惊郓却摇摇头,道:“家师不准我说出他的名字。”
底下一片哗然,闹哄起来。
凤盏在旁边保持着微笑,看着这乱成一锅的粥。
“那怎么行?不报出师门,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黑道派出来捣乱的?”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还是让罗大侠当吧,人家可是成名已久的大侠呢。”有人提议道。
……
“我可以不当,只要武林盟主帮我做一件事就行。”聂惊郓清越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不大,却足以压制住众人的声音。
人们静了下来。
“只要你帮我找一个女孩,我就不争什么武林盟主了。”聂惊郓看着对面的中年人,认真地说道。
中年人有些愣住了,人群再度沸腾了起来,有人开始愤愤然地瞪着他,有人开始指责他……
“屁!瞧瞧那小子说了什么话,好像很不屑武林盟主这个位置似的。”
“那他干嘛还来参加?小白脸就该回家找娘去,和我们凑什么热闹?”
……
步陌然怔住了,为了他的话,脚在蠢蠢欲动。
“他也太不会做人了吧?有人这么说话的吗?不懂人情世故。”颠茄摇摇头。
“不好,有人想对他不利。”夜子腾突然出声道,眉头微微皱起,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人群中偶尔被阳光折射出的银光。
他的话刚说完,就只见台上的聂惊郓似乎身躯震了震,随即飞身开来,躲过了下一轮的银针。
人群外,有个身影在狂奔,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人群比刚才更加沸腾了,竟然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暗算别人!
聂惊郓似乎很不以为意,仿佛被暗算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他只是紧盯着中年人,道:“你到底肯不肯答应我?我要找一个叫‘然然’的女孩,她是我妹妹,比我小一岁。”
这话,很多人都听到了。
聂惊郓的身体却突然毫无预兆晃了晃,似乎快要倒了下来。
步陌然一惊,不再理会什么,赶紧快步走上前去。
“惊郓,你怎么了?”她二话不说搭上他的脉搏。
随后,她招招手,颠茄很有默契地递上药箱。
直到把一粒药丸让聂惊郓吃下后,步陌然才松了一口气,笑道:“你运气真好,我正好有这种毒的解药。”看来,那人似乎没有让聂惊郓死的打算。
说完后,见聂惊郓至始至终还是愣愣地看着自己,步陌然摸摸他的脑袋,微笑道:“怎么,不认得我了?”刚才见他说出“然然”那个名字,步陌然就知道,眼前的聂惊郓就是自己所要找的人。
说不出的欢喜溢满了心头,让她的表情再也冷静不了。
聂惊郓的情绪比她更甚,一把把她搂进怀里,颤抖着道:“然然,我好想你,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我一直在找你,可是,我一直都找不到……”最后的话语有些语无伦了,抱着步陌然的力道却越来越重,几乎想把步陌然的身体揉碎在他的怀里。
一旁本来看戏的凤盏干咳一声,走了过来,轻声道:“陌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步陌然微微挣扎,聂惊郓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忙把步陌然放开,手足无措,脸色通红,道:“然然,你没事吧?我有没有弄疼你?”
步陌然微笑地摇摇头,也任由他紧紧地牵着自己的手,转向凤盏,简单地概括道:“这就是我的弟弟,他刚才所要找的人就是我,我们幼年失散,现在才找到彼此。”
“可是,我明明听他说,你才是妹妹的。”凤盏却疑惑地问道,看着那依赖的少年,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待在步陌然身边,脸上是惊喜交加的表情。
步陌然尴尬一笑,道:“我们谁也不服谁。”
凤盏见她不愿多说的样子,也不愿多问,只是眸色沉了许多。
一旁静听的武林盟主一听,就道:“好好好,既然是步神医的弟弟,那一定是名门正派了,既然如此,老夫就宣布,这一任的武林盟主就是聂惊郓!”
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步陌然挑挑眉,看着聂惊郓,道:“你怎么看?”
聂惊郓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步陌然的脸,直到听到她的问话,才回过神来,道:“我随便。”他现在只想和步陌然单独相。
“然然,我想和你说说话,在个安静的地方。”他捏捏步陌然的手指。
步陌然点点头,看着凤盏,道:“既然争议那么大,那你们就好好商量下吧,我和惊郓就先走了。”她知道各大门派的门主组成了一个类似是元老阁的组织,虽说武林是由武林盟主直接领导的,但是,一般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各大门派的门主聚在一起商量决定的。
这世上,并不仅仅是朝廷才有大臣,才有皇帝。武林中,武林盟主就是另一个皇帝,各大门派的门主就是另类的大臣。
凤盏只是沉吟了一会,意味长地看了步陌然一眼,道:“好吧。”
步陌然和聂惊郓这才放心地离去。
[正文:第章 笑容依旧]
手被紧握着,步陌然有些不自在。长期以来,她一直希望能找到聂惊郓,可是当他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感觉到手有些濡湿,步陌然终于挣脱了他的手,在一树荫下停了下来。
“然然……”
“惊郓……”
两人同时开口,又不由得顿住。
步陌然抬眼看着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打下一片明明暗暗的光影,衬着整个人也空灵起来。
眉目如画,洁白的额头,一绺青丝不经意地滑落,还是遮不住明亮圆溜的大眼,长长翘翘的睫毛,漆黑的眼眸,清澈得犹如一汪溪水,让人可以轻易地看到他眼中的情绪,比如说现在的喜悦。
目光滑落,挺直的鼻梁底下是一张如蔷薇般娇嫩的红唇,再加上肌肤细腻白皙,身材高挑纤细,活脱脱就是从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
步陌然以前不迷漫画,但是,聂惊郓惊人空灵的美貌还是让她赞叹不已。
十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初那个有着一双圆溜溜大眼的小男孩,摇身一变就成了眼前的美少年。当初那个身高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小男孩现在也高了她半个头。
似乎,一切都变了、
她现在是医术高明的大夫,不再是那个身体孱弱的小女孩……
他现在是武功高强的少侠,不再是那个只会靠着自己的小男孩……
岁月让他们改变,唯一不变的是,似乎聂惊郓的眼眸依旧清澈,对自己依旧信任,笑容依旧……
聂惊郓紧紧地拽住她的衣角,脸上是不可遏制的喜悦,道:“然然,我们又见面了,真好!你不知道,我一直找你……”
步陌然微笑地听着。
半个时辰后,他们总算是把彼此的情况说了个大概。步陌然这才了解他的情况。
原来,当年的聂惊郓去为步陌然请大夫的时候,为了求那个大夫去医治她,他就一直跪在大夫家的门口,死都不肯离开。
聂惊郓当时才六岁,衣着又单薄,再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天又在下雪,所以他很快就冻僵了,不久就失去了知觉。
而后,聂惊郓轻描淡写地说:“我醒来的时候在离破庙很远的青楼里,那里的人对我挺好的,给我吃给我穿,我担心你,一直想回来找你,可是他们不肯,于是我就闹,后来实在不行,就央求他们去把你接过来,没想到你却不见了,我担心极了,这下就不管不顾地非要出去。可惜,我人太弱小了,最后没办法,只能一直待在里面。直到半年后,我寻了个机会,从后院跑到前院,打算悄悄地溜出去,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聂惊郓的脸还是带着笑容的,手一直紧拽住步陌然的衣袖。
步陌然不舍,和他手握着手,惹得聂惊郓的眼睛一亮,继续道:“要不是我师父出声,我完全可以跑出去的。”他的眉头终于第一皱了起来,道,“后来,他不知为何对我突然很感兴趣,就像老鸨买了我回去。于是,我开始习武了。直到一个月前,我才把他的本事学到手,所以就赶紧来找你了。我很幸运,才一个月呢,我就把你给找出来了。”
看着他亮晶晶的眼,步陌然暗自怜惜,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只是短短的一段话就把十三年的事情给说完了。步陌然知道,真实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但是,看着他的笑容,她又怎么忍心要他再详细地说一遍呢?
“才没有呢。”聂惊郓搂着步陌然,压低身子在她柔软的怀里蹭了蹭,撒娇道:“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然然的全名呢,要不然我们会更早见面。”
步陌然也觉得可惜,道:“是啊,我只把我的小名告诉你。不过,你也太胡闹了,为了把我找出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就那么拼命地挑战人家,就不怕危险或惹上什么祸吗?”
聂惊郓委屈地撅起嫩嫩的红唇,道:“人家还不是想找你出来?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人家当上武林盟主,那也一样能把你找出来。”
一般的男子这么说、这么做的时候,步陌然可能会觉得他娘娘腔,觉得他幼稚,但聂惊郓这么做,可能是因为自己对他的感情,或者是因为他的美貌,所以她只觉得可爱而顺眼。
步陌然于是不再言语,她静静地搂抱着这个少年,半饷,终于开口,声音暗哑,道:“太好了,我们都没事。”
“嗯。”聂惊郓应了一声,带着香的身子柔顺地被她搂抱着,脸上的笑意一直都不曾褪下过。
此刻的他,哪有刚才在台上的忧郁?分明就是一个得偿所愿的喜悦少年嘛。
“那现在,那个武林盟主你到底做不做?”步陌然终于把他推开,认真地问道。
“无所谓,我不在乎。”聂惊郓不在乎地说,手环住步陌然的肩膀,紧紧地。
步陌然干咳一声,她终于恢复了冷静,所以对于此时的亲密有些不自在了,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于是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一边还严肃地问道:“对了,刚才在会场暗算你的人是谁?”
“不是什么严重的事。”聂惊郓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臂,也不在意,径自跟着她,道,“我师父不想我做武林盟主,所以派人来警告我而已。前几天就一直给我制造麻烦了,害我今天还迟到。”
步陌然一听,松了一口气。
“对了,然然,那一直跟着你的两人是谁?我看他们好像很不简单的样子。”聂惊郓突然问道。
步陌然犹豫了一下,在考虑要不要把他们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不过再仔细想想,反正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杀手了,于是就道:“一个多月前,我在路上巧遇了他们,所以就一路同行了,他们是我的朋友。”
聂惊郓“哦”了一声,随即不再谈论他们,改而兴奋地说道:“然然,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我想和你在一起。”
步陌然想了想,就同意了。
她和聂惊郓的感情不像她和阎烈阳,阎烈阳充其量只是她小时候认识的一个小男孩而已。聂惊郓却是不同的,他们一起生活了三个月,相依为命了三个月,要不是他,自己也许早就死了。
在这个时空里,除了白洛天,就是聂惊郓在她心里占据第二位的位置了。所以,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他,步陌然也想和他多聚聚。
“那好,我不住客栈了,我搬来和你一起住,或者你搬出来也行。”聂惊郓马上兴致勃勃地拉着她的手。刚才,他已经知道步陌然因为帮忙治病而住在城主府里了。
“嗯,那得和凤盏说一声才行。”步陌然微笑地点头。
正说着呢,就看到前面不远,凤盏一袭青衫,手持折扇,站在丛中正在看着他们,脸色平静,眼眸幽,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正文:第1章 武林盟主]
步陌然看着凤盏,稍微一愣,道:“少城主,你什么时候来了?”她只是这样问问,事实上,她根本就不在乎凤盏是否听到她和聂惊郓说的话。
凤盏缓步走来,脸上还是挂着惯常的笑容,他凝视了一会步陌然,再随意地瞥了一眼聂惊郓,缓声道:“你们,不是真的兄妹?”
“姓都不同,自然不是。”聂惊郓脱口而出,有点不安地看了一眼步陌然,又补充道,“不过感情更似兄妹。”
步陌然没有反驳,只是道:“少城主,你们讨论的结果是什么?”
“我刚才听到,陌然,你是直接叫我‘凤盏’的。”凤盏啪地一声打开折扇,飘逸风流的字体顿时出现在人的眼前,教人不容忽视。
步陌然微微皱眉,为了他无故拉近两人距离的举动。这些天,自己和他都是保持距离的。此刻,他的行为又是为何?
凤盏不待她回应,就微微一笑,看着聂惊郓,道:“其实武林中的事,我们城主府也不能干涉,只能提出自己的意见而已,所以,这位聂少侠能不能当选为武林盟主,还是要看他们自己讨论的结果。”
聂惊郓不在乎地撇撇嘴,拉着步陌然的手,道:“然然,你和他说我们的事啊?”
步陌然看了他一眼,轻咳一声,在考虑怎么组织语言。
无缘无故多一个人住在家里,这样,也许不太好吧?
聂惊郓见她如此,就直接对着凤盏,道:“我好不容易找到然然的,所以在她医治你母亲的期间,我想和她住在一起。”
凤盏展颜一笑,清华高贵,道:“聂少侠,非常欢迎你入住城主府,我会让人安排另外的院落给你的。”
“不用了,我就想和然然住在一起,我住在她旁边就行了。”聂惊郓拒绝,紧紧地捏住步陌然的手。
“这,不好吧?”凤盏摇摇扇子,看着不远的颠茄和夜子腾,道,“你住进来了,他们两个怎么办?而且,你不是陌然的亲兄弟,再加上男女有别,女孩子家的名声最是紧要,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另外住。”
凤盏的语调不急不缓,神态悠闲,说的话也有理有据,所以样子也不让人讨厌,反而使人想按照他的话去做。
聂惊郓一听,微微蹙眉,神色忧郁,道:“然然,那我不能常常见到你了?我记得以前我们都是搂在一起睡的,这样可以很暖和。”
这话一出,隔着不是很近的距离,步陌然依然听到颠茄惊喘的声音。
“现在不冷。”步陌然只能这么说。
三人正在沉默的时候,水竹的声音传来,“少爷,他们请您过去。”
凤盏于是拱拱手,道:“陌然,我有事就先离开,聂少侠的住我会叫人安排的。”他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认真地说道,“陌然,我相信烈阳知道你找到聂少侠,一定会很高兴的,呵呵。”说完就笑眯眯地走了。
“烈阳是谁?”聂惊郓好奇地问。
步陌然看着凤盏离去的背影,眯起眼睛,看着天上的太阳,道:“果然不简单!”
能从十几个继承人中脱颖而出的人,果然是不简单的!
起码,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然然——”聂惊郓拖长语调,摸摸她的脸。
“他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以后你会见到他的。”步陌然简单地解释。
聂惊郓眨眨眼,有些不满,但还是压抑下来,道:“然然,我们去休息吧,我见你脸色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他顿了顿,突然低声道:“不过,然然,你长得真好看,我喜欢。”
步陌然的脚步顿了下,仿若无事,两人一齐往她住的地方走去。
到了门口后,就有人来请聂惊郓过去商量事情了,估计是为了盟主的事。
步陌然本来也想跟去的,可她的精神已经支撑不住了,上下眼皮不断地亲吻,所以她只是挥挥手,道:“快去快回,不要和别人起什么冲突。”
聂惊郓不舍,却只能点头同意:“好吧,我去看看,省得以后留下什么麻烦。”
他看着夜子腾,眨巴着眼睛,期待地问道:“然然,让他和我一起去好不好?这样也有人给我带路,不用老是麻烦这里的下人,我知道,他们其实很忙的。”
步陌然看着夜子腾,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也就同意了。
*********
离开步陌然后,聂惊郓的脸上也没了甜蜜的笑容,他眉头紧皱,低声道:“刚才那个凤盏所说的‘烈阳’是谁?”
夜子腾面无表情地握着自己的剑,不语。
“你不说?”聂惊郓站定,让带路的小厮先走。
“小姐的事,只要她不同意说出来,我就不说。”夜子腾眼都不眨一下,毫不犹豫地说道。
“很好!”聂惊郓突然毫无预兆地出手,夹带着强劲内力的掌风眼看就要打在夜子腾的身上。
也幸亏他神经敏锐,险险地避过这一章,一跃开来,含怒地看着他,手持脱鞘的宝剑,沉声道:“为何这样?”
“谁叫你不说?”聂惊郓的语气很无赖,脸上却是一派认真的表情,“看来,你的身手不错嘛,然然的安全有保障了。”他突然笑笑,却又欺身上前,手如莲绽放,从不同的方向向夜子腾全身各要穴袭去。
夜子腾长剑已经握在手,一边护着自己的要害,一边迅速地组织攻击,虽然身形有些狼狈,但还算是招架住了。
聂惊郓突然收手,道:“算了,到此为止。”说完就率先走上前去。
被留下的夜子腾愕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爱若如命的长剑,眼里的情绪在翻腾,最终也只能喟叹一声,收剑入鞘,快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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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陌然醒来的时候,得知聂惊郓已经成为了新一任的武林盟主。
“这是怎么回事?”出现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步陌然有些疑惑。
聂惊郓垂下眼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步陌然的手指头,道:“这不好吗?武林盟主好像很威风的样子,我当来试试看,反正我也没事做。”
看着他的样子,步陌然失去了说话的念头,道:“那就由你决定吧,你觉得好便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和选择,她不应该强迫,而是去尊重。
接下来的几天里,疏影城很是热闹。
武林盟主是选出来了,但武林人还是有事要忙的。比如说,三年一度的各门各派的切磋时间到了。在剩下的十天内,各门各派每天都会轮着来比武,看个人的进展情况,再确定重新的武林排名。
虽然当不成武林盟主了,但是,只要在接下来的比武中表现出色,还是可以积累自己的名气。
武林各派也为了保持自己的排名,都是各展身手,精彩程度不亚于武林盟主的比武。
聂惊郓也开始忙了起来,因为他要趁机观察各门各派的情况,要对各派有个大概的了解。另外,老的武林盟主也趁机把棒子交给他。
一句话,他很忙。
同样的,步陌然也很忙,两人每天见面的时间只能是晚上的时候。步陌然睡得早,所以相时间更是少。
步陌然之所以忙,是因为凤盏给她找事做了。
[正文:第2章 讨论画作]
“如何?想到医治的办法了吗?”凤盏期待地看着她,眼睛炯亮,眼神却很温柔,眼如秋水,蕴含着信任。
步陌然眼睛闪了一下,低头沉思,缓声道:“我试试,按照你所说的情况,大概是病人郁结于心的结果。这种病不好治,因为她不是病在身上,而是病在心里。”她实话实说。
凤盏为自己找来了一个病人,据说她常常觉得胸闷、头晕,胃口不好,有时候甚至觉得喘不过气来,请来了无数的大夫后都无能为力。
大夫们都说,那人身上没什么大的病症,好得很,但她的身体明明就这样不舒服,所以现在很是烦恼。
“很多大夫都这么说,所以我只能来请你帮忙了,心想,也许你会有什么办法让她好起来。”凤盏温柔地笑笑,看着她,道,“她过几天就要来,到时你就会知道具体的情况,方便你对症下药。”
步陌然点点头,有些无奈。
以凤盏的地位和权势,如果连他也小心翼翼对待的娇客,那说明对方的来头很大。她只希望,对方不是很难缠的人,治不好也不会要掉自己的小命。
“我会用另一种方法来尝试的。”步陌然看着他,道,“还有,我师父也快来了,到时你母亲的病也会治好的,请放心。”
这一后,希望自己以后再也不要遇到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了。
太麻烦了!
她还不要紧,就怕自己的任性会为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比起官府里的人,她更喜欢和江湖人打交道。
这些天,虽然凤敬德没有说出来,但是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信任,也常常催促步陌然,让她的师父快点到。
这让步陌然有些不耐和无奈,闻人蔷薇的身体越来越消瘦是因为她肚子里还有蛊。所以,既然他有时间对自己不满,还不如直接去找出下蛊的人来,这样对症下药还简单些。
奇怪的是,依凤盏的能力,这下蛊的人貌似还没有被查到。
步陌然能猜到些许的源头,但她选择沉默。
反正,大家族的事与她无关,她只负责治病就够了。
唉,“情”字,果然无解!
对她来说,情,还是太复杂了!希望自己不要沾惹上为好。
步陌然双掌合十,微微叹息。
*****
夜晚,夜人静,万籁俱静,只有夜空中的星子在眨眼。
步陌然的卧室里,一半的空间已经被改造成为了书房,此刻,在夜明珠的光芒下,她正在一边磨墨,一边沉思。
身边的书案铺上了一张长达五尺的宣纸,这种宣纸是宣纸中的珍品,因它“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而冠于一时。
这是凤盏送来的,当时他笑道,“陌然,知道你要画画,所以我就拿来了一些宣纸,看看适合么?”
美男手捧着宣纸言笑晏晏的样子,估计很难让人拒绝。
“陌然,我试过了,这种纸张用来作画最好不过了,一笔落下,浅浓淡,纹理可见,墨韵清晰,层分明,效果非常好。你也来试试?”
步陌然只是随意一瞥,就知道他手中那宣纸一张就价值十个银币,足以让普通的人生活一个月了。
她没有接,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用普通的宣纸就行了,这个太贵重。”
“这有什么?你值得最好的!”凤盏认真地看着她,脸上带着笑容,温润无害。
步陌然想了想,接过来,道:“那就谢谢你了。”
她开始磨墨,凤盏在旁边负手而立,偶尔翻看一下她的医学笔记,动作都是轻轻的。
步陌然本来是旁若无人的,可是,眼前的人已经开始在紧盯着自己了。
于是,她淡声道:“请少城主出去,我习惯一个人在房里作画,你在这里影响到我。”
凤盏愣了愣,道:“那我见你还和聂盟主在房里谈笑呢,当时你也在写东西。”
步陌然暗叹了口气,无语。
正在沉默的时候,聂惊郓回来了,一进门就道:“然然,我回来了,今天真是累死我了。”
他见凤盏在屋内,就很不客气地瞪眼,道:“你怎么在这里?”
凤盏微微一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聂惊郓理所当然:“现在已经晚了。”
“是已经晚了,可我见你也还在这里啊。”凤盏慢条斯理,把滑落在额前的散发拨在后边去,动作优雅而魅人。
聂惊郓语塞,拳头握紧,狠狠地瞪着他。
“你们都出去吧,我这里不需要有人打扰,还有,三天内也是如此,我会让颠茄和夜子腾守门的。”步陌然也不理会他们的暗潮汹涌,径直说道。
两人见她神情严肃,只能作罢。
聂惊郓是嘟着嘴巴气哄哄地走了,走之前还哀怨地望了一眼步陌然。
凤盏看着她,道:“那你要注意身体,我出去了。还有,有什么需要的话,让夜子腾去告诉我。”说着就翩然离去。
步陌然看着已经被关上的门一会,终于低下头来,开始专心作画。
她三天没有出门,吃喝拉撒等行为都在房内进行。
三天后,她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书案前围了两个人:凤盏和聂惊郓。
那是一幅五尺大小的画作:风吹蒲草,近树多曲、远树皆直,淡皴浓苔、破笔焦墨。群峰、山岩、茂林、楼阁、长桥、村舍、茅亭、渔舟、远帆,勾笔虽简,但形象真实。山冈巨石,危岩壁立,丛林茂树,山寺楼观,远山朦胧,江水辽阔,水面平静,图作无尽江山之景。画卷构图虚实相间、开合有致,全无拖沓拼凑之感。
见步陌然醒来,凤盏很是开心,道:“陌然厉害,这画上云飞雾动,山明水秀,充满了诗情画意和灵气,看着看着,仿佛还真的能走进大自然。”
他赞赏地看着步陌然,又把她拉到另一张书桌上,指着那幅除了颜色,就几乎和步陌然的一模一样的画作,道:“这是我仿造你画出的,只是,我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旁边的聂惊郓道:“没然然的好看。”
步陌然只是认真地看着,道:“你的也不错,不同的风格,不过你用的是‘破墨法’,所以速度比我快上很多。”
破墨法,以墨破水,以水破墨,以浓破淡,以淡破浓,使墨色苍润,灵动而鲜活。
凤盏的画作,只是空旷的构图,简括的用笔,淡雅的墨色,就极其优美地营造了一幅清净旷远的湖光山色。
功力不可不厚。
只是,虽然是一样的景物,但步陌然画出来的,给人的感觉是宁静而舒适,意境却很开阔,仿佛真的能走进那青山绿水间。
凤盏的画作,略略几笔,却隐隐有一种霸气,凌然盘踞于画纸上。
两人开始讨论起来。步陌然的画法是白洛天教的,在现代也学过一点,所以还算是新鲜的。凤盏是从小就学习,可以说,他学习的是这个时空的精髓,再加上他自身独特的特点,很有意境。
一旁,聂惊郓默默地看着那两颗越挨越近的黑脑袋,嘴巴抿着紧紧地,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正文:第3章 莫名怒气]
“嗯,我以前去过南海,我师父让我在海边作画,所以我更擅长的是画海。”步陌然轻声道,想起了那段在海边吃鱼的日子。
“我喜欢画景。”凤盏顿了顿,低头看着步陌然,轻笑道,“也喜欢画人,改天,你有空的话,我是否可以画你?”
步陌然没有回答,她没有做模特的兴趣,也没有入画的打算。
“不行吗?陌然长得那么好看,不画可惜了。”凤盏眼里有着失望,定定地看着眼下的小脑袋,此时步陌然正趴在书案前观察他的画。
“如果长得好看就可以入画的话,我建议你自己弄一个自画像。”步陌然头也不抬地说。
一旁沉默许久的聂惊郓跺了跺脚,咬咬嫩唇,冷哼一声,甩甩头就推门离去。临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又见那两颗脑袋依然固我,严重的情绪更是翻腾得厉害。
哼,就欺负我不会画画!
他走出房门,见夜子腾和颠茄正站在一起窃窃私语,一边还看着自己好像在指指点点的样子,转头一看,只见窗棂的空格,映着步陌然和凤盏低头细语的剪影,一股莫名的怒气忍不住从胸口迸发出来!
左看右瞧,聂惊郓气哄哄地拍了一下旁边的石头。
嘎吱一声,只见他打中的石头轰然作响。
夜子腾和颠茄站直了身子,看着那颗观景用的巨石慢慢地在他们面前碎裂,慢慢地扬起几缕尘烟……
再看看巨石身边不成比例的纤细身影,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到震惊。
巨石碎裂的声音终于吸引了房内两人的注意。
凤盏的嘴边噙着一抹愉悦的微笑,他轻嗅着步陌然头上的发香,道:“陌儿,你真香。”
步陌然抬眼看了一眼聂惊郓的方向,闻言就讽刺地撇撇嘴,道:“我三天没洗头了,我确定,你的嗅觉异于常人。品味独特。”
凤盏的笑容一僵,顿了顿,又低笑道:“陌儿的样子好可爱呢。”
步陌然看着他,摸摸自己的腹部,道:“我快没胃口了。”
“什么意思?”见步陌然头也不回地离开,凤盏讶异地摸摸自己的下巴,再见那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眼里闪过一抹无谓和兴味。
真是,有趣的女子呢?呵呵,值得期待。
“我去吃午膳了,你要一起吗?”步陌然瞄了一眼正在望着小水池的聂惊郓,随口建议道。
暗想:临水而立,不错,有水仙的潜质了。
“哼哼。”聂惊郓头也不回,手里拿着一堆,一瓣一瓣地把瓣扯下来,再抛进水里。
步陌然也不介意,只是挑挑眉,转身离去。
夜子腾和颠茄忍住笑,赶紧跟了上去。
她一向敏锐,自然知道聂惊郓现在的情绪不对劲,只是,她对自己猜测的原因不确定。
惊郓,到底是为何闹别扭?难道就因为自己和凤盏说话而不理他?
而聂惊郓等了一会还不见身后的人有什么动作,只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不由得一愣,随即转过身来,惊诧莫名地看着步陌然的背影。
难道,然然不知道自己在生气吗?
正缓步踱出来的凤盏微微一笑,摇摇扇子,笑得霁月风清,道:“聂盟主,怎么今儿个有空摘玩?”
聂惊郓皱皱眉,轻咳一声,把手中残破的枝丢到一边,道:“还好,我本来想送给然然的,但是这里的不符合我心意,配不上我家然然,所以打算今明两天另寻去。”
话刚说完,就拱拱手,对着凤盏低声道:“我先走了,要和然然一起吃饭了。”说罢也不待对方反应,径直施展轻功离去,才一眨眼的功夫,几个起落人就不见了。
剩下的凤盏抬眼望了望天,轻声道:“后天,烈阳该来了吧?到时,我看你还怎么镇定!”语气轻柔无比,仿佛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晚上,步陌然看着那幅凤盏仿造的画沉思。她自己的那幅画已经被送去给那个凤盏的娇客了。
看了一会,她突然低声问道:“惊郓现在在哪了?”自从他别扭地吃过午饭后,人就不见了。
习惯了他有事没事在自己面前乱晃,现在他一下子不见了人影,还真不习惯。
大概,是办自己的私事吧?
颠茄无聊地躺在软榻上,拿着夜子腾的宝剑在修剪指甲,样子很是惊悚,闻言就撇撇嘴,道:“不知道!小姐,不是我说,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明明在生气,你还不当一回事,活生生地把他气走了。依我看,他现在一定在生你气呢,估计在某个角落等你去哄呢。”
她顿了顿,突然一笑,道:“不过小姐,这男人呐,不能哄,你太过迁就他,将来他就会骑在你头上,让你动弹不得。”
步陌然突然笑笑,转头看着角落里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夜子腾,道:“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夜子腾干咳一声,走出暗,道:“小姐放心,聂惊郓不会有事的,他的武功很高,事实上,可以说是不可测。”
步陌然点点头。
夜子腾见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就道:“上我和他短暂交过手,发现他的身手很诡异,明明招式是想置我于死地,可偏偏没有杀气,而且说停了停。我和颠茄讨论过,他的来历定不简单,小姐也许要防范一下。我想过了,我和颠茄合起来还不一定能和他打成平手。”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想来,这事对他打击还挺大的。
“是啊是啊,那人那么年轻功力还那么厚,一定有特殊的背景,所以小姐你千万小心,不是敌人就好,万一是敌人的话就惨了。”颠茄也插嘴道,“不过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呵呵……凤少爷对你也好,呵呵……”
步陌然无语地看着她,道:“我会注意的。”内心里,她还是不相信聂惊郓会对她不利。
她现在几乎是一无所有,哪有什么好让人觊觎的?
第二天,一大早,步陌然刚在窗边伸着懒腰,就听见院子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
步陌然一喜,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掌,从怀来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打开塞子后,空中的叫声顿时停止了。
不一会儿,白嫩的手掌心上飞来了一只全身翠绿色的小鸟儿,圆滚滚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步陌然拿下它脚下的纸团,展开一看,忍不住扬起笑容:师父要来了!
[正文:第章 三瓣银兰]
步陌然拿下它脚下的纸团,展开一看,忍不住扬起笑容:师父要来了!
高兴了一会,她这才亲热地摸摸小鸟儿,把瓷瓶中的药丸喂给它,再把一杯子的水放到它面前,道:“谢谢你,碧儿。”这是她和白洛天的联系工具。因为全身碧绿,所以取名为“碧儿”。
这种小鸟别看比不上一般信鸽大,它的飞行速度可是最快的,也很有灵性,而且全身碧绿,遇到危险的时候随便往一个树林里藏,很容易就藏住自己的行踪。
步陌然也不知道白洛天是怎么弄到一只的。事实上,白洛天的很多事,她都不知道。
吃早饭的时候
“小姐,今天怎么那么高兴?”颠茄见步陌然面露喜色,有些好奇。
步陌然咽下口中的饭菜,这才回答道:“我师父快来了,应该今晚就到。”到时,闻人蔷薇的病情就应该好起来,自己也不用再住在这里。
“小姐,无机门的门主带着他的公子求见。”突然,夜子腾平板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步陌然暗叹一口气,这就是她为什么想早点走的原因之一了。
这些天来,武林大会是热热闹闹地开。同样地,步陌然这里也是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武林盟主现在由聂惊郓担任,而在之前,步陌然和他的关系也在众人面前公开了,再加上有人想求医,所以这里每天都会有人找来拜访她。
步陌然刚开始很高兴,因为只要就可以向他们打听那三种药材的消息,可惜后来她还是失望了。来找她的人没有一个知道的,知道的也没来找她。
而身为一个大夫,步陌然还是很愿意为别人医治的,可是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刚开始,她还会一一医治,但后来发现那些人得的病都很平常,普通大夫就可以治好了。
——这还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她的面前总会有年轻男子在跟前晃来晃去,实在令她哭笑不得!
幸亏,在这方面,在聂惊郓和凤盏的通力合作下,如今每天拜访的人数大大减少。再加上她前三天闭关作画,所以更是少人了。
“不见。”步陌然头也不抬地说。
夜子腾了然地点点头,人一闪又不见了。
“小姐,你就不担心聂公子的安危?他昨晚就不见人影了,今天我去过他的房间,也没见人。据说,他昨晚就没回来。”颠茄饭也不吃了,直接好奇地盯着她看。
步陌然很想保持“食不语”的礼仪,可惜总有人一直在打断。
她叹了口气,道:“那现在能怎么办?我又不知道他在哪里!只希望他不要乱来就好。”这里又不是现代,一个手机打过去就行了。
此时,她格外地想念现代社会的便捷。
而且,自从她和聂惊郓重逢后,她就觉得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特别想黏着自己。如果是小时候还好,现在他们都大了,有些动作已经不适合他们做了,比如——拥抱,牵手……
她要好好考虑,到底把聂惊郓定于什么样的位置,然后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他。
不可否认,她觉得自己是冷情的,甚至有点冷血。做事总会先谋而动,有条件的话,会努力事先考虑周全,然后再去行动。
颠茄接过刚才的话茬,道:“小姐的师父?他是什么样的人?一定很和蔼吧,呵呵,医术也很高明。”
步陌然顿住了,她思考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道:“呃……到时你们就知道了,医术的确很高明。”她暗自笑笑,估计很多人都以为师父是个老头儿吧?
在等待的第九天,终于听到了降蛇草的消息,凤敬德很是兴奋,连忙跑来找步陌然问清楚。
“步神医,你师父带来的降蛇草真的能救我夫人的命吗?”凤敬德这九天来一直没有离开过闻人蔷薇,眼看着她一天一天瘦下来,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心里的担忧也逐渐加。重重压力之下,才几天的功夫,他脸上的黑眼圈加重了一倍,人也急剧消瘦。有时候,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曾经向步陌然发火。
“可以的。”步陌然认真地点头,这些天武林大会在疏影城举行,凤盏只好从中分出人手去寻找降蛇草,寻找的效果当然不一样。亏得凤盏每天来自己的时候脸色还是轻松的,虽然偶尔皱眉,但大多时候,他还是胸有成竹的。
步陌然不懂,这可是他的母亲呢?他怎么就那么放心?
答案几乎令她无语,“我相信陌儿的医术,母亲的病定会好起来的。只是,那个下蛊的人,我定不会放过他!”
步陌然沉默,为了他眼里迅速闪过的阴狠之色。
当晚,步陌然一直没有睡,房内一直亮着夜明珠。
她在看着医书,其实,最主要的是,她担心白洛天今晚就会来到。毕竟,他的脚程很快,武功也高。
忽地,窗子被轻轻地推开,步陌然耳朵听到响动,几乎是立即地站起来,脱口而出,叫道:“师父!”他们已经快一年没见了!
“是我。”聂惊郓清越的声音突然响起,道,“然然在叫谁?你师父吗?我刚一回来就听说你师父要来了。”
步陌然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把手中的医书放好,打起精神看着他,道:“你今天哪里去了?到找不到你。”
聂惊郓撇撇嘴,道:“然然也会担心我吗?哼哼。”
步陌然看着他撅起的嘴巴,微微一笑。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步陌然没有理会他这个话题,径直问道。
只见聂惊郓手里小心地端着一只盆,雕刻着纹的盆里种着一枝奇怪的植物,这植物只有一根碧绿的茎撑着,上面支着一朵只有三瓣的儿。此浑身如白玉,在莹莹的灯光下更显得透明,浑身发出银白的光芒,让人可以轻易地看到里面的脉络!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三瓣银兰?”步陌然讶然道。这种很难种活,却很很高的药用价值。对于学医人来说,简直就是价值千金的药材!
聂惊郓得意地点头,把银兰放在她的手里,道:“然然,我就知道你喜欢它!哼哼。”说着就开始拍拍自己的衣服,整理仪容。
步陌然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刚想问话,就听见窗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三瓣银兰?小子,知道它代表什么吗?”
[正文:第5章 师父出现]
步陌然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刚想问话,就听见窗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三瓣银兰?小子,知道它代表什么吗?”
“师父!”步陌然惊喜地叫出声来,连忙打开窗户。
窗外,果然是白洛天!
身材修长,白衣胜雪,即使于黑暗中也让人轻易地找到。
白洛天眼睛转向步陌然,微微一笑,道:“然儿。”说罢身子轻轻一跃,进了屋内。
借着灯光一看,步陌然这才发现白洛天的容貌很不一样,他没有药王谷所表现出来的风华绝代,反而是一个普通四十岁男子的样子。
四十岁……步陌然想起了阎烈阳和自己说过的事,一想到白洛天二十岁的面容,四十岁的年龄,就感觉有些怪怪的。
白洛天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步陌然,就看着聂惊郓,眼里有着审视:“小子,三瓣银兰可是好东西啊。它有快速止血的作用,是治疗内伤的圣品,有武功的人吃了后还能增加十年的内力,所以它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珍品。而普通人服用后却只能强身健体。现在事实很明显,你是武林中人,而我的好徒儿却只是一个普通人。”
白洛天平缓的声音悠然响起,一通解释下来后,见聂惊郓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冷不丁地就问道:“小子,难不成你看上了我家的徒儿了?”
语气带着笑意,平凡的脸上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步陌然低咳一声,示意白洛天不要这么明白地问话。
聂惊郓白皙俊秀的脸似乎有些红了,他呐呐地看了一眼步陌然,强辩道:“我才没有那么龌龊心思呢?我和然然情同兄妹,我怎么会对她起那种心思?怎么会呢?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话到最后已经是自言自语了。
步陌然暗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清明,道:“惊郓,这是我的师父白洛天。师父,这是我当年要你去找的小男孩,聂惊郓。”
白洛天只是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聂惊郓却有些急促,他拍拍自己沾满灰尘的玄衣,再看看白洛天纤尘不染的白衣,不安地鞠躬,说道:“白师父,有礼了!”
白洛天随意地挥手,道:“嗯,你先出去吧,顺便叫外边的人也离开,我和然儿有话说。”
聂惊郓有些不舍地看着步陌然,意识到对方是她的师父,所以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道:“那然然,我先回房了,明天再来找你。还有,这三瓣银兰是我特意找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步陌然对手中的三瓣银兰有很大的好奇心,闻言就也顺势接受了,感激地说道:“嗯嗯,惊郓,你快去休息吧,我见你好像很累的样子,辛苦了,谢谢你!我很喜欢它!”
聂惊郓这才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尖尖的下巴微扬,笑道:“那然然我走了,晚安!”说着还看了一眼白洛天,走出房门,过门槛的时候脚步还踉跄了两下。
步陌然微微皱眉地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有着忧色。
白洛天轻咳一声,走过去关上门,再关好窗,然后再走到步陌然眼前,不满地说道:“人都走远了,你还看着做什么?实在担心的话不如现在就去找他!”
“我只是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对劲。”步陌然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解。
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白洛天笑了,即使是普通人的容貌也掩不住他超凡脱俗的气质。
“呵呵,我的然儿还是这般可爱,表情冷情,内心却那么关心人。”他笑笑,把面具揭下,露出自己俊美出尘的容貌。
步陌然的眼光闪了闪,还是不习惯他一下子从一个中年普通男子变成一个年轻俊美男子。
“师父,降蛇草带来了么?”步陌然见白洛天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就连忙找出话题。
白洛天微微点头,道:“你把出谷后的事情给我说一遍。”
步陌然点点头,在他面前,她一向畅所欲言,有什么就说什么。这大概是以前一起学习、讨论医学的结果吧?
“这么说,你还没有找到那三种药材?”白洛天舒缓地躺在软榻上,如白玉般的指尖轻敲着自己的膝盖,眼睑轻轻地垂下,在光线的映射下,那扇子般的睫毛上下翻飞着,吸引住步陌然的眼光。
步陌然吸一口气,从他身上转移视线,一边把手中的三瓣银兰放好,道:“是的。”
“送你的那小子不错嘛,我瞧他对你很好。”看着步陌然的倩影,白洛天突然说道。
步陌然摆弄三瓣银兰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老实承认,道:“的确是,他对我很好,一直都是。”
白洛天眯起眼睛,邃的眼睛一直盯着步陌然,道:“夜了,过来,我帮你看看。”
步陌然应了一声,走到白洛天前面坐下,把手伸出来。
肌肤相触的瞬间,白洛天的身子不由得坐直了,微微颤了颤。
白洛天吸一口气,开始为她把脉。
两人挨着有些近,近到让步陌然可以轻易地闻到白洛天身上味道,很熟悉的味道。
那是药香,比起小时候浓郁的药香有些微的不同,现在他身上的味道稍微清淡了些,闻起来很舒服,舒服到让她心里很平静,几乎想立即就睡下。
在步陌然快昏昏欲睡的时候,白洛天终于放开她的手,道:“还好,调养得不错,没有多大的恶化。”
这个结论步陌然并不意外,虽说医者不能自医,但她一向很注重身体的保养,近来身体也没什么不适,所以应该没问题的。
白洛天平静地盯着她的眼睛,叹息般说道:“然儿,你累了,那就躺下吧,我待会自会找个房间睡。”
步陌然点点头,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步陌然发出平缓的呼吸后,白洛天这才把她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床榻上,他自己也脱下靴子上去,接着再放下帷幔。
过了一会,从白色的帷幔里不断地扔出衣服,有男的,有女的,湖蓝色的长裙、绣着儿的肚兜、银白色的长衫、男子白色的里裤……铺满了整个软榻。
帷幔内,白洛天专注地凝视着步陌然的身子,从头到尾,无一遗漏,手还在慢慢地抚动着……
许久之后,他这才满意地点头:“宝宝,很好,你的身体没有恶化,也没有沾染上别的男人的气味……”他轻吻着她的唇瓣,慢慢地啃咬。
等他呼吸变得浓重的时候,他终于拿起丝被把眼前秀色可餐的人儿盖住,吸了一口气,平静自己的身体。
“宝宝,真希望你快点好起来,这样,我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地忍受了……”他想起了怀中人儿幼小的时候,无论是漆黑的身子还是白嫩的身子,灵动的眼睛,红嫩的嘴唇……总是那么可爱。
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幼小的婴孩已经长大,变成了眼前这个充满女性魅力的少女。
“快了,应该快了,很快,都会好起来的。”白洛天紧紧地抱住怀中的人,掀开丝被,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开始入睡。
夜,更了。窗外,一弯美丽的上弦月高挂在空中,默默地看着人间的一切,从不言语。
[正文:第6章 早上醒来]
这头,聂惊郓走出房门,见身后的门很快就关上。之后,除了轻轻的脚步声,没再有其他的声音。
他黯然地收回视线,抚了抚胸口,看着暗,道:“你们回房去吧,这里不用你们守着了。”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被隔壁的颠茄和夜子腾发现了,之后,他们就一直守在外边。
夜子腾和颠茄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看着他。
聂惊郓走了几步,再转头看门后,忍不住叹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
然然和她师父有话有说,自己回避也是正常的,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那么不舒服?还有,那个师父看自己的眼神好奇怪。
不过,既然他是然然的师父,那自然也会好好对待他的。自己连自己那么难搞的师父都搞定了,还怕然然的师父吗?
想到这里,他心里开朗了一些,这才打算回去。
夜子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慢吞吞地说道:“他,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要不然以他的武功,也不会把他们两个惊动。
颠茄摇摇头,表示不知,接着她叹道:“真是一个美少年啊!特别是他皱眉的样子,看起来好忧郁,真令人心疼呢。唉,你说小姐身边怎么就那么多美男子呢?凤少爷和聂公子都是男子中的极品,真令人羡慕……”
“那你在这里慢慢心疼,我先回房了。”夜子腾冷哼一声,看了看步陌然的门,知道她和她师父在一起,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颠茄知道他吃醋了,也不以为意,只是赶紧追了过去。
唉,再美好的男子都是小姐的,她只能远观不可亵玩,还是专注于她未来的夫君好了。
*****
第二天早上,和往常不一样,步陌然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棂斜射过来了。
拥着柔软的丝被,她眨眨眼,一时之间,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再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还在城主府,低头一看,见自己身上还是规规矩矩地穿着昨天的衣裙,不由得一愣,昨晚她明明和师父在一起说话的,怎么就躺在床上来了?
努力回想了一会,步陌然放弃了。大概是自己太累了吧?话说,昨晚自己也比平常睡晚了很多。所以昨晚大概是师父把自己抱上床的吧?
步陌然已经习惯了。当初,在药王谷的时候,有时候她会看书到夜,困极就直接在书桌前睡,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就会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从小到大,这样的事情没少发生过。
只是,自己现在貌似已经大了,让师父抱着自己……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尤其又想到白洛天那张年轻的脸。
她甩甩头,不再想这个问题,开始换衣裳。
门外,传来了颠茄急匆匆的叫声:“小姐,起床了么?我进去了!”
话音刚落,颠茄就闯了进来,道:“小姐,我听说聂公子生病了,你还不快去看看?”她的眼光突然闪了一下。
刚刚,她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啊?要不然她就是眼了。
小姐云英未嫁,她的身上怎么可能会出现吻痕?而且还在背后?
不过,小姐的身子真是好看呢!虽然只是一个白嫩的背部,但曲线玲珑,已经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步陌然快手把衣裳穿上,看着颠茄,忙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心里却在暗叹,这学武的人脚程就是快,有个屏风挡着也不行,一眨眼的功夫就到自己面前了。看来,自己这所谓的轻功也是师父哄着自己玩的,根本就不入流嘛。
颠茄回过神来,眨眨眼,道:“是聂公子,我听给他送饭的侍从说,他今天好像一直都没有起床,而且不想吃饭,说起话来没什么精神。”
步陌然担忧地拧起柳眉,道:“那我现在就过去看看。对了,看见我师父了吗?”
颠茄点点头,道:“他还在子藤房里没出来,还说,要你一醒来就去找他研究病情。”她很好奇昨晚那白师父是在哪里睡的。毕竟,昨晚他来得太晚,也没有打扰到城主府。她只知道,今天天还没亮,他找到夜子腾的房里了。
见他彬彬有礼的样子,再加上是步陌然的师父,夜子腾当然不会见怪,很懂事地把房间让出来了。
“那算了,你跟我师父说一声,我还是先去看看惊郓。”步陌然很快就做出决定,简单的梳洗过后,就径直往聂惊郓的院落走去。
聂惊郓住的地方离她其实很远。因为她的院子离病人近是应该的,聂惊郓却是一个大男人,又是外人,所以只能住在离主人院落远的地方。
换言之,她要走还算是远的路。
路上,不巧地,她遇到了凤盏。
“陌儿,你总算起来了,呵呵,我爹很着急,他听说你师父已经来到了,所以就想能不能马上替我娘治病?”凤盏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步陌然点点头,道:“好的,中午我和师父马上过去。”说着还一边往前走。
凤盏好奇,就跟在她身边,道:“这么早去哪儿?”
“惊郓那里。”步陌然回答,突然道,“你说,阎烈阳会来吗?”
“你还惦记着他啊。”凤盏侧头紧盯着她的侧脸,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线条美好,最后,是润泽的红唇,此刻正紧紧地抿着。
等等,他突然发现不对劲了,皱起好看的眉毛,凤盏低声问道:“昨晚……你和谁在一起吗?”那红润的唇瓣有点微微的红肿,过分地艳丽,分明就是被人吸吮过的!
心情突然有些不好了。
步陌然愣了愣,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昨晚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从凤盏自作主张把自己叫做“陌儿”后,步陌然就对他有一定的警惕心。
这凤盏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和温柔。据说,这凤敬德年轻的时候很荒唐,侍妾是一个一个地往自家带,也顺便生下了很多孩子。后来,他遇到了闻人蔷薇才收敛起来,甚至把那些侍妾都送去别的地方居住,长期专宠闻人蔷薇。
这事,让很多女子都羡慕闻人蔷薇的好运和幸福,毕竟那凤敬德要财有财,要势有势,要貌有貌。所以颠茄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而虽然那些侍妾都没住在城主府,他们的孩子当时却还是在的。
据说,凤敬德有十个儿子,女儿一个都没有。其中,凤骁和凤盏就是其中的两位,都是闻人蔷薇生的。虽然如此,城主之位还是有能之人才能上任。
据说,其他八个孩子也是有才的。只是,最后凤盏还是轻松地一一击败众多优秀的竞争对手,成为疏影城的少城主。
接着,凤盏成为少城主后,其他八个孩子就没有住在城主府了,而是和他们的母亲住在一起,并且,诚服于凤盏的领导下。
综合来看,步陌然才那么警惕他。
凤盏似乎有些无奈地笑笑,道:“别误会,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对了,烈阳应该今天就到了,也许你们可以见个面?”
步陌然无语,她希望立刻就治好闻人蔷薇的病,然后马上离开,最好能和阎烈阳错过。
现在,她并不想见到他。这种情况下,谁知道那个鲁男子会做出些什么事?
[正文:第7章 惊郓受伤]
“再看吧。”步陌然随意应了一声,加快脚步。
凤盏从容地跟上她的脚步,道:“陌儿,据我看来,你对那聂盟主还是挺关心的嘛。”
步陌然点点头,道:“嗯,他也关心我。”
凤盏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见步陌然似乎不愿多讲的样子就停住了,最后,也只是淡淡地说道:“希望陌儿能快点看完聂盟主,然后为我娘亲治病。”
步陌然停住脚步,认真地看着他,道:“我会的。”说完就拐个弯,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凤盏留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会,继而转头看了看路边含苞欲放的儿,顿了顿,修长如削的手指慢慢抚摸了一阵,眼神迷离,轻声呢喃道:“如果,在你还未开放的时候就把你摧残掉,那你,以后还能绽得那么艳么?”
暗的水竹闪了出来,低声道:“少爷,老爷那又在催了。”
凤盏慢慢地放开蕾,禅禅衣袖,收敛住自己的情绪,俊美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如以往那般高贵优雅,道:“我这就过去。”
*****
步陌然站在聂惊郓的门口,轻敲了下门,开口叫唤:“惊郓,是我,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声音,步陌然疑惑地眨眨眼,左看右看也没见一个人影,于是只好再叫一遍,见还是没有人回应就只好推门进去。
门没关紧,嘎吱一声,精雕细琢的木门被她轻易地推开了。
走到床的位置,一看,聂惊郓正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她,大眼睛湿漉漉的,犹如一只可爱的小鹿,那般纯洁稚气,让步陌然一见就不由得心疼起来。
“你在怎么不出声?”步陌然轻轻说了一句,在他的床边坐下。
聂惊郓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他的脸蛋苍白,双颊有着迷人的红晕,墨黑的长发全部散乱在身后,眉目如画,尖尖的下巴,大眼水汪一片,眼神有些颓丧,精神似乎不振,却有着惊人的美感。
步陌然看着他,忙为他把脉,过了一会,眉头轻皱起来,道:“你受伤了。”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没事,只是内伤。”似乎步陌然的态度取悦了他,聂惊郓终于开口了,声音暗哑。
“幸好不是很严重,待会我回去就让颠茄把药拿过来,你服用后运功一周天就会舒服多的。”步陌然拿起枕头为他垫在身后,还扯了丝被为他盖住胸口。
聂惊郓咳一声,不满地说道:“为什么不是你给我送来?我讨厌那个叫颠茄的,老是盯着我不放,哼。”
步陌然摸摸他的脸蛋,笑道:“还不是你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人家才喜欢看你。”
聂惊郓努努嘴,撇过头去,道:“我才不屑!不过然然觉得我好看我很开心。”说着就伸出灼热的双手,把步陌然的手包裹住。
步陌然也任由着他,柔声问道:“你的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因为三瓣银兰?”
聂惊郓只是玩弄着她的手掌,见她的手纤长细嫩,手背上有着几个肉肉的小窝,就觉得异常可爱,忍不住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低低地笑了起来。
步陌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不要装作听不见,如果你不说实话的话,我就把那三瓣银兰给你吃下去。”
聂惊郓闻言,哀怨地看了她一眼,道:“然然坏!我说过要给你送的,而那银兰是我特意送给你的,哪有回收的道理?放心了,我不是去偷的,这是我师父的,我只是拿来送你而已,反正,我师父老头子一个了,留着它也没意思。而我的伤是我和别人打架弄来的,你知道的,江湖就这样。”语气很不在乎。
“唉,那你还是送回去吧,习武之人最是爱惜这,你一下子把它拿走了,你师父会怪你的。”步陌然心里却在盘算着,要先把三瓣银兰观察一阵再说。毕竟,这种她只在医书上看过,真实的还没见过呢。
“不要,我既然送给你了就不要拿回来,如果你真要我拿回来的话,我就把它给丢了。”聂惊郓浅浅一笑,哪有半点威胁的样子?
步陌然拿他没办法,只好劝道:“那你也要好好爱惜身体才行,老是和别人打架怎么行?”步陌然虽然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劝说。
“反正有然然在,我受伤了,你可以为我治嘛。”聂惊郓撒娇似地把头埋进她的怀里,磨蹭了,闷声道,“然然,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们不要分开。”
步陌然身子僵硬着,感觉到胸前的那颗黑色头颅在乱动,连忙低咳一声,把他的头推开,道:“好好好,你先起来。”
这么敏感的部位哪能由他乱磨蹭?他们又不是小孩子!
聂惊郓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她,道:“然然,那我们就说好了。”说着就抱住她的手臂,撅着嘴,道,“我身子好不舒服,我好饿啊,人家为了早点赶回来,一路上都没吃东西。今天早上也没吃,我饿。”
看着他纯洁的眼神,步陌然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只是连忙道:“好,我马上叫人给你弄吃的。”
“不要,我想吃然然亲自煮的,别的我都不想吃。”聂惊郓甩甩头,不依地瞪着黑亮亮的眼珠子。
步陌然的额头顿时出现了三条黑线,她怎么觉得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小孩子?不过,还真拿他没办法,他这个样子,让自己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不过……
“现在不行,惊郓,等我为闻人蔷薇治好病,我再给你做饭好不好?你现在先吃厨房的,反正,我觉得厨房做的更好吃。”
“好吧。”见步陌然严肃的样子,聂惊郓见好就收,想了一会,突然道,“然然,你师父是不是不喜欢我?我见他看我的时候冷冷淡淡的样子,和你的样子好像呢。”
步陌然愣了愣,顿觉得这家伙转移话题的速度还真够快的。
“没事,我师父就这样,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你现在和他不熟,等熟了后就好了。”她安慰道。
聂惊郓只是撇撇嘴,脑袋里一堆的念头在乱转。
步陌然看了看时间,就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为闻人蔷薇治病,你好好吃饭和吃药。”
聂惊郓乖巧地点点头,大眼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活像要生离死别似地。
步陌然顿时觉得心里一阵柔软,拍拍他的手,笑道:“那我先走了。”
*****
见到白洛天后,步陌然就拿起药箱,和他一起往闻人蔷薇的院落走去。
一阵微风拂过,香和药香随之袭来。
步陌然抽抽鼻子,突然问道:“师父,昨晚是你抱我上床的吗?我昨晚好像睡得特别沉呢,平时都很浅眠的,可是昨晚一夜无梦,今天早上都起晚了。”
白洛天看着她,不动声色,道:“我见你说着话就睡着了,估计是累极了,所以就把你抱上床,这样比较舒服。”
果然如此!
“师父,你身上的药香味道好像又变了。”步陌然了解地点点头,又问。
白洛天顿了顿,道:“大概是我刚才在弄三瓣银兰的缘故吧。我身上的药香有宁心静气的药效,这你是知道的,我昨晚就给你闻了的,所以你才睡得那么好。”
步陌然于是不再说话。只是,她总觉得怪怪的。
今天早上,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胸前一些地方有些淡淡的红印,几乎看不见,但她的肌肤一向很容易被留下红印,不易消褪,所以她还是注意到了。仔细想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自己弄伤了,现在问师父也没问出个结果来。
罢了,还是先为人治蛊再说吧。
[正文:第8章 引蛊出来]
有了用冰玉盒子装着的新鲜降蛇草,闻人蔷薇中的蛊很快就可以被解了。
白洛天只是在旁边看着,没有出声,整件事情由步陌然一人指挥。
房内只有凤敬德、凤盏、凤骁、白洛天和步陌然,当然,还有正在床上呻吟的闻人蔷薇。
此时的闻人蔷薇美貌已经荡然无存,完全就是一个枯瘦如柴的中年女子。
“待会我引出她肚子里的蛊时,你们一定要按照我吩咐的去做。”步陌然严肃地说道,抬起手来擦擦汗。
屋内很热,因为有一锅的开水在沸腾着,此时还不断地加火。
步陌然把精心煎好的药水灌给病人后,就一直在等待着。
凤盏挨着她,见她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地沁出,忍不住掏出一方绢帕,轻声道:“陌儿,来,擦擦汗。”说着就要往她额上移去。
步陌然把视线从病人身上收回,退后一步,抢过他的绢帕,道:“谢谢,我自己来就行了。”说着用绢帕胡乱地擦完后就随手塞还给他。
凤敬德终于从妻子身上回过神来,他惊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嘴巴张了张,终是没有说出口。
一旁正在照看火盆的凤骁也惊异地看着凤盏,随即低着头不语,专注地看着火盆,偶尔添上一两勺松脂油,让火燃烧得更旺盛。
坐在窗边的白洛天沉地盯了一会白洛天,把玩着手中装过降蛇草的冰玉盒子,最后只是低垂着眼睑,不语。
步陌然也没管其他人的表情,她手里探着病人的脉搏,见病人已经开始呕吐,忙看着其他人,道:“注意了。”声音很轻,几不可闻。
屋内的其他人顿时了解她的意思,顿时也没了什么声音,只有火苗在不断地乱窜。
闻人蔷薇吐出了一大堆了污七八糟的呕吐物,高高耸起的肚子似乎也清减了不少。
步陌然双手紧握在一起,仔细地看着。
很快,病人的肚子发出咕隆的一声,只见她难受地张大嘴巴,翻着白眼,脸上青黑,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床沿。
凤盏疑惑地看着步陌然。
步陌然只是紧盯着,没有说什么。
不久,只见病人大张的嘴巴里逐渐钻出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滑腻的身子不断地扭动着,先是出来一个三角头,占据了整个口腔,众人只能看到它的一双眼睛,大得离谱,几乎占据了整个头的一半,骨碌碌地乱转,似乎通人性,不断地看着众人,让人全身似乎也湿漉漉的,毛骨悚然。
凤敬德白眼一翻,第一个晕了过去,凤骁赶紧扶住他,生怕他发出什么声音来。
步陌然用眼睛示意凤盏,刚才她就对他说话,如果他娘亲的肚子真的钻出什么活物的话,那一定要趁机把它抓住,然后丢进沸水里。
一向镇定自若的凤盏脸色苍白得吓人,他看着步陌然,眼里流露出匪夷所思的情绪来,一动也不动。
步陌然示意他快点动手,否则就来不及了。
果然,那蛇左右晃了下脑袋,似乎觉得不对劲,扭扭身子,就想钻回病人的嘴里去。
说时迟那时快,步陌然猛然推了凤盏一把。
凤盏镇定心绪,手精准地抓住蛇头,一甩就甩进了锅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锅盖盖上。
火仍在燃烧,沸水里不断地响着挣扎的声音,甚至隐隐有婴儿的哭泣的声音,锅盖也被撞得霹雳巴拉地响。
步陌然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好看了一些,道:“一定要摁紧了。”
凤盏脸色青黑,默默地点头,使劲地摁住锅盖。
“凤骁,别理你爹了,快去添火。”步陌然指挥道。
凤骁这才丢下凤敬德,跑过来添加松脂油。
在场的人,就只有白洛天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脸色也没变一下。
此时,他慢吞吞地走到步陌然身边,道:“然儿,你也在害怕?”说着就掏出自己的手帕为她轻拭着汗珠。
步陌然仰起脸,直言不讳道:“是啊,除了以前在沙漠的那一,这还是我第一治蛊呢,太吓人了。”
白洛天微微一笑,戴着面具的脸也扯扯脸皮,,道:“我还以为你会很镇定呢。”
“装的。”步陌然勉强笑笑。如果连医者都惊慌失措了,那病人的家属和病人怎么办?
白洛天摸摸她的脸蛋,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步陌然点点头,低下头去查看锅里的情况,也趁机脱离他的手掌。
白洛天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也不以为意,只是意味长地看着步陌然的脑袋,再看看正在观察自己和步陌然的凤盏,面无表情。
凤盏两手使劲地摁着锅盖,对着白洛天微笑。
两炷香后,锅内安静了不少,久久才响一。
凤盏看着步陌然,眼里有着疑问。
步陌然道:“再等等。”说着就拿过白洛天手中把玩的冰玉盒子。
一炷香后,凤盏揭开锅盖,一股恶臭顿时盈满了整个屋子。
凤骁别过脸去,凤敬德已经被步陌然弄清醒了,此时正惊惧地看着锅里,不敢走近。
凤盏强自镇定地瞥了一眼锅内,一看,忍不住睁大眼睛,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锅里的碧绿色的药开水已经变成了一锅黑水,里面的大蛇已经不见,剩下的只是一条一根小指大小的白虫子,白泡泡的身子不断地翻滚着。
凤骁听到情况不对,也看过来,一看,也愣住了,道:“那条蛇呢?”
“就是它,只是变小了而已,但是,只要它到人的肚子里,就会变成大蛇。”步陌然淡淡地解释,看了一眼脸色异常苍白的凤敬德,问道,“你们还要它吗?”
“不要!”凤骁猛地摇头。
凤盏也摇摇头。
“它现在很补的,只要吃了它,此生都不会中蛊。”步陌然解释道。
这下,凤骁还是摇头,凤盏却定住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凤敬德颤抖着声音,厉声道:“把它给我捏死!”
凤盏猛然转过头,狠声道:“父亲!现在你还想包庇她吗?你还不愿意供出她吗?这么狠毒的女人你也留着?”
凤敬德的脚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脸色茫然而痛苦。
步陌然面无情绪地看了他一眼,扯扯白洛天的衣袖,道:“师父,我要咯。”
“嗯。”白洛天低头看着她的小脑袋,眼里的爱怜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来。
步陌然没有察觉,只是小心地把虫子抓到冰玉盒子里。
其实,他们都误会了,这条虫子的吃法是磨成粉后再吃,而不是成条地吃。只是,她干嘛要解释得那么清楚?她第一独立把蛊引出来,所以这个应该作为她的奖励才对。
待步陌然把虫子装好后,那边的逼问大会沉默着。
步陌然看着凤盏,道:“我先出去,待会把药方交给你们,等吃完这几幅药后,你娘亲的病就可以好了。”现在,病人的肚子已经消肿了,只是,估计要恢复到以前,要很长时间。
凤盏僵硬地点点头,还在看着凤敬德,面若冷霜,不复以往的温柔,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散发出来,使得那个名义上的城主和王爷低下头去,瑟缩着,不敢说话。
直到步陌然和白洛天走出房门后,不久,里面终于爆发了劈里啪啦的声音。有凤盏的,有凤骁的劝和声音,有凤敬德低弱的声音。
步陌然和白洛天对视了一眼,笑道:“大战开始了。”
白洛天摸摸她的头,微笑不语。
看着他的笑脸,步陌然想起了另一张年轻的脸。
“呵呵,无论你何种模样,笑起来都很好看。”步陌然脱口而出,说完后才有些懊恼,忍不住搔搔脑袋。
在师父的面前,步陌然觉得自己貌似很小,总是闹一些笑话。大概这是从小被他看到大的缘故吧?或许,因为是被他养大的,所以在他面前总是喜欢撒娇什么的,也比较随便。
“那我以后常常笑给你看。”白洛天眼里也有着笑意,看来,自己把她留了三年,还是有用的。
树荫下,一个身材挺拔,黑发披垂,超凡脱俗;一个身段玲珑,气质冷然,两人相视一笑,道不出的温馨。
影壁旁,却有一只猛虎似的男人正怒视着他们,牙齿咬着咯吱咯吱地响,双手紧握成拳。
“步陌然!你想方设法逃离我就是为了这个小白脸吗?”终究是按捺不住,一声虎啸响若天雷。
[正文:第9章 满心无奈]
“步陌然!你想方设法逃离我就是为了这个小白脸吗?”终究是按捺不住,一声虎啸响若天雷。
这声怒吼顿时让步陌然头皮发麻,她一直都知道阎烈阳快来了,只是她没想到他会来得这般快!
转头看去,只见一身黑色锦衣的阎烈阳正双眼冒火,浓眉高高挑起,犹如一只被惹毛的怒狮,睚眦欲裂地瞪着自己和师父。
阎烈阳大步走上来,脚步快而急切,双拳紧握,虎视眈眈地瞪着白洛天的背影。
步陌然无奈一笑,看着白洛天,轻声道:“师父,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白洛天看着她,微微一笑,伸手把她额上些微散乱的发丝拨在后面,动作亲昵,道:“他是谁?”眼神却沉起来。
步陌然还没回答,阎烈阳就已经飞身过来,恨声道:“奸夫!”随即一掌就拍过去。
步陌然一听,脸一沉,怒视着他。
白洛天轻轻闪过这一掌,终于转头看了阎烈阳一眼。
阎烈阳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不由得一愣,站定之后再仔细地盯了他一会,再看看步陌然,愕然道:“然儿,你宁愿找一个这么老的老头也不愿意找我么?”
老……老头……
步陌然和白洛天顿时头冒黑线,尤其是步陌然。
“不对,你是然儿的师父,白先生!”阎烈阳叫了起来。虽然他只是在八岁那一年见过他,但他记忆力一向很好,所以马上就想起来了。
只是,这白先生怎么都不老的?都十几年过去了,还是这般模样?
“你是……”白洛天见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忙疑惑地问道。
“我爹是阎鞍,我是他儿子阎烈阳。”阎烈阳恢复了平常的气度,非常有礼貌地行了一礼,看着步陌然,再道,“不好意思,刚才误会您了,我是有口无心的,只是太在乎然儿了。”
步陌然沉静地看着他,心中满是无奈,这家伙!
这人,总是那么自以为是!
白洛天不动声色地上下瞄了他一眼,对着步陌然,道:“然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藏在长袖里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步陌然摇摇头,道:“别听他乱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阎烈阳怒视着她,见她只是冷眼看着自己,忙憨笑,道:“然儿,你还在生气么?好了,我们待会再说。”
白洛天却是心口一松,道:“然儿,你刚才不是说还要去看聂惊郓吗?”
“聂惊郓?谁?”阎烈阳敏感地捕捉到这个词,危险地眯起眼。
白洛天看了他一眼,笑笑,对着步陌然,道:“然儿,我先回房了,你们好好讨论。”说罢就抬脚离去,利落无比。
阎烈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暗道他识相。
“然儿!”阎烈阳猛然把步陌然搂进怀里,低喃道,“你怎么就突然走了?你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么?要不是你来这里,我还不能那么快就找到你呢,丐帮那群人还算是有点实力。”他倒是很甘愿地承认。
步陌然拍拍他的背部,道:“放开我!”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阎烈阳没有放开,只是拉开了两人身体的距离,眷恋地搂着她的腰,紧盯她的眼睛,逼问道:“然儿,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否则,为什么要说都不说一声就走掉?你不知道,我刚开始多担心你,生怕是有人的要对你不利。”
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步陌然叹了口气,如果是一般的人还好,大不了下个毒把他踢走就是,可是,眼前的人是阎烈阳啊!
讲道理说不清,下毒这家伙又不怕,而自己也不想。
“我对感情没兴趣,我只希望找到那三种灵物,然后就回药王谷去。”步陌然老实说道。
阎烈阳受伤地看着她,道:“那我呢?你打算怎么待我?”
“我们只是朋友。”步陌然无奈地看着他。
“是恋人,你是我的娘子。”步陌然纠正。
“这就是我不喜欢见你的原因了,你老是自以为是,我现在还没喜欢你,你就到乱说。而且,你想过没?我的身体不好,不能为你生孩子,你爹娘会同意娶我入门么?好吧,即使同意,那大概也只是个妾吧?将来你还是要另娶的,到时我该怎么办?”
见阎烈阳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步陌然也摸不准他的意思,就只好继续说道:“先别说我喜不喜欢你的问题,以我的性格,我就不甘愿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不可能的,你就放了我吧?我们只做朋友不行吗?你是祈莲国的大将军,将来前途无量,我只是一个漂泊不定的郎中,我们之间是不适合的。以后,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我能帮上忙的,随时可以来找我。”
一大段话下来,说得步陌然口干舌燥。她好像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那么多话,但是对阎烈阳,也只能开门见山地说清楚,否则他是不会死心的。
阎烈阳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在翻腾,惊讶、不解、伤心……一一闪过。
“哈哈,然儿,原来你只是担心我另娶,放心,只要娶了你,其他的女子我一个也不要。阎府将来是我当家作主,谁敢说对我三道四、强迫我的?就是我爹娘也不行!”
阎烈阳摸摸她的肩膀,再捏捏她的脸蛋,一脸的高兴,“呵呵,我倒是不知道然儿会吃醋,真可爱。放心,我不会喜欢上其他女子的,我只喜欢然儿。而且,如果我能找到那三种药的话,你不就能孩子了么?即便真不能生,也不怕,我再去找一堆孤儿来,街上到都有。”
步陌然现在连撞墙的心都有了。这都什么人哪?竟然能把她的一番话曲解成这样?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这样想?
不过,在古代能有这样一个男子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见步陌然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身子微颤,阎烈阳很是高兴:“呵呵,然儿,不用太激动,小心身子。”
步陌然心里在吐血,她无语地瞥了一眼他,挥开他的手,郑重地说道:“我去厨房做饭去了,您忙您的,别理我。”
阎烈阳跟着她,兴奋地说道:“好的,然儿,我喜欢吃葱爆牛肉,还喜欢吃红烧猪蹄,你就做这两道吧,其他的可以不用做了。”
步陌然加快脚步,再不走的话,她怕自己的脑袋会爆炸。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难怪自己这么一个冷静的人,遇到他都会火气大!
[正文:第5章 暗潮迭生]
步陌然没有去找大厨房,而是在一个小厨房里做饭。这个小厨房还是阎烈阳带她来的,她这才知道,阎烈阳对城主府有多熟!
看来,传言中,他和凤盏是好友的确是真的。
阎烈阳在外边等着,他不喜欢进厨房。
白洛天却喜欢,所以此时厨房里只有步陌然和白洛天在忙活。
“师父,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房里呢。”刚才在路上就碰到他了。
“随便走走,既然碰到了,索性就跟你来了。”白洛天微微一笑,看着门外在徘徊的阎烈阳,道,“然儿,他是不是喜欢你?”
步陌然脸一红,轻轻点头,道:“是的。”
她正低着头切菜,所以没发现对面的男人在听到答案后眼里闪过的严肃和不悦之色。
“他,和你似乎不太适合。”白洛天踌躇了半天还是说出口,道,“然儿,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外面的世界的话,那我们就回去吧。只要你宁心静气地修养,身体也无大碍的。或者,多年后,我的医术增进,也可以把你治好。”
“可是,你不是说过我们师门在学医师成都要出来历练的吗?”步陌然疑惑。
白洛天微愣了下,答道:“你是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对待,你的身体不好嘛。而且,现在师门只剩下我们两人,可以不用遵守的。”反正,他不是那种拘礼之人,更何况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爱人。
他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无论是对阎烈阳、凤盏还是聂惊郓,所以不如回药王谷,那样,长期相之下,然儿眼里定只会看到自己一人。一如那前三年,三年的相,已经让然儿对自己从敬畏到亲昵,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即使只是师徒之情。
哪怕……哪怕不能抱她,却是也好过她被别人夺去!
可怜自己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却发现无法说出口,只能守望。只期盼等然儿玩累的时候,再回头看看自己……
他现在很后悔,怎么就不在然儿幼小的时候就对她好点呢?如果当时就灌输她一些思想,估计现在然儿早就和自己卿卿我我了。
而年龄,永远是他心中说不出的苦痛,即使自己面容如年轻人。
步陌然没有回答,她总觉得现在还不是自己回去的时候,她还那么年轻,还没有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走遍,她的医术还没有得到彻底的实践……
“师父,你说我会找到我的父母吗?”步陌然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腰侧,那里有一只黑色的小蝴蝶,是生来就有的胎记。
白洛天也看着那里,多少个夜里,他动情地抚摸过那个蝴蝶……喉咙突然一紧,赶紧低下头去,准备生火。
“一切随缘。”白洛天苦笑,不再说什么。
步陌然出神想了一会,半饷才低叹道:“说的也是,师父,我们开始吧。”
两人开始合作,一如在药王谷里,步陌然炒菜,白洛天烧火。
“师父,这个盐是不是加多了?”
“正合适。”
“师父,这个香酥焖肉,时间应该够了吧?我觉得应该熟了。”
“你觉得可以就可以了,呵呵。”
“我们再来一道丝瓜卤蒸黄鱼,怎么样?”
“很好。”
“嗯,我还想加点去腥味的草药进去。”
“然儿真聪明,很好。”
……
此时此刻,她不是江湖上冷情少语的步神医,他也不是那个飘逸脱俗的白先生,他们只是一对很平凡的饮食男女。
门外本来在树下静坐的阎烈阳按捺不住了。他听着里面步陌然不断传出的声音,娇气、亲昵,带着笑意……这些都令他坐立不安,最后索性站了起来,不断地来回走着,偶尔还往厨房里面探头探脑。
要不是因为和她在一起的人是她师父,他现在早就冲进去了,哪还能站在门外?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了,探头进去,叫道:“然儿,我的牛肉要加辣的,很辣的。”
厨房内和谐的气氛一僵,步陌然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道:“好的。”她和师父都不吃辣的,聂惊郓现在有内伤,也不宜吃辣的,偏偏这家伙无辣不欢。
“然儿,我的牛肉不要一小片一小片的,要一大团一大团的。”阎烈阳继续比划道。
“你再要求高点,索性就叫其他人给你做。”步陌然冷眼瞟了他一眼。
阎烈阳顿时缩了缩脖子,摸摸脑袋,讨好一笑,道:“那就任凭然儿做主吧,只要是然儿做的,我都爱吃。”话是说完了,高大的身子却杵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步陌然,活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步陌然拿他没办法,幸亏,没过多久就把饭菜给做好了。
到了聂惊郓房内后,步陌然这才真正头疼起来。
“然然,我想吃那个鱼,咳咳,可是有刺。”聂惊郓撅着嘴巴,摇摇步陌然的手臂。
“你自己没手吗?然儿还要吃饭呢。”阎烈阳冷眼瞪着他,把做将军的威严拿出来,要是普通的士兵估计早就吓趴了,可惜他面对的是聂惊郓。
“要你管,只要然然喜欢就行!”聂惊郓喃喃自语,眼角瞟都不瞟他一眼。
阎烈阳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他看了下正在默默吃饭的步陌然和白洛天,决定收敛自己的怒气,低声道:“白先生,家父自从见到然儿后就念着您呢,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聚一下?见到您,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白洛天抬眼看了他一眼,顺手夹了一筷子的白萝卜放在步陌然的碗里,道:“别挑食!”
见步陌然眉头皱起,不由得一笑,转而看向阎烈阳,懒懒地说道:“看着吧,有空我再去。”
阎烈阳点点头,再含笑地看着步陌然,含情脉脉,道:“然儿,你的手艺真好,很好吃。”
步陌然全身一凛,虽然她做了十几年的饭菜,但也不至于那么好吃吧?她还是不习惯当众接受他那么热情的眼神,所以也只是点点头,默默地扒着饭。
“然儿,我要吃鱼。”聂惊郓不容她忽视,又摇摇手臂。
步陌然想起了小时候聂惊郓在酒楼门口闻到鱼香时的馋样,心一软,正要伸手帮忙,就听见白洛天轻咳一声,道:“好好吃自己的饭。”
步陌然的手一顿,歉意地看了一眼聂惊郓。
白洛天的教育是:吃饭的时候要专心地吃,不要多话,慢慢咀嚼,这才是养生之道。
其他两个也没了动作,只是吃着自己的饭菜。
两人对白洛天都有一种复杂的感情,很想讨好,可惜没机会。
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步陌然暗暗摸摸肚子,担心会不会消化不良。
[正文:第51章 同时爱上]
吃过午膳,步陌然回房整理东西,她想走人了。
“哇,小姐,那个阎公子长得也不错呢,他是谁啊?”颠茄跟在步陌然身后,好奇地追问。
“他是阎烈阳,你说他是谁?”
“嗯,那我知道了。”颠茄思忖了一会,笑眯眯地说道,“虽然长得高大了点,个性强硬了点,但也算是个佳公子,是女人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步陌然没有接话,把自己的东西大概收整了下后才看着颠茄和夜子腾,认真地说道:“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总不可能一直跟着我吧?而且,据我看来,这几个月也没人找我麻烦,所以你们可以离开,从此以后就自由了。”
颠茄和夜子腾愣了愣。
“你们好好考虑,这可是关系到你们下半生的大事呢。我也准备离开疏影城,也许到时会去尚京城看一看。”步陌然有些不舍地说道,环视这住了十几天的房间一周。
总是不断地迁移,自己也能乐在其中。但是与人的相,再分离时,就会不舍。但,有些人也许只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迟早要分开的,不能强求。
“小姐,是谁说没人来打扰你的?”夜子腾严肃地看着她,道,“之前有几个晚上,都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们,偶尔也动手,但很快就走掉了,他们似乎只是在试探。因为没出事,所以我们就一直没和你说。”
这换步陌然愣住了,眉头皱起来,道:“难不成真的是七色盟搞的鬼?”自己当时救他们的时候还是易容过的呢,他们还真的找来了?
夜子腾看了一眼颠茄,道:“看样子是的,他们的手法我们很熟悉。特别是我们到疏影城后,只要出了城主府,他们就会跟着我们,这个,我和颠茄都有感觉。”
“哦,那怎么才能把这件事一性就解决?”步陌然皱眉,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不是老要别人保护?
“放心吧,小姐,有我们两个在会没事的。”颠茄意味长地看了一眼夜子腾,交换了个眼神。
“罢了,这事再说吧。只不过,要你们一直留在我身边,实在是大材小用。”步陌然歉意地看着他们。
颠茄和夜子腾不约而同地摇头,道:“我们乐意!”
步陌然轻轻一笑,心里突然快活起来。
她看了看时间,决定再去看看闻人蔷薇,那个温柔柔弱的妇人。
“夫人,只要细心保养,定时吃药,您的身子会恢复的。”步陌然微笑道,放下她的手。她已经留下这十天的药方,以后她走了后,闻人蔷薇可以再请别的大夫看,毕竟,药方不是一成不变的,要根据病人的恢复情况来用药。
眼前的妇人肚子已经消减下去了,就是瘦得皮包骨,脸色蜡黄,浮现出细细的皱纹,人看起来也苍老了很多。
步陌然叹了口气,这蛊还真毒,可以把女人最重视的美貌一下子剥夺得干干净净。
闻人蔷薇失神地看着帷幔的某一点,见步陌然准备离开,枯瘦的手却猛然拉住她的手,低声道:“你留下,我想说说话。”说着就朝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退下后,闻人蔷薇吃力地坐起身子,步陌然见状连忙把厚厚的软垫放在她身后,帮忙把她扶起。
闻人蔷薇苦笑一下,道:“真没用呐,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都需要别人来帮忙。”
“夫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步陌然安慰道。
闻人蔷薇只是苦笑,道:“留你下来其实也没什么事,你现在忙不?忙的话你就走吧,反正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步陌然摇摇头,道:“夫人,有话您就说吧,反正我也没事要做。”回去也是面对阎烈阳的威逼,还有聂惊郓的撒娇。
那两人天生性格不合,就没看对眼的时候。
闻人蔷薇拍拍她的手背,道:“步姑娘,你说,人能不能同时爱上两个人?”
步陌然心里了然,她已经知道闻人蔷薇要说什么了。
金银蛊养成需要十年,只会出现在偭人姑娘的手中,且这个姑娘必须已经嫁人后才能开始养,是专门用来对付情敌的,目的是使对方失去美貌,万一救不活的话,就会丧命。
所以当她诊断出是金银蛊的时候,就大概猜得出是怎么回事了。
情人之争,向来是麻烦的最大根源。
“我不知道,我没爱过。”步陌然老实说道,她想起了现代常常看到的什么二奶、第三者之类的。感情一旦不在了,是不是因为出现了第三个人?
“他真的很爱我,我感觉得到。二十四年前,我们第一在武林大会上见面,我们一见钟情。但是,那时的他很心,我是武林中的名门千金,再怎么说,也是皇室的血脉,我爹觉得他浪荡荒诞,不肯让我下嫁于他。我当时就死心眼,就那么认定了他,于是拼死反抗,什么手段都用尽了,我爹娘惊讶于一向性子柔弱的我竟然会反抗?”
她低咳一声,抚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步陌然给她倒了杯热水,轻轻叫了一声:“夫人!”
“呵呵,没事。”闻人蔷薇摇摇头,有些事,对着熟悉的人反而说不出口,但和陌生人,却能轻易地开口。
她看着步陌然,就是这个女子救了自己,所以对于她,她很是信任,于是就继续道:“他那边也收敛了性子,把那些侍妾什么的都送走了,还请皇上赐婚。于是,我们结合了,婚后很恩爱,第二年就生下了盏儿,第三年又生下了骁儿。当时,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羡慕我的幸福……”说到这的时候,她枯黄的脸蛋上出现了动人的红晕,眼神迷离,仿佛还沉浸在当时的幸福里。
步陌然暗暗叹了口气,几乎不想再听进去。
刚开始,感情总是甜蜜的,让人恨不得能溺死在其中,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爱就会变得很廉价,最后是消逝了……比如她前世的母亲和父亲。
“可是,十年前就变了,我感觉得到。他从偭族那边回来后就对我心不在焉的,虽然只是偶尔,但我怎么会感觉不到?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啊!”闻人蔷薇的语调变高,全身也开始颤抖起来。
步陌然默默地握着她的手,没有答话。
“怕失去他,我就一直忍耐着,就那么忍了十年!胸口也就一直断断续续地痛着,怎么治都治不好,你说对了,这是心病!药怎么会治得好呢?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我最后还是忍不下去了,开始去找那个女人摊牌!我想不通,除了比我年轻,她到底有哪一样比我强?!”
闻人蔷薇大口地喘着气,眼睛鼓起,狠狠地瞪着某一,样子看起来有些骇人,哪能当初温和贤淑的仪态?
步陌然垂下眼睛,不忍再看。陷于妒忌之中的女人,的确不太好看。
“一说蛊,我就知道是她干的!枉费我一再提防,终究还是输了!我的蛊是我的相公带给我的,虽说他事先不知情,可如果他不去招惹那个女人,我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吗?”闻人蔷薇狠狠地反过来抓着步陌然的手,“可是,他竟然还有脸求我原谅!他说他爱我,也爱她!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可笑,一个人怎么会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呢?!”
步陌然不想再听,再则,她的情绪也太激动了,不利于身子的恢复。定了定神,她不动声色地抽出银针,往她的脖子一扎,病人顿时沉沉睡去。
步陌然松了一口气,抽出手,皱眉,只见上面已经淤青了。
帮闻人蔷薇躺好后,步陌然出门,一眼就看到一袭青衫的凤盏斜倚在朱红色的柱子上,双手抱胸,眼睛幽地看着自己,里面似乎有什么激烈的情绪,细看又似乎没有。
“你都听到了。”步陌然肯定地说道。
凤盏点点头,缓步走向她,突然牵起她的手,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叹道:“是啊,我也想知道,一个人到底能不能同时爱上两个人?比如说,你。”
[正文:第52章 所谓调戏]
“或者说,你不只爱上两个,而是三个、四个?”凤盏脸上扬起迷人的笑容,嘴里却吐出恶意的话。
听到他的问话,步陌然眼角瞟了他一眼,把他的脑袋推开,道:“会不会同时爱上我现在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个话题。少城主,你娘的蛊已经治好了,我也准备离开了。最后,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应。”
凤盏眼睛紧盯着她,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站直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道:“呵呵,女人!”语气有些无奈。
步陌然微微皱眉,想说点什么却又发现无话可说。她听了闻人蔷薇的话后,虽然不关她的事,但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凤盏却道:“是不是因为烈阳来了?你喜欢他?或者说,你怕他?”
步陌然摇摇头,朝院子的出口走去,一边道:“我迟早要走的。他,我有什么好怕的?”却不知道这样的语气有些外强中干的味道。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凤盏追了上来。
“与你何干?少城主,有时间的话还不如去看看你娘。”何必和我说这些废话?
后面的那句步陌然没有说出来。
“我娘我自然会看。对了,这我找你是有事的。”他拉住步陌然的手,把她拖到旁边的一偏僻,道,“我的两位客人明天就到了,她看了你的画,很喜欢,所以想见你一面。”
“那对她的病情有效吗?”步陌然赶紧问,而后挣脱了他的手。
“就是有才会找你的,我一直很奇怪,你怎么能单凭一幅画就把她的病治好大半?”凤盏很是疑惑地盯着她看,眼底却因为她的小动作而闪过一抹阴霾。
步陌然被他放肆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忙答道:“以画治病的例子还是有的。”她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些故事,微笑道,“况且,我的墨汁都加了特殊药水的,还有那些颜料,也有草药成分,人看画的时候自然闻到药味,久而久之,就会有效了。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再多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说了那么多,步陌然其实还是想早点离开城主府。这里算是一个权力的中心,她不想待太久。
“我不想见她,你帮我回绝了吧?我明早就会离开。”步陌然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想见她?”凤盏勾起一抹笑容,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她?呵呵,陌儿,这无论如何你都得见她一见。而且,你那么急着走干嘛?想想,烈阳会让你走吗?他会怎么想的?而且,难道你不想再整整我么?比如说,让我再一地去抓蛇。”
步陌然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把这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也知道上午自己是故意要他去抓闻人蔷薇口中的蛇的,于是暗自叹息,道:“好吧。对了,你能帮我找到那三种药材吗?”她可没有忘记治好闻人蔷薇的报酬。
凤盏收起笑容,认真地答道:“放心,会有消息的,武林大会已经结束,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相信过不久就会有消息的。”
“那三种药材的确很难找。”步陌然嘀咕,道,“我师父和师祖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看来只能靠缘分了。”
凤盏见她提起白洛天,就顺势问道:“你的医术高明,那你师父的一定不差了,就不知道他的名号是……”
“我也不知道,他没说,我便不问。”她知道,现在江湖上很多人在查自己的身份,只是,几乎都是无功而返。
凤盏也不在意,重新拉起她的手,道:“来,把药拿出来,我帮你擦擦,算是我替母亲给你赔罪的。”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由于皮肤娇嫩,步陌然已经习惯自己的手受伤或者容易淤青了,身上也随时带有上好的伤药。
“我来。”凤盏拉住她的手,固执地看着她。
步陌然也固执地看着他,不肯掏出伤药。她不懂凤盏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替自己涂药吗?还是有着其他的目的?没办法,和政治人物交手,想的事情也会多些。
而且,她觉得涂药这种事情自己来就好了,她不习惯陌生人的过于关心。
两人站在空无一人的长廊里,相互在僵持着……
最后步陌然无奈,她很是郁闷这个世界的男人怎么各个都会武功的?这让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活?总是受制于人,唉!
步陌然冷眼瞪着他,全身散发着傲然之气;凤盏坚持地看着她,不肯妥协,眼里有着逼人的威严。
步陌然终究是不耐烦了,冷声道:“放开我的手!”
“不放!”凤盏不放,相反还用捏捏她的手掌心,摩挲了几下。
步陌然的火气终于被挑起,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挑逗吗?
“别以为我会一直忍下去!”步陌然绝然地抽出自己的手,一边还扬起另一只手,准备下毒。
凤盏还是紧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飞快地扬起,想阻止她动作。
看在外人的眼里,是凤盏刚开始想对步陌然动手动脚,步陌然不从想抵抗的时候,又遭到凤盏的阻止。
起码,在阎烈阳和凤骁的眼里是这样的。
他见步陌然去闻人蔷薇房里,本来他也想跟去的,但听闻王妃不喜见人,所以就作罢,打算去找凤盏叙叙旧,结果没找到凤盏,反而见到了凤骁。两人说了一会话,就打算往这边走来。
阎烈阳想的是,也许可以碰到步陌然。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撞见自己的好兄弟在调戏自己的女人!
他太过于惊讶了,首先就愣住。要知道,先别说人品和财势,单是以凤盏的相貌就足以让众人的女子前仆后继,而凤盏虽说经常是温柔地对待众女子,一视同仁,但只有亲近他的人才知道,这也是一种拒绝和保持距离的表示。
所以,对于女子,凤盏应该是不感兴趣的。而眼前的凤盏竟然对然儿做出这种……
阎烈阳终于回过神来,愤怒了,身形急闪就冲了过去,一边还叫道:“放开她!”
听到这熟悉的狮子吼,步陌然动作倏然停了下来,把毒药不动声色地收好。
她突然发现,比起高莫测的凤盏来,她其实更愿意独自面对阎烈阳。
起码,阎烈阳给她一种更为安全和简单的感觉。
[正文:第53章 呆若木鸡]
几乎在阎烈阳冲过来的时候,凤盏就已经放开她的手了。
“烈阳,你瞧,陌儿的手受伤了,所以我想让她擦药,她不肯。”凤盏快速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阎烈阳在他们面前站定,怀疑地看了一眼凤盏。
凤盏点点头,抽出折扇,摇摇,镇定自若,道:“刚才我娘情绪太激动了,所以就把陌儿的手弄伤了。”
阎烈阳这才释怀,道:“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想对然儿做什么呢。”他没再理会凤盏,抓起步陌然的手仔细看了看,心疼道,“还真的用力,都快破皮了。”
步陌然冷眼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和愤怒。
现在她觉得,无论哪一个她都不想招惹。
“好了,我自己来,先回房。”步陌然皱眉看着他,转身就离去。
阎烈阳挫败地呆怔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眸色加,隐隐含哀。
凤盏整理下自己的衣服,道:“怎么,你不追上去?”
“干嘛要追?”阎烈阳白了他一眼,道,“然儿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哈哈。”凤盏捶捶他的胸膛,笑而不语。
“难不成你不信任我的魅力?”阎烈阳皱起浓眉,粗声道。
凤盏只是微笑地摇摇头,收起扇子,抬脚就准备离开。
阎烈阳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跟了上去,搂住他的肩膀,警告般说道:“记住,你不要打然儿的主意,她是我的。”
“她还没成亲。”凤盏静静地说出事实。
“迟早的事,我小时候就订下她了。”
“据我所知,她好像还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是新任的武林盟主聂惊郓,武功天下第一,也不好惹啊。”
“那个小白脸。”阎烈阳摩挲着下巴新生的胡渣,凝重地说道,“我从来不小看我的敌人,那小子我虽然不屑,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放心,我会找个机会解决他的。”
“你怎么解决?”凤盏好奇地看着他,道,“派你的军队来剿灭他?”话刚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
阎烈阳横了他一眼,道:“乱讲,我再警告你啊,然儿是我未来的娘子,你可不能拖我后腿。”
“她,挺好玩的,看到我也没有痴迷的样子,还是很冷静,而且人长得又美,医术也高明,没什么可挑剔的。所以,她是挺好的——”凤盏故意拖长语调,见阎烈阳威胁地瞪着自己,忍不住莞尔,道,“放心了,烈阳,我们谁跟谁啊,你的女人我不会动的,你放一百个心。你知道的,我对女人没兴趣。”
阎烈阳仔细地看了他一会,见他没有说谎,这才说道:“你可要说到做到。”
“嗯,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凤盏得意一笑,反过来搂住他的肩膀,道,“走,你难得来疏影城一趟,我们去喝一杯,我上从尚京城里带回了一坛极品的竹叶青,就等着你来喝呢。”
“不行,我得先去看看然儿。”阎烈阳拉开他的手,沉吟了会才道,“我待会再去找你。”
“没用的家伙!有了女人就忘记兄弟了。”凤盏啐了他一口,道,“那我在房里等你。”
见阎烈阳的身影消失后,凤盏才对着一旁静立许久的凤骁,淡声道:“有事吗?”神情温和中透出一股淡淡的不耐。
凤骁心里一痛,哥哥对自己的态度和对阎烈阳的态度完全不一样,随便谁一看,都以为阎烈阳才是他的亲兄弟。
到底自己该如何做,哥哥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曾经,他们也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好兄弟啊!
“也没事。”凤骁呐呐说了一句,嘴张了张,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还有,你有时候乱晃,还不如抽出点时间去理商业上的事。”凤盏轻瞥了他一眼,随即就潇洒地离去。
只剩下凤骁茫然地呆怔在原地……他回头看了一眼母亲的院子,心痛难忍。
为什么?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
阎烈阳找到步陌然的时候,透出门的缝隙,就只能看到白洛天在为她涂药。
“这么说,你还要留在这里?”白洛天一边在她的手背上涂药,一边问道。心里却微微疼着,然儿的皮肤一向娇嫩,那个闻人蔷薇竟然还用指甲给戳破了!
此时,他浑然忘记了自己在一些夜里做过的事,那时的他也是控制不住自己,只想让自己的印记留在步陌然的身上,吸吮的力道也会随之加重。
步陌然点点头,端坐在刷着黑漆的圆凳上,轻声问道:“师父,你这出来打算什么时候再回谷?”
白洛天带着意地看了她一眼,刮刮她的鼻子,道:“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去?我留下来陪你不好吗?”
步陌然皱皱俏鼻,道:“当然可以,我求之不得。不过……”她眼睛一转,神采飞扬,上挑的眉眼也流泻出明媚的笑意,道,“如果师父在我身边的话,那我就会事事依赖你,就像五年前一样,什么事都是你在前面做,这样就达不到锻炼我的目的了。”
白洛天仔细端详了她的手,见药已经上好了,就摸摸她的脑袋,道:“就会贬低自己。”心里却是一喜,欣喜于她的依赖,脸上的表情却是隐藏得很好,不露一丝痕迹。
“师父!”步陌然瘪瘪嘴,差点想尖叫,道,“你的手上还有药味你就往我头上摸!”
“呵呵,我倒是不知道我的小然儿也这般爱美。”白洛天笑笑,收回自己的手。
半掩的门外,阎烈阳呆若木鸡。
他虽然在凤盏面前夸下海口要把步陌然娶回家,但其实他自己也没多大的把握,只是壮大自己的声势而已。
从小时候的那一场闹剧,到他们长大后的第一重逢,自己是欣喜的。也许是渴望太久,等待太久,他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上她。也许是因为她高明的医术,也许是因为她淡定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她娇美的容貌……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刚开始,他想。可是,她拒绝了自己!
他不解,自己有那么优秀的条件她为什么还要拒绝自己?
或许一开始只是不甘,他追逐她,几乎是囚禁她,想像征服一匹烈马那般征服她……他没有成功,直到她逃离。
她离开自己的那三个月,自己一直在想方设法找到她,在那个漫长的过程中,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最后他已经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想征服她还是真的喜欢她。
当在疏影城再一见到她的时候,看到她和别的男子举止亲密,胸口陡然迸发出的强烈酸楚和妒忌之情,那又该如何解释?
他一直对感情懵懵懂懂,只是凭着感觉去做事。没想到这……他的感觉竟比自己的思想还要明白自己的心!
原来,自己真的已经爱上她了!
喜悦还没有涌来就已经被苦涩填满,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彻底地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也让自己陷于苦涩的渊。
即使那个男人是她的师父,即使那个男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可是,然儿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从来没有露出过那么轻松的笑容……
他想,他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办?
转身离去,不顾颠茄和夜子腾的眼光,阎烈阳踉跄几步,快速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正文:第5章 浮想联翩]
门外的足音逐渐远去后,白洛天看着步陌然,道:“他走了。”
步陌然沉默了一会,起身走到窗前,道:“走了也好,我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纠葛。”
白洛天满意地点头,再转念一想,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儿是把阎烈阳拒绝了,可是她的态度也同样拒绝了另一些对她有企图的人,比如说自己。
所以,今日阎烈阳的下场也许就是自己明日的命运。
他突然很想和她说,你其实可以动情的,只要你的身体可以承受得住。可惜,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着。
两人于是各做各的事,步陌然开始看书,白洛天在看她做的行医笔记,偶尔提问一两句。
时间慢悠悠地流淌而过,直到夜幕降临,需要夜明珠照亮时,两人才开始活动。
在等待吃晚饭的时候,步陌然突然道:“我下个地方就是去尚京城。”
“尚京城?为什么?”白洛天一惊,急声问道。
步陌然讶异,她很少见到师父这么激动的样子,不过还是乖乖答道:“祈莲国我已经走了很多地方了,这就去尚京城,那里毕竟是一国的都城,我想大夫一定也很多,可以相互交流一下,而且,我毕竟是祈莲国的人,想见识下都城的荣。”
“可是,然儿,你的医术已经快连我也比不上了,尚京城那里的大夫又怎么会教你?”白洛天眉头一皱,找出理由。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师父,我记得你说过,学无止境,而且,三人行必有我师。我擅长治疗内伤,解毒,主要是针对江湖人和妇女之类的疾病,但其他的大夫就不同了,他们面对的是普通百姓,所以,他们做我的老师也是绰绰有余的。”
她虽然很想知道白洛天情绪大变的原因,但白洛天没说,他的脸上又是易容的,自己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暂时还猜不出原因。
“不能……不去吗?”白洛天低声道,把书案上散乱的书收好。
“给我个理由。”
“尚京城,那里达官贵人很多,我怕你会遇到麻烦。你的性子我知道,不喜欢做的事别人也勉强不得。但是,有些事不是你想不做就能不做的,他们毕竟掌握着权势,我怕你会吃亏。”白洛天娓娓道来,声音低缓而悦耳。
“师父,我想你不用担心,我能照顾我自己,有时候,在生命和原则面前,我会懂得取舍的。”步陌然安慰他,道,“放心,我会没事的。而且,我又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
白洛天沉沉地看了她一会,终究是叹气,道:“那你小心便是。我也准备走了,这也是因为要给你带降蛇草才来的。我打算去其他地方走走,兴许就能找到绫子蘑菇它们呢。”
他解下面具,清洗一下脸和手,再走到步陌然面前,摸摸她白嫩的脸蛋,俊脸上满是不舍,低声说道:“天一黑我就走了,我不能久待。然儿,我们要分开两年,现在已经快过去一年了,再一年后,就一切都好了。到时,我们就可以随意去哪里了,也可以不再分开。”
听完他的话,步陌然有些赧然,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暧昧?
“还有,记得不要过于接近那些有权势之人,比如说,凤盏和阎烈阳。”
面对白洛天的忠告,步陌然也只有点头的份了。反正,她也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
“希望,我能争得过命。”白洛天低低说了一句,眼里有着伤感,再抬眼看她的时候,已经是平静了。
他轻轻地在步陌然的脸颊上印下一吻,犹如一只蝴蝶在儿的蕊停留了下就飞走了,随后传来了他几不可闻的声音,道:“等我。”说罢从敞开的窗口飞身出去,足尖一点,跃上了屋顶,几个起落后,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步陌然摸摸自己的脸蛋,白洛天已经远去,自己的脸上似乎还残留他的气息,干净温和而灼热。
脸蛋开始慢慢地充血……他临走之前和自己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等他?为什么要等他?他不是自己的师父吗?有哪个师父会对自己说那么暧昧的话,做那么暧昧的举动?
须知,这里可不是现代啊,没有那对男女会随意轻对方的脸蛋的,即使是父母和师徒!
步陌然开始觉得心神不定了。她想起了药王谷的一切,十八年的朝夕相……
师父博学多才,学富五车,性格冷情,前几年对自己一般般,但自从把自己找回后就一直很好,特别是最后的三年,更是好得没话说,像一个兄长,像一个师父,或者还夹带着一些别的感情。
步陌然想起自从自己来潮后,自从自己可以看清他面容后,自从师父让自己多留三年后,好像有一些东西就在悄悄地改变,比如说,师父望着自己的眼神……
十八年的朝夕相,说没有感情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那种感情是什么?是亲情还是……爱情?
乱了,乱了,阎烈阳的表白自己可以理智地拒绝,但是师父轻轻的一吻却让她胡思乱想,浮想联翩。
之前,她还不敢往那方面想,但白洛天的这一举动,却让她的思绪翩飞。
步陌然抚着胸口,感觉到那里的剧烈跳动。她知道,自己的心脏有问题,不能做激烈的活动;她知道自己的身子虚,情绪上不能过于激动。可是现在,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控制不住自己的激烈的心跳。
她忍不住从内袋里拿出一颗速心丸就着水吃下后,再慢吞吞地躺在床上,连晚饭都不想吃了。
此时,她已经浑然忘记了,她白天曾经说过,晚上要去看聂惊郓的话。
她想,她需要思考,或者,睡一觉起来后,自己又可以恢复成那个镇定无波的步陌然。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步陌然却没有颓靡,反而精神奕奕。
颠茄端进热水,道:“小姐,你昨晚怎么没吃晚饭就睡了?”
“太困了。”步陌然想了一会才答道。
颠茄挑挑眉,道:“对了,聂公子那边来人说,你昨晚失约了,没去和他一起吃晚饭。”
步陌然一愣,终于想起,脸忍不住微微发热,道:“我忘记了。”
“呵呵,没事。”颠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脸,道,“聂公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今天一早来看了你后就去理武林中的事了。还别说,看那聂公子年纪小小的样子,以为他只是武功厉害,没想到理事情来倒也公正,有条不紊的,大家还算是服他。”心里却奇怪,怎么今天小姐的脸蛋好像特别红润的样子?精神也很好。
“嗯。”步陌然轻轻应了一声,微微一笑。
吃过早餐后,步陌然照例去看看闻人蔷薇,经过昨天的述说,闻人蔷薇的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她仍然不见凤敬德,也不爱说话。
看着她沉默、形容枯槁的样子,步陌然暗叹了口气,心病啊!
此时,凤盏却走进来,道:“陌儿,我的贵客来了,你也去一下吧,她想见你。”他转而面对闻人蔷薇,眼里有着心疼,轻声道,“娘,她来了,您要见上一见吗?”
闻人蔷薇的眼珠子转动了下,慢吞吞道:“算了,我都这样了,让她来看笑话吗?回绝她吧,这几天除了陌然,其他人我都不想见!”
凤盏似乎没多大的惊讶,道:“好,那我会和她说的。”
退出闻人蔷薇的房间后,步陌然跟在凤盏身后走着。暗想,连权势滔天的凤盏也要恭敬三分的人,到底是谁?
只是,绕是任她千想万想,她都没想到,她要见的人竟会是她!
[正文:第55章 似曾相识]
步陌然要去的地方是芙蓉居,现在正是芙蓉盛开的时候,一路走过去,风景甚美。
凤盏也放慢脚步等着步陌然,一路无话,似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步陌然见他样子不似平常,也不在意,只顾着欣赏周围的美景。此时与芙蓉居已经不远,周围寂寥无声,不见人影,却更显幽静。白玉砌成的小路,弯弯曲曲,脚移景换,两边是低矮的丛,不远的水池清幽,间或看到一两只白鹤在闲走,池边杨柳依依,柳色凝翠。
长风翻飞了她的衣袖裙裾,宛如展翼,步陌然的云丝绣鞋踏在白玉砖上,连着裙裾碰触的声音,沙沙轻响。
她回头看了一眼颠茄,她和凤盏走路也不出声音。
在前面的凤盏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步陌然,道:“里面的客人身份尊贵,所以可否请你的侍女不要跟着进去?”
“为什么?”步陌然拧起秀眉看着他。那客人的架子怎么那么大?
凤盏轻咳一声,低声道:“你的侍女身上有血腥味。”
步陌然默然,看了一眼颠茄。颠茄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杀手,双手都是人命堆砌起来的鲜血,所以一些敏锐的人还是察觉到他们气质的不同。
颠茄会意地点头,很快就消失不见。
凤盏满意地点头,道:“里面是当朝的皇后,所以你进去的时候要收敛住自己的脾气,尽量不引人注目,小心点。”
步陌然当场就有掉头就走的冲动。所以说嘛,和当权者打交道最是麻烦,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那我回去了,堂堂的皇后怎么可能没人治好她的病?”而且,她竟还嫌弃血腥味?她就不信这些权贵手上没有血腥!只怕会很多。
凤盏赶紧拉住她,无奈地说道:“哎哎,怎么我才说一句你就要走了呢?早知道就不要告诉你了,我这还不是怕你出事吗?而且,我都和皇后说好了,你不去的话,我怎么说?”
步陌然看着他,暗自撇撇嘴,道:“我相信你定可以想出一个完美的借口的。”
凤盏苦笑,道:“你倒是看得起我。”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从圆形的门走出了两个青衣侍女,两人年纪大约二十多岁,稳步徐徐,身姿款款,举手投足,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人。
两人走近后,其中一个圆脸的侍女就笑道:“世子怎么还不进去?娘娘在等着呢。”其中一人正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步陌然。
凤盏和步陌然相互看了一眼,只能跟进去了。
经过通报后,他们才进去了一个小客厅,据说皇后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了。
刚一进门,就看到一团粉红色的东西扑了上来。
步陌然下意识一闪,却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因为粉红色团团是绕过自己扑向凤盏的。
“盏哥哥,心儿好想你呢。”一声甜美软糯的声音响起,让人心里也不由得一甜,心情大好,忍不住寻声望去。
只见女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已成年,秀发挽成髻。最先吸引步陌然的是她身上的装饰物,只见女子的髻边簪着一只硕大的白玉薄翅蝴蝶,此时因为主人的摇动,上面细细的触角相碰间响起玲玲的响动声。她的脖子还挂着一串孔雀绿翡翠珠链,颗颗翡翠珠浑圆通透,十分均匀,又绿又润,看得出是价值不菲,做功和成色都是上上品。
再仔细看,女子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面容甜美,像一个娃娃,一身粉红衣裙,以银线绣之图案,上有玉色印暗的银云纹,那流畅的姿态和线条愈加显得她身姿活泼可爱,明艳动人。
这是个很受宠爱的女子!步陌然下定结论,垂下眼睑,静立在一旁。
凤盏轻轻地把她的手拉下,笑道:“心儿已经长那么大了,呵呵,也越发美丽了。”笑容却是真实的,看得出是真心高兴的。
女子的脸顿时嫣红一片,娇嗔道:“盏哥哥那么久不见还是喜欢逗心儿,心儿不理你了。”
堂上肃容端坐的人低咳一声,道:“莲心儿,不要胡闹,我和你盏哥哥还有事商量。”话里却没有多少的责备意味。
莲心儿显然也知道,只是撅撅红润的小嘴儿,委屈道:“人家只是叙叙旧嘛,又没多说什么!”她眼睛一转,溜在旁边的步陌然身上,大眼陡然一亮,道,“哇,这个姐姐也好漂亮!说,盏哥哥,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凤盏看了一眼步陌然,道:“她就是给娘娘画画的人,步陌然。”
莲心儿再仔细地打量了一会步陌然,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笑道:“呵呵,原来是步姐姐,你画得好好哦,我一见就喜欢了,那画仔细一瞧,心情就平静下来,我每想发火的时候都被母后罚去看画呢。”
“公主过奖了。”步陌然淡淡地说了一句,抽出自己的手。眼前的莲心儿是祈莲国皇室新一代唯一的公主,集三千宠爱于一身,难得的是长相甜美,性格貌似也活泼可爱,没有一般娇纵女子的刁蛮任性,在民间也受好评。
难怪凤盏对她与众不同呢。
莲心儿一愣,随即挥挥手,笑嘻嘻道:“呵呵,据说江湖上的奇人都有怪癖,步姐姐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所以不喜人接触也是正常的。呵呵,步姐姐,江湖好玩吗?我很想去看看呢。”
凤盏摸摸她的脑袋,道:“你呀,就知道玩,江湖哪有那么好玩的?都是打打杀杀的,不适合你。”
莲心儿嘟起嘴,嗔怒道:“哼,你们就偏心,明明你和阳哥哥武功都那么好,武林大会玩到不想玩,我却一也没见过,这要不是你娘生病,我还不能来呢。”
“咳,莲心儿,你够了吧?母后还有事和你盏哥哥说,你们叙旧就等会再说吧。”堂上的人再发话了,声音悦耳,却有一股让人不得不屈服的威严,显然是久居上位,发号施令惯的。
莲心儿表情顿时一敛,朝步陌然和凤盏挤挤眼,很快就走到一边去了。
“步神医是吧?来,走近些让本宫看看。”皇后茅清泠威严的声音再响起。
步陌然抬眼看着她,这是她自从进入这间屋子后第一看这个名满天下的祈莲国皇后。
眼前的皇后,端坐在酸梨枝绕的圆凳上,大概不是在宫中,所以只是穿着一身常服,木兰青双绣的缎裳,桂子绿的齐胸瑞锦襦裙,头上是一枚银丝盘曲而就的镶珠银簪,看起来十分素净淡雅。
她的面容美丽严肃,上挑的眼角,单眼皮,眼里有着冷傲之色,飞入发鬓的额黄朱纹犹如一只匍匐在白皙玉额的蝶,却透着绮丽的寒冷。
看清她容貌的第一眼,步陌然如遭雷击,脑袋轰然作响,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整个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皇后,这个所谓的皇后,容貌怎么和自己前世的母亲那么相似!
[正文:第56章 悬线诊脉]
凤盏注意到步陌然的不对劲,忙轻声道:“步神医,你怎么了?”
步陌然终于回过神来,她怔怔地看了一会皇后,行礼,道:“抱歉,陌然失态了。”
“哦,怎么会失态?本宫见你好像很震惊的样子。”皇后高高地斜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步陌然恍惚了下,很快就收敛住自己的情绪,肃容道:“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而已,抱歉。”
皇后看自己的眼神……和母亲看自己的眼神,好像!
都是一样的冷漠,一样的无情。
茅清泠没再说什么,只是道:“你说,本宫的病你是否可以医治?先前你的画的确让本宫舒服了不少,所以就想问问你有没有法子让本宫痊愈。只要你治好了,本宫重重有赏。”
步陌然的心里陡然涌起一股悲哀。她前世十八岁被自己的母亲杀死,这世本来以为重新开始,却又在十八岁的时候遇到了和自己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掌握着自己的生死。
偏偏,自己不争气,看到她,虽然害怕,却也有一种想亲近的冲动。
她伏低身子,低声道:“等陌然为娘娘诊断过后才能决断。”
凤盏似乎松了一口气,道:“娘娘,那凤盏就先出去了。”女子看病他怎么好留在这里?
莲心儿忙跑过来挽住他的手臂,娇声道:“那盏哥哥,我和你一起出去吧,母后,您让步姐姐好好瞧瞧,我知道她一定能治好您的。”
“你这丫头就想着玩呢,去吧。”茅清泠嘴角露出一抹慈爱的微笑,待她和凤盏走远后,收起了笑容,肃容道,“进内室去。”说完就在两边侍女的搀扶下绕过屏风,走回内室。
步陌然跟了进去,刚绕过屏风,在一排珠帘前就被阻止了,就看见刚才引路的圆脸宫女板着脸,沉声道:“娘娘是千金之躯,哪能让你们这等江湖草莽随意碰触的?娘娘听说,医书上介绍过一种看病的方法悬线诊脉,不知步神医可会这个?”
明明是嘲讽的语气,却偏偏能用这么严肃的语气来说。
步陌然心里不屑,嘴里却还是不咸不淡地说道:“‘神医’一词也是江湖朋友抬爱的。而作为一个医者,诊察断病,古往今来皆须望、闻、问、切‘四管齐下’,四诊合参、脉症合参,才能准确地辨证施治。任何一位医者,看病时总有可能碰到患者的脉象与病症不相符、不相应的特殊情况。此时,医者惟有细细四诊合参,全面检查,综合分析、判断,必要时采取‘舍脉从证’或‘舍证从脉’的诊治方法,才能使病人转危为安。只凭着诊脉就能诊断出病情的,那陌然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悬线诊脉,只是后人的传说而已。真实的情况怎么可能会那么玄乎?
步陌然劈里啪啦说了一通,见眼前的宫女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由得扬起一抹轻笑,眼睛明媚无比,上挑的眼角却隐隐含着一丝嘲讽,道:“陌然才疏学浅,没有学会这种传说中神奇无比、玄妙至极的悬线诊脉。所以,皇后娘娘,陌然自愧不如,请准许陌然告退。”说完后身子还是直挺挺地站着。
“啪啪啪”,珠帘后传来几声拍掌的声音,随即皇后的声音也跟着响起,道,“我倒是不知道步神医也有一张伶牙俐嘴。”
步陌然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珠帘。
“进来吧。”皇后吩咐道,没再说什么。
步陌然却有掉头就走的冲动,她定定地站了一会,一瞬间想了很多事情。她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但是,皇后与自己母亲相似的那张脸,却让她屈服了。
她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皇后坐在贵妃塌上,榻前站着两个打扇的小宫女,手中握着一把尺长的滚绸素纱扇,一边一个轻轻扇着,也不敢太过用力,似乎怕风大凉着了皇后。
而皇后的神态比起刚才的严肃,显得有些慵懒,见步陌然进来,只是斜睨了她一眼,伸出保养得宜的手,微扬下巴,道:“来吧。”
步陌然暗暗皱皱眉头,搬了张凳子坐在她的对面,再放下手中一直拿着的药箱,不顾宫女们的侧目,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后,这才轻搭上的她的脉搏,开始把脉。
从碰到皇后的那一刻起,步陌然整个人就严肃起来,宁心静气,一一询问了皇后的一些事情,当然,因为对方是皇后,所以有些事情宫女也不敢多说。
从头到尾,皇后开口的数屈指可数。
步陌然也不介意,一一问好后,思忖了一会,才道:“娘娘,如果您真的想身子好的话,请让其他人出去,我们单独说,这样陌然可以知道得更清楚。”
“大胆!”圆脸宫女低喝道,人也逼近步陌然一步。
步陌然拧起秀眉,这宫女是不是和自己有仇啊?怎么老是用那种怀疑的态度来看待自己?自己难道长得很危险吗?
“罢了,你们出去吧。”皇后懒懒地挥挥手。其他人立刻乖乖地顺从,依走出去了。
“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步陌然脑袋里浮现出这句话,看着皇后,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但一接触到皇后冷傲的态度,苦笑,定了定神,这才拿出专业的态度来,语气轻缓柔和起来。
一一询问皇后的饮食、身体、情绪、月事等问题后,步陌然心中已经有了定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道:“娘娘,您的身体真的没什么大碍,这是正常现象,简单的说,像您这种年龄阶段的女子都会有这些失眠什么的症状。”以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这个皇后到更年期了。只是因为她身居高位,对某些事很焦虑也是正常的,但她的心理素质比一般的人还要强,所以表现得不是很明显。
再则,她可以看出,这个皇后很是好强,刚才要不是自己放出宁心静气的无色香,估计她也不会乖乖作答。
“娘娘,只要按时服用,有空的时候看看画,保持心情愉快,您的身子定会好起来的。”步陌然写完药方,最后站起来微笑道。
皇后点点头,神态一如刚见面的傲然,道:“伴月,送步神医。”
圆脸的宫女应了一声,就带头走出去了。
出到庭院,步陌然松了一口气,神经也松懈起来,心里却隐隐有些茫然。
出了芙蓉居后,才走了几步路,就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呵呵,然然,你跑哪去了?我一直在找你呢。”聂惊郓熟悉的声音传来,让步陌然刚紧绷起来的神经顿时松懈了,身子却一软,直接瘫倒在他怀里。
[正文:第57章 狭路相逢]
精神再度紧绷后放松,然后再紧绷,经过这一天的刺激,步陌然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颓靡了。
从聂惊郓怀里站起来,步陌然甩甩头,道:“我们回去吧。”
聂惊郓半搂着她的肩膀,道:“怎么会这样?只是看个病而已。”
步陌然微微苦笑,道:“没事,只是受了点刺激。”理智告诉她,那个人不是自己前世的母亲,可是,情感上却又抱有一丝希望。
但是,半个时辰的相,那人对自己半点异常的感觉都没有,步陌然死心了。
她,也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然然,昨晚你怎么没来找我?”聂惊郓伏低身体,凑到她耳边,抱怨般说道,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委屈和不解。
步陌然脸一红,她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想起了师父临走之前印下的那一吻……
“我太累了,所以就睡着了,抱歉。”步陌然慌乱中搪塞道。
聂惊郓站直身子,仔细地盯了她好一会,这才说道:“那也行。对了,你师父呢?今天怎么就不见人影了?我见他好像很不喜欢我的样子。”样子有些苦恼。
“他……走了,昨晚就走了。”步陌然顿了顿,忽略后面那个话题,问道,“你那边的事弄得怎么样了?”
聂惊郓顿时皱起眉头,道:“那些人,我还真想把他们打趴!整天烦死了,为了一点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就要吵架,而且,一点也不经打,早知道就不要做这个什么鬼盟主了,哼哼,要不是为了气我师父,我才不会去做呢,烦死了,害我练功的时间都没有。”
步陌然轻轻一笑,这聂惊郓安静时看起来很纤细优雅的样子,背地里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力崇尚者,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也喜欢练武,是个名副其实的武痴。
“武林人嘛,精力过剩是正常的。”步陌然不以为然。
“可是,他们老是在争地盘,说这个地方是哪个派的,这个地方又是哪个门的,为了那点钱整天吵吵闹闹的,更过分的是,为了一个女人打得头破血流,横尸荒野的也有。偏偏那几个什么长老一点也不管事,把事情都丢给我,忙死了。”聂惊郓抱怨是抱怨,脸上却仍是一派轻松的神态,只是眉头偶尔会不着痕迹地皱起。
步陌然笑笑,知道江湖上的规矩,每个门派都会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平时的收入就是靠收保护费和新收弟子的“学费”,话虽如此,在势力范围内,还是很容易产生矛盾的,这大概是学武之人太过于热血了吧?而且,祈莲国的男子太多了,发生摩擦貌似也是很轻易的事。
所以,江湖势力一向是朝廷头痛的一件事,两者虽然井水不犯河水,但江湖仍是朝廷的一块心病,到了这一代,江湖势力很大一部分掌握在凤姓王爷——也就是凤盏手里。
如果凤家没有谋反的年头还好,有的话……步陌然微微皱眉。
罢了,反正这也不关自己的事,自己只权当看个热闹就行,有些事想太多了也没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势力,能做些什么?
聂惊郓却抱怨道:“现在很多人还是看凤盏的脸色行事,我做事也束手束脚的。”
“以后会好的。”步陌然安慰他。
“既然当了这个武林盟主,我就想当好。”聂惊郓顿了顿,道,“而且,我也不想让我师父看我笑话。”
步陌然默默地点头,突然问道:“对了,武林人很穷吗?”她那天去参加武林大会的时候,发现有些人穿着很是得体,甚至是奢华的,有些人却很是破旧,甚至是破破烂烂的——比如说丐帮。
说到丐帮,她就想起了齐弘瑞,心里一阵感激。
聂惊郓沉吟了会,点点头,道:“是有穷帮派,所以纷争也多。”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那你可以组织他们挣钱,反正都没事干。”
“挣钱?做生意?”聂惊郓摸摸脑门,道,“可是,做生意……”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步陌然想起了现代母亲的事业,道:“你可以酿酒,呵呵,我曾经试图尝过一点这里的酒,纯度都不高,味道也不怎么样。祈莲国男人最多,市场也大,不愁卖不出去,武林人也多,只要你好好策划,估计还是可以赚钱的。而我,知道怎么酿酒。”现代,她母亲的一个产业就是酿酒,自己也是管理酿酒方面。
当时她才十六岁,但母亲已经不把自己当小孩了,所以公司的事,除了黑道方面的生意自己不碰之外,其他台面上的事务她也会接触到一点。
此时,步陌然没想到,她的一时兴起,最后的确推动了祈莲国酒史的发展,带来了巨大的利润,却也因为酒的事情让她头疼了许久。
“好!那我们就酿酒!”聂惊郓笑看着步陌然,眼睛闪闪发亮,道,“然然,那你要一直跟我身边才行。”眼里有着期待。
步陌然挑挑眉,没回答他的话题,对未确定的事,她不轻易承诺,改而道:“其实,我最想做的是酿出纯度最高的烈酒,这样,我做手术的时候就可以用来当酒精消毒。”她一直试图做些什么解剖手术之类的,但貌似难度很大,因为这里没有消毒的东西,导致她不敢轻易用人去尝试,只能捉些小动物,最后却大多因伤口感染而致死。
聂惊郓也没听懂她的话,索性也不问,只是兴致勃勃道:“那我们现在就去计划吧。”说着就拉着她的手,准备回房去。
他的脚步有点快,步陌然撩起裙摆,正要叫他慢点时,就发现对面走来了三个正说着话的人。
是凤盏、阎烈阳和莲心儿。阎烈阳正跟在他们后面,前面是阎烈阳和莲心儿,莲心儿的身子正半挂在凤盏的身上。
狭路相逢,双方都站定了,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愣了愣,步陌然首先微笑,打招呼道:“公主,少城主,烈阳,真巧。”
莲心儿反应过来,甜美的小脸漾起了大大的笑容,露出小巧整齐的贝齿,眼睛闪闪,道:“步姐姐,又见到你了?我母后怎么样了?”
步陌然微笑地点点头,对于这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小女孩,她是喜欢的,于是道:“还好。”主要是心病,估计有什么想不开了,再加上正值更年期,所以才吃不好睡不香,认为自己得了大病。
“那就好,步神医的医术的确高明。”凤盏温柔笑笑,点点莲心儿的俏鼻,笑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莲心儿撅撅嘴,埋怨道:“还不是母后,有事都不和我说,所以人家才那么担心。”
阎烈阳的脸色却是阴沉沉的,他紧盯着聂惊郓和步陌然紧拉着的手,紧抿着嘴,负手不语。自昨晚看到那一幕后,他的心情一直都不好,此时看到这个,就更不好了。
由于他的表情太明显了,或者说,几人之间就属他的眼神最是灼热,所以步陌然和聂惊郓很快就意识到他的视线所在。
步陌然轻咳一声,这里毕竟是古代。于是就试图抽回手。
聂惊郓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放开了。
凤盏只是微笑不语地看着这一切。
莲心儿的视线一直在聂惊郓身上打转,看到他们的动作,但也没多在意他们之间的气氛,脆声道:“步姐姐,这是谁?你的相公吗?还是未婚夫啊?”脸上竟是有些紧张。
聂惊郓的眼睛顿时瞪大,心里一愣,看着步陌然线条美好的侧脸,心里却是不由得一喜,却又惴惴不安地等待步陌然的反应,手紧紧地贴紧大腿。
步陌然却微微一笑,轻声道:“不是,惊郓是我的……哥哥。”
“心儿,这就是我跟我说过的新任武林盟主了。”凤盏插嘴道,看了一眼阎烈阳。
阎烈阳的脸色稍霁,心里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板着脸道:“既然是哥哥那就不要拉拉扯扯的,省得外人看了误会。”
步陌然摸摸鼻子还没说什么,那边的聂惊郓就炸开了。
“阎烈阳!有种我们单挑,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然然打的是什么主意?”
“打就打,爷我正好手痒!我早就看你不顺眼,小白脸!”
……
步陌然望望天,无语地吐出一口气。
自从遇到了这些人后,她的日子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精彩和刺激!
现在,她已经开始怀念那些平静悠然的日子了。
[正文:第58章 云里雾里]
想到这里,步陌然对着莲心儿和凤盏微点了下头,道:“我有事先走了。”言毕抬腿就走了,也不理会后面准备打架斗殴的两只。
莲心儿愣了愣,不可思议地喊道:“步姐姐,你就那么走了?他们为你打架呢!”
步陌然皱皱眉头,脚步没有停顿,就当作没听见。
莲心儿看了看已经在互瞪的两只,叹道:“步姐姐真好玩!就是冷血了点。”
凤盏摇着折扇的手停顿了下,眼里闪过一抹神采,瞬间隐去,柔声道:“她就那样。”他瞬间提高声音,大声道,“你们两个,还要打吗?”
见步陌然就那么走了,阎烈阳的怒气更甚,不发泄一下真对不起自己了,紧盯着聂惊郓,眼睛猛如虎豹,散发着兽性的光芒,低喝道:“当然打!”
聂惊郓松松手腕,轻松地笑看着他。阳光下,瘦长高挑的身子迎风而立,青丝有些散乱,嫩唇白齿,唇若涂脂,面似桃,笑得格外灿烂:“我奉陪,听说阎将军的武功不错,今天我定要讨教一番。”
凤盏振振衣袖,闲散地说道:“那你们去练武场那边,省得弄坏我家的草草,不划算。”
阎烈阳横了他一眼,道:“要保密,不要叫其他人来。”
凤盏微笑地应承了。
莲心儿却很不安,道:“阳哥哥,真的要打吗?”见阎烈阳点点头就不理会自己,径直走了,不由得看向凤盏,道,“盏哥哥,你不去阻止?”
“阻止有用吗?最近日子过得很平静,他们爱打便打吧,别人都不在意了,我们还能有什么话说?”说着望了一眼步陌然离开的方向。
莲心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凤盏,没再说话。
凤盏摸摸她的脑袋,道:“心儿,你最好也不去看,他们打架,可能会不小心伤害到别人。”
“不要,我要去!”莲心儿嘟起嘴巴,二话不说便朝阎烈阳和聂惊郓消失的方向跑去。
凤盏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左右看了一眼,只见刚才还站满人的小道上现在已经跑得差不多。
他抬起头,望望太阳的方向,笑道:“真是好天气啊,适合出游,正是赏莲的好时机。”
*****
当天晚上,聂惊郓兴奋地找到步陌然,还没进门就嚷道:“然然,然然,我来了。”
步陌然端坐在书案前,正在写着什么东西,夜明珠被颠茄高挂在墙壁上,闻言就头也不抬地说:“什么事让你那么兴奋?”
聂惊郓拉张凳子一屁股坐在她身边,道:“嘿嘿,那阎烈阳身手还是不错嘛,就差了我那么一些些,不过最后还是被我打飞了。唉,我出道那么久了,才遇到一个和我差不多的,看来,天才总是寂寞的。”
步陌然的手顿时停住了,转头认真道:“天才总是寂寞的?这话谁说的?”
聂惊郓眨眨眼,不解,道:“我说的呀。”
步陌然于是转头,继续写东西。
“然然,你在写什么?”聂惊郓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忍不住问。
“你先别吵,我快弄好了。”说完就不再言语,专心伏案工作。
聂惊郓有些无趣,玩弄自己的手指头,左右看了下,发现大多数都是医书,知道是凤盏给她弄来的,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和然然真的是差好多,然然静静的,喜欢看书,自己却喜欢跑来跑去,喜欢练武……
想到这里,又幽幽地叹了口气。今天然然说自己是他的哥哥……唉,为什么不是别的呢?他第一遇到这种感情问题,该怎么办?
他以前年纪小,遇到步陌然,共同生活了三个月,两人的感情加,就好像真正的兄妹,或者说是姐弟。然后,他们分开了,他就一直和师父在一起,整天就练武,除此之外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当初的那个小女孩。此外,就没再和其他女孩子接触过。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对方,却发现自己对然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唉!
他妒忌阎烈阳,那家伙怎么能那么坦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呢?自己却要藏着掖着,不敢轻易说出口,生怕然然不高兴,然后就离开……唉!
“叹什么气呢?”步陌然被他的反常影响到,忍不住问道。
聂惊郓一惊,顿时回身,白嫩的脸皮泛起了红晕,呐呐道:“没有。对了,然然,你怎么不问问我们有没有受伤?我们可是为你打架呢。”语气有些委屈。
步陌然冷然,道:“那可不一定。”自己好斗还把理由往自己头上栽?
见聂惊郓愣愣地看着自己,步陌然不由得微微一笑,缓和说道:“我确定你没什么伤,而阎烈阳,估计也没受伤,要不然早就跑来找我了。”她可是现成的大夫呢,又是免费的。
聂惊郓嘿嘿一笑,拉起自己的手臂,道:“谁说我没受伤?你看,手臂受伤了,被掌风扫到了。”
步陌然随意一瞥,挑挑眉,只见聂惊郓白皙的手臂上有着微微的小绒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上有一道细细的伤口,微微渗出点血。
“你还真不像学武之人。”步陌然笑道,掏出伤药给他细心涂上,拍拍他手臂没受伤的地方。不错,很结实,其实还是像学武之人的。
“然然,你嘲笑我的身材。”聂惊郓有些不满,道,“我的饭量是大,可是,我就是长不胖。”
“呵呵,没事,这样挺好的。”步陌然微笑道,说得聂惊郓心里顿时一喜。
步陌然终于把东西写好,她等墨迹干了之后才递给聂惊郓,道:“这是我写的计划书,你拿回去看后,再告诉我意见,我们一起商量下。”计划书难不倒步陌然,但酿酒的器具却为难了,这个时空的发展水平也不知如何了,所以要找个机会去瞧瞧。
“这么快你就写好了?”聂惊郓愣了愣,很是惊喜。
步陌然笑笑,两人再说了一会的话,聂惊郓却皱眉道:“然然,我讨厌那个公主。”
步陌然讶然:“怎么会呢?公主挺可爱的,像个可爱的小妹妹。”她是一国的公主,备受宠爱,却难得不娇纵,这样还不算好吗?
聂惊郓却很不屑,道:“我讨厌她!哼,说话娇声娇气的,也不嫌酸!哼,明明和你一般大,却老是装小。”
步陌然只是听着,不发表意见。
聂惊郓却继续道:“她好像还是凤盏的未来娘子,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乱七八糟,云里雾里的,好像还扯上阎烈阳了。”
步陌然闻言不由得一愣。
[正文:第59章 夜不成寐]
聂惊郓仔细观察步陌然的表情,慢吞吞说道:“然然,你说公主是不是和凤盏有什么关系?听说他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
“不知道。”步陌然皱皱鼻子,道,“夜了,也该休息了,你回去吧。”
聂惊郓顿时依依不舍地看着她,道:“不能再说一会话吗?我现在一点也不困,而且,还很早呢。”要不,我和你一起睡吧?
聂惊郓咬咬唇,差点就说出口了。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哀怨地看了一眼步陌然。
只见他一双犹如黑曜石琢成的墨色眼珠流亮透光,晶莹剔透,似乎可以把主人心里的情绪明明白白地反应出来。
看着他,步陌然不由得莞尔一笑,亲昵地摸摸他的脑袋,感觉到手底下传来的润滑感觉,忍不住笑道:“乖乖,快回去睡觉吧。”
说来也奇怪,聂惊郓见她如此的动作,也就乖乖地回去了。
见他走后,步陌然摇头笑笑,总觉得他还是一个孩子呢。她整理了下书案,正要休息的时候,就看到颠茄在自己身后走来走去的。
“颠茄,有事就直说吧。”
颠茄马上蹦到她面前,道:“小姐,我今天去看了他们的武斗,的确精彩!”她的眼睛闪闪发亮,道,“可是,那个阎烈阳好像受伤了,我见他吐了口血。”
“你很担心他嘛!”暗的夜子腾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颠茄啐了他一口,喝道:“闭嘴!不准吃醋!”
步陌然失笑,随即抿抿嘴,道:“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颠茄也纳闷,搔搔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步陌然转念一想,不由得莞尔,这阎烈阳大概是自尊心太强烈,拉不下面子吧?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他受伤了,出于情理,自己还是要去瞧瞧的。
颠茄见她站起来整理衣服,眼睛一转,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忍不住掩嘴笑道:“呵呵,小姐,看来你还是很关心阎将军的嘛。”
步陌然笑而不答。
很快,她来到了阎烈阳院落,出乎她意料的是,莲心儿也在这里。
步陌然敲门进去的时候,正好是莲心儿侍女翘楚来看的门,见到步陌然的时候大吃一惊,叫道:“步小姐。”
门内的两人也寻声望过来,见到步陌然也不由得一愣,阎烈阳眼里却瞬间闪过一抹强烈的惊喜之色。
“步姐姐,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莲心儿狐疑地看看步陌然,又瞥了一眼对面桌的阎烈阳。
步陌然站在门口,微微一笑,举高药箱,道:“我以为烈阳受伤了,所以想过来看看。”
阎烈阳一听,撇撇嘴,粗声粗气道:“我没受伤!哪个混蛋说我受伤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步陌然也不以为意,准备转身就走。
阎烈阳一看,鼻子差点就气歪,忙叫道:“……哎哎,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步陌然这才站定脚步。
阎烈阳的心里松了口气,对着莲心儿,道:“心儿,我有事,你先回去吧。”
“那明天阳哥哥到底去不去嘛?”莲心儿红艳艳的嘴唇翘起,不满地拍打着桌子。
“我考虑考虑。”阎烈阳皱皱浓眉,赏莲?没啥兴趣。
“那步姐姐呢?我明天想去疏影城城郊的莲山庄赏莲,步姐姐能不能陪我去?”莲心儿转过身来,笑眯眯地问道。
“赏莲?”步陌然思忖了一会,见她眼神期待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点点头,道,“那就去看看吧。”来疏影城那么久了,她好像很少出去过,都只待在城主府。
也许可以出去走走,顺便也去把疏影城制酒的地方看一看。
莲心儿一听,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蹦蹦跳跳地跑向她,精心描绘的眼睛有着异样的光彩,道:“那步姐姐,我们明天见!”
待莲心儿和翘楚走后,房里就只剩下阎烈阳和步陌然了。
步陌然走近他,道:“你受伤怎么也不说?”
阎烈阳默然,只是直直地盯着她。
“不是说有话和我说么?”
见他还是不语,步陌然不由得叹了口气,开始为他把脉。
“幸亏伤得还不重,惊郓下手还是轻的。”
阎烈阳的嘴角抽搐了下,心下微沉,道:“你真喜欢他?”
“没有。”沉默了许久,步陌然轻声道。
阎烈阳顿时眉开眼笑,道:“那就好。”
给他服用药丸后,步陌然收拾好药箱,道:“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出去玩,你也早点休息吧。”
阎烈阳一把抓住她的手,含情脉脉:“然儿,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步陌然轻轻拨开他的手,轻声道:“你是我朋友。”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阎烈阳一人怔怔地坐着。
当天晚上,步陌然辗转反侧,半夜的时候,她的脚突然一蹬,一脚踏空的感觉,感觉自己掉进了渊里,不由得惊醒过来。
拥被坐起,步陌然懒懒地倚在床头,在暗夜中呆坐着。
师父……皇后……阎烈阳……聂惊郓……一一在她的脑海里翻飞,让她心思烦乱。
果然,还是在药王谷好啊,那时心思纯净,一心就想着学医,现在入世了,世界精彩了,烦恼也变多了。
这晚,她夜不成寐。
第二天,步陌然的精神有些不振,但还是勉力打起精神来。
出行的队伍很大,装扮得娇俏可爱的莲心儿,摇着扇子显得玉树兰芝、风采无限的凤盏,一身黑衣、双手抱胸的阎烈阳,一身清爽、兴致勃勃的聂惊郓……俊男美女和骏马的组合,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步姐姐,我骑马去,你呢?”看到步陌然慢吞吞地走来,莲心儿赶紧从马上跳下来,连蹦带跳地跑过来。
步陌然揉揉眉心,望着他们英姿飒爽的样子,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聂惊郓看着她,忍不住开口,道:“然然,你没睡好吗?”
步陌然摇摇头,道:“还好。”快天亮的时候还是睡着了,可是谁知道这帮人大清早地就要出去玩了?所以最后还是得爬起。
“我也想骑马。”步陌然望着高高在上的他们,突然冒出了一句。
这话一出,聂惊郓、阎烈阳和凤盏不约而同地伸出手,道:“我和你共骑一马吧。”
步陌然眨眨眼,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正文:第6章 莲山庄]
步陌然眨眨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凤盏却笑道:“呵呵,既然有其他两人,那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阎烈阳瞪了一眼凤盏,又对着聂惊郓,道:“我的骑术最强!”
聂惊郓默然,阎烈阳是将军,他自然是比不上的。
步陌然却看着远,道:“我的马来了。”
果然,远的颠茄正施施然地牵着步陌然的马,脸上有着明媚的笑容。
阎烈阳的脸一下子就僵了,无语地看着步陌然。
莲心儿却叫道:“步姐姐,我还以为你会坐轿子呢,我看你身子骨挺弱的。”
步陌然微微一笑,看着她,道:“我不习惯坐轿子,骑马也行,你们先走吧,我跟着就是,我骑马很慢的。”
聂惊郓第一个反对,道:“那我也慢慢骑马。然然别怕,有我在,你摔不着的。”
“我在后面保护你,慢点来好,安全。”阎烈阳眼神灼热地看着她。
步陌然窘然,很是无语地看着他们。她都出来溜达快一年了,如果自己不能骑马的话,那她是怎么走遍那么多地方的?他们也把自己看得太娇弱了吧?
颠茄把马缰交到步陌然手中,挤挤眼,笑道:“小姐,我看好你。”
莲心儿皱皱柳眉,道:“快走吧,待会太阳都下山了!”她转过来对着凤盏,道,“盏哥哥,我们是特意要骑快马所以才没要随从跟的,现在既然步姐姐那么慢,那我们可以留一个人陪她就是,我们就骑快马嘛。”
凤盏挑挑眉,骑着马绕着步陌然转了一圈,道:“无妨,等出了城再骑快马也行,现在是城内,得慢点。”
莲心儿不满地看着他,嘟起嘴,道:“我们可以让侍卫清理出街道嘛,骑快马才爽!”
“好啦,你爱骑便骑,爱快便快,没人强迫你慢!”聂惊郓皱眉,大声道。
“你……你凶我!从来没有人敢凶我!”莲心儿的眼圈立马就红了,委屈地看了一眼凤盏和阎烈阳。
凤盏忙安慰她,道:“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出城吧。”
阎烈阳的眼里全是步陌然,没有理会莲心儿。
步陌然轻叹了口气,瞪了一眼聂惊郓,搞不懂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最后却可以吵成这样?
“我们走吧。心儿公主,惊郓性子急躁,有些不妥之,你不要放在心上。”再怎么说,她都是一国的公主,不能太失礼,免得给自己带来麻烦。
莲心儿嘴嘟嘟地瞟了她一眼,“驾”地一声就头也不回地骑马奔出去了。
凤盏微笑地看着步陌然,道:“走吧,我跟在她身后,免得她发生什么事,唉,孩子心性。”
步陌然点点头,也微笑。
出城时是很慢的,阎烈阳和聂惊郓一左一右地伴在她身边,幸亏这疏影城的街道宽阔,要不然还真容不下三匹马一起走。
颠茄在身后慢吞吞地跟着,脸上有着笑意,夜子腾则在暗保护着。
莲山庄,在疏影城的郊外三十里,此青山绿水,鸟语香,可谓是一个仙境。因此疏影城的达官贵人、巨富商贾都喜欢在这里置一别院,闲暇的时候就来住上那么一两天。而这里最出名的就是莲山庄了。
莲山庄是整个祈莲国种植莲最广最多的一地方,因此这里常常是游人喜欢驻足的地方,也是赏莲最好的去。
出了城后,步陌然放开手脚,让马快些跑,其实,她的骑术很好,骑得也不算慢,但相比莲心儿和凤盏的速度,就显得有些慢了。
一路上,阎烈阳逮到机会就介绍莲山庄的美景,弄得步陌然也期待起来。
果然,到了莲山庄后,一进门步陌然就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只见一望无际的田里种满了莲,在密密层层的绿叶中间,绽开着硕大的朵,颜色各异,各有风情。
两世,步陌然还从来没有一性见过那么多的莲!一朵莲是美丽的,而万朵莲组合而成的画面则是惊艳异常了!
沿着修筑得精巧的田埂,步陌然他们兴致盎然地看。这莲田面积大,小路淹没在碧绿的莲叶中,但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座凉亭,里面石桌石凳也做得很精致。
“咦?怎么好像没人?”步陌然疑惑地左右看了会,发现周围都是盛开的莲,很少有人走动。
阎烈阳习以为常,道:“心儿要来,当然会清空这些游客。”
步陌然这才了然地点点头。
终于,在她快要走累了的时候,他们找到了凤盏和莲心儿。
莲心儿此时手执着一支白莲和红莲,娇俏的身影在舞动,嘴里还吟着诗,清脆的声音足以让众人听见。
“灼灼荷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凤盏正支着画架在画画,见到步陌然,眼睛一亮,放下画笔,叫道:“陌儿快过来,你来看看我这幅画,该题什么诗好?”
步陌然于是走过去。
莲心儿身子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阎烈阳,对着步陌然笑道:“步姐姐,你们来得好迟!都快可以吃午膳了。”
步陌然见她的表情轻松,心下轻松了点,微笑道:“是这的景色美,让我一再流连驻足,快找不到路了。”
莲心儿忙把她拉过来,指着凤盏的画,道:“你瞧,我刚才吟的诗可好?可盏哥哥偏说不适合他的画。”
步陌然一瞧,讶然道:“并蒂莲!”
凤盏笑笑,道:“我们这叫同心莲,难得一见。”他指指前面田里不远的一枝莲。
步陌然一看,果然是并蒂莲,儿妩媚,颜色白里透红,犹如两位出浴的美人儿,格外动人。
阎烈阳也看着它,马上道:“然儿要不?我采给你。”
“不行!”步陌然和凤盏忙一起叫道。这家伙,怎么就那么想辣手催?
聂惊郓倚在柱子上,姿态闲适,嘲笑道:“不懂风情的家伙,人家儿好好的,碍着你什么事了?”他完全忘记了,当初他在庭院里摘的情景。
阎烈阳立马横了他一眼。然儿喜欢的话,采给她有什么不好?省得还凋谢了,浪费。
莲心儿看着眼前的情景,眼里闪过一抹阴霾,她拉拉步陌然的手,道:“步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步陌然回过神来,道:“我觉得心儿公主做的诗句挺好的,我不会这个,所以不用问我。”她是一个现代人,怎么会作诗?背诗倒是有可能。来这里后,白洛天也不教她这个。况且,单是学医就已经让她的时间过得很充实了。
莲心儿一听,掩嘴笑笑,道:“怎么可能不会作诗?步姐姐的画画得那么好。”
步陌然只是微笑,摆摆手,没再说话。
聂惊郓却道:“不会作诗是正常的,我也不会。”
“就是。”阎烈阳难得和聂惊郓意见一致。当然,他自小接受的教育还是可以让他作出一首诗的。
莲心儿嘴一撅,眼珠子转了转,拉着步陌然的衣袖,道:“走,步姐姐,我有话和你说。”她转回头,道,“其他人可不要跟来啊。”
两人走到另一座凉亭,四下无人,凉风习习,带来了莲微微的清香和田野特有的泥土气息。
步陌然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看来,今天出来走走的决定是对了的。
莲心儿放开步陌然的手,走到亭子的另一角,双手负在身后,眼睛看着远的莲。
步陌然慢条斯理地找个石凳坐下,道:“你有事和我说?”从今天早上起,莲心儿的表情就有点异常,她一向是敏感之人,又怎么看不清小女孩眼里的妒意?
即使再成熟,再沉的女子,一旦妒忌,总会露出马脚的。
看来,她终究不是单纯的女子。也是,皇家出来的女子又怎么会单纯?是自己先前天真了。
“步陌然,我莲心儿长到现在,已经十八岁了,盏哥哥和阳哥哥自小和我一起长大,也一直对我都很好。以前,他们眼里只看到我一人,但是现在,他们却围着你转。我不懂这是为什么?”莲心儿的语气没有了以前的娇嗲,反而很冷静。
步陌然只能默然。
莲心儿也没看她的反应,继续道:“你看,我们前面的莲有很多种,颜色多样,从白色到蓝色到黑色都有。但是,唯独没有金色。事实上,金色莲已经有两百多年没出现了。我祈莲国也两百多年没有出现过身带金莲的皇帝,自然也种不出金莲。现在国力渐微,其他两国欺我祈莲国无女子,人口一再减少,对我们虎视眈眈。”
见她停顿,步陌然只是点点头,这是事实。
她也听说了,金莲只有身带金莲的皇帝才种出,其他人根本无法种出,而皇帝种出的金莲,凋谢的那一刻就是皇帝死亡的时刻。所以每任皇帝总会精心呵护自己的金莲,然后趁它还没凋谢完就开始安排后事,力图不发生什么宫乱。
很神奇的事情,在前世只可能是一个神话,但在这里,却是千真万确的。
莲心儿转头看她,眼里出现一种奇异的光芒,道:“你知道吗?国师预言,我们这一代会出现一个身带金莲的人。而我上有八个皇兄,其中七个已经过了二十岁,均没有出现金莲,现在只有我和八皇兄没到二十。而八皇兄只是一名宫女所生,已经消失,不足为惧,但我却是皇后所生,所以,大家都说我是最有可能身上带金莲的。”
步陌然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莲心儿笑笑,调皮地眨眨眼,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啦。步姐姐,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盏哥哥和阳哥哥,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而已。这几天我见他们好像很喜欢你,特别是阳哥哥。”
“那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和他们任何一个谈情说爱的。”步陌然陡然想起了白洛天,再想想自己的身子,不由得黯然。
“那太好了,希望步姐姐能记住今天的话。”莲心儿高兴地拍拍手,挽起她的手,娇声道,“那我们回去吧。”
正文 第61章 惊魂
和莲心儿往回走时,步陌然依旧沉默,莲心儿却显得兴高采烈的,在路边一时性起又采回了几朵莲。
突然,莲心儿止住脚步,看着她,道:“步姐姐,刚才我说的你可不要说出去哦。”
“嗯,不说。”布陌然点头答应。
莲心儿这才由重新绽放笑容。
很快,她们回到了原地。
远远的,就看到聂惊郓坐在凉亭上面眺望,见她们过来很是兴奋,忙跳下来,道:“然然,你还好吧?”
莲心儿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道:“我们只是说说话而已,你还以为我会吃了步姐姐不成?”
聂惊郓双手抱胸,斜睨了一眼她,道:“谁知道呢?”
“你——”莲心儿愤然地瞪着他,却有无可奈何,“哼,你等着瞧!”扔下这句话后就直接走到正专心作画的凤盏身边。
“难道我还怕你不成?”聂惊郓撇撇嘴,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布陌然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收敛点,她毕竟是公主。”
聂惊郓笑笑地凑近她,声音也放低下来,道:“我就是不喜欢她!”
一只大手从聂惊郓和布陌然挨近的脸颊穿过,阎烈阳阴沉沉的声音传来:“不要靠那么近!我看了心里不舒服。”
布陌然开始走开,她知道后面的那两只开始掐架了。
她正站在田边看了一会莲,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要画画时,就见翘楚从另一边走来,弯腰行礼道:“公主,公子们,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那太好了,我们去吃吧。”莲心儿跑过来摇摇正和聂惊郓互瞪的阎烈阳的手臂,再呼唤凤盏,“盏哥哥,快点吧,不画了,这没意思,我们先去吃吧。”
凤盏放下画笔,道:“也好,反正就只剩下上色了。”他忙吩咐水竹把画架之类的收拾好,就看着布陌然,道,“一起吧。”
布陌然点点头,沉默地跟了上去。
午膳很是丰富,这里的仆人似乎是一大早就过来忙活的,所以虽然只是一顿午膳,却是精巧多样、精心烹饪的,出来惯有的鸡鸭鱼外,还有很多和莲有关的菜品。
一一坐下后,众人就开始吃饭。因为有莲心儿在场,所以大家都没有太过于随便。
凤盏这是第一和布陌然一起吃饭,左右看了下,讶异道:“陌儿,你好像很熟悉这些吃饭的礼仪?”他们现在用膳的礼仪还是很复的,一般的百姓不会那么熟悉,即使熟悉也不会做得像她这般优雅,宛若一个真正的贵族,而不是一个四漂泊的江湖郎中。
最起码,她做得比旁边的聂惊郓好很多。
布陌然轻瞥了他一眼,微笑道:“还好。”她在现代起码出身富贵,有些礼仪必须得学。更重要的是,来到这里后,白洛天以前吃饭时也会告诉她一些规矩。后来出来游荡江湖时,她才知道,这都是贵族要学的礼仪。
布陌然开始究白洛天的用意。唉,可惜他现在不在,要不然就可以当面问个明白了。
莲心儿左右看了下众人,甜甜一笑,道:“大家别因为我是公主而拘束,现在这里没大人,我们尽管吃便是。”
聂惊郓瞪了她一眼,对着布陌然柔声道:“然然,喜欢莲藕排骨汤吗?我为你盛上一碗,这个很好吃的。”
莲心儿顿时气闷,咬咬唇,对着左边的凤盏,道:“盏哥哥,我也要汤。”
“叫翘楚帮你盛上便是了。”凤盏无所谓地看着她,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翘楚。
翘楚于是忙把碗接过,赶紧去弄了。
布陌然轻咳一声,倒:“我自己来。”她用眼神制止蠢蠢欲动的阎烈阳。
在这个时候,她并不想和公主作对。不是因为她怕她,而是因为没必要。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沉默了,最后上甜品的时候,莲心儿开始说话,气氛这才活跃起来。
“步姐姐,来,这个好吃,你可别看它仅仅是糯米,做的时候可是很复杂的。我见你一直没吃,就夹给你了。”莲心儿夹一团的糯米递到布陌然的碗里,大眼直直地盯着布陌然,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布陌然忙道谢,在她的注视下不得已吃完了。这是在藕的空管中填以糯米,蒸熟后就是上好的甜品了。此外,他们吃的也是蒸荷叶饭,做法是用鲜莲叶蒸出来,因此饭有一股特别的荷叶清香。
但是,她不喜欢吃糯米,所以一直没动。
聂惊郓惊异地看了莲心儿一眼,脸色稍霁,似乎意外她会如此做。
阎烈阳却笑道:“看来心儿真的喜欢然儿,也懂事了,你看,都会照顾人了。”
“那倒是。”凤盏也微笑地看着莲心儿。
莲心儿的脸顿时发红,衬着白皙的皮肤更是好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布陌然认真地喝着莲子汤,她最近似乎上火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想太多了?要不然她怎么现在还想起以前和白洛天吃莲子汤的情景?
一样的莲子汤,这里的味道甚至更好些,可是,她却不喜欢了……
莲心儿突然抬起头看着她,语气天真,道:“步姐姐,你好像很喜欢喝莲子汤哦?”
布陌然抬眼,微笑道:“莲子汤极具营养价值,有强身补气、保健肠胃、止泻及祛湿热的效果。我当然喜欢,常吃对我们女子是有好的。事实上,莲的全株植物体都有药用价值。”
“难怪步姐姐长得那般貌美!”莲心儿恍然大悟,道,“尤其是肤色,步姐姐是怎么保养的?”她妒忌地看着布陌然水嫩嫩的肤色,即使是布陌然精神不振的情况下,仍旧如奶般嫩滑剔透,仿若可以掐出水来。而她却要靠胭脂的效果才可以勉强达到她那种效果。
其他三位正在谈话的男子顿时也转过头来看她。只见布陌然的脸色似乎由于喝了热汤而晕染出一种娇嫩的红晕,在如水般滑嫩的皮肤上显得异常地诱人。
凤盏转过脸去,阎烈阳和聂惊郓却眼神灼热地紧盯着她。
布陌然望了望窗外,莲连绵不断的清香安抚了她内心隐隐的烦躁,继续微笑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实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等她开始察觉的时候,她的皮肤就很好了。当然,从女性的角度,她是很得意的,甚至是非常欢喜的;从医者的角度却有些烦恼,比如说每要采药时的麻烦。
莲心儿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忙转移话题,道:“呵呵,既然步姐姐不愿说便是,我也不勉强!我们回去吧,我想母后了。”说完就站了起来。
其他人自然没意见。
布陌然默默地跟随着他们的脚步,她转头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莲田,眼里有着依恋。这么美的地方,下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来?还有,真想把它搬回药王谷,这可都是药材啊,整株都是宝,又具有观赏价值,难怪祈莲国的人都喜欢莲呢。
回去的时候,莲心儿看着阎烈阳,道:“阳哥哥,你来那么久了还没去看过我母后呢,咱们现在就去看吧,她昨天还念叨着你呢。”
阎烈阳看着她,道:“她不是说不想见人吗?”
“哎呀,你又不是别人。”莲心儿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布陌然,道,“步姐姐的医术很高明呢,母后的病好了大半啦。”
“那是,然儿的医术的确高明。”阎烈阳有荣兴焉地转身,情地凝视布陌然。
莲心儿的眼光闪了闪,道:“嗯,那我们走吧。”
阎烈阳为难地看着布陌然,道:“还是算了,我还是和然儿一起。”让然儿和那聂惊郓那小子在一起怎么行?他心里会不舒服,会不断地猜测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
布陌然却开口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待会还要和惊郓去看看酒坊,不同路。”
阎烈阳一听,仔细想想,那边毕竟是皇后,于是走过来,握住她的肩膀,轻声道:“那你可要注意安全。”
布陌然点点头,想移开脚步脱离他的掌控都无力。
幸亏,他们很快就走了。
布陌然和聂惊郓,还有颠茄再在莲山庄流连了一会,这才骑马慢吞吞地离开。
“然然,刚才莲心儿找你去说什么?”聂惊郓骑在马上,好奇地问。
“也没什么事。”布陌然看着远方,淡声道。不就警告一番吗?她又不是很在乎。
聂惊郓于是不再问,只道:“那就好,她虽然任性了点,但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事的,只是被宠坏了,要不然估计凤盏和阎烈阳不会那么喜欢她了。”
布陌然讶异地转头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就对她改观了?不过转念一想,这莲心儿有人宠着,自己也算是有白洛天疼爱着,那惊郓呢?小小年纪就被家人卖了,还在青楼待过,被他师父带走后,那师父是否对他好?
“然然,你怎么那么看着我?”聂惊郓有些脸红了。
布陌然轻咳一声,回过神来。
远,突然升起了一阵闪亮的火,银光四射。
聂惊郓身子一僵,脸色一变,急促地对着布陌然,道:“然然,我有事得离开一会。”
布陌然也意识到情况有异,忙道:“那你先忙把,我自己去看酒坊就行。”
“可是……”他犹豫了一下,道,“这里荒无人烟的,我怕你遇到麻烦。”
布陌然笑笑,道:“放心,有颠茄和夜子腾跟着我呢,没事的。”
聂惊郓想想也对,也就放心离去了,马步匆忙。
他刚离开一会,布陌然就后悔了,才刚说了没事,就马上有事了。看来,她果然不能太铁齿!
走在林道上时,旁边的两排树林突然出现异动,箭雨纷纷朝布陌然射去,要不是颠茄一直跟在她身边,反应极快替她挡了一箭,夜子腾也从另一边窜出来,估计现在布陌然早就已经倒下了。
“小姐,快走!”夜子腾挥着剑鞘格开一箭,回头大吼道。这敌人来势汹汹,旁边又是密林,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护她周全!
“颠茄,你快带她走!”他又吼道。
颠茄应了一声,努力挥开随之而来的箭雨,一鞭抽上布陌然马的屁股。
布陌然伏低身子,紧紧地贴住马身,她知道,现在自己是他们的累赘。
在她刚逃离短短的一道林道时,然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群青衣人,对她团团围住。
布陌然连忙把早就握在手里的烟雾弹扔出去,马顿时也嘶叫起来,只是昂起马头嘶叫,却没有乱动。
当烟雾散开的时候,布陌然已经下马,她的身边也有颠茄和夜子腾左右围着。但是,马身已经被人刺了几剑,正流着鲜血,布陌然的手臂也被划了几道伤口。
这样的情景,他们和马在闲暇之余已经排练了无数,就怕七色盟真的找来了,没想到现在真的会发生!
青衣人有六个,全部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两个鼻孔,他们呼吸到烟雾后似乎有些精神不振,却仍紧紧地盯着他们。
把药箱拉下,把马匹放走后,夜子腾冷眼盯着他们,缓缓抽出剑,剑刃擦着剑鞘,发出细微而清脆的鸣声,当完全抽出时,银光一闪,耀了众人的眼。他的眼睑轻轻一动,只一瞬,眼底森冷,寒霜彻骨。黑衣飘动,这一刻的夜子腾,似乎又回到了那冷血无情的杀手时代,是无心的修罗鬼魅。
而颠茄却未见什么动作,只是那样散漫地站在布陌然身边,衣袖轻轻扬起,身段妖娆,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温柔而诡异,一身红衣,似那雨中如火如荼绽放的妖,冷艳至极的血红色,艳丽得逼人,此时似乎在无声息地散发着魅惑人心的香,但那亦是夺人性命的毒。似乎只是颠茄的清嗤一笑,两人意念相通一般同时而动,快如鬼魅。
布陌然也在此时紧握自己的弓弩,三箭激射出去!
对方的力量已经集起,也全力进攻。
这是布陌然所经历过的最艰险的一战,即使颠茄和夜子腾身经百战,心意相通地护着她,但她仍觉得吃力。
强大的气场不断地压迫着她,刚开始还好,她一箭就射倒了一个,但后面却无能为力了,只能依靠别人的保护。
在遇袭这方面,她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但今天,她出来时匆忙,再加上有聂惊郓等一等高手在就疏忽了些。而她,没有意料到会突然在这个时候遇袭。
果然,安稳的日子过得太久了。
她伸手摸入腰侧,里面空空如也,她精心制作的“同归于尽”已经了无踪影。布陌然顿时一惊,要知道这“同归于尽”只要扔出来定可以使在场的人全部晕厥。她百毒不侵,到时也会比旁人醒得快,也能为自己赢得逃离的时间。
可是,现在竟然不见了!知道江湖险恶,布陌然听从白洛天的劝告,去哪里都是随身携带,没想到,现在要用的紧要关头却已经不见了!
布陌然心头一凉,面如死灰。她死了不要紧,可是,她不想拉夜子腾和颠茄落水。这场袭击明明是针对她的。
现在只能依靠夜子腾和颠茄了。
再一看,对方也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织就一张绵绵密密的网,把布陌然三人都包围住,且个个内功厚,能抵挡住颠茄和夜子腾的合璧。现在,双方的力量暂时势均力敌,但是布陌然知道,她的药效只有一时,很快,等对方恢复精神后,颠茄和夜子腾肯定会敌不过的。
布陌然的担心是正确的,才一炷香的功夫,对方就已经恢复过来了,开始发起猛烈的进攻。夜子腾和颠茄已经有点捉襟见肘,猝不及防。
一道剑气朝她袭来,布陌然下意识地蹲下,嘶的一声,布陌然轻叫起来,她的速度终究是不快,躲不过那道剑气。
可是,她的声音却促使颠茄很快回转身,再密密实实地把她围护好。
布陌然心疼起来,为了颠茄和夜子腾身上不断增加的伤口,她第一恼怒自己的无能为力。
“小姐,你没事吧?”颠茄忙乱中赶紧问道。
布陌然强忍住痛,忙摇摇头,道:“没事。”
“小姐放心,我和子腾定能护你周全的!即使拼了命!”说到最后的时候颠茄的话里有了冷意,袖口一抖,银光吐出,却是二尺长的一口软剑!
布陌然知道,他们已经在使出最后的保命绝招了。
果然,青衣人似乎快要招架不住,布陌然不由得暗喜。
此时,青衣人身后却陡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布陌然,二话不说便抽出长剑加入战局。只见他身形微晃,陡然纵起,夜子腾早已经看到了,有了防备,大喝一声,长剑划破长空,迎了上去。
那群青衣人似乎愣了下,攻击也缓和过来。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全力在攻击布陌然和夜子腾。
黑衣人轻蔑一笑,身形扭动,夜子腾一剑刺空,便见黑衣人身形翩折,掠到布陌然之后。“小姐当心!”夜子腾失声惊呼,叫喊不及,唯有举剑相迎,却因为布陌然在他们中间,有所顾忌,被黑衣人一轮快剑后,直逼得连连后退。
布陌然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生中最可怕的恶梦里,明知道自己陷绝境,却偏偏被压制得动弹不得。一时间,真恨不得立刻就死了,省得给他们找麻烦。
眼看着黑衣人的长剑就要刺入她的身体了,夜子腾惊呼,欺身上前抢救已经来不及,一边正在迎战青衣人的颠茄却是身子一扭,以极快的速度闪身挡在布陌然面前。
嘶地一声,剑刺入人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布陌然的耳里。
布陌然看着胸前的颠茄,只见她胸前的心脏赫然有一个血洞,欲发狂。
夜子腾却已经发狂,大吼一声,挥剑就刺。神智明明强迫自己要清醒的,却看到爱人流血倒地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虽乱了章法,威力却更盛从前。
布陌然接住颠茄倒下的身子,连忙打开早就倒在一边的药箱,倒下止血药,喂下一颗灵药,暂时护住她的心脉。
“你怎么能这样?我不值得你舍命相救!”
颠茄吐出一口红黑色血水,气若游丝,勉力道:“我早说过要护你周全的。”
布陌然鼻子一酸,忙着急地看着夜子腾,大叫道:“他剑上有毒,要快点解决!”
夜子腾一听,知道颠茄还有救,心里一喜,挥剑更是虎虎生风,一时之间倒是可以和其他六人持平。
黑衣人冷冷一笑,平凡的面容看着布陌然,透出股狠意,他不再顾着夜子腾,改而挥剑刺过来。
远,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黑衣人似乎愣了下,桀桀怪笑一声,忽然纵身跃起,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密林里。
布陌然正在讶异的时候,就看到远聂惊郓纵马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况加快了速度,转眼间就到了他们面前。
布陌然心里一松,知道有救了。
果然,才一炷香的功夫,青衣人就被全部砍杀殆尽。
夜子腾全身是血,黑衣已经被划开了几道口子,他匆忙跑过来,希冀地看着布陌然,道:“能不能救?”
聂惊郓也期待地看着她。
布陌然的手刚从颠茄的脉搏放开,她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夜子腾,道:“我早就知道颠茄的心脏异于常人,生在右边,所以即使她中剑中毒我也有办法救回来,可是,她偏偏现在有孕在身,我不能确定解毒后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一边说的时候,她已经打开了药箱,道:“撕开她的衣服。”
聂惊郓一愣,忙转过身去。
夜子腾却是彻底地呆住了,直到布陌然瞪他才回过神来,迅速地为她打下手,手却在不断地颤抖。
正在施救的时候,颠茄的手指动了动,勉强拉住布陌然沾满污血的裙摆。
布陌然察觉到异动,安抚道:“放心,孩子会没事的,他有一个医术高明的阿姨和一个武功高强的父亲。”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手也开始颤抖。
布陌然忙定了定神,把伤口小心缝合后,再撒上药粉,仔细地包扎好……
“要小心移动。”布陌然低声道。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精疲力竭,浑身发软,站起来的时候就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颠倒起来。
夜子腾的叫声使聂惊郓及时地回身接住她,却在身体相触的时候听到闷哼一声。
聂惊郓觉得不对,翻转她的身子一看,忍不住大叫一声,只见布陌然的肩胛赫然插入了一支箭头!箭杆似乎是被割去了,箭头正稳稳地插在她的肩上。
夜子腾也看到了,哑声道:“一定是刚才冲出林道的时候被射伤的。”可是,她一直不说,也一直强忍着。
聂惊郓心中一痛,不知如何是好。这里离城还有十五里,然然的伤又这样,到底能不能移动?
最后,聂惊郓到底还是抱着她飞奔回城了,一路上力图平稳,不碰触她的伤口。等回到城主府的时候,聂惊郓已经气喘嘘嘘,顺便也惊动了众人。
见到聂惊郓怀中如破娃娃一样的布陌然,阎烈阳震惊地奔过来,吼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受伤?”
凤盏也跟过来,马上吩咐道:“快,快去叫大夫!所有的大夫!”本来府内是有大夫的,但自从布陌然来后,他就无用武之地,索性就回去探亲了,现在还没回来。所以,请大夫就得出街去请,的时间较长。
水竹一听,连忙施展轻功离开。
莲心儿捂着嘴,惊讶地说道:“天啊,这是怎么回事?步姐姐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你闭嘴,然儿她不会有事的!”阎烈阳虎目圆瞪了她一眼,推开旁边一间房。
“阳哥哥!”莲心儿恼怒地看着他,“我明明说的是事实。”
凤盏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道:“别计较这个了,烈阳现在心乱着呢。”
莲心儿这才撇撇嘴,站到一边去。
聂惊郓小心翼翼地抱着布陌然,道:“铺上软的棉絮,她的肩膀上中箭了。”
阎烈阳这才翻箱倒柜地弄出棉被小心地铺好,然后才让布陌然躺好,马上就抽出剑来对着布陌然。
这动作不由得让众人一惊。
“你想干什么?”聂惊郓不顾自己酸麻的手,马上就伸手去制止。
“烈阳,不要太激动。”凤盏也连忙用扇子格开。
“划开然儿的衣服啊?要不然我怎么看她的伤口?而且,我会拔箭,我曾经在战场上中过箭,都是自己理的,这个我在行。对了,你们出去一下,然儿的身子不能让你们随便看。”说到最后已经开始赶人了。
凤盏眉头一皱,他还没说话,聂惊郓就惊叫出声:“就你那种水平?然然细皮嫩肉的,怎能忍受你的粗手粗脚?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想看了然然的身子,然后就娶她?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就在这里蹲着。”
阎烈阳一听,眼睛瞪圆,浓眉都要竖起来了。
“好了,别吵了,别看见她一直在流血吗?我们只能等大夫了。”看到布陌然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凤盏的心似乎被撞了一下,飘飘忽忽,有点疼。
他只见过平时冷清优雅的布陌然,治病时严肃认真的布陌然,偶尔露出一抹狡黠笑容的布陌然……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脆弱的布陌然!气若游丝,苍白如纸,就那么趴在白色的枕头上,歪头露出一张令人怜惜的脸。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莲心儿缓缓走过来,轻瞥了一眼布陌然,再看着阎烈阳,道,“阳哥哥,你还真想娶她啊?”
阎烈阳很是坚定地点点头。他从小就想了,一直到现在,是真的想。
莲心儿于是闭嘴不语,只是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带着翘楚出去了。
阎烈阳也不在意,只是不时地伸出手来探探布陌然的额头。
聂惊郓已经缓过神来,看着凤盏,道:“你帮我看看她,我去找大夫。”说完就飞速地奔出去了。
房里一时之间只剩下阎烈阳和凤盏两个活蹦乱跳的人。
“你,真的认定她了?”凤盏轻声问道。
阎烈阳点点头,咕哝道:“大夫怎么还不来?都已经被点穴了,血还不断地渗出,弄我心慌慌的,她的身体还好冷,不会有事吧?”说到最后已经急得团团转了,恨不得自己也有一身医术,忍不住叹道,“唉,如果她师父在就好了,白先生医术也超群,定能把然儿治好的。”
凤盏看着他,低叹一声,转身道:“我马上派人去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她的两个随从呢?”
“咦?真的没见过。”阎烈阳皱起浓眉,道,“快派人去打听吧,我提心吊胆的。到底是谁想和然儿过不去?她只是一名大夫,又不碍着谁了,要让我知道了,定不会饶他!”说到最后已经换上了狠意。
凤盏点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很快,大夫来了,而且不止一人,其中一个还被聂惊郓拎过来了。
大夫们都是男的,屋内的两人也是男的。于是,一堆的男人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病人。
大夫们可不理,伸手就要去把衣服弄开。
阎烈阳在挣扎着,最后知道事情轻重,还是把伤口周围的布料都割掉,这才开始让医术最好的一个老大夫理。
过程中,阎烈阳紧紧地盯着大夫看,弄得大夫也冷汗津津的。
聂惊郓则紧皱眉头,脸色苍白,心中充满了自责。
要不是自己突然走开了,兴许然然就不会受伤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许久,终于,老大夫擦擦额上的汗,看着阎烈阳,道:“这姑娘命大啊,她百毒不侵,所以伤口虽多,却只是皮肉伤,要是普通人估计早就死了。还有就是中箭的部位伤口了点,现在已经取出箭头了,接下来只要好生调养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但这一个月之内,她右手最好不要用力,免得留下什么大的后患。”
阎烈阳皱皱眉,指着另一边的大夫,道:“你们,也去看看。”
大夫一一把脉后,都赞成老大夫的话。
头发白的老大夫觉得受辱了,他自认为自己的医术高明,其他人也对自己尊敬有加。却在今天才知道,原来做大夫不只要医术高明,体力还得好,要跑得快,免得别人拎来拎起去。不过,眼前的人可是疏影城城主府的人呢,惹不起,最后也只能愤愤然地闭嘴。
不知何时来到的凤盏低声问道:“这个伤口会不会对她的手有影响?比如说影响灵活性什么的。”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恭敬地回道:“少城主,伤口太了,又是肩胛的部位,伤到骨头,加上失血过多,她受伤后估计还动来动去的,所以老夫不能保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许是会伤点的。”
凤盏好看的眉毛顿时皱起,道:“这一双手,对她很重要啊。”他曾经和布陌然交谈过,也看到她仔细保养过自己的手。当时他就好奇她为什么每为别人看病都会戴上手套。
那时她玩笑般回答说,手对一个医者很重要,我以后会尝试着做手术,所以当然要爱护我的手了。
“为什么?”阎烈阳不解。
聂惊郓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道:“然然的任何部位都重要!不能留下隐患!”
阎烈阳顿时闭嘴不言,只是愤怒地瞪着他。
待大夫们写下药方后,凤盏忙派人去煎药。聂惊郓自告奋勇,他小时候就替布陌然煎过药,而且他现在心里也慌张,不做点什么事就觉得难受,最主要的是,他谁也不放心,总觉得周围有人在害她一般。
凤盏看着沉睡中的布陌然,叹道:“等她醒来后就问出她师父的下落,让她师父来一下比较好。”
阎烈阳点点头,专注地看着布陌然,摸摸她苍白的脸蛋,压低声音道:“到底是谁和她过不去?”
凤盏皱皱眉,道:“颠茄和夜子腾回来了,颠茄也受了重伤,甚至比陌儿的还要严重,现在还昏迷着呢。据夜子腾讲,他原先以为是七色盟干的,可是看手法又不像,那几个人的内功厚,剑术超群,又会阵法,七色盟没有那么厉害的团体。而且,后来来到的黑衣人明显不是和青衣人一伙的。不过,也许会和聂惊郓有关,要不然他怎么会在那个节骨眼上被支开了?”
“我马上去找聂惊郓!”阎烈阳马上坐起来。他后悔留下布陌然和聂惊郓在一起,原先以为聂惊郓怎么都是一个武林盟主,武功也比自己高,布陌然身边又有两个武功高强的随从,应该会没事的。没想到……
凤盏忙阻止他,道:“你别老是那么冲动,事情还没清楚呢,你就那么冒冒然地去找他,估计又会打起来。说话是要讲究的,不能张口就来。”
“我觉得他不会害然儿的,他那么喜欢她。”阎烈阳想想,就说道。
“那可不一定,感情的事可是可以假装的。”凤盏冷哼一声。
“像你吗?”阎烈阳白了他一眼。
“像你这种单纯的家伙自然不懂。”凤盏也白了他一眼。
阎烈阳替布陌然盖上轻柔的丝被,悄声道:“其实我不单纯,单纯的话,我怎么当得上将军?你以为我老爹会让我当吗?只是,遇到然儿的事,我就变得比较冲动而已,完全凭直觉行事,我不想这样,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唉,我想我是完全栽了,可是,然儿心里根本就没我。我知道的。”
凤盏默然了一会,垂下眼睑叹息道:“这样也好,有人还羡慕你的直白呢。”
见阎烈阳怀疑地盯着自己,就笑道:“我去找薇姑姑来,看能不能把陌儿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薇姑姑是他娘的贴身侍女,和他娘一般大。
“去吧。”阎烈阳疲惫地挥挥手,道,“我们要尽快把事情查清楚,一想到然儿生活在危险中,我心情就不好。”
凤盏点点头,又想起了刚才愤怒离去的莲心儿,不由得抚额叹息。
此时,一山老林里,高大茂盛的大树遮天蔽日,各种野兽明目张胆地出没,如此荒无人烟的地方此时却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静静地坐着,男子气质出尘,容貌俊美异常,眼睛正紧盯着眼前的一小片空地,宛若一具毫无生命力的雕像。
而他眼前的空地里泥土湿润,一棵莹白色的小草正颤巍巍地伸出圆溜溜的脑袋来,随着风轻轻摇摆着。
许是刚刚下过雨,男子的头上、身上都是湿漉漉的,白色衣裳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宽阔的胸膛、修长有力的大腿……凤吹过,树上的瓣不断地飘落,构成了一副美好的画面。
诡异的是,在他的头上,小松鼠们在欢叫,不时砸下些松果。旁边,还有一条大蛇尾巴吊在树干上,对着男子探头探脑,吐着细长分叉的舌头。男子的不远,暗黑的树林里有很多双亮晶晶的眼睛,眼里有着兽性。
他们的目光一致,都盯着那棵莹白色的小草。
白洛天盘腿而坐,心情愉悦地盯着眼前高大的绫子树,绫子树是珍贵,但到底是让他找着了。他在这里等了十几天,终于等到下雨,现在刚下过雨,瓣正好落下,只要再等一天,绫子蘑菇就会长大。
只要那颗小脑袋长成蘑菇的形状就可以摘了!然后,然儿的病也会被治好。那自己和然儿的未来就有希望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更是愉悦,看来,十几天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忽然地,他胸口一痛,紧接着手臂上、大腿上也传来痛楚感,最后,肩胛的痛楚更甚,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白洛天脸色顿时大变,扶着胸口站了起来。惊得旁边的小兽四逃窜。
然儿一定是出事了!
身上的痛感加剧,让他脸上的肌肉也不由得抽了抽。他目光注视着那棵幼小的绫子蘑菇,再看看树林里的那些眼睛,心中充满了不甘。
只要一天的时间就够了!现在绫子蘑菇还没长大,此刻把它摘了,药效减半不说,相反还为自己惹来麻烦。
几头野兽他不怕,但是一山的野兽就不行了。
而然儿那边……
他终是咬咬牙,心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最后也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绫子蘑菇,转身就大步离去!
正文 第62章 见面
晚上,步陌然终于醒来了。刚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面前有两颗脑袋,心里一惊。
“然然,你醒来了?”
“然儿,可醒来了?”
聂惊郓和阎烈阳很是惊喜地叫道。
步陌然看着他们,静静地想了一会,问道:“颠茄怎么样?”
聂惊郓眉眼间都是欢乐,眯起眼笑道:“她还好,还在昏迷着,回来后还请了大夫看的,情况稳定。”
阎烈阳摸摸她的脸蛋,道:“醒来了就好,吓死我了。”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辛苦你们了。”她的右手手指动了动,发现肩膀是刺骨地疼,忙问道:“我的手会没事吧?”心里却暗自皱眉,以当时的情况,自己的手只怕以后要受影响了,除非师父在。
聂惊郓看了一眼阎烈阳,道:“没事。”
步陌然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道:“谢谢你们了。”
这话一出,两人就不高兴了。
聂惊郓努努嘴,道:“然然,我们都什么关系了还需要你谢谢啊。而且,这都是因为我走开你才受伤的,人家正内疚着呢。”
阎烈阳只是阴沉着脸,不语。
步陌然轻咳一声,挣扎着要做起来,让她舒服地靠在床头上。
步陌然身上的丝被滑下,身子歪在菊芯的苏绣软枕上,神态慵懒,一头乌黑如云的青丝并未绾成发髻,只是闲散地散垂在枕边,因是卧床,只披了一件月白蝶纹束衣,再结了一枚蓝色如意结,唯有胸前一抹锦茜红的明抹胸透出无限喜气,更显得肤白如雪,晶莹剔透,眸似星辰,就是唇色显得有些发白,却更令人怜惜。
冷不丁回头的聂惊郓手捧着水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美景,心跳如雷。
阎烈阳第一个想法是马上扑过去把她压倒啃个够,但他随即反应过来,马上帮她把被子拉上,干咳一声,警告地回头瞪了一眼聂惊郓。
聂惊郓白皙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忙低下头去,手直直地伸出去,瓷杯上的水在晃悠。
步陌然看着他的样子,莞尔,道:“这衣服是谁帮我换的?”连内衣都换了。
阎烈阳和聂惊郓马上摇头,异口同声道:“不是我!”
步陌然白了他们一眼,道:“我当然知道,肯定是女人给我换的。”她算是明白两人的性子了,一山不容二虎,所以换衣杉这件事绝对不是他们两个,要不然早就吵翻天了。
她用左手接过水杯喝了之后,思忖了一会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真是七色盟干的?”她好像只和七色盟有过过节。
今天,也是她第一遇到那么危险的情况。
阎烈阳的脸色顿时又阴沉起来,甚至显得有些狰狞,沉声道:“没查到。”凭他们三个的势力竟然没查到?这是什么鬼组织?难不成是新冒出来的?
步陌然拧起秀眉,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敌暗我明,这下有得头疼了。
“的确不是七色盟干的,我敢保证。”聂惊郓正色地看着她,道:“那天我我是被师师父叫去的,当我们谈完的时候再赶回来已经晚了。”
步陌然盯了他一会,垂下眼脸,撑起身体,道:“咳咳,我想去看看颠茄,要不然我不放心。”说完就不顾两人的反对,执意下床。
阎烈阳恼怒地看着眼前似露非露的春色,忙一把扯过一件披风帮她披上,道:“你身上都是伤口,怎么就那么着急别人?”说完就一把把她抱起来,准备出门。
步陌然看着他,淡声道:“我自己走,我还没伤到不能走的地步。”
“不行,我不放心,我会小心的,不会压到你伤口的。”阎烈阳坚定地低头看她,眼神有着怜爱。
步陌然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声音提高,道:“惊郓,你来抱。”
这话让懊恼的聂惊郓喜出望外,忙惊喜地从呆怔的阎烈阳怀里抢过来,转身就出去,生怕阎烈阳又抢过去。
透过聂惊郓的臂弯,步陌然看到阎烈阳大受打击的表情,不由得垂下眼睑,幽幽地叹了口气。
许是为了相互照应,颠茄就住在她的隔壁。他们住的院落不是原先住的,而是客房。当时聂惊郓整个人都慌神了,也是慌不择路,阎烈阳也随意推开一间房就进去了。
看着昏迷在床的颠茄,步陌然黯然地叹了口气,开始用左手把脉。再问了些情况后,步陌然心里微松,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的夜子腾,道:“我很抱歉,连累了你们,那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他们却不是七色盟的。”
她看着颠茄,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两世,她第一知道,原来这世上还会有人以身挡剑,救自己一命。颠茄和夜子腾只是无意中遇到自己的,自己也是偶尔为他们解围,以为仅是普通的交情,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以性命相报!
她原先以为,世上的人也许都像母亲那般无情,连自己的孩子也忍心下手。或者,像师父那般,因为长期的相才会相互关心。所以她从未想到,这世上会有这样一种人,可以为了一个承诺而不顾自己的性命。
夜子腾定定地看了她一会,脸色有着愁色,再对着颠茄,道:“小姐不用内疚,这是我们答应过的,我相信,颠茄也是心甘情愿的。”
步陌然默然,半饷才道:“她真傻,反正我的命都有可能不长久了,被刺一剑又如何?何必以身挡剑?”说是这么说,眼睫却已经湿润了。
夜子腾轻叹一声,道:“小姐,是我们自愿的,你真的不必自责。”
步陌然轻轻点头,道:“放心,我会治好她的。等她身体好了,你们就成亲吧,她都有孩子了,三个月了,颠茄也不知道,真是粗心的娘亲。”只是,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自己竟然不知道?而且,颠茄和自己也实在是太粗心了,竟然现在才发现,幸亏小孩的命大。
夜子腾忧愁的脸总算因为这句话而放晴了,轻声道:“嗯,等颠茄醒来,我们就成亲。”语气斩钉截铁。
步陌然笑笑地看着他,心里很是高兴,也有些黯然。
颠茄有孩子了,那以后就不能跟着自己东奔西跑了。转念一想,想到颠茄是因为自己才中毒受伤了,心下微沉,做了决定,道:“我们找个地方安定下来,然后等颠茄生完孩子再说吧。”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以前还可以到跑,但要安胎就必须固定下来,好生调理。更何况颠茄的身体只怕受了这一剑后会留下隐患。
她会陪着他们的,一直到孩子平安生下。
夜子腾自然也猜到她的想法,点头同意了。话说起来,他和颠茄做了十几年的杀手,还是第一想安定下来呢。有了孩子到底是不同的,人也会沉稳一些。
“安定也好,然然也要休养身子。”一直静默不语的聂惊郓突然插嘴道。
夜子腾看了他一眼,也附和着点头。
“我们买一座好看的院子,然后一起住进去,住个一年半载的,等厌烦了再说,呵呵,或许再做点小生意。”聂惊郓看起来很是高兴,不断地比手画脚,规划几人的未来。
夜子腾听出了兴趣,也加了进去,说到最后,两个男人已经是眉飞色舞了,把练武场多大,庭院多大都想好了。
步陌然满头黑线地看着他们,是不是因为祈莲国有太多的男子,所以其中一些已经快养成女子的性格了!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到颠茄休息来了。况且,你们有钱吗?”步陌然冷不丁的一句话顿时让两人鷰了下来。
夜子腾和颠茄自然是,没什么钱的,他们以前赚的钱都丢给组织了,出来后是身无分文的,后来跟着步陌然也好似有吃有喝的,更没想过要存钱了。
而步陌然一路行医,富人的钱赚得不错,多是要某种药材做报酬。穷人嘛,也不忍收钱,完全免费。所以她现在身上只有少量银币,勉强可以应付日常的开销。最主要的是,她行医时都是住在病人家里,吃喝不愁,所以很少有存钱的念头。比如说,她现在就住在城主府里。
聂惊郓情况差不多,刚刚出道两个月,单是找人比武,做武林盟主就已经够他忙了,也根本没想过钱的事情。
第一,他们三个意识到自己真的很穷。
“要不,我们去劫富济贫!”聂惊郓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脑子一转,就出了这个念头。
夜子腾在思忖着这个可能性。
步陌然白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想用这些钱来养大孩子?我们又不是没手没脚,又不是干不了活,哪能做这等不劳而获的事情?而且,风险太大了,不好。况且,惊郓,你还是个武林盟主呢,就会动这些歪念头。”
“可是,我们的酒坊又没办出来。”聂惊郓见她不说,忙收起这个念头,转移话题道。
“是啊,说得是。”步陌然轻点了下头,笑道:“我不是有医术吗?可以为别人看病,然后收取诊金啊!就这么定了,开个药铺!”赚钱对于有一技之长的她而言,应该是比较容易的。
其他两人顿时不语了。
步陌然就当他们是默认,忙拉拢好身上披风的带子,勉强站起来,道:“我先回去计划一下,现在这城主府也没我的事了,等我们养好了病,还是快点离开吧。”她不想怀疑人和人,但是今天莲心儿走之前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步陌然虽然觉得自己太过于提心吊胆,但她还是觉得这里不安全。因为这里有皇后和公主她想起了莲心儿的警告,暗叹了口气。
她自己不想找麻烦,麻烦却会主动找上她。
她阻止了聂惊郓想要抱自己的行为,虽然全身的伤口疼痛,但这不算什么。
回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凤盏正坐在她的房里悠闲地饮茶,阎烈阳却还维持刚才的姿势,失魂落魄地呆怔在那里。
见到步陌然回来了,阎烈阳眼睛一亮,随即句黯淡下来,哑声道:“你受伤了,怎么也到乱跑?”
见步陌然淡然地看着自己,话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看了一眼凤盏和聂惊郓,抿抿唇,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经过步陌然的时候还刮起了一阵凉风。
聂惊郓的脸色暗喜,他不动声色地扶着步陌然迈过门槛,再扶她倚在软榻上。
凤盏冷颜旁观着这一切,见步陌然安然的在喝水,忍不住开口道:“啧啧,这还是第一见到烈阳那小子吃瘪呢?不过你给他的打击也太沉重了吧?只是那么冷淡的一眼,他就受不住了。你刚才对他做什么了?要不然他怎么一直站着不动?连我进来了也不知道。”
“你管得倒是挺宽的。”步陌然斜睨了他一眼。
她之所以疏远阎烈阳,当然不全是因为莲心儿的警告,最主要的还是在于她自身。她确定自己不喜欢阎烈阳,也不想误了他,所以,必要的残忍是必须的。
凤盏微微叹了气,放下手中的茶盏,叹道:“你啊,唉。”说得就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正在铺床的聂惊郓。
步陌然看着他,道:“你来做什么?”
“看看你也不行吗?你不知道,你没醒之前,他们两个就守在你身边,你们三个到现在都没吃晚膳呢,所以我就过来了。”
聂惊郓这才恍然大悟,道:“然然,那我现在马上去给你弄吃的。”
等聂惊郓离开后,凤盏才道:“这样也好,烈阳受到打击,觉得无望后,总会回去的。你不知道,阎伯父已经几派人叫他回去了,他一直没理会,也一直待在这里守着你。”
步陌然闻言,只是默然地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茶盏。
盏中的茶色碧青如翡翠,映得那釉下五彩春草纹的茶盏春意盎然,细闻之下有股熟悉的香味。
见步陌然盯着茶盏,凤盏笑笑,道:“是不是好茶?这可是烈阳故意找来给你的呢。他听说你生平只喝白开水,喝茶这种螺春茶,所以就派人去找来了,我现在时托你的福才喝到的。”
步陌然心神一震,她的确是喝茶只喝这种,师父也知道,所以即使这种茶很珍贵,在市面上有价无市,白洛天还是想方设法为自己找来了。
原以为只有师父会对自己如此体贴,没想到一向直率鲁莽、大而化之的阎烈阳也会如此地细心,把自己不经意说的一句话记在心里,还真为自己找来了这种茶。
“呵呵,即使如此,你也不要心软哦。”凤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步陌然抬起眼,突然问道:“你怎么会叫茶盏的‘盏’?”
凤盏的表情似乎僵硬了心下,继而又温柔的笑笑,道:“本来是取名斩妖除魔的‘斩’,可是后来我娘为我算命,觉得不好,就改名为茶盏的‘盏’了。怎么,我的名字也会引起你的注意?”
步陌然笑笑,道:“难道你没看出我只是想转移话题吗?”
凤盏顿时大笑起来,道:“陌儿,你真可爱。”
“你真虚伪。”步陌然喃喃说了一句,话语淹没在凤盏的笑声中。
“对了,这谢谢你了。”步陌然正色地看着他。凤盏的确是帮了自己很多忙,单是这自己和颠茄一起受伤,就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了。
凤盏摇摇头,专注地凝视着她,道:“其实,我很乐意帮陌儿做事的。”
步陌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等我们伤好后,我也该离开了,呵呵,这我在城主府住了很久了,已经超过了我的预算了。”
凤盏闻言不由得一愣,道:“为什么要走?”
步陌然讶然,道:“为什么不走?我不是这里的人,我只是来替你娘亲治病而已。现在她的病已经诊好了,皇后那边也不需要我。我想不通,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凤盏的眼光闪了闪,垂眸,把玩着茶盏,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准备去尚京城吗?”
“也许吧。”步陌然心里也在犹豫,说是定居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定居。尚京城应该是不错的,那里各方面的条件都好,可是太接近权势的中心了,她不想。
疏影城也行,可是,这里是凤盏的天下,步陌然不想和他多牵扯,所以也排除了,而通州城的理由也是一样的,那里有阎烈阳和慕容砦。
其他的城市她还没想到,暂时只能沉默了。
“要不,你留在疏影城也行,我在这里,有什么事也可以帮得上忙。”凤盏提议道。
步陌然摇摇头,道:“再说吧。”
凤盏眼神一黯,道:“如果你要去尚京城的话,倒也方便,过不久就是皇上的五十大寿了,到时候都城会很热闹,也许你会希望去看看,那里的大夫水平也很高。”
步陌然一听,道:“说实在的,你还真是了解我。”
凤盏一笑,如沐春风,道:“那是当然。”语气稍有些得意。
这时,聂惊郓捧着晚饭回来了,凤盏一见就道:“你好好休息吧,身子要紧,我先回去了。”说罢朝聂惊郓点了点头,很快就离开了。
吃晚饭的时候,步陌然只用勺子没用筷子,吃得很慢。
聂惊郓吃吃饭又看看步陌然,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当晚,步陌然斜躺在床上,忍受着肩胛传来的阵阵疼痛,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光,思绪翩飞。
她不知道的是,窗外的阴影,阎烈阳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盯着她暗黑的房间,眼里溢满了痛苦之色。一直到天色发白后他才悄悄地离去。
见他走后,聂惊郓从旁边的大树上跳下来。因为夜子腾要照顾颠茄,所以守夜的事就交给他了。只是,他没想到,阎烈阳也会来守着。
想到这里,他今天的喜悦顿时减了大半。
屋内女子的心思,他们似乎,谁也猜不透。
步陌然养伤期间,很多人都来探望她,从闻人蔷薇到凤敬德到凤骁,再到府中的佣人侍卫。而步陌然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在床头,一直微笑着。
才两天的功夫,她的屋内就已经有了很多补品,有珍贵的,也有普通的。
敲门声又起,步陌然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书本,揉揉眉心,道:“去开门吧。”
本来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聂惊郓顿时跃起,去把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是莲心儿和阎烈阳,后者已经两天没出现过了。
莲心儿甜甜一笑,脆声道:“步姐姐,我又来了。瞧,我给你带来了一支千年人参,这可是我母后特意吩咐人从都城里送来的呢,很补的。”他扬扬手中的锦盒,看了一眼聂惊郓。
鉴于这两天莲心儿常常陪步陌然的说笑的份上,聂惊郓这没有给白眼她,只是转过身去,继续闭目养神。
莲心儿笑笑,道:“呵呵,聂哥哥这总算没给我白眼了。”
步陌然点点头,道:“帮我谢谢皇后了,其实只是小伤,不用送那么贵重的东西。”千年人参?药王谷里多的是,如果是万年雪参就好了。步陌然很是贪心地想。
“没事。”莲心儿随手把锦盒放在桌子上,兴致勃勃地看着步陌然的手臂,好奇地问道:“步姐姐,呵呵,你把手包住了,那谁替你洗澡穿衣?”
“是薇姑姑。”步陌然微微一笑。
莲心儿的脸一僵,嘟起嘴,道:“看来王妃对你很好嘛,她都不喜欢我了。唉,她呀,自从病了之后就对我冷冷淡淡了,也不愿意见人,和我母后也不想说话了。”
步陌然只好沉默,她不知道莲心儿和她说这些到底是有什么用。不过她知道,这闻人蔷薇和皇后似乎关系不太好,但以前她们未嫁的时候,可是贴心的手帕交。
阎烈阳一直在旁边站着,沉着一张脸,谁也不看。
莲心儿见她沉默,也不以为意,转移话题,道:“步姐姐你要快点好起来才行。你看,大家都那么担心你呢。”她的视线环绕了屋内的礼品一眼。
步陌然只是微笑地点点头。
莲心儿看着她,笑道:“步姐姐觉不觉得寂寞?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
阎烈阳疼惜的摸摸她的脑袋,道:“你以为她是你?她对着根草都能研究半天,所以不会寂寞的,再说了,人家有一个哥哥在身边陪着,又怎么会稀罕你的陪伴?走吧,你不是说要去逛街吗?我陪你去!”说着还挑衅地看了一眼步陌然。
“这样啊。”莲心儿看看步陌然,又瞅瞅阎烈阳,似乎拿不定主意。
步陌然心里一阵厌烦,垂下眼睑,道:“你们去逛街吧,我挺好的,谢谢公主来看我。”
“还有,公主和阎将军真是天生一对。”最后,又加了一句,说完后,自己有懊恼了。
这话,怎么那么诡异啊!
阎烈阳的背影一僵,最后还是重重地走出去了。
聂惊郓睁开眼睛,望着屋顶,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
这晚,聂惊郓照常在大树上待着。只是这,阎烈阳没有来。
夜,月中天,聂惊郓却无声无息地睡着了。一条黑影轻轻地撬开门,快速的闪入屋内,再轻轻地关上。
白洛天探探步陌然的鼻息,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给她闻闻里面的香气,再把脉,这才放下心来。
只见步陌然闻了那香气后,皱起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沉沉入香梦。
这香气可以让人睡得更沉,基本上,只要不是用刀割她的肉,她都不会醒来。这就意味着,他可以为所欲为。
熟练的把步陌然的衣服剥干净,白洛天借助怀中的这个夜明珠的微弱光芒,仔细地探查步陌然身上的伤口。他夜能视物,所以只要一点点光就能把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番检查后,眉头微微皱起,随即,一声轻轻的叹息从口中逸出。
他的肩膀和其他地方还在疼,估计然儿也会疼吧,所以她即使睡着了还是皱着眉头,幸亏她现在吸了香气。
想了一会,知道步陌然生性喜欢洁净,可是自己今晚好像没洗澡。再思忖一会,他终究还是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而后搂着她的娇躯,小心不碰到她的伤口,开始闭目养神。
他从边疆的山里赶回来,别人要用十天的功夫,他却只用了三天两夜,所以很是疲惫。
正要入睡的时候,白洛天清楚地听到远有微小的脚步声传来,不由得睁开眼睛,一凛。
接着门很快就被推开了,进来一个高大的黑影。
白洛天全身紧绷,紧搂着怀中的人儿。
幸而,黑影没有再走近,只是静静地站在帷幔外,许久,才叹了口气。
“然儿,我知道你睡了,可是,我三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了。”阎烈阳微微叹息,继续轻声道:“我爱你,真的爱你。可是,每我和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都假装听不到,或者干脆走开。我原先以为你是害羞”他顿了顿,没有说话。
阎烈阳不知道的是,他的停顿让帷幔里的白洛天眼睛危险地眯起,有些恶狠狠地盯着怀中睡着正香的步陌然。
“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当时你刚洗完澡,全身香喷喷的,样子粉雕玉琢,可爱的要命,我一眼就喜欢上你了。后来,我们还上床了生米煮成熟饭”似乎陷入了回忆里,阎烈阳的声音轻快起来。
白洛天怒气顿时迸发出来,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四游移。
没想到,他们那么小就已经认识了!还做了不该做的事!都怪自己以前没有好好对然儿。
白洛天又是自责,又是愤怒。
“然儿,你醒着?”阎烈阳敏感地察觉到里面的动静,忙低声问道。
白洛天的动作顿时停止,收敛自己的怒气。
阎烈阳松了一口气,沉郁地说道:“我原先一直以为你在害羞,可是,那天,我死心了,你宁愿聂惊郓抱都不愿意我抱。还有,你那冷冷的眼神我很痛苦,对谁都不能说,消沉了两天我才找来心儿,以为你会动容,没想到你唉。”
白洛天的心随着他的话忽上忽下的,最后也只是抿抿嘴,专心地听着。
阎烈阳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最后还是长叹一声,道:“算了,我还是出去替你守夜吧。不过,然儿,我不会放弃的,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把你娶回家去。”
阎烈阳出去后,白洛天放松下来。
那小子——和然儿差不多的年纪,小时候还曾那么要好过。
他清楚,步陌然之所以现在不想谈感情是因为她怕自己随时会死去,所以他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去找那三种药材,只期盼能找到一种,然后让然儿的身体彻底地好起来。
可是如果她的身体好起来,那她会不会对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动心?
自己四十岁了,虽然是二十岁的面容,可终究是太老了,然儿才十八岁
白洛天一想,顿时又烦躁起来。
他看着怀中娇美的女体,心里的骚动又起,连忙把被子盖好,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阎烈阳悄悄离开,聂惊郓迷迷糊糊地从树上滚下来,跌跌撞撞地闯进步陌然的房里,叫道:“然然,你没事吧?”昨晚他竟然睡着了!那如果敌人来袭的话心里一阵恐慌。
他的叫声很快停止了,因为里面的一幅画面。
步陌然慵懒地倚在床头喝粥,白洛天一身的白衣,正给她喂粥。
见到聂惊郓进来,白洛天不急不躁地说道:“昨晚我来的时候你还在树上,我见有我在,既让你睡着了。”
“是啊,惊郓,你已经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了,现在就去休息吧。这几天辛苦你了。”要不是白洛天说,她还不知道聂惊郓替自己守夜。心里很是感动,他估计是太担心自己的安全了,难怪这几天白天的时候都在闭目养神。
被人强迫用药睡觉,聂惊郓心里一阵不快,却因为是步陌然的师父而不能说什么。再看看步陌然和他说说笑笑的样子,更是黯然。
然然受伤的这几天,吃饭的事都是自己做,从来不要别人帮忙。可是现在看她,很理所当然地接受白洛天的服侍。
他的眼神顿时暗了下来,垂头丧气地说道:“那我回房了,你和白师父好好聚聚吧。”说罢就转身离去了,脚步还故意放慢,就盼望着步陌然要自己留下来。可惜,他失望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后,步陌然才微微皱眉,道:“一团乱啊,师父。”
“什么乱?”白洛天含笑地看着她,眼里有着鼓励。
步陌然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可以和白洛天谈论很多事情,唯独感情的事,她还不想说。
“没事。师父,吃完之后我们就开始治疗吧,你不知道,我恨害怕颠茄腹中的胎儿受到影响,她都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
白洛天微微点头,道:“放心,会没事的。不过,我想给你治了手再去治她,我不放心你。”他掏出绢帕细心地替她擦嘴。
步陌然脸一红,道:“我不吃了,饱了。”想了想,又道:“我的手还可以支持个几天,先治她吧。”其实,颠茄的毒并没有全部清除,怕伤到胎儿,步陌然,步陌然只是把他们凝聚在一,打算等自己的手好了后再施针把毒逼出。
这套针法在世上已经失传,现在只有步陌然和白洛天会,所以步陌然醒来后就一直在找白洛天,只可惜白洛天在山里,碧儿这只鸟找不到他,所以就一直暗暗着急起来。
她没想到的是,两天后,师父就很神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白洛天的眼睛变,凝视了一会她才道:“好吧,就先治她的,看在她救了你的份上,凡事有我,你别担心。”
心里却在思索:到底是谁,在害然儿?
果然,有了白洛天就是不一样。才两天的功夫,颠茄身上的毒已经清除殆尽,人也清醒过来,甚至以极快的速度在恢复,乐得夜子腾整天喜洋洋的,没有了以前的面无表情。
而后,白洛天也开始为步陌然治疗,两天后,步陌然的手恢复情况良好,尤其是浅一些的伤口,更是连疤都没了,皮肤却更是白嫩,弄得莲心儿恨不得自己受伤,然后用那种药擦。
步陌然动动自己的手,不是很疼了,就道:“师父,你的针法还是比我好上太多,你看,效果很不错。”
白洛天笑笑,道:“我这是有丰富的经验,都二十年的经验了,能不好吗?你练练就会好的。”
步陌然点点头,微笑道:“有师父真好,自从有了你后,好像什么事都解决了。颠茄的毒清理了,我的手也能完全康复了,晚上好像也睡得特别香。”
白洛天笑了,笑得有些古怪。
“行了,师父,你带着面具不要做那么大的表情。”步陌然看他古怪的笑容,忙说道。
白洛天顿时收敛笑容,低咳一声,道:“你准备去哪?”
步陌然皱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都城吧,我想去看看。”
白洛天盘算了下,想想,还是说道:“那就去都城吧,我在都城有一座院子,很久没去了,到时我们可以住在那里,我都城也有事要办。”灵子蘑菇,已经过了三天了,它早就消失了。唉,又错失了一机会!
他心里虽然遗憾,但看到步陌然对自己全心信赖的目光,终究还是觉得满足的。
再一天,阎烈阳因为父亲急召,只能匆匆离去。
“然儿,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阎烈阳跑过来专程告别,然后猛地把她抱在怀里,低声道:“然儿,我喜欢你。那天和心儿的举动是为了气你,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感受他灼热的气息,步陌然微微叹息,为了他的执着,为了他的痴缠
对于阎烈阳在自己面前公然拥抱步陌然的行为,白洛天只能强忍着,面无表情。
聂惊郓却已经爆发出来:“可恶,那小子就是嚣张!敢占然然的便宜。”
步陌然眼眸转向他,道:“惊郓,你和我进书房,我有话和你说。”
十天后,颠茄和夜子腾、步陌然和白洛天一起上都城。同时,皇后和莲心儿、凤盏也因为一个月后的皇帝寿宴而要回都城去,所以众人就一起上路,好有个照应。
聂惊郓没去,因为他要在疏影城弄他的酒坊。有凤盏和武林人士的支持,酒坊的事应该不难开展。
聂惊郓很是伤心地看着她:“然然,我不想和你分开。”
步陌然看着手中的计划书,头也不抬地说道:“这是你作为武林盟主所做的第一件事,所以必须做好。而疏影城是最好的发展地点。这两天我也和你去酒坊看过了,只要你努力做,总会好的。”
“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聂惊郓执拗地看着她,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不想和你分开。为了你,我宁愿不要做这个什么鬼盟主。”
步陌然终于抬眼看他,淡声道:“惊郓,做事应该有始有终,事情完全由你一手筹备的,你现在说不要做了,也可以,别人接着做。可是,你以后呢?只要你在江湖,你就得遇到他们,所以你吧这件事做好,这样,即使你以后不想当盟主了,别人也不会说你什么。”
聂惊郓顿时失声,眼神也黯淡下来。
“况且,等你做好了这一块,你可以去都城找我。”步陌然把计划书交给他,安慰道。
聂惊郓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也是一个锻炼你的机会,你好好把握。”步陌然拍拍他的肩膀,这才又把他安抚了。
聂惊郓走后,白洛天从屏风后走出来,笑道:“然儿,我发现你还真有一套。”
步陌然只是笑笑,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
疏影城离都城只有五天的路程,由于是大队人马,又是身娇体贵的皇家女眷,所以速度一再放慢,八天后才到了都城。
看着眼前外表简约,内在奢华的府邸,步陌然睁大眼睛,转向白洛天,道:“师父,我第一发现,原来你这么有钱!”
正文 第63章 恋爱
白洛天在都城的别院其实并不算太大,只是三进的院子,但很多是雅致,前面是客厅和前院,中间是东西两厢房,最后才是真正的精华之。一座独立的三层小楼精致地立在树丛中,红墙绿瓦,隐隐露出一角飞檐斗拱。
脚踩着白玉砖,步陌然沿着小楼前的水池边缓步行走,此时已经是初秋,却仍风光如画,风荷圆举,尚未有凋残零落之意,绿意依然凝翠。
白洛天牵着她的手,指着树荫下的秋千,道:“这是我叫人做的,你看喜不喜欢?”
步陌然一愣,只见秋千能容得下两人来坐,周围爬满了紫藤和杜若,姿态优美,此时正是结果的时候,紫藤那形如豆荚的果实,悬挂枝间,显得别有一番情趣。
“秋千为什么不能动?”步陌然愣惭地看着它,不能把人推到半空中的话,还是秋千吗?直接就是一张椅子。
白洛天敲敲她的脑袋,道:“别忘你的身体,还想飞!”
步陌然顿时撇撇嘴,道:“那算了,对了,这里竟然也有杜若?呵呵,杜若可是有理气治痛、疏风消肿的作用哦,我想念药王谷里那大片大片的杜若了。”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老人。
说是老人,其实也不算老,大概就五十多岁的样子,只是头发已经全白了,人好像很沉默,不苟言笑的样子。刚才白洛天介绍过,名字也叫杜若,他还有一个妻子杜嫂,已经带着夜子腾和颠茄在中院休息去了。
白洛天说,这座院子就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管着,都是值得信任的。
白洛天捏捏她的手,道:“是有。”他知道步陌然喜欢药王谷里成片的杜若和紫藤,所以就一并在此栽种了。
再转了个弯,就是一条长长的紫藤廊,植株茎蔓蜿延屈曲,开多,串串序悬挂于绿叶藤蔓之间,瘦长的英果迎风摇曳生姿。看着这画面,步陌然很是高兴,没想到夏末初秋紫藤还会再度开,见那穗、英果与翠绿般的绿叶相映成趣,心情似乎更好了,仿若回到了药王谷。
她之所以喜欢紫藤,也是因为她前世母亲喜欢。所以,在知道颠茄名叫“紫藤”时,就对她有了好感。
她有一种“紫藤”情怀。
再往旁边一瞧,步陌然很是惊喜,原来那里留有一大片空地围做了药圃!
“是个居住的好地方。”步陌然昂起头看着他,娇俏地笑出来。
“喜欢就好。”白洛天放下心来,道,“以后你到城就住在这里,也不用另外找地方了。”这地方幽静不僻静,周围似乎都是读书之人。
步陌然点点头。
“我过些天有事,你要什么就吩咐杜若去拿。”白洛天挥手让杜若离开,接着就握紧她的肩膀,俊美出尘的脸上是满满的疼爱和迷恋。
那种眼神,步陌然曾经在阎烈阳的眼里看过,却是第一清楚地在白洛天的眼里出现。想到这里,她缓缓地低下头来,头微微侧向一边,看着那药圃,修长白嫩的颈子有着弓一样柔美的弧度,映着那紫色穗更显得明艳。
白洛天喉头一紧,嘴唇蠕动了下,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从她的肩膀移到她的颈子,慢慢地摩挲着。
“然儿,你会不会觉得我年纪太大了?”白洛天低哑的声音轻轻地响起,眼神灼热地看着她。
步陌然轻轻摇头,白洛天估计是修有浮云之术,所以怎么会显得年老?
白洛天心里涌起一股喜悦,轻声道:“然儿,我知你冰雪聪明,此时此刻又怎么会不明白我的心意?你曾经说过,紫藤的语是‘对你执着,最幸福的时刻’,我听了后,才亲手种下这些。当年,你才十五岁时,当时,我才明白,我对你动了情,所以你才能看清我的真容。这天下,除了死去的师父,就只有你和我的关系最密切了。”
步陌然只是低头不语,教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白洛天心里急了,心如擂鼓,一鼓作气地说道:“然后,你应知道,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只是,以前我一直在抗拒,才可以对你不冷不热。但自从你十五岁后,我看了你的裸体,受了刺激,自此蓦然动情,从此再也恢复不到清净如水的境地,眼里心里想的全是你。我生怕你对我以前的作为有所怨恨,所以就强留了你三年,就盼望着你也能对我动情。可惜,我后来却不敢对你说起这些,我生怕你觉得我老不休。”他的语气一会急促,一会缓慢,在步陌然脖子的手却轻轻地颤抖起来。
步陌然蓦然抬头,眼睛清动如春水,衬着头上的那紫藤,连身上湖蓝色的衣裙也别有一番妩媚而含蓄的韵致。
这样的步陌然,白洛天从来没有看到过。
白洛天呼吸一窒,猛然一把把她搂进怀里,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然儿,我们就在一起吧,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许久,步陌然只是微微点头。
这是她人生的第一份爱情,发生得如此突然,却又如此地自然。十八载的朝夕相已经让他们有了绝佳的默契,往往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
也许,她该试试。
再多的坚持,再多的借口,在白洛天炽热的眼神下,都化成了乌有,只剩下如水一般温柔的情怀。
翌日,白洛天和步陌然一天没出过后院,两人都是情窦出开,但也没像其他恋人一样痴恋得如火如荼。步陌灰是生性冷淡,不会黏黏呼呼,也不太懂得表达自己的感情。白洛天是很想痴缠着步陌然,但却怕自己控制不住,伤害她的身体,所以也不敢太过于亲密。
午时,吃过午膳,在紫藤廊下散步消食后,两人都到了书房。
步陌然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医书,表情恬淡;白洛天坐在南窗下,闲适地翻着诗词,脸上隐隐有着笑意,如一股轻烟聚在他的眉宇间,凝固不散。两人大多时候都不说话,偶尔才絮絮着说了几句话。
大多的时候,房里静静的,隐约听见鸟儿清婉的鸣叫和两人的手翻动书面的脆薄声响。案几上的金珐娘九桃小薰炉里焚着凝神提气的熏香,袅袅缕缕淡薄如雾的轻烟缓缓散在书房里,益发地显得沉静凝香。
气氛正好的时候就见到颠茄兴冲冲地走过来,叫道:“小姐,门外有两个美男子求见哦。”
步陌然放下手中的书卷,皱眉看她,道:“你的身子才刚好点就到乱跑了!也不让人省心点,还有,以后走路记得慢点。”
颠茄扑哧一笑,道:“小姐,你真好玩,我怀孕又不是大事,身体也挺好的,哪有什么不可以?瞧你紧张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呢?”
的确,自从颠茄醒来后,步陌然比谁都紧张她的肚子,两人也因为受袭这件事,感情加了许多。刚开始步陌然不喜欢她叫自己“小姐”,但颠茄却很喜欢,貌似她喜欢扮奴仆的角色,自己也乐在其中。
步陌然顿时纠结了,这话也说得出口?她要能有孩子就好了。
白洛天低咳一声,低声道:“是谁?”
颠茄顿时规矩起来,说来也奇怪,自从见到白洛天的真面目,步陌然还从来没见过她谈论过白洛天的容貌,反而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不像她当初见到风盏、阎烈阳和聂惊郓他们,那时总会评论这个怎么样,那个怎么样。
“公子,是莲心带来的,也不知道是何等身份。”颠茄老实回答。
“那你出去见他们吧,我不想见。”白洛天轻柔看着步陌然。
步陌然微微脸红,心里却暗自奇怪白洛天为什么那么讨厌皇族的人,他们同行八天,他一直都在避着他们。
“以后会告诉你的。”白洛天自然看出她的疑问,摸摸她的脑袋,微微一笑。
从后院的小楼走到前院的客厅,步陌然走得很慢,一边还和颠茄说话。
“小姐,这两天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颠茄挤挤眼,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侧脸。
步陌然轻瞥了她一眼,道:“怎么说?”
“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是过来人,我知道你和公子的关系可不只师徒那么简单,那眉目传情的样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知道,我别的事不在行,对男女之事却是了如指掌的,这可是我以前吃饭的武器。”说着就做了个妩媚的姿态,果然勾魂摄魄。
步陌然轻轻摇头,笑道:“知道你厉害。我的确喜欢师父。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步陌然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天。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那么快就陷入感情的漩涡里。她原先以为自己会一直孤独终老,或者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因为身体原因死去。
“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楚呢?趁着我们年轻就抓住机会。”颠茄努努嘴,道,“当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沉默寡言的子腾。”她也不管夜子腾是否听到就径直说道。
“呵呵,我一直觉得你们两个挺相配的。”步陌然轻松地笑笑。再觉得有颠茄在真好。从前世到今世,她还没有过所谓的闺中好友呢。颠茄是第一个,还是一个姐姐型的。所以在她面前,她偶尔能说说一些女孩喜欢的事。
“还好。”颠茄虽然皱眉,但脸上的幸福之色却是掩盖不住的。
“你和公子也挺相配的。”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后,颠茄突然开口,道,“公子和你性子有点相像,神态也有些相似,你们相民融洽默契,坐在一起的时候,很……契合。”
步陌然一听,轻轻一笑,心里愉悦。
走到客厅,就看到一女两男在坐着交谈,杜若则在远站着不语。
步陌然的脚步声让三人回头,莲心儿眼睛顿时一亮,叫道:“步姐姐,你可来了!”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公主。”她朝另外两上年轻公子点头示意,道,“二位公子好。”
这是两位身穿华服的大家公子,年纪都不大,容貌也俊美。
“来来来,我来给你说一下。”莲心儿把她拉过来,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道,“这是大皇兄,对我很好的,这来是想请你去为我皇嫂治病的。”
大皇子身穿金线绣边的月白色锦衣,金冠束发,腰系一只精致绣的香囊,看着步陌然只是轻轻一笑,气质温和,有着与世无争的淡泊,真诚地说道:“我叫莲首,步神医叫我首就行了。”
步陌然微微一笑,她喜欢他的谦和,忙道:“神医不敢当,首也直接叫我陌然吧。”
“陌然。”莲首从善如流。
两人相视一笑。
莲心儿也笑道:“来,这是我皇兄,排在第七,莲殇,对我很不好。”
正眼看着莲殇的时候,步陌然微微惊讶,这莲殇身材修长,身穿一套红色的薄衫,映着里面绿色的里衣,隐隐露出里面性感的锁骨,眉眼风流,眼睛细长,皮肤白嫩,全身上下流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和……春意。
“谁对你不好啦?不要乱讲啦。”莲殇媚眼一抛,白了莲心儿一眼,再朝着步陌然眨眨眼,道,“小然然看起来很漂亮呢,皮肤竟然比我还好!不公平啦,说,小然然平时用什么护肤的?”说着就要伸手来摸。
步陌然眉头也不皱,只是稍微避开,道:“等你成为女孩再来摸吧。”这人虽然像娘娘腔,但她却没有厌恶的感觉,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吧。
莲殇也不介意她的躲避,咯咯一笑,扭扭身子,道:“然然真好玩,我喜欢,呵呵,我这来就是为了满足下好奇心,我想知道风盏赞赏不已的女子神医是谁。”他倒也直言不讳。
“七皇兄,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怎么又喜欢女人了。小心我告诉你皇去,让他给你选个妃子。”莲心儿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揭底。
“我的事你少管,我喜欢男人喜欢女人是我的自由!”莲殇沉下脸,似乎有些不悦。
莲心儿的脸色稍僵,摇摇莲首的手臂,道:“你看,大皇兄,皇兄他老是看我不顺眼,亏我们还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呢。”
“哼。”莲殇眼角上挑,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莲首似乎有些头疼,朝步陌然尴尬笑笑,道:“你们两个行了吧?别在陌然面前闹笑话。都那么久没见了,还是一样没长进。”
两人顿时不说话了。
步陌然忙缓和气氛,道:“首是来找我为皇妃看病?”
莲首一听面有愁色,道:“是啊,绣儿这几天吃不下什么东西,老是闷闷不乐的,看起来很烦躁的样子,问她她又不肯说,她也不肯让御医看病。我听心儿说你医术高明,见多识广,又加上你们都是女子,所以估计能帮忙。”在祈莲国,女子本来就少,而做大夫的女子就更少了。
步陌然点点头,道:“我去试试。”单是他没有用权势来压自己,反而是亲自上门,步陌然就对他改观了。而且,这莲首倒是一个情的男子。
昨天,白洛天就已经把都城各种势力的分布一一告知自己,不怕自己无意中得罪了哪位权贵,给自己带来麻烦。
据说,这莲首是大皇子,平时主要协助皇帝理公务,相当于太子,但太子之位也只是暂时的,一旦身带金莲的未来皇帝出现,他就要无条件让位。如果没出现的话,他应该就是下一位皇帝。而莲首是公认的温文尔雅,性情温柔,对众人瞩目的莲心儿也很好,起码,比莲殇这个亲哥哥还要好。
莲首的皇妃是右丞相的独生女儿秦绣,两个鹣鲽情,是一对人人羡慕的佳偶。
而莲殇,则是一个问题皇子。他放荡不羁,风流侗傥,却偏偏喜欢男子,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地喜欢,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青楼,惹得皇帝大怒,却拿他没办法。
步陌然暂就知道这些了,毕竟是皇家的事。
“那现在就走吧?”莲首一听,脸上一喜,马上道。
步陌然莞尔一笑,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妻子,就道:“等我到里面拿个药箱再说,你们先等等。”
回到后院的时候,步陌然给白洛天说了这件事,白洛天的脸色一下下就变了,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说道:“你去吧,早点回来。还有,不要和他们有过多过的接触。”
步陌然也沉默,半响才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离开的时候步陌然没要颠茄跟,倒是夜子腾跟着了。
几个骑马速度比较快,才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莲首的府邸。
三转四转,总算到了皇妃的住,夜子腾不能再进去,只能在门口守着。
莲首先进去,片刻后就出来,看关步陌然,道:“绣儿只想和你说话,你自己进去就行了,我们在外面等你。”
“我也不想见吗?”莲儿有些别扭地努努嘴。
莲首摸摸她的脑袋,道:“你知道的,你皇嫂面子薄,你在那的话,她哪敢说出什么真心话?”
莲心儿的脸色这才变好,道:“那就行,我就怕皇嫂在烦我。”
“你啊,的确是个小麻烦,老是叽叽喳喳的。”莲首话是如此,脸上却露出了疼宠的微笑。
步陌然看着他们自然的相,心里倒是有些微微的羡慕。
这,就是有哥哥和妹妹的感觉吗?
进门后,秦绣一如步陌然所想的温柔,面容秀美,果然和那大皇子很有夫妻相,两人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难怪能举案齐眉,成就一段佳话。
步陌然不由得想起了刚才颠茄对自己说的话,自己在神态上也和师父有几分相像吗?这样一想,心里不由得一甜。
见到步陌然,秦绣赶紧迎上来,道:“是步神医么?我听夫君说你来了。”
步陌然点点头,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穿了一件青碧碧的绫纱斜襟旋袄,上有浅浅的月白色斑谰虎纹样,底下是浓黑如墨的长裙,裙褶里绣大朵枝叶旖旎烂漫的莲。样子是打扮整齐了,脸上却是素着一张容颜,耳朵空荡荡的,神态有些微的憔悴,看来真的是有麻烦了,要不然也不会没心思打扮自己的脸面。
步陌然仔细盯着她,总得很是亲切,有种熟悉的感觉。
“叫我陌然就行了。”步陌然微微一笑,放下药箱,道:“我们现在开始吧。”说着就开始戴上手套。
秦绣却按住她的手,脸色微红,低着头,似乎有些难言之隐,道:“你待会可不准笑我。”
“我是个大夫,医者父母心,自然不会嘲笑你。”步陌然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温和地说道,“大家都是女人,年纪也差不多,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有什么话尽管老实告诉我就是。”对女子,尤其是有好感的女子,她一向不吝惜温和。
“呵呵,我应该比陌然大个一两岁的,我今年十九了。”秦绣掩嘴笑笑,神态倒是放松了不少。
一番问诊下来,步陌然总算了解她为什么烦躁了。这女子嫁人后,得妇科疾病的几率也会随之增加。秦绣现在私密得的就是比较严重的炎症,她面子簿,感觉难于启齿,就根据前人的经验,胡乱吃药,那药不对症,结果越发的严重,又不肯请御医,就一直拖着。
身体不舒服,心情自然就不好,东西也不想吃了,这么几天下来,莲首自然就察觉了。
给她开了方后,步陌然暗叹这祈莲国真的该多点女大夫才对,要不然每个女子都像她一样,那多难受啊!
收拾完东西刚要离开,就见秦绣拉着她的手,期冀地问道:“能聊聊天不?这几天我闷得慌。”许是因为身体有治,她的神态比刚才轻松了一些。
“不知为何,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所以就想多说些话。唉,本来我也有个妹妹的,可惜十八年前就被人送走了,一直都找不回来,如果她在的话,估计也和你一般大小吧。因为这事,我母亲一想起就以泪洗面。而我,也因为这件事不喜欢住在皇宫,就要求夫君搬了出来。
看着她伤感的脸,步陌然想了想,难不成这婴儿还是在皇宫丢的?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再一想,虽然师父说不能和皇家之人有过多的接触,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应该可以吧?
见步陌然坐下后,秦绣很是高兴,道:“这真是谢谢你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对夫君很内疚。你知道的,我和夫君感情好,这几天我不让他近我的身,他好像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步陌然眨眨眼,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这些不是夫妻间的私密事吗?
很快,她知道为什么了。
“我想问问……”她绞着自己的绢帕,羞涩地问道,“我和夫君……什么时候能……同床?”话刚说完,人已经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步陌然恍然大悟,道:“等好了再说。”她是从现代来的,又是学医的,虽然年纪尚轻,未经人事,却不避讳谈论这些。
秦绣似乎有些失望,又道:“对了,你有没有发现我的身子还有其他问题?要不然我们都成亲一年了,还是没有子嗣,大家都在眼睁睁地看着呢。
步陌然摇摇头,道:“没有,目前看来还算正常。”怀不了孕的原因有很多,一时之间步陌然也无判断。她再一觉得自己的医术真的该长进了。她只跟白洛天学了毒术和治疗内伤之类的医术,妇科类是她自己研究,看书,还有和别人交流才得来的。
看来,这得到街上和其他大夫交流下了。
秦绣的脸顿时黯淡一下,叹道:“宫中女子人人都盼着能生下一个孩子可以依傍终身。我又何尝不是?若我长久无子,不知道陛下和娘娘是否会让夫君纳侧妃。”
步陌然只能沉默,这种事跟她说有什么用?难不成自己还能帮他们生孩子不成?
等等,生孩子?步陌然豁然开朗,这样也行啊。也许自己可以研究下为什么祈莲国的女子越来越稀少……
“我倒是觉得莲首是个重情的男子,你不要太过于担心。”最后,步陌然只能这么说道。
秦绣一听,脸上的神色有欢喜之颜,微有些郝然,道:“我也不是一味的妨忌不明事理,只是身为女子,总是希望夫君只喜欢自己一个,不要纳其他的女子的。”
“那倒是。”步陌然点头同意。
回去的路上,步陌然心里已经堆起了一大堆的计划。不过,最领她心烦的是,通过和秦绣的谈话,她知道男子一旦喜欢哪个女子,那定然是想和她亲热的。
而自己和白洛天也算是在“谈恋爱”了,那为什么都已经两天了,他们之间一个亲吻也没有?!白洛天的态度除了亲密点外,其他的似乎没什么变化。
难不成是他顾忌到自己的身体?步陌然这样一想,神怀马上黯然下来。
唉,爱情,果然麻烦!
她转头把夜子腾叫来,很是认真地问道:“子腾,你和颠茄形同夫妻,你喜欢她,是不是常想和她亲热?”
这话一出,夜子藤的脸顿时就涨红了,他愣愣地看了一会步陌然,一眨眼的功夫就遁走了。
步陌然无奈,神情颇为沮丧。恋爱,看来还是有很多烦恼的。自己那天冲动答应他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
正文 第6章 决裂
回到家的时候,步陌然就有些闷闷不乐,把药箱放好后就呆坐在书房的美人榻上。
她的反常自然也就引起了白洛天的注意。
他走过来,和她一起坐下去,半搂着她,柔声道:“怎么了?是不是他们给你气受了?”眼里闪过一抹不相称的阴狠。
步陌然摇摇头,叹道:“他们对我很好。”
她沉默了一会,任由白洛天玩弄她的手指头,道:“师父,你说我的身体能不能好?”她不是不忧虑的,这世上哪个人不想自己活得更长更久?尤其是她现在初尝情爱,更是如此。
白洛天的身子一僵,捧起她的脸,亲亲她的额头,道:“会好的,我一定会找到绫子蘑菇给你治病。”
“这么多人找了,都没找到,是不是因为那三种灵物根本不存在?”步陌然忧虑地抬起头。
白洛天轻抚过她的眉头,道:“其他两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绫子摸个一定会有的。”上要不是要赶着回来,估计他早就得手了。但现在也无妨,他已经知道怎么去找了。
看着白洛天眼里隐含的担忧,步陌然不由得笑笑,道:“算了,一切顺其自然,我只要好好过日子就行。”
白洛天点点头,怔怔地盯着她的脸,眼神灼热而奇异。
步陌然的脸倏然就红了,却仍旧没有低下头来。依旧直直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心跳如雷,两人的脸都不由得泛起了红晕。
白洛天突然伸出手抚上她的心脏,道:“然儿,小心点。”脸上却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
“我还没有吻你你就激动成这样,如果我吻你,甚至是……在榻上爱你呢?”他含住她白玉般的耳垂,轻轻地吐出一连串火热挑逗得字符。
灼热的气息拂上她的颈项,让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子一阵轻颤,似火热又似冰凉。更令她不安的是,白洛天放在自己左胸上的手,那么地灼热……
一阵激动,步陌然很丢脸地昏厥过去了。
白洛天探探她的鼻息和脉搏,也不急着要把她就醒,反而一脸的懊丧和无奈。
“唉,宝宝,才那么挑逗你一下,你就晕了,将来我们更亲密的时候,你还能不能受的得?”白洛天疼惜地看着她,轻轻地把她抱上床,一一解开她的衣裳,动作熟练而快速。
看着眼前这具娇嫩白皙的女体,玲珑有致的危险曲线白洛天浑身仿若着了火一样,二话不说俯身开始吻去。
自己还是第一也是唯一一对一个女子如此疯狂索取,只要看着她的裸体,心里就涌起了强烈的渴望。她仿若能轻易的让平日坚定的自己心动神摇,让自己心甘情愿沉溺在她的甜美清冷的气息中!
能够让淡情寡性的自己从心底渴望的去要的女人,也只有她能够办到了。他想起了她小时候帮嘟嘟的样子,那时的她,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讨厌呢?当时她那么可爱!
白洛天心里微笑着,手却不自觉地在她的滑腻的肌肤上来回抚摸,他感觉身体的某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直到把她全身都吻遍了,白洛天仍旧不肯满足。他紧盯着步陌然,拉着她细嫩的左手开始往自己身上的某摸去……许久之后,一阵喘息过后,白洛天满足地把她搂进怀里,然后仔细地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一穿好。
宝宝,如果你知道你心目中的师父在你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觊觎你的身体,你的感情,在无数的夜里,他把你全身的衣服脱掉,对你为所欲为,你还会对我露出那么信任的笑容吗?
白洛天微微叹息,他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在世俗的眼里是不对的,甚至是猥琐和变态的。但是,对于他而言,能够和自己的爱人有亲密接触,那比什么都令他快乐。
可是,步陌然的身体注定了她现在不能承受那么火热的亲密,所以他只能趁着她睡着或者昏迷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让自己的渴望得到一定的满足。
爱一人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快等不及了。
他以为他是三年多前才爱上她,却原来不是……原来,从把五岁的她找回来后,他就一步步对她改观,到最后发觉的时候,已经是情根种,再也不能回头了!
几个时辰后,步陌然幽幽醒来,见自己躺在床上也不觉得惊讶。她细想了自己昏迷前的情景,不由得失笑和羞涩。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师父的话弄得昏厥过去,真够丢脸的。她左右看了眼,正见白洛天在书案前不知在画着什么。
“师父,你在画什么?”步陌然轻轻走近他,两人的关系改变了,但步陌然有时候还是习惯叫他“师父”,幸而白洛天也不以为意。
白洛天轻轻一笑,转过头道:“你确定要看吗?”眼里有一种奇异的光芒。
步陌然迟疑地看着他,坚定地点头,道:“当然。”
白洛天于是转过身,道:“你瞧吧。”
步陌然一看,全身的血液顿时往脸上冲!只见白色上好的宣纸上画着一个美丽的女子,恰好是,那个女子是她;那个女子身上的布料极少,似露非露,欲说还羞,全身上下披着一件薄纱,遮住了重点的部位,露出曼妙的曲线,却更显得诱人!
整幅画的意境给人的感觉只是柔美和动人,没有一般人的低俗。步陌然却全身燥热,气也冲了上来。
白洛天捂住她的眼睛,道:“这是我想象出来的。然儿,是不是画得很像?”
步陌然一把扯下他的手,就要把画纸撕掉。
白洛天忙阻止她的行动,见她紧抿住唇瓣,脸色不愉,忙解释道:“先别忙,你先听我说。”
步陌然紧盯着他,全身站得笔挺。
白洛天苦笑一声,道:“你这个小家伙,我只是画出我心目中的你。最主要的是,我想告诉你,我对你是有感觉的,甚至很强烈,所以你以后可以不必担心这个,也不必问夜子腾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了。”
“他告诉你的?”步陌然冷声道。
“我问出来的。你回来闷闷不乐,我当然要关心。然儿……”他拉长语调,低沉暗哑的声音透出一种性感。
步陌然脸色稍霁,瞪着那副画看。虽然画得很美,但是……那个女子可是自己呢?穿得那么少!而且,还是师父画的!
说到底,在步陌然的心目中,白洛天一直是个值得尊敬的师长,要不是他率先表白,步陌然一辈子也不会把念头往那方面想去。两人现在成为恋人后,步陌然也觉得关系没怎么改变。可是,她怎么知道,原来作为师父和作为恋人的白洛天是不同的!
今天发生的事情,就足以让步陌然对白洛天有一个全新的认识了。
白洛天观察她的神色,知道今天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忍不住微微一笑,道:“然儿,我修有浮云之术,心境本来就要求无情,而一旦动情,情感就会比别人强烈,我怕你到时候接受不了,所以才这么做的。”
步陌然身子扭了扭,瞪着那副画,心里还是感到别扭,就道:“好吧,就饶你这一。”
白洛天含笑地看着她,捏捏她的脸蛋,玩笑般说道:“谢女皇恩准。”
步陌然只是笑笑,娇嗔了他一眼,道:“我饿了,去吃饭吧。”
白洛天点点头,收起那幅画,移动的时候看到了底下自己的画像,忍不住叹道:“然儿,你把我画得可真好呢。”
步陌然也探头过来,笑道:“你本来就长成这样嘛。你不知道,颠茄和夜子腾第一见到你真容的时候,很不可置信呢,他们以为你很老的。”
在自己家里,白洛天自然不是整天戴着四十岁中年人的面具,所以干脆就摘了面具。颠茄第一见到步陌然和露出真面目的白洛天时,还以为步陌然新交了朋友,后来才知道真相,也承诺不说出去。
只不过,白洛天依然不喜欢别人瞧见他的真容,所以一般而言,只要他知道颠茄要来,都会回避或者戴上面具。
白洛天咕哝道:“我本来就很老。”
两人相携去吃饭,感情却比以前进了一步。
在去的路途中,步陌然突然看着自己的手,不解地问道:“我的左手怎么那么酸?我明明没做什么的,怎么睡一觉起来就变成这样了。”
白洛天一听,脚下一个趔趄,摸摸鼻子,道:“我也不知道。”
步陌然挑挑眉,想了想就没再理它了。
白洛天想了想,又道:“然儿,你以后出去哪都告诉杜若一声,让他保护你,我不放心,那天袭击你的人一日没找到,我就一日不安心。”
步陌然点点头,道:“我会的。”
此后的几天,白洛天开始忙起来,一天难得见一面,而且每见面都是在夜,天亮就匆匆离开。开始的时候步陌然还强撑着等他回来,后来就没办法了,加上白洛天也不让。
步陌然很想问他到底在干什么。可是,看白洛天的样子,她又问不出口了。
所以,她只能每天早上通过枕畔的气息判断白洛天昨晚到底有没有来看她。
当然,另外一个原因是,她毕竟不是那种整天要和恋人待在一起的人,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步陌然开始去拜访一些名医,或者在妇科方面有专长的人。通过调查了解,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这祈莲国由于条件较差,女子在孩子时,很容易就发生危险。祈莲国男子众多,即使有人有心想研究妇科的,也没有几个女子肯让他们看病,这就造就了祈莲国生育率不断下降的原因。
但是,步陌然仍旧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人都只生男孩不生女孩?难道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是上一任女皇的诅咒吗?
于是,接下来,步陌然更多的是看妇科之类的医书。
这天,凤盏找来了,这还是他们到都城后第一见面。
满面红光的凤盏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我打扰你了?我听说你在书房看书。”
步陌然摇摇头,走到他对面的凳子坐下,微微笑道:“还行。对了,少城主,今天你这个大忙人怎么那么有空来找我?”
凤盏失笑,道:“还行,我忙了几天,今天总算有空了。唉,一有空就往你这里跑。在家的话,心儿老是来找我帮她出宫。”他环视一周,道:“你师父的这座别院看起来很是雅致。”
步陌然点点头,道:“还行。”
凤盏盯着她,看了一会,才摸摸下巴,道:“好像,你和以前有些不同了?”依旧是冷淡的样子,性子不变,容貌不变,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变了。
似乎……比以前柔媚了一些。
他心中一凛,更是紧盯着她。
步陌然不动声色,道:“我们才几天没见,我怎么就变了?你不也没变吗?还是一样俊美。”就是脸色好像不对劲,红的不对劲。
“说的也是。”凤盏微微点头,指着地上的木箱子,道:“来,这是我带给你的医书,都是女子方面的。我听说你最近在研究这个,所以就找来了。”他掏出扇子,笑得云淡风轻。
步陌然很是兴奋,眼睛一亮,看着那大大的箱子,嘴里说道:“太感谢你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这个?”的确,其他的医书还好,女子方面的就少了。步陌然这两天正为这个烦心呢,没想到凤盏竟然有心给她送来了。
凤盏看着她的样子,笑笑,道:“你打开看看吧,看是不是你需要的?”
步陌然点点头,看了他一眼,马上蹲下去打开,一一小心地翻开。这些书卷估计已经有段历史了,显得有些破旧,步陌然还发现,有些竟然是孤本。
能把这么多书都收集起来的,肯定是费了一番心血。
步陌然抬眼感激地看着他,道:“谢谢你,凤盏。”她原先觉得他心机很沉,城府极,所以有意识地避着他,也不想和他交往,却没想到他却对自己那么好。想到这里,她有些内疚了。
只要他不对自己用手段就行。这世上谁没个城府?只要不害人就行。这样一想,步陌然的心便放宽了。
凤盏眼睛似乎亮了一下,道:“这好像是你第一这么正经地叫我的名字呢。我见你老是烈阳烈阳地叫,当时就想,哪天你这么叫一我的名字就好了。”
步陌然顿时有些尴尬,道:“那以后我便这么叫吧。你们都身高位,我一介郎中,刚开始哪敢高攀?”话是这么说,脸上却丝毫不见这么恭敬之色。
“那现在呢?”凤盏含笑地看着她。摇摇扇子,自己却猛地低咳起来,直把白玉般的脸涨得通红了才停止。
步陌然一看,站起来关心地看着他,道:“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给你瞧瞧?”
凤盏收起扇子抚着胸口,低声道:“没事,我的身体壮这呢,一年到头没生过什么病。”
步陌然摇摇食指,道:“那你错了,像你这种平时不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就很可怕了。像我这种常年生病的人,生起病来反而不可怕。”
凤盏不信,只是笑道:“我只是觉得有点热,哪会生什么病?”
步陌然紧盯着他看了一眼,突然伸手去摸摸他的额头,这动作不只凤盏吓到了,就是他身边的水竹也吓到了,正惊愕地看着她。
步陌然很快就收回手,摇摇头道:“凤盏,你不知道你已经生病了吗?正发烧呢,我先进里面去拿些药。”
这人还真逗,都发烧那么厉害了,还以为是太热的缘故。
果然,一番诊断下来后,凤盏果然是生病了,还是重度的风寒。
药房里,水竹跟在她身边拿药,一边还忧虑地问道:“步小姐,我家少爷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啊?唉,这几天少爷很忙,几天不睡觉。不过,他以前几天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啊,以前没事,怎么这反而有事了?”
步陌然把好不容易找到的薄荷拿给他,道:“老是这么辛苦,他又不是铁人,总会有生病的一天的。你以后得劝劝你家少爷,工作时也要注意身体。”
水竹苦笑:“步小姐,我一个做下人的哪能劝得动少爷?你别看少爷老是笑着,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可不是这样的。我和少爷一起长大,他的性子我还是有点了解的,就一副倔脾气,想做到的事一定要做到,即使不眠不休。”
步陌然点点头,看出来了,那人温柔无害的外表也只是用来迷惑敌人的而已。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挺听你话的。你瞧,你刚才叫他在客房休息,他就休息。以前,我家少爷可从来不在别人家睡觉的,所以他在全国的很多地方都办置有别院。”
水竹还要再说下去,步陌然却伸手阻止他,道:“行了,药都找好了,你按照我说的方法去煎药吧,我去看看你家少爷。”
水竹一听,拍拍自己的脑袋,一马一溜烟就跑了。
步陌然这里没什么多余的人,平时也就杜若和杜嫂做饭,夜子腾去守门什么的,颠茄则因为身体不太好,再加上是怀孕期间,大多数都在睡觉。所以这煎药的事还得水竹自己亲手去弄。
步陌然看着他的背影笑笑,这水竹倒也可爱,对凤盏也很忠心。
来到客房后,药还没煎好,步陌然只能倒了杯白开水,对着已经半躺在床上的凤盏,轻声道:“要不要喝点热水?对你身体好的。”
凤盏满脸红晕,眼睛充满血丝,发丝有些散乱,整齐的衣衫也被他扯开了一些,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人似乎很疲惫地靠在床头上,闻言就微微点头,道:“好。”身子却是一动不动的,只是睁着眼看她。比起平常光鲜的样子,此时的他却显得有些性感,有一种颓丧之美。
步陌然心下皱眉,但也没多想,就喂他喝了水。
凤盏一口气喝完,就看着步陌然,笑道:“陌儿,我发现我本来没事的,可是被你这么一诊断,就真的觉得不舒服了,现在头重脚轻的,全身也难受起来。”
步陌然再探探他的温度,心里有些着急,这温度怎么一会儿没见,就升那么高了?难怪他脸烫得那么厉害!
一时半会药也没有煎好,而即使煎好,吃了后也要过一段时间才生效。步陌然皱眉看着他,沉吟着。
凤盏却伸手去摸摸她的眉毛,低低一笑,道:“陌儿,你怎么皱起眉头来了?你笑起来好看,苦着脸就不好看了。”
步陌然看着他,道:“还真烧糊涂了。”
想了想,就道:“你先待着,我去叫水竹为你擦身。”虽说病人是无性别的,但总归不好。
步陌然打算用冷水擦拭他的身体,这样一来可以帮组皮肤驱散过多的热,而在擦拭的时候要特别加强一些体温较高的部位,例如腋窝及鼠蹊部。
她自然是不好看他的裸体的,所以就想叫别的男人来弄。要是以前,她还有可能,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是有恋人的人了,为了避免麻烦,只能去找别人。
“我不要他来。”凤盏却倏然抓住了她的手,道:“我是他主子,被他看到了我以后的威严何在?”
“那我去叫夜子腾来。”步陌然沉默了一会,轻轻拨开他的手走了出去。
很倒霉的是,夜子腾被颠茄指使去城的另一头买酸梅去了,水竹正在厨房里奋战,一听要给凤盏擦身,就忙道:“小姐,您可别害我,少爷不喜欢人碰到他的身体,一旦我这碰了,下我就得去别的位置工作了。我喜欢待在少爷身边,而且,我根本就不懂怎么为病人擦拭。”
步陌然皱皱眉,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杜若身上。
杜若对她的眼光视而不见,直接就飞走了,临走之前还把杜嫂给拖走了。
步陌然无奈,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此时的凤盏已经昏睡过去了,脸烧得通红,呼吸出来的鼻息很是灼热。步陌然不敢再等待,忙将他已经湿掉的衣服脱掉,全身上下只留下亵裤,这才开始擦拭起来。
将吸水的毛巾挤出过多的水,一擦拭一个部位,其他部位应以衣物盖住。体温将蒸发这些水分,有助于散热。
步陌然牢记书上的内容,开始一一做起来。
做的时候还在想着,貌似这是她第一亲自照顾一个病人。以前她只要说了方法,开了药方,就没她什么事了。
手下的肌肉光滑而结实,肌理分明,富有弹性。
步陌然低咳一声,暗自唾弃自己的心猿意马,忙收敛精神,专心擦拭。
几擦拭后,效果不是很明显。步陌然皱眉,如果聂惊郓能快点酿出高纯度的烈酒就好了,那样也就事半功倍了。
正想着呢,就听见凤盏低低地叫出声,几乎一丝不挂的身子也扭动着,豆大的汗珠在白皙的身体上滚动着,眉头紧紧地皱着,似乎很不舒服。
步陌然一看,只能在他的额头、手腕、小腿上各放一块湿冷毛巾,其他部位用衣物盖住。
几番下来,步陌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她擦擦额上的汗珠,手试着去探探他的鼻息和额上的温度,见已经凉了不少,心里不由得放松下来。
正要移开,就被昏迷中的凤盏拉住了她的手,很大力。
步陌然以为他醒了,但见他双目紧闭,嘴里不断地呓语着什么,含糊不清的,她也听不到,忍不住苦笑,安慰道:“凤盏,会没事的。”
轻柔的安慰声似乎令他放松了不少,手也逐渐松开了。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尖叫:“你想对他做什么?”
莲心儿飞快地奔了过来,一把把步陌然推开,马上去查探凤盏的情况。
步陌然毫无准备地被她这么一推,身子向后退去,由于刚才的擦拭,地上正落了些水,又是大理石的地面,很滑。步陌然刹不住脚,最后只能仰面摔了下来。
在触地的那一刻,步陌然只能努力保护自己的脑袋,身子却重重地跌落早地面上,强烈的撞击带来的痛感令她忍不住呻吟出来。
莲心儿这时才转头,高高在上地瞥了她一眼,嘴里则叫道:“步姐姐,你怎么摔在地上去了?快起来吧,地上很脏的。”
步陌然泪眼模糊,腰际的痛楚让她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如果自己的脊椎出了什么问题,那会不会瘫痪?想到这里,她也不敢动一下。
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莲心儿,一字一句地吃力说道:“请帮我叫杜若来,让他立即去找我师父,我很不舒服。”
莲心儿没动,冷冷一笑,只是转头看着凤盏,轻声叫道:“盏哥哥,你怎么样了?”
许久,凤盏仍旧在昏睡着。
莲心转过身来,蹲下去,仔细地观察步陌然,冷声道:“我不明白,你有哪一点比我好?而且,你记得吗?我曾经警告过你,不要和阎烈阳、凤盏接触的,他们都是我的。”
步陌然气急,她狠狠地咬了下唇,直到尝到铁锈的味道才努力叫道:“杜若!”
声音不大,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连叫几声,强烈的痛楚让她想哭出来,但是,在这个女人面前哭,她不屑。
她疲惫地闭上眼,轻声道:“我……喜欢的是别人,从来……不是他……们。”这一句话说完,她已经昏迷了过去。
莲心儿没动。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莲心儿精神一凛,马上大声道:“步姐姐,你怎么了?”
水竹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滚烫的药汁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一愣,道:“这是怎么回事?”
莲心儿顿时站了起来呢,擦擦眼泪,把他拉过来,急声道:“你快看,步姐姐被我撞到地上去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怎么办?”
“小心点,公主,我手上还有药。”水竹忙叫声,左右闪躲,药水还是泼了出来,最后整个碗直接从他的手中脱落,直直地砸到步陌然的胸口,滚烫的汁水从锁骨一直流到脖子里。
这痛楚让步陌然顿时呻吟一声。
水竹一看情况不好,也顾不得凤盏,忙跑出去叫道:“快来人了!”
声音很快就把杜若招来了,手上拿着一袋东西的夜子腾刚进门就听到叫声,也忙奔了过来。
一阵慌乱后,总算是安定了。
步陌然被放在了床上,凤盏已经被白洛天一把拉下来,此刻正勉强撑着身子,衣衫不整地半坐在软榻上,眼睛直盯着步陌然。
白洛天在为步陌然诊断。
水竹重新煎药去了。
杜若和杜嫂在门外跪着。
夜子腾很是愧疚地站在一边,默默无语。
颠茄恶狠狠地盯着莲心儿。
莲心儿正伏在凤盏的膝盖上嘤嘤哭泣,抽泣声不断。
凤盏无奈地看着她,道:“心儿,你别哭了,兴许陌儿没事呢,她师父医术那么高明。”
莲心儿抽抽红通通的鼻子,哽咽地说道:“都怪我,是我不好,呜呜……当时我看到你的两只腿裸露出来,又看到步姐姐好像整个人都要压在你身上去了,她的身子挡住我的视线,我以为她要对你做什么,所以一急,就冲过去把她推开了。呜呜……我没想到她会摔跤,还摔得那么严重。呜呜……万一步姐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办?呜呜……都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的。”
颠茄不耐烦地盯着她,也不顾她公主的身份,厉声道:“是啊,你不是故意的,你是特意的!哼,真有那么伤心就不会把事情说得那么清楚了?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哼,还有,别以为我家小姐会喜欢你的凤盏,哼,白送给我家小姐都不要!”
凤盏一听,脸顿时黑了起来。
看着这一团乱,绕是一向冷静的他也不由得头疼起来。更何况,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变成一团浆糊了。
而这边的白洛天本来就是有些心慌意乱,又听到莲心儿的哭声,一想到是她把步陌然推倒的就再也忍不住脾气,喝道:“把这个女人给我扔出去!吵死了!”
夜子腾一听,忙抓起莲心儿往外走去。
莲心儿止住了泪,瞪着夜子腾,道:“你敢这样对我?别忘了,我可是祈莲国的公主!”
夜子腾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大不了小命一条。他这刀口上舔血多年的人会害怕一个公主?
莲心儿哭着走后,房内立即安静了下来。
检查完步陌然的伤势后,白洛天松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背部已经湿透了。
“你们出去吧,我为然儿施针。”白洛天暗哑的声音接着响起。
凤盏低声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管好你的公主,让她以后不要出现在然儿面前。”白洛天充满戾气地看了他一眼,平凡的脸上却有着一种凛人的气质。
凤盏默默地看了步陌然一会,这才摇摇晃晃地勉强走出去。
一个时辰后,白洛天走出房门,看着着急的众人,疲惫地说道:“幸亏还没到最坏的阶段,修养一个月就好了。”
他厉眼瞪了一眼杜若,道:“再有下一,你不用来见我了。”在自己的地盘上还令然儿受伤了?虽然说只是一个意外,但还是很危险。
杜若和杜嫂闻言,如释重负,异口同声道:“绝对不会了!”
因为这一摔,步陌然要一直躺在床上,脖子因为烫伤而围着厚厚的一层纱布,胸口的地方也缠绕着。
而洛天也因为她很少出去了,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躺在厚厚的垫子上,步陌然张口吞下已经被剥好的葡萄,感受那甜美的汁液在口腔里流转,心里很是满足。看着窗外的阳光,步陌然全身还算是舒适,仿佛几天前的那场刺骨的痛从未出现过。
她看了看白洛天,忍不住开口道:“师父,你不用去忙别的吗?”
白洛天沉默地看着她一会,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去哪里?去哪都会想着你。”
步陌然一听,脸上燥热起来,忙道:“师父,你的手都是汁液,很黏糊。”
白洛天失笑,道:“你啊,这还不是为你剥皮才这样的?竟然还敢嫌弃我?”
步陌然娇笑起来,道:“就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敢嫌弃。”
白洛天继续剥皮,步陌然却摇头,道:“我不吃了。”她很喜欢吃葡萄,但是白洛天已经为她剥了半个小时了,有些不忍。
白洛天点点头,洗完手,替她擦干净手才严肃地看着她,道:“你想怎么对付那个莲心儿?”
步陌然低下头去,问着自己胸口的那股药味,低声道:“我不会要她好过的。”虽然也许只是一场意外,她也可以原谅她,但是,最后她的漠视却令她把最后一丝宽容打碎。
她不是圣人。她做不到以德报怨,做不到宽于待人,她只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女子。
如果,不是因为好运,她有可能因为这一摔而从此瘫痪在床。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突然瘫痪肯定会影响她的心境。即使自己自认为是一个冷静的人。
“我也不会要她好过的。”白洛天紧握住她的手。步陌然已经把经过告诉他了。他虽然对步陌然为凤盏擦身而不悦,但他现在关注的重点在莲心儿身上,也就一直没说什么。
“可是,她是公主。”自从发生这件事后,三天了,莲心儿一直没出现过。
步陌然觉得,她们以后应该不会有交集了。毕竟,她们都撕破脸,不是吗?
两人正说着话,夜子腾就在门外,朗声道:“小姐,公子,莲心儿来了,还带了一堆人。”
王对王,面对面。
步陌然从来没想到,她会那么快就见到莲心儿,包括这么快就见到阎烈阳。
他们这边是如临大敌的颠茄等人,那边是阵容就大了,凤盏、阎烈阳、莲首和荡殇。当然,还有身后的几个大箱子。
阎烈阳是第一个冲过来的,看到躺在床上的步陌然,忙冲到她的床前,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紧张地看着她,道:“然儿,你还好吗?”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步陌然看着他,轻点了下头,淡声道:“还行,死不了。”
凤盏脸色红润,显然病已经好了,他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坐在步陌然身边的白洛天,道:“没事就好,这样我们大家就放心了。”
莲心儿一身白衣,头发挽起,只是斜插着一只碧绿的簪子,大大的眼里满是泪水,就那么娇弱地站在那里,精神憔悴,半倚在莲首的怀中,不断地低声哭泣。
见步陌然望着她,莲心儿忙走过来,眼里满是沉沉的内疚,哭叫道:“步姐姐,求求你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推开你的,呜呜……我只是太担心盏哥哥了,呜呜……求求你,原谅我吧。”
步陌然一阵厌烦,虽然她是姿态很动人,很令人怜惜,但是很抱歉,她是女的,而且,她对她的印象已经定了,所以现在无论她再怎么说,她和她都不会和以前一样维持较为融洽的关系。
见步陌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莲心儿顿时哭倒在地。
莲首见状,轻咳一声,歉意地看着步陌然,道:“陌然,你看,这心儿也不是故意的,唉,只能说一切都太巧了,幸亏你没事,一切还有弥补的机会。”他把莲心儿拉起来,道,“这后面箱子装的东西都是我们对你的一些歉意,希望你能原谅心儿,不要和小孩子计较。心儿有时候会很调皮,这惹祸回来后,三天来都是坐立不安,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香,直到听到你没事后,她才敢跑来见你。”
莲殇一身红衣,双手抱胸,斜睨了一眼莲心儿,道:“哼,幸亏没事,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也好,吃点亏看她能不能懂事点。还有,堂堂的一国公主也哭倒在地,你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凤盏低咳一声,轻叹了口气,不知如何是好,事情是因为他而起的。
阎烈阳却只是专注地盯着步陌然,没有在意其他人的话。
正文 第65章 无情
步陌然看了一眼白洛天,淡淡地说道:“公主,我怎么能承受你如此的大礼?像你所说的,这总归是意外,谁知道你正好会来?谁又知道我会摔倒?所以,这都是意外,不怪公主,我现在很好。公主身份尊贵,能这样对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莲首一听,如释重负,笑道:“谢谢陌然的宽宏大量。好了,既然没事了,心儿也不要哭了。”
莲心儿这才破涕为笑,看着步陌然,道:“嗯,那我就放心了。”
莲殇冷哼一声,厌恶地看了一眼莲心儿,看着步陌然,道:“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我们再来讨论保养皮肤的秘诀。”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肯陌然愣了愣,忍不住失笑。
几人再说了一些场面话,就准备散去了。
凤盏临走之前,对着步陌然,脸上有着和往常不一样的温柔,赶忙的说道:“我这生病多亏了你,你要好好保重,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步陌然点点头,虽然她现在不能动弹,但还是没有责怪凤盏,他没错。
凤盏又是一笑,道:“你帮我擦拭身子的时候,可是看光了我,所以……呵呵,我还会再和你讨论这件事的。”
阎烈阳剑眉一皱,道:“凤盏,你什么意思?然儿好心帮你擦身也是因为你发烧了,难不成你还想要她补偿什么吗?”眼里却有着妒意。
白洛天从头到尾都不说话,只是,他的角度足以把众人的反应都一一看在眼里。
凤盏轻笑起来,意义不明地说道:“这事以后再说。”
步陌然眼睛直直地看着站在众人身后面的莲心儿,两人目光对上。
步陌然的眼神依旧清冷,莲心儿却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眼里有着刻的厌恶。
步陌然感觉到她的眼神,知道自己原先不是在做梦了,心中的怒力也随之迸发出来。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一味的平静无波,原来,自己真的不宽容。或者,她可以对其他人宽容,对莲心儿却不能。
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很丑陋?她看了一眼白洛天,见他面无表情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初见面时,那个看起来单纯无邪的莲心儿会有那么狠心的一面!
看着阎烈阳和凤盏望向自己的眼神,一时冲动,步陌然脱口而出,道:“你们两个别为我争吵,以后也少来看我吧。我听说,你们两位是公主预订的驸马,所以现在在这里先恭喜了。还有,以后除非你们生病了,要不然我们最好不要联系的,我要避嫌。再者,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已经有爱人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步陌然的眼里已经是流光溢彩了。
阎烈阳和凤盏一听,顾不得其他,首先转头看莲心儿。
莲心儿万万没有想到步陌然会说出这件事,不由得怒瞪着她。
步陌然轻轻笑了起来,上挑的眼角流泻出明媚的笑意,掩口笑道:“公主,难道不是吗?你们一起长大,感情甚好,而你也曾经和我说过这件事的。”第一说的时候,她承诺不说出去。可是三天前,她可什么都没答应。
女人的斗争……步陌然心下微沉,突然觉得有些疲倦。
阎烈阳第一个反对,道:“心儿,我只当你是妹妹呢。”
“我也是。”凤盏马上跟进,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道,“心儿怎么那么顽皮?这样的话怎么可以乱说?你一直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莲心儿又气又急,最后只能露出惯有的甜美笑容,摇着凤盏的手臂,道:“盏哥哥,你没听到母后说吗?小时候她们可是为我们订了亲的。”
她转向阎烈阳,委屈地撅起嘴,道:“阳哥哥,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阎烈阳盯着她,皱皱眉头:“我们之间又不是男女之情,我喜欢的是然儿。”
莲心儿看着步陌然,突然笑道:“人家都喜欢你们两个嘛,我不想和你们分开,和你们在一起好快乐,你们又疼我。”
凤盏顿时明白过来,捏捏她的脸蛋,微笑道:“乖,原来你还不懂情爱,还没长大呢,心里只把我们当成哥哥。”
莲心儿只是嘻嘻一笑,撒娇道:“人家过一个月就十九岁了,不小啦,可以娶夫了,我就想和你们两个在一起,小时候我们玩得很开心的。”
凤盏想起了小时莲心儿可爱天真的样子,不由得莞尔一笑。当时自己娘亲和皇后的关系很好,那里父亲还不是城主,他们就住在都城里,两家也经常往来,就在那时和心儿熟悉了。而阎烈阳也在都城住过一段时间,估计就是当时和莲心儿熟悉的。
奇怪的是,他和阎烈阳却只是见过几面,基本上没什么交情。直到他十五岁后,两人才因为一匹骏马而结交为好友。
“到底还是个孩子。”阎烈阳见状,也不好说什么。
他转过头来,对着步陌然,道:“然儿,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他一向坦白,喜欢什么就说什么,即使是多人的场合,也毫无顾忌。
步陌然有些怔住了,她虽然对阎烈阳没有那种男女之情,但是他对自己的好,她不没感觉的。此时见他对自己情意生,心里有些酸涩。
“谢谢。”最后,她看了一眼喜怒不形于色的白洛天,呐呐地说了一句。
白洛天冷眼看着他们,冷声道:“然儿需要休息,你们可以出去了。”
其他人闻言也只好遵从了。毕竟,这可是步陌然的师父啊。尤其是莲心儿,昨天白洛天叫人把她赶出房的情景还记忆犹新,所以也就顺从了,第一个和莲首走出去了。
阎烈阳则不动,道:“白先生,我还有事问然儿。”他执拗地看着步陌然,道:“你刚才说你有爱人,是谁?”
步陌然默然不语,只是看着白洛天。
白洛天安抚地笑笑,道:“然儿不想说,你不要逼她。”
“最聂惊郓对不对?”阎烈阳狠狠地咬咬牙,跺跺脚,转身就像一阵风般走了。
凤盏挑挑眉,脸色有些阴沉,他默默地看了一会步陌然,转身也出去了。
才一会功夫,来的人已经全部走掉,只留下几个箱子静静地躺在原地。
颠茄气急,道:“可恶!就这样就让她走了?装模作样的女人!”
“那还能怎么样?”步陌然瞥了她一眼,道,“难道下毒吗?她身为一国的公主,做到这份上已经不错了。我再纠缠下去,估计到时有麻烦的就是我了。”
颠茄握紧拳头,气哼哼地打了一拳夜子腾,道:“可恶!”
“你是孕妇,不要太火爆。子腾,把她送回去休息吧。”步陌然微微一笑,道。
夜子腾点点头,拉着一路气呼呼的颠茄走了。
白洛天也对着杜若和杜嫂,道:“把这几个箱子抬下去吧。”
两人沉默地点点头,立马照办。
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白洛天揭开了面具。
步陌然疲惫地闭上眼睛,道:“师父,我有点不舒服了,想翻个身都不行。”
“再躺个两天就行了。”白洛天疼惜地看着她,虽然心疼她,却也无能为力。
步陌然叹了口气,道:“希望这两天快点过去。”
白洛天只是沉默,转身走到靠窗的案几旁,把金珐琅九桃小薰炉里的薰香掐断,然后再去步陌然的衣柜里翻找衣裳,把衣裳全部都丢在软塌上,然后开始一件件地折起来,神情专注,仿佛自己在进行一件很伟大的事。
步陌然的衣服不多,他项会就折完了。
白洛天闷头站了起来,开始摆弄房间的家具的位置。比如说把靠窗的案几推到左边,把靠门的软榻放在窗下……
等屋内的摆设都变了个样后,白洛天出去了,不久就回来,怀里抱着一个捣药的舂子进来,开始埋头舂药。
步陌然终于睁开了眼睛,道:“师父,你为什么不高兴?”以前在药王谷的时候,只要白洛天一不高兴,他就有办法把几间屋子的设局变一个样,而且还异常整洁。那时步陌然很是高兴,因为她会住得舒服嘛。
可惜,白洛天一年中不高兴的时候非常少,屈指可数。
没想到,他现在心情又不好了。
“你说我为什么不高兴?”白洛天闷声道。
步陌然眼睛一转,笑道:“我不知道。”
白洛天舂药的声音更大了,只是动作依旧标准而优雅。
步陌然叹了口气,微笑道:“是不是因为阎烈阳?”
白洛天放下手中的舂子,走到她旁边,握住她的手,道:“我只是心里不舒服。然儿,在世人眼里,我终究是你的师父,我们的关系一旦公开的话,你也许会受到很大的压力。”
步陌然点点头,松了一口气,道:“师父,你知道我从来不在乎那些的。我记得我以前也看过一本书,里面的徒弟也爱上了他的病人师傅,最的两人也结合了,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我师父。”
“可是,如果是平常还好,现在被别人知道的话,这事会成为你被攻击的把柄,比如说,那个人是莲心儿。况且,我的年纪还比你大那么多。”白洛在其实也不在乎这些,可是,他有更层的理由,这个不能对步陌然说。
步陌然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没错。”她和莲心儿已经结下梁子,如果此时她知道自己的恋人是白洛天时,也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世界的某些潜规则和以前看的一本小说中描写的情况相似,比如说,不能和师长成亲之类的。
那时,估计会有看不过去的人来“替天行道”。步陌然不想白洛天被攻击,即使他们不怕。
“除此之外呢,你肯定还有另外一些不开心的。”步陌然肯定的说道。
白洛天笑笑,道:“还是然儿最了解我。我白确不开心,因为阎烈阳那小子竟敢当着我的面向你表白!”说以最后语气已经阴沉下来,嘴角下垂。
“这已经不是第一了,以前你又不是不知道。”步陌然笑笑,感觉此时的师父就像一个努力捍卫自己宝贝的孩子,异常地可爱。
白洛天冷哼了一声,道:“以前你还只是我徒弟,我自己不好开口,现在就不同了,我们的关系都那么亲密了,我当然有资格不舒服。”
“呵呵,过来。”步陌然把他的头拉近,轻轻把唇印上他红润的唇瓣上,抵着嘴唇,吐气如兰,道:“别担心他,我现在只喜欢你。”
白洛天白玉般的脸顿时就红了,他对步陌然做过比这亲密一百倍的动作,可是,此时步陌然只是微微碰触到他的敏感部位,他的全身就似乎快着火了!果然,主动和被动就是不一样!
白洛天强忍住渴望,吃力地推开步陌然,低吼道:“我一定要尽早找到绫子蘑菇,等我把都城的事办完!”
步陌然心中也加速,脸也个倏然红了,道:“好的。”她发现,其实在两人独的时候,只要她不注意,白洛天的眼神是火热的,眼里的渴望也明目张胆地流露起来。而只要她一看他,他就恢复成道貌岸然的样子,让她看了又是好笑又是心痛。
如果自己的身体健康,师父还用得着强忍着吗?
“然儿,你喜欢都城吗?”
“还行,这里大夫的水平都很高。”步陌然笑笑,男人也多,几天前她还去看了一趟秦绣,观察她身体恢复的程度,顺便还去和几个御医交流了下,得到了很多启发。在这点上,她是感激莲首的,要不是她,她哪见得到那些经验丰富的退休老御医。
“嗯,没你高。”白洛天夸奖道。
步陌然白了他一眼,眉头却微微皱起,慢慢地把身体靠在软垫上。
“莲心儿。”白洛天恨恨地说了一句,道:“我不会放过她的。”说完后,他就脱下靴子和外衫,钻进步陌然的被窝,让她靠在他的怀里,低声道,“这样舒服吗?”
步陌然点点头,享受白洛在在自己腰际的按摩,要不是白洛天回来及时,医术超群,自己当时又没有乱动,她的脊椎估计真的断了,这辈子就得坐在躺椅上了。
“等这里的淤血完全散开后,你就可以动了,只还是要小心的。”白洛天低声道。
“嗯。”步陌然应了一声,舒服的感觉让她昏昏欲睡。
待她呼吸平稳后,白洛天苦笑一声,佳人在抱,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
“莲心儿……”白洛天轻轻地念叨着她的名字,他们其实有一百种方法让她生不如死,可都因为她的身份而犹豫。
而且……白洛天皱皱眉头,这莲心儿,身上到底有没有金莲?还有一年的时间就可以验证……
白洛天闭上眼睛,掩住所有的情绪。
步陌然在床上待了十天才开始下床走动,这期间她被杜嫂精湛的厨艺完全征服了。她原先还不知道杜嫂有这一门手艺呢?你说,有谁会把药膳做得闻不出一丝药味?所以步陌然对养伤期间的饮食还算满意的。
而除了刚开始五天不能移动,觉得很难受外,其他五天她都可以看医书,潜心思考以前一些没弄明白的问题。
白洛天在第六天就开始去忙了,整天不见人影。但家里的其他人对步陌然异常的好,要什么有什么。
当然,步陌然还要接待一些客人,比如说阎烈阳,每天是必到的。
今天,他又来了。
阎烈阳喜气洋洋地大步走过来,脚步略显急切,刚进后院就吼道:“然儿,我来了!”他身后的杜若很是无奈地跟着他,见到步陌然的身影后才闪开。
步陌然此时正舒服地躺在紫藤架下,软榻旁还有一和茶几,上面放着一些零嘴和一壶白开水、几个杯子,还有厚厚的一叠医书。
阎烈阳看到步陌然,脸上展开了笑容。
“坐吧。”步陌然下巴微抬,指指对面的椅子,那是颠茄刚才搬过来坐的。
阎烈阳点点头,坐下后才问道:“你的身体如何了?”说着就把一袋子的茶递给她。
步陌然微笑地接过,嘴里则说道:“还好,烫伤的地方几乎全好了,身体也还行,只要不是走太长的路,就没问题。”找开袋子一看,原来是螺春茶。
阎烈阳放心地点点头,眼睛紧紧盯着她,道:“然儿,你还是不肯说那个男人是谁吗?”他已经知道不是聂惊郓了。但情况更是诡异,他已经掌握了步陌然的交友情况,如果不是聂惊郓的话,那到底是谁?他非要挖出来不可,等知道了……哼哼!
“这是哪弄来的?”步陌然答非所问。白洛天想去买给她的时候,和夜子腾跑遍了整个都城都没见到。
阎烈阳不在意地笑笑,道:“我为陛下办好了一件事,他要封赏我,我就要求他把这茶赏我。刚开始的时候,陛下好像还不肯呢,因为这茶已经有人预订了,只是他有言在先,不好失言,所以就给我了。”
这螺春茶价值千金,产量极少,因为这是在祈莲国最高的山上的三株茶树采的,气味香醇,堪称极品,很是珍贵,因此一般的人是喝不到的,市面上也很少有。但先前步陌然有一无意中喝到,从此就爱上了它,茶非它不喝。
“原来如此。”步陌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还没说你的恋人是谁呢?”阎烈阳执着地说道。
步陌然叹了口气,头疼地闭上眼,打算来个相应不理。
“你说嘛,我来了那么多你都不说,我不服气,难道他就真的那么好吗?凭什么你要他不要我?”阎烈阳虎着脸,凑近步陌然,语气很委屈。
步陌然继续闭眼。这家伙还真够执着的,人家凤盏只问一,自己不说,他就不再问,甚至已经几在没出现了,而阎烈阳还是每天来报到,每天问同一个问题。
“皇上的大寿快到了,你不要去忙?”三天后就是皇帝的寿宴,而凤盏似乎很忙。
阎烈阳摇摇头,道:“有我爹在呢,再说了,我想你,再忙也要来看看。”
步陌然顿时无语。
阎烈阳看着她闭上眼睛的容颜,心里一阵激动,一身素白的短襦长裙,配上一个银丝线绣的莲荷包,阎烈阳知道里面定是装了各种各样的药丸。再仔细看她的脸,其鬓似裁,额如玉,眉若墨,鼻挺姿,唇敛朱,领延秀,整个人都似白色水晶琢出来的人儿一样,尤其是当她睁眼冷冷看人时,那双眸更是剔透生辉,如梨般淡雅,整个人显得清丽无比,如一朵最高贵的莲。
他细细地看着,心下有些痴了。
手轻轻地抚上如水绵般垂泄下来 的青丝,他轻轻地吻了上去,小心地不要惊动步陌然,完了后再看那头上没什么装饰,忍不住皱眉。
下要送点什么才好,阎烈阳想想,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心下一喜,马上奔跑了过去。
步陌然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看来,这不予理睬的行为还是有效的。她开心得太早了,刚想完就又听到了脚步声,心中无奈,干脆又直接闭上眼睛。
阎烈阳兴冲冲地跑过来,走近的时候才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手里则拿着几朵白得瓣木槿,这是在客厅的庭院折的,开得正热烈,他就选项了几朵开得最好的。
阎烈阳轻轻地把别在步陌然的发上,只见白色朵零星点缀在黑色发丝间,蕾艳丽,幽香盈盈。此时四周寂静无声,阳光灿烂,微风轻拂,阎烈阳却觉得心跳得似围场里奔跑的小鹿一般—–扑通扑通地直跳。
“然儿!”他暗暗在心里叫了一声,也不顾步陌然是否清醒,飞快地在步陌然的唇瓣上狠狠地吻了一下,停留了一秒钟,离开的时候还狠狠地咬了一口。
步陌然倏然张开眼睛,目光森然,斜睨着他,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阎烈阳早就跳离了步陌然,也不以自己偷袭的行为为耻,无赖地说道:“我见你的嘴唇很是干燥,就想去润泽一下。”
步陌然看着他,用袖子擦了下嘴唇,抚上自己的胸口,暗示自己不要太过于激动。
阎烈阳见她的动作,有些慌神,忙凑过来,道:“然儿,你不要太生气,小心身子,你不喜欢我下不做就是。”
步陌然见他走近,就伸出手,狠狠地扯着他的耳朵。他皮粗肉厚,所以只能扯耳朵。
阎烈阳明明觉得疼,脸上还是竭力露出笑容。道:“然儿扯吧,扯掉也行,只要你不要不理我,你不知道,我宁愿你打我,都不愿意你漠视我。”话里有着不容志行忽视的情。
步陌然手一怔,手也松了下来。
阎烈阳见她表情呆滞,忙紧张地问道:“然儿,你真生气了?”
步陌然突然直直地盯着他,很是严肃,道:“烈阳,不要再来看我了,你走吧,我不喜欢你,你对着我,也不会得致贺文汇报。我一向都不撒谎,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他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长痛不如短痛,步陌然选择快刀斩乱麻。
阎烈阳看着她逐渐变柔的表情,心里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这样的痛楚他早习惯,不见血,却比战场上受伤还要令他难受和痛苦。
他勉强笑笑,道:“我不信。”
步陌然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道:“何必自欺欺人。”
阎烈阳顿时不语了。
“即使……即使我想常常来看看你也不行?”他颤抖着声音道。此时,他不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少年将军,而只是一个失意人,感情的失败者。
步陌然点点头,心里却很是内疚,脸上却不露一丝痕迹。
“我明白了。”阎烈阳步点头,在步陌然以为他要放弃,心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才道:“我还是不会放弃的,只要你还没成亲,不,即使你成亲了,我还是会等,也许你最后发现你最喜欢的人是我也不一定。”他的眼里有着期待。
步陌然心里一怒,又有点心酸,忙撇过头去,冷声道:“可是,你的出现却令我的心情不好,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她知道,这话对他有很大的杀伤力。阎烈阳即使再喜欢自己,他也是一个有着强烈自尊心的男子,他会受不了的。
果然,阎烈阳听到这话呆怔了许久,最后哑声道:“如你所愿。”说完就转身,衣摆掀起一阵微风,大步离去。
飒飒秋风起,步陌然睁眼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走出自己的眼帘,高大壮实的身子却给人一种萧瑟和悲凉的感觉。风卷着落叶,打着圈儿,步陌然接下一片叶子,轻轻地放在眼皮上。
许久过后,她伸手摘下头上的儿,轻轻地闻着那缕缕柔和的清香,再印上一吻,随即缓缓地丢弃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夜子腾和杜若在暗看着。
“不要告诉公子吧?”夜子腾轻轻地开口。
头发白的杜若沉着一张老脸,默默地点头,道:“不会告诉的,公子……可能会受不了。”
两人随即沉默,散了开去。
接下来几天里,步陌然的身体大好,也开始忙了起来,忙着和其他大夫切磋,忙着为人看病。此时,皇帝的寿宴已经过了,众人也开始忙着半个月后公主的生日,所以都城里依旧是权贵多多,诸位王爷也没有回自己的封地,凤盏也能偶尔见面。
这天,她去看了一下秦绣,见她脸色红润,气色大好,知道这药已经奏效了。
果然,奏绣一见她便拉着她的手,道:“听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好多了吧?”她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只能感叹步陌然太倒霉了,好心还被人误解,最后伤了自己的身体。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不好的话我还能到走吗?”
“那就好。”奏绣高兴地笑笑,道:“你给我开的药,我已经照吃了,现在身体舒服多了。这陛下的寿宴,我和其他姐妹见了面,说起你的事,她们都很好奇,有些还想见见你,让你帮她们治治。”
步陌然一听,犹豫着,她其实并不想和那些贵夫人扯上关系,可是不看病的话,对奏绣也不好说。而且,难得有那么多试验品自动送上门来,任她去折腾,真的要放过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难道不行吗?”奏绣顿时失望,不过也没说什么,依旧温柔笑道:“既然你不方便的话,那我们就不勉强了。”
步陌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莲心儿,就道:“那我就试试吧。”
奏绣一听很是高兴,忙兴奋地说道:“那我就马上告诉她们去,趁着她们都在京城,就赶紧让你替她们瞧瞧。”
步陌然含笑地点头。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步陌然都是为人看病,整天忙得团团转。
白洛天第一个不满了。
“然儿,我难得有空回来看你,想和你静静地待一会,你却老是不在家,这不是存心想惩罚我吗?你是不是怪我前段时间太忽略你了。”
步陌然拍拍他的脸,背上药箱,道:“别胡说,我今天还要去替五王妃看病呢,你不知道,她得的那病很是奇怪,我得去仔细瞧瞧,看到底能不能治好。”
白洛天抹了一把脸,挫败地看着她。
然儿只一遇到感兴趣的病倒,就会变得很兴奋,要不是身体受不了,估计会一直不眠不休地研究下去,所以此时和她争夺注意力简直就是自讨没趣。
白洛天苦笑,亏他以前还夸她这种精神好呢,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见他这样,步陌然也不忍心了,道:“那怎么办?我已经和人家约好了。”
“那你去吧。”白洛天马上温柔笑笑,道:“我支持你。”
“谢谢。”步陌然知道最近自己忽视他了,见得到他的谅解,很是开心,就吻吻他的脸,道,“我会尽快回来的,看了这个,这两天都不会替其它人看了,我们就空出两天来,专门去都城转转,我还没在这里游玩过呢。”
白洛天点点头,道:“好,那我等你,也许我们还可以去郊外住住,我知道离都城二十里有一个好地方,我事你去散散心。”又亲了下她在额头。
步陌然点头赞同,退开,道:“书房里的书案上我放了一些疑问,你有空替我瞧瞧,我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了。”
“嗯,我会看的。”白洛天看着她,又亲了下她的嘴唇,直到步陌然的脸泛红了才放开,道:“去吧。”
两人又磨蹭了一会,直到不知何时走过来的颠茄看不下去了,就道:“好了,小姐,公子,你们一个告别已经用了半个时辰了,再下去天就黑了。”
步陌然回过神来,把白洛天推开,恼怒地看了她一眼,道:“哪有那么长了?”不过倒是乖乖地走了。
经过几天的奋战,步陌然的名气已经在都城打响了,成为了人人知道的一代女神医。上门求亲和求医的人络绎不绝,成为了整个都城最热门的话题人物。
白洛天和步陌然很是烦恼,干脆闭门不出,宣称要闭关研究医术。
就在此时,离公主生日只有三天的时间了。莲心儿那边却传出了不好的消息。
她中毒了!而且还是令她容貌尽毁的一种毒。
三日后就是莲心儿的生日了,大家都在等着寿星出现呢,这也许是未来的女皇啊!
所以众人都很担心,皇上马上派御医去治,结果,整个太医院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治好,反而毒越来越,心儿公主现在已经全身浮肿,脸部的红痕越来越多,交错纵横,好像被人用棍子毒打过一样,样子说有多丑就有多丑,完全不见以前的甜美模样。
皇帝震怒,皇后也心急如焚,开始张贴皇榜,此时才有不知名人士告知,这毒是步神医自己研制的,也只有她才能解得出来。因为有人曾经见过她用这种毒惩治一个貌美的青楼女子。
这下整个京城都热闹了,说什么的都有。
此时,又有人说出了前不久步神医受伤的事,据说,是因为心儿公主不小心撞倒的,之后心儿公主内疚,一直哭着请求步神医原谅,最的此事不了了之。
此刻,某茶楼里,议论的人还是继续。
“那步神医和心儿公主可是好朋友啊,怎么会下毒呢?”有人不解了。
“哼,那你就不知道 ,谁不知道步神医有一阵子因为受伤的事和我们心儿公主闹得不愉快。”有人神秘地说道。
“心儿公主心肠那么好,肯定不是故意害步神医受伤的。”莲心儿在民间的名声很好,因为她常在天灾人祸的时候出来主持过施粥之类的活动,人长得甜美,虽然有一定的小姐的脾气,却从来不会故意伤害百姓,况且,她还是传说中最有可能身带金莲的女帝,所以祈莲国的百姓都很喜欢她。
“就是……”顿时附和声一片。
“据说,那步神医还喜欢我们祈莲国的第一美男子,可是,人家少城主喜欢的可是我们公主,听说他们可是从小就有婚约的,就等关心儿公主二十岁呢,如果身带金莲的话,就把少城主娶为皇夫,如果不带金莲的话,就嫁给他当王妃。”
“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还不是因爱生恨吗?这事发生是可多了,唉,可怜那步神医也是一个貌美女子,最后却因一个男子而把自己弄得身败名裂,甚至到最后可能还丢了性命!”
“就是,以她的条件,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可是,那么多人上门提亲,其中一些还是宝贵人家,可是,她一个也看不上。”
“嘿嘿,她的眼光真的那么高?就只看上少城主?”
“唉,心也太狠了吧?我原先以为她不错呢,是个宅心仁厚的好大夫,替穷人看病也没要钱,没想到……唉,女人最注重的不就是容貌吗?”
接下来 ,说什么的都有了。夜子腾不想再听下去,他吸了口气,丢下钱起身就出了茶楼。
他没想到,他们只是出都城游玩了两天,刚回来,就听到这样的事!
回去后,夜子腾把这事一说,步陌然和白洛天顿时怔住了。
白洛天点点头,道:“我倒是不担心皇上。对了,然儿,你的无颜什么时候用出去的?”
“是啊,小姐,你这毒下得好啊,女人最注重的就是容貌了,把她的脸毁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害你?”颠茄拍手交好,却被夜子腾瞪了她一眼。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颠茄不解地看着他。
“也许,过不久陛下就会找来了。”一向沉默的杜嫂突然开口道。
颠茄顿时住口了,嘀咕道:“她怎么有一个那么强大的靠山啊?”
步陌然懊恼地躺在软榻上,哀叹一口气,道:“上我不是被袭击吗?那时我就发现我做的‘同归于尽’被人偷了,里面还有无颜的配方和解毒的方法。”
当初她按照一本孤本上的说的方法试炼出了无颜面,第一用无颜是用在一个青楼女子身上。那时她刚出来行走江湖,而那女子很貌美,是女子青楼的一个老鸨。步陌然找聂惊郓找到她的地盘去了,结果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几乎全裸,那老鸨正准备对自己动手动脚。亏得她冷静想办法,最后没让对方点便宜,而且打听到那女子很是狠毒,常常逼良为娼,买卖女子。
步陌然当时气急,不由得想起了幼年时的经历,索性就对她用了无颜面,算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只是,她没想到,现在这件事晚然被人传出去了,无颜也成了自己的独门毒药。
“原来不是小姐下的,那是谁?”说着就怀疑地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洛天。
白洛天轻轻瞥了她一眼,道:“我是我们做的,看业,这是陷害。”
“的确是,现在谁都认为是小姐因爱生恨,或者说是记恨上的事而下毒。”夜子腾严肃地说道。
“可是,用自己的独门毒药去下毒,谁会相信?这不是不打自招吗?”颠茄很是不解。
“谁说得清呢?”夜子腾撇撇嘴,道,“冤枉的事还少发生吗?”
“我还没动手,她就先动手了,她比我先耐不住。”步陌然轻轻一笑,道:“我们又要见面了。”
“小姐,公子,宫里派人来了。”众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就见到杜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正文 第66章 入狱
“小姐,公子,宫里派人来了。”众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就见到杜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几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步陌然从软榻站起,微笑道:“还是来了,好快!”
白洛天也站起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没法子避开。”
几人于是一起走出去,出乎步陌然意料的是,她就只看到凤盏和莲殇两人坐在客厅里,而不是一群人。亏她还以为是一群士兵要押着她进宫去呢。
步陌然看着他们,微笑道:“刚从郊外游玩回来,你们就找上门来了,真准时。”
凤盏表情复杂地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道:“我找你有事,心儿病了,需要你的帮助。”
步陌然点点头,道:“刚听说了这件事,我现在就去看看。”
莲殇走近她,笑道:“没事,我那个妹妹也该受点教训。”
步陌然好奇地盯着他,道:“莲殇,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幸灾乐祸的样子?”
莲殇脸一僵,道:“哼哼,我才没有。”
步陌然莞尔,道:“不要那么紧张,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她接过白洛天递过来的药箱,道,“那我先进宫了,放心,我会没事的。”
白洛天点点头,道:“那去吧。”刚才,他们在路上就已经说好的,白洛天不会跟去。
凤盏似乎松了一口气,看着白洛天,认真地说道:“白先生,你别担心,陌儿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说着就意有所指地轻瞥了一眼夜子腾和杜若。
白洛天了解地点点头,道:“希望如此,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和白洛天对视了一眼,步陌然就跟着凤盏他们走了。
几人一一上了马车,在车轮轱辘的声音中,步陌然有点困了。
凤盏却突然道:“陌儿,你师父对你很好啊,你们的感情也很好。对了,知道他来京城忙些什么?”
步陌然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师父的确对我很好,是他养大我的,要不是他当初把我捡回来,估计我早就死了。”步陌然想起了当时的情景,有些好笑,那时的她还是个鬼魂呢。当时她怎么知道,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白衣人日后会成为自己的情人?
见凤盏的表情不解,步陌然就补充道:“我是个弃婴,所以师父才能捡我回来。”
凤盏愣了愣,道:“我一直没听你说过你的父母,原来如此!”他摸摸步陌然垂在肩上的头发,感受那润滑的触觉,眼里有着浓烈的怜惜。
步陌然却笑笑:“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幸的,只是,心里还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把我丢掉?”话是这么说,步陌然其实并不想知道,因为据她的观察,她的婴儿服装很是华丽,又加上是个女娃,如果是其他国家还好说,但在祈莲国,女子珍贵,一般的人是不会轻易丢掉的。
难道,仅是因为她身中两种奇毒,觉得治不好了才丢掉?
郁闷,步陌然皱皱鼻子,真是谜团一堆啊。
“当时你还身中奇毒?”凤盏又摸摸步陌然的头发,道:“我看你的师父对你挺好的,又当爹又当娘把你养大,肯定很辛苦,虽然性情好像冷淡了点,但人还不错。”
步陌然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拜托,她一个成年人即使附身在婴儿身上,思想也不会变得幼稚的,所以其实白洛天也没有那么辛苦了。否则以白洛天养小孩的那种办法,估计脆弱点的早就发生心理问题了。
不过,这些话,步陌然自然不能跟凤盏说,她只是点点头,道:“的确,是师父把我养大的。”她假装掀开车帘往外看,脱离凤盏放在自己头发上的手,这个动作使凤盏的眼一沉,完美无瑕的脸顿时显得有些骇人。
“身中奇毒?”一直默不作声的莲殇突然转头看她,道,“你怎么会中毒了?”
“我怎么知道?当时我只是一个小婴儿,就因为那毒,我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我比你还想知道。”步陌然老实说道,“幸亏我师父医术高明。”
“那你今年多大了?”莲殇又问,“也许我们可以帮你找回父母哦?”
凤盏看着他,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随便问问。”莲殇吊儿郎当地翘起腿,摇晃道:“凤盏,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还怕我吃了陌然不成?我又不是你。”
凤盏只是沉默。
步陌然轻咳一声,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就道:“公主的身体到底如何了?难道还真中了无颜?”
凤盏还是沉默,直到步陌然轻轻推了一下他才开口,道:“的确像是传说中无颜的症状,具体的要等你诊断后才知道。”
他低咳了一声,道:“你这几天可听到那些流言?”
步陌然想起了那条让白洛天愤怒的流言,心里暗笑,脸上却很是认真,道:“我刚回来只听到一些无聊的小道消息,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见凤盏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步陌然又道,“况且,当初我制出那毒也是因为好玩才配制的,我也只用过一,只是我没想到竟然在那袭击中被人一块儿偷了,结果现在有口难言。最主要的是,那毒是我两年前配制的,时间久远,不知道那毒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比如过期什么的。而且,当时和无颜放在一起的解毒配方我从来没有制出过,只是照抄医书而已,因为我在药王谷时还不知道我会用得着,所以就只制出毒药,没有制出解药。”
步陌然严肃认真的态度让莲殇收起脸上轻浮的态度,道:“难道你也没有把握吗?”
步陌然沉重地点点头,道:“也不知道谁想陷害我?一旦我制不出解药,那我可能就要……心儿公主有敌人吗?”
凤盏看着莲殇,道:“你们常年在一起,心儿平时可得罪一些什么人?”
莲殇白了他一眼,道:“你和我说这个作甚?我和她不熟,也不关心她的事。而且,我觉得这事与其说是想伤害莲心儿,还不如说是陷害陌然。”
凤盏顿时点点头,道:“没错。”他看着步陌然,道,“只要不是你做的,你就不要怕。”
“那也不一定。”步陌然轻笑起来,眼里却有着嘲讽,“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事都会发生,即使我确定我自己是无辜的,却不能肯定别人会不会这么想。”
“你的为人我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会没事的。”凤盏语带保留。
步陌然闭上眼睛,揉揉腰际,开始闭目养神。
从皇宫的侧门进入,步陌然被带到了公主的宫殿里,莲心儿的宫殿很是宽大,布置和皇宫的其他地方如出一辙,都是那般奢华,却又充满了生机。一路上就只见路过堆满了开得正盛的清秋菊,金芍药、黄鹤翎、玉玲珑、一团雪、胭脂香、锦荔枝、西施粉、玉楼春,锦绣盛开,色色都是极名贵的品种,如此艳态,仿佛现在不是秋天而是春天。而院子中的水池却留着几朵残败的荷叶,只有几条红色的金鱼在里面寂寞的游动。
从这里,步陌然知道莲心儿显然是异常喜欢菊的。据说,喜欢菊的人都有一副清冷傲骨,比如陶渊明。但是莲心儿嘛……步陌然不再想下去。
走到内院,就看到里面已经来了有很多人,想来都事先知道步陌然要来了,所以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高大的桂树下,宽敞的庭院里站了十几个男子,步陌然大都认识,不是皇子就是王爷,因为她曾经给那些女眷看过病,因此都打过照面的。
看来,这莲心儿真的很受宠爱。想到这里,步陌然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如果理不好的话,自己估计真的有麻烦了。
这就是权势啊!她暗暗感叹,跟着走进去,无视那群大男人各种各样的视线。
步陌然一个拐弯,正好看到阎烈阳从屋内走出。四目相对,步陌然神情还是不变,阎烈阳却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撇过头去。
步陌然心里微涩,却又无可奈何。这是自己的决定,现在他的态度很正常,所以自己不必感到难过。
虽是这样想了,步陌然还是多看了他一眼。
凤盏站在公主寝宫的门口,道:“你自己进去吧,我是男子,里面都是女眷,不好进去。”
步陌然看着他,把手中的药箱换了只手提,道:“嗯,谢谢你。”
“希望你能治好,心儿的脸……唉,太苦了。”凤盏喟叹了一声,走下白玉砌成的台阶。
门外站着两个宫女,步陌然一进去,身后的门帘马上被放了下来,使得眼前的景物黯淡了下。
里面的小亭坐着很多女子,大都是和步陌然有交情的,此时看到步陌然,什么样的表情都有,有疑惑的,有怀疑的,有愤怒的,也有同情的……
步陌然看到了皇后,心里猛地一震,脑袋轰然作响。如果说她自进宫来心湖一直是平静无波的话,此时见到皇后心湖就像被扔下了一块大石头,漾起了无数的波纹,久久不能平静。
她早就料到,莲心儿是她的女儿,此时女儿病了,她定然会随侧在一边。她一路上也在不断地做着心理建设,鼓励自己心神不要被动摇,但是她没想到,再大的心理暗示,在看到茅清冷的那一刻,全都化为乌有,只剩下最真实的震撼。
此时的皇后端坐在一个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身旁,正穿着一身红色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枝枝叶叶缠金绕赤,捧出颈上一朵硕大的赤金重瓣并蒂牡丹盘螭项圈,整个人似被黄金镀了淡淡一层光晕,中宫威仪,十分华贵夺目。
只是她的眼里有着浓得化不开去的担忧,神情有些胭脂掩不住的憔悴,看向步陌然的眼神也是冰冷得刺人。
那种冷冷的、高高在上的眼神让步陌然心头一突,骤然想起许多旧事,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悲凉,她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睑,微微弯腰,轻声道:“民女步陌然见过陛下和皇后娘娘。”
“免礼吧。”皇上低沉的声音响起,道,“你就是步陌然?”
步陌然站直身子,努力把视线集中在皇帝身上,道:“是的。”
“能治好公主的病吗?”
“会尽力。”步陌然认真地说道。她看着这皇帝,虽说是五十岁,但看起来就像四十出头的样子,脸长得很方正,步陌然这才发现,莲心儿和他长得有些像,两人都是双眼皮,眼睛看起来很大很有神,形状也相似。只是莲心儿的眼睛给人的感觉是水灵灵的甜美,皇帝给人的感觉却是威严。
“呵呵,你倒是个不俗的人,很少有人见到朕的时候不下跪的,也不会有人敢直视朕的眼睛。”皇帝饶有兴味地说道,摸摸下巴。
步陌然顿时垂下眼睑,她是一个现代人,自然不想下跪,也没给谁下跪过。但皇帝此时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陛下,心儿的病要紧。”皇后冷冷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冷眼看着底下的步陌然,眼里有着愤怒。
“哦,是的,心儿要紧,步陌然,你赶快去给公主瞧瞧,治不好朕就会重重的惩罚你,还有,这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皇帝见皇后的脸色不好,连忙说道。
步陌然摇摇头,道,“不是我下的毒。”转身就准备跟着翘楚进内室去,却又被皇后叫住。
“步陌然,念在你曾经为本宫治过病的份上,本宫对你一直都很宽容,没有在收到消息后就马上把你打入大牢,但你也应该惜福,好好医治心儿才是,千万不要有什么不轨的念头!心儿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你也不必活了。”说完一大段话后,皇后微喘了口气,眼神却是阴冷地看着步陌然。
看着那张相似的脸,步陌然只能慌乱地点头。
皇后的话却让一众女眷容失色,却又觉得理所当然的样子。也是,谁不知道心儿公主是皇后和皇上的掌上明珠,待她一向是如珠如宝的,此时公主被人下毒了,能不急吗?
坐在皇后下座的秦绣微微轻咳一声,道:“母后,这步神医医术高明,定然会把公主治好的,您不要太过于担忧,身体要紧。”
她又看着步陌然,眼里有着鼓励,道:“步神医,我相信你一定能治好公主的。”
步陌然看着她,眼里有着感动。自从走进皇宫后,这里的人,包括一些在治病时对她异常依赖的女子,扔给她的视线大多是愤怒的眼光,或者是事不关己的漠视,却很少有人像秦绣这般对自己直言劝慰。
她心里一暖,微笑地点点头,皇后给她带来的冲击也减弱了很多。
皇后闻言就轻瞥了秦绣一眼,默不作声。
秦绣尴尬的笑笑,也没说话了。
看出她们之间奇怪的气氛,步陌然知道是自己该退场的时候了,于是行了一礼,跟着翘楚进去了。
走到翘楚后面,步陌然这才发现,翘楚的脚步很轻盈,身手也很好,因为刚绕过屏风的时候,一个宫女也正好端着托盘出来,两人相撞,托盘里的玉碗摇晃着掉落下来,却在中途被翘楚接住了,里面的清粥一滴未溅出。
果然,服侍公主的贴身侍女就是不一样!步陌然暗暗感叹。
见到莲心儿的时候,步陌然还是觉得有些惊讶。才十几天的功夫,莲心儿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甜美,当初的楚楚可怜。此时的她,真的很丑陋。和传言中的一样,现在的莲心儿已经全身浮肿,脸部的红痕交错纵横地分布在她的脸上,好像被人用棍子毒打过一样,样子说有多丑就有多丑。而她注意到,房内没有任何与镜子有关的东西,甚至连盆清水也没有。
步陌然戴上手套,准备替她把脉。
躺在床上的莲心儿却倏然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眼里有着明显的恶毒,突然就尖叫道:“你这恶毒的女人,可终于来了!你害得我好惨啊!你赔我的脸!呜呜……你赔我的脸!”浮肿的身体有着极不相称的速度,她直接跃起扑倒了步陌然。
莲心儿的反应之灵敏,动作之迅速,真如猎豹扑羊,苍鹰搏兔,带起的风声把步陌然吓了一大跳,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扑倒在地。
她的声音很大,激动而凄厉,足以让外边的人起骚动。因此,很快的,外边的女眷几乎全都冲了进来。
皇后走在最前面,刚一进来就叫道:“心儿,心儿,你怎么了?”
莲心儿双手胡乱地捶打着步陌然,嘴里则哭叫道:“你这恶毒的女人,你还我的脸来,你还我的脸来。”
众人一看这种情况,连忙合力要把莲心儿拉开。可莲心儿此时的手劲极大,现场一片混乱,有人又摔倒了,叫道,“谁把地毯撤走了,这地上滑死了!”
等众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把莲心儿制止后,诸位贵夫人已经衣衫不整了,于是忙整理自己的衣服。
皇上在外边急得团团转,就叫道:“皇后,心儿怎么样了?”自从莲心儿中毒后,她就一直不准男子来探视,包括他,所以他也只能干着急着。
“没事。”皇后清冷的声音响起,狠狠地瞪着步陌然。
步陌然头发散乱,白嫩的脸上有几条长长的抓痕,隐隐流出些血迹,此时她正躺在光滑的白玉砖面上,嘴里低低地发出呻吟声。
秦绣见状不对,就忙拨开众人,蹲下来准备扶起她,道:“陌然,你怎么了?”
步陌然苦笑,手抚着腰际,感受到那刺骨的疼痛,心里再涌起了一股恐慌。自己的腰伤还没全好,不会有事吧?不过她刚才危急之下已经尽力保护自己的腰了,也一直扯着莲心儿不动,所以应该没事的。
她摆摆手,道:“你先别忙,让我自己看一下。”她摸摸自己的腰际,不敢乱动,而后再捏捏,这才慢慢地站起来,见腰部只是疼痛,却没什么大碍,于是长舒了一口气。
绕是她千想万想,她都没想到才一见面,莲心儿就给自己那么大一个惊吓!
“没事吧?”秦绣担忧地看着她。
步陌然摇摇头,眼睛看着皇后,见她正搂着莲心儿温柔安慰,心里一酸,身体没事的喜悦顿时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呜呜……母后,我好苦啊……呜呜……你们都别看我,我那么丑!”莲心儿把脸埋进茅清冷的怀里,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步陌然冷眼地看了她们一眼,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裳。
“乖,宝贝儿,先让她帮你解毒再说,在母后心里,你一直都是最美的,最可爱的。”茅清冷细声安慰,眼里闪过一抹阴狠,转瞬即逝。
“呜呜……母后,我好难受,呜呜……我没脸见人了!呜呜……”
“其他人都出去吧。”皇后威严地扫视一眼众人,命令道。
其他人相互看了眼,很快就低眉顺眼鱼贯般走出去了,包括秦绣。
“好了,该开始看病了吧?”步陌然冷然地看着她们。
皇后又安慰了一会儿,莲心儿这才哭哭啼啼地重新躺在床上,伸出手让步陌然把脉。
步陌然慢吞吞地拖过一张圆凳,再小心地扶着腰坐下,开始伸手把脉。
再细问了一些情况后,步陌然这才哀叹一口气,道:“这毒的确是无颜。”这话一出,皇后的脸色便马上沉了下来。
“真的是你下的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皇后紧盯着她。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毒不是我下的,我当初就只制出两颗,一颗用在一个青楼女子身上,另外一颗连同我的同归于尽被人偷了。”步陌然诚恳地望着她,只希望在她眼里能找到一丝信任。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步陌然暗自叹了口气,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只因为自己这几句话就相信的话,她就不会是皇后了。
“不是你是谁下的?呜呜……我不就是无意中害你摔了一跤吗?你用得着那么害我吗?”莲心儿马上指控道。
步陌然从圆凳上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她,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指鹿为马!莲心儿,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我要杀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这世上有千万种草药,其中有些可以轻易致人性命。你说,我要杀你,那我为什么不用其他毒?偏偏用我的所谓的独门武器?哼,我警告你,莲心儿,你不要害人不成反害己,实话实说吧,这毒我暂时解不了,除非当初偷我药的人把那张解毒配方还给我!”这毒别人的确是不可解,因为那张配方有些剂量她当初是用简体中文写的,有少量是用英文写的,所以能看懂那张配方的人除非是和自己一样来自现代。
“步陌然!”皇后低低地叫了一句,警告道,“你知道你刚才那番话已经足以治你死罪了吗?你不要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别以为这世上就真的只有你一个大夫了!”
步陌然转头看着她,努力掩饰自己心中的疼痛,冷声道:“皇后娘娘,陌然不敢托大,这世上有无数个大夫,当然也会有比我厉害的人,能解出无颜的定然也会有,您慢慢去找吧。对了,出于医者的良心,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毒如果十天之内不解的话,以后公主的外貌就这样了,神仙也恢复不了她的美貌了。”
步陌然清楚地看到,当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莲心儿眼中快速地闪过一抹惊慌之色,心里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母后!”莲心儿凄厉地叫了一声,掩住面,道,“我不想这样,呜呜……母后,你救救我。”
皇后赶紧握住莲心儿的手,道:“心儿,你镇定一点,相信母后,定然会把你治好的。”心里却有些无奈,心儿自己是疼她,可是,总不能疼一辈子吧。以后如果心儿真做了女帝,那还能事事依靠自己吗?
“来人啊!”皇后叫了一声。
立即地,门帘后出现了一排黑影,男子的声音跟着响起,“小人在!”
皇后看着步陌然,道:“你到底治是不治?”
“不会治,除非找到下毒的人,把我的配方要回来。”步陌然无惧地看着她。
“你——步陌然,念在你治好我的病的份上,我已经三番四地手下留情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皇后气得已经把自称都忘记了,步陌然竟然产生一种奇异的快感,此时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想医治莲心儿,还是不想看到皇后担忧的面容了。
“这是事实,连我师父都不会治。”步陌然镇定自若。
“你就真的不怕死吗?”皇后皱眉地看着她。
步陌然摇摇头,道:“我怎么可能不怕死?只是,是真的不会解。你杀了我吧?”她惨然一笑,道不出的怨怼,说不出的悒恨。
皇后有些怔忪地看着她,有些不解。
莲心儿见她们的气氛不对,忙又哭叫出声。
“很好。”皇后回过神来,轻轻一笑,紧盯着步陌然的眼睛,道,“那你和你的朋友都不必活了。让我想想,那座别致的院子里住的到底有谁?一个孕妇,两个老人,一个你师父,还有一个男子……让我想想,既然你死都不怕了,那他们自然也是不怕的,相信也是心甘情愿为你死的吧?”
这话打碎了步陌然对她最后一丝妄想。
步陌然苦笑,自己终究是太嫩了!或者说,权势太可怕了!这个像自己母亲的女人也太可怕了。
“还有七天的时间,让我好好思考,你们还要一边去查下毒的人,两头分工,这样,即使我找不出解毒的方法,相信你们也能找出下毒的人。”许久后,步陌然终究是妥协了。她不得不承认,这皇后抓住了自己的弱点。
她在没进宫之前,想了很多结局,却独独没有想到最后竟是这种结局。
“毒真不是你下的?”皇后仍是怀疑地看着她。
步陌然冷冷一笑,道:“这话你应该问问你的心儿公主,这毒,到底是谁下的?”
莲心儿停止了抽噎,怨毒地看着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下的不成?”
“我怎么知道?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苦肉计又不是没人演过。”她讥讽地看着莲心儿,“我只希望最后有人不要自食恶果就好,我死了不要紧,也不难过,大不了贱命一条,赤脚的难道还怕你穿鞋的吗?相比之下,死了也好过顶着一张丑脸吓人!”步陌然一口气说完,心里一阵爽快,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当恶人,原来滋味那般好!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未被挖掘的一面,说出来的话会这般刻薄。
莲心儿顿时手指颤抖地指着步陌然,眼泪一颗颗地流了下来,哭道:“你……你……呜呜……”衬着那张脸更是狰狞。
步陌然嫌恶地看着她,撇过脸去。
皇后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清明一片,心平气和道:“来人,把步陌然给我关进大牢,她什么时候想起了药方就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立即地,步陌然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中年妇女抓住手臂拖了出去,步陌然干脆不自己使劲,她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莲心儿,两人的目光相对,双方都是刻骨的厌恶。
直到出了内室后,步陌然才低喝道:“放开我!”语气中有一种迫人的威严。
那两个中年妇女一愣,仿佛看到皇上或皇后,不自觉地放开手。
步陌然满意地笑笑,道:“我自己会走。”她摸摸腰际,忽略的疼痛又袭来,不过,她还是强自挺直脊背,慢慢地走了出去,犹如一个女王般优雅。
见到步陌然出来,在厅里等着的女眷顿时哗然一片,纷纷交头接耳,而皇上已经不见了。
秦绣赶紧走过来,道:“你怎么样了?”
步陌然婉拒她的搀扶,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我师父他们……唉。”她发现,自己没有一个可托付之人,这世上,除了皇上谁敢和皇后斗?索性就不说话了。
沿着白玉阶梯往下走,每走一步腰际就刺痛一下,好不容易下了阶梯,步陌然刚想继续跟着前面的妇女走,就见自己的面前站了一个人。
是阎烈阳。
他关心地看着她,怒道:“你的脸怎么了?是谁弄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步陌然脸上的血已经凝固,在白嫩的脸上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步陌然内疚地看着他,轻声道:“没事,你不必担心,谢谢你。”现在阎烈阳能这样,她已经非常感动了。
阎烈阳想了想,念起刚才莲心儿的尖叫声,了然,眼中的愤怒却是无法掩饰的。
凤盏走了过来,问其中一个妇女,道:“要带她去哪里?”
那妇女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世子,皇后娘娘说要把她关进大牢,直到她想出解毒方子为止。”
凤盏点点头,怜惜地看着步陌然,劝解道:“你这是何苦呢?直接帮心儿解毒就是。”
步陌然看着他,硬邦邦地说道:“抱歉,少城主,这毒不是我下的,解毒配方我已经记不全了。如果你能帮我找出下毒之人,抢回配方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说完,步陌然看着呆怔住的两个妇女,低喝道:“还不带路!”
边上的莲殇轻轻一笑,道:“陌然还真有气势呢。”
那两个妇女回过神来,恼怒地瞪了她一眼,这才在前面带路。
“等等!”身后传来了呼叫声,上步陌然在疏影城见过的圆脸宫女跟了上来,对着两个妇女道,“皇后说要关在十号牢房,别记错了。”
还在庭院里站着的男子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那牢房的条件是最差的,对一个弱女子而言,也太阴暗了点吧?
阎烈阳忙看着圆脸宫女,道:“十号牢房?那里又湿又冷,然儿的身子不好,怎么能住在那里?”
“那将军有意见的话,直接去和皇后娘娘说吧。”圆脸宫女冷冷地瞪了一眼步陌然。
步陌然直直地站着,对着阎烈阳,眼里有着暖意,道:“别担心,倒是我师父他们……”她叹了口气,低声道,“谢谢你,别再为我做什么事,我不值得你如此对待。”
阎烈阳却只是看着圆脸宫女,道:“如果条件太差的话,那然儿怎么能想出配方来呢?所以说……”
“够了,烈阳!”阎烈阳还未说完,人群中就站出了一个中年男子,是阎鞍。
他道:“烈阳,该怎么样皇后娘娘和陛下自有决断,你没事去凑什么热闹?还不快让开,想阻碍皇后娘娘的命令吗?”
阎鞍转过来对着步陌然,意味长地说道:“我相信步姑娘一定知道自己该如何做的。”
步陌然朝他点点头,道:“多谢阎元帅提醒。”说罢就不再言语,率先走开,两个妇女赶紧跟上去,其中一个走到前面带路,后面还有一排侍卫。
*****
坐在低暗的角落里,步陌然挨在墙壁上,开始蜷缩着身子闭目养神。周围的老鼠和蟑螂围着她到乱转。
这牢房的确条件不好,光线不足,里面很昏暗,地面潮湿,一张木板床,一张歪歪扭扭的木桌,还有角落里散发着臭味的马桶,此外,还有到乱窜的老鼠。
是的,难怪那些养尊优的男人会觉得这里很肮脏,会认为步陌然会受不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步陌然曾经做过三个月的乞丐,更恶劣的环境都待过了,现在这点又算什么?遮风挡雨的,虽说吃的都是馊食,但还可以填饱肚子。
更何况,她身上有药,那些小动物根本就不敢近她的身。
所以这个条件,她还可以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是,她不知道外界的消息,不知道师父他们是否安好?皇后是否会对他们不利?
时间太长了,她想起了很多人。白洛天……阎烈阳……凤盏……聂惊郓……最后是皇后和莲心儿。
毫无疑问,这场戏有一大半是莲心儿自导自演的。可是,也毫无疑问,自己斗不过她,自己现在输了!
她又想起了皇后,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不是自己前世的母亲,或者说,也许并不像自己先前所想的,这是母亲的前世。她还想过,母亲也随着她附身在这里,只是她很快就否定了,因为她对自己的名字并没有任何反应。
她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她重生在这里?刚看到皇后的第一眼,她觉得这是上天对她有意的安排,就为了让她和这世的母亲有一个好的开始,或者说是补偿她。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这或许只是一个玩笑,一个意外而已。
皇后,有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对她的女儿很疼爱,那相似面容眼里浓重的担忧几乎让她崩溃。那一刻,她从未如此绝望过。
老鼠吱吱的叫声很快就唤回了她的神智,步陌然睁开眼睛,看着那群正在嬉闹的老鼠,微微一笑,觉得人生总还是有欢乐的。
她没了母爱,失去了亲情。可是在这里,她收获了爱情和友情。白洛天对自己很好,关怀备至。阎烈阳也对自己真心实意,即使自己一再伤他的心,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记挂着自己的。而聂惊郓,她想起了小时候两人相依为命的三个月,还有长大后重逢时,他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依恋,对自己的撒娇。还有颠茹和夜子腾,只是一普通的邂逅,颠茹就对自己如大姐姐般关怀,最后甚至差点失去了自己宝贵的性命……
至于凤盏,就不再想了吧?他们的理念不同,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当初的第一感觉是对的。
无论生活怎样,人总还要过下去的。她掏出内袋里的药丸,勉强吃下一颗。
现在,她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她再闭上眼睛,脑袋里急速地运转起来。
正文 第67章 反击
步陌然在牢里待了四天,期间也有人来看过他,给她的牢狱生活增添了乐趣。当然,他们见面的时候自然不是在牢房里,那里夶臭了,而是像现代一样,有人来探监,她就得出去让大家展览。
入狱的第二天,步陌然就跟着狱卒安静地走出牢房,左右拐弯,到了另一间干净的牢房,貌似就是传说中的一号牢房。
她左右看了下,发现这里不像是个牢房,反倒像普通百姓的家,就是小了点。
来看她的人是阎烈阳和凤盏,两人还没等她走进屋子就一同迎上来。步陌然站在门口,摆手道,“我身上的味道不好,你们两个离我远点。”
“我不在乎!”阎烈阳和凤盏异口同声地说道。
步阳然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道:“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避讳的。”说着就泰然地坐在他们的对面。
阎烈阳殷勤地把木桶里的饭菜拿出来,怜惜地看着她,道:“来,然儿,这是我叫人特地做的饭菜,你来试试合不合胃口。”态度一如从前,仿佛几天前步陌然对他的无情从未生过。
步陌然闻着那香气,虽然狠肌肠辘辘,但还是没动。她昨天被关押进来,就早上有人送来一饭,可惜她没胃口,因此就没吃,赏给了那群老鼠。
凤盏微微一笑,马上拿起另外一个木桶,再拿出一个脸盆和一条毛巾道:“来,先洗完脸再吃。”说完就帮她在倒上一盆水,动作似乎有些生吞活剥,水还溅出来一些。
步陌然朝他笑笑,她小时候还可以在饿极的时候吃下那馊食,现在长大了,也过惯了还算是养尊优的生活,再加上学医,跟着白洛天,也染上了一点洁癖。因此不到逼不得已,她还是不想委屈自己。而现在,不得不说,凤盏还真是了解她的心意。
待步陌然把手和脸都洗干净后,阎烈阳看着她被指甲划伤的脸颊,心疼地说道:“然儿,这是你的药箱,我给你带来了,你快点敷上药吧,免得以后留下疤痕。”
步陌然看眘自己的黄金药箱,心里一阵激动,展颜一笑,道:“谢谢你们。”
两人见她笑了,也不约而同一笑,听到对方的笑声两个相互看了一眼,笑容很快就收敛了。
步陌然一边打开药箱,一边问道:“我师父他们如何了?”
“你先擦药吧!”阎烈阳固执地看着她。
步陌然无奈,只能找出伤药,正要自己涂上,就见阎烈阳抢了过去,恳求地看着她,道:“让我帮你好不好?”
步陌然看着她,沉默。阎烈阳知道她同意了,很是惊喜,一边仔细地涂药,一边说道,“然儿,你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这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我只希望,不要造成你的困扰。”
步陌然鼻子一酸,这两天她经历了很多,心境上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在你顺境时,那些和你交好的人,你看不出他们的真面目。但当你身困境时,依然一如从前对你好,为你着想的人绝对是难得的。
阎烈阳就是后一咱人,每每看着他对自己的好,步陌然都觉得自己很残忍。
她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报答他,但她知道,他其实最想要的报答是什么。那是自己所无法给予的感情,她现在感情已经给了师父。
一旁的凤盏默默地看着他们亲密的动作,两个眉宇之间的变化他都一一看在眼里,他缓缓地低下头来,墨色的眼瞳,潋滟沉,闪着灼人的光芒。
“好了,现在该说了吧?”步陌然的伤口已经被上药,她坐下来,准备拿起筷子吃饭。
说到这个,阎烈阳似乎又有些难以启齿,你犹豫地看了一眼步陌然,才道:“其他人还好,都很担心你,可是你师父……”他看眼睛直直注视自己的步陌然,咬咬牙就说出口了,道,“你师父在你进宫后就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了。”
步陌然刚拿起筷子的手一抖,差点就把它甩了出去,忙镇定心神,道:“不见了?师父不会是被皇后他们抓走了吧?”最后,她干脆放下筷子,拧眉思考。
阎烈阳看着桌前的饭菜,有些后悔自己说早了,干嘛不等她吃完再说?
凤盏却抬起头来,道:“你现在急也没用,据我所知,你师父是自己走掉的,不是别人抓的,你不要误会。当务之急,你还是快点研制出解药,也让自己早点出去。”
步陌然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地拾起筷子,开始吃饭,却味同嚼蜡。
师父应该不会有事的,他医术毒术都高明,武功也厉害,又是自己走的,所以肯定不会有危险。这样一想,步陌然心下松了些。转念又想,那师父到底去哪了?她不相信白洛会因为自己入狱而走掉,她心里清楚,白洛不是那咱人。最大的可能是,他应该去搬救兵了。
“然儿,我赞同凤画盏的话。”他看了一眼凤盏,继续道,“我相信只要你治好了公主,皇上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世上,医术高明的女大夫不多,他会惜才的。”
“惜才?”步陌然冷冷一笑,道,“再高的才华,只要妨碍到皇权,对他们造成威胁,都是无用的,是必须得除去的。”
“然儿,你怎么这么说……”
“不要说这些,隔墙有耳。”步陌然抬手制止阎烈阳未竟的话,道,“我的事我会想清楚的。”
凤盏眼里闪过一抹赞赏,道:“陌儿,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出对你最好的决定。”
“是的。”步陌然正视着他,道,“今天谢谢你们为看我,下再来的时候可以再带一床棉絮。”
凤盏苦笑,道:“陌儿,如姬是这么容易的?我们这能来看你,已经是陛下和娘娘的特别恩准了,以的,可能很难了。其实,你也不必如何,只要你答应帮心儿治病,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出去的。也免得你在这里受苦。”
步陌然看着他,道:“你是一个很好的说客,只是,我们立场不同。但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来看我。”
凤盏挫败地看着她,终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阎烈阳专注地凝视着她,道:“然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的性命受到伤害的。”
看着他眼里闪着的坚定光芒,步陌然点点头,道:“谢谢你。”
待步陌然吃完饭,两人不得不离去。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阎烈阳和藏不露的凤盏,步陌然悠然地提着药箱走回自己的牢房。
刚走进门,就听到那领路的狱卒硬声道:“陛下和娘娘有旨,要你快点研制出解药。”
步陌然挑挑眉,没有回应,只是走到自己的床,也不顾那散发着霉味的肮脏被子,直接躺在床上睡觉。
接下来的两天,步陌然除了睡觉就是吃饭,药箱却动都没动一下。
步陌然这天晚上照例睡觉,只是由于白天睡太多了,现在反而睡不着。现在是夜,四周静静的,这四面墙里只有自己一个大活人,只有角落里老鼠的叫声让她觉得这世上其实还是有活物的,所以她虽然讨厌老鼠,却仍然没有动手灭了它们的打算。
她睁大眼睛看着屋顶,脑袋里却在想着事情。
师父,到底去了哪里了呢?
她不知道,这几天的白洛天正在某一房子里,被人指着鼻子说教。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我说过了,我们修道之人不要过于干涉这些俗事,更何况,这皇家的事情是你能干涉得了的吗?要不是我突然想回来看看你,我还不知道原来你竟然在做傻事!你当我死了不成?”一个头发、胡须皆雪白的老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白洛天,没有一丝皱纹的脸显得有些愤慨和诡异。
“师父,你不要过于激动,虽然你已经修炼成了浮云之术,又是修道之人,情绪已经能控制自如,但毕竟是两百多岁的人了,得冷静点。还有,我要帮的不是其他人,而是我的徒儿。最后,二十年前你走的时候就告诉过我,你不会再出现了,让我就当你已经死了。”白洛天淡淡地看着他,一派的悠闲镇定。
白榄一听,情绪瞬间就平静了,道:“你的徒儿?”显然很是疑惑。
白洛天点点头,道:“二十年前你不是说过要我在某天在都城郊外五十里的悬崖等一个人吗?我在那里等了一天,最后等到了一个女婴,她看不清我的面容,所以我才认定她是我的有缘人,现在她在江湖上也闯出了名声,只是最近有人要陷害她,又关系到皇家事,所以我才想出手帮忙。”白洛天娓娓道来。
白榄眨眨眼,摸摸自己的胡子,问道:“徒儿?那她的资质如何?可修有浮云之术?”
白洛天年轻俊美的脸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道:“然儿资质上佳,虽比上我,但人肯努力,心态良好,心志坚定,心境单纯老实,所以学起来也很快,才学了十五年,就差不多赶上我了,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超过了我。”
他顿了顿,见白榄面露喜色,心里也不由高兴,就继续道,“可是,她的身体不好,从小被人下了一种秘药‘红颜’,此毒会让她在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全身器官衰竭,迅速死去。此外,她还中了另一种奇毒。我这些年来费尽心思替她解毒,调理身体,却也只能解得了后一种奇毒。那秘药却是无能为国的。也因为如此,我一直没有教她浮云之术。”
浮云之术讲究的是冷情,甚至是无情,要求不能笑,不能有多余的情绪,直到达到第八层境界才不限制。但是,一般人要达到第八层都需要二三十年的时间,等到你终于达到了,你已经忘却情绪为何物了。所以私心里,他不希望步陌然修炼这种法术。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师父,活得太久了,情绪也恢复了。比如说他,常年和步陌然在一起,原本没什么情绪的,也被磨出情绪来了,特别是他又爱上了步陌然。
白榄一听,晶莹雪白的眉毛顿时皱起,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她现在的身体很不好,不能做太过于激烈的事情,一旦情绪激动过度就会昏厥,我治了那么久,也只能让好外表像个正常人,还有延长她的寿命五年。我现在只希望我能找到绫子蘑菇烈焰之和万年雪参,看那三种传说中的灵物能不能彻底治好她的病。”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洛天眼里有些期待,道:“师父,我们已经二十年没见,你可见过那三种灵物?”
白榄回过神来,思忖了一会才道:“‘红颜’这种秘药不是已经消失了一百多年了吗?怎么还会再出现?而且还出现在一个女婴的身上?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一般的人可不知道这种秘药的,更别提有了。”
他正暗自嘀咕,见白洛天瞪着自己,就道,“我二十年来只是隐居在别,又没到走,怎么会知道?反正,两百多年来我只是听说过,可没亲眼见过。”
白洛天只好道:“我见过绫子蘑菇了,可惜错过了,现在再要去采就需要再等几个月。”
白榄点点头,道:“采到也好,我听你所说的,你这徒儿我看也挺好的,就只是红颜薄命,唉。”
白洛天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道:“不会的,然儿那么好的女子,怎么可能那么就早死?我一定会找到绫子蘑菇的。”心里则想着不知现在在皇宫里的步陌然到底怎么样了?那些人可有为难她?
白榄皱眉看着他,目光如炬,探究地说道:“天儿,你是不是对她太上心了?虽然我们二十年没见,但我记得你以前的性子可不像这样子的,那么容易就被人看出你的情绪,还有,你的浮云之术怎么还是只停留在第九层?我当初四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第十层,你的天资比我还好,怎么会比我还慢?”
白洛天想了想,老实地说道:“我算不出我的劫数,劫数还没来,自然达不到第十层。”只要能达到第十层的境界,他就可以稳定地享有两倍的寿命。但是,要达到第十层,就需要度过一个劫数,这个劫数要根据个人的情况来定。一旦度不过的话,你的内功,你以前所有的努力都会化为乌有,直接恢复你原来的样子。
也就是说,白洛天如果度不过这劫的话,就会恢复他四十岁时的中年人面容,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也会消失殆尽。
白榄拍拍他的肩膀,感叹道:“这就是我回来找你的原因了,你的劫数到了,我算出你的劫数是情劫,只要你在这两年之内不爱上任何人,你的劫数很容易就度过,比起当初我的劫数容易多了。”
白洛天一听,心神一震,忙垂下头来,就生怕白榄看到自己脸上的情绪。
“呵呵,应该会没事的,要你爱上一个人比登天还难。”白榄乐呵呵地笑笑,道:“对了,安排个时间让我瞧瞧你的徒儿。”
“她还在皇宫里呢。”白洛天抬眼犹豫地看着他,道,“师父,如果一个人看清我的面容,那我该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的徒儿已经看清你的面容了?”白榄瞪着他,道,“我总算是明白了,你原来已经对她动情了!我要杀了她!”
白洛在看着他,师徒生活了地十年了,自然是很了解他的性情,就忙道:“她没有,只是我徒儿老是问我为什么看不清我的面容,我觉得难以回答而已。”
白榄松了一口气,道:“你向来不说谎,我姑且就信你一。”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我要待在这里十天,你得陪着我。”
“我想去练功,我还有一种药没有制出来。”白洛天马上反对,他来到这里两三天了,心里很是关键步陌然的情况,偏偏师父又绊住了他。
白榄怀疑地看了他一会,见白洛天眼神清澈,一如从前,就道:“那你去吧,一天之内把事情弄好,然后马上来陪我,我要看看你的武功为什么不长进?还有,一定要记住,这两年内不要爱上任何人。否则当你四十二岁的时候,你修炼不到第十层,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记住,你已经努力了那么久,很快就可以修炼成浮云之术,到时就可以继承我的位置了。”
白洛天默默地点头,师父,你说得太迟了,我已经在许多年前就遇到了此生最爱的人。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劫数!原来,自己一直等待的劫数就是情劫!原来,自己的劫数其实早就到来!
他心里担忧,自己推动了一身武功还好,也无悔。可是,变成四十二岁模样的自己,还配得上然儿吗?
白洛天脑袋虽然一团乱,但面容上还是很平静。他快速地飞身回去,一路上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忍不住苦笑,自己现在为了然儿连最不屑的谎言都说了,而且还是对自己尊敬的师父撒的谎。
不久,他刚一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了夜子腾他们一脸的着急。
他静静地听了他们说了事情的经过,最后就道:“知道了,放心,然儿会没事的。”心,却在颤抖。他捧在手心里千疼万宠的然儿竟然被如此地对待!那些人……哼!
这晚,当步陌然躺在床上想着白洛天的时候,白洛天突然毫无预警地出现了。
看着打开牢房门走进来的人,步陌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四目相对,她鼻子一酸,眼泪不由香洲以了下来。
她对着其它人时,都很是坚强和淡然,但对着白洛天,却总会露出脆弱的一面。所以此时,她很丢脸地掉豆豆了。
白洛天见状,马上快步地走上去把她抱在怀里,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许久之后两人才分开,相互凝视。
夜明珠发出熠熠的光芒,照亮了步陌然脸上的泪痕和伤痕。
白洛天轻擦她的眼泪,心疼地看着她,道:“然儿,我不会放过莲心儿的,即使她是将来的女皇!”即使……即使师你把自己打死,自己也万万不会放过莲心儿的!
步陌然沉默了一会,道:“你说,如果莲心儿是将来的女皇,那她会不会是祈莲国女子的关键?”
白洛天看着她,答非所问,道:“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
步陌然挨在他的怀里,道:“师父,不要脏了你的手,我自有办法让莲心儿生不如死。”
“放手做,有什么事情我替你收尾的。然儿,相信师父有这个能力。”他把步陌然拉出怀抱,认真地看着她,眼神坚定而灼热。
步陌然点点头。
两人再度相拥在一起,柔情脉脉,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话,气氛融洽而亲密,仿佛他们 不是在地牢里,而是在百盛开的园。
门外的阎烈阳紧靠在墙壁上,睁大眼睛痛苦地望着屋顶。
原来,原来然儿的爱人是她的师父!难怪!难怪!
单是看他们之间的相,就能看出他们的默契!即使一个年轻的美貌的女子,一个是中年的普通男子,他们周身亲密无间的气氛已经中以身世人昭示着他们是何种关系!
为什么自己现在才发现?难怪,难怪然儿对自己一直都是不冷不热,难怪白先生那么厌恶自己!原来,自己一直追求的人其实早就心有所属!
这,这叫他情何以堪?!
他们之间的感情,自己可以插得进去吗?而且,还有必要插进去吗?
阎烈阳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就看到折洛天站在他面前,轻道:“我们走吧。”
有阎烈阳的特权和白洛天的手段,两人很快就溜出大牢。
夜,两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这谢谢你的帮忙。”白洛天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
阎烈阳摇摇头,道:“是然儿很想见你,我才想让你进去看她的。”
“你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他见阎烈阳只是低头不语,就叹了口气,道,“虽然我觉得自己配不上然儿,但相信我, 我爱也的心不比你少。”
我会更多!阎烈阳心里在嘶吼,却不敢说出口。刚才的确幕已经让他觉得没有资格开口了。然儿喜欢的不是自己,那自己说再多有什么用?
白洛天不再想说什么,只是道:“我们就此分开吧。”
阎烈阳默默地点头,看着白洛天的身影很快就从他眼前消失不见。他茫然地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抚着胸口。
这里,怎么也是空荡荡的?
这一晚,步陌然睡得异常的香甜,许是因为见到了白洛天,她的晚也不做什么梦。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很好。
可是,她的心情很快就受到影响了。
看着对面气势十足的皇帝,步陌然端坐在他的不远,道:“陛下今天怎么那么有空,一大早就来找我了?”
她又看着皇帝身边的皇后,轻轻一笑,抚抚头发,道:“皇后娘娘现在肯定已经找到医治公主的大夫了?真是恭喜了,呵呵,毕竟我祈莲国人才济济,要找出一个会解毒的大夫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见皇后脸色铁表,步陌然也不在意。现在,这个女人已经对她没什么影响力了。
“步陌然!”皇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道,“为什么心儿的脸现在越来越差了?甚至全身已经溃烂了?”要不是因为这是自己的女儿,相信她也认为那是世界个女鬼,丑陋得不成人样。
步陌然收敛起自己的笑容,冷静地看着他们,道:“陛下,娘娘,请容许陌然实话实说。莲心儿的毒这件事我相信经过你们这几天的查探,其实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而且,容我再实话实说一句,我那药已经制成有两年,暴露在空气中,又加上已经过了那么多时间,所以不知道它是否质变。”
见对面的两人露出震惊和不解,步陌然微微一笑,道:“你们不会以为药丸一制成,药效就会永成不变吧?要知道,在不同的时间里,药效是不一样的。所以,一颗药放久了,即使是制了它的人到最后也不知道吃下这颗丸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莲心儿就是最好的例子,本来的无颜,药效只是让人脸上有红痕,全身浮肿而已。现在莲心儿既然已经变成全身溃烂,那一定是药丸出了问题。”
“李御医,她说得是否对?”皇帝皱起眉头,转头看着身后的老人。
那老人身前一步,躬身道:“是的,陛下,步姑娘说的的确有道理,老臣已经见过这种情况,有时候一粒药丸放久了,好药也许会变成毒药。”
步陌然面露微笑地看着老人,这是她先前讨教过的老御医。
再看皇帝身后几位站得颤巍巍的老者,步陌然心中冷笑:连这些国宝级人物都出同了,看来真的是到了危急时刻了,要不然他们 来自己?
她早就说过,要杀莲心儿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那天把脉时轻轻地给她撒上点药粉而已,她全身的毒素就加倍运转了,现在身体不腐烂才怪!
论心狠,她绝对不比莲心儿差,只是,她重生在这个世上,不想再弄手段而已。
她不想儿莲心儿,可不代表乖乖地让莲心儿欺负!
皇后屏退其他人,最后只剩下三人,就阴沉沉地看着她,道:“你到底有何条件才肯出手救治心儿?”
步陌然也看着她,同样的单眼皮,相似的眼神,义正言辞地说道:“身为一个大夫,我要有职业道德,所以我会救她,尽我最大的努力救她,前提是要找到那张药方,让我再细细研究。最重要的是,公主要听我的安排,这样,三天之内我才有可能制出解药。”
皇后沉沉地盯着她的眼睛,试图找出点什么来。
一直沉默的皇上却道:“皇后,这几天我们查了那么多,朕相信她说话算话,一定会治好我们心儿的。”
皇后一听,只能道:“那我闪就拭目以待吧。”
步陌然站起来,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道:“拭目以待吧。”
公主中毒七天后,步陌然被关四天后,下毒的凶手终于找到,据说是一个宫女干的,具体原因不明,只知道那宫女已经畏罪自杀了。
所以,顺理成章的,解毒的配方也已经被发现,现在正交由步陌然研究,其他御医一旁协助。
看着眼前全身浮肿溃烂,并发出一股恶臭的莲心儿,步陌然紧盯着她的眼睛,说:“公主,请你待会不要出声,让我的小蛇乖乖地在你身上吸上几口,然后我才能分析你的血液中的毒素。记住,待会一定不能动一下,否则小蛇不肯吃的话,我就没办法了。”
莲心儿恶毒地瞪着她,嘴里却叫道:“李御医,是有这种方法吗?”
李御医点点头,恭敬地说道:“公主,是有这种方法,这是我们一夜商量出来 的最好结果。”
莲心儿一听,再也忍不住了,气愤地把床上的东西都向步陌然身上扔去,大声叫道:“你这恶毒的女人,你是想故意整我的,是吗?哼,这两天你要我不吃油腻的东西,不吃荤腥的东西……什么都不吃,本来就想存心饿我,现在竟然还想让蛇咬我?我告诉你,步陌然,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一只野鸡,你永远也比不上我,永远也飞上枝头做凤凰!”
这些天由于莲心儿的容貌大毁,性情大变,动不动就发脾气,打骂宫女,尤其是美貌一点的宫女,理是遭殃,也因为,莲心儿让众人避之唯恐不及,此时她发飙更是没人敢上前去收拾东西和劝阻。
步陌然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走开闪过一只枕头,摊摊手掌,无奈地看着一脸震惊的李御医,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吧。”她没必要受这个闲气。
“可是……”李御医有些无奈,陛下和皇后的命令还在头上摆着呢。
“死女人,我要叫母后杀了你!”莲心儿叫步陌然不理会自己,忙把头上的瓶扔了过去。
步陌然闪开,地面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所以瓶只是滚了几圈就安危无恙了。
她的尖叫声却令门外的凤盏探头进来,无奈地说道:“心儿,乖,让陌儿好好替你治病,这样才能……”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就已经呆怔住了。
这是他第一见到莲心儿中毒后的模样,这种丑如厉鬼的模样让一向镇定的他不由得目瞪口呆。
莲心儿见到凤盏也是一呆,随即便凄厉地叫起来:“你出去!出去!”
凤盏忙慌张地退出去。
看着莲心大受打击的样子,步陌然抿抿嘴,道:“你到底要不要我替你治的?不要的话我就走了。”
莲心儿似乎下定了决心,头发披散着,呆怔地滑坐在地上,半晌才抬起头来,对着其他御医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行医们似乎早就等待这句话了,马上就如蒙大赦,飞快地退出了。
房内,现在只剩下步陌然和莲心儿。
莲心儿站了起来,走到步陌然身边,怨毒地说道:“你现在一定很开心吧?我输给了你,你一定很得意是吧,我竟然输给了你!你知不知道,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我就讨厌你,刻骨地讨厌!我觉得,这世上不应该有你这种女人!特别是,我喜欢的男人们都围着你转!所以,我才想杀了你!可惜,我没想到的是,疏影城那场刺杀竟然没有把你杀死,我不甘心啊!”
步陌然见无人在声,也就随意找了张凳子,离莲心儿远点的地方坐下,抚摸着自己纤长白嫩的手指,道:“请继续。”
莲心儿看着她的手,再看看自己已经流出脓血的手,更是发狂,准备扑过去打步陌然,步陌然却早已有准备,站起来一个闪身就躲过了。
她垂着眼皮着倒在地毯上的莲心儿,道:“小心你的身体,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现摔倒的话,估计连肠子都摔出来了。对了,你知道人的肠子是什么样的吗?”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一定不得好死的,翘楚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莲心儿的发丝已经散乱在脸上,脸上的脓水已经把她的发丝紧紧地黏住了。
步陌然看着那张恶心的脸,小声道:“翘楚会不会放过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一不定期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的一,她拍拍手,只见放在地上的木箱子陡然震动了一下,接着箱子的盖子被顶了起来,很快,一条墨色的手臂粗的三角蛇突然慢吞吞地爬了出来,三角脑袋左右看了下,再慢吞吞地爬在步陌然的身边,乖巧地站了一边。
步陌然摸摸它的脑袋,看着已经石化的莲心儿,微笑道:“你看,你的肠子就像这条蛇一样,估计也是黑色的。”
莲心儿张着嘴巴,双手扼住喉咙,想叫又不叫不出声,全身已经软趴趴了,动也不能动一下,只是惊恐地张大眼睛,瞪眼前的蛇,他们的头挨得好紧。
“乖,你去吸她一口血。”步陌然诱哄道。
晕撇过头去,脑袋在步陌然的鞋子磨蹭着。
步陌然无奈,道:“看,不是我说,连我的蛇都不想吸你,那你的毒可怎么办啊?”
“无欲,别撒娇,快去,今晚我给你弄好吃的。”步陌然只好又道。这蛇是她小时候白洛天就抓来的,专门用毒药养着,怕它饿死,白洛天去哪就带着它去哪。而对它而言,最佳的补品就是毒药,但奇怪的是,它吃完对方的血后,最后会吐出一口水,那一口水就只剩最纯粹的毒药,因此步阳然和白洛天都喜欢用它吐出来的口水制毒,通常毒性会强烈个几倍。
这,这了吓吓莲心儿,步陌然就请它出来了。
蛇闻言就乖乖地咬了一口莲心儿,这才嫌恶地在事先准备好的瓷碗里吐出一口口水。
步陌然看着早就昏死的莲心儿,微微一笑,把蛇装好后,才拖着箱子走出去,见另外一个房间也走出一群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步陌然看着他们,面无表情,道:“我会尽快制出解药的。”因为莲殇事先告诉过她,所以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有人看在眼里,也就不敢对莲心儿太过分,要不然她早就想踩她几脚。
皇上看着她,眼里平静无波,道:“嗯,有劳步神医,朕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就率先走出去了。
皇后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一丝恐惧,却又强自镇定,道:“希望你能快点制出解药。”
步陌然挑挑眉,看着她憔悴的脸,道:“要不要陌然帮您把脉?我看您脸色很不好的样子。”当然会不好,因为这几天晚上皇后都欲火焚身,饥渴难忍,众人都知道,现在皇上和皇后表面上相敬如宾,私底下却老死不想往来,所以皇后要解决个人生理问题,也只能……哼哼。
她早就说过,要整她们她根本就不需要用什么独门毒药,就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以前她不做,是因为她不屑,但是现在她想明白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一味地忍让和纵容并不会让对方回头,反而是愈演愈烈。
皇后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慌乱,忙道:“算了,本宫无事,先走了。”
步陌然再看着剩下的莲殇和莲首,道:“你们两个不进去看看你们的妹妹吗?”
莲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再看看她脚边的箱子,道:“我就不进去了,唉,怎么会这样呢?”说完就摇摇头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对着莲心儿新任的贴身侍女的道,“心儿昏过去了,记得把她扶上床去休息。”
步陌然看着最后挑眉而笑的莲殇,道:“有没有兴趣帮我搬这个箱子回去?”
莲殇看着她,笑道:“当然有,虽然我喜欢的是美男,但你是美女,所以也可以勉强帮忙啦。”
步陌然扑哧一笑,道:“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提醒我这个?或者说,你为什么帮我?”
莲殇闻言,脸上怔松了一下,顿了顿,才道:“我们走吧。”
步陌然见他不肯说,也就只好摸了摸鼻子,打算不问了。
唉,每个人都有秘密。
正文 第68章 离别
由于时间还剩有三天的时间,所以皇帝和皇后都很是着急,一再催促步陌然他们加快速度研制解药。莲心儿刚开始也乖乖配合,但后来爆发了一,又让蛇给吓晕了,所以以后更是乖巧。
当然,步陌然知道这只是表面的。步陌然和她独的时候,两人都不掩饰彼此之间的厌恶。
步陌然知道,莲心儿还会有后续的动作,只是,她现在也被皇帝和皇后盯的紧紧地,所以她也没再有再大的动作。
经过御医们和步陌然齐心协力的研制,无颜的解药总算是成功了。
“步姑娘,真的要那么做?”李御医揪着自己已经没几根胡须的下巴,有些犹豫。
步陌然看着他,道:“那李御医可有更好的解毒办法?”
李御医马上噎住了。
“只有三天的时间,我们是神仙吗?能马上制出完全的解药?”步陌然微笑地看着他,道:“其实,我们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了,不是吗?”
“是的。”李御医看着她,似乎有些无奈。他觉得,这步姑娘没有竭尽全力,可是,他又没证据指明她还知道其他知识,所以只能作罢。
最后,公主的毒到底是解了,也抱住了性命。只是脸上和身体留下的脓包还是要一步步治疗,而即使脓包治好了,留下的疤痕也要长年累月吃药才能消除痕迹。
也经由这件事,皇帝重新重视起莲心儿的教育,觉得再任皇后教导下去时不行的,万一莲心儿真的是下一任的继承人,那祁莲国酒真的完了,所以马上安排莲心儿去一个秘密之修养,顺便教导一些东西。
当然,这些事都是阎烈阳跟步陌然提起的。
“她就这样走了?”步陌然悠然地躺在软榻上,看着头顶上串串的紫藤,心情很是愉快。至少,她会有半年的时间看不到莲心儿。而等莲心儿回京城后,她也许早就回药王谷了。
阎烈阳坐在她的对面,点点头,道:“是啊,其实,去了也好。然儿,可能你不知道,心儿会这样子,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皇后造成的。心儿是传说中的金莲女帝,也因此受到很多注意,特别是其他皇子的打击,而皇后也格外怜惜她,宠溺她,因此心儿虽然没有变得很骄纵,但骨子里的自私是没法掩盖的。你的出现吸引了我和凤盏的视线,所以她就急了,也就会采取一些偏激的手段。”
“是的。”一直沉默的凤盏叹了口气,道:“她现在快毁容了,也算是报应吧!唉,我没想到她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幸好你没事。现在也好,去其他地方修身养性,也许能把她变得好一点。”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高兴她让然儿受委屈了!”阎烈阳黑着脸道。
凤盏只是默默不语。
“传说中的女帝?那到底是谁说的?难道可以预测的吗?”步陌然见这个话题沉重,就忙说道。
凤盏微微叹了口气,道:“十九年前,皇后和另一名妃子同时怀上龙胎,当时国师就语言这两个小孩会有一个身带金莲。如果全部为男或女,那将双生双克,为大凶,所以最好分开养。如果是一男一女,那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步陌然闻言,就道:“那现在另一个小孩呢?”如果那个妃子的孩子是男孩的话,那怎么皇子中没有十九岁的?如果是女孩的话,那她去哪里了?怎么他听说祁莲国只有一个公主?
“死了。”凤盏看了一眼阎烈阳,道:“是个女孩。她们出生的那天,皇宫里来了盗贼,把那个女婴儿偷走了,当时皇宫的一宫殿不知怎么的失火了,那个盗贼被侍卫追到失火的宫殿时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令人惊讶的是,他直接抱着小婴儿直接冲进火里一起烧死了。最后大家才知道,那个盗贼是那个妃子的老情人。至此皇上不再宠爱那名妃子,那妃子剑获宠无望,女儿又死了,不久就得了失心疯,现在还关在冷宫里。这事至今为止还是宫中的忌讳,所以陌儿就知道了后也不要到说。”
步陌然见他说着有些含糊,也就点点头。
凤盏再坐了一会,见没什么事了就道:“那我就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看着凤盏离去的背影,步陌然疑惑,道:“凤盏和莲心儿的关系也不好了吧?”
“他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过几年,有发生了些事情,还是心儿救了凤盏呢,所以他们的关系很好,这心儿变成这样,凤盏估计会很难受。至于当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凤盏就不肯说了,心儿也没提,所以我不清楚。”阎烈阳解释道。
“难怪。”步陌然喃喃自语。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故意不让莲心儿痊愈是不是做对了?女人最重视的是容貌……
她看着自己的腰,想起当初的痛楚,突然一下子就释然了。
既然已经下手了,那就不要再说后悔,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一定的代价,包括将来的自己!
想起了对面还有一个人,步陌然稍微垂眼看他,见阎烈阳高高大大的身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眼睛黑亮亮地盯着自己,一脸的爱恋,头发顿时发麻起来。
无法消受他的神情,步陌然只能选择沉默。
阎烈阳见她闭上眼睛,心里难受,就随意地问道:“对了,我来那么久了,怎么还没见到你师父?”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这不是想自虐吗?
步陌然马上睁开眼睛,坐直身子,叹道:“他有事忙去了。”说起这个她就心酸,她好不容易从皇宫那个鬼地方出来,师父就说有事暂时不能陪自己了。那晚牢里的温馨好像只是她想象出来的,亏她从皇宫回来时心情还一路高歌呢,没想到却碰到了这种事情。
难道,他要办的事比自己还要重要吗?步陌然暗自嘀咕着,心里有些微的不满。
阎烈阳似乎松了一口气,道:“哦,知道了。”
步陌然看着架外的阳光,道:“快到中午了,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饭?”见阎烈阳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步陌然只好邀请道。
阎烈阳眼睛一亮,道:“好啊,我想。”
饭桌上,阎烈阳的筷子举着不动,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素菜,道:“这么清淡?一点肉也没有?”
步陌然无奈,看了一眼颠茄,道:“颠茄有宝宝了,正是孕吐的时候,她闻不了荤腥的,所以这两天我们都是吃素的。”
颠茄瞪眼看着他,要不是阎烈阳帮过步陌然,她早就想把他赶走了。想当初,她也是和他一样喜欢吃荤的啊,但由于自己怀孕了,这几天半天荤腥沾不得。她本来想自己单独吃的,但一见他们大口吃肉的样子心里又馋,忍不住想吃,于是又吐得天昏地暗。最后,大家才一致决定,还是一起吃素好了,饭桌上不要出现荤腥的东西。
阎烈阳看着她微凸的小腹,皱皱剑眉,道:“那算了,我也跟着吃草吧。”
步陌然见他委屈的样子,更是无奈,就道:“算了,我和你一起出去吃吧。”就当是报答他帮自己的忙。
阎烈阳眼睛黑亮地看着她,道:“好。”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想和然儿独,可惜,走哪去都有人看着,不方便。
虽然然儿已经心有所属,但是现在情敌不在,不正是自己和她培养感情的好机会吗?
他已经看出来了,步陌然对他肯定是有一定的好感的,只要自己坚持努力,还是有机会的。而机会,阎烈阳一向擅长抓住。
两人于是走到了大街上,打算找家好点的饭店吃饭。
“然儿,你喝不了酒,我们就找那种饭菜做得特别好的店子吧?”阎烈阳低头看着旁边的步陌然,建议道。
“随你,我不挑食。”步陌然意有所指地说道。
阎烈阳嘿嘿一笑,道:“我知道哪里有一家好吃的,我们走。”说完就鼓起勇气拉住步陌然柔若无骨的小手径直地向前走去。
步陌然看着他的大手,努力想挣脱,阎烈阳却只当作不知道,一个劲地埋头向前走去,却又故意放慢脚步。
“你放开了我吧?”步陌然停住脚步,道:“我自己会走。”
“我拉着你,这里太危险了。”阎烈阳笑看着她,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几乎要闪闪发亮了,眼里却有着祈求和希冀。
步陌然心一软,几乎就想同意,但她还是默默地摇摇头,道:“这样不好。”
阎烈阳执拗地看着她,摇摇两人的手,道:“就这一好不好?”说着就想往小巷子里走。
步陌然看着他,叹了口气,刚想答应就听到前面一声怒吼传来:“你想对然然做什么?”
熟悉的呻吟让两人不由得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红色人影飞奔过来,才眨眼的功夫,人影就到了两人的前面,大眼睛里燃起了怒火,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阎烈阳。
“惊郓!”步陌然惊喜地叫了一声,她没想到聂惊郓会那么快就来到京城了。
聂惊郓也高兴地看着她,道:“然然,我来了。”
阎烈阳瞪着这个中途冒出来的家伙,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步陌然的手。他精心策划的独就这么被破坏了!老天对他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聂惊郓眼睛一溜就看到阎烈阳,道:“刚才你想做什么?”
阎烈阳轻瞥了他一眼,只是冷哼一声。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惊郓,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她自从来都城后就一直没有和他联系过,也是有意想让聂惊郓不要那么依赖自己,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在他眼中看到他对自己的感情。
没想到,终究还是被他找到了。
说到这个,聂惊郓似乎有些埋怨,就道:“我在疏影城,由于有凤盏的帮助,酒坊的事做得很顺利,你给我的资料我也叫人去研究了,现在第一的成品也出来了,我就想着来找你了。你骗我,然然,你说到了都城后就和我联系的,我一直等一直等,一直都没等到,最后我赶紧就来了。才一到都城就听说你入狱了,我很着急,要不是不知道你被关在哪,我早就去救你出来了。”
步陌然擦了把汗,幸亏他不知道,要不然现在他们估计就不会站在大街上谈话了。
阎烈阳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后来我就找到丐帮了,你说过嘛,他们以前帮助过你。巧的是,丐帮的帮主齐弘瑞也在都城,所以有他们的帮主,我很快就知道事情的经过了。莲心儿那个女人真不要脸!”他突然恨恨地说了一句。
步陌然忙扯扯他的袖子,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吧。”再任由聂惊郓口无遮拦地发泄下去,他们就得进牢房了。
聂惊郓意识到这点,也就顺从了。
步陌然和阎烈阳跟着聂惊郓到达他暂时落脚的客栈,大堂里都是客人,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直接走到聂惊郓的房间里。
一一围着桌子坐下后,等待饭菜上桌的空闲时间里,聂惊郓就接着说道:“现在京城里不是都是流传莲心儿那个坏女人的传言吗?那些就是我和齐弘瑞他们传出去的,现在大家都知道莲心儿那个女人是故意陷害你的,呵呵,前些天可热闹了。”
聂惊郓的脸上有着得色,继续道:“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后来经过相,还以为她人不错呢,没想到竟会让人来杀然然!哼,幸亏我们然然福大命大,没出什么事,否则我定不会绕过她!”
步陌然点点头,她也听说了这些传言,先前还在猜是谁帮自己的,没想到会是齐弘瑞和聂惊郓干的。而留言如火如荼地传了几天后就突然销声匿迹了。步陌然知道这是朝廷干预的结果,也不以为意。只是心里觉得,祁莲国皇室用这样的方法堵住百姓的口,终究不是良策。
“对了,然然,你为什么不和我联系?”聂惊郓突然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步陌然喝下一口白开水,垂下眼睑默默地想了一会,才道:“忘记了。”
“忘记了!”聂惊郓倏然站起,受伤地看着步陌然,道:“我一直在想你,可你……连我也忘记了,这要不是丐帮的帮忙,我是不是从此就再也找不到你了?”他也不顾阎烈阳在场,就直接问出口。
阎烈阳了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双手抱胸。
步陌然抚着额头,低声道:“抱歉,以后不会了。”
聂惊郓直直地盯了她一会,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心下也不忍,就直接从床底下找出几坛酒,假装兴冲冲地说道:“来,然然,你来看看我们酿出来的酒,时间尚短,可能味道不是很醇厚,但和以前的相比,一定很不一样的。”心里却极苦。
阎烈阳眼睛一亮,道:“那几天就见你和然儿在捣鼓,原来就为了酿酒啊,我来尝尝。”说完就自己动手,取下塞子。
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味扑鼻而来。
聂惊郓有些得意,道:“是不是很刺鼻?这可是祁莲国目前最浓烈的烈酒!”
阎烈阳兴奋地点点头,他是军人,一向都喜欢喝烈酒,之前就觉得祁莲国烈酒太少,一直觉得不过瘾,此时一见到有这种刺鼻醇香的烈酒,酒虫就别勾起,二话不说便倒酒入碗。
只见白瓷碗里的酒色洁白晶莹,无色透明,看得出酒质尚好,无悬浮物、无浑浊和沉淀等物。
阎烈阳看得高兴,马上端起碗就喝,一口气喝完,黝黑的脸上似乎黑里透着红了,赞道:“果然是烈酒!”
“那是!”聂惊郓有意忘记刚才的不快,也喝了一碗。白皙的脸上却泛起了红晕,眼睛也似乎水汪汪起来,简直比一般的女子还要诱人。
步陌然看了他们一眼,自己也倒出一杯研究了一会,终于端起来正准备凑近,就突然发现碗被人抢走了。
步陌然疑惑地看着他们。
聂惊郓端着手中的碗,瞪着她。
阎烈阳却道:“你身体不好,不能喝酒,这是你师父说的。”
步陌然心神一震,轻声道:“我只是想闻闻。”最主要的是,她还想看看这酒到底多烈,能不能在一定时候用来当酒精用?
聂惊郓顿时有些尴尬,把碗放到他们面前,道:“那你可不能真喝了。”
步陌然微笑地点头。
三人一起吃过饭后,阎烈阳就抱着一坛酒回去了,聂惊郓收拾东西,拿着自己的包袱和剩下的几坛酒准备跟步陌然回去。
“对了,齐弘瑞呢?我还没感谢他帮了我们的忙呢。”步陌然走着走着就突然想起了这事。
“哼哼,不要紧,我已经替你谢了。”聂惊郓脸色有些不好。他想起了齐弘瑞知道自己和步陌然的兄妹关系后对自己那个殷勤劲。哼!他打的什么主意他会不知道吗?因为自己打的是同样的主意!
步陌然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在考虑要不要把她和师父的事跟惊郓说一下?
晚上,步陌然正准备入睡,就看到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师父!”步陌然赶紧掀开夜明珠的黑罩子,惊喜地看着他,道:“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今晚又不回来了。”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埋怨。
白洛天叹了口气,脸色黯淡下来,见步陌然抬头看着自己,马上收敛情绪,笑道:“我今晚不是回来了吗?太想你了!”他捧起步陌然的脸,低头轻吻起来,炙热的舌在她的口中纠缠,勾起丝丝银线,另一只手放在步陌然的胸前,感受到激烈的跳动。
见步陌然的脸越来越热,手下的心跳越来越激烈,怕出问题,白洛天只能不舍地停下。
步陌然脸色通红地看着他,白洛天从来没有对自己做过那么激烈的动作!想起刚才的唇齿的剧烈纠缠,她的脸更是红烫起来。
“别太激动。”白洛天安抚地拍拍她的背部,轻声道:“我们睡觉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柔情,身上的香气也逐渐地散发出来。
步陌然点点头,她还想和他说什么,可是,脑袋越来越重,睡意袭来,只能勉强道:“师父,我明天还有话和你说说。”
“睡吧!明天我等你醒来我再走。”白洛天亲亲她的额头。
等到步陌然真正沉睡后,早被勾起欲念的白洛天这才尽情地抚摸步陌然的身体,亲吻她的樱唇,感受那甜美的滋味……
第二天,步陌然醒来后就发现白洛天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她摸摸自己的脸,有些羞涩,道:“师父,你醒来很久了?”
白洛天摇摇头,脸色变得严肃,道:“然儿,我有话和你说。”
步陌然讶然地看着他的脸,心里一阵忐忑,道:“师父,你就直说吧,我们之间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白洛天温柔笑笑,理理她的发丝,道:“我有绫子蘑菇的消息了,为了采到它,我可能要离开你几个月,具体时间不定。”
步陌然闻言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的身体似乎有救了,忧的是要和白洛天分开。要知道,分三天她都觉得难受,更别提分别几个月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已经找遍了整个祁莲国了,就那个地方有绫子蘑菇,在错过的话下一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呢。”白洛天无奈地说道。事实上,这几天他都陪着师父去了。他生怕师父怀疑自己和步陌然有什么不对,所以就想避一避。
他清楚白揽的性情,一旦怀疑什么,就非要弄清楚不可,因为他必须离开一段时间,顺便也可以去采摘绫子蘑菇。否则他和然儿在一起,总会被白揽看出端倪的。
步陌然顿时怔住了,思想在剧烈挣扎着。
正文 第69章 震动
聂惊郓顿时有些尴尬,把碗放到他们面前道,“那你可不能真喝了。”
步陌然微笑的点头。
三人一起吃过饭后,阎烈阳就抱着一坛酒回去了,聂惊郓收拾东西,拿着自己的包袱和剩下的几坛酒准备跟步陌然回去。
“对了,齐弘瑞呢?我还没感谢他帮了我们的忙呢。”步陌然走着走着就突然想起了这事。
“哼哼,不要紧,我已经替你谢了。”聂惊郓脸色有些不好。他想起了齐弘瑞知道自己和步陌然的兄妹关系后对自己那个殷勤劲。哼!他打的什么主意他会不知道吗?因为自己打的是同样的主意!
步陌然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在考虑要不要把她和师傅的事跟惊郓说一下?
晚上,步陌然正准备入睡,就看到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师父!”步陌然赶紧掀开夜明珠的黑罩子,惊喜地看着他,道,“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今晚又不回来了。”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埋怨。
白洛天关好门窗,轻手轻脚的走过来,自己脱下外衫和靴子,坐在床上抱着步陌然,脸上也带着笑意,道:“三天不见,我的然儿怎么就那么像一个空闺怨妇?”
步陌然白了他一眼,扭扭身子,觉得有些别扭,但一想到是白洛天就放松身子,道:“你再不回来估计真怨你了。”
白洛天叹了口气,脸色暗淡下来,见步陌然抬头看着自己,马上收敛情绪,笑道:“我今晚不是回来了吗?太想你了!”他捧起步陌然的脸,低头轻吻起来,炙热的舌在她口中纠缠,勾起丝丝银线,另一只手放在步陌然的胸前,感受那激荡的跳动。
见步陌然的脸越来越热,手下的心越跳越激烈,怕出问题,白洛天只能不舍的停下。
步陌然脸色通红的看着他,白洛天从来没有对自己做过那么激烈的动作!响起刚才的唇齿的剧烈纠缠,她的脸更是红烫起来。
“别太激动。”白洛天安抚地拍拍她的背部,轻声道,“我们睡觉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柔情,身上的香气也逐渐地散发出来。
步陌然点点头,她还想和他说什么,可是,脑袋越来越重,睡意袭来,只能勉强道:“师父,我明天还有话和你说说。”
“睡吧!明天我等你醒来我再走。”白洛天亲亲她的额头。
等到步陌然真正沉睡后,早被勾起欲念的白洛天这才尽情的抚摸步陌然的身体,亲吻她的樱唇,感受那甜美的滋味……
第二天,步陌然醒来后就发现白洛天正坐在床边看自己,她摸摸自己的脸,有些羞涩,道:“师父,你醒来很久了?”
白洛天摇摇头,脸色变得严肃,道:“然儿,我有话和你说。”
步陌然讶然的看着他的脸,心里一阵忐忑,道:“师父,你就直说吧,我们之间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白洛天温柔笑笑,理理她的发丝,道:“我有绫子蘑菇的消息了,为了采到它,我可能要离开你几个月,具体时间不定。”
步陌然闻言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的身体似乎有救了,忧的是要和白洛天分开。要知道,分三天她都觉得难受,更别提分别几个月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已经找遍整个祈莲国了,就那个地方有绫子蘑菇,再错过的话下一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呢。”白洛天无奈地说道。事实上,这几天他都陪着师父去了。他生怕师父怀疑自己和步陌然有什么不对,所以就想避一避。
他清楚白榄的性格,一旦怀疑什么,就非要弄清楚不可,因为他必须离开一段时间,顺便也可以去采摘绫子蘑菇。否则他和然儿在一起,总会被白榄看出端倪的。
步陌然顿时怔住了,思想在剧烈挣扎着。
聂惊郓委屈地看着她,道:“我和你相逢,昨晚兴奋地睡不着,今天就想早点见到你。然然我不会是打扰你休息吧?”脸上露出忐忑之意。
步陌然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大是怜惜,就道:“没有打扰到我,走,我们下楼吧,我要先梳洗了再吃饭。”由于步陌然没有贴身侍女,所以一般做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动手,包括洗漱的时候也要到天井里。
紫藤架旁就有一口井,步陌然洗完脸后蹲在旁边的药圃看着那长势喜人的草药,心中因为白洛天要离开自己的郁结似乎又减轻了些。
今天,是白洛天捡到自己的日子,自己也已经十九岁了。因为不知道具体的出生日期,只知道白洛天捡到她的时候,她大概已经有半个月大了,所以其实她的生日也许和连心儿差不多,但一直都没过过。
她前世死在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这世,她一点也不想过什么生日,白洛天也不重视这些。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这事。
她轻轻叹了口气,韶华易逝,自己还能活多久?自己和白洛天相守的日子还能多长?绫子蘑菇真的能挽救自己的姓名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她的脑袋里打转,却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不想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只要自己好好珍惜每一天,珍惜旁边的人就行。
聂惊郓见步陌然的表情有些伤感,就讨好般说道:“然然,我替它们浇水好不好?”
步陌然抬眼看着他,摇摇头,道:“傍晚的时候才能浇水,现在浇水不好。”她看着聂惊郓,道,“惊郓,你身为武林盟主,怎么好像很闲的样子?”
聂惊郓有些郁闷地看着她,道:“然然,我一直都很闲,你上不是和我见过一些人吗?我根据你说,重用那些人,所以现在酒坊管理的井井有条,已经开始在疏影城卖酒了,我琢磨着,不久就可以在都城开分店了。由于有不错的收入,所以现在大家对我比以前信服了。”
江湖一向是以武力论辈分,聂惊郓武功天下第一,有时候步陌然名义上的哥哥,再加上有凤盏有意的帮助,现在酒坊又赚了钱,改善了小门派们的生活,所以聂惊郓的影响力在迅速的扩大,在中弱小门派里几乎是一呼百应。即使是那些武林中的名门和聂惊郓作对,现在也是势均力敌了,更别提步陌然还救了他们其中一些人,所以聂惊郓在武林中的地位是扶摇直上,相信再过段时间,就会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武林盟主。
“恩,这样就好。”步陌然微微一笑,眼睛直视远方,道,“你刚初涉江湖,虽然实力强悍,幸运地当上盟主,但其实还是很多人不服你的,你只有做出些成绩别人才会对你另眼相看,心服口服。而据我观察,武林中有十大所谓的名门正派,他们的圈子你很难打的进去,也很难得到他们的承认,所以你不如先收复大部分弱小中等门派,这样人多了,你也做出成绩了,说话的分量也会增大。”
聂惊郓点点头,在疏影城的时候,有段时间他很郁闷,步陌然就对他说过类似的话,还帮忙弄了个酒坊。现在,他的话都一一实现了。
“然然,你给我挑的那些人都很好哦。”聂惊郓突然觉得这样的步陌然有些陌生……那平静外表下无法忽视的自信和意气风发,自己的成功她也觉得是意料中的,事情的发展也如他所说的那般发展……尤其是她看人的精准。
从小时候的车夫到酒坊的管理人,只是看一会那个人,和他说几句话而已,然然就为他们安排了最合适的位置。现在,他们都干得很好,出乎意料的好,仿佛他们天生就适合那个位置。
步陌然没有看他,只是想起了前世母亲交给自己的本事,道:“一个人的眼睛很重要,有种说法是,眼神是人的心灵之窗,你的眼神有时候会让你的心意无所遁形。而要有人识人之能,就需要丰富的阅历和不断地实践。”她想起了前世自己在母亲的身后看着那来来往往的众人,微微一笑,母亲虽然在感情上对她不好,但还是教给她许多东西,她现在一直在运用。
目前为止,她唯一看走眼的就是连心儿。
聂惊郓默然,正待说什么,就听到杜嫂就他们吃饭的声音。
步陌然看着他,道:“一起去吃早饭吧,吃饭早饭我还要去大皇子那里看看秦绣。”
她看着杜嫂,笑道:“杜嫂的厨艺很不错哦,就是这段时间你得跟着吃素。”
聂惊郓却有些恍惚的看着杜嫂,脑子里似乎想着什么。
杜嫂也惊异地的看着聂惊郓,普通白胖的脸上情绪变换。
步陌然注意到他们的反常,道:“你们认识?”
“好像……好像……”杜嫂喃喃自语,听见步陌然问话,忙回过神来,低着头,道,“没有,只是觉得这位公子长得很像女子,所以惊讶罢了。”说完后,她就开始专心走路,只是不时地回头看着聂惊郓。
步陌然看着聂惊郓,道:“你呢?认识杜嫂?”昨晚聂惊郓入住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所以都是步陌然给她安排的房间,也没介绍他给杜若和杜嫂认识。
“没有,只是觉得我好像见过她。”他的脸色稍微有点紧绷,道,“算了,不想了,即使认识,那也是不好的回忆。”说罢就加快了脚步。
步陌然挑挑眉,心中虽然疑惑,但也没再问,只是暗暗记在了心里。
早饭过后,步陌然准备去看秦绣。据说,秦绣的母亲身体茅清荷最近也不好,所以想让步陌然去看看。
听到茅清荷这个名字的时候,步陌然就想起了皇后茅清泠,她这才知道,原来她们是一对姐妹!而且还是一对双胞胎!
两人都是左丞相的女儿,皇后茅清泠是姐姐,二十四年前嫁给了当今皇上,做了太子妃,后来就生了莲殇和莲心儿;茅清荷是妹妹,嫁给了当时年少有为的右丞相秦熔,后来就生了大女儿秦绣和另外一个女儿,可惜那个小女儿在一场政治风波不见了。
据步陌然来看,这左丞相还真是春风得意啊,生的两个女儿都那么强悍,难怪现在成为祈莲国的第一世家,在朝廷上一手遮天。幸亏,当今皇上还算是英明的,没有让朝纲败坏到不可收拾的程度。而左丞相也一直约束属下,没有做出什么恶贯满盈的大事,但他麾下的那些人就不一定了,总不能个个都那么听话吧?
而跟据步陌然得来的消息,当今皇上甚至是英明的,十九年前的那场政治风波估计就是他想铲除左右丞相联盟的势力,可惜最后失败了。在那场风波中被牺牲的就有皇帝的另一个女儿——和莲心儿同一天出生的,还有就是右丞相和茅清荷的女儿。
当然,具体的情况她不知道,只是凭着阎烈阳和凤盏断断续续说的消息猜出个大概而已。
“惊郓,你真的不跟我去见见莲首?我觉得他挺好的。”步陌然收拾药箱,再一问道。
聂惊郓坐在软榻上,没精打采地,道:“不去,不想和皇家的人打交道,我讨厌他们。”
“呵呵,那就不去吧。说的也是,他们的确很麻烦。”步陌然莞尔一笑,道,“那我先走了,你也忙你的去吧。”说罢抬脚便走,夜子腾跟在身后。
聂惊郓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地闭上眼睛。
见到茅清荷的第一眼,步陌然还是有些惊讶,她原先以为茅清荷会和皇后长得差不多,没想到两人倒是有很多不同之。
两人都是丹凤眼,嘴角上挑,只是皇后给人的感觉是高傲而有气势,茅清荷给人的感觉则是一种充满了女人魅力的温和。
除此之外,两人就是完全不同了,估计是异卵双胞胎,容貌也没多大的相似之。茅清荷和秦绣的气质如出一辙,看起来温柔和善的样子,所以看到她,步陌然也没多大的排斥感。
“夫人,请伸出手来让我把脉。”步陌然戴上手套,温和地说道。
茅清荷眼睛紧盯着她看,眼里有着温柔的笑意,道:“我听绣儿说起过你,呵呵,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绣儿对一个女子的评价那么好呢,她说你医术高明,又聪明又勇敢,临危不惧,面对皇后娘娘和陛下都不紧张。”
秦绣掩嘴笑笑,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步陌然只是微微一笑,道:“过奖了。”她倒是奇怪为什么称呼皇后为娘娘,而不是叫“姐姐”?
茅清泠也不介意,拉着她的手,道:“呵呵,陌然今年几岁了?”
步陌然身子微微一僵,有些不自在,她手中的温度传了过来,带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就道,“应该是十九了吧?我也不清楚,我是个孤儿。”
“孤儿?”茅清荷似乎全是一震,道:“我也有个女儿,比绣儿小一岁,可惜十九年前才生下来一个月就不见了。唉,当时我相公被敌人陷害,我们事先得到消息就把绣儿和小女儿让两个忠仆分头送到江湖上的朋友家里避难,没想到,等相公官复原职的时候,只见绣儿,小女儿却不见了,可怜我那小女儿啊——名字还没给他取呢,她就失踪了!那名仆人也不见了踪影,这十九年来我每每想到这件事就闹心。”
秦绣一看,忙掏出绢帕给茅清荷擦眼泪。
茅清荷放开步陌然的手,擦擦泪痕,道:“让你看笑话了,唉,只要一说起这事我眼泪就来了。”
步陌然看着她红着眼的样子,忍不住安抚道:“许是事情还没那么坏,令千金被人捡去养了也不一定。”话说完再想想,总觉得这样不对。
但茅清荷似乎很是安慰,道:“我宁愿好好活在这世上,永远不和我们相认,也不愿意她遭遇……”后面的已经说不出口了,眼泪又巴拉巴拉的往下掉。
步陌然暗自喟叹了一声,这茅清荷也算是一个好母亲吧,一个孩子不见了十九年,一提起,还是这般伤心。其他母亲都那么慈爱,这世上的母亲是否只有自己前世的母亲那般冷血?
摇摇头,不再想这个问题,步陌然看着茅清荷,轻声道:“那今天的病?”
“让你见笑了,我知道陌然你忙,我们现在就开始看病吧。”茅清荷伸出自己的手。
步陌然点点头,开始把脉,过了一会才知道:“夫人那里不舒服?”
茅清荷摸摸腰侧,道:“这里,腰老是疼。”
步陌然点点头,问道:“腰痛的发作时间是?”
“这个也有影响吗?”秦绣很是疑惑。
步陌然耐心解释,道:“虽说都叫腰痛,但不同的腰痛,有着不同的原因,在发作时间上的表现就有所不同。比方说早痛晚不痛,最可能的原因是腰椎间盘突出压迫神经根所致,这是由于白天人们工作时大多直立身体所引起的;如果是早上痛,白天轻,可能就是组织发炎而造成的疼痛,如关节炎等;如果是梦中痛醒,发作于夜人静时的疼痛,这种疼痛常能将一个人从睡梦中痛醒,或者觉得越晚越痛,越睡不着,那这种痛就很危险了,许是得了绝症。”她见两人一脸雾煞煞的样子,就顿住了。
秦绣的脸却发白了,她听懂了最后那一段,就忙问道:“娘,你到底是那种疼?”
茅清荷似乎也有些慌神了,忙道:“我……好像是晚上痛。”
秦绣惊叫一声,道:“那不是绝症?”她充满希望的看着步陌然,道,“陌然,不会那么巧吧?”
步陌然的头痛了,忙说道:“别着急,晚上痛有不一定是绝症。”
眼前的两人都松口气,就道:“这种绝症痛有一个特征,那就是在疼痛轻轻敲击的话,通常会加剧疼痛,这与一般肌肉酸痛轻轻敲反而较为舒服正好相反。”
“那我们现在就马上敲一下。”秦绣连忙把茅清荷拉起来,道,“来,陌然你帮我娘亲仔细敲敲。”
步陌然无奈,就道:“好吧。”
“要解衣裳吗?”茅清荷有些羞涩的问道。
“可以不用。”步陌然看着她身上穿的几层衣裳,忙补充道,“当然,脱衣服的话会更清楚。”
秦绣笑笑,道:“娘,别害臊上五弟妹不也是让陌然摸了胸部吗?呵呵,陌然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步陌然苦笑,说的好像自己真站了多大便宜似的。
茅清荷即使生了两个孩子,但由于保养得好,腰部也不显得肥胖,因此脱衣服的时候也没磨磨蹭蹭。
步陌然发现,其实这个时代的女子还是很开放的。不过,总体来说,民间的女子要比一般的富贵的女子要开放。因为民间的女子都是嫁给几个男子,所以早就不会羞涩那一套了,什么荤话都敢说。养在闺的女子和以前一样,他们的丈夫或只有一个妻子,或只有几个,所以她们还保持着两百多年前的传统,很是羞涩。
当然,也有一些例外。
有些富贵的女子娶了好几个男子,也是比较豪放的,步陌然为她们治病时,还不知道谁比较害羞,谁占谁的便宜。
看到她脱到只剩下里衣了,步陌然正叫他不要再脱时就突然怔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那个明显的印记,道:“这是什么?”手也不由自主的摸过去。
只见茅清荷白皙柔滑的腰际赫然有一只黑色的小蝴蝶!和步陌然身上的那只如出一辙!甚至连位置都差不多!
见步陌然有些呆怔的样子,茅清荷就道:“这是我们茅家女儿的胎记,不过一般都是几岁后才出现,我是七岁才出现,姐姐……皇后就不知道她了。怎么,有什么疑问吗?”
步陌然慌神的摇摇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没有,没有,怎么会有什么疑问呢?”她心神震动剧烈,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找到白洛天,好好的把当年的事问一问。她知道,白洛天在自己的身世上定然是有一定了解的,以前她不问是觉得没必要,而现在……
她不知道该如何做了,近在咫尺的黑色小蝴蝶就在那里……也许,她们真的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人……
一旁的秦绣早就看出步陌然的不对来了,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茅清荷,徒然喝道:“你身上也有一只是不是?”
步陌然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到出一杯水,再从内袋里拿出一颗速心丸吃下,过了一会才道:“夫人,我替你摸摸看吧。”她需要回去好好想一想,虽然,她的心情现在很激动。
步陌然毕竟是经过训练的,过了一会就恢复过来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秦绣却不肯放过她,逼问道:“陌然,普通人看到这个胎记最多就好奇而已,但你却很受震动,所以,你身上是不是也有一只?我记得,我的腰侧从来没让你见过!还有,为什么你的眼睛会和我母亲的眼睛那么相似?刚才你们坐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以为是巧合……可是……还有,第一见你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我一直都那么喜欢你,我们那么投缘!”
她忽然握住步陌然的肩膀,大声道:“你是不是我的妹妹?你是孤儿,也是十九岁,年龄相仿!“
一旁的茅清荷早就带怔住了,见秦绣叫出声来,心里一阵狂喜,也跟着紧紧抓住步陌然的手,急声道:“是不是?陌然?你到底是不是我那苦命的女儿?“眼泪却早已掉下来,似乎心里已经认定了事实。
秦绣的眼圈也红了,却很麻利的趁着步陌然被茅清荷抓住的时候,忽然就解开步陌然的腰带,手直奔目的地。
看到那只黑色小蝴蝶的一刻,茅清荷和秦绣的眼泪更是流的汹涌,最后干脆挂在步陌然身上开始失声痛哭。
门外,有侍女好奇的探进头来,见里面情况混乱,就忙通知大皇子去了。
莲首脸色不好,他站在门外,高声道:“岳母,绣儿,发生什么事了?”
步陌然被她们一连串的动作早就弄懵了,她强自镇定心神,道:“等等,我们先穿好衣服。”
两人见她神态冷静,也被震慑了,不由自主的照做。
各自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后,步陌然看着正握住自己手的茅清荷,轻声道:“夫人,还要不要看病的?”
茅清荷的眼泪更是汹涌,失声道:“然儿,我现在只想好好看你,看病的事以后再说!”
步陌然想抽出手来揉揉疼痛的额头,但发现自己的手被她们一人一只霸占住了,就无奈的大声道:“莲首,你进来吧?”
莲首早就按耐不住了,但见里面的人没搭话也不敢贸然,此时一听到步陌然的声音就赶紧大步走进去,一进去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岳母正拉着步陌然的手哭得正起劲,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绣回头激动的看着他,又哭又笑的样子,道:“夫君,我找到我的妹妹了!”
莲首目瞪口呆,只是看个病就找出失踪了十九年的小姨子?
正文 第7章 相思
“怎么说?”莲首沉声道。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回一个女儿了?这也太戏剧化了吧?
秦绣见他不信,就忙道:“是这样的,陌然身上也有我们茅家的蝴蝶胎记,所以她一定是我失踪的小妹!”
“没错没错!”茅清荷连忙赞同,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然儿,捡你的人可有看到当初系在你脖子的金锁?”
步陌然摇头,道:“师父没和我说过。”
“你师父在哪?”秦绣马上道,“我们马上找他问清楚。”
“他去办事了,要几个月后才回来,具体时间不定。”步陌然看着她们,虽然心里也很激动,但还是理智地说道,“这个胎记并不代表什么,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免得以后失望更大。”
如果自己没有前世的记忆,估计步陌然也会和他们一般激动,但现在的步陌然有前世的记忆,清楚地知道,是自己这个外来的魂魄占据了别人的身体,一种又庆幸又愧疚的感觉折磨着她,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去寻找自己身世的原因。
她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如果自己真是右丞相的女儿,虽然身份还算是大家闺秀,但相对而言受到的束缚就会多很多,那自己和师父的事,估计就会受到别人的阻碍。
这样一想,步陌然顿时就没有了刚才的激动。比起秦绣和茅清荷的激动喜悦,她似乎更趋于冷静,甚至是过分的冷静。
莲首注意到了,沉吟了一会才道:“陌然说的也有道理,谁知道普天之下还有没有和你们一样胎记的人?这个不好说,还是等陌然的师父回来后再问清楚比较好。”毕竟,茅家和秦家都是祈莲国数一数二的世家,如果认错了女儿,那不是贻笑大方吗?但私心里,他还是挺欣赏步陌然的,觉得她冷静聪明,有一般女子没有的坚忍和无情,当断则断。
“可是,她们一样是孤儿,你看,陌然的眼睛和娘亲的眼睛长的很相似!”秦绣连忙反对,此时她恨不得步陌然就是她的妹妹,那样的话,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她好,好好弥补这些年来她受的苦。
茅清荷也是同样的心理,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步陌然,把她从头到尾都仔细打量了一遍,眼里是满满的慈爱。
“如果眼睛相似也算的话,那陌然的眼睛和母后的眼睛更像!给人的气势也更像!”莲首陡然说出这句话,说完才懊恼,幸亏这里都是自己人,就忙道,“所以说,这一切等我们调查清楚后再相认也不迟,免得到时大家都痛苦。”
“好,我马上告诉老爷去。还有,然儿,我很喜欢你,即使你真不是我的女儿,那也算是我们有缘,到时再认你做干女儿。”
步陌然有些头疼,道:“这个以后在说吧,夫人,你是否还要我看病?不需要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茅清荷忙放开她的手,站起来道:“好好好,既然不舒服你就回去休息,千万别累着啊,我今晚再去看你,到时你再替我看病就行。”
步陌然忙婉拒,道:“还是明天早上吧,晚上您出来不安全。”
“呵呵••••••”茅清荷笑眯了眼,道,“怎么会不安全?我们府里的侍卫都很厉害。不过然儿既然有这份心我就很感动了,那我们明天早上再去找你。”
步陌然应了一声,收拾自己的东西,就道:“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茅清荷和秦绣连忙说道。
步陌然微笑的摇头,道:“让莲首送我吧,饿哦有事和他说。”
既然是这样,两人就不好反对。只是看着步陌然的眼神还是火热得很,似乎恨不得马上就把步陌然留在原地不动。
步陌然直到脱离她们的视线后才松了一口气。
“呵呵,岳母很想那个小女儿,当初她生下小女儿才十天就奉命去皇宫了,当时皇后和另外一个涵贵妃同时有孕,已经九个月了,涵贵妃正得宠,也正好是她的生日,所以父皇就下令三品以上的夫人都去为她贺寿。岳母也抱着小女儿去了,那天,不知怎么地,皇后,涵贵妃和岳母就坐在一块去了,几人一起谈起了养胎的心得,正谈的开心呢,突然间涵贵妃的羊水破了,紧接着皇后也开始生了。无奈之下,她们两人只能隔着一堵墙同时产下了女儿。父皇还来不及高兴,刺客就来了,抢走了其中一个女婴,最后被御林军逼得走投无路,直接冲进火里烧死了,连个渣都没剩。”莲首的声音淡淡的,娓娓道来。
步陌然知道他的母亲生下他就死了,后来辗转了几个妃子才长大成人,此时见他直接直呼皇后,心里也知道皇后和他的感情不太好。
莲首顿了顿,见步陌然听的津津有味,就接着说:“岳母也在那场刺杀中受了伤,一直昏迷着。等她醒来后,马上又面对父皇的圣旨,说右丞相与刺客勾结等一系列的罪名,要抓捕入狱,他们知道自己遭人陷害了,匆忙之下,只能选择先保住自己的血脉,马上就让人把绣儿和小女儿从不同的方法逃走了。没想到就这一举动,让他们从此失去了小女儿,每每一想起就伤心,这些年来也一直在不断地寻找,但一直未果。没想到,在她们快要死心的时候,你出现了。所以说,现在他们看到你身上有同样的胎记才会那么开心,那么激动。”
步陌然恍然大悟。
“呵呵,其实,我也挺希望你是我的小姨子的。”莲首突然笑笑,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虽然我看你的侍卫挺厉害的样子,但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为了安全,我还是派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现在是大白天的,哪会出什么事?”步陌然婉拒,“以前也没出过事。”
“我还是坚持,我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绣儿会和我没完的。”莲首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让步陌然更是想起了白洛天,他有时候对自己,好像也有过这般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行。”步陌然也不和他计较,很快就答应了。
在夜子腾和几名侍卫的护送下,步陌然还是遇到了袭击。她一向都不喜欢走热闹的地方,一是因为她是女的,路上会有很多男子光明正大地瞧着她,更有甚者会有人出言调戏。步陌然懒得和他们计较,夜子腾却很是冲动,常常是二话不说就和人起了争斗。
几过后,步陌然就开始走一条比较僻静的小巷子,一直也没出过什么问题,没想到这就出现了。
看着出现冒出来的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步陌然皱皱眉,被几个护卫和夜子腾好好地保护在中间。
步陌然心想对这种人不必手软,马上就从药箱里掏出前段时间天下第一巧匠给自己带来的手枪模样的东西,其实就是有一个弹簧的功能,能把杠子里的东西弹射出去的相似版手枪!
步陌然对准其中一个黑衣人就是一射,那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击中,“呼”地一声倒地,一声未哼,便已毙命,才几秒钟的功夫,尸体就已经变蓝。
众人大惊,包括夜子腾这边的人,黑衣人更是不由得大为惊恐,但只是稍愣片刻,便都一拥而上。步陌然见众人已经混乱自爱一起,不好在发射,只能待在保护圈内,一手已经探入袖口,只要一个不对就把“同归于尽”扔出来。
两拨人马正在混战,步陌然皱眉看着,发现自己方的人马实力远不及对方的。那十几个黑衣人实力比上强多了,而他们这边的就只有夜子腾的武功最高,其他几个护卫只能勉强保护自身,有些甚至已经奄奄一息了!
步陌然见情况不对,就大呼一声,道,“你怎么还不出来!”
这话一出,杜若顿时从黑衣人的身后出现,他面无表情,毫不惊慌,一掌一个,顷刻间将几个黑衣人都击毙在地。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便要走,杜若低喝一声,两手左右开弓,转眼间要逃的黑衣人便全部瘫倒在地上,面露惊恐地看着杜若。
步陌然眼疾手快,抓住他们惊恐的那一霎那,把药粉撒向一个黑衣人。
果然,在她刚撒完药粉后,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已经全部自杀了!
步陌然看着硕果仅存的黑衣人,朝夜子腾使了个眼色。
夜子腾会意地上前,拉下他的面罩,见只是一个大约二十五、六的普通年轻人,还没见过面,就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面露恐惧,全身无力,只是闭上眼睛装死。
步陌然知道一时半会地说不清楚,就道:“子腾,你把他拎回家里。”说完后她就开始检查那些大皇子的侍卫的伤情。
给他们一人喂了一粒药丸后,步陌然轻声道:“没有受伤的人就把受伤的人抬回去。”说完就掏出另一瓶药水,点在已经死掉的黑衣人身上。
很快,除了几滩血迹,那些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们开始往回走,尽量避开人群,杜若一手拎起一个,沉默地跟在步陌然身后。
步陌然走在中间,她现在没有思考到到底是谁要杀她。她想的是,杜若到底是什么人?她转头看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的杜若。
杜若,外表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非常普通的面容,就像一个街头的老汉。但是,他的头发白,胡子也白了,使得年龄又好像老了些。而且,他的气质冷峻,仔细看的时候竟比曾为杀手界第一杀手的夜子腾还要血腥冷酷!奇怪的是,夜子腾给人的存在感强烈,杜若给人的感觉却是虚无缥缈的,如果他不出现的话,你根本就察觉不到那里有一个人。
最主要的是,他的武功也太高了吧!单看夜子腾现在一脸崇拜的样子就知道了。
步陌然弄不明白,白洛天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高手的?她现在才注意到,杜若很少在她面前出现,吃饭的时候也从来不在一起,常常是神出鬼没的。要不是白洛天之前和她说过,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就叫杜若出来,她还真没把握杜若会帮助自己。
她知道,杜若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要不是因为白洛天的要求,估计他看都懒的看自己一眼。看来,杜若骨子里还是有一种傲然的。
他的生平到底如何?步陌然发觉自己开始好奇了。
杜若对着步陌然窥探的眼光视而不见,一到家后,扔下两个侍卫马上就闪开了。
杜嫂和颠茄迎了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几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鲜血的痕迹,两人急了。
“在路上遇到了袭击,现在安全了。”步陌然叫他们把侍卫都放平,道,“我开始为他们医治伤口,子腾来帮忙。”
她看着正要动手动脚的颠茄,叫道:“颠茄,你大着肚子,别来凑热闹了,快回中院去,让孩子看多了血腥的场面不好。”
夜子腾一听,也连忙催促。
颠茄撇撇嘴,道:“我只是想检查伤口,看他们是不是上那伙人!”
“莲心儿都离开了都城了,估计不是她了,她现在应该还没心思来对付我。”步陌然想了一会才答道。手中的动作却没停止,一边还要安抚手底下受伤的侍卫。
“今天的事算在我头上,连累你们了。这几天你们就在我这里养伤吧,莲首那里我会说的。”步陌然对着他们道。
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侍卫忙道:“不敢不敢,兄弟们都没性命之忧,回府休养几天就行,不敢在这叨扰。”
步陌然见其他人都赞同的样子,知道那莲首定是没表面上的那般温柔无害,与世无争,也定是有一定手段的,所以也不难为他们,道:“那好吧,我给几副伤药你们拿回去,你们服用完后再一起来找我检查身体。”说完就对着正在帮忙清理伤口的杜嫂道,“杜嫂,你去拿点东西出来。”
杜嫂会意地点点头,很快就离开大厅了。
步陌然看着她的背影,也很普通啊,想不通她怎么会有一个那么厉害的丈夫。
她暗自想了想,自从出谷后,她好像遇到了很多普通的人,但其实骨子里一点也不普通,比如说现在已经死掉的翘楚,外表只是一个柔弱的普通宫女,实际上却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神偷;比如说杜若和杜嫂••••••
如果没有今天早上聂惊郓和杜嫂的事,她不会去注意杜嫂;如果今天杜若没有出手,她也不会去注意杜若••••••
摇摇头,不再想,步陌然专注起来,在一一为他们包扎后,步陌然看着他们勉强站起来的样子,就拿过杜嫂手中的几串金币,道:“这是给你们养伤的费用。”看着他们要拒绝的样子,步陌然马上道,“你们都是为我受伤的,只是我应该做的。”说罢就把钱交给刚才出声的侍卫,道,“子腾,你送他们回去吧。”说话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威严的气势,让人不得不遵从。
夜子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就带着他们出去了。
步陌然不知道的是,她今天的这个举动,在都城的侍卫圈流传开了,以后无论她到哪个府邸,回来的时候都会有人踊跃要送她。
那些侍卫走后,颠茄马上撑着腰,扶着肚子走出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步陌然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按理说应该不是莲心儿干的,和上明显不是同一拨的。只是,她除了和莲心儿结仇,难道还有谁吗?
“对了,惊郓呢?”步陌然很是奇怪地问,前院这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如果他都在的话,那应该早就冲出来大声嚷嚷了。
颠茄笑笑,道:“你走后他也走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步陌然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没有和她说今天在莲首那里发生的事,而是催着她回去睡觉。
到现在,她还觉得像在做梦一般,自己难道真的那么轻易就找到自己这具身体的亲人了?而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该怎么办?真的要认祖归宗?
亲情一直她渴望的,可这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又退却了。
第一, 步陌然希望明天早上迟点再来,让自己多点时间好好想想。
她的念头刚在脑袋里旋转的时候,就看到聂惊郓气急败坏地冲进来,张口便道:“然然,又有人找你麻烦了?”
“还好,都被打跑了。”步陌然笑笑,看着他身后的莲殇,很是奇怪,“惊郓,你们怎么走在一起了?”
莲殇摇着扇子笑笑,道:“我们在门口碰见的,这位是你哥哥啊,聂惊郓,长得不错嘛。”
步陌然头皮有些发麻。莲殇看着聂惊郓的眼光让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道:“算是吧。”
“我才不是然然的哥哥。”聂惊郓却很快就反驳,瞪了一眼莲殇,满是厌恶。
莲殇有些愕然,但还是对他温柔笑笑,道:“不是就不是,呵呵,听说你是武林盟主,那一定武功很高强咯,改天我们好好比划下。”
“我才不和软趴趴的人比武,胜之不武。”聂惊郓轻瞥了他一眼,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步陌然的身上,道,“然然,你有没有伤到哪里?我刚才碰到夜子腾了,唉,早知道我今天早上就和你一起去了。”他看着她衣襟上的血迹,眼里升起了冉冉的怒火。
步陌然摇摇头,道:“别担心,没事。”
莲殇见聂惊郓不理会自己,就叹道:“哼哼,怕输才不敢和别人比武。也罢,我也不跟胆小鬼比武,唉,高高在上的感觉真是难受啊,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遇到一个比我武功高强的人,真是寂寞啊。”
聂惊郓却是眼睛一亮,犹豫了许久,仿佛在思考一个难于抉择的问题,但终究是咬咬牙,道:“好,有空我们就比武!”
步陌然在旁边看着很担忧,即使她不想聂惊郓喜欢自己,他也千万别喜欢上男人啊,虽然她不歧视同性恋,但以惊郓那单纯的性子,绝对斗不过一肚子坏水的莲殇,到时惊郓可不是••••••被压的那个?
步陌然打可个冷颤,拉回飘远的思绪,道:“不要闹出人命就行,莲殇,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莲殇这才严肃地看着她,道,“我已经听说今天的事了,据说••••••”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又再度冲进了两个人,是阎烈阳和凤盏。
两人好像是飞奔过来的,发丝都有些凌乱。
步陌然看着敞开的大门,暗道家里人手的确不够,这门随便谁都可以进。
两人看到步陌然,马上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受伤了?”
步陌然看着衣襟上的血迹,道:“没有。”
凤盏和阎烈阳一听,松了一口气。
凤盏马上整理自己的衣裳,试图恢复翩翩的佳公子形象。
阎烈阳却已经和聂惊郓互瞪,两人相互瞪了一眼,很快就转移视线了。
莲殇凑到步陌然耳边,轻声道:“我好像来迟了,他们都栽在你手上了。”
步陌然苦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
“好了,都坐下说话吧。”步陌然看着一屋子的男人,道。
一一坐下后,步陌然见大家都没有开口的样子,就看着阎烈阳和凤盏,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阎烈阳和凤盏对视了一眼,由凤盏开口,道:“我刚和烈阳在谈话,就听到消息说你是右丞相的女儿,刚准备来找你,又听到消息说你遇到刺杀了,于是就忙跑过来了。”
“才刚发生的事,你们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嘛。”步陌然看了他们三人一眼。
莲殇和凤盏只是笑而不语。阎烈阳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关心你嘛。”
步陌然也没打算究,就道,“好了,既然已经看过我没事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独一会。”
莲殇点点头,道,“既然陌然没事,那我也走了。”他意味长地看了其他三个男人一眼,道,“你好好享受吧。”言毕就大步离去了。
步陌然拧起秀眉,只是摇摇头叹息。
凤盏却很严肃看着她,道:“你真是右丞相的女儿?”
步陌然苦笑,道:“我也想知道。”如果自己真是茅清荷的女儿,那和茅清泠不也有一定的亲戚关系吗?
“是的话也好。”阎烈阳的眼睛亮得吓人,心里却在盘算自己的如意算盘。如果然儿真是右丞相之女的话,想来爹爹和娘亲也不会对她的身世有意见,然儿更不用委屈做什么妾,自己也能独宠她一人。
当然,首先便要抢在众人之前叫皇上赐婚。只是,他该如何开这个口?他陡然想起今天早上爹爹和自己说过的事,心里一喜。只要自己这场战争打赢了,那皇上应该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吧?毕竟,皇上还是很重视他们家的。
他想起了白洛天,心里顿时又忧愁起来。然儿现在心里还没自己,自己突然让皇上赐婚,她会接受吗?万一她悔婚怎么办?
不管了,先抢到手再说,只要强占了名分,来日生出个小然儿来,然儿怎么也会安分的。女人一旦有了孩子,总会喜欢上孩子的父亲的。
这样一想,阎烈阳又开始眉开眼笑了。
只是••••••然儿的身体,怎么生得了孩子?连亲热的事情都不能做。
••••••他的眉毛又开始耷拉下来。
不对,这他要去的地方挨近沙漠,那里估计有烈焰之,到时如果自己能摘得的话,然儿的身体也会好起来的。
这样一想,阎烈阳顿时一拍大腿,为今之计只能把然儿的身子治好再说。
阎烈阳虽然脑袋转了很多念头,脸上却没露出什么痕迹,生怕凤盏比自己抢先一步请求皇帝赐婚。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些细微的举动却早已落入凤盏的眼里,对于他脑袋里转的一些念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所以凤盏也只是在心里轻哼一声,表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地摇着扇子。
“一切等查清楚再说,免得陌儿白高兴一场。”凤盏慢吞吞地说道。
“就是。”聂惊郓表示赞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步陌然的脸,道,“只要然然高兴就好,管他谁是然然的亲人呢。”
“好了,我们还是说说到底是谁在害然儿吧?”凤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就忙转移话题道。
“难得还是心儿?”阎烈阳的剑眉马上皱了起来。
“不一定。凤盏也皱起眉头,道,“心儿现在行动受阻,怎么还会刺杀陌儿呢?”
聂惊郓闻言就很是生气地看着他,道:“凤盏,别以为你和莲心儿是青梅竹马,你就老是帮她说话。那个女人,什么事干不出来?”他原先因为凤盏在疏影城帮了他很多忙,不想和他起什么争执,但此时见他还在包庇那个莲心儿,心里就不由得气起来,也不顾得其他了。
凤盏望了一眼没出声的步陌然一眼,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这个时候出手,谁都会以为是心儿干的,可是,我们都知道不是,现在陛下看得她很严,她不会有机会做这个的。”
见他们不说话,凤盏补充道:“我们还要想想会不会有其他人,免得我们一味地注意心儿,却忽略了其他人,给他人再造成可乘之机。”
步陌然点点头,道:“凤盏说得有道理。”
“要不,我们再加派人手来保护你?”阎烈阳试探性地说道。
“陌儿的身后不是有一个武功很高强的人么?”凤盏意有所指地看着步陌然。据他的人回答,在他们快要出手帮忙的时候,那人就出现,一掌拍死一个,这份功力可不是谁都有的,那人一定是顶级高手!
凤盏左右看看,还是没有看到那个叫杜若的人出现。
步陌然看着凤盏的举动,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就道:“我累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阎烈阳却道:“我是来告别的,我还有事和你说。凤盏,你先回去。”
凤盏轻轻一笑,站起来走到步陌然面前,摸摸她胸前衣襟上的血迹,在其他人有所动作之前就笑道:“那我先走了,陌儿,你好好注意安全。”说罢就翩然离去。
步陌然挑挑眉地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第一弄不明白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阎烈阳不满她的心思放在凤盏身上,就道:“然儿,我这来想和你说的是,我••••••我准备上战场。”他看着在瞪着自己的聂惊郓,严肃地说道,“你先回避下。”
聂惊郓看着步陌然,见她没有让自己留下的意思,只能黯然地起身离去。
“你要上战场了?”步陌然见聂惊郓离去,就皱眉道,“那么快就要打仗了?”
阎烈阳苦笑,道:“是在西疆和祈梅国的交界,那里有个方圆两百里的沙漠,我国有百姓在那里发现了一个金矿,朝廷正要组织人去采矿的时候,祈梅国就说那里是他们的国土,金矿应该是他们的,应该由他们去采。要知道,那沙漠两国的态度一向是不理睬的,反正那里寸草不生,没想到现在却出了一个金矿,如果将来其他地方还出现的话••••••”
阎烈阳顿了顿,接着说到:“所以,这我们必须把祈梅国打败,要不然以后还是麻烦无穷。一个祈梅国我们还不怕,怕就怕在祈梅国会和祈兰国联合起来攻打我们,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场战争就麻烦了。”
步陌然沉重地点点头,道:“的确麻烦。”她一想到战争就觉得头疼。战争似乎离她很远,可是现在,她认识的人要上战场了!战场上是残酷的,刀剑无眼,谁知道阎烈阳最后能不能活着回来?更何况是接近沙漠那种炎热之地?
步陌然眼里流露出来的担忧让阎烈阳很是高兴,忙道:“然儿,你担心我,我真的很兴奋。”他猛然抓住步陌然的手,道,“然儿,我一定会平安凯旋的,你不必太担心,这已经不是我第一上战场了!”他的话里有着自信,身上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豪气,“大丈夫就应当上场杀敌,保护我国百姓!”
这时的他,仿若就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了!
步陌然看着他,已经不再想什么感情的事,她也不敢打击阎烈阳,只是看着他,道:“无论如何,你都要平安回来,我并不想你有事。”
她不知道的是,她此时流露出来的感情让阎烈阳误会了,心里更是高兴,更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灼热地看着她,道:“然儿,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不要担心。”
步陌然点点头,他脸上的兴奋让她不忍抽出自己的手,只能道:“希望如此。”
阎烈阳却又道:“然儿,听说沙漠里有烈焰之火,到时我会去找找,兴许就能找到了,那样你的身体就很快好起来了。”
步陌然摇头,道:“不用了,你还是安心打仗吧。药的事你不用急,我师父也去了其他地方找绫子蘑菇。”
听到白洛天离开步陌然的消息,阎烈阳心里很是高兴,脸上却不露声色,只是道:“多一样药材总还是好的,万一绫子蘑菇没效,烈焰之火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为了打消他去冒险的念头,步陌然只好道:“六年前,我和师父曾经去过沙漠,在那里待了一个月,还是没找到,所以你也不必去冒那个险了,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阎烈阳见她对自己轻声细语的样子,低头又闻到步陌然发丝上淡雅的清香,手里握着她柔滑无比的小手,邪心又起,差点就想扑过去了。但为了给步陌然留下一个好印象,不好再如此鲁莽,只好一个劲地握住步陌然的手。
他不知道的是,隐身在门外的聂惊郓看着他们的举动,心里的怒火燃烧起来,双眼似乎已经能碰出火来了。同时心里又有一股瑟意和妒意,心里难受得要命,却又不得发泄出来。
难道••••••然然喜欢的男子就是像阎烈阳这般阳刚的男子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略显纤细的身材,他高是高了,肌肉也是有了,可是到底不如阎烈阳那般威猛,单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逼人的气势了。
想到这里,他更是沮丧了,他的身材又吃不胖••••••
聂惊郓不想再看下去了,他黯然地转身,慢吞吞地走回中院,准备回房去。
聂惊郓这边刚走开,步陌然就假装要站起来,脱离阎烈阳的手掌,道:“你什么时候走?”她倒出一杯茶,端给阎烈阳。
阎烈阳望着自己的手掌,心里暗道可惜,但见步陌然笑盈盈地给自己端茶,心里又高兴起来,忙接过来,道:“快了,过三天就得走了。”
步陌然有着淡淡的不舍,为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道:“好,到时我们为你践行,祝你能旗开得胜,凯旋归来。”说罢就拿杯子朝他敬了一下。
阎烈阳见她如此,一口气也跟着喝完杯中的茶,这才道:“然儿,无论你是谁的女儿,我对你的心意都不变。”
他见步陌然低头沉默,想起上令自己伤心欲绝的话,心里一苦,忙道:“那我先回去准备了,还有很多事要忙。”
步陌然这才抬头看他,道:“好,那我就不送你了,你慢走。”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在这节骨眼上,她并不想说什么令他伤心地话,上那个萧瑟的背影给她留下了很的印象。
阎烈阳步出前院的大厅,看着那缓缓关上的大门,抬头望了望天,地吐出一口气。
他,即使表面再坚强,再对她死缠烂打,却也怕她娇艳的红唇里吐出的伤人的话啊!那话,简直比战场上的利刃还要令他恐惧和崩溃!
当天晚上,聂惊郓吃饭的时候就闷闷不乐,筷子一个劲地往白饭里戳,眼睛不断地偷瞄步陌然。
杜嫂却很快就吃完饭,直接带走一份饭走了。
颠茄却在撒娇,这也不想吃,那也不想吃,夜子腾在伺候着她。
步陌然虽然是一本正经地扒着饭,心里却在想着今天的事,刚才夜子腾和她说过,那群人在有些手法上还挺像七色盟干的,可是又不确定,弄得她现在脑地里一团乱,总觉得谁的箭头在对准自己,稍微一个不注意就灰飞湮灭,自然也就没感受到聂惊郓哀怨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夜子腾见颠茄吃得差不多了,这才说道:“小姐,我觉得我还应该练武,我最擅长的是偷袭而不是防卫,还需要学习,要不这样吧,我这几天就跟着聂公子学,你看怎么样?”他知道,只要步陌然同意了,聂惊郓一定也没话说。
果然,步陌然闻言就看着聂惊郓,道:“惊郓,你有空吗?”
聂惊郓见她终于和自己说话,忙点头,道:“好,可以教,反正夜子腾要常常跟着你,武功高点也好。”他只以为今天是夜子腾和其他侍卫击退敌人的,所以对夜子腾很是感激。
“也行,反正这几天我不出门了,你们就好好练练吧。好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步陌然放下碗筷,很快就走出去了。
“小姐有心事。”颠茄很肯定地说道。她刚才也听说认亲的事了,本来还想八卦一下的,但见步陌然不想多谈的样子,自己也就识趣地不去问。
看得出,她现在也是烦不胜烦,想来还是自己没想清楚。
夜,万籁俱静,四周悄然无声,只偶尔传来了一两声狗吠声,为这寂静的夜里增添了几分生气。步陌然躺在床上,思绪万千,她一想到明天早上右丞相府里的人就要来了,想象着到时的状况,忍不住头皮发麻。
对于一般的人来说,找到自己的身世是值得庆贺、甚至是大喜的事,但对于她而言,变了一个身份,很多事也会跟着变了。
此时,她格外地想念白洛天,有他在身边的话,他定然可以给自己意见的,即使不能给自己意见,自己心里也舒服啊。
想到白洛天对自己的宠溺,步陌然把头埋进枕头里,试图嗅出他的味道,却发现只是徒劳的。他们三天才用碧儿联系一,他早上才走了,所以不会那么快就和自己联系。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步陌然陡然想起了这句诗,更是难以入睡了。
这晚,和步陌然一样不能入眠的人,不止一个。
正文 第71章 认亲
第二天早上,步陌然醒来后,精神再不振,在天井里洗漱的时候就看到颠茄正抚着肚子慢吞吞地在架下散步。
步陌然很是奇怪,就道:“你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
颠茄努努嘴,道:“我郁闷,养个小孩怎不容易,肚子里怪怪的,哼哼,如果他再敢折磨我的话,我就不要他了。”
步陌然晾好毛巾走过来把她牵到凳子上坐下,道:“你才不舍得呢。”明明是一脸的慈爱,偏偏还要埋怨孩子让她孕吐,就笑道:“来,我替你看看。对了,子腾呢?怎么不陪着你?”她每天都会替颠茄把脉检查身体。
颠茄撇撇嘴,道:“别提他了,昨晚我烦了他一晚,估计现在还在睡觉呢。”
步陌然微微一笑,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步陌然久久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再检查了其他地方,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本来一直轻松看着她的颠茄看她的样子不由得也紧张起来,道:“小姐,难道真的出现什么问题吗?”
步陌然调整好情绪,道:“我之前的怀疑是对的,你真的胎位不正。”
她见颠茄的脸色发白,就解释道:“胎位不正在不同的怀孕周数有不同的发生率。在怀孕五个月时,约有三分之一的胎儿是属于胎位不正的;而在八个月时,胎位不正的发生率下降;到了怀孕九个月时,只有百分之八左右的孕妇被诊断为胎位不正。这表示,在怀孕中期发现胎位不正的胎儿,大多会在足月时转变成为正常的胎位。你现在怀孕差不多五个月了,只要纠正得当就可以转为正常,所以你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颠茄一听,脸色好了些,就拉着她的手,道:“那我要做些什么?”
步陌然沉吟了一会,道:“我这有两套方法,你只要照着做,然后我每天施针应该就可以了。”其实,这也是步陌然第一接触到胎位不正的孕妇,以前她看的大都是妇女们的妇科病,不过她记得书上有种专门针对胎位不正的针灸治疗法,用针刺至阴穴,治疗胎位不正,每日一,每两柱香分钟,五为一疗程。
只不过,她还没真正实践过。
“我会去找其他大夫给你看的,到时我们再研究出一种方法。”步陌然握住她的手,坚定地看着她,轻声安慰道。胎位不正的,会在分娩的时候比较困难,容易造成难产,对小孩造成危险。所以,她必须要找一种有效方法。
步陌然的安慰似乎使颠茄的不安减少了些,她轻轻点头,信任地看着步陌然,道:“小姐,我相信你的医术。”
步陌然觉得心里更是沉重,把两套每天要做的操教给她后就直接到书房翻书去了。
因为颠茄的这事,步陌然暂时忘记了认亲的事,结果等聂惊郓来叫的时候,才发现右丞相等人已经在客厅里等着她了。
步陌然担心地看着她,道:“该来的都来了。来,然儿你还没吃早饭呢,先吃了这个再说。”他把端在手中的药汤粥递给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反应。
这药汤粥可是他一清早就起来熬的,是把步陌然常要吃的药材洗净后直接放入,待汤烧好后再弃药食用。还为此,杜嫂很不开心他抢了她的工作。
步陌然接过还冒着微微热气的粥,轻轻舀了一汤匙来喝,温度适中,浓稠适度,香气扑鼻,就是药味浓了点。
“这是你熬的?很好吃。”步陌然抿抿嘴看着他。事实上,她不忍告诉他,其实杜嫂熬的更好喝,因为没喝出什么药味,而聂惊郓做的粥,她一闻就知道里面放了什么药材了。但是,聂惊郓比杜嫂细心,端过来的粥温度适宜,正好入口。
“呵呵。”聂惊郓呵呵傻笑,搔搔脑袋,道:“是的,我觉得我其实可以熬得更好,而且,我喜欢为你熬药。”
“以后可以不必忙了,让杜嫂去做就行了。”步陌然慢吞吞地喝完后才道。
话刚说完就看到聂惊郓嘴角往下弯,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就差后面有个尾巴在摇啊摇,于是不由得笑道:“随你吧。”说罢提步往客厅走去。
聂惊郓高兴得像是得到了什么奖励一般,兴奋地说道:“好,那我以后都替你熬粥,以后,我相信我熬的粥一定也会没有什么药味的。”
步陌然只是随意地点头,她现在心思放在客厅里的人身上了。
此时,她宁愿在书房里背书,或在药房里制药,都不愿意和那帮人打交道。
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到底还是走到了客厅的大门外,脚不停顿了下。
聂惊郓见状就拥着她走进去,道:“然然,你是不是太兴奋了?所以不敢和他们见面?呵呵,其实估计他们也和你一样紧张。还有,我要告诉你,即使他们不是你的亲人,你也不要难过哦,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我就做你的亲人!最亲密的人!”聂惊郓在最后一句加重语气。
步陌然吸了口气,轻瞥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搭话就直接走进去了。
刚一踏进客厅的大门,就看到里面的人几乎全部都站了起来,纷纷紧盯着步陌然。
步陌然朝他们一一微笑点头,落落大发,道:“你们来了,抱歉,我来迟了。”粗略一打量,发现其实也没来多少人,门外都是护卫,里面客厅里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茅清荷和一个中年人站在一起,那身穿灰色常服的中年人气质不凡,面容清秀,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下巴留有一撇胡须,样子看起来似乎很儒雅,和阎烈阳的父亲阎鞍有得一拼,都是比较好看的美中年。
此外就是泰绣、莲首和莲殇。
“呵呵,没事,我刚才听颠茄姑娘说了,你在吃早饭呢,呵呵,不是你迟了,是我们来早了。”茅清荷马上迎了上来,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
颠茄懒懒地坐在软榻上,为了撑场面,她忍耐着困意一直和他们周旋,此时见步陌然来了,就让夜子腾扶着她到隔壁去了。
步陌然感激地看着她的背影,转过头来,不着痕迹地脱离茅清荷的手,直接走到主位上坐下,柔声道:“大家坐下来再说。”
众人一一坐下,步陌然微笑地看着他们激动的脸,不语。
茅清荷却声音开始颤抖起来,道:“然儿,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她掏出娟帕按按眼角
,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我们的女儿!”
看着她的样子,步陌然微叹了口气,探身过来轻声安慰道:“别哭,我们先对证一下吧,以免不是的话,你会更伤心。”
茅清荷一听,只是摇头,却哭得更开心了。
中年人轻咳一声,仔细地看着步陌然,力图镇定地说道:“我是泰熔,我们就开始做滴血认亲吧。”说罢就拍拍手,只见一个官家模样的中年人马上从他身后站出来,手中拿着一碗的清水。
泰熔率先用把匕首割破食指先滴入一滴鲜血,然后官家再把碗端在步陌然面前。
步陌然坐直身子,抚额叹息,道:“这就是我烦恼的原因了。丞相大人,你以为滴血认亲真的能滴出你的女儿来?”
泰熔愣了愣,道:“可是,我们一直都是用这种方法来认亲的啊。”
步陌然更是皱眉。她知道祈莲国女子少,在民间,一个女子常常有好几个丈夫,为了分辨孩子的父亲,所以就用滴血认亲的方法。但,一般不必如此,因为女子会在固定的时间固定陪一个男人,所以孩子是谁的也会一目了然,更简单的方法是,孩子长得像谁,谁就是孩子的父亲。
滴血认亲还是被众人所接受的。如果步陌然不是一个现代人,不知道DNA亲子鉴定是什么,她估计也会接受这种认亲方法,但她不是,她知道,滴血认亲是不科学的。
“我是医者,我知道,用这种方法认亲是不准确的。滴血认亲的确是有个好,就是一定能滴出一个父亲来,如果坚持下去,更能滴出一大推父亲来。坏是滴出的不一定是我真的父亲。”步陌然神情很是严肃,视线在众人身上环视了一周。
莲殇翛然站起,激动地看着步陌然,说道:“没错!也就是我要跟来的原因了。泰大人,我一直在研究滴血认亲的法儿,我就觉得它不准,有时候,不是亲子关系的人的血也会相互融合。”
步陌然有些奇怪地看着莲殇,想不通他一个好好的皇子怎么就跑去研究那个了?
“可是这方法是自古有之啊?”泰熔有些着急地辩驳道。
茅清荷擦干眼泪,道:“是啊,然儿,不管什么行不行,你也先滴进去,让我们有个底啊。”
泰绣和莲首左右看着,一个似乎有些茫然,一个似乎只是在旁观。
莲殇很是干脆,马上就把自己的食指割破,直接滴进碗里,只见两人的血并不融合在一起,泰熔等人刚要高兴,步陌然就阻止他们,道:“叫其他人来试。”她现在只希望泰熔的血型不是o型血的,要不然他就有一堆子女了。
果然,门里门外一圈转下来后,已经证实了莲殇和步陌然的言论是正确的。
“不管如何,其他人也许只是意外,但你不是,你有黑色蝴蝶,眼睛又和我长得相似,同样的年龄和身世,我相信你一定是我的女儿,你就滴一滴血出来吧?”茅清荷见情况不对,马上拉着她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步陌然怜惜地看着她,好声好气地说道:“夫人,在我师父没回来之前,我们还是不清楚的,所以,你么先请回吧,等我师父回来再说。”
但见他们毫不妥协的样子,步陌然还是无奈地滴了自己的血进去,其他人正认真地看着,沮丧地发现泰熔的血和步陌然的血不相融合!
“也许莲殇的话是对的。”沉默了许久,泰绣突然怯怯地说道。
“没错没错!这滴血认亲不行。”茅清荷连忙附和道。
“要不我们去找祖先的一颗骨头来,把血滴在骨头上,渗透进去就是一家人。上有个衙门的杵作就是用这种方法查出囚犯的父亲的。”泰熔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打起精神提出另一种方法。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古时候有个人,路过沙漠,不小心把水袋打翻了,水全流到沙子里去了。但他绝顶聪明,他把水袋割成两截,下面一截用来套在马的胯下,好不容易等马撒尿了,那人高兴得要死,赶忙凑上去,结果马很害羞,往外面跳了一下表示矜持,于是,连尿也撒进沙子里去了,这个人差点渴死。”
步陌然环视一周,缓缓道来,道:“水也好,尿也好,一遇到疏松的沙子,都会漏进去。而骨髓不管保存在露天,还是埋在泥里,它都会腐败,然后溶解消失。于是,毛发,指甲,趾甲全部脱落,只剩下一堆白骨。没有皮肉保护,骨骼表面就腐蚀发酥,血也好,水也好,尿也好,都能滴进。换句话说,无论你刨开谁的坟,都可以管谁叫父亲。”
泰绣沉吟了一会,道:“说得也有理,是我们盲目了。”他失落地站起来,看着步陌然,沉声道,“无论如何,我夫人都很喜欢你,要不这样吧,兴许你其实就是我们女儿呢,现在我们暂时认你为义女如何?”
步陌然沉默着。
“无论如何,我就是觉得你是我的女儿!”茅清荷拉着她的手,温柔地说道,眼里有着期待。
步陌然看了众人一眼,道:“还是等我师父回来再说吧。”这么大的事,她想还是等白洛天回来再说。而且,她的身体不好,谁知道哪天会突然就翘辫子?那样的话,人不人无所谓了,反正她又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
经过一晚的思考,她已经想清楚了。
“说得也是。”泰熔赞赏地看着她,道,“认义女的确得先经过你师父的同意,毕竟是他养大你的,又教给你一身好本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该先问过他意见的,这是我们先前考虑不周了。对了,你师父何时回来?”
步陌然淡淡地看着他,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自己的恋人,于是就道:“他为我去找药材,归期不定,但颠茄生产之前应该能回得来的。”
泰熔应了一声,几人再说了一会话,见步陌然面露乏意,知道她身体不好,于是也不敢打扰她,就依依不舍地离开。只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认定了步陌然就是他们的女儿了!
一场认亲就这般落幕了,步陌然端坐在凳子上不着调心里是什么滋味
夜子腾送他们走后,颠茄就神情古怪地从小房间走出来,道:“我看到你们在说什么黑色蝴蝶,什么金锁,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惊郓见步陌然在揉着额头,就代替她回答,把事情说了一遍。
“十九岁”颠茄有些恍惚地摇头,似乎陷于了自己的思绪里。
步陌然抬眼看她,就她神情不对,就道:“你怎么了?”
颠茄勉强笑笑,道:“没事,我困了,先回去睡觉了。”说罢就示意刚从门外走回来的夜子腾,摇摇晃晃地走出去了。
步陌然担忧地看着她,眉头紧锁:自己是不是忽视了一些事情?
意料之外的,这种滴血认亲的风波在都城里也引起了一阵轰动。有人说是步陌然走运了,跃上枝头当凤凰,如果是右丞相的千金的话,那可就是一直确确实实的凤凰了!
也有人对她拒绝认亲的方法很不解,不解她为何要推却这个绝佳的机会。不过,不管步陌然是否真的拒绝了,她在都城已经几乎是没人敢惹了。
接下来,步陌然开始忙活了起来。她常常往其他妇科医术高明的医者家里跑,不断地研究生孩子的事。中间,她还为准备出征的阎烈阳饯行。
装饰典雅奢华的厢房里,四人各坐在一个角落。
步陌然在慢慢地吃着菜,听着其他三个男人在讲话。
阎烈阳昂头喝下一碗烈酒,红着眼睛,不舍地看着步陌然,道:“然儿,我就要走了,真舍不得。”
步陌然默默地点头,把一颗药丸放入一杯茶中,搅和了下,待溶解后才递给他,道:“别喝那么多酒,小心明天出城的时候人家看到你在马上睡着了,那样有损于你的威名。”阎烈阳在祈莲国的确有很高的人气,说是青年一辈和现在孩子的偶像也不为过。
阎烈阳咧嘴笑了一下,俊朗阳刚的脸上满是豪气:“我才不会呢,我可是千杯不醉,这酒虽然烈,但还是灌不倒我。”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乖顺地接过来,一口喝下。
难得然儿那么关心自己,可不好拒绝,也不像拒绝。
“还是少喝点好。”步陌然淡然地说了一句,轻轻地叹了口气。
凤盏研究性地看着她,默默无语。
四人其实也没说什么话,阎烈阳最后只是拍着聂惊郓的背部,道:“我还真是羡慕你!”说罢转身就走了。
出征那天,步陌然没有去送别,只是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书,神情却有点失神。
正文 第72章 表白
出征那天,步陌然没有去送别,她只是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书,神情却有点失神。
“然然,你舍不得阎烈阳?”聂惊郓刚运功完一周天,睁眼后还见步陌然摆那个姿势。
步陌然眨眨眼,抬眼看着他,道:“没有,我只是希望他没事才好。”国家大事轮不到她操心,但担心下朋友总可以的吧?更何况阎烈阳对她真的很好,所以她希望他能平安回来。
聂惊郓鼻子哼了一声,道:“希望你是真的舍得。”脖子一扭,身子一转,背对着步陌然。
步陌然又好气又好笑,但也隐约知道他的不悦,就试探性地说道:“惊郓,你都二十岁了,也快要举行成人礼了,那你可有中意的女子?”
见他背部一僵,步陌然咬咬牙,还是狠心道:“你就像我的兄弟一样,我祝愿你能找到一个能白头偕老的女子。”
“我的事不要你管!”聂惊郓猛然跳下软榻,冲到她面前大吼。
步陌然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视线调回书卷上,挺直背脊,道:“那行,我以后不问便是。”
聂惊郓委屈地看着她,犯地从身后抱住她的整个上身,低喃道:“然然,我不想做你的兄弟!”这是他第一那么坦诚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步陌然闭上眼睛,她只喜欢白洛天一个,可是,她的周围却有两个情的男子在痴缠着。别的女子或许觉得幸福,但是她却觉得困扰,她并不想耽误了他们。
面对任何一个病人都没有面对感情的无力。
“然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聂惊郓生怕步陌然被别人抢走,刚想说得明白点,就看到步陌然挥挥手,道,“你先看看这张图。”她把一直放在她面前的一卷纸递给他。
聂惊郓放开她,疑惑地接过,展开一看,一愣。
只见洁白的宣纸上赫然画着一个俊美男子的模样,白衣胜雪,衣袂翩飞,迎风而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最主要的是,他给他的感觉好像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这是我的师父白洛天,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也是我喜欢的人。”步陌然柔声道,把画拿过来,慢慢地抚摸画纸上的人。
聂尺郓如遭雷击,整个人顿时怔住了。
整个书房在这一刻寂静无声,聂惊郓仿佛已经石化。
不知过了多久,在步陌然想开口打破僵硬的气氛时,聂惊郓突然就直接从开着的窗户往下跳!
步陌然吓了一跳,忙奔过去探头一望,院子里已经不见他的身影了。
步陌然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她怎么就忘记了惊郓有武功呢?拍拍脑袋,静心,把脑袋放空,步陌然想起了颠茄的身体,开始专心起来。
步陌然正在努力的时候就听到一阵笑声传来,低低的,只是那么一声,却让她吓了一跳。
往右边一看,只见窗外坐着一个一团雪白的老头,他的两条腿正悬在半空中晃悠着,眼睛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你是谁?”步陌然没有动。如果是敌人,那以杜若的本事也不能阻止的话,那就只能靠自己了;如果是朋友,那也没必要惊慌。
“嘻嘻,你说我是谁?”来人把满是皱眉的面具摘下,露出里面平滑的脸,挑高雪白晶莹的眉毛问道。
“我师父的师父?”步陌然在心里微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找上门来了。
“天人跟你说起过我?”白揽紧盯着她,眉头皱起,似乎很不满意。
步陌然点点头,道:“师祖今天找我有何事?”
“哼,别叫我师祖,我可没承认你这个徒弟。”白榄冷哼一声,有些不悄地把步陌然从头看到脚,又道:“刚才出去的那男娃娃是你什么人?我看他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哦。”样子又有些幸灾乐祸了。
步陌然轻瞥了他一眼,放下书卷去把门打开,一本正经地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这谁与你无关,如果没事的话请离开吧,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白老头,请走大门离开。”
此话一出,白榄讶异地瞪大眼睛,凝视了一会步陌然,大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叫道:“果然,天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步陌然展颜一笑,色若春晓,丹凤眼里有着一种无法描述的魅人。
白榄微微一愣,苦笑道:“我年轻时是好色,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你可以诱惑得我?”说完身子微动,转眼间便到了步陌然的跟前。
步陌然挑挑眉,道:“还说你不好色呢?我只是笑笑你便想了那么多。”白洛天临走之前在她耳边就是说了下白榄的习性。
白榄摸摸自己的胡子,嘿嘿一笑,坐在她刚在坐的位置上,笑道:“女娃娃,你现在是否和天儿在一起?”
步陌然沉默了一会,见他神色认真,知道隐瞒不易,便老实承认,道:“当然和师父在一起,难道你要反对吗?”
白榄沉吟了一会儿,手在桌上乱摸着,道:“你知道吗?天儿对你动情了,他的情劫就过不了,当一年多后,他的浮云之术达不到第十层,那就会前功尽弃,恢复他四十岁时的容貌,武功也会尽失。这点,他应该没和你说过吧?”
见步陌然在沉思的样子,白榄趁热打铁,道:“那时你们怎么相配得起来?”
“是没有。”步陌然想起了白洛天临走时问过自己的话,恍然大悟。原来,那时他便在提醒自己啊。
“只要师父不在乎,我又在乎什么?年龄从来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步陌然见他面有怀疑,就慢吞吞地说道:“那时我肯定不会嫌弃师父如何,我只希望他不要嫌弃我年纪太小,思想幼稚就行。而且,一个男人肯为我放弃那么多,我死都不会放开他的。”
白榄的笑脸顿时僵住了,他看着步陌然姣好的脸蛋,再想像白洛天四十岁的面容,脸马上黑了。
“你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吗?”白榄在她的书房里转悠了一会儿,慢悠悠也抛来了一句。
步陌然开始磨墨,头也不抬地说道:“估计就是想来看看我,然后警告我,最重要的是,要我做些事情让师父伤心,然后让他对我心灰意冷,估计情劫你也会帮他度过,那时他法术已成,实在不行的话,再回头找我,估计也能成就一对神仙眷侣。”
说这话的时候,步陌然口齿伶俐,眼都不眨一下。
白榄又愣了愣,满意地笑道:“你倒是想得挺清楚的。”
“我一向能想得清楚。”步陌然笑笑,道:“可是,他的法术已成,谁知道那时他还会不会喜欢我?或者说那时我还会不会依旧喜欢他?感情一旦错过了就很难找回当初的感觉了。我一向珍惜和师父的这段感情,所以不想轻易放弃。”步陌然算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知道我今天来之前的想法么?”白榄沉沉地盯了她一会,道,“我就他那么一个徒弟,天资过人,是继承我位置的最好人选。我本来想来看看你,和你好好说一说,你最好能照做,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杀了你。但是,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今天的目的达不到了。”他叹了一口气,很是可惜的样子。
步陌然疑惑地看着他,不解。
“罢了,如果是其他女人,估计她早就死了,但那是你……还是算了吧。”白榄有些颓丧地低下头,在房里踱了几步,似乎想说什么又不说。
步陌然沉默了一会儿,正想主动开口问,就看到他用一种无法形容的奇怪眼神看着自己,仿佛是叹欣慰、不解、疑惑和惊讶……
“我走了,不用送了。”白榄自顾自地说了一句,转身就走了,这走的倒是大门。
步陌然看着敞开的大门,心里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重新进入学习状态时,就看到夜子腾出现在门口,道:“水竹来了,他说凤盏病了,请你过去瞧瞧。”
步陌然一怔,道:“凤盏?他怎么会病了?”
“呵呵,小姐,病了就病了,病人又不能选择什么时候病。”夜子腾似乎觉得这不是个问题。
“说得也是。”步陌然微微一笑,道,“好,我马上就去。”
步陌然说完后忙拿起自己的药箱跟了上去。两人走在路上,步陌然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惊郓刚才和我赌气跑出去了,你注意他一点,看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真怕他冲动之下会出什么事。”
夜子腾虽然心里疑惑一向对步陌然千依百顺的聂惊郓为什么会和她赌气但他还是不习惯问,就只是沉默地颔首。
步陌然长叹了一口气,望望天,她现在只希望聂惊郓快点走出来才好。
自己,并不是他的好对象。
正文 第73章 无题
在客厅里见了水竹,三人就一齐上了马车,准备到凤盏住的王府。
刚一下马车就看到闻人蔷薇亲自迎了上来,步陌然很是讶然,就道:“夫人什么时候来都城了?”
闻人蔷薇的气色似乎比上见面的时候好了很多,人也丰润了一些,看到步陌然就道:“还不是不想和那人待在一起,身子一好些,我就让骁儿带我上这儿来了。只是我没想到刚一来,盏儿就病了。”
步陌然对她身后的凤骁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道:“凤盏的房间在哪里?我现在就去看看吧。”
“好好好,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闻人蔷薇笑笑,转头对凤骁道,“带步姑娘去你哥哥那里吧。”
凤骁默默地点头,走在前面。
步陌然有些奇怪他的改变,就主动开口寒暄,道:“凤骁,好久不见了。”
“嗯。”凤骁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了,就放慢脚步和步陌然并排,叹道,“是啊,好久不见了,你还是没变。”
“难道你变了吗?”步陌然有些奇怪。
“呵呵。”凤骁只是干笑两声就闭上嘴巴,似乎不想再说什么。
步陌然也没为难他,只是看看这周围的景致。
一路向前,路上的亭台楼阁不在话下,和一般的王爷府邸也没什么区别,看了几眼后,步陌然就没兴致看了,于是就专心走路。
所幸,凤盏住的院落也不远,很快就到了。
凤骁定在门外,看了一会紧闭的大门才道:“我哥哥不喜欢外人进去,能进这门的也就水竹等人,都是他的贴身侍卫。而我,包括我爹娘都不能进去。可是,现在,你可以进去了,真羡慕你。”
步陌然看着他,见他脸色怆然,显然很是悲痛,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进去吧,我和你的侍卫在门口等着。”凤骁没有理会步陌然,只是径自地说道。
步陌然点点头,提着药箱就去敲门。
才一会,水竹开门出来了,对着其他两人点点头,就惊喜地看着步陌然,道:“步姑娘,你来得可真及时啊,少爷正头疼着呢。”
“哥哥他……没事吧?”凤骁马上问。
水竹恭敬地看着他,道:“没事,二少爷不必担心。”
凤骁正待问什么,水竹就让开身子,道:“步姑娘,请跟我进去吧。”
步陌然点点头,看了一眼夜子腾,就进去了。
进门后,她这才发现刚一进去就是一堵影壁,挡住门外窥探的眼光。
凤盏定是一个防备心理的人!步陌然很少肯定。
出乎步陌然意料的是,绕过影壁后,凤盏的院子的确是她想象中的大,但是里面竟然种了一片竹林!
看着那一大片的竹林,挺拔修长的竹枝干,青翠碧绿的叶子,就那么一丛丛地站在那里,亭亭玉立,袅娜多姿,主子的清香溢满了整个空间,感觉整个人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竹子的清香味儿,令人心旷神怡。
“凤盏住的地方倒是个好地方!”步陌然微笑地赞叹道,他们现在走在竹林的小径上。
“呵呵。”水竹只是傻笑,但看得出来很是高兴,道:“步姑娘要跟紧我哦,这竹子虽然好看,但不好去摸,也不好靠近。”他第二提醒。
步陌然却视线一转,看着不远的那叶子干粗,头冠蓬大的一丛竹子,道:“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我只看过催眠竹的图像,却未曾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它的实体,我知道,若靠近催眠竹,人或动物便马上感到昏昏欲睡,若误食了竹叶,会酣睡一天一夜。所以放心,我只是说说而已。”
见水竹面露惊异,步陌然知道自己猜对了,也就没再试图做什么,只是兴致盎然地观察着周围的主子,细数它们的品种,还有他们的危险性。
一段路走下来,她这才发现,凤盏的竹园品种还真是多啊,估计全世界所有的品种他这里也有个一半,像楠竹、凤尾竹、小琴丝竹、佛肚竹、大佛肚竹、寒竹、湘妃竹、冷箭竹等常见的主子更是多不胜数。
难怪那人身上总带着一股清香!步陌然似有所悟。
见到凤盏的时候,步陌然吓了一跳,这才两天没见,他的神情似乎憔悴了很多,脸色红得不正常,正躺在软榻上喝酒。
是的,喝酒,而且还是很风雅的喝法,先把酒慢慢地倒入八瓣莲白玉盏,然后再一杯杯地喝掉。只是,他的旁边已经堆了几十个酒坛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步陌然想转头问水竹,却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
步陌然一怔,放下药箱,刚走近凤盏就闻到了扑鼻的酒香。单是闻着这酒香是不错的,单是,太浓郁的酒香就会使人不舒服。
此时的步陌然有些不舒服了,就掏出手帕捂住鼻子,想把凤盏的白玉盏拿下,却见他抬眼凝视着自己,手中的白玉盏却不放开。
步陌然也不在意,就转头拿起自己的药箱,望着他,道:“既然你无事,那我先回去了。”
凤盏凝视着她,就转头拿起自己的药箱,望着他,道:“既然你无事,那我先回去了。”
步陌然轻瞥了他一眼,转身就准备离去,却在走到门旁边的时候就被一阵风卷了回去。
才一眨眼的功夫,凤盏依旧坐在软榻上,步陌然却已经由门口转移到了他的怀里。
此时,凤盏一手抱着她的腰,放下手中的白玉盏,一手去拿下她的药箱,嘟囔着到:“陌儿,你别走,我很不舒服,好不容易等到你来了。”
步陌然身子僵硬任他搂着,冷冷地说道:“凤盏,你不要借酒装疯!!”
凤盏没说话,只是有咕哝了几句让人听不懂的话,直接把头埋到她柔软的胸前,声音软软的,带着低沉的磁性,道:“陌儿,你真是我的心病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步陌然吸一口气,警告道:“凤盏,如果你真病了的话,那就马上放开我,我给你看病。但是,你如果只是寂寞了想找个女人的话,那我不得不说,我不是你理想的对象。所以现在,请马上放开我!”
凤盏却不理会她的话,又在她胸前磨蹭了几下,嘴里照样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步陌然决定不再忍耐下去了,她伸出手摸摸他的头,趁着他呆怔的瞬间,另一只手就拿起旁边桌上的酒坛子,啪地一下砸到他的头上!
正文 第7章 激吻
随着一声脆响,屋子里空气在那一瞬间似乎也停止了流动,凤盏埋头在步陌然的怀里,一动不动,只是头上的血在慢慢地滴下来,才一会儿,就染红了他背部的青衫。点点滴滴,触目惊心。
过了好大一会儿,没有预期的暴怒,只有平静。
步陌然终于把他的头捧起,仔细地看了他一会,道:“你没被我打傻吧?”这么聪明的人被自己打傻了那自己罪过就大了。不过,应该没事的,刚才她打人的时候很注意地方,最多就让他流点血而已。
毕竟,真打残了,还得自己来医治,划不来。
凤盏默默地看着她,墨色的眼瞳里,氤氲着不明的情绪,苍白的唇瓣上浮现一朵苦涩的笑,映着那红得吓人的脸,更显出一种莫名的酸涩。
“陌儿……接下来我该如何做?”他喃喃自语,一双修长的手臂更是从后面固定住她的身体,任由步陌然皱着眉头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
步陌然停顿了会,心里一软,长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先放开我,我为你包扎下脑袋,要不然待会变傻了怎么办?”
凤盏没动,只是把脑袋往她的怀里乱钻,只一会,步陌然胸前湖蓝色的衣衫上就染上了血迹。步陌然推了推他,发现他紧紧圈住自己的手臂,看似修长,却蕴藏着难以言喻的力量。
她不由得又是一叹,道:“有什么事你可以说出来,看我是否能帮上忙?”另一手努力去勾住自己的药箱,终于,够到了!于是打开药箱,开始熟练地替他清洗伤口和包扎。
药水倒上去的时候,凤盏的脑袋似乎缩了一下。
步陌然微笑,还以为他真觉得不疼呢,哼。
她看了下伤口,还行,自己的力道很准确,没有伤及什么,只是让他流点血而已。
“嫁给我吧!”凤盏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有力,眼睛突然抬起,直勾勾地看着她。
步陌然的动作愣住,也直直地看着他,道:“你在发烧,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凤盏的手狠狠地搂着她的纤腰,道:“我没被你打傻,我是认真的,从未有过的认真!”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步陌然先没有拒绝,反而问道。
“陌儿,你心思剔透,又怎么会不清楚我的心思?”凤盏的手一用力,步陌然一个踉跄,跌入了他的怀里。
步陌然叹了一口气,道:“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你没说出口,我又怎会明白你的心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凤盏眼神灼热地盯了她一会,猛然地久捧起她的脸狠狠地贴上她的唇瓣,激狂二张扬,热烈而激情,仿若想把多少未曾说出口的语言都化为行动,通过唇舌之间的交缠传递给她。
步陌然一动不动,心却在地叹息,她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去,打开瓶子,随即,一股淡雅的响起缓缓地逸出,才那么一会,在激烈动作的凤盏就已经不动了,他的手下垂,嘴唇从步陌然的唇滑到她白皙滑嫩的脖子,静止不动。
步陌然小心地扶起他躺好在软榻上,为他把脉后,步陌然这才走出房门,轻叫了声:“水竹!”
几乎是立即的,水竹就从小径的尽头出现,一会儿就到了步陌然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行礼,道:“步姑娘有何吩咐?”
“我问你,凤盏这两天是不是常常喝酒?”
“是的,自从阎少爷出征后,少爷这两天晚上都没睡觉,白天理完公务,晚上就在屋内喝酒,我们几个说过一,少爷不听,此后就不敢再说了。今天,也是水竹自作主张把你给请来了,就因为少爷在喝酒的时候常常叫着你的名字。”
步陌然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好一会,才道:“你在门口候着,我待会把药方交给你。”
水竹应了一声,就站在门外不动了。
步陌然重新关上门,看着睡在软榻上的凤盏,俊俏的眉眼,完美的五官,这样的男子的确令人眼前一亮,一见倾心!当初自己陡然间看到他也有惊艳的感觉,只是,他的心思终究是太沉了!也太了!自己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罢了,这醉酒就当作一意外吧。她摸摸自己的颈项,那里似乎还残余着他灼热的气息,不由得用手擦了擦。
过了一会儿,步陌然拿起床上的薄被替他盖上,找到笔墨纸砚后就开始写药方。写完后收视好自己的东西,刚要走出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慢吞吞地在凤盏面前蹲下,轻抚下他的眉眼,轻声道:“我看,你还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吧?今天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下可就不许这样了。”
凤盏似乎毫无知觉,只有胸膛在微微地起伏着。
步陌然走出房门才道:“药方在桌面上放着,这两天凤盏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你再来找我吧。”
水竹应了一声,送她出去后就赶紧返回来,就看到凤盏头上用白布包扎了一圈,身体已经坐起,一手扶着自己的唇,怔怔地想着什么,眼神迷离而有人。
水竹心神一震,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凤盏见他进来,就慢吞吞地说道:“她走了?”
“是的,少爷。”水竹顿了顿,终于按耐不住了,道,“少爷,你的头……没事吧?”
凤盏咧嘴一笑,嘴角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道:“能有什么事?”
水竹不知他心里是否已经生气了,于是忙战战兢兢地问道:“少爷,您不怪我们擅作主张把步姑娘请来?”
凤盏挥挥手,道:“这事你们做得很好,下不为例。还有,退下吧,我想好好待上一会。”
水竹送了一口气,忙把药方拿下,很快就退下了。
*****
接下来的一个月,步陌然的日子依旧不紧不慢地过着,她最大的重心放在颠茄的身子上,还请出了全城最有名的几个大夫为颠茄看诊,众人集思广益,讨论病情后制定出一套方案,力图让颠茄生产的时候顺利过关,不要出什么意外。
这天,正在书房里整理笔记的时候,只听到一声清脆熟悉的鸟叫声,步陌然一喜,连忙走到窗边,伸出手来接住碧儿。
先把东西喂给它后,步陌然忙迫不及待地拆开小布条,只见里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一切都好,归期不定,勿念!”
步陌然心里茫然若失,师父还在那山老林啊?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唉,这日子太难熬了。
正在想着呢,夏惊郓从门外走进来,看到那只小鸟儿,眼神忧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笑颜,道:“然然,我回来了。”
步陌然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把布条收起,道:“回来就好,怎么这么快就到下午了?对了,今天店里的生意如何?”半个月前,聂惊郓他们的酒坊已经在都城开了给小分店,所以聂惊郓也开始忙起来了。
“还行。”聂惊郓懒懒地说了一句,倒在书房的小床上,眼睛紧闭。
步陌然叹了口气,自从那天他匆匆忙忙跑出去,一连三天没出现,在步陌然按耐不住想找凤盏帮忙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的疲惫。
自那以后,聂惊郓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前对她的态度,就仿佛那天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步陌然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怪怪的。只是她前段时间太忙了,就没顾得上。现在终于放松下来了,再一细看,果然发现聂惊郓的精神似乎不振,整个人懒洋洋的样子。
“惊郓,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步陌然坐在床边担忧地问道,“还是店里出了什么问题?”应该不会的,有凤盏和莲殇罩着,谁敢找麻烦?
聂惊郓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翻个身过去,把头埋进枕头里,闷声道:“没事。”
步陌然轻叹了口气,摸摸鼻子。对聂惊郓,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他的态度,她知道,他们现在时于一种尴尬的境地。
步陌然正要转身离去,就听到聂惊郓呼唤自己的名字:“然然,你忙完了吗?”
步陌然回头看着他嘟起的嫩唇,重新坐下,抚平他衣衫上的褶皱,笑道:“忙完了,颠茄到时生产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四个月后,我们就有个小娃娃可以看了。”
聂惊郓没有对这件事表现出什么期待,只是弯弯嘴角,道:“那就好。”随即又沉默了。
步陌然看着他,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又来的。对于聂惊郓,她心里是有着怜惜的,可是,对于他想要的感情,自己却不能给予。
一个人,能同时爱上两个人吗?不知为何,她倏然想起了闻人蔷薇。前几天看过她,虽然看到她还是很怨恨凤敬德,恨他的用情不专,但是,心里头却一有惦记着他,想挥剑斩情丝,却又下不了手,藕断丝还连着。
最终,苦的还是她自己。
聂惊郓慢慢地坐起,把步陌然搂入自己的怀里,把头搁在她的发顶上,一边还道:“然然,你先别动,我有话和你说,很重要。”
步陌然微微叹息,道:“你说吧,我听着呢。”身后这片结实的胸膛,充满了男子的魅力,不再是幼小时候稚嫩薄弱的胸膛了。此时的他,足以为一个女子建成一座安全的港湾。
“然然,我愿意为小,你娶我,我保证不妒忌白洛天。”聂惊郓陡然扔下一颗炸弹。
步陌然的脑袋昏昏然,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道:“你迷糊了,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别想逃避,然然,你什么都好,就老是想逃避感情,我好不容易有勇气说出口,你就先别走,除非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加重“满意”二字。
步陌然也回头看他,见他白嫩的脸蛋上涨得通红,眼神紧张地看着自己,抓住自己的手也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全身僵硬得不像话。
“然然,我在大街上看过了,许多女子都同时嫁给几个男子,他们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我知道你喜欢你师父,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也喜欢我,对不对?”他希冀地望着她,不待她回答又道,“我不要离开你,我的要求很低很低,一个内我只要十天就行了。这样,也不行吗?”
他的大眼里水汪汪的,似乎只要步陌然一不答应就会哭出来。
步陌然的嘴唇蠕动了下,脑袋里一片混乱。
“然然,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我们,那时,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每天,你都会在破庙里等我回来,每天晚上,你都会偎依在我怀里入睡。那时的我们只有彼此,感情那么好。然然,我爱你,离开你,我会很痛苦的,我试过。你来都城的那些天,我一个人在疏影城,就没一个晚上能睡得安稳。还有那三天,我跑出去,可是,我还是自己跑回来了,因为你在这里。”他紧紧地搂着她,说完后把脸埋入她的怀里。
步陌然闭上眼睛,她想起了小小的惊郓,那时的他每天只要讨到一个馒头就会把大半个分给自己,或者全部给自己,再骗自己说已经吃过的。要不是自己不是真的小孩,估计自己真的被骗过了。那时的自己,体弱多病,多半躺在破庙里靠他养活,而他,常常是带着一身伤地回来。
步陌然想起了远在山里的白洛天,再看看怀里的聂惊郓,心里一酸。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喜欢白洛天的。十八年的朝夕相,自己又有着成年人的思维,白洛天对自己又好,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默契,喜欢同样的事情,都会医术……再加上白洛天对她温柔体贴,人长得也好,性格也行,其他方面自己更是喜欢。
所以,白洛天向自己表白的时候,她是惊讶没错,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喜悦。两人知根知底的,顺理成章就走到了一起。
但是对于聂惊郓的感情,这是不一样的。她知道自己对他肯定是有感情的,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亲情、友情,还夹带着一些爱情?
她知道自己偏重于理智,也知道自己该拒绝他,可是,看着怀中人的期待情的目光,她又不敢说出口了。
“你觉得……”步陌然艰难地开口,道,“你觉得,当你看到我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时,你会不妒忌吗?会不疯狂吗?起码我知道,当我知道师父和其他女子举止亲密时,我会很不舒服。你确定,长期下去,你能受得了?”
步陌然想了想,决定采取一种迂回的手段来说服他。
果然,聂惊郓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她。
“所以,别人或许能一女侍二夫,但是各人情况不同,和别人分享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你可要想清楚了。最主要的是,我的身体不好,对你不公平。”步陌然语重心长地说道。
“说到底,你还是在拒绝我!凭什么那个白洛天你没提自己的身子,对我就提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子情况。”聂惊郓虎着脸看着她,哼了一声,推开她就飞走了。
步陌然忙追上去,隔空喊了一句,道:“惊郓,注意安全!”她已经习惯了,这小家伙一两句不和就走人,隔几天就会自动出现。
“哼,我这要很长时间才回来了。”远远的,传来了聂惊郓赌气的声音。
“哈哈,太好玩了。”颠茄从楼梯上走下来,抚着肚子直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步陌然挑挑眉。
“呵呵,小姐,最近的桃好旺啊,走到哪开到哪,整天不是对着凤盏就是应付聂惊郓,估计公子知道会气死,那样的话,他还能安心去找药吗?”
步陌然闻言又头疼起来,说起来师父也是因为怕白榄的事才走得远远的,说起来也是一种躲避,自己苦了自己,唉,相思难熬啊。
“对了,秦绣和茅清荷回去了?”步陌然问她。右丞相一家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他们的亲身女儿,每天都勤快地往这里跑一趟,步陌然却很少去他们那里。其中,跑得最勤快的就是秦绣了,一来二往的,就和颠茄熟悉了。
秦绣最近在步陌然药的调养下,已经有了身孕了,所以隔三差五便和颠茄讨论孩子的事情,聊得不亦乐乎。
步陌然对这些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参加过一两后,就自顾自地去看书了。所以现在没穿秦绣来,都是颠茄在招待。
“什么秦绣什么茅清荷?”颠茄白了她一眼,道,“她们也许是你的亲人,你还那样称呼她们?她们知道后会伤心的。”
步陌然叹了口气,若有所思,道:“是不是还不清楚呢。”
颠茄也沉默下来,两人正待说些什么,就看到夜子腾直接从一楼跃上二楼,张口便道:“小姐,那阎府的阎夫人来了,据说是因为阎烈阳在战场上受伤了,生命垂危,所以想请你快点赶过去看看。”
步陌然顿时一愣,怎么最近那些男人都出来问题?
正文 第75章 掀裙
“生命垂危?”步陌然赶紧提起裙摆下楼,一边还着急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大街上也没消息,估计是怕影响民心和军心,把消息给封锁了。”夜子腾很快地答道,一边对颠茄做了个手势,让她乖乖回房休息去。
步陌然了解地点点头,道:“不是才刚打仗没多久吗?阎烈阳怎么就受伤了?从这里赶到边疆,起码要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伤势很严重的话,他还能活吗?还有,那些军医是干嘛用的?”她其实也就自言自语,不指望别人回答,只是因为心里慌张,这才需要点声音来使自己冷静下来。
在阎烈阳出征的时候,她就想过万一他有事的时候自己会如何?但是,她没想到这事会来的那么快,让她措手不及,内心慌乱。
没想到夜子腾却回答道:“小姐,如果是骑的是千里良驹的话,抄小路可以七天就到了,我以前就到过那边。”
“七天!”步陌然重复了一句,终于使自己冷静下来,道,“知道他受的是什么伤吗?”
“那阎夫人没说。”夜子腾摇头。
步陌然点点头,再加快脚步。
很快,她到达了客厅,一进门就看到李碧芙正在那里走来走去,神情紧张。
“夫人,我来了。”由于大家都是熟人,所以步陌然也没多客套,直接道,“烈阳的伤势如何?怎么会找到我呢?远水救不了近火。”古代的信息落后,今天收到的消息可能已经是十几天前的事了,再加上她要赶过去的时间……
李碧芙见到她,忙拉住她的手,哽咽道:“步姑娘,请你马上赶去边疆救阳阳,她七天前受伤了,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胸膛,挨近心脏,军医们都不敢取出,现在只能用药吊着,呜呜……据说再不把箭取出他就不能活了,我就那么一个儿子啊!”
步陌然反握住她的手,道:“放心,我会过去的。”
凤盏这时快步冲了进来,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拿起你剥开身体要用的刀具。”
步陌然脑袋一转就了解了个大概,忙示意夜子腾去拿药箱和动手术用的工具,旁边的杜嫂也赶紧给步陌然收拾几套换洗的衣服去。
“步姑娘,一切都拜托你了。”
坐在马上,步陌然看着她布满红丝的眼睛,轻轻地点头,道:“我会尽力的。”
凤盏也看着李碧芙,道:“伯母放心,我们会快点赶过去的。”
“一切就靠你们了,阳阳一定不能有事啊!”李碧芙眼里含着泪,哽咽地说道。
“小姐,好好保重。”颠茄不舍地看着她,她生产在即,夜子腾也抽不开身。
步陌然点点头,和凤盏相视了一眼,扬起马鞭,很快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他们走的时候是下午,行走了半天后,天很快就黑了,路已经看不清,他们这才停下来,准备休息。
步陌然静静地坐在马上,等待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下马,却在脚触地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
凤盏早就待在一边,笑道:“怎么样?没事吧?”
步陌然有些脸红地摇头,为自己的笨拙,忙道:“没事,坐了半天,腿都麻了,我很少这么赶路的,有点吃不消。”
凤盏扶起她,道:“刚开始都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
步陌然点点头,看着另外训练有素的九人,据说,这是凤盏的护卫队,还是实力最强的。
“还有多久才到?”步陌然挨着一棵大树坐下,问道。
凤盏揉揉自己的手脚,回答道:“还有六天多,看我们的脚力情况,或许能快点。烈阳这受伤皇上很重视,所以就要从都城选一个医术最好的大夫送过去,当时所有的大臣都想到你,而且据说前段时间你还替一个人做了什么剖腹生产手术,所以大家对你的期望很大。喏,这是皇上给你的圣旨。”
凤盏从包袱里拿出一卷金黄色的圣旨给她。
步陌然一边接过,一边道:“那之所以要剖腹是因为孩子的母亲刚死了,我正好经过,就试着剖腹取出孩子,其实,我也没想到那孩子还活着。”步陌然说的是那天和别的大夫讨论完问题后经过一户人家时,听到里面哭声震天,又听到走出来的产婆说是难产而死的,她正好经过,就做了个剖腹手术。
其实,她以前一向都是拿死人和动物做的,所以做的时候心无旁骛,很熟练,三下两下就把孩子弄出来了。
就因为这个,众人都知道她可以破开人的身体,找她的大夫也就多了起来。
有人对这种行为异常地愤怒,觉得人的身体是神圣的,怎么能在上面又割又开呢?而且,肚子被破开了,人还能活吗?当然,也有些大夫思想还是先进的,觉得这方法可行,只是考虑到如果产妇还是个活人的话就不好办了。毕竟,你胎儿是取出来了,那大人该怎么办?总不可能随便缝缝就行了吧?
所以,步陌然和他们更多的是考虑一些手术中的问题。他们不知道的是,步陌然在前世看过类似的资料,所以除了消毒和术后修养这方面担忧外,其他的还是有点自信的。
手术刀,她有,她认识天下第一巧匠,白洛天认识天下第一的打铁工匠,所以手术刀她早就已经打出来了。
麻醉药,这个也有。祈莲国的草药还是有很多和前世不同的,多了不少品种。在和其他大夫交流时,步陌然就发现了有些草药的果实或叶子具有麻醉的效果,人吃了后会昏迷不醒,即使被人用力割也不会有多大的知觉,只是过后会异常地疼痛。
这和前世的麻醉效果差不多,所以这方面也不愁。
“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现在大家都看着你呢。”凤盏摸摸她的脑袋。
步陌然点点头,看了看圣旨,道:“我只希望烈阳能撑得久一点。”为了让她能够光明正大地进入军营,皇帝就封她为军医,可随意出入军营,不受性别的限制。
“这去会很辛苦,你问什么要同来?我相信,护送我来的人原本一定不是你。”步陌然突然问道,她目光直视前方,看着那九个侍卫有条不紊地做晚饭、搭帐篷等。
“你说的没错,原本皇上并没有想让我来,可是,烈阳毕竟是我的好兄弟,他现在有生命危险,我又怎么肯能不来?”凤盏低声道:“右丞相知道你要来,还嘱咐我好好照顾你。我们来得太匆忙了,他们来不及送你。”
步陌然点点头,道:“是啊,这事太意外了,我今天下午还在书房里看书呢,今天晚上就在荒郊野外了,也离都城很远了。我现在只希望,烈阳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现在她最受不了和担心的事就是,当他们好不容易赶到的时候却闻到噩耗,如果是那样的话……她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只要一想到从此之后再也见不到阎烈阳,她的心里就异常难受。虽然原先她很烦他缠着自己,也不想他老是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不出现的前提是他要在他另外一个地方好好活着,而不是死去。
“不会有事的。”凤盏把步陌然的头轻轻地拨到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
步陌然有点不自在,心里有些抗拒,但见凤盏冷凝默然的脸,也就沉默了。
他们是好朋友,好兄弟,此时的凤盏心中的难过和着急应该不比自己少吧?要不然他也不必亲自走一趟。
她挨在他的肩膀上,问着他身上淡淡的竹子清香和隐隐的汗味,眼皮越来越重。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中天了,步陌然发现自己躺在帐篷里,身上盖着一张轻柔毯子,虽然很薄却很温暖。
肚子好饿,步陌然摸摸肚子走出帐篷,四下看,这才看到空地上有一堆燃烧得正旺的篝火,那些男子待在四周睡觉,只留下两个人在往火里不断地添柴,估计是守夜的。
步陌然再一细看,就发现凤盏倚在帐篷门口的大叔上,正闭着眼睛。
步陌然左右看不到吃的,不想再麻烦别人,正要重新入睡,就看到凤盏突然睁开眼睛,轻声道:“醒来了?”
步陌然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吵到你了?”
他摇摇头,走过去拿起火堆边的一只小锅,再拿出一只白玉碗和一双象牙筷子,给她倒出一碗汤,道:“这里给你留了点肉汤,你快吃吧。刚才吃饭的时候我见你睡得正香就不想吵醒你,吃完这个,还有干粮,只是都是肉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刚才他见步陌然在自己怀中睡着了,小嘴微张,呼吸平稳,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平日里那双犀利冷静的黑眸,使得她的脸显得异常地甜美和憨厚。
自己看到这一幕,心里竟然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也不忍心把她吵醒。
汤还是热的,步陌然接过后道了一声谢,一口气就喝完了,这才说道:“行了,我已经饱了,刚才还觉得饿的,可是现在又不想吃了。”心里却暗道不愧是凤盏,匆忙之间带出来的东西也那么齐全,竟然还有白玉做的碗和精致的象牙筷。
凤盏接过碗筷放好,道:“既然如此就快睡吧,待会就天亮了,明天一大早就要赶路,我们是大男人还吃得消,你不同。”
步陌然闻言也只是皱皱眉,没有反驳。她有自知之明,的确,她的体力别说是成年男子,就是一般的女子也比不上。只是,她看着那帐篷,问道:“你不进去睡吗?”这帐篷应该是他的属下搭给他的吧?她怎么好鸠占鹊巢?
凤盏紧盯着她的脸,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在火光映照下显得白嫩嫩的脸颊,笑道:“你去吧,这本来就是给你用的,我们的主要任务可是要把你安全送到边疆去,你可不能先倒下了。”语气却不容置疑。
步陌然挑挑眉,把他的手拿下,道:“那谢谢了,辛苦你们了。”说罢就打了个哈欠,捶捶背部就走进去了。
凤盏听着里面没动静后这才起身走进去,小心地把步陌然的毯子掀开,自己躺了进去。接着,他把步陌然搂入自己的怀里,准备睡觉。
这,就是女人在怀的感觉吗?
凤盏苦笑,活到二十四岁,这似乎是他第一在晚上拥女子入怀。他不得不承认,滋味真的很好,难怪那么多男子拼命地想找女子成亲。软绵绵的,香喷喷的。一天下来,他的身上已经有臭味了,步陌然的身上却仍然有股药香,说不出的怡人,让他忍不住把头埋进她的颈项,不想再离开。
他想起了上个月发生的事情,在阎烈阳出征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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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来有何事?”凤盏很不解地看着阎烈阳,道,“你明天就要走了,还不好好准备?”
阎烈阳摆摆手,道:“又不是第一打仗,该准备的我都准备了,我这找你来只是想问问你,你到底对然儿怀的是什么心思?”
凤盏沉默地看着他,半饷才开口,道:“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明白的,凤盏,别以为我眼睛瞎了,我看得很清楚,你看然儿的眼神不寻常。可是,我记得你在疏影城时和我说过,你对她没兴趣的。”
“你在害怕什么吗?我对她如何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她不是已经有了白洛天了吗?你我都插不进去。所以,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可以不必关注,你该要做的应该是趁着白洛天不在的时候趁虚而入。”
阎烈阳懊恼地坐下,搔搔脑袋,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只是,然儿对我不冷不热的,就像普通的朋友,她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我左看右看都比那个白洛天好啊。”
凤盏见他眼露妒忌,就道:“就是,我也不明白,那白洛天是她的师父,而且还年长那么多岁,人长得也不怎么样,然儿怎么就看上他?”
阎烈阳很是奇怪地看着他,道:“你不知道吗?这就是我痛苦的原因了,如果他有老又丑也就罢了,我还可以放手一搏,但是,偏僻那家伙修有浮云之术,容貌年轻又俊美。”
他上下看了下凤盏,道:“你是我见过最俊美的男子,这个大家都是公认的。可是,那白洛天的容貌也不输于你,他的身上有股出尘谪仙的气质,这是我们这等俗人无法比拟的。最重要的是,然儿对他死心塌地的,让我想破坏也不行。”
凤盏一愣,道:“难怪我觉得他不对劲,原来他戴了面具,还修有浮云之术。”他沉吟了一会,道,“浮云之术已经两百多年没出现过了,据我说知,除了国师修有外,祈莲国就没找到第二个人。难道,那人和国师有什么关系?”
“不可能,如果他是国师的徒弟的话,他怎么还敢招惹女人?国师是不能成亲的。”阎烈阳马上反对,转念一想,又奸笑道,“嘿嘿,如果他真是我们祈莲国未来的国师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有希望了。”
凤盏只是笑笑,很高兴转移了阎烈阳的视线。
阎烈阳却陡然道:“你这别想转移我的话题,说,我到底对然儿存的是什么心思?你今天非要老老实实地说出来不可。”
凤盏惊讶地挑挑眉,想来自己的伎俩不是每都奏效的,于是就老实道:“你前几个月问我时,我说的是实话,那是我虽然对步陌然有兴趣,但因为你喜欢,所以我是打算放手的,和你说的也是实话,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了。”
“你小子肚子里的肠子可以绕个十圈,所以你说的话我还是要打个折。”阎烈阳怀疑地睨了他一眼,摸摸自己的下巴。
凤盏冷哼了一声,摇着扇子道:“你爱信不信,我不勉强。”
“唉,其实你想要如何我也管不着了,我要上战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许是永远也回不来了。”阎烈阳有些怅然。
凤盏忙走近他,锤了他一下,道:“不会的,你每都那么说,可每都回来了,这也会没事的。”
“我十五岁上战场,到现在二是二岁,期间也经历很多艰险的事,照理说生死早就置之度外,马革裹尸应该是一个军人最大的荣耀。可是,我还是不想死,我还想看然儿呢。”阎烈阳露出一个笑容,道不明的味道。
凤盏沉默了会,道:“你一向福大命大,会没事的。”
“希望如此。”阎烈阳搭上他的肩膀,道,“其实,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多照顾然儿。”
凤盏却摇头,道:“步陌然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不需要我的照顾也会过得很好,所以你不必如此担心。”
阎烈阳见他的样子,忽地一笑,拍着自己的脑袋,道:“算了,说这些做什么,我们公平竞争,我就不信我会输给你。”
两人相视一笑,七年的感情虽然不长,但已经足以让他们在某些时候心有灵犀了。
凤盏轻轻叹了口气,当时的笑颜犹然在他眼前浮现,那人现在却在边疆那里生死不明。他看着怀里熟睡的步陌然,只希望她真的能救回他。
忍不住,他的手紧了紧,恨不得把她融入自己的怀里,免得生出那么多烦恼。
那天和阎烈阳谈过后,他出征了,自己却开始烦恼起来,为了一个女人。
为了试探,试探自己也是试探她,自己开始两夜不睡,一到晚上就喝酒。果然,水竹去把她找来了,自己借酒装疯占她便宜,却没想到她会突然把酒坛子砸到自己的脑袋上。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凤盏苦笑,闭上眼睛,决定不再想,开始睡觉。
第二天,步陌然是被凤盏叫醒了。她迅速地把自己打理好后,匆匆吃过早餐,很快就上马了,此时,天才微微亮,太阳还没出来。
一连五天,他们白天几乎是不停地赶路,晚上才休息。其他男子经常训练,这点任务还能承受,步陌然却早已不能承受了,早在第三天的时候,她就已经快要倒下了。
又是一个夜晚,他们停了下来。
步陌然直直地坐在马上,等待着凤盏,她的大腿内侧即使穿上厚厚的裤子也已经擦破皮,正火辣辣地疼得,脸路都走不了,所以现在几乎去哪里都是凤盏抱来抱去。刚开始,她还不好意思,也一直拒绝着,但是现在她太累了,已经顾不得其他了,甚至,她连澡都不想洗了。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军营就行!还有,阎烈阳千万不要有事!
过了一会,凤盏才走了过来,微笑地朝她伸出手抱她下来,直接把她放在垫了席子的草地上,道:“怎么样?还吃得消吧?”
步陌然点点头,她现在已经有了严重的黑眼圈,道:“还行,那些马儿真强,跑了那么多天还是很精神的样子,比我强多了。”
“呵呵,还不是你那些药。”凤盏笑笑,为她盖上毯子。他知道她快睡着了,这几天,他终于知道她的身体有多差了,每天一下马厩昏昏欲睡,半夜在醒来,匆忙吃过晚饭后再睡下。所以每他都是等她吃过晚饭后才会去帐篷里抱着她谁。
只是,无论她多么困,多么疼,她第二天上马的时候从来没有喊过累,脊背依旧挺得直直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远方,让数担忧的他回头看时不由得讶然。
而那些千里良驹,在第四天的时候就有些疲倦了,这是步陌然就拿出一些药丸给那些马吃,只说是提神的,还说,估计停止吃药后,马儿会有段时间特别累。
凤盏看到,那些药丸她也吃了。
他开始担忧她的身体,生怕她刚替阎烈阳治好,她自己就倒下了。
凤盏轻叹了口气,烈阳那边也不能等,这边……唉。
他轻抚着她的青黑的眼圈,听着她沉重的呼吸声,知道她累坏了,所以才任由自己折腾。要是在平时,她又怎么可能在自己面前那么放松,对自己那么信任呢?
凤盏苦笑一声,收回自己的手,开始去和属下交流。
第七天的时候,步陌然的精神似乎格外好,凤盏刚要去叫她,她就已经醒来了。
“凤盏,今天是不是可以到了?”步陌然一手抓着梳子梳着头发,一边问道。
凤盏看着她,闪了一下神才回答道:“是的,估计下午就到了。”脸却撇过去,看着不远正在吃草的马儿。
“那就好,对了,烈阳怎么样了?”步陌然忙问道,她知道凤盏一直和那边有联系。
“情况不妙,据说呼吸很微弱,曾经数度差点就撑不过去了,只是烈阳的生命力的确坚强,每都撑过来了。”凤盏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军医们都在尽力施救,耗费了无数的珍惜药材,都在等着你去把箭拔出来。十四天的时间,不得不说,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步陌然默默地点头,加快速度,不想再吃饭,道:“我们快走吧。”她知道,阎烈阳之所以能保持那么久的生命力,也是因为他吃下了自己该给他的还魂丹,而且,他自身生命力也强悍,内力更是厚。
步陌然早就发现,练武的人要比一般的人生命力要强些,因为他们在受伤的时候,总会有一股真气保护着心脉。
这是习武者的本能。
只是,她还是担忧,十四天的时间啊!阎烈阳的身体到底变坏道何种情况了?
她很不安,几乎想立刻就能飞到他那里去。
结果,他们中午的时候就到了军营,由于有圣旨,所以他们一路奔驰入营,没有停顿了。
刚一下马,就看到阎鞍已经着急地站在一个明显不同于别人的帐门门口了,他的脸色也是青黑色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估计也没睡好。
一股热浪袭来,不愧是挨近沙漠的!
步陌然擦擦汗,在凤盏的帮助下下马。
阎鞍迎了上来,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就直接道:“你们可来了,快进来吧,阳阳在里面等着呢。”
步陌然点点头,时间就是生命,她跟着进去,只是要靠着凤盏的帮助脚踩走得动。刚一进门,一股凉气扑来,让步陌然精神一振。
阎鞍忙把门封住,道:“这是大夫们吩咐的,屋子里必须要冷才行。所以十八护卫每天中午都会把一桶桶睡放入沙漠里,早上再去取回。”
步陌然点点头,道:“做得很好。”的确,她知道这个沙漠里有一很神奇的地方,夜晚的时候那里温度比别都要低,一桶水可以很轻易地结冰。
“你来看看吧,需要帮忙再说。”阎鞍忙道,指着床上的阎烈阳。
看到阎烈阳的那一刻,步陌然即使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只是,她还是被吓到了。
凤盏似乎也被吓到了,握住步陌然手臂的手紧了紧。
眼前的男子虚弱消瘦得厉害,关节突出,胫骨分明得很,嘴唇苍白如纸,胸口插着一支箭,要不是他的胸膛久久微微起伏那么一下,她会以为这里躺着的是一个死人。
步陌然吸一口气,看着其他人,不容置疑地说道:“只留下两个大夫,其他人就出去等吧。”她指了两个人留下来。
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很快就走出去了。
凤盏临走之前担忧地看了一眼步陌然,再看看阎烈阳,轻声道:“加油!”
阎鞍则热烈而期待地看着她,道:“阳阳就拜托你了。”
步陌然一一点头,手探入内袋吃下一颗提神的药。
这药可以使人在最短的时间聚集最大的精神力,让人精神出乎意料的好,只是过后会有点副作用而已。人总有疲惫的时刻,可是,当你疲惫的时候,你可能要做一件和重要的事,这是你需要打起精神来。
此时,正是用药的最好时刻。
留下来的两位大夫都很年轻,大概就四十多岁的样子,以前居住在都城,和步陌然有过交流,都谈得很契合,所以双方都很熟悉。
步陌然戴上手套,几人开始全身消毒,都是用目前为止最烈性的酒当作消毒水,当然,步陌然还加入了一些草药,力图达到消毒的效果。然后,开始把麻醉药涂在伤口上。在为阎烈阳吃下睡眠药,一面他中途醒来乱动。
她发现,肉已经把箭紧紧地包裹住了,要把箭取出来,必须先把伤口再撕裂。箭上有倒钩,又近心脏,这才是大夫们不敢下手的原因。不过,他们的医术还是很高明的,因为伤口化脓的地方不多。
步陌然吸一口气,强自忍住心中汹涌出来的感情。一个医者最怕做手术的时候把自己的情绪和对病人的感情带进来。她定了定神,发现其他两位大夫都在等自己,于是点点头,决定把阎烈阳当作一具死尸来理。
她熟练地操弄着手术刀,事实上,类似的情况她以前已经演练过了,只是,那是一具新鲜的尸体,而不是阎烈阳。
一个时辰过去了,外边的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阎鞍不断地磨着脚下的泥土地,眼睛紧紧地盯着帐门,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他的整个脸庞。
凤盏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也直视着帐门。
其他将军等人都在远一点的地方等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着急之色。
“小盏,你说会不会有事?”阎鞍终于忍不住问。
凤盏微微一笑,道:“阎伯父,您应该相信陌儿的医术才对。”
“说得也是,从来没听说过她会治死人。”阎鞍抚着胸口,终于冷静下来,重新坐在椅子上。
幸好,他们前几天刚打了一场胜仗,所以这几天敌军都没有来犯,所以他才有时间在这里着急。
半个时辰后,帐门终于开了,其他两位军医率先走了出来,脸上没有这几天的紧绷,略带放松,道:“元帅,只要将军熬过今晚就会没事了。”
另一个也点点头,道:“我要去消化一下,只听步姑娘说过,第一看到她动刀,我被吓到了。”
凤盏和阎烈阳同时往里面走去,只见步陌然已经倒在一边的小床上睡着了。
凤盏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阎烈阳,再看看旁边的一盆盆的血水,微微皱眉,抱起步陌然走出帐门,随口就问了一个眼熟的人,道:“她在哪里休息?”
苘画精神一振,道:“凤少爷请跟我来。”他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半个月来可把他给累坏了,现在听到少爷好了大半的事,精神也稍微放松。只是刚刚一看到凤盏,就不由自主地紧张了。
晚上的时候,步陌然却突然醒来了。
她走出房门,看到门口站着苘棋,就道:“带我去烈阳的房里,今晚是最危险的时候,我要亲自去照看。”其他的大夫,她不放心。
苘棋迟疑了一会,他看着她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惫,道:“小姐,你不先休息吗?有其他大夫在也行了。”
“还是我亲自去就好。”步陌然摇摇头,很是坚决。
“要不,小姐你还是先洗澡吧?我们这里虽然近沙漠,但还是有一条河的,可以洗澡,我马上去叫人吧浴桶抬到你房里。”他善解人意地说道。
步陌然看了下自己的装束,脸一红,道:“好,那麻烦你们了。”自己似乎已经好久没梳洗过了,估计身上早就有异味了吧?而阎烈阳那边现在也不急,索性就先收拾下。
洗完澡后,在阎烈阳房里,步陌然看到了凤盏。
凤盏看着她,很是惊讶,道:“我以为你要睡很久。”
“我心里有事惦记着,睡不着。”步陌然叹了口气,虽然她很累,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但是,阎烈阳没有脱离危险,她还是不能睡。
这是她第一为活人动手术,至于手术后会发生什么事她根本就不能保证,所以要亲自看着才放心。
更何况,这个人是阎烈阳,对自己很好的阎烈阳。
草草吃过饭后,步陌然和一干大夫守在阎烈阳的床边。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据说,阎烈阳是一个出色的将军,也是一个让士兵爱戴的士兵。所以皇帝重视,下了圣旨一定要救活他。而士兵们据说今晚很多人都没有睡觉,整个军营里静悄悄的,都在观望着阎烈阳目前的情况。
步陌然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应,轻声道:“烈阳,很多人都期盼你醒来呢,所以,你一定要醒来。”心,却疼了起来。
万一阎烈阳没熬过这么一关,那……不敢再想下去。
她看着他赤裸胸膛绑着的绷带,轻叹了口气,手去试试他额头上的温度,还是那般灼热。难道,那些退烧药真的没效吗?
自从上凤盏因为发烧而要她亲自去擦身后,步陌然就致力于研究快速退烧的草药了,虽然有了点成果,可终归是草药,见效还是不快。
步陌然拿起一根细细的竹管子,给一旁的苘画使了个眼色,让他开始灌药。
一旁的阎鞍紧张地看着他们,凤盏却只是静静地瞧着,墨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脊背挺着很直。
谢天谢地,天快亮的时候,阎烈阳终于退烧了,太阳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正望着步陌然,似乎还有些迷糊。
步陌然抚过他干燥的嘴唇,轻声道:“你胸口还疼着呢,别说话,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心里却大大松了一口气,也有了一种满足感。
自己的努力,毕竟还是有效的。
阎烈阳似乎像说了什么又闭嘴了,只是眼神依恋地看着她。
步陌然身后的凤盏走上前来,微笑道:“算你这小子命大,撑了那么久,总算把我们等来了。好了,既然你没事了,陌儿也该去休息了,她已经很久没休息了。”
阎烈阳闻言似乎又着急起来,朝着步陌然挤眉弄眼。
步陌然看着他,失笑道:“我马上就去,你别急。”
凤盏扶着她,最后直接把她抱起,对着阎烈阳,道:“那我先和陌儿一起去休息了,这几天为了你可把我们累坏了。”
阎烈阳的眼神阴暗了下来,他瞪着凤盏的那双手,闭上眼睛。
凤盏低低地笑起来,低头一看,正要看步陌然的反应就看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安安静静地窝在自己的怀里。
凤盏直接把步陌然抱回她的帐篷里,轻轻地把她放在床榻上,见她呼吸比以前沉重了许多,也知道她累坏了。
凤盏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明明是那么娇柔美丽的女子,却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为她盖上薄被,清晨还是有点凉意的。
正替她收整被角,碰到她的大腿时却听到她轻轻哼了一声,眉头皱了皱,很快就睡去了。
凤盏一愣,能够在熟睡的时候还发出痛呼声,那说明……他想起了她不自然的走路方式,忍不住轻轻地掀开被子,想了一会,还是把帐门关上,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睛望望帐篷顶,终究是按捺不住,神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掀开步陌然的裙裾。
然后,他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他没想到,他会直接看到步陌然两条光滑细嫩的大腿!
要知道,一般的女子都会在裙摆里穿上裤子的,可是步陌然直接就只穿了一跳亵裤……
凤盏感觉自己鼻内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汹涌流出。
他定了定神,轻咳一声,捏住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步陌然,再偷偷地瞧着她的大腿,接着,眼珠子又瞪大了。
只见步陌然的大腿内侧竟然已经伤痕累累,血红血红的!其中有些地方已经化脓,那两块皮几乎全部被磨掉了!
正文 第76章 拒绝
凤盏看着那一片体无完肤的内侧,怔了怔,所有旋旎的想法全部褪去,最后只剩下心疼。
他想了想,赶紧大步走出去,到军医拿了上好的伤药来,对着那片模糊血肉却不敢下手。
如果他替她涂了,她明天醒来定来有感觉的,那自己该如何自圆其说?
凤盏沉默了许久,终究是默默地把她的裙裾放下,盯了她一会,推门出去了。
他走到阎烈阳的房间,见他还睁着眼睛,很是讶然,说道:“你怎么还没睡?”
阎烈阳有些兴奋,道:“是累了,可是,精神还是很兴奋,只要一起到然儿来这里看我,我就高兴,她对我终究是有感情的。”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伤口痛得厉害。
凤盏眯起眼睛看着他,道:“是啊,她为了你可是吃足了苦头,我见她走路的样子好像有点不自然,估计是骑马伤到哪了吧?”
阎烈阳剑眉一拧,粗声道:“伤到哪了?我要去看看,然儿细皮嫩肉了,肯定是骑马的时候伤到大腿内侧了。”
“你别起来。”凤盏赶紧伸手摁住他的肩膀,道:“你想伤口裂开吗?只要再裂开一,你就别想活了。”
阎烈阳想了想,只能顺从道:“那她现在怎么样?”
“还行,已经涂药了,你不必担忧。”凤盏淡淡地说了一句,忽地又笑了笑,道:“好了,你快休息吧,我见你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阎烈阳点点头,看了下自己枕头,道:“我明天一定要起来亲手交给然儿一样东西。”说罢就闭上眼睛。
凤盏见状,也就走了出去,只是心里已经作出了决定。
他走到步陌然的房间,也不顾其他人的侧目,毫不犹豫地掀开帐门进入,然后入下帘子,开始专心地替步陌然涂药。
完了后,他怔怔地看了一会步陌然,这才帮她盖上被子,转身离去。
走出帐门后,正碰到阎鞍,不由得一愣,随即又笑道:“阎伯父怎么上这来了?”
阎鞍玩味地看着他,道:“我准备去看看阳阳。”他下巴微抬,指指不远阎烈阳的帐篷,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帐门,道:“陌然睡着了?”自从步陌然救了阎烈阳后,他就自从把步陌然的名字改为“陌然”了。
“嗯,她太累了。”凤盏微微点头。
“嗯,那就好,我也知道她很累,也辛苦贤侄这千里奔波了。”因为阎烈阳没事了,阎鞍这才有心思说闲话,就道:“陌然这帐门口一定得有人守着,毕竟,整个军营就只有她一个女子,得守着点。”
凤盏却轻轻一笑,道:“伯父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人照看着了。”
步陌然一连睡了三天,中间不吃不喝,要不是有呼吸声,别人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凤盏见她如此,担心她有事,就只能过一段时间就过来看看,再喂她一些水,然后继续帮她涂药,然后一天请一个大夫来敲,就怕出了什么意外。
期间,那几匹马儿也一块睡了,只是只睡了一天就活蹦乱跳了。
三天后,步陌然终于醒来了,梳洗完毕,刚要开始吃饭就突然看到凤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你吃了没?”步陌然看着他,随口说了一句。却奇怪这人怎么不吭一声就直接进来了,要知道,这凤盏最是守礼的,进门之前都会先敲门,看里面是否有人在。
“吃了,我刚才和烈阳说话,听说你醒来了就赶紧进来了。”凤盏坐在她的对面,定定地看着她。
步陌然随意地瞥了他一眼,也没在意他的目光,还是慢条斯理地填饱自己的肚子。
凤盏微微一笑,继续看着她,不语。
吃完饭后,见茼画把碗筷收下去了。步陌然终于开口,道:“谁帮我涂的药?”
“你说是谁?”凤盏毫不脸红地看着她,有些失望她的冷静,就继续道:“这军营里除了你就没女的了。”
“是你。”步陌然肯定的回答,见他不反驳,心里暗恼。
“希望没有下一了,有下一的话,你估计已经不能站在这里了。”念在他这些天来对自己还是体贴的份上,步陌然没打算把事情闹大,只是看着他的眼光已经隐隐含怒了。
“陌儿,你不会不记得了吗?我记得上你可是把我看光了哦。上我发烧你脱光了我的衣服帮我擦身,这你擦破皮了,我也替你擦药,所以很公平。而且,我记得我当时就说过,我还会给你算账的。”凤盏轻轻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为了步陌然眼里的那份不在乎。
一个女孩家给人看了大腿内侧,她竟然还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是她天生淫贱就是她根本就不在乎!
显然的,以他对她的了解,他知道是后一种情况。
步陌然凝视了他一会,起身站起准备走开,一边还道:“我们都是好意,互不相欠就是。”
凤盏却倏然抓住她的手,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为什么?你前几天那么乖巧地倚在我的怀里,现在清醒了却对我那么冷淡?难不成真是为了烈阳?”
步陌然冷眼看着他,道:“那是因为我们在赶路,而且当时情势逼人,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只是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清醒了,就该保持距离才对,与旁人无关。”
“……你!”凤盏似乎气急,却又很快地释怀,面容也变得柔和,他摸摸她的头发,道:“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关系?”眼里却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步陌然心里暗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目光,真切地说道:“别把你的心思用来对付我,不想和你为敌。”
“怎么会是为敌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只是追求我想要的,而且,这还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他挑高一边眉毛,啪地一声优雅地打开折扇,笑眯眯地看着她。一派高雅的样子,玉树兰芝,风流动人。
步陌然却很是头疼,道:“我不适合你,他不喜欢你。”
“那难道你喜欢的是烈阳吗?我看得出你并不喜欢他,只是对他略有好感而已,即使你那么拼命地为他千里奔波。”凤盏保持笑容。
步陌然淡淡地说道:“是啊,我感动于他对我的好,我不是木头人,他对我的好我自然是记在心里的,包括你也是,所以当你们需要我帮助的时候,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们。”
“你就真的那么喜欢你的师父吗?”凤盏收起扇子,沉下脸道:“难道我们对你就不好?让你老是拒绝我们?我知道,那个聂惊郓也喜欢你吧?难道我们三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那白洛天吗?”
“我是一个惜福的人。我被师父收养,他待我也很好。人要懂得珍惜,不能得陇望蜀,否则上天也会看不过去,我心中既然已有有了白洛天,也认定他是我此生的良人,那对于你们我只能拒绝。人不能太贪心,不能因为你们对我好,我就改变心意去投怀送抱。更何况,师父现在在为我的身体操劳寻药,我如果不顾她的心思……那样的话,这样的我就连我自己也无法接受!对我的好的人不一定适合我,我只会感动,但却不会对你们产生和师父一样般的感情。”
她顿了顿,见凤盏如墨的眼眸有着沉的暗色,也不以为意,只是继续说道:“所以希望你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你也是个聪明人,定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挥手阻止他欲说的话,道:“我言尽于此,该去看烈阳了。”
说罢就不再理会凤盏的脸色,掀开帘子就走了出去。
今天醒来后发现大腿内侧有种异常的感觉还真是把她吓了一跳,细细检查后发现自己的身子无事,只是伤口涂上了药。
对于凤盏的行为,她心里不是不愤怒的,只是,这一切都怪自己。要不是自己太于困,偷懒想睡觉,也不会让他来帮忙涂药。要不是自己那天洗澡后怕摩擦到伤,没有穿上裤子,他也不会发现了。
步陌然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那总归是一个尴尬的过程。
她到了阎烈阳,发现自己还没到,茼画就已经大呼小叫了。
“小姐,你可来了,少爷正念着你呢。”
正文 第77章 烈焰
步陌然颔道,道:“我这就进去。”
苘画冲着她笑,为她掀开帘子就退下了。
进去的时候正看到阎烈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睛却睁着滚圆的,看到自己进来的时眼睛一亮。
步陌然微笑地看着他,走进后才坐在床前的大红木椅上,道:“现在身体感觉如何了?”手却已经摸上他的脉。
她看着他的手臂,已经消瘦了好多,似乎有些无力,比起以前的英武,眼前的男子虚弱了许多,看来是受了苦楚的。
阎烈阳把手抽开,冷哼一声,转过来脸去,这个动作似乎抽动了伤口,剑眉紧蹙。
步陌然情绪平淡,也不理会阎烈阳的别扭,只是淡声道:“你真的不给我看?还是在闹什么别扭?”
阎烈阳黑漆漆的眼珠子又溜溜地瞪回来,不阴不阳地说道:“哼哼,你不是很忙吗?我听说这几天你和凤盏走得挺近的吗?亏你还骗我说你只喜欢你师父。”当然,他这几天动弹不得,都只能躺在床上忍受疼痛,要不是他爹说看见凤盏经常出入步陌然的房间,他还真不知道那两人的感情已经那么好了!
步陌然见他如此,心里啼笑皆非,抚抚发,理理鬓,轻声道:“你好好养病就是,作甚那么关心这些闲事!”
阎烈阳被她这么一说,心里委屈,道:“你的事对于我而言都是大事,而且,我现在养伤什么都不能做,我关心这些有什么要紧?”只要碰上她,他都会英雄气短,偏偏自己又甘心如饴。
步陌然瞧他只说了几句话,额前就出现了汗珠,再一细想,不再理会其他,只是强硬地把他的手抓过来,开始把脉。
阎烈阳被她严肃的态度怔住,再一想自己胸口不同寻常的疼痛,也只能先把其他事放在一边,眼下先治好身体再说。
把完脉,步陌然再解开他胸前的布条,细细查看那伤口,见隐隐化脓,血水不断,忙又替他上药,轻声问道:“是不是很疼?关晕头疼,还烦躁不安?”心里却着急起来,看来这伤口终究是拖太了,取出了箭头,解了毒,可还是得了破伤风,幸亏前驱期。
阎烈阳见她眼波柔情地看着自己,眼里是一片坦然的关切,心中一暖,激动非常,对这伤也不那么痛恨了,只想着要她永远这般看着自己才。
“我没事,这点疼我忍受得了。”阎烈阳安慰道。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又道:“我的伤好了后,身体是否能和以前那般强壮?”
步陌然低下头,这可如何是好?看来自己的医术还是不到家,竟疏忽了这等事!所以这问题她根本就不敢答。
“你的身体有点不对劲,我得先去药房看看,再和其他大夫商量一下才能回答你。”要不是自己在他醒后就睡着了,他也许就不会变得如此虚弱和疼痛了。
阎烈阳见她担忧的样子,眉峰,抽搐起些微细褶,摸摸她的柔荑,安慰道:“没事的,我身子壮得很,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所以现在也会没事的。”
步陌然不想要她担心,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移开自己的手,道:“那我先出去了。”说罢提步就要离开。
阎烈阳却又紧紧地拉住她的手,这动作使他不由得闷哼一声。
步陌然听到他的声音赶紧又折回来,道:“还有什么事?说着就掏出绢帕替他擦汗。”
阎烈阳心里一甜,一手抓住她,另一只手从枕头里拿出一一个锦盒,道:“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步陌然挣脱他的手,迟疑地看了他一会,这才打开看了。倏然地,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剧烈的惊异之色。
只见铺着白色软布的锦盒里赫然放着一朵鲜艳的黄色!普通的儿在采摘下来不久就会出现萎蔫,可是这竟然还是鲜活的,就好象刚刚摘下一样!
“这是什么时候摘下的?”步陌然的声音有些颤抖,蕴含着惊喜。
这天底下有种就烈焰之,瓣只有四瓣,是鹅黄色的,生长在炎热之地,在沙漠的最。此时她手中的这朵和书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这样,怎不教她惊喜?
阎烈阳见她如此,很是高兴,不屑地说道:“哼哼,我受伤时摘下的。你们找了那么久还没找到,我是无意中就找到了!”
步陌然没有介意他的态度,她捧着那个锦盒欣喜若狂,脑袋里转着白洛天说过的话。只要有了这烈焰之,那她的身体总旭会好起来吧,那他们的未来……心里又是一阵狂喜。
阎烈阳也存在同样的心思,道:“然儿,这可以治好你的身子么?”见步陌然惊喜的样子,阎烈阳很是骄傲。
步陌然点点头,道:“有很大可能!”烈焰之等三种珍贵药材的用法她早就倒背如流,所以只要服用她的汗液后,自己的身体应该很大可能会好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盖上锦盒,轻巧地坐下,紧盯着阎烈阳的眼睛,沉声道:“你是从哪里摘取的?可是因为这个受伤了?”当年她和白洛天也来过这个地方,寻找了许久还是没找到,怎么现在偏偏就让阎烈阳给找到了?
阎烈阳忙摇头,镇定自若,也看着她的眼睛,道:“当时我奉命追击在战场上逃掉的敌军首领,一时不察就进了沙漠,当我把对方砍于马下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几个护卫已经身在沙漠的了。我和我的侍卫都只知道大概的方向,所以只能摸索着要自己走出来。却未曾想到,夜晚我们露宿在沙漠里,找到了一个特别寒冷的地方,那里人走近都快要冻成冰棍了。我饥渴难耐,又加上我习的内功是武林中最阳烈的,所以不惧怕寒冷。于是,我就走了进去,希望那山里面能有什么潭之类的让我们解渴。”
步陌然听到这里微微点头,这地方她和白洛天也去过,沙漠里并不是全是沙子,偶尔有一两片绿洲,那夜晚极寒之地其实就是一座光秃秃的山里,里面宽敞无比,除了石壁就什么也没有,却异常地寒冷。
阎烈阳观察她的反应,见她点头,就语声稍顿,又继续道:“里面什么也没有,我却不想出来,就在里面摸索,转悠转悠着,就无意中发现那石壁有地方竟然可以推开。我当时很好奇,见里面黑漆漆的不知有什么,就仗着自己夜能视物,自个冲了进去,然后就真的发现那里有个潭,里面很热,几乎可以把人给蒸熟,我当时就想退出来,却想到了你以前说过的烈焰之,知道它生长在极炎热之地,我看那地方挺符合条件的,就去找了。”
步陌然继续看着她,连凤盏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都不知道。
阎烈阳见到凤盏进来,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道:“没想到,还真给我找到了,那竟然能在黑暗中发出黄色的光芒,跟一盏灯似的,当时我想,即使它不是烈焰之,也定是个稀罕物,所以就毫不犹豫地摘下了,没想到这身边竟然还有毒蛇守护,我冷不丁被咬了一口,赶紧吃下我临走之前你给我的药,这才勉力走出去,找到了我的属下。”
“那你的箭伤是怎么来的?”步陌然暗叹他的好运,乱闯也可以找到别人梦寐以求的灵物,只是她知道,即使阎烈阳再轻描淡写,这其中肯定有危险性的。
阎烈阳一听,撇过头去,道:“别说了,这事是我学艺不精,让别人射中了我。”
步陌然看着他,只感觉到手中的锦盒沉甸甸的,她又怎么不知,要不是因为他采药而受伤,他又怎么会被射中?这事她之前还没吃饭就已经听苘画说过了,当时阎烈阳出来时已经是天亮,他们往回赶的时候遇到了敌军的一支小分队,以他们本事可以逃脱的,偏偏阎烈阳受了伤,所以就被人射中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脸上含怒,低喝道:“你当时中毒或中箭时就该服用这烈焰之!只要把它嚼碎就可以医治任何伤口。”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如果他当时就服用烈焰之,那现在还能变成这副虚弱不堪的样子吗?
阎烈阳却固执地看着她,道:“这本来就是想采给你的,我再怎么也不能服用。而且,我可以撑过去,你也可以救我,但是你的身体却没人能医治了。”
一段长长的话说下来,断断续续的,阎烈阳其实已经面露疲色,但见步陌然不同意自己的做法,心里虽然欣喜于她为自己着想,但却恼怒她不明白自己的心。
步陌然看着他,轻叹一口气,道:“谢谢你了。好了,我先去看能不能有办法为你治病,你先休息吧。”她又掏出绢帕替他擦擦汗。
阎烈阳眼皮沉重,道:“好。”话刚说完就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就入睡了,只是眉峰之间的皱褶依旧。
步陌然摸摸他的额头,微热,知道他的伤口一定很疼。只是,她目前也在想办法。她看着手中的锦盒,刚刚烈焰之带来的喜悦已经消失殆尽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却看到凤盏在自己身后,眼神幽。
步陌然一愣,轻声道:“你什么时候来了?”
“来了有一会了。”凤盏也轻声回答,看着熟睡中的阎烈阳,率先走出帐门。
步陌然也跟了出去,见凤盏只是跟着自己,就道:“你准备去哪?”
“跟着你不行吗?”凤盏还在恼怒于她刚才的那番话,所以语气有些冲。
步陌然也不在意,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锦盒。这个,如果师父没找到绫子蘼菇的话,这个就是自己的救命吧?
“烈阳他……他找到烈焰之了?”凤盏忽地问道,走到步陌然的身边。
步陌然点点头,道:“是的。”
“这么说你的身体也快好了。”凤盏脸上总算露出一抹微笑,继而又沉下脸,道:“是我的人没用,找那么久都没找到。”他低叹。
“这个是要讲究机缘的。”步陌然不知道如何说,只好低声道:“当时我和师父一起来找也没找到,但烈阳却找到了,这就是运气和机缘,这很玄妙,呵呵。”
凤盏点点头,看着走进药房的步陌然,顿了顿,又跟了进去,道:“陌儿,相信我,为了你,我真的可以放弃一些东西。”
步陌然转头看着他,见他五官俊美,眉峰隐有丘壑,目光幽,长身玉立,姿态翩然,就汉了口气,道:“即使我从来不说,但我也知道你心中另有追求,胸有丘壑,你不可能和另一个人共妻,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放弃自己的理想,所以,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口快而已。这十天的相可能使你产生了一些不符合实际的想法。但是,我知道,你后也也许会后悔。”
凤盏顿时不语,他倚在门边看着步陌然在翻找着草药,目光变幻不定。
步陌然找到自己所需的药材后,开始捣鼓起来。
“罢了,到此为止吧。”凤盏低叹一声,以扇击掌,掉头就走。
他走了后,步陌然仿若无事,只是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凤盏……唉,幸亏他不愿意纠缠,要不然自己就惨了。他不像阎烈阳和聂惊心那般实心,再大的打击似乎也不怕。凤盏是一个不容易被打发的人,自己真惹上他的话,那就麻烦了。
步陌然正弄着药的时候,就看到药童和其他军医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先前和步陌然一起为阎烈阳做手术的两位军医。他们一看到步陌然,眼睛一亮,马上快步走过来,道:“步姑娘,你在这啊?可让我们好找。”
步陌然不解,就道:“有事?”
“唉,还不是将军的事,这三天你睡着了,就我们在照料将军,可是今天早上发现他情况不对,元帅就问起,我们拿不定主意就能找你了。”其中一个说道。
步陌然点点头,道:“是得了破伤风。”
“破伤风!”
“果然!”
两人脸色苍白,目光有惊惧。
步陌然很了解他们的想法,先不说治不好阎烈阳,皇帝和阎鞍那里会有什么动作,单是破伤风就令他们头疼了。破伤风是由破伤风杆菌所引起的一种急性疾病,很多人的伤口其实不难治好,但最后都是因为伤口感染而致死,所以难怪他们会惊惧。
步陌然却很淡定,道:“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内伤因先吞服万灵丹两料以发汗,再用五虎追风散煎服,服药前先服黄酒六十钱作药引,热陈酒一盅调服。每天服用,分几口服。”步陌然淡淡地说道:“诸位对这个方法有什么意见?”
其他人沉呤了一会,都摇头,佩服地看着步陌然。
步陌然却是暗自皱眉,这药方也不知道是否对阎烈阳奏效?
对着阎烈阳的伤口,步陌然为他涂上麻醉药,轻声道:“你忍忍,你得了破伤风,要对伤口给予清创。”
阎烈阳盯着她,眼睛漆黑,眼神有些涣散,嘴唇发白,脸色蜡黄,有气无力地说道:“这点疼我能忍受,然儿,如果我的伤口好了,那我以后是否能照样上阵杀敌?”
步陌然看着他清减了许多的身体,再看看他不再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她看了一眼一直坐在旁边的阎鞍,对上对方如出一辙的期待目光,忙很肯定地点点头,道:“一定可以的。”身穿银色盔甲,手拿长枪的阎烈阳是最意气风发,最昂然得意的。
他应该英姿勃发地站在众人面前,他应该英勇无故地在战场上驰骋,他应是一个青春阳刚的帅气少年,而不应该是此刻躺在床上虚弱疼痛的病怏怏的病人。
阎烈阳露出一个微笑,低声道:“我就知道然儿一定可以帮我的。”
另外的两名大夫惊异地对着步陌然侧目。
对上阎烈阳依赖依恋的目光,步陌然黯然,开始为刀具消毒。
他意志坚强地熬过那一晚,却不幸得了破伤风。而且,即使他的伤口好了,由于那箭插太久了,命是救回来了,却要修养个两三年才能重新握枪。
两三年,对于一个军人而言,是很宝贵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士兵晋升为将军,也足以让一个天才勇猛的将军变成一名锐气全磨的将军。
步陌然沉默地把创口出脓后,再涂上三三七丹和生肌玉红膏。
做完这一切后,这才为阎烈阳抹去满脸的汗珠,微笑地看着他,道:“好了,只要脓尽新生,再用生肌白玉膏,应该会没事的。”
阎鞍似乎松了一口气,道:“陌然,你跟我出来一下。”
在外边,不顾走来走的人影,他沉声道:“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其他大夫都说阳阳要修养个几年才能恢复到原来的健壮。”虽说儿子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但是作为一个元帅,他更希望阎烈阳不要出什么事。
儿子是个天生的将才,要他以后不握刀枪真是太可惜了!
“有九成把握。”步陌然眼神清澈地看着他。
阎鞍看了她一会,沉默地点头,脸上浮现有欣慰之色。
步陌然开始慢慢调理阎烈阳的身体,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都城,但至少目前她是走不开的。
凤盏也没回去,他似乎带有任务来的,整天不见人影。事实上,自从那说开了,凤盏和她似乎有了隔膜,什么都是淡淡的。
步陌然心里虽然有隐隐的失落,但心里觉得这是对他们最好的一种方式。凤盏不是阎烈阳,不是聂惊郓,对付凤盏可以很轻易,但是也可以很难。
又开始打仗了,步陌然不再想这个问题,听着不远传来的战鼓声,看着眼前慌乱却有序的人群,微微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待会会有很多人断手断脚地回来,或许……回不来了。
为了个金矿,就这样打起来了。
凤盏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接口道:“不只是为了金矿,更是为了试探彼此的实力。”
步陌然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今天你不用陪烈阳吗?”凤盏见她沉默不语就道。
“快了。”步陌然微微一笑。这阎烈阳受伤后跟个孩子似的,和聂惊郓有的一拼,都是那么爱撒娇,完全不复以前英勇阳刚的模样。
想起了聂惊郓,她就想起了前几天收到夜子腾的飞鸽传书,里面说颠茄一切都好,但是聂惊郓自从那天负气离开后就一直没出现。
他会去哪?难道回他师父那里了?步陌然暗暗担忧。
正想到这里就见到苘画就从前面走了过来,急声道:“步姑娘,可找到你了,少爷正找你呢。”
步陌然朝凤盏点点头,道:“我先走了。”
凤盏沉沉地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望望天,脸色黯然。
才十天的功夫,阎烈阳就可以站起来了,只是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但可以扶着墙走路。
阎烈阳双手高举,看着步陌然为他缠上绷带,妖小的身子在埋头苦干,心里暖融融的,忍不住想傻笑。
如果说这伤带给他最大的好是什么,那就是步陌然对自己的态度,很是柔和。
“傻笑什么呢?”步陌然白了他一眼,走到一边的凳子坐下,开始喝水。
“然儿,我的身子到底什么时候好?我总觉得其实我已经好了,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阎烈阳听着那战鼓声,心里跟有只猫在挠着他的心似的,难忍难耐,只觉得热血沸腾。
“你省得点,这还不能站起来呢就想上阵杀敌了?是你的底子好,要是别人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肯定会躺个十天半月才能起身。”步陌然白了他一眼,眼里却有着沉思。
阎烈阳慢吞吞地走过去,不喜欢步陌然此的神态,仿佛离自己很远,让自己触摸不着,于是忙道:“然儿,你服用了烈焰之火吗?我希望你的身体快点好起来。”
步陌然沉默了一会,才摇摇头,道:“服用了,只是还看不出效果,得等我师父回来看了再说。”
“那就好。”阎烈阳松了一口气,眉飞色舞地嚷道:“以后你定不可以用身体的借口拒绝我了。”
步陌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旋转着手中的茶盏,没有说话。
那天,即使她想尽办法要阎烈阳身体好起来,却还是无能为力。阎烈阳的伤势恢复得极慢,身体却消瘦的厉害,吃饭也吃不下,还常常咳血。
如果给她个三五年,她会把他调理好,可是,阎烈阳等不了那么久,自己也等不了那么久。最后,她还是给他服用了烈焰之。
现在看阎烈阳的恢复速度,那烈焰之的确和传说中那般有奇效,阎烈阳服用后整个人精力充沛,内力也比以前厚了,没有了之前奄奄一息的模样,正在迅速恢复中。
“然儿,你用的药真神。”阎烈阳转了一圈,再慢腾腾的坐下来。
“还好。”步陌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一手托腮。白洛天已经很久没给自己来信了?他不会出了什么事吧?还是他不知道自己在边疆?可是,即使自己在边疆,碧儿也应该找到自己才对啊?或者,他现在在山里,所以联系不到碧儿?
“你在想谁?”阎烈阳探究地看着她。
步陌然叹了口气,道:“在想白洛天,还有颠茄,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阎烈阳呼吸一窒,脸色发青,拳头握了握,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才刚得意完,她现在对自己又恢复了原形。
淡淡的,温和的,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等你好起来后,我就回都城去。”步陌然淡淡说了一句,起身道:“我先出去看看了。”她估摸着时间,现在一定有很多伤员被送回来了。
“你又去为那些士兵医治了?”阎烈阳抓住她的衣袖。
步陌然点点头,没有转头,道:“军医太少了,人手不够。”即使她很讨厌血腥味,但对着那些呻吟的士兵,她却没有厌恶。
“也好。”阎烈阳低声道:“我自己看书,你小心点,让茼画和苘棋陪着你。”军营里就只有步陌然一个女子,他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不会有事的。”步陌然微微一笑,却也没有拒绝,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一连一个月,战争在继续,步陌然没有回都城,凤盏也没有回,两人都留在军营里。而步陌然因为态度温和,对人耐心,医术高明,救人无数,已经成为军营里最受欢迎的军医。
阎烈阳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但是阎鞍在他身体没有完全康复之前都没有准许他上战场,所以他有空就看兵书,然后为阎鞍出谋划策。
步陌然见识到了他的另一面,镇定自若,指挥若定,足智多谋,颇有大将之风,完全不同于在自己面前的那憨厚粗鲁的一面。
“请忍一忍,会有点疼。”步陌然轻声道,戴上手套的手拿着闪闪发亮的手术刀。
小士兵强吞了口口水,摇摇头,道:“我不怕。”年幼的脸却写满了恐惧。
“只是把肩膀上的箭挖出来而已,你看你们阎将军胸前的一支箭整整在心脏支了半个月,最后不也没事吗?”步陌然安慰道,开始为他抹上麻醉药。
另一个年轻的大夫不耐地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以前步军医没把麻醉药带来时,你们不也一样挺过来了?现在有了麻醉药反而娇气了?”
步陌然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
那大夫被她这么一看,脸倏然红起来,马上就不语了。
年轻士兵一听也对,又想是在众人仰慕的女神面前,于是挺挺胸,大声道:“步姑娘,你尽管动手吧,我不怕!”
步陌然看着他,微微一笑。这士兵才十七八的样子,却已经上战场了,唉。
一直忙到掌灯后,待所有的伤员都理完毕,步陌然这才疲惫地走出帐门,脚夫步有些虚浮。
“姑娘,该去吃饭了。”苘画想要扶着她,但又怕主子瞪着自己的眼光,最后只能静静地跟在她身边。
“嗯,是到时候了。”步陌然摸摸肚子,叹道:“这仗,快打完了吧?”
“快了,最近都是胜仗居多,有老爷和少爷在,哪会吃败仗?”苘画有荣兴焉地挺起胸脯。
步陌然莞尔,道:“你倒是对你家少爷挺忠心的,时时刻刻想着你家少爷。”
“我家少爷也想着姑娘您啊。”苘画最快地说了一句,见步陌然冷凝的脸,又不敢说了。这步神医虽说架子不大巧若拙,对人一视同仁,有时候还很温和,但是板起脸来的时候最是吓人,有一股逼人的气势,很像少爷要杀人的时候。
步陌然回到房间后,就发现里面已有有灯光了。
她举步走进去,果然发现里面有阎烈阳,但是,还多了一个许久不见的凤盏。
“你们两个怎么都来了?”步陌然微笑道,走到一边的木架上,对苘画道谢,开始洗脸和洗手。
阎烈阳走了过来,观看步陌然的脸色,道:“你该和凤盏回去了,这里毕竟不是你待的地方,这些天辛苦你了,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步陌然放好毛巾,无力一笑。她该怎么说?一个多月没有接到白洛天的消息,她内心着急如焚,却不能和他们任何一个人说。
虽然理智上她知道,白洛天应该不会有事的,但情感上还是教她放不下,所以只能借由工作忙碌来使自己每晚能安稳入睡。
“什么时候动身?”这些天看多了生死,让步陌然脸上的笑容也少了些。
“三天后就动身,我来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凤盏低声道,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步陌然点点头,道:“那好吧,我们回去。”
阎烈阳却很不舍,直地看着步陌然,直抒胸臆道:“我还真舍不得你。”
步陌然的头又疼了,又来了,这家伙,总是逮到机会就表白。不过幸好,她快离开了。
正文 第78章 纠结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阎烈阳和其他将士,步陌然和凤盏等人开始踏上归途,由于是回去,也没什么急事,所以走的是官道,速度比来时慢多了。
只是,慢也有慢的坏。
凤盏一路上和步陌然很少说话,除非必要,否则都是吩咐其他护卫来通话。
步陌然不再思考他内心的想法,闲暇之余就是自得其乐,观察本地的风土人情,日子过得很自在。
某天,他们来到祈莲国著名的礼佛圣地盛佛镇,还未来得及去体验民情,在客栈里,看着凤盏吃完饭就准备回去,步陌然忙叫道:“请等等。”
风盏转头凝目,淡声道:“有事?”
步陌然认真地看着他,道:“如果你有急事的话就先和其他人走吧,我自己一个人慢慢回都城就行。”她以前又不是没有独自行走过,而且,从这里回都城,一个月的时间总够了,她还可以有时间去为人看病。最主要的是,她不想再和凤盏搅和下去,每天看到他的冷脸她其实也不好受。
而且,这盛佛的确名副其实,这里有大大小小的寺庙和尼姑庵,走到街让人人有礼,当地居民和游客、和尚尼姑们相融洽,民风淳朴,堪称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经典之镇。
步陌然对此地的文化非常感兴趣,此地青山绿水,晨钟暮鼓,檀香袅袅,小镇街道整洁,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所以,她想留在这里多住一会。
凤盏紧盯了她一会,半晌才吐出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我相信我有自保的能力,要不,你给我留下三个侍卫。”
“我说不行就不行。”凤盏俊脸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既然带你出来,就一定要带你回去,更何况,有人还要见你。”大庭广众之下,凤盏没有说出“皇上”二字。
步陌然立马就噤声了,只是颇为无奈地看着他。
凤盏冷冷地睇了她一眼,道:“没什么事我就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
步陌然默默地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正要继续吃饭,就闻到一阵香风仆鼻而来,抬眉一看,略带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子。
眼前的女子身穿一套月白色衣裙,脸蒙白色面纱,只隐约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她的眼神却充满了恨意。
步陌然好奇,正要问什么,就看到嫂子扫了一眼步陌然身后的侍卫,很快从自己面前扫过,奔出去了。
看着桌子上精致的素菜,步陌然这下也没什么心思品尝了。她思忖着那个女子,似曾相识啊!她眼里的恨意定然不是作假的,可是,自己什么时候和她结下仇怨了?
百思不得其解,步陌然很快就不再想这件事,却未曾想到她会在第二天再看到她!
第二天早上,步陌然敲开凤盏的房门,许久不见里面有应声,步陌然正要放弃,就看到门倏然开启一条缝,凤盏双手抱胸斜倚在门口,一向整洁的衣衫有些皱褶,腰带也没有系上,发丝有些散乱,只见他爬爬满头滑顺下垂的青丝,道:“有事就说吧。”
步陌然怔了怔,她还从来没有见到凤盏这么不拘小节过,还是这副慵懒的样子?而且,他的房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好像有人在里面。
不过她也没多加注意,道:“我想去街上走走,所以能不能推迟点上路?”
凤盏想了想,就道:“去吧,把五个侍卫都带上。”
步陌然愉悦地点点头,欢快地转身,却冷不丁在门口和一个壮汉迎面撞上。
两边的相互作用下,步陌然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凤盏接住了。
四目相对,凤盏和步陌然都愣了愣。
“抱歉,我有急事。”壮汉粗声打断他们的凝视,很快就跑了。
闻到他身上的香味,步陌然暗自皱眉,赶紧挣开他的怀抱,微笑道:“谢谢你接住我,你的反应很快。”这香味不就是昨晚吃饭时瞪着自己的女子身上的味道吗?
凤盏帮她直起身子,却见步陌然的眼睛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身后,心里一惊,倏然回头。
步陌然看着那大开的门,只见里面凤盏的床上横躺着一个女子,此女子是全身扑在床榻上的,下半身还露在外边。如果单是这样步陌然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如果那女子身上衣衫不整,下边裙子完好,上身却露出了白晳的臂膀和里面红色的肚兜,肩膀正抖动着,隐隐传来啜泣声。
“好好安慰她吧。”步陌然情绪平浅地淡淡一声,道,“我不打扰你了,你慢慢忙。”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凤盏却倏然位住她的手臂,爬爬自己的头,似乎有些烦闷,闷声道:“你别乱想一些有的没的。”
步陌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叹息,道:“我没乱想,这与我无关,我只希望这里面不要扯上我。”那女子眼里的恨意她还记得一清二楚,所以不希望自己成为她攻击的目标。
凤盏拉住她的手没有放开,却是用力地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步陌然,步神医,我很好奇你到底有没有心?”
步陌然垂下眼睑,道:“无心的话我还站在这里吗?”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凤盏狠声道,紧紧地捏住她的手臂,厉声道,“我从未对一个女子那么好过,为你暗自张罗一切,放任你和其他男人暧昧不清,但最后我却落到这么一个下场!我对你万般宠爱,可是,你给我的只有漠视!看到一个女子在我床上,就只有这点反应吗?”
步陌然疑惑地看着他,脑子里糊涂起来,呐呐地说道:“你对我……万般宠爱?”这名词怎么那么暧昧?自己难道真的和她有过什么关系吗?她以为自己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没想到现在会从他嘴里听到这个。
“罢了,是我自作多情!”凤盏倏然放开她,冷声道,“你走吧!”说罢就转身啪地一声关上门。
步陌然怔怔地看着紧闭的门一会,转身走下楼梯时就看到水竹站在自己面前。
水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轻声道:“步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上的衣服是谁帮你张罗的?少爷为什么要千里护送你来?”
步陌然倏然一惊,她摸着自己穿在身上的衣裳,发现其触觉光滑细腻,轻柔飘逸,却又很紧韧,竟比以前里面穿的衣裳好上很多。她蓦然发现,她的衣服早在疏影城时就不知不觉地换成了这种舒适的衣着,她只要不对皮肤造成刺激就不关心了,也以为是颠茄为她换的,却没想到会另有来头!
“你身上穿的衣服叫雪蚕丝,坚韧丝滑,对皮肤不造成任何刺激,堪称天下一绝,且只有疏影城出产,每年只出三件,就是皇后娘娘也没机会常常穿。可是,自从你出现后,这雪蚕丝就已经变成专门为你定做了。而且,开始少爷以为聂盟放是你的哥哥,就极力推荐他做盟主,并给他在疏影城开通方便之门。此外,少爷还常常派我们保护你,好几,我们都暗中替你解决了很多麻烦,比如男子的纠缠,别人的暗杀。这本来轮不到少爷来边疆的,可为了你,少爷还是来了,一路上,他的辛苦不比你少,整夜守着你。罢了,我不说了。
水竹说完一大段话后就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少爷对于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子不擅于言辞,只会在背后张罗。事实上,对女子做些事,对于少爷而言,已经是绝无仅有的事了。“
步陌然呆怔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再转头看着凤盏的房间,一手捂着脸,地叹了口气。
双眼无神的走在大街上,步陌然脑袋里一片混乱。
聂惊郓……阎烈阳……凤盏……三人中,她一直以为只有凤盏置身之外,因为他总是那么温柔,无论对谁都一样,也总是淡淡地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和其他男子的痴缠,所以,她从未想过,他也对自己用了心。
自己,是不是很幸福?
步陌然停下脚步扪心自问,有那么多优秀的男子对自己好,自己是不是应该感到很得意,很高兴?自己真的优秀到能招惹这么多男子吗?
可是,她却很无力,有时候,如果不是自己心仪的男子的喜欢,你会感到烦恼,因为你会觉得是自己欠了他的。
她眼睛看着远擅香袅袅的佛寺,想起了聂惊郓看自己期待希冀受慕的眼神,在自己拒绝他后负气出走,回眸的一瞥却有着掩不住的心伤……
她想起了阎烈阳在得知自己离去后,高挺的身影一直站在自己的面前,眼里满含强烈的不舍,道,“然儿,你给我抱一下吧?就一下好不好?”可是,自己却决然离去,上马就走,没有回头。
她想起了刚才凤盏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以前的幽暗邃,明明白白地显示自己的情绪,是失望,还是希望破碎后的绝望?
她想起了师父临走之前的欲言又止的眼神,最后他还是叹道,“然儿,我真舍不得你,我怕你被人抢走……”眼里有着莫名的忧伤。
师父,是不是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现在,她该怎么办?她该如何脱离这些男子的痴缠?
还没等她想清楚,啪地一声,一个巴掌响亮有力地打在她的脸上!
正文 第79章 纠结
还没等她想清楚,啪地一声,一个巴掌响亮有力地打在她的脸上!
在街上闲走的人顿时停了下来,许多人的目光已经转移过来,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围观了。
步陌然从冥想中惊醒,没有急着去看自己的脸,反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淡声道:“为什么要打我?”她伸手阻止了要动手的侍卫。
“贱女人!”一声粗嘎的声音从女子的口里传出,让步陌然有些惊讶。
不过,看着对方充满了恨意的眼神,步陌然还是挑起眉毛,玉手捏紧了华美服袖的丝质衬里,手毫无预警的一扬,无声无息的,只见刚才还双眼冒着怒火的女子娇躯晃了几下就倏然倒下了。
步陌然伸脚去踢踢女子的小腿,见她没有动静,刚蹲下来正要揭开她的面纱时,自己的手就被一双大手抓住。
步陌然看着那修长如削的手指,鼻子敏锐地闻到旁边人儿身上的清香,眼里闪过了然,道:“罢了,那我就不计较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没有下一了。”
凤盏捏紧她的手,把她拉起来,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道:“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要用那种了然的眼神来看我。”
步陌然没有再回话,她看向面前这个素袍玉带,衣高冠的如玉男子,以前她也许会反驳,但她刚从水竹那里了解到他为自己做的一切,所以她没有再开口,只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子。
凤盏随着她的视线往下望,道:“水竹你来抱她。”说着就拥着步陌然拨开人群往客栈里走。
旁边的群众议论了一会,也就散开了。
步陌然不自在地看着拥着自己的臂弯,低声道:“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别少。”凤盏低声打断她的话,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步陌然于是不再说话,低低地叹了口气,只是偶尔回头瞥了一眼昏迷中的女子,暗忖她到底是谁?能得到凤盏的保护?
因为女子的出现,步陌然不再想那个令她困扰万分的话题,决定一切顺其自然,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走就好。
接下来步陌然和凤盏的关系好像又恢复了刚认识的那种状态,彼此彬彬有礼,保持适当的距离。只是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种表象,犹如一个五光十色的泡泡,稍稍一碰就破。
步陌然对此适应很好,半个月的路就那么淡淡地过去了,他们回到了阔别三个月的都城。此时,已经是冬天了,天气冷得冻人。
步陌然就那么一点本事,虽然没习武,但以前却跟着白洛天四走,习有一套内功心法,不惧怕寒冷和酷暑,所以面对都城的严冬也不怕。
看着肚子已经有八个月大的颠茄,步陌然笑了,道:“颠茄,好久不见了,你的肚子胖了很多!”怀孕了本来就会发胖,颠茄还穿着冬衣,身材那就更显得臃肿了。
颠茄的眼睛湿润,努力想拥抱步陌然却发现自己的肚子太大了,于是只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道:“小姐回来就好,没事就好。”
步陌然摸摸她的肚子,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一切都好得很呢,你呢?”
颠茄任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母性慈爱,道:“我也挺好的。”
步陌然微微一笑,语气顿了顿,才问道:“最近可看到碧儿给我传信?”她三个月没收到白洛天的任何消息了!
颠茄自然是明白她眼里的焦虑的,有些艰难地摇摇头:“没有,小姐,公子不会有事。”
“嗯,最好是这样。”在步陌然的眼里,白洛天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他的强大也让她很放心,但是,毕竟还怕有个万一啊!
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步陌然开始问道:“惊郓呢?”
说到这个,颠茄表情就多了,愤愤地说道:“聂惊郓自那天离家后就一直没消息,我让子腾去打探消息,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武林盟主去哪里了,只知道他说他要去去北方最冷的地方,大家都猜测说他要去闭关修炼武功呢。”作为一个习武之人,你每年闭关个三四个月是很正常的,所以常常某个人失踪个几个月也没人找。而要去闭关的地点,也许是在家里,也许是在人迹罕至的野外。
步陌然闻言很是担忧,道:“难道他还真生气了?可是,再生气也要捎个信回来说一声啊!唉,还是小孩子脾气,等他回来后我定会好好说说他的。”她是真正担心的,聂惊郓那么久没和自己联系,不是真的生气了,就是出事了!看来,她得请人帮忙了,只是,请谁?
丐帮?想起了齐弘瑞看自己的眼神,步陌然否决了这个提议。
凤盏?想起了刚才在门口凤盏看自己的眼神,步陌然又苦笑:现在自己还能厚着脸皮去请求他帮忙吗?
步陌然心里斗争着正厉害,颠茄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小姐,你明明知道他是为什么走了,只要你对他露出那么一点意思,我敢保证以后你想赶他走他都不会走了。”
步陌然的脸顿时僵硬了。
颠茄了不在意她的表情,继续说道:“这你和那个凤盏独这么多日子,你就没对他产生任何一丝火?他可是一个稀罕的美男子哦,和公子有得一拼!”
步陌然白了她一眼,道:“能有什么火?我已经有师父了,自然不会再东想西想的。”
颠茄掩嘴笑笑,道:“小姐,其实你可以把他们都娶回来嘛,每天摆在家里看着也是赏心悦目啊,呵呵,这样每天的日子会过得很精彩。”
步陌然轻瞥了她旁边的夜子腾一眼,道:“那我就叫子腾多娶几个女子回来和你做姐妹,让你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的。”
夜子腾瞪了一眼步陌然,走开了。
颠茄却怒道:“他敢!看我不把他给切了!”说着就做了个恐怖的手势。
“那你还叫我多娶几个?”步陌然冷哼一声。
颠茄反应过来,呐呐地说道:“我见他们都对你那么好,留给别的女子多可惜,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收了好,唉,可怜那些美男子啊。”
“感情的世界两人刚好,三人就很累,五人就更不用说了,足以伤害很多人。”步陌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想起之前在盛佛遇到的一切,眼神更加黯淡。
颠茄却道:“我和子腾的感情和你们的不同,我们两个人从小和别人生活的世界不一样,也不轻易爱上人,所以别人插不进去我们,我们也无法去和别的人正常交往。所以,我们是最适合的一对。但你们不同……”她见步陌然不想再听的样子就住了嘴,撇撇嘴道,“小姐,你那么聪明,却独独在感情上很迷糊。”
步陌然只是抿抿嘴,把她牵到椅子坐下,喝了口白开水才开口道:“据说,每对幸福情侣的后面其实都有一些伤心之人。而我,为了和师父在一起,我不介意后面的人会如何。”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远方,片刻后又恢复成坚定邃的样子。
颠茄叹了口气,道:“我只怕你说得到,做不到。感情的事,很难道。”
颠茄说完这句就不再开口,感情的事外人还是少插手为好。于是两人再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话,步陌然就回房去休息了。
回到熟悉的房间,步陌然摸着手下纤尘不染的桌椅,微微一笑,她自漂泊了那么久,心底就只以为药王谷那里就是他的家了,没想到这回都城,见到颠茄夜子腾他们,心情却也滂湃。
只要有关心的人在身边,便是自己想住的地方。
步陌然住在三楼,隔壁是白洛天的房间二楼是书房。
她看了会,走到隔壁的房间,想象着白洛天在房里的情景,忍不住躺在他的床上,盖上他的被子,开始闭眼,吸一口气。
被子上早就没有他的气味了,可是,步陌然一想到这床曾经是他睡过的地方,忍不住就想微笑,仿佛这样可以离得他近些。
师父,希望你在山里能一切都好!快过年了,你会回来吗?
这个时空也有类似春节一样的传统节日,到时大家聚在一起同享天伦之乐,据说都城到时也会变得很热闹。
才刚要入睡,就听到夜子腾在门口说道,“小姐,右丞相府里的人来了,在客厅里等着,他们已经知道你回来了。”
步陌然一听,心里一惊,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在外边的那三个月,她帮意不去想自己和他们一家的关系,没想到自己才刚回来他们就找上门来了。
“嗯,我就出去。”步陌然应了一声,稍稍整理一下衣衫才去开门。
夜子腾对于她从白洛天的房里走出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在她身后。
步陌然放慢脚步,笑道:“子腾,这段时间他们来得频吗?”
夜子腾摇摇头,道:“只是偶尔来一趟而已,就过来坐坐。”
步陌然点点头,加快脚步。
再和秦绣他们相见的时候,相对于他们的激动,步陌然显得冷淡了些。
“呵呵,陌然总算回来了。”茅清荷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不住地打量,道,“瘦了瘦了,看来是受苦了。过几天去我们那里住上个几天,我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是啊,陌然,娘的手艺可好啦,我最喜欢吃她煮的菜。”秦绣也凑过来。
步陌然微微一笑,看着秦绣的微凸的肚子,道:“宝宝还好吧?”她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好。”秦绣抚着肚子,眼里有着幸福的笑意。
步陌然点点头,茅清荷就不满了,道:“陌然,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眼里却是一片慈爱和期待。
看着她的眼神,步陌然发现自己拒绝不了,只能笑道:“好好好,您的腰痛可好些了?”
茅清荷见她关心自己,更是高兴,道:“好好好,你给我开的药我每天都吃,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事。”
旁边一直站着的秦熔有些不悦地轻咳一声,提示众人他的存在,只见他沉声道:“陌然可去觐见过陛下了?这你把阎将军治好了,陛下一定会重赏的。”
步陌然摇摇头,道:“我不想去,已经和凤盏说过了。”她并不想去见那皇帝,更不想见皇后。胡,她也不想要什么封赏,阎烈阳最后只所以恢复得那么快,也是因为他自己采到了烈焰之,自己其实也没做什么。
秦熔有些不悦,却也没说什么,只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和权贵之人打交道,但这事总归是不好的,下不为例了,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步陌然点点头,道:“谢谢大人。”
“唉,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啊?还大人大人地叫,要是你师父回来,那我们……”茅清何正要说下去,看到步陌然黯淡下来的脸就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就忙住口了。
步陌然眨眨眼,恢复情绪,道:“快回来了。”说着就把一大袋东西交给她,道,“这是我在路上看到的玩意,心想你们喜欢就带回来了。”
秦绣忙接过,茅清荷却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放,闻言就道:“无论如何,我都把你当我的女儿来看。”虽然比起他们的热情来,步陌然显得冷淡了些。但她人虽冷淡,对他们的情况却很了解。她会精心调理秦绣的身子,让她顺利地怀孕;,她因为腰痛,她也会来给她每天诊脉,施针,自己去了边疆,就介绍了另一个同样精通针灸之术的大夫来;就连困扰自己相公多年的隐疾都被她不动声色地治好了。
所以她认为步陌然只是不擅于言辞而已,心里头却是真真切切地关心他们的。
她现在最渴盼的就是步陌然的师父快点回来,然后让步陌然认祖归宗,自己再好好地弥补她所失去的一切。
秦熔也点点头,眼里闪着关心,道:“快过年了,到时心儿公主也会回来相聚的,你到时小心不要和她碰上就是,但你放心,即便真碰上了,老夫拼了老命也会护着你的。”他以前不知道步陌然和自己的关第,所以就没太注意她和莲心儿之间的恩怨。现在既然知道了,他当然就要全盘掌握步陌然的交友情况。
老实说,他内心里是担忧的。他做丞相那么多年,阅人无数,虽然平时莲心儿的表现无害,但还是骗不到他,所以他知道上的事,莲心儿是不会罢手的。
步陌然招惹了凤盏和阎烈阳,就相当于和莲心儿直接对上,而她的靠山又是皇上和皇后,就是自己也不敢轻易得罪,所以在这场战役里,胜负一目了然。他现在只希望能恰当地帮上一把才好。或者说,心儿公主能放弃前嫌,虽然那不太可能。
步陌然听罢也只能默默地点头,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不是因为莲心儿快回来了,而是因为他们对自己太好了,到时自己万一不是他们的骨肉,那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们?
接下来的日子里,步陌然开始往返于两家之间。随着天气的寒冷,颠茄的身子也越来越重了,很少出来散步,只是在温暖的室内偶尔走动一下。
步陌然每一生活得很精彩,由于秦绣和茅清荷的坚持,她开始出入于一些场合,见到了一些人。当然,也顺便赚回了很多钱。只是,很是,她很少碰到熟人,比如凤盏一家和阎家。
都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莲心儿回来了!这个消息没有在都城引起太大的轰动。一是挨近年关,都城里又来了很多达官贵人,每天发生的事情数不胜数,给老百姓们带来了很大的精神娱乐。
二是,边疆的战士也要回来过来了。各国之间有个潜规则,遇到过年的时候都会停战,而这,祈莲国又赢了!所以他们是凯旋而归的,阎鞍和阎烈阳的声望又提高了一个层。
三是,都城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莲心儿回来因为是悄悄的,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多。
当秦绣跟步陌然说起这事的时候,她正在缝制小童装,步陌然正在窗边一边抚琴一边赏雪。闻言后,步陌然的琴声停顿了几秒,接着又继续幽幽的响起。
“你就这点反应?爹和娘可急了。”秦绣不解地看着她。
步陌然侧头看了她一眼,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再担忧也没用。”
秦绣突然扑哧一笑,道:“呵呵,的确,担忧也没用。不过陌然,你其实真的不必担忧,我和夫君也去见过她了,公主真的变了很多,整个人沉静了许多,看起来温柔贤淑,偶尔才会活泼一下,谈吐不凡,陛下和娘娘都很满意呢。看来这陛下的教育是对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挺好的。”步陌然微微一笑,低垂着眼睑,教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她知道,她们很快会见面的。
果然,这番话说了不久,在一诗社的聚会上,她们相遇了。
正文 第8章 平静
“是啊,陌然,娘的手艺可好啦,我最喜欢吃她煮的菜。”秦绣也凑过来。
步陌然微微一笑,看着秦绣的微凸的肚子,道:“宝宝还好吧?”她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好。“秦绣抚着肚子,眼里有着幸福的笑意。
“步陌然点点头,茅清荷就不满了,道:“陌然,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眼里却是一片慈爱和期待。
看着她的眼神,步陌然发现自己拒绝不了,只能笑道:“好好好,您的腰痛可好些了?”
茅清荷见她关心自己,更是高兴,道:“好好好,你给我开的药我每天都吃,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事。”
旁边一直站着的秦熔有些不悦地轻哼一声,提示众人他的存在,只见他沉声道:“陌然可去觐见陛下了?这你把阎将军治好了,陛下一定会有重赏的。”
步陌然摇摇头,道:“我不想去,已经和凤盏说过了。”她并不想去见那皇帝,更不想见皇后。而且,她也不想要什么封赏,阎烈阳最后之所以恢复得那么快,也是因为他自己采到了烈焰之,自己其实也没做什么。
秦熔有些不悦,却也没说什么,只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和权贵之人打交道,但这事总归是不好的,下不为例了,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步陌然点点头,道:“谢谢大人。”
“唉,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啊?还大人大人地叫,要是你师父回来,那我们……”茅清荷正要说下去,看到步陌然黯淡下来的脸就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就忙住口了。
步陌然眨眨眼,恢复情绪,道:“快回来了。”说着就把一大袋东西交给他,道,“这是我在路上看到的玩意,心想你们喜欢就带回来了。”
秦绣忙接过,茅清荷却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放,闻言就道:“无论如何,我都把你当成我的女儿来看。”虽然比起他们的热情来,步陌然显得冷淡了些,但她人虽冷淡,对他们的情况却很了解。她会精心调理秦绣的身子,让她顺利地怀孕;她因为腰痛,她也会来给她每天诊脉,施针,自己去了边疆,就介绍另一个精通针灸之术的大夫来;就连困扰自己相公多年的隐疾都被她不动声色地治好了。
所以她认为步陌然只是不擅于言辞而已,心里头却是真真切切地关心他们的。
她现在最为渴盼的就是步陌然的师父快点回来,然后让步陌然认祖归宗。自己再好好地弥补她所失去的一切。
秦熔冶点点头,眼里闪着关心,道:“快过年了,到时心儿公主也会回来相聚,你到时小心不要和她碰上就是,但你放心,即便碰上了,老夫拼了老命也会护着你的。”他以前不知道步陌然和自己的关系,所以就没太注意她和莲心儿之间的恩怨。现在既然知道了,他当然就要全盘掌握步陌然的交友情况。
老实说,他内心里是担忧的。他做了丞相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虽然平时莲心儿表现无害,但还是骗不到他,所以他知道上的事,莲心儿是不会摆手的。
步陌然招惹了凤盏和阎烈阳,就相当于和莲心儿直接对上,而她的靠山又是皇上和皇后,就是自己也不敢轻易得罪,所以在这场战役里,胜负一目了然。他现在只希望能恰当地帮上一把才好。或者说,心儿公主能放弃前嫌,虽然那不太可能。
步陌然听罢也只能默默地点头,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不是因为莲心儿快回来了,而是因为他们对自己太好了,到时自己万一不是他们的骨肉,那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们?
接下来的日子里,步陌然开始往返于两家之间。随着天气的寒冷,颠茄的身子也越来越重了,很少出来散步,只是在温暖的室内偶尔走动一下。
步陌然每天生活得很精彩,由于秦绣和茅清荷的坚持,她开始出入一些场合,见到一些人。当然,也顺便赚回了很多钱。只是,很奇怪的是,她很少碰到熟人,比如凤盏一家和阎家。
都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莲心儿回来了!这个消息没有在都城引起太大的轰动。一是挨近年关,都城里又来了很多达官贵人,每天发生的事情数不胜数,给老百姓们带来了很大的精神娱乐。
二是,边疆的战士也要回来过年了。各国之间有个潜规则,遇到过年的时候都会停战,而这,祈莲国又赢了!所以他们是凯旋而归的,阎鞍和阎烈阳的声望又提高了一个层。
三是,都城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莲心儿回来因为是悄悄的,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多。
当秦绣和步陌然说起这事的时候,她正在缝制小童装,步陌然正在窗边一边抚琴一边赏雪。闻言后,步陌然的琴声停顿了几秒,接着又继续幽幽的响起。
“你就这点反应?爹和娘可急了。”秦绣不解地看着她。
步陌然侧头看看她一眼,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再担忧也没用。”
秦绣突然扑哧一笑,道:“呵呵,的确,担忧也没用。不过陌然,你其实真的不必担忧,我和夫君也去见过她了,公主真的变了很多,整个人沉静了许多,看起来温柔贤淑,偶尔才会活泼一下,谈吐不凡,陛下和娘娘都很满意呢。看来这陛下的教育是对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挺好的。”步陌然微微一笑,低垂着眼睑,教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她知道,她们很快会见面的。
果然,这番话说了不久,在一诗社的聚会上,她们相遇了。
莲心儿轻瞥了她一眼,娇嗔道:“就你会贫嘴!哼哼,我一直都是很沉静贤淑的。”
众女子娇笑成一团,莲心儿却看着步陌然,道:“步姐姐,上的事是我糊涂了,我父皇已经教训过我了,你就原谅我吧,我们还是以前的好姐妹好不?”
听到这话,众女子静了下来,眼睛看着步陌然,暗自估量着。
步陌然沉沉地盯了她一会,见她漂亮的容色一分分暗淡下去,低垂着头,似乎哀怜无限,这才开口,笑道:“陌然不敢,公主,过去的事我已经忘记了。”
态度很是温和,仿佛刚才的不语只是别人的幻觉。
莲心儿一听,似乎很是高兴,抬起湿润的眼睑,拉着她的手笑道:“步姐姐,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会原谅我一时糊涂做的错事。”
步陌然只是微笑,道:“谁没有一时糊涂呢?好了,过去的事我们就休提了,未来最重要。”
“是的,未来最重要。”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很是平静。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步陌然和莲心儿相还算是融洽,两人的感情不咸不淡,亲疏得宜,既不会显得太黏糊,又不会显得太冷淡,就仿佛只是一对普通的朋友,好像她们以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让其他八卦的女子都很是遗憾,她们对以前的事不明真相,也只是听到市井流言而已。那些真假不知,但步陌然和莲心儿有过节这是肯定,本来她们以为可以看到一出步陌然挑衅公主的戏码,没想到两个主角各做各的,期间众人为难步陌然作诗的时候,公主还帮她解围,而公主不小心快摔倒的时候,却是步陌然第一个去拉住的。
不解啊,还是不解。
聚会散了后,众人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见没再发生什么,只好失望而归。
秦绣却很是兴奋,一上马车就说:“陌然,你没和公主发生冲突就更好了。”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事情都过去了,有什么好冲突的?大家都是聪明人。”
“那倒是,而且,公主确实也变了许多,比以前沉得住气,虽然还是那般活泼,却已经是表面功夫了。”秦绣笑笑,突然道,“刚才你和公主站在一起,虽然那公主有着华丽的衣着,但你却胜在气势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公主呢!”
步陌然只是淡淡一笑,也不以为意。
送秦绣回家后,步陌然也准备回家,却发现阎烈阳已经等在莲首的门口了。
“我送你回去吧。”阎烈阳紧盯着她,也不顾秦绣暧昧的目光,眼神痴迷地看着步陌然,半晌才道,“然儿今天好美,啊不,是天天都那么美。”看着她光滑如玉的脸蛋,阎烈阳恨不得扑过去狠狠地啃咬一口。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样子淡淡,犹如一尊尊贵的玉娃娃,却让他屡屡起了邪念。
步陌然挑挑眉,淡声道:“看来那一箭让你的嘴巴变滑了不少。”
阎烈阳却是很高兴,道:“不是那一箭的功劳,是然儿的功劳。要不是你千里迢迢去治好我,我怎么会站在你面前?而且,自那一受伤后,我的身体竟然比以前还要好,力气也大了许多,肯定是你给我吃了什么药。”
步陌然转头就走,只道:“确实,我让你吃了不少好药。”说罢就朝着莲首和秦绣点点头,不再理会他,开始往家里的方向走。
阎烈阳挥退其他人,自顾自地跟上去,道:“然儿,我刚回来事情太忙了没去找你,你不会生气吧?”
“没有。”步陌然很是无奈,对于他来不来找自己,她根本就不在乎,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没有就好,对了,莲心儿没有为难你把?”阎烈阳颇为担忧地问道。
“没有。”步陌然淡淡地回答,慢吞吞地走着。
阎烈阳陪着她,神情突然有些紧绷起来,脸上有着犹豫,道:“然儿,我这立功,陛下想封赏我,你说我该要什么样的封赏?”
步陌然不语。
阎烈阳却侧头紧盯着她的脸,道:“我希望我真的能得到宝贝。”他不再说话了。只是脸上有着期待和喜悦。
步陌然不明他的情绪,却也没说什么。
大街上的雪都扫干净了,没有什么阻碍,所以步陌然很快就回到家里。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和别人在争执着什么。
“你还想继续下去吗?”一个全身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阴沉沉的说道,听声音就知道他已经有四十岁了。
聂惊郓倔强地抿抿嘴,把头瞥向一边,梗着脖子道:“我偏要,我喜欢这样,师父,你别再管我了,不想做的事我就不做,你逼我也没用。”
他却在定睛的一瞬间看到了步陌然和阎烈阳,眼里瞬间闪出了万般光芒,比天上星子的亮度只高不低,忙一个箭步冲上来把步陌然抱在怀里,激动地嚷道:“然然,你总算回来了,想死我了,呵呵。”
步陌然也很是兴奋,看到没事的聂惊郓,她比什么都高兴,就拍拍他的肩膀道:“到底是谁回来了?我早就回来了,是你没回来吧?”
聂惊郓一听,脸色似乎黯了黯,松开她的身子,眼睛看着他身后的男子。
那黑衣男子冷哼一声,瞬间移到步陌然身边,从头到尾吧步陌然打量了一遍,眼睛阴沉沉的,有着毒蛇一般的毒辣,足以像夏日里的烈阳那般使人冷汗津津。
步陌然镇定地看着他,轻声道:“惊郓,这就是你师父?”
聂惊郓点点头,脸色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道:“是我师父。”
对于他,步陌然是有好感的,因为当年的他把聂惊郓带离了青楼,还教他习武,再看聂惊郓,似乎对他的师父感情也,说明这师父对聂惊郓不薄,就是性子古怪了些,眼神也慑人了些。
“你好,我是步陌然。”步陌然开口道。
对方还是不开口,就在步陌然以为他永远不开口的时候,那男子就从鼻子里吐气,怪声怪气地说道:“就为了这种货色,你就不跟我回去了?”
步陌然决定收回刚才的评价,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他,脸皮动都没动一下。
“然然才不是这种货色,她是我的……我的……”聂惊郓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双颊鼓起,眼睛水汪汪得似乎可以滴出水来,让人想狠狠地捏他一把。
步陌然浅笑,道:“惊郓就像我的兄弟一样。”
聂惊郓的脑袋顿时耷拉下来,眼皮下垂,仿佛受到了极重的打击。
黑衣男子怪笑一声,阴阴地说道:“看,你对人家心心念念,偏要去那雪山找那劳什子的万年雪参,还差点衰落山崖,要不是我,你早就把小命送掉了!可是,人家还不领情,只把你当成兄弟,哼哼,你这个兄弟可真称职啊。”
步陌然一听,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想说什么却又发现语言是那么苍白,所以也只能直直地看着聂惊郓,哑言无语。
聂惊郓却扬起头,肯定地看着步陌然,笑道:“这是我自愿的,和然然没任何关系。”
步陌然一听,更是无言。
那黑衣男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盯了步陌然一会,道:“小心点,最近都城很乱,一个人很容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也没理会倏然挡在步陌然面前的阎烈阳,转头对着聂惊郓,道:“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机会了,你好好想清楚,你该知道我的手段的。”说罢就转身离去,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
聂惊郓的脸顿时又苍白起来,眼神惊惧地看着步陌然,嘴巴蠕动了下,断断续续地说道:“然然,师父是不是想对你不利?也许我真的该走开。”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步陌然推开阎烈阳的身子,看着他道:“会没事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沉声道,“你的腿受伤了?要不然怎么走路有些微跛?”
聂惊郓却不理会她的话,转身就要施展轻功。
步陌然忙道:“去把他抓回来。”
阎烈阳自从吃了烈焰之后,功力增加了不少,以前他的武功是稍逊于聂惊郓的,但这他竟然能顺利把他带回来。
步陌然紧握着聂惊郓的手,道:“惊郓,你师父不会怎么样的,别忘记了,我身边也是有高手的。”
“可是,你不清楚他的手段。”聂惊郓脸色惨白,看着步陌然关心的脸,三个多月没见,心情很是激动,终究是不忍离去。而且,在内心,他还是心存企盼,不相信师父会对步陌然做什么残忍的事。
正文 第81章 赐婚
“可是,你不清楚他的手段。”聂惊郓脸色惨白,看着步陌然关心的脸,三个多月没见,心情很是激动,终究是不忍离去。而且,在内心,他还是心存企盼,不相信师父会对步陌然做什么残忍的事。
步陌然沉默了一会,道:“我的确不清楚他的手段,但是惊郓,如果你真不愿意回去的话,就不要回了,我不怕他。”
“就是!”阎烈阳拥住步陌然,看着聂惊郓,眼里有着挑衅,道,“我会保护然儿的。”
“别以为你的武功现在比我高就可以向我挑战。”聂惊郓鄙视地看着他,道,“老大粗一个,要不是因为我……哼哼,你以为你能比我高吗?”
步陌然叹了口气,把阎烈阳的手推开,去扶住聂惊郓,道:“走,我帮你看看你的腿。你真的去雪山了?唉,那里现在雪下得大,天寒地冻的,即使你等再久,也不一定见到万年雪参,又加上有雪老虎守护,要取得万年雪参谈何容易?我和师父以前也去过了,守了三个月,还是什么都没得到。”
“我就想去找,我的轻功厉害,遇到雪老虎也不怕,只怕我遇不到而已。”聂惊郓把全身都靠在步陌然身上,慢吞吞地说道。
阎烈阳却得意地说道:“你还用得着去找什么万年雪参?我早就找到烈焰之了,然儿也服用过了,身子很快看好了的,以后你不必去冒险了,然儿有我照顾就行。”
说着阎烈阳看不惯聂惊郓的行为,很快就把步陌然拉过来,直接把聂惊郓的身子往自己身上压,又鄙视地看着他道:“靠在我身上吧。然儿那么弱小,哪能承受得住?”
聂惊郓却马上把阎烈阳推开,嫌弃地说道:“我不要你帮忙。”心里却又是高兴又是失落,道,“然然,你的身子能好就再好不过了,我真高兴。”
步陌然含糊地点头,道:“那以后你定然不要去冒险了。”
聂惊郓黯然地点点头,嘀咕道:“我真没用。”
“不是你没用,找这个要看运气的,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感动了,谢谢你。”步陌然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部,再看着他的腿,道:“还能走吗?是怎么受伤的?”
见步陌然脸色微怒,聂惊郓涎着脸,凑过来,道:“是我不小心摔倒的,后来师父也已经请了大夫夫我治疗了,我本来想来找你的,可是你去了边疆,所以就等到现在才回来。放心,这腿没事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步陌然没有回应,只是把他扶到客厅里坐下,开始帮他查看他的小腿。
“那大夫接骨很高明。”步陌然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道,“你现在还没好全,不想以后成为跛子的话,就要好好休息,以后不可乱走了。”
“嗯嗯,只要然然不赶我走就好。”聂惊郓握住步陌然的手,然后爱娇地在她身上磨蹭。
步陌然低咳一声,淡淡地点头。
阎烈阳看着她,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脸色暗沉,神情紧绷。
步陌然点点头,低着头送他出去。
“真希望……真希望是你是我娘子。”阎烈阳低低说了一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步陌然愕然。
“然然,然然!”步陌然正在呆怔间,里面聂惊郓就高声叫道。
步陌然忙回过神来,微微蹙眉,刚才阎烈阳的神情给她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要回房了,你扶我吧。”聂惊郓挽着她的手臂,撅起嘴低声说道,神情可爱无比,惹得步陌然心里一软。
“然然,我已经二十岁了,已经成人了,也可以成亲了。”聂惊郓搂着她的腰,呼出的气喷到步陌然的头顶上,凉丝丝的。
步陌然只是沉默。
聂惊郓哀哀地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抹黯然,完全的伤心,哪有刚才的半点可爱?
把聂惊郓扶回房间,步陌然再三叮嘱他不可乱动,自己再去厨房做药膳,力图让聂惊郓的脚快点恢复。
他的腿……一定是小腿骨断了吧?幸亏治疗得当,否则非要落下一个残疾不可。而且,身上还受了内伤,惊郓……到底经过了怎么样的磨难?
那天他冲出去,她本以为他又是负气而走,心里也是很担忧,内心里认为他很快就回来,没到他三个月未归,自己跑去雪山,还受了伤!
杜嫂看着她有厨房角落里忙碌地挑拣药材,就顺口问道:“小姐,需要帮忙吗?”
步陌然看着她,微笑道:“需要的,惊郓的腿受伤了,我现在先煮药膳给他吃。”
“受伤了?怎么会受伤了?”杜嫂普通的脸出乎意料地紧张起来,摩擦着双手,紧盯着步陌然,道,“聂公子没事吧?怎么就受伤了呢?”
步陌然眼里有着沉思,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道:“不小心摔下来的,会好的。”
“嗯,一定要治好啊,你说一个年轻的公子如果以后跛脚,那多可惜啊!”杜嫂关切地说道,“我替他熬粥吧,我懂这个。”
“那就麻烦你了。”步陌然想了一会,朝她点点头就走出去了。
回到书房,步陌然看着被自己仔细藏起来的那盆三瓣银兰,微微一笑。她一向都把三瓣银兰藏在书房里,既要它不能吸收阳光,却要见得光线,不能老是漆黑,也因为怕引来其他人的视线,所以就用东西挡着,因此这三瓣银兰也一直没人发现,好好地成长着,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培养,三瓣银兰外表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先前三瓣银兰只有一根碧绿的茎撑着,上面支着一朵只有三瓣的儿。
而此时碧绿的茎已经变成和儿一样的银色,儿更加地透明,不经意看一下,还以为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小盆。
步陌然心里舒畅,这三瓣银兰已经全部成熟了,药效也达到了顶峰,可以增加十五年的内力,此时用它来治疗内伤,那是最好不过了。
想罢就端起三瓣银兰往厨房送去,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夜子腾陪着颠茄在庭院里散步。
“天气那么冷,真的舍得出来了?”步陌然取笑道。
颠茄全身穿着厚厚的棉袄,脸色冻得有些发红,闻言就瞪了她一眼,道:“是你说还是要出来散散心的,我只是照你说的而已。”她视线一转,看到步陌然手中的三瓣银兰,此时在阳光下散发着银光,她的身体一僵,脸色以一种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地苍白下去。
步陌然和夜子腾都注意到了,忙道:“你怎么了?”
“这……这是哪里来的?”颠茄颤抖地挨着夜子腾,揪住自己的衣领吃力地问道。
步陌然皱皱眉,走近她,一手轻抚她的胸口,道:“这你认识的,是三瓣银兰,也是惊郓送给我的,以前你知道的啊。还有,你慢点呼吸,你肚子里还有个宝宝,可不能出什么问题。”要惊讶就应该在疏影城就惊讶了,怎么现在才惊讶?又不是第一见,虽然三瓣银兰的颜色发生了变化。
最后一句话似乎安抚了颠茄的情绪,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脸色惨白,低声道:“我以前没留意,现在总算知道了。”说罢不再说话,只是挨着夜子腾慢慢地走回房。
步陌然看着手掌里的三瓣银兰,挑眉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
罢了,总会一步步揭示出来了。
步陌然苦笑地摇摇头,把三瓣银兰交给杜嫂。
杜嫂很是惊讶,刚才皱在一起的脸完全舒展开来,喃喃道:“有了这个就好办了。”脸色是全然的喜悦。
步陌然意味长地看着她,道:“是啊,是好办了,惊郓发现自己的内功增加,一定会高兴的。”
杜嫂一听,看着步陌然的眼神,顿时僵硬起来,呐呐地说道:“小姐……”
步陌然摇摇头,道:“我先走了,你好好煮着吧。”
再回到书房,步陌然蜷缩在软榻上,心里和身体都很是疲惫,胸口闷闷地,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闭上眼睛,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步陌然沉沉地叹了口气。身心疲惫,她现在只希望白洛天快点回来才好。
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窗外传来碧儿熟悉的叫声,步陌然忙惊喜地奔过去,解下碧儿腿上在布条,看了好高兴地展开笑颜,再摸摸碧儿的娇小的身体,笑道:“谢谢你,师父快回来了,我真高兴。”还有半个月,师父就要回到都城了,而绫子蘑菇也已经到手了。
呵呵,一切似乎又美好起来,刚才的郁闷和纠结似乎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纯粹的喜悦。
×××××
几天后,京城里再爆出轰动的新闻:阎少将军请求皇帝赐婚了!
这赐婚本来也是常见,但是对象是阎烈阳的话就不常见了,要知道阎烈阳手握兵权,位高权重,又出身名门,加上年少有为,英俊不凡,成为了祈莲国的青年崇拜人选不说,还成为了祈莲国多少年轻女子梦中的情人!
所以自他两年前举行成年礼后,上门的媒人就一直没少过,可他一个也瞧不上。没想到,在大家都持观望态度时,他却突然要求皇上赐婚!
赐婚啊,而且他中意的女子竟然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步陌然!
众大臣对赐婚这事的态度反应不一。
秦熔心里想:这倒是个佳婿,就是不知道陌然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而且,之前不是说陌然和凤盏有联系吗?怎么现在变成阎烈阳?
他看了一眼脸色僵硬起来的莲心儿,心里顿时一怔:他怎么就忘记公主了呢?无论陌然和哪一个扯上关系,都是一个麻烦啊。
站在前排的凤盏紧握双拳,眼睛紧紧地盯着皇帝,面无表情。
已经开始参政的莲心儿站在大臣们的一旁,脸色苍白起来,她眼睛看着凤盏,一会又看向阎烈阳。
莲殇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吊儿郎当地看着莲心儿,轻声道:“皇妹,感觉如何?”
莲心儿瞪着他,从嘴里挤出四个字,道:“你很高兴?”
莲殇但笑不语,只是看着眼羊开始交头接耳的大臣们,眼里充满了兴味。
皇帝很是惊讶,就道:“阎爱卿,你真的愿意把联对你的奖赏换成赐婚?”他看着站在前面的阎鞍,见他面沉如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阎烈阳眼神坚定地看着他,道:“是的,陛下,微臣什么都不要,就只要步陌然。”他现在什么都不管了,想到步陌然看着聂惊郓关心的眼神,他就心烦意乱。趁着白洛天不在,又笃定步陌然的身体状态良好,所以他非要抢先一步得到她不可。
哼哼,只要然儿为我生了一个娃娃,其他男人还有机会吗?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步陌然,他要定了!先前他一直顾忌步陌然的身体,生怕自己刺激到她,也怕她对自己反感,所以一直采取温吞的行为,没想到却屡屡遭到她的拒绝,要不是信心充足,耐打击,估计他现在早就丧气了。
经过这一,他感觉步陌然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的,所以只要他抢先他人一步成为她的夫君,以后定然能相爱,幸福美满。
似乎想到了以后幸福的情景,阎烈阳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步陌然,确实是个好对象,她毕竟救过你一命。”皇帝看了一眼秦熔,暗暗思忖着。
凤盏却马上接口道:“陛下,阎将军就因为人家姑娘救过他一命而以身相许,那也太……”凤盏语气稍顿,道,“微臣认为婚姻大事应该经过双方的同意,毕竟如果人家姑娘不同意的话,那阎将军强求也没用。”
阎烈阳双眼一瞪,大声道:“凤盏,你什么意思?难道然儿会不喜欢我?”
阎鞍轻咳一声,阎烈阳的气势马上就收全省了,直接对皇上道:“陛下,微臣和步陌然两情相悦,不会有问题的。”
凤盏只是僵直地站在一边,低垂的手紧紧地贴着大腿。
正文 第82章 心凉
对于阎烈阳的请求,皇帝左右思忖着,只是一个女子嘛,阎烈阳可是自己的得力将士,也是最有前途的良将,表现一向良好,再加上自己金口玉言,断不可反悔。而且他的老爸阎鞍可是一直支持自己的,于是就看着阎鞍,关切地说道:“阎卿,你如何看待这事?”
阎鞍看着儿子传递过来的哀求眼神,道:“陛下,这事可否等讲座綄 国事再说?千万不要因为小儿的事而影响国事。”
皇帝想了想,就道:“那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禀报?”
其他大臣都摇头,该讲的都讲了,好不容易出现一件感兴趣的事,竟然要大家回避?
想归想,众人还是乖顺地一一退出了大殿。
现场就只剩下莲殇、莲着、莲心儿、阎烈阳、凤盏,阎鞍和右丞相秦熔、左丞相茅长鸣,几人都是很熟悉,气氛比起刚才就随意了些。
皇帝对于步陌然和秦家的关系有所耳闻,所以对于秦熔留下来的举动没什么反应,只是转向阎鞍,问道:“现在可以说了以?”
阎鞍低咳一声,道:“回陛下,小儿已经长大了,该如何做心里自然是明白的,我们作为父母的只能提供意见,不能干涉他的决定。”
阎烈阳松了一口气,直接对着皇帝,坚定地说道:“陛下,微臣微意娶步陌然为我的正妻,并发誓这一辈子就只娶她一个!”
声音掷地有声,引起了莲殇的浅笑,他笑道:“父皇,难得阎将军如此情,您就成全他吧?那步陌然儿臣见过,的确配得上阎将军。”说着就不经意地看着一直沉默的莲心儿。
凤盏浑身一震,暗暗地怒瞪着他,却没有说话。
莲殇嗤笑一声,挑挑眉。
皇帝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的互动,忍不住从龙椅上走下来,很奇怪,笑道:“朕本以为只是阎爱卿的事,没想到凤卿好像也很兴趣的样子。”他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忍不住看着自己的女儿,笑道,“凤卿,你和我家公主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一对吗?”
莲心儿凝视着凤盏,勉强笑道:“父皇,人家盏哥哥才不会看上我这种野丫头呢?我哪比得上步姐姐的魅力?步姐姐医术高明,人长得貌美,自然会吸引人。而我,一无所,即使和盏哥哥青梅竹马,却也比不上步姐姐和他的感情,再加上先前又做错事,盏哥哥瞧不上我自是应当的。”说话的时候眼里隐约有着泪光,说到最后脸色苍白得吓人,已经是强颜欢笑了。
皇帝心里甚是怜惜,摸着她的脑袋,疼惜地说道:“心儿何必如此说自己?你是朕的女儿,自当是最好的,凤卿,你说是吧?”眼里隐隐有着威逼。
凤盏看着莲心儿,缓缓地点点头,沉吟一会儿,才低声道:“心儿自是最好的。”他心里是知道皇帝的想法的,也自然知道他询问的意思。
步陌然和自小的理想相冲突……他,该如何选择?
一直没开口的茅长鸣也轻咳一声,慢悠悠地说道:“心儿,你可是祈莲国皇室血统中最为新路的女子,怎么会比不上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你万万不可妄自菲薄了。”
“外公!”莲心儿跺跺脚,扭着身子娇嗔道,“只有你才会那么说!”
“你盏哥哥也是这么想的,是吧,小王爷?”茅长鸣抚着胡子笑眯眯地看着凤盏。六十多岁的他,看起来就好像五十岁一样,个子不高,笑起来看不见缝隙的眼睛,留着一抹山羊胡,大腹便便,整个身体白胖胖的,样子看起来很和蔼,就像街上普通的百姓,却从来没有人敢忽视过他。
做了三十几年的左丞相,就是皇帝,也要敬他七分!
“盏哥哥,真的是这样吗?比起步姐姐,你更喜欢我?”莲心儿闻言很是高兴,忙跑过来挽着他的手臂,娇声道,“还是你在说谎?”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红晕,让人看了大为怜惜。
凤盏看了一眼阎烈阳,迎上对方期待和虎视眈眈的眼光,心里剧烈地扯痛着,脑海里浮现了步陌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还有她对自己的态度,半饷,迎着众人的视线,他轻轻地开口,道:“自然是的,比起步陌然,我更喜欢公主。”
木已成舟,以后……就这样吧!
凤盏悄悄地垂下自己的眼睑,长长翘翘的睫毛掩住了自己眼中所有的思绪。
阎烈阳惊喜地看着他,急切地对着皇帝,说道:“既然这样,那陛下,我和然儿的婚事……”只要皇帝不同意,他就一刻也放不下心来。
莲殇却冷哼一声,抱着胸看着凤盏,道:“凤盏,你以后要不要后悔,娶了我们这个公主,以后有得你受了!”
茅长鸣瞪着他,道:“莲殇,你怎么那样说你妹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外公的存在?”他就不明白了,同是一母所出,这莲殇怎么就这么不待见自己的亲妹妹?
莲殇看着他,也只是冷哼一声,撇过脸去。
茅长鸣的眼里迅速地闪过一抹阴郁,皇帝却是一喜,又不动声色地收敛住自己的情绪,轻踱了几步,转身莲首,和蔼地说道:“皇儿,你说呢?”
莲首微微地行了一礼,恭敬地回答道:“父皇,儿臣以为这男女之后自是应当两情相悦才能幸福,所以儿臣以为这事应该问过步神医才对。”
“大殿下说的极是。”秦熔忙又插了一句。
阎烈阳顿时很是着急,就道:“陛下,您先前说过,只要我提出的要求不过分,您都会答应的。我认为,这事并不过分。”情急之下,阎烈阳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了,直接说“我”。
阎鞍又是低咳一声。
阎烈阳顿时很是委屈地闭嘴。
皇帝看着他的表情突然笑了,道:“这阎爱卿啊,再少年有成也终究是个为情所困的少年,这样吧,念在你为我祈莲国立功的份上,腾就准了你的请求!”不就是一个女子吗?只用一个女子换来阎烈阳的忠心,这帐怎么算都是合适的。
皇帝的如算算盘在场的几个人自是心里有数的,众人都不动声色,只是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利益。
凤盏的脸颊顿时煞白,却又很快地镇定下来,对着阎烈阳道:“那就恭喜残阳了,看来你对步陌然还是很有心的,步陌然和我也有交情,我祝福你们。”
莲心儿挽着他的手臂,气色红润,娇声道:“阳哥哥,我和盏哥哥都祝福你,你和步姐姐一定要幸福哦。”
阎烈阳的脸上早就已经是掩不住的惊喜,忙点头道:“谢谢,谢谢!”
皇帝看到如此,很是高兴,道:“好好好,那腾现在就下旨!”说罢就展开圣旨开始书写起来,完了后交给旁边的太监,道,“拿去吧,有空把步陌然再带来朕瞧瞧,让朕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得到我朝阎大将军的爱慕。还有,估计心儿和盏儿的好事也将近了吧?”
阎烈阳马上跪下接过圣旨,惊喜地说道:“谢陛下!”心情极度地激动,手甚至有些颤抖。
凤盏双手垂下,半闭着眼睛面无表情。
莲心儿却是低着头,教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皇帝看着她的反应,只道她是在害羞,于是哈哈大笑,昂头大步走出去。待走出了大殿,皇帝的脸却黯然了,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望着远不语。
旁边的贴身太监福全从小看着他长大,自是知道皇帝的心思的,于是就低声道:“陛下,这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一件喜事啊。”
皇帝也没有怪他擅自开口,只是恍惚地喃喃自语,道:“是啊,喜事……呵呵,如果当年朕和……唉!”他摇摇头,看着皇后在众人的簇拥下从前面的远下走来,忙打起精神,左右看了下,往左边一拐,遁走了。
茅清泠看着皇帝的举动,恨恨地绞着手帕,道:“他就那么不想见本宫吗?”要不是听说上出了大事,她会来找他吗?已经那么久不见了,亏他还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旁边的宫女齐齐地跪下去,无人敢应声。
这边,皇帝走后,莲殇冷啍一声,对着阎烈阳,道:“恭喜你了,抱得美人归,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阎烈阳拿着圣旨只是傻笑。
阎鞍叹了口气,拍拍阎烈阳的肩膀,道:“儿子啊,你该吃点苦了。”说罢就大步走出去了。
阎烈阳还是傻笑。
秦熔也叹了口气,心里忧愁起来,也不知道陌然对这小子的感觉如何?万一不喜欢的话,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想到家里的那两个女子,他不禁头疼起来。
莲首也有着同样的预感,他看了眼他的岳父,两人心有戚戚焉。
茅长鸣抚着胡子直朝着秦熔微笑,道:“秦大人,恭喜你的义女得了个佳媚。”
秦熔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岳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多谢茅大人,只是陌然还不是我的义女。”说罢就拂袖而去。
茅长鸣似乎也不以意,他和秦熔一向不对盘,这事全祈莲国的人都知道。
唉,都为官二十多年了,他怎么还是那么书生意气啊?!不过,也因为他的一股倔强,秦熔现在还是右丞相。
转念一想,茅长鸣看着凤盏,拍拍他的肩膀,意味长地说道:“你做了个好决定。”
凤盏勉强笑笑。
阎烈阳得了圣旨,喜不自禁,就想要去宣旨,凤盏却搭上他的肩膀,道:“我们一起去吧。”
阎烈阳点点头,笑容收敛了下来。
“盏哥哥,你不陪陪我吗?”莲心儿忙叫道。
凤盏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我还有话和烈阳说,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呢。”
莲首摸摸莲心儿的头发,道:“心儿,让他去吧,毕竟是好兄弟呢。”脸上有着琢磨不透的表情。
莲心儿眼睛眯了起来,乖巧地点头。
“坐马车吧?”走出皇宫,凤盏低声道,“我想找个安静的地儿。”
两人于是沉默地坐在马车里,凤盏看着他手中的金黄色的圣旨,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睑,道:“你知道你这种行为会失去她么?你在强迫她!”
阎烈阳冷笑一声,道:“凤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虽然大而化之,只是个武将,但是我不傻,哼,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还有,即使我会失去她,你也一定会!你今天的行为会使你彻底地失去然儿!”
“那可不一定……”凤盏低低地说道,抬起眼看他,道,“不知道……陌儿对意外的‘惊喜’会如何反应?”
阎烈阳顿时沉默下来,手里紧紧地拽着圣旨,过度的用力已经使他的手发白了。
凤盏了然一笑,忽然道:“烈阳,也许我不知道,有时候权势会使人得到一切的。”
阎烈阳却摇摇头,停顿了一会才道:“我爱然儿。”
为了这话,凤盏再沉默了。
“也许……也许,她跟着你才是好的。”最后,在挨近步陌然家里的时候,凤盏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就不去了,祝你……好运!”说罢叫人直接停车,他看了一眼步陌然家的门口,状似悠然地起了。只是,脚步很快,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阎烈阳呆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再不明白地摇摇头。
××××××
前一刻,步陌然还在微笑地和颠茄说话,她道,“师父快回来了,而且绫子蘑菇也到手了,到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颠茄虽然这几天情绪低落,但闻言还是笑道:“那恭喜小姐了,这以后你们应该不再分离了吧?”
步陌然点点头,想到其他三个男子,就道:“等你生产完后,我准备和师父一起回药王谷,那里比较适合我们,这里,太复杂了。”
颠茄低低地笑道:“那是,他们太厉害了!”
步陌然苦笑,心里仍然充满了对白洛天的期待。
而下一刻,她跪在冰凉的地上,听着那所谓的圣旨,久久没有站起来,地上的寒气透过大理石地板直进她的身体,心冷如雪。
第一,她觉得,自己原来还是畏寒的。
正文 第83章 强吻
“步姑娘?”宣读圣旨的小太监疑惑地看着她,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讨好地说道,“恭喜步姑娘找到了一位好郎君!呵呵,阎将军看来真的对姑娘情意重呢,要不然也不会拒绝陛下其他的赏赐,单单要你了。”
步陌然不语,只是跪在地上,没有抬头,身体一动也不动。
她身后的杜嫂有些不安地看着步陌然,欲言又止。
来接圣旨的人,也就只有她们两个而已。
小太监有些不解,就疑惑地看着身边的阎烈阳,道:“将军,这……”要是其他人,他估计早就治她个抗旨的罪名了,但是对象是步陌然,他还是当作没看到好了。
阎烈阳沉沉地看着步陌然,闻言后,就沉声道:“你先出去吧,然儿是太惊喜了,反应不过来。”伸手接过圣旨。
小太监理解地点点头,笑道:“那奴才就先出去了。”他看着阎烈阳的脸色,虽然心里在更是疑惑,但是他还是低头匆忙离去了。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然儿,你不高兴吗?”阎烈阳捧着手中的圣旨,小心翼翼地问道。
步陌然依旧不动。
杜嫂叹了口气,起身就悄悄地转出去了。她想,这事还是暂时不要让聂惊郓知道,他会受不了的,尤其他现在脚上的伤还没好透。
阎烈阳在她的面前蹲下,看着手中的圣旨,低声道:“知道吗?不知从哪天开始,我就一直就想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光明正大地拥你入怀!而能亲吻你的人,以后也只能是我!”
他紧盯着步陌然的反应,却只能看到步陌然低垂着的头颅,心里一抽,抚上她丝柔的青丝,轻声道:“那一,你入狱,我亲眼看到白洛天和你相拥在一起,亲耳听到你们的甜言蜜语,当时,我生不如死,只恨不得我从来没有出现在那里。看到那一幕,听到那些句子,我感觉我整个人快发疯了!我第一个想到的是马上杀死白洛天——即使我不是他的对手,那时我觉得,即使死在他手里,我也会好受点。可是,最终看到你的表情,我还是强忍住了冲动,我心里虽然伤心,但为了不让你难受,我还是忍住了,并且试图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阎烈阳的眼皮抬起来,望着屋顶上高圆的弧度,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沉重的东西压制着,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他叹道:“我心里其实还是有企盼的,企盼着你突然发现原来你爱的人是我,而不是白洛天。说到底,你还没成亲,我心里就还心存着希望,即使你一地拒绝。这是我平生第一动情,第一爱上一个女子,我不愿意放弃,也找不到放弃的理由。而就在前不久,在我受伤的时候,你千里迢迢奔来替我疗伤,夜里,我听到你的话,你声音那么温柔,那么想让我尽快的好起来,我可以感觉得到,你握住我的手那么地柔软,那么地温暖,声音那么地轻柔,所以,你一定也是喜欢我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阎烈阳的脸上变得柔和起来,低喃道:“然儿,我说得对吗?”
步陌然终于抬起头来,慢吞吞地盘腿而坐,眼里充斥着对他的失望,淡淡地说道:“阎烈阳,你让我觉得恶心。”
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却让阎烈阳的眼睛瞬间变得痛苦,但转瞬间,他又咧嘴笑道:“然儿,你在开玩笑吧?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声音却开始颤抖起来。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他的眼眸对上她暗黑冷淡的眼眸,她的声音也同样冷凛沉缓,慢慢地说道:“马上,马上去叫皇帝把圣旨撤了!”
声音虽然低缓,脸上却有着无法掩饰的厌恶和坚定。
“我不!”阎烈阳猛地摇头,一把把步陌然抱在怀里,连声道,“然儿,别那么快否定我,我相信,只要经过相,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我有这个信心!”
“阎烈阳——”步陌然面无表情地说道,“别把我对你的关心当成是对你的爱心,我无法喜欢你,我喜欢的是白洛天,从来不是你,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就那么执着,你怎么就那么盲目?说得难听点,你怎么就那么不要脸?死死地缠着一个不爱你的女子,就是你大将军的风格吗?我从来不知道,祈莲国有那么缺女子!你大概不知道,我之前赶去救你,是因为皇帝的任务,救不活你的话,我估计也会受牵连,所以,别往脸上贴金!”说到最后已经是严厉的瞪视了!
步陌然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说话会如此地刻薄,自己会如此地失态!
“你胡说!”阎烈阳的铁臂紧紧地搂着她的上半身,闻言就微微放松,紧盯着她的眼睛,咬咬牙,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根本就没吃那烈焰之,你给我吃了对不对?”
步陌然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只是讥诮地看着他。
阎烈阳蓦然放开她,长久以来的怀疑成为了现实,他激动地捶着地板,大吼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原来如此!难怪我的身体好得那么快,内功还增加了,原来如此!”他失神地看着步陌然,神态颓丧,转瞬间又恢复了活力,激动而热切地看着她,摇着她的手臂,道,“然儿,你既然能把救命的烈焰之火让给我,那说明你一定是爱我的,是吗?你把我的命看得比你自己还重要!然儿,你一定是喜欢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步陌然皱皱眉。
“然儿,你放心,我一定还会再去找烈焰之的,那样,你的身体就能好起来。”阎烈阳信誓旦旦地紧盯着她的眼睛,眼里有着异常的喜悦,道,“然儿,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阎烈阳,你疯了吗?还是你眼里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事实?只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步陌然嘲讽地看着他,道:“马上去取消我们的婚约,这桩婚事还真是一场笑话!”
“我不!”阎烈阳执拗地看着她,道,“我就不!”
“你不去,我去!”步陌然忽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却没想到她坐太久腿麻,一个踉跄,差点就因为踩到自己的裙摆而摔倒。
阎烈阳眼疾手快地把她搂抱在怀里,紧张地问道:“然儿,没事吧?”
啪的一声,步陌然反手打了他一掌,冷冷地看着他,道,“别碰我!”
阎烈阳的眼里迅速地涌起许多情绪,愤怒、痛苦……眸色变幻,情绪翻滚,最后只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哀求地说道:“只要你愿意接了这圣旨,只要你想,你再打我吧。”说着就把另一边脸凑了过来。
步陌然被他的动作气得军身发抖,阎烈阳见状生怕她出什么问题,就赶紧伸手进她衣衫的内袋,熟练地把药丸掏出来再塞进步陌然的嘴里。
这动作,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步陌然的胸前被人袭击,还未来得及愕然和愤怒,就发现自己的嘴唇上被一个灼热的物体给贴住了。
步陌然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分不清是因为还是愤怒还是窒息,她只感觉到一股狂猛的力道握住了她的手臂,她被迅速带进一副宽阔的胸膛,男性灼热的薄唇压住她的唇瓣,像暴风雨一样袭卷口腔和感官。他紧紧地箍着她腰身,令她不能动弹,凶狠的力道没有扭断她的手臂却能令她不能动弹,辗转缠绵,在逼迫她吞下药丸后,开始拼命地吸吮她口中的津液。步陌然拼命挣扎,却不能撼动他分毫,男人和女人在体力上的悬殊,天生就注定了的。她甚至没有机会防守,他的舌头就已经侵入她口中,与她的唇舌激烈纠缠,强迫她给予回应。她集中所有力气,狠狠地咬下去却只能咬到自己的舌头!
阎烈阳的手爬上她的胸部,感受那柔软,开始轻轻地揉捏。
步陌然的眼泪瞬间流下来,冰凉的液体滴上了阎烈阳的手背。
阎烈阳的神智回笼,低低地喘息着,他的手没有撤走,只是低下头看着步陌然,感受着那陌生的柔软,脸色赧然,语气却是截然不同的强硬,狠狠地说道:“是不是只要我强占了你的身子,你便肯老老实实地给我生个和你一般模样的玉娃娃?你便不会反抗?然儿,这是圣旨,不是儿戏,已经改变不了!今生,你注定是我的妻,唯一的。”最后一句,已经有着说不出的柔情。
“阎烈阳,你让我觉得恶心!我只爱白洛天,不爱你。”步陌然狠狠地擦了眼泪,恨恨地说道,“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你为什么要凭借着强权来得到我?你为什么不凭借着正当手段来娶我?依靠皇帝,这是什么本事?”
她自然是知道的,她虽然不惧一死,但她身后却有着要关心的人,不能因为自己而牵连他们,所以,这桩婚事最后还是需要阎烈阳去解决。即使知道,此刻的她,却还是不能完美地控制自己情绪,只能靠直觉来反应。
阎烈阳看着她眼里的轻蔑,再也忍受不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捡起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圣旨,狠狠地撕扯着,吼道:“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你以为我真的愿意用这种方式得到你吗?一直以来,我对你都是千依百顺的,我爱你,恨不得把全世界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可是,你不稀罕!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好,既然你不稀罕我的正当手段,那我为什么不能试试歪门邪道来得到你?”
手中的青筋已经爆起,脸上扭曲的,声音嘶哑。
“我心中已有师父,又怎么会动情?更何况,我相信以你的自尊自然是不想我心里有人的,烈阳,你就放了我吧?”看着阎烈阳沉痛的目光,步陌然轻轻地说道,“我们,何必互相折磨?”
阎烈阳的情绪本来就被步陌然那么一看就已经平缓了一些,此时一听到她的话,更是愤怒,他忽地把圣旨扔到地上,狠狠地踩道:“白洛天,白洛天,你就只知道白洛天,你知不知道,他是国师的徒弟,这辈子是不可能娶你的!”
步陌然顿时怔住了,呆呆地看着阎烈阳。
见她如此,阎烈阳放低自己的音量,努力压抑情绪,缓缓地说道:“我查过了,白洛天修有浮云之术,的确是白揽的徒弟,也是未来的国师,事实上,二十年前,他就已经是国师了,只是因为最后一层境地没有突破,所以一直没有正式举行国师之礼而已,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将来肯定是国师了!而在祈莲国,国师一辈子是不能成亲,然儿,这事我知道后,我才最终下定决心让陛下给我赐婚。”
步陌然脑袋里迅速地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国师?”国师?那个祈莲国高莫测的国师?那个法术莫测的国师?那个能突破天机的国师?
阎烈阳看着她的表情,又是心痛又是不忍,缓声道:“是的,白洛天是我祈莲国的国师,大概二十年前,他就已经继承他师父的位置,那一天,他说出了第一个预言,‘金莲现,天下安’。他还说,皇室不久将诞下一对新生儿,双生姐妹,相生相克,有一就不能有二。当时,皇后和一个妃子同时怀孕,最后,也真的庭下一双女孩。”后面的事阎烈阳没说,因为步陌然的表情。
步陌然只是木然地看着他,眼神呆滞。
阎烈阳痛苦地看着她,把她慢慢地搂入怀里,道:“然儿,如果不是因为怕凤盏先我一步对陛下提出请求,我也不会如此急切地要求赐婚。我知道,凤盏虽然对你好,但他心思太重,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根本就不可能像我一样全心全意地对你。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我等不下去了,我再也受不了别的男人看你的眼神,我想光明正大地拥着你。”
毫无预警的,步陌然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无声的,大颗大颗的……
正文 第8章 心痛
看到步陌然哭泣的样子,阎烈阳急了,忙急切地把她抱入怀里,沉痛地低喃道:“喃儿,你为什么要为他而哭?那男人不适合你,他甚至隐瞒了他的身份。然儿,相信我,我们在一起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只要她愿意回头看自己一眼,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
步陌然苦笑地抬眼看着她,脸上泪痕未干,低声道:“烈阳,你真的不能解除婚约吗?”
对着步陌然希冀的眼光,阎烈阳心里一阵撕痛,他愿意在战场上被人千刀万剐,也不愿意步陌然用这样的眼光来看自己。
“婚姻应该讲究两情相悦,而我们……不是。”步陌然缓缓地摇头,揪着胸前的衣裳,慢慢地说道。
“我只知道,日久可以生情。”阎烈阳也缓缓地说道,热切地看着她,紧拥她的手臂力道稍减,道,“然儿,你是不是胸口不舒服了?”脸上却有着一抹红晕,想起了刚才的激情,心剧烈地狂跳起来。
步陌然推开他,她的希望破灭了。看着门外飘着的雪,恍然如梦,只是那么一会,她就好像从地狱里走了一遭。
脸上有着粗糙感,步陌然朦胧地看着阎烈阳小心翼翼给自己拭泪的举动,他举止粗鲁,做事也冲动,有时候完全凭直觉行事,有着一股冲劲,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想尽一切办法。
这样的人无疑是成功的,可悲的是,自己也成为了他喜欢的东西之一。
“然儿……”阎烈阳疼惜地看着她,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疼惜你的,不要你再受委屈。”
步陌然垂下眼睑,这样的阎烈阳,在自己面前的阎烈阳,从来不是一个难懂之人,自己为什么喜欢的不是他呢?为什么自己的心只会为师父欢喜和忧愁?师父的心思也,对自己也不是全无保留的,以前她不在意,但是没想到这个隐瞒却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第一道裂痕。
他是国师,难怪皇帝大寿时他要赶回来!难怪和莲心儿那事,皇帝他们也没追究,也没有了下文……
“你先回去吧,这事我们再谈。”步陌然轻轻地叹了口气,今天是自己失态了,或者说,她是被刺激到了,这里毕竟不是现代,毕竟不是药王谷,一个毫无关系的皇帝可以随意决定自己的自由,决定一个人的一生。
“然儿……”阎烈阳不肯放手,担忧地看着她。
此时然儿的表情好淡然,可是,这样的淡然代表她的不在乎,所以,他宁愿她像刚才好样对自己又捶又打,用难听的话骂自己。
步陌然挥手阻止他未完的话,声音平淡,道:“别说了,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我失态了,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未经同意便侵犯我,所以我们抵消了。”步陌然心里清楚,被自己喜欢的人嫌恶一定是种不能忍受的痛苦,自己刚才的确是太刻薄了!
再一发现,她在某些时候还是不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感情。
“我不回去,我们是未婚夫妻了,我要你和我住在一起。”阎烈阳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涌起了一股熟悉的恐慌。这样的恐慌每每在看到步陌然望向自己的眼神就会出现,一又一,总会能令他产生一种绝望感。
步陌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上挑的眼角闪着冰冷的寒意,道:“你不走我走!”
阎烈阳看着她,只是那么娇小的身体,只是那么一个眼神却足以让他这个大男人溃不成军。
只因,他太爱她了!爱到只要她一个眼神都可以让自己仔细揣摩,然后分析它的含义……
阎烈阳思忖半天,终究是妥协了,想到现在他们是已经是未来的夫妻了,得多点时间让她慢慢接受,于是就道:“那我先回去了,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步陌然没有应答,只是低着头。
阎烈阳捡起刚才被他肆虐过的圣旨,这张不久前让他欣喜若狂的圣旨此时已经面目模糊了,唉,如果被人知道自己如此对待圣旨,估计自己会有很大麻烦吧?
他看了一眼步陌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手里捏着圣旨,想起刚才步陌然的表现,他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做错了还是做对了,但是,现在木已成舟,他绝对不会后悔!他会一直走下去。
“然儿,你好好休息,要注意身体啊,我会再去找烈焰之火的。”他再叮嘱,一再不舍地回头,最后无奈,只能怏怏地骑马离去。
步陌然在客厅里静静地站立了许久,久到全身已经麻木了,还是不想动一下。
她想,她需要好好思考,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夜子腾匆匆地门外奔进来,给她看看手中的布条,小声道:“小姐,公子的信。”
步陌然呆滞的目光转向他手中的布条,迎上夜子腾眼里明显的关切之意,不由得伸出手接过那熟悉的布条,紧紧地拽着。
“小姐,要不要我去把阎烈阳揍一顿?”夜子腾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这场戏,他从头看到尾,心里虽气愤,想为她做点什么,却又需要经过步陌然的同意。
“不要告诉颠茄这事,她正在安胎,情绪最近波动得厉害,经受不住激动和刺激的。”含义陌然苦笑,颠茄一旦知道被迫解下了这道圣旨,估计会很激动,那时就不好了。幸亏,好早就把她打发回去了,也幸亏她最近很疲惫,总是想睡觉。
夜子腾简单地应了一声,颇为关心地问道:“那你……该怎么办?”其实,他心里也知道,以步陌然的为人,这点打击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她总归会走出来的。
“唯一的方法只能是拖了,只要现在还没马上成亲,就一切都有可能。”步陌然勉强露出微笑,道,“还有,尽量不要让惊郓知道,他也是一个冲动的性子,我怕他去惹来麻烦。”
“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知道了。”一袭单薄的红衣的聂惊郓脸色阴沉地站门口,肩膀上已经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显然已经站了一段时间了。
步陌然心惊地看着他,脸上满是浓重的阴郁,眼里闪着阴狠的嗜血光芒,这样的聂惊郓已经不在那个单纯无邪的惊郓了,而是一个似乎是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修罗!
这样的聂惊郓,步陌然虽然陌生,却也不觉得突兀。
见过那样的师父,聂惊郓又怎么可能保持一如以往的天真无牙?只是她之前一直没有在想而已。
她走了过去,慢慢地用手扫去他肩上的雪,轻声道:“惊郓,别为我做什么事,这个事,我自己会解决。”阎烈阳毕竟是手握军权的将军,尤其是他父亲的势力,更是不可测。
惊郓,一个武林盟主,即使战斗力再高,在阎鞍和阎烈阳的眼里,估计也是不堪一击吧?
聂惊郓眼里涌起了一股愤怒,但看着步陌然平静的眼神,瞬间就平静下来,笑笑,一如以往干净的笑容,安抚道:“放心,然然,我会做我该做的。”
步陌然的手一沉,压在他的肩膀上,不容置疑地说道:“你该去休息了,注意你的脚,下雪天,正是你脚疼的时候。”
聂惊郓乖顺地点点头,道:“然然,你送我回去。”他挽住她的手臂。
步陌然点点头,看着他正常的步伐,心里微微一松,她眼角一瞥,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杜嫂,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世上的人,似乎每个人都有两面,表面的,和内在的,都那么难懂,就好像她从来没想到阎烈阳会突然给自己那么一出。
扶着聂惊郓回去后,步陌然回到自己的房里,开始展开一直紧捏在手心里的布条,吸了一口气才看。
还有十天才回来……步陌然望着帷幔顶,地吸了口气。
对于白洛天瞒着自己身份的行为,步陌然不是不怨的,但是,她也知道,如果自己一开始知道他是国师,知道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谈情说爱的,那自己还会任由感情发展吗?
而且,是自己从来不问他的……
以后几天,都城的大街小巷开始传着这赐婚的事情,阎烈阳和步陌然的名字可以屡屡从陌生人口中传出……
而步陌然,开始连续被人打扰,被人拜访。有人是因为阎烈阳的关系才上门的,对于这类的人,步陌然从来不接见。
有人触觉敏锐,知道这阎烈阳和步陌然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忍不住揣测起来,各种版本开始出笼……
步陌然虽然不想和人打交道,但有些人,她还是无法避免的。
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步陌然轻轻地叹息,道:“有事吗?”
凤盏和莲心儿看着她,表情各不相同。
正文 第85章 沉重
凤盏和莲心儿看着她,表情各不相同。
凤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情绪平淡得不可思议,道:“陌儿,恭喜你了,烈阳会对你很好的。”眼角却抽搐了一下。
步陌然微微皱眉,转向莲心儿,微笑道:“公主,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有事吗?”
莲心儿的笑容异常的甜美,她挽着凤盏的手,笑眯眯地说道:“其实也没啥事,和凤盏哥哥一样,我也是来恭喜你的,你和阳哥哥真是天生一对啊,所以一定要幸福啊。”
“你什么时候到二十岁?”步陌然默默地看了她一会,直到她表情略为不自在才突然问道。
莲心儿一怔,没有得到预期的反应让她有些愕然,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笑道:“还有差不多半年。”
步陌然点点头,道:“那我和烈阳的婚礼估计也要等上个半年,毕竟我也没满二十岁。”在祈莲国,皇室无论男女一向都是二十岁才是正式成人,在民间,男子二十,女子满了十五就可以了。但是,只要你不想出嫁,你也可以坚持二十岁才行成年礼。
而步陌然,十五岁那年并没有举行成年礼,所以阎烈阳要想娶她,就必须瞪她成年,这在礼法上是站得住脚的。
莲心儿闻言眼珠子一转,娇笑道:“步姐姐,即使如此,恐怕阳哥哥等不及了吧?我猜想他现在就想娶你过门呢,毕竟,父皇的旨意比什么都有效。”
步陌然只是笑而不答。
一旁的凤盏眉眼黯淡了下来,他看着步陌然,表情一如刚才那般平淡,眼神却透出了隐含的痛楚。
步陌然轻瞥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放心,我觉得我还是不会那么早就成亲的。”这朝廷里,想让自己和阎烈阳成不了亲的人多得是,所以,现在他们的婚事还不会马上举行。当然,这需要她自己去尽力了。
凤盏一愣,嘴角却露出了一抹笑容,道:“陌儿,你还真有信心。”眼里却闪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彼此彼此。”步陌然总算也露出了一抹笑容,虽然笑意远远没有达到眼底。
那天的事,她已经听莲殇和莲首说过一了,所以心里也有了个底。只是她不明白,既然凤盏那么坚决地选择了莲心儿,那他现在的表情又代表了什么?
这几天,上门最勤快的就是右丞相一家了,秦熔老是在自责自己没用,没有阻止皇帝的行为,最后还问她是否喜欢阎烈阳,如果实在是不喜欢的话,他会想办法解决的。
茅清荷一个劲地埋怨她之前迟迟不肯答应做他们的义女,要不然这指婚就不会那么顺利了,起码秦熔这里还可以挡一挡嘛。
秦绣只是拉着她的手,和她分析她对阎烈阳的感觉——虽然,大多时候步陌然在看书,她自己一人在絮絮叨叨。
步陌然很是感动,这一家人对自己可是很好了,很温暖。可是,要他们为了自己的事和皇帝对上,这事她不想干,所以就故意把对阎烈阳的想法说得含糊不清,一个劲地沉默,让他们吃不准自己的想法。
一旁的莲心儿看着他们的笑脸,忙拉着凤盏的手,摇晃着:“盏哥哥,你们在笑什么?怎么都瞒着我?”
凤盏收敛起笑容,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心儿,我们回去吧。”说罢就不着痕迹地摆脱莲心儿的手,走离了几步。
莲心儿的脸迅速地闪过一抹阴霾,转瞬即逝,她咧开嘴笑笑,道:“那怎么行?我们才刚来呢,再聊一会吗?对了,盏哥哥,你有没有和步姐姐说我们的事?”
步陌然皱眉看着她,冷声道:“公主,你和凤盏的事我现在没兴趣知道,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想起了秦绣他们一家,再看看莲心儿,步陌然心里涌起了一股烦躁。
“步姐姐。”莲心儿委屈地看着她,再走过去摇摇凤盏的手,“盏哥哥,你看,步姐姐都不真心祝福我们!亏我们还是朋友一场呢!还是步姐姐还在介意以前的事?”
凤盏只是沉默地凝视着步陌然,目光远而幽暗。
步陌然看着她,再也忍不住了,道:“好了,你们回去吧。现在没有别人,有些事我们大家心里也明白,何必要我说出来?”
她冷笑一声,见莲心儿又撅起的嘴,就道:“还是,你想再尝尝那一天无声无息晕倒的滋味?”她一步步地逼近莲心儿,也不避讳旁边的凤盏,沉声道,“那一天,要不是凤盏阻止,你的面纱早就被我揭下了,那时大家就知道被皇上悄悄送走的公主是如何一副德行,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比泼妇还泼妇!还是,你以为你戴上个面纱别人就不认识你?呵呵,真是可笑的举动。你,不觉得做这事会使你尊贵的身份掉价吗?”
莲心儿的眼瞳缩起来,微微一愣,正要反驳什么。
凤盏的眼神更是黯然。
步陌然斜睨了他一眼,双手抱胸,挥手打断莲心儿未出的争辩,继续冷声道:“莲心儿,我们都清楚彼此的性格,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真能对我产生歉意的话,祈莲国的男子就该可以生出孩子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不是男子,不会怜香惜玉,也不是老好人,不会以德报怨,我只是一个小女子,现在每一看到你的样子,我就恶心。我相信你对我也没什么好感,所以我们就不要互相恶心人了。最后一句,再见,不送!”说罢就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径直地喝水,没有再瞟他们一眼。
凤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才一会儿,脸上却绽放了自己的微笑,眼里闪过一抹激赏,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悠然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打开折扇慢悠悠地摇着,眼睛闭起。
莲心儿死死地盯着她,胸脯被气得起伏不定,只能大口地喘息。她双眼一看,见凤盏的样子,更是恼恨,只是紧紧地握紧拳头。
步陌然等了半响见他们没有反应,就疑惑地看向凤盏,不明白他的心思。按理说,自己现在在欺负莲心儿,他早就应该为她出头才对,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莲心儿看了一眼凤盏,终究是强忍了下来,脸上勉强地露出一抹微笑,道:“步姐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毕竟,你喜欢的不是阳哥哥,但是,你也不能把气撒到我身上啊。”
步陌然冷眼看着她,正要说什么就看到夜子腾突然闪身在自己身边,步陌然正要问是否有事,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他低低说的几句话,心下一沉。
凤盏看着她的表情,一惊,忙道:“发生什么事了?”
步陌然没有看他,起身快速地走出了客厅,凤盏连忙跟着身后。
“我不会再放过你的,步——陌——然。”喃喃的,似乎在自言自语,嘴角露出一丝令人心惊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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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陌然匆忙跟着夜子腾走到中庭,雪此时已经停住了,院子里的小道也被扫得干干净净。她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木槿树上急速纠缠的两道身影,黑衣和红衣相互激烈地纠缠,刀剑撞击的声响不断地传来。
看着地面上的点点鲜血和一大片的残树断枝,步陌然低声问道:“他们打了多久了?”雪地上的鲜血,看起来很是醒目啊,显然是有人受伤了。
夜子腾苦笑,道:“已经有一会了,是从门外打到门内的。”他想是劝架的,其实最想做的就是把他们两个都扔出去,但两人已是武林中超一流的高手,自己要同时对付两人谈何容易!眼看着中庭的草树木被毁得差不多了,他无奈之下才打扰了步陌然。
“杜若呢?”步陌然问道。
夜子腾再苦笑,答道:“杜老说,只要你的性命没有遭到威胁,他是不会出手的,这不关他的事,不在他的责任范围内。”
“高人啊高人。”步陌然淡淡一笑,也不介意杜若的傲气,就道:“让他们继续打吧,既然那么手痒的话。不过,注意点,别让他们死在家里。”最后一句,声音蓦然拔高。
树枝上的两人似乎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他们没有停顿下来,反而打得更是激烈,不时传来闷哼声。
凤盏站在她面前,低声道:“你还真是狠心啊。”嘴角却露出愉悦的笑容。
“还好,一样的。”步陌然轻瞥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凤盏低头看她,凑近她的脸,低声道:“我在这,他们不是更容易停止吗》不信就看看。”
他的气息缓缓地吐在步陌然的脸颊上,灼热而沉重。
步陌然正要采取手段,眼角却突然看到倚在墙角的莲心儿,见到她恨恨瞪着自己的样子,不知怎么搞的,她竟然一动也不动,任由凤盏的脸缓缓地接近自己。
步陌然眼睛望着蓝得透明的天空,心却逐渐沉重起来:自己,是不是变得越来越可怕了?以前她从来不屑做这事,可是现在她竟然做了,而且一点也不后悔,反而在看到莲心儿愤恨的眼神时,心里涌现了一股快意。
这样的自己,真的变了吧?是什么原因?
步陌然正在思忖的时候,就看到面前突然掉落了两个人影。
聂惊郓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身红衣鲜艳如血,手持软剑,袖口已经没了,衣摆也被扯成了几条,胸前也被划出了几道伤口,隐隐透出血腥的味道。此时,他的双眼怒瞪着凤盏,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谁准你离然然那么近的?没看到吗?你的未婚妻在你身后怨恨地瞪着你呢!”
阎烈阳站在步陌然面前,勉强露出一抹傻笑,道:“然儿,我不是故意和他打架的,你别生气。”
步陌然皱眉看着他,阎烈阳长剑撑在地上,腿微微弯曲,上身却挺得笔直,脸肿得比猪头还猪头,脸色又红又青又白,堪比调色盘,嘴角残留着两道丑陋歪曲的血痕,肩膀上破了个大洞,正汩汩地流着血。
“你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凤盏的表情里透着疑惑,扇子轻轻地摇了起来,表情轻松得不可思议。
阎烈阳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见步陌然望着天空没有再看自己一眼,眼神一黯,勉力提起手来为自己点了穴道,暂时止住了血。
凤盏唉叹一声,收起扇子,忙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伤药洒在他的伤口上,道:“何必打架呢?又不是小孩子,陌儿会不高兴的。你们看,好好的院子都被你们毁坏了,你们不知道,这树长得那么高可是不容易的。最主要的是,你们还受伤了,是不是笃定陌儿会救你们?哼哼。”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却连续地抛出一堆句子。
阎烈阳怒瞪着他,想拒绝他的好意却发现自己的肩膀被按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聂惊郓轻蔑地看了一眼阎烈阳,道:“伤得好,哼,竟然强迫然然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要不是你暗中偷袭我,我会被你打得那么惨?”阎烈阳把视线转向他,也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转向步陌然,道,“然儿,这聂惊郓不简单,这几天我连续遇到袭击,据我观察,那些人都不是武林中人,很有可能是杀手,所以,这人很危险,万万不可留在你的身边。”
“然然,你别听他胡说,是他做人太差了,人家才要杀他的。”聂惊郓惊疑不定地看着步陌然,见她的视线还停留在空中,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他的手伸了伸,却不敢碰到她;脚步移动了几步,却不敢再靠近。
步陌然收回视线,淡淡地扫了他们三个一眼,没有再说话,径直转身离去了。
几人刚要追上去,却看到夜子腾挡在他们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去打扰小姐。”
三人看着那脊梁挺得直直的窈窕背影,感受到浑身上下散发浓浓抗拒的气息,蓦然就不动了。
凤盏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三人相顾无言。
阎烈阳直接倒在旁边的长椅上,也顾不上面上的鲜血和冰冷,直接仰躺着看天,脸上却闪着落寞。
聂惊郓把他的腿推下来,直接在他旁边坐下,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这赢家,到底是谁?”脸上却有着不安。
凤盏走到他们的中间坐下,叹道:“唉,莫不是白洛天?”
“不可能,他可是国师呢,这辈子就别想和然儿相守了,说到底,然儿是我的,你们两个也趁早死心吧。”阎烈阳连忙反对,斜睨了一眼凤盏,冷笑道,“这消息还是你提供给我的呢?要不是,我怎么会猜得出白洛天的真实身份?”
凤盏挑挑眉,把头枕在背后的椅背上,也斜睨了一眼阎烈阳,道:“你的伤口没事吧?现在可没有第二朵烈焰之给你服用了。”
阎烈阳顿时恼怒地瞪着他,道:“凤盏,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明知道我有多痛恨自己服用了烈焰之,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自己这一生不能动刀动枪,也要然儿服用烈焰之。”
聂惊郓冷笑,道:“阎烈阳,你别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要不是你不争气,然儿会用救命的药给你服用?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然然的身体一旦好了,你就想为所欲为了是吧?”
“这怎么说?”凤盏的眼睛阴沉地看着聂惊郓。
聂惊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你也是一丘之貉。哼,要不是我发现了,我还真不知道呢。那阎烈阳卧室里有然然的一幅画,画上的然然没穿衣服。”说到这的时候,聂惊郓冷然的脸突然变得有些通红了。
“你,你——竟然拿了我的画!”阎烈阳忽地跳了起来,越过凤盏二话不说就往聂惊郓身上扑去。
“哼,你这肮脏的人,要不是我看见了,然然还不知道被你占了多少便宜呢。”聂惊郓也不甘示弱,两人再度扭打起来。
凤盏看着他们扭打成一团的身子,慢吞吞地缩了出去,站在长椅身后,沉声道:“这画是怎么得来的?”他自然是知道的,阎烈阳不爱舞文弄墨,肯定是画不出步陌然的样子,而以他强烈的占有欲,也不可能请别的画师去为不穿衣服的步陌然作画,所以,这画的来源……
“是啊,这画你是怎么得来的?”聂惊郓一听,也忙捏住阎烈阳的伤口,恨声问道。
阎烈阳忍着疼痛,道:“我就不说。”
“说!”凤盏看着他,道,“难道你还想陌儿被别的男子占便宜吗?”
阎烈阳一愣,这才勉强道:“是在然儿的书房里翻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是谁画的。”
另外两人不由得一愣,气氛沉默了一会,三人都没有说话,现场只剩下低低的喘气声。
忽然地,后院里发出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三人相互望了一眼,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事发现场,眼前的情况让他们大吃一惊。
只见颠若倒在步陌然怀里,她双手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表情痛苦,腿间缓缓地流下了一滩的鲜血。
正文 第86章 产子
只见颠茄倒在步陌然怀里,她双手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表情痛苦,腿间缓缓地流下一滩鲜血。
步陌然表情震惊而恐慌,双手抱着颠茄的身子,目光死死地盯着围墙。
阎烈阳眼睛一转,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夜子腾,忙喝道:“这是怎么回事?被谁打了?”
聂惊郓很快就冲过来看着颠茄和步陌然,手足无措,只喃喃道:“她流血了!”眼睛却在仔细观察步陌然的身体,生怕她有什么伤,“然然,你有没有受伤?”
凤盏皱着眉头,大声道:“水竹,快去请大夫。”以步陌然的精神状况,不一定能应付得了。
与此同时,步陌然也回过神来了,马上道:“去请来也好,颠茄快生了。”被这么一击,再看颠茄腿间的血,步陌然知道事情不妙了。
她看着全身没有血迹的凤盏,道:“你帮我把颠茄抱回床上。”
凤盏的眉头更紧了,指着颠茄道:“抱她?”要知道,他这辈子除了步陌然、莲心儿和娘亲,还没有和别的女人亲密过呢。
步陌然微微蹙眉地看了他一眼,正待说什么,聂惊郓就已经一言不发地抱起颠茄往里面的床铺上放。
阎烈阳看着口中吐血的夜子腾,道:“这个怎么办?”
步陌然忙急奔过来把脉,过了一会儿才道:“还好,没生命危险,你们不要动他,现在颠茄要进。”说罢就走回房内,道,“去准备热水。”
杜嫂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应了一声就赶紧去厨房了。
“惊郓,你去找产婆。”步陌然又吩咐道,走到床边低声安抚颠茄。
聂惊郓应了一声,很快就飞走了。
颠茄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眼睛不断地扫描着周围。
“别担心,子腾没事。”步陌然低声安慰,道,“你的羊水破了,孩子也快出来了,从现在起,你要一心一意地生孩子,其他事等生完孩子再说。”
颠茄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恐惧,道:“刚才那个男人……”
“我们不说这个了。”步陌然摇摇头,紧握住她的手,道,“杜若已经跟去了,他们的武功相差无几,你会没事的。”
这话似乎让颠茄安定了一些,才刚镇定下来,刚才忽视的下腹的痛楚突然传来,让她忍不住痛呼一声:“啊,好痛!”
“生孩子都是这样的。”步陌然有字儿不知所措,但还是轻声道,“虽然怀孕才快九个月,但孩子应该不会有事的。”胎位已经纠正过来了,即使是早产,应该也不会有事的。
步陌然胸口不断地起伏,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凤盏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肩膀,道:“会没事的,相信你的医术。”
步陌然默默地点头,她是关心则乱,此时被凤盏这么一说,彻底地清醒过来。是的,为了颠茄的生产,她一直在努力,没道理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
她地吸了口气,道:“把我的手术刀拿来。”
凤盏刚要转身,就见到阎烈阳道:“我去帮你拿来,我知道在哪。”眼里有着祈求和讨好。
步陌然点点头,道:“去吧,顺便把烈酒也搬来,以防万一。”为了防止意外,步陌然以前就已经做好了很多准备。
她没有机会再说,因为颠茄的叫声很快就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住了。
“小姐,好痛啊……痛……”颠茄脸色惨白,紧紧地捏住步陌然的手指,青筋暴起。
“痛是正常的。”步陌然柔声安抚,道,“你不要太过于紧张,以免你的情绪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
“呜呜……夜子腾!”颠茄又痛叫起来,恶狠狠地咒骂。
凤盏看了一会颠茄,见她的衣裙里的血迹不断地涌出,浑身一个冷颤,连忙就走出去了。刚走到门口,凤盏又转回来,拉开颠茄的手,道,“别让她伤了你的手了。”
步陌然气急,把他推出去,道:“你快出去吧,别进来了。”
凤盏很是委屈,只是警告地瞪一眼颠茄,就无可奈何地出去了。
接下来,半个时辰过去了,颠茄还在痛呼,步陌然和产婆还在里面忙活,只是,杜嫂不断从门里进进出出,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出来的是很就变成了血水。
门外,一排的大夫正在待命。
阎烈阳直直地坐在软榻上,任由水竹叫来的大夫帮他包扎伤口。
聂惊郓走来走去,不断地搔头挠耳。
凤盏端坐在凳子上,皱眉地听着那一声声的痛呼,眼睛一瞥,看着躺在长椅上的夜子腾,道:“他什么时候醒来?”
大夫恭敬地回到,道:“回小王爷,快了,他受了严重的内伤,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颠茄早产了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阎烈阳剑眉皱得死紧,唇色苍白。
一旁的聂惊郓疾呼:“天啊,生孩子真的好可怕啊,瞧,颠茄已经那么厉害的,现在叫成这样,难道以后然然生孩子也会这样吗?那还不如我替她生。”
阎烈阳的眉头皱得更厉害,几乎可以夹死几只苍蝇,不悦地说道:“聂惊郓,注意你说话的方式,然儿生我的孩子关你什么事?”他现在要好好考虑了,生孩子那么痛苦的话,自己还要然儿生吗?可是不生的话……他犹豫了。
“看来,只能等夜子腾醒来才能知道真相了。”对于凤盏来说,只要不是步陌然有什么生命危险,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了。当然,看在颠茄和步陌然关系良好的份上,他还是吩咐水竹去多请了几个大夫和产婆过来。
一旁的大夫打量着这三个出色的男子,很好奇他们的关系,尤其是步陌然和他们的关系,但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这些事还是最好不要太过于好奇。
专注地帮阎烈阳包扎好伤口后,大夫恭敬地说道:“将军,已经包扎好了,这三天内只要伤口不碰到水,按时敷药,很快就会好的。”
阎烈阳随意地点头,问道:“怎么生那么久还不行?”
“女人生孩子都是要折腾很久的。”
“是不是每个女人都那么疼?”阎烈阳皱眉。
“是的。”
大夫再回答,虽然不解。
“那我到底还要不要然儿帮我生孩子?”阎烈阳摸摸下巴,很是为难。
凤盏白了他一眼。
生孩子这几个字似乎惊醒了夜子腾,他很快就醒来,眨眨眼就恢复了意识,一听到颠茄的痛呼声,就忙跌跌撞撞地跑进去。
但很快,他就被一个身材壮硕的产婆推了出来,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女人生孩子你男人凑什么热闹?”
“我要见颠茄!”夜子腾双眼通红,表情痛苦地喘息,大吼道。
“让他进来。”门内。传来了步陌然冷静的声音。
产婆这才无奈地让开身子,步陌然随即走出来,她发丝凌乱,全身是汗,一身浅蓝色衣裙已经沾上了点点的血迹,样子狼狈不堪,道,“是难产,我要破腹,帮我准备已经消毒的手术刀。”
门外的大夫点点头,已经救治过阎烈阳的大夫站了出来,道:“我来吧。”
“谢谢你,慕容。”步陌然朝他点点头,回到京城后,战事结束了,他也跟着回来。步陌然后来也常和他一起研究手术的事,这时她才知道,这人竟然是通州城小侯爷慕容砦的的堂兄慕容治。
没想到那小侯爷竟然会有一个医术那么好的堂兄!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聂惊郓妒忌地看着他的背影,道,“我也想帮然然的忙。”
凤盏和阎烈阳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
门内,空气中盈满了醋酸和酒精的味道,看着已经满头大汗、气若游丝的颠茄,步陌然咬咬牙,对着正在消毒的慕容治道:“我们准备开始吧。”她只希望,自己真的能救颠茄,如果不能的话……
不敢再想下去。
夜子腾眼里有了湿润,他看着气息渐渐微弱的颠茄,道:“颠茄很痛苦。”
步陌然更是自责,只是,现在还不是自责的时候,她看着正在给刀具消毒的慕容治,过了一会,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术刀,准备开始动手。
一旁的产婆拉住她的衣袖,叫道:“步姑娘,不行啊,怎么能动刀呢?那么产妇和孩子都会死掉的。”只有死人才敢让她开膛破肚,一个大活人,™从来没有看过这样也行的。
步陌然吸一口气,看着颠茄,低声道:“她难产,已经那么久了还没生出来,再加上胸口受伤,你认为她还能支撑多久?”
一屋子的产婆还是猛地摇头,道:“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一个,现在动刀的话,估计一个也保不住。”
吵闹的声音让步陌然的脸沉了下来,道:“让她们出去吧。”
话音刚落,夜子腾就把一帮产婆扔了出去。
步陌然屏气凝神,把颠茄的衣裙拉高,却倏然一震!
她看着颠茄腰际的那只黑色的小蝴蝶,手颤抖了起来。
夜子腾看出她的异常,道:“这只是个意外。”
步陌然瞥了他一眼,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专注地动作着……
一个多时辰后,在门外的男人们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屋内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蓦然传来。
阎烈阳等三人互相看了看,眼睛一亮,纷纷就准备进去,刚到门口,就看到步陌然皱着眉头走出来。
聂惊郓最先扶住她,轻声道:“然然,你没事吧?颠茄怎么样了?”
“看然儿的脸色就知道她不好了。”阎烈阳想把聂惊郓撞开,可惜不成功,只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颠茄……”步陌然顿了顿,脸色苍白,神情异常的疲惫,无力地说道,“手术很成功,现在就看产后的情况了,”她很怕再出现像阎烈阳那种伤口感染的情况,虽然,她已经一再把所有的用具都交待慕容治消毒了,自己动手的时候也很完美。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颠茄怎么就突然开始流血早产了?”凤盏站在她的不远,挥手让其他不相关的人等离开后,就镇定地询问。
听到这个问题,步陌然的眼睛瞪着聂惊郓,道:“这个问题应该问你。你师父到底是什么来头?”
原来,步陌然在中庭里不想看聂惊郓和阎烈阳打斗的画面,心里郁结,就准备转回后院,没想到就在后院里遇到了颠茄,两人谈笑了一会,颠茄就问起了步陌然的婚事。
步陌然不想再瞒着她,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人正在沉默的时候,一个黑影就突然冒了出来,全身包裹在黑色的斗篷里,步陌然认出那是聂惊郓的师父。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那黑衣人口口声声说要自己把聂惊郓还给他,还说聂惊郓为了步陌然老是拂逆自己,所以要求步陌然和聂惊郓一刀两断,不可再联系。
步陌然还没有回答,颠茄就已经惊叫出声,脸上满是惊惧。
于是,那黑衣人开始注意道颠茄,冷冷一笑,就开始一掌拍向颠茄。
看着颠茄一动不动的样子,步陌然急了,想都不想就准备挡在颠茄面前。结果,那黑衣人竟然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势汹汹,眼看自己就要命丧黄泉。
这时,杜若出现了,为步陌然挡了那一掌的大部分威力,结果,还是有一部分的扫到颠茄的胸口。于是,颠茄开始叫痛,那两人也开始厮打起来。
步陌然本来以为杜若的武功定可以把黑衣人轻而易举地打败,却万万没想到,那黑衣人的武功竟然那么好,两人一时之间不相上下,直接从院子里打到墙外去了。
步陌然看到颠茄腿间出血了,这才反应过来,知道她动了胎气,忙惊叫了一声,引来了众人。
“就这样。”步陌然把事情说了一遍,哀哀地叹了口气。
聂惊郓的脸顿时煞白,他惊慌地看了一眼步陌然,阴鹜地握紧拳头,恨声道:“我现在就去找我师父。”说罢就飞身离去。
步陌然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他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
凤盏眼里有着思,道:“这聂惊郓的师父到底是何人?”他是见过杜若的,如此高武功的人还奈何不了那个人?
阎烈阳冷笑一声,见聂惊郓离去,心情大好,忙抚着步陌然的身子,道:“肯定不简单,然儿,你要小心他。”
步陌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推拒他的搀扶,勉强站起来,道:“你们可以回去了,我现在先去休息。”
“我扶你。”阎烈阳和凤盏异口同声地说道。
步陌然刚要摇头,就蓦然定住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不断向自己走来的白色人影。
白色人影很快就走到步陌然面前,风尘仆仆,平凡的面容有着浓重的疲倦,通身却是一派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眼里的灼热和喜悦破坏了他的气质。
“然儿!”白色人影低低叫了一声,眼睛倏然看到她裙摆上的血迹,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见到熟悉的面容,步陌然顾不得再说什么,就突然惊喜地扑了过去。
白洛天接住她的身子,微笑,道:“然儿,我终于回来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必分开了!”他没有再看别人一眼,小心翼翼地抱起步陌然,就像抱着最珍贵的宝贝般,开始转身大步往楼上走去。
“师父,呜呜……你可回来了,呜呜……颠茄……”步陌然很是委屈,刚才的事情把她吓坏了,一想到颠茄自爱产房里痛哭的样子,心里更是后怕。
“好好好,我们先回去,慢慢说。”白洛天低声安抚道。
两人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他们的身影没入楼道口里。
阎烈阳通体冰凉地怔在原地,脸色茫然而痛苦。
凤盏阴鹜地瞪着两人的背影,冷笑一声,道:“瞧,她师父回来了!”他还从未见过步陌然有那么柔弱的时候,刚才的语气和动作分明是在向那男子撒娇。
想道这里,凤盏手不由用力,一直握在手里的折扇也化为了齑粉。
慕容治此时刚从房内走出来,他也刚巧看到了这一幕,眼光一闪,奇怪地问道:“这男子就是步姑娘的师父?”样子也太平凡了点吧?不过医术一定很高明。
凤盏轻瞥了他一眼,道:“慕容大夫该回去了。”
慕容治尴尬一笑,不敢再问,只好走了。
凤盏冷哼一声,看着失魂落魄的阎烈阳一眼,道:“看吧,即使陌儿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隐瞒了身份,只要一见到白洛天,她的魂也没了。你看,那个小女儿娇态她何尝在外人面前露过?所以,你还是死心吧,即使你请求皇上赐婚,强让陌儿嫁给你,她也不会是你的。”
阎烈阳缓缓地瞥了他一眼,道:“凤盏,即使然儿不是我的也不会是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婚礼的时间一再推迟,你在其中可出了不少力啊。”他冷笑一声,恢复镇定,道,“我先回去了。”
心里虽然痛楚,但阎烈阳还见过步陌然和白洛天更亲密的动作,所以他还是定定神,落寞地说道:“我想回去好好想想。”
凤盏也跟在他身后,莫言不语。
“咦,对了,莲心儿呢?”两人走了一段时间,阎烈阳突然问道。
凤盏拉回思绪,左右看了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知道,估计早就回去了吧?”
阎烈阳看着他的样子,又沉默了一会,道:“你真的要娶莲心儿?她不适合你。”
凤盏冷笑,道:“她不适合我,难道陌儿适合我?”
“你想都别想,然儿是我的。”阎烈阳马上怒瞪了他一眼,道,“而且,我还记得在疏影城的时候,你明明说过对然儿不感兴趣的,没想到,哼,你的话还悠然在耳,你却已经开始违背了。”他恨自己的单纯,竟然相信这老狐狸的话。说不定,一开始的时候,凤盏就在觊觎然儿了。自己竟然还傻傻地以为他对然儿没兴趣,老是和他谈论然儿的事。
凤盏的脸顿时红了,过了好一会才叹道:“当时的我的确是真心的,只是,感情的事,我又怎么说得清?如果那之后我没再见她,兴许陌儿就只会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可是,我们一直在见面,到后来,唉,也控制不住了。”
阎烈阳顿时无语了,过一会,他才继续道:“不过,即使这样,你也不应该对陛下说你想要娶莲心儿吧?这样对她也不公平。虽然我现在不喜欢她了,可是,还是可怜她,将来要嫁给你这个老狐狸。凤盏,权势真的那么重要吗?”
“哼哼。”凤盏只是冷哼了一声,眼神一暗,道,“你不是我……”话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阎烈阳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再看着人家成双成对的样子,心里一阵扯痛,他想起了白洛天和步陌然自然抱在一起的情形,叹道:“那幅画,说不定就是白洛天画的!”
凤盏的脚步僵住了,默默地注视着前方。
阎烈阳也跟着停住脚步,道:“我要怎么做?”像是在问凤盏,又像在自言自语。
凤盏斜睨了他一眼,道:“我们不同路,我先走了。”
“不同路……”阎烈阳喃喃自语,捂住受伤的伤口,也不理会路上的眼光,就直接走了。
……
步陌然的闺房里此时又是一番情景
步陌然和白洛天相拥坐在床头两人相顾无言只能贪婪地看着对方、审视着对方的变化。每当对上对方的眼神,又只能傻笑,似乎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有人打破沉默了。
“师父,你不是说要十天就能回来了?可是,都过去半个月了,你才回来!”步陌然躺在他怀里,看着他清俊的脸庞,又疼惜地说道,“你瘦了很多。”手上抱着的身体分明瘦了一圈。
白洛天苦笑,眼底有浓重的墨色,道:“在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解决后才回来。”他转而又惊喜地说道,“不过,我还是把绫子蘑菇采回来了。
他在怀里摸索了一阵,献宝似的把一个冰玉盒拿出来,道:“这就是绫子蘑菇,我苦等了几个月总算把它等到了。这世上,仅此一个,因为那产绫子蘑菇的的地方被我毁了。”白洛天很是可惜,可是,为了顺利离开那山,他也只能如此,要不然,受伤的就是他。
“那你可有受伤?”步陌然把冰玉盒丢在一边,忙在他身上摸索。
白洛天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抓住她的手,道:“然儿,没事的。”
步陌然冷笑一声,指着他手臂上几道丑陋的疤痕,道:“那这是什么?”现在,她最讨厌的就是白洛天隐瞒她什么事。
白洛天一窒,哀叹一声,道:“不小心伤到的。”他没说的是,他不小心被山里的野兽围攻,一条胳膊差点就作废了,所以为了养好身体,不让步陌然知道,就推迟了一些日子才回来。
步陌然抚着他的胸口,眼里有着复杂的情绪,道:“师父,难道绫子蘑菇就那么重要吗?为了它,你付出了很多。”
“还不够多。”白洛天把她搂入怀里,叹道,“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把你的身子养好。对了,你最近是不是常常很累?”在山里的时候,他有段时间感到大腿内侧一阵痛楚,当时他恨不得马上就回来,但一想到自己的师父白榄,再加上那痛楚没有上严重,所以就强忍着渴望,没有回来。
步陌然老实地点点头,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让她常常感觉到疲惫。
“这药,我们明天就用。”白洛天看了冰玉盒一眼,抚着她的眼皮,道,“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快睡觉吧,有事明天说再说。”
“可是颠茄……”步陌然眼里有着不安,简单地把颠茄的事说了一遍。
“我会再去看看的。”白洛天抚着她的背部,道,“你快睡觉吧,你累了。”
步陌然点点头,顺从地让他帮助自己脱了外衣,直接躺在床上。
见步陌然不肯闭眼,只是看着自己,白洛天心里涌起了一股满足,摸摸她的额头,道:“傻姑娘,看什么呢?快睡觉。”
“真像做梦一样。”步陌然喃喃说了一句,徒然问道,“师父,你回来的时候可有听到什么传言?”
白洛天不解,道:“什么传言?”他苦笑,又道,“为了赶回来。我几乎都露宿在荒野,哪会听到什么?也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
步陌然一听,心里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什么。
师父,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帝赐婚了吧?而对于白洛天的身份,她也没有勇气开口问。
算了,先拖一阵吧,等他们都恢复平静再说。
“师父,你也睡吧,我知道你一定很累了。”步陌然拉着他的手问道。现在,她宁愿什么都不想,一切,等他们休息后再说。
罢了,就让自己当一回鸵鸟吧。
白洛天仔细想了一下,才笑道:“好吧。”说罢自己也脱下外衣,拥着步陌然准备睡觉。
待步陌然的呼吸平稳下来后,白洛天倏然睁开眼睛,眼里有着疑惑,却只是一闪而过。
他看着步陌然平静的睡颜,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把她拥紧,低喃道:“然儿,我总算回来了,太好了,又可以见到你。”
他打了个哈欠,一阵困意袭来,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也三天没睡了,于是也开始入睡。
这一睡就睡了四个时辰,步陌然虽然很困,但心里有事反而睡得不踏实,很快就醒来了。
她起床的动作也惊醒了白洛天,忙道:“怎么了?再睡会吧?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还是,你打算洗澡再睡?是不是肚子饿了?”一连串的问题已经吐出。
步陌然系好腰带,刚才见到白洛天的喜悦已然褪去,淡淡地笑道:“我要去看颠茄,毕竟不放心,还有,我还要看看孩子。”
她现在的精神已经恢复了,所以,也该去看他们了。
“嗯,我们一起。”知道颠茄这又替步陌然挡了一掌后,白洛天对颠茄又了很大的好感。
两人相携着来到颠茄的房间,只见颠茄还躺在床上睡着,夜子腾却在一边逗弄着小婴儿,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步陌然走过去,看着那小男婴一眼,内心一片柔软,道:“是谁过来了吗?”她见整个产房已经变得很整洁了,醋酸和酒精的味道也散去了,只剩下一股淡淡的熏香,仿佛刚才的慌乱和血污不曾有过一样。
夜子腾见到她很是高兴,道:“小姐,是凤盏和阎烈阳,他们各自派来了一个乳娘,还带来了几名小厮和丫鬟。只是最后除了两名乳娘,其他的都被杜嫂赶走了,说这里有她就行了。”
步陌然微微一愣,看了一眼正在替颠茄把脉的白洛天,笑道:“他们倒是想得周全。”以颠茄现在的情况,肯定不能亲自哺乳,自己刚才倒是把这事忘记了,没想到那两人还记得。
“对了,颠茄可醒来过?”步陌然又问道。
说到这个,夜子腾的脸沉郁了下来,道:“只醒过一,看看孩子就睡着了。”
步陌然叹了口气,替夜子腾把脉,检查了一会伤势,这才在药箱里翻腾,一边还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颠茄认识惊郓的师父吗?”
夜子腾一僵,只是逗弄着婴孩,道:“我不知道。”
步陌然把药丸递给他,见他服用了后,才说道:“你知道颠茄的身世吗?她到底几岁了?”步陌然自从见到那胎记后就一直心神不稳,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颠茄就是右丞相的女儿,可是,她明明记得颠茄说过她已经二十几岁了,所以她现在才疑惑。
天下真有那么巧的事吗?这胎记可不多见啊。
夜子腾明白地看着她,道:“小姐是不是以为颠茄和右丞相有什么关系?应该不会的,我们五岁就在一起接受训练了,所以颠茄应该和我差不多,都超过二十岁了。而那丞相之女今年才十九岁,每到二十。”
步陌然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她一向是敏感之人,自从右丞相一家人出现自他们的生活里后,颠茄的表现一直就不对劲,当时她以为是因为她怀孕了才发生变化,但现在看来,肯定和丞相他们有关系。
万一颠茄真是右丞相的女儿,那自己又是谁?步陌然这么一想,顿时头疼起来,她忍不住看了眼白洛天,见他还在为颠茄检查身体,就叹了口气。
夜子腾看着步陌然,道:“小姐,放心,你才是右丞相的女儿,颠茄的胎记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步陌然白了他一眼,道:“你还真以为我稀罕自己是右丞相的女儿啊?我倒是巴不得颠茄才是!”她已经做了打算了,如果可能的话,她以后会和白洛天一起回药王谷定居,那时,颠茄和夜子腾应该不会跟去的,那时,他们俩应该怎么办?他们两人都是杀手,除了杀手几乎没别的本事了,平时也不怎么愿意和普通人接触,所以,她最为担忧的就是他们两个以后的生活了。
如果颠茄真是又右丞相的女儿,那么,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只是……她想起了秦绣他们一家对自己的好,如果自己真不是他们的亲人,那自己……哎。
刚想到这里的时候,白洛天已经走了过来,皱眉道:“她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你去看看她的伤口,我不方便看。”
步陌然和夜子腾一听,顿时紧张起来。步陌然连忙去掀开她的衣服,开始查看她的伤势。
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步陌然不由得跌坐在床沿上,恍惚说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把所有的用具都消毒了,怎么还会产生细菌感染?”
夜子腾疑惑地看着她,虽然听不明白,但心里也知道不妙,忍不住就紧张起来,紧紧地握住颠茄的手。
白洛天皱眉,走到一边去把手术的用具检查一遍,半响才阴沉沉地说道:“这里有把刀,上面没有味道。”
步陌然连忙走过去,仔细地闻了下,果然,没有酒精的味道,眼睛顿时眯起来,道:“难不成是慕容治干的?毕竟,这刀具除了我能动外,就只有慕容治能动了,他以前和我合作过,只是,我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理由。”
“现在该怎么办?”夜子腾提出最主要的问题。
步陌然和白洛天对视了一眼。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不见任何人,就一心想尽各种办法想治好颠茄的身体,可惜都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颠茄一点点地虚弱下去,最后很久都没有醒过来。
看着消瘦着急的夜子腾,嗷嗷待哺的小婴儿,步陌然和白洛天挣扎地看着那冰玉盒。
“我必须救她。”许久,步陌然开口道。
“这是你唯一的希望了,烈焰之起码要等五十年才能再开,绫子蘑菇已经没有了,而万年雪参,更是难以遇到,即使遇到,有雪老虎的守护,又有谁能采摘得了?”白洛天看着步陌然坚决的神情,突然没有说下去的欲望了。
正文 第87章 温情
“师父。”步陌然低低地叫了一声,嘴唇倔强地抿着。
白洛天微微叹了口气,把步陌然拥进怀里,沉声道:“你可知道这绫子蘑菇来之不易,错过了这一,你的身体……哎”
“不是还有五年多的时间吗?”步陌然温顺地伏在他的怀里,嗅着同样的药香,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很满足,很安定。
白洛天无语了,只道:“这药已经给你了,该怎么用你就自己决定吧。”
步陌然想了想,又道:“颠茄就好像我的姐姐一样,他们一直对我很好,这早产我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所以,把绫子蘑菇给她,我也不会后悔。”毕竟是一条人命,步陌然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小男孩没了娘亲,也无法看着夜子腾痛苦的神情。
白洛天笑笑,道:“我其实早就知道你的想法,唉,只恨我们学艺不精,无法把颠茄治好。”
步陌然却苦笑,道:“其实我们已经很好了,动手术毕竟是一件大事,在这种简陋的条件下,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别说是古代,就是现代剖腹产的时候也会出现危险。更何况,颠茄胸口还受了内伤。
两人于是把绫子蘑菇给了颠茄服用,很快,颠茄的病情就稳定了下来,夜子腾更是眉开眼笑,哪有以前的酷样?
“小姐,颠茄的命是你和公子救回来的,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夜子腾不擅长说什么好话,望着步陌然半天才憋出那么一句。
步陌然扑哧一笑,道:“瞧你说的,颠茄和你也不知道救过我多少回了,所以我们就不要说什么客套话了。”
夜子腾点点头,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步陌然没有把他们救了,他们也没有跟在她身边,那自己和颠茄会如何?
他们相了那么长一顿时间,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把对方当做自己重要的人,就像亲人一样。
“好了,你快去照顾颠茄吧,我看你好像很别扭的样子。”步陌然看着他感激的样子,有些不自在了。
夜子腾于是低咳一声,脸微微发红,道:“那小姐,我下去了。”
步陌然挥挥手,见他消失后才对着一边认真看书的白洛天,道,“呵呵,颠茄和夜子腾倒是挺相爱的。”
白洛天放下书卷走过来,一把把步陌然提起再抱进怀里,低喃道:“我们也是相爱的。”
步陌然身子一僵,想起了自己和阎烈阳的婚事,脸色也僵硬起来了。
“你有心事。”白洛天把头埋入她的颈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语气平缓,道,“是否要说出来?”
步陌然苦笑,放松身子偎依在他的怀里,道:“你呢?是不是也隐瞒我一些事?”
白洛天顿时沉默了,呼吸加重,灼热的气息轻拂过她的脖子。
步陌然见他如此,重重都叹了口气,道:“你真的没话和我说吗?我以为只要我一问,你就会说的。”
白洛天揉揉她的发丝,道:“好,我告诉你。但告诉你后,你不准以任何借口不理我。”
步陌然点点头,微微一笑。虽然她现在已经知道白洛天的身份了,但她还是想让他自己说出来。
“我师父白榄是祈莲国的国师,我自小被他收养,和你一样,也是孤儿。而我也自小就跟着师父学习一些东西,比如浮云之术,比如天文地理等一切师父会的东西。可惜,我的浮云之术没有达到第十层。”白洛天说到这里皱了皱眉,道,“是我愚钝。”
“也许是因为我吧?”步陌然静静地搂着他,道,“白榄和我说过,你的浮云之术之所以没有达到第十层是因为你没有度劫,而我,正是你的情劫。”
白洛天似乎吃了一惊,声量加大,道:“我师父连这个也和你说了?”
“哼哼。”步陌然冷哼一声,道,“他想让我主动离开你。”步陌然最为腻烦的就是男女之间的误会。前世她没事偶尔打开电视的时候,总看到里面的男女主角因为一些误会而分分和和,为伊消得人憔悴,最后虽然是大团圆结局,可也累得够呛。
所以今世,她虽然是第一谈恋爱,但由于和白洛天有十九年的感情两人感情厚,最后也顺理成章地成为恋人,可谓是对对方了解甚,所以,步陌然觉得他们现在既然有机会澄清误会,或者说有机会解释一些事情,那就应该坦白地说出来,然后想出解决的办法。
白洛天搂着她的手臂加紧了力道,低声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我当然不会同意,无论如何,这事都要你亲自告诉我,只要你说你不要我了,我就会离开。”
“这辈子,我不会放开你的。”白洛天有些不悦,但更多的是高兴,就道,“不能修炼第十层也无所谓,只要你不嫌弃我到时容貌衰老就好。”其实,白洛天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自从知道自己的情劫是步陌然后,他就一直担心着。
不是担心步陌然对自己的感情,不是担心她抛弃自己,而是担心自己自卑,最后因为自卑而伤害步陌然。
自己已经四十一岁了,步陌然才二十岁,而她身边又有众多优秀的青年男子,自己一个中年人,又拿什么去和他们争?
这也是他一直纠结的问题,所以迟迟没有和步陌然说,也不敢和她说。
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逃避的一天,或者说,其实他一直在逃避一些事情,不仅仅是情劫的问题。
“怎么会嫌弃呢?我只怕你不能放下国师的位置和我一起隐居在药王谷。”步陌然更挨近他,低低地说道。
白洛天眉头一皱,道:“国师,这个你也知道了?”
“这世上能有多少事是瞒得住的?”步陌然叹道,“就像右丞相失踪的女儿一样,现在不也找出来了?”
“秦熔的女儿?她不是失踪了吗?”白洛天很好奇,见步陌然不语,就道,“我不喜欢做国师,以前也许喜欢,但自从那一后,我就讨厌了。”
步陌然用手推开他的胸膛,抬眼问道:“怎么说?”
白洛天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声音也有着隐隐的伤感,道:“二十年前。师父要远游,并且说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就把国师的位置传给了我。当时,我才二十一岁,却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只是欠了火候罢了。在祁莲国里,每任国师离任的时候都会和新任的国师举行一个仪式,而那个新的国师就必须在那一天作出一个预言。当时,我做了,并且很坦白地说,现在的皇后和涵贵妃所怀的孩子如无意外的话会有一个身带金莲,并且如果都是女孩的话,两人就会相克,不能养在一起。当时我没有想到那么多,只知道我的语预言出来后,皇室的人都震动了。”
步陌然点点头,道:“我听说过这段了。”
白洛天抚着她的青丝,面无表情地说下去,道:“我没想到,我的一席话最后会令一个婴孩枉死。皇室的人啊。”
“那涵贵妃的孩子死了又不是你的错。”步陌然只能安慰他,心里却也惊疑不定,不知道那孩子是否与皇后有关。毕竟,同时出生的女儿,有一个还身带金莲,那双方肯定都不会放心,说不定真的会下毒手。
白洛天听罢只是笑笑,转移话题,道:“那涵贵妃和皇后有几分相似,早些年,皇上是喜欢皇后的,可惜,皇后的性子太傲了,人虽然看起来高贵,可不好相,皇上一再容忍,最后得不到皇后的柔情也就变得没耐性了。这时,一无意中微服私访的时候,皇帝就遇到了涵贵妃,那涵贵妃长相恶化皇后又六分相似,性子却温柔了许多,所以皇帝就对她一见钟情,最后还不顾大臣们的反对,把她直接立为妃子。”
步陌然取笑他,道:“我到不知道你会对这些风雪月那么感兴趣。”
白洛天捏捏她的鼻子,笑道:“当时我是不感兴趣,只是这事闹得太大了,连我也惊动了。”
步陌然恍然大悟,道:“那皇后仇视涵贵妃就有正当理由了。”
白洛天笑笑,道:“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一个皇女不见了,接着就是右丞相入狱,然后右丞相的女儿也不见了。”
步陌然点点头,不想再说这个事,反正与她也没关系,就道:“那师父,你说颠茄会不会是右丞相的女儿。”
她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她腰际有蝴蝶的胎记,脖子也挂着金锁,除了年龄不符外,其他的一切都行啊。”就为了这事,步陌然这几天也没有见右丞相他们。
自从知道白洛天回来后,秦熔他们就按耐不住了,三天两头就往这里跑,可惜当时步陌然一门心思都在颠茄的身上,再加上颠茄胎记的事,也就不想和秦熔他们见面。
白洛天的脸色煞白,急声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腰侧的胎记还有这个来历!”从私心上讲,白洛天是希望步陌然找到自己父母的,他知道,步陌然心里还是渴望亲情的;但从感情上讲,他又不希望步陌然有父母,因为那样的话,步陌然就有了牵挂,自己已经不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其他人也会成为牵绊她脚步的理由。
最令他害怕的是,万一她的父母不同意她和自己在一起,那时,谁又是最痛苦的人?
“巧合吧,反正我自己也不是很想他们是我的父母。”步陌然倒是不以为意,说她薄情也好,无情也罢,对于秦熔一家,步陌然觉得有愧,占据了他们女儿的宠爱。
她甩甩头,道,“颠茄也和惊郓的师父有关系,所以,要知道真相就得颠茄自己说出来了,或者,把惊郓的师父请出来。”
“那是别人的事,我们先不说吧。”白洛天微微一笑,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地凝视她的脸,眼神烫人,仿佛可以把步陌然的肌肤烧出一个洞来。
别人被他火辣辣的眼光看的低下头,轻声道:“干嘛?”
白洛天低低一笑,不敢做多大的动作,只能亲亲她的脸颊,道:“然儿,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嗯。”步陌然微笑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又沉下来,道,“可惜我已经被皇帝指给阎烈阳了。”
还没说出这句话之前,步陌然对于白洛天的反应想象了很多种,却从来没有想过他还是那般云淡风轻。
“你就这个反应?”步陌然很是不满地说道,“你一定不喜欢我,否则,为什么我成为阎烈阳的未婚妻,你都没什么反应?”
白洛天陡然笑出声来,俊美的脸上满是对她的疼宠,摸摸她白嫩的脸蛋,道:“宝宝,这事我出山后早就知道了,该愤怒的已经愤怒过了,起码我知道,你心里没有阎烈阳就行。而且,我已经决定了,等这事一完,我就和你一起回药王谷,不再理会这些俗事了。”
“那我和阎烈阳的那场婚事,还有国师……”步陌然努努嘴,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是欣喜的。因为,她也正有此意。
“这个不成问题,交给我就是了。”白洛天又亲亲她 的脸蛋,感觉到那滑嫩的触觉,忍不住想到怀中人儿衣裳底下的肌肤,内心和身体顿时一阵骚动。
眼睛一瞥,看到步陌然纯洁的眼神,忍不住苦笑:她未经人事,又怎么会知道男人怀里抱着心爱女子,却不得不忍受的痛苦感觉?
他想起了刚开始在街上听到这个消息时,自己当时情绪激动,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去把阎烈阳拍死。有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步陌然不要自己了,幸亏,理智压制了冲动,他还是说服自己相信步陌然对自己的感情,直到把伤养好后才披星戴月地赶回来。
“嗯。”步陌然很是高兴,这些日子以来困扰自己的问题被轻易地解决了,感觉真的很好。
两人相视而笑,温情脉脉,长久以来培养的默契让两人心里一阵温暖和安定。一切,尽在不言中。
慢慢地,颠茄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是难受的。她不是夜子腾,性子直,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思想,步陌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自从夜子腾把事情说了一遍后,再感受道阎烈阳和凤盏偶尔看自己复杂的眼光,她就知道,自己能活着回来,肯定又是服用了步陌然的绫子蘑菇了。
“唉,小姐对我如此好,我该怎么报答她?”颠茄又是愧疚又是感动,睡都睡不安稳。
夜子腾沉默,也不知如何是好。
步陌然推门进来就听到这话,忍不住笑道:“傻颠茄,你也救过我那么多,我救你是应该的,而且,绫子蘑菇还会有的,只是要等到明年而已,我还没到二十岁呢,不急。”
颠茄和夜子腾一听,心里微微放松了一些,就道:“那明年我们一定去帮你找回来。”
步陌然点点头,笑笑,挑逗那熟睡的婴孩,一边还漫不经心地说道:“到时再说吧,你先养好病。”
“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颠茄举起拳头,低声道,“那绫子蘑菇确实有效,可惜是我服了。”见步陌然瞪向自己的眼光,连忙又改口道,“小姐,好吧,我不说了,对了,公子可知道你和阎烈阳的事?”
“知道了。”步陌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走离摇篮,认真地审视她,道,“说实话,颠茄,你到底是不是秦熔的女儿?”
这话一出,颠茄本来红润的脸顿时变得苍白起来,似乎比前几天奄奄一息的样子还要虚弱。
步陌然却不为所动,冷声道:“你不要逃避,我要你说实话。先前,你自从知道我腰侧有胎记之后,你的神情就一直不对劲,当时我没有究,但是经过这,你还要什么话好说?你身上有蝴蝶胎记和金锁,虽然年龄不符合,但这不是问题,因为年龄是可以谎称的。”
颠茄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倒是夜子腾的表情沉了下来。
见他们如此,步陌然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颠茄,你不必顾忌我的感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而我,只是凑巧身上有胎记,金锁却是没有的,这事我师父已经确定了。”
颠茄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究是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我没进七色盟之前是和聂惊郓的师父住在一起,不知道生活了多长时间,他就送我进了七色盟,那时他对人说我是五岁,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多少岁数。”
说到这里,颠茄苦笑起来。
“看来,你也许真是右丞相的女儿。”步陌然叹了口气,望向门外。
此时,门被推开,秦熔一家人站在门外,表情惊疑不定,视线在步陌然和颠茄之间来回扫视,又惊又喜又疑惑。
正文 第88章 洗发
颠茄看到他们,脸色紧张起来。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你们自己好好聊聊吧,我先出去了。”
颠茄赶紧拉着她的手,道:“小姐,我……”
“是或不是,总要好好谈清楚。”步陌然轻轻地拨开她的手。
秦熔看了她一眼,道:“既然你那么说,那我们就开诚布公吧,请你师父来。”秦熔不愧是做丞相的,很快就进入状态,开始掌握大局。
步陌然点点头,道:“我去请我师父过来。”
“我去吧。”一直没说话的夜子腾突然开口道,话音刚落,人就已经飞身出去。
颠茄恍惚地看了他一眼,再拉拉步陌然的衣摆,低声道:“子腾他——”
步陌然安慰地拍拍她的手,道:“不会有事的。”如果颠茄真是右丞相的女儿,那夜子腾可能刚开始会有些不适应,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习惯的。当然,他也也许会自卑,但他们现在已经有孩子了,所以一切已成定局。
“颠茄,你应该信任他才对,你们一起走过那么多风风雨雨。”步陌然安慰道,就像自己和白洛天,情侣之间,也只能信任才能一起走下去。如果中间掺杂着猜疑和怀疑,那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最后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说得对极。”被步陌然那么一说,颠茄似乎放松了很多,脸上也露出笑容,道,“我们毕竟有了一个孩子,他不敢怎么样的。”
“咳咳……”秦熔咳嗽了一声,暗示自己的存在,沉声道,“陌然,你也不和绣儿说说话,你看她都快生气了。”
步陌然苦笑,这才把秦绣迎了上来,小心地把她扶在软榻上坐下,道:“都那么大肚子了还专门跑来?莲首乐意吗?”
秦绣撅撅嘴,道:“我现在最大,他敢不让我来?而且……”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声音略带伤感,道,“我还不是着急你吗?没想到颠茄会是我的姐姐。”
她看了一眼颠茄,两人相互凝视了一会,长久的相让他们不由得一笑。
步陌然很是高兴,拉着茅清荷的手,道:“夫人,你也来坐吧?”
茅清荷点点头,眼睛在步陌然和颠茄之间来回看,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罢了,无论你们谁是我的女儿,我都会很高兴的。”她看了颠茄一眼,眼里满是喜悦,道,“之前就和颠茄相过,很好的女孩,呵呵。”
“那就好。”接下来,就是秦绣和茅清荷分别对颠茄说话,和以前不同,此时她们的态度更加亲密了。
步陌然心里有些酸涩,她们对颠茄的态度不就是以前对自己的态度吗?想到这里,步陌然暗自嘲讽自己:自己莫不是吃醋了?
很快,白洛天施施然地起过来了,众人开始正襟危坐。
白洛天戴着面具,眼睛淡淡地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定在步陌然的脸上,道:“那金锁我确实没在然儿身上见过,当时我是在悬崖底捡到她的。”
秦熔点点头,看着颠茄,开始起身走来走去,道:“那,我们又怎么知道颠茄是我们的亲生女儿?”秦熔心里很复杂,一方面他对步陌然很满意,希望她是自己的女儿,但是现在已经证明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了,那另一方面就很希望颠茄是自己的女儿,即使颠茄以前是一个杀手。但,血缘毕竟是不可割舍的。
颠茄低下头来,道:“是不是我都不在乎。”
步陌然叹了口气,道:“你在说谎。”
颠茄一听,头蓦然地抬起,瞪着步陌然,道:“小姐!”眼睛却瞥了一眼右丞相。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惊郓的师父叫什么名字?他和你是何种关系?”这话她早就想问了,而惊郓自从那天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颠茄摇摇头,道:“他叫涅槃,我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和七色盟有什么关系,自从我进了七色盟后,我就很久没见过他了。我只是知道,小时候他也老是全身一身黑,脸上不是蒙着面纱就是戴着面具,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他平时很少说话,唯一的乐趣也就是种,比如三瓣银兰。那我只见过一,上你拿出来的时候我就认出了,所以才吃惊。”
步陌然闻言这才恍然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你怕他?”
这话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颠茄白了脸,道:“是的。”脸上有着惊惧。
秦绣一看,忙拉拉她的手,颠茄惊慌地抬头,两人怔了怔,又相视一笑。
步陌然也笑道:“也许当年是涅槃把颠茄带走了,我们再查探一番吧。”
“那你身上的胎记是怎么回事?”茅清荷却问道。
“只是个巧合而已。”步陌然不以为然。
秦熔却是若有所思地蹙起眉,捻着胡子,道:“这事待我们先查了再说。”他顿了顿,低声道,“如果颠茄真是我们的女儿,那陌然,你做我们干女儿如何?反正,颠茄和你的关系也挺好的,我们全家也很喜欢你。”
步陌然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洛天,答道:“这事再说吧。”
秦熔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我们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聊聊。”步陌然见气氛有些僵硬就忙道,说完后就拖着白洛天的手出去了。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两人走了一段路后,步陌然就扯扯他的衣袖问道。
白洛天停下脚步,解下面具,表情有些怔忪地看着步陌然,过了半晌才道:“然儿,你是不是很希望找到自己的父母?”
步陌然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我无所谓,有亲人自然是好的,但如果那些亲人我都不待见,那我宁愿没有。师父,你也没有亲人,那我没有也是可以的。”
白洛天闻言只是把她轻轻地搂入怀里,道:“然儿——”语气拖长,似乎有着无限的欣慰,和……恐惧。
步陌然偎依在他怀里,心里感觉很晏定,很满足,但同时,也有一点隐忧。
这是他们第一谈论亲人的问题,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谈论过。
时间就这般慢悠悠地过去了,颠茄的事情一直没有查探清楚,惊郓已经回来了,只是一直都是沉默不语,样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他对于涅槃的事缄口不谈,守得死死的。
步陌然无奈,却也没有逼迫他。
而颠茄这边,右丞相一家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了,对待她的态度就好像当初对待步陌然一样,只是因为颠茄比步陌然热情多了,所以两家来往更加密切。
似乎是血缘的天性,在短短的一个月内,他们熟悉了很多,到最后,右丞相他们已经把颠茄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了,也要求颠茄搬到丞相府住。
颠茄本来是不肯的,但拗不过茅清荷的泪眼和步陌然的坚持,只能含泪搬离了白洛天的院落。
短短的时间里,春节过了,颠茄的儿子满月了,颠茄和夜子腾已经搬走了……而惊郓虽然还住在这里,却老是早出晚归,每天只是匆匆地见步陌然一面很快就走了。
看着萧瑟了许多的院落,步陌然脸上也有些怅然。
“我以为你不在乎的,你在想谁?”白洛天轻声问道,手中的力道相应地回重。
步陌然嘤咛一声,道:“最近好安静啊。”她咧嘴一笑,道,“师父,你洗头的手艺又进步了。”
她喜欢白洛天帮自己洗头,而白洛天也喜欢帮她洗发,这就他们两人之间的一种乐趣。
白洛天轻轻地按摩她的脑袋,道:“别动,这样舒服吗?”
“舒服,师父,你这用的是什么草药?好香啊!”这香味和效果,现代的根本没法比。
“我喜欢你的头发。”白洛天微微一笑,眼睛看着不远正在喷火的暴龙。
步陌然只是闭上眼睛,安静地躺在长椅上。
阎烈阳沉重地走过来,看了一眼俊美出尘的白洛天一眼,再看看他手上的泡沫,忍不住把视线移责骂步陌然,沉声道:“然儿!”嘴巴再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什么。
步陌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最近“天然小舍”这里的客人就只有阎烈阳了,凤盏只是偶尔来一。
没错,他们住的地方已经更名为“天然小舍”了,这名字还是白洛天亲自记得上去的。
阎烈阳和凤盏第一看到匾额的时候,眼神很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来看看有什么不对?”阎烈阳语气是理直气壮的,心却是虚的。
步陌然不欢迎他,他知道得很清楚,心里又痛又恨,尤其是在看到白洛天和步陌然在一起的画面,心里更是酸楚。
步陌然默然。
白洛天微微一笑,道:“你先坐着吧。”他先用清水把她的发丝清洗干净后,才把步陌然扶起,开始轻擦头发。
“我来替然儿弄。”阎烈阳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夺过白洛天的毛巾。
白洛天轻轻闪了开来,同时开口道:“你来是不是已经查清楚颠茄感染的事?”
阎烈阳顿时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白洛天看着乖乖低着头的步陌然,眼光闪了闪,继续道:“是不是和莲心儿有关?”
正文 第89章 争夺
白洛天看着乖乖低着头的步陌然,眼光闪了闪,继续道:“是不是和莲心儿有关?”
阎烈阳似乎很是吃惊,就道:“你怎么会认为与莲心儿有关?”眼睛却热烈地盯着步陌然,试图让她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妥”。毕竟,他可是她的未婚夫呢,她现在和另一个男子卿卿我我,像话吗?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虽然,步陌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是现在,他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已经是她的未婚夫了!
步陌然只是轻闭着眼睛,对他的视线置之不理。
白洛天擦拭完步陌然的发丝后,再轻轻地梳理,道:“莲心儿看不惯然儿我们都知道,而慕容治一家和左丞相茅长鸣一向交好,目前只有他有这个机会做手脚。不过,我也是猜测的。”
步陌然扑哧一笑,睁开眼睛,神态娇俏,道:“师父,你还真是不负责任,这样的话也敢乱说。”
白洛天下巴微扬,对着阎烈阳,道:“要不然你问他。”
步陌然今天第一正眼看他,道:“你的消息确切吗?”
阎烈阳眼睛发亮,兴冲冲地坐在她的对面,道:“然儿,你终于理我了?”俊朗的脸上满是委屈,眼神热切地紧盯着她,道,“然儿,你湿着头发的样子真好看,清水芙蓉说的就是你了。”
步陌然语塞,这家伙,清水芙蓉貌似是说洗澡过后的形容词吧?
“然儿——”阎烈阳拉长语调。
步陌然无奈,只能问:“你说正事吧,还有,你什么时候会回通州城?”
“我这就是正事。呵呵,然儿,你还是关心我的,放心,回通州的时候我自会带你回去。不过目前还不行,最近皇上想北上去狩猎,所以我们还得待在都城里。”阎烈阳解释道。
步陌然无语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才道:“莲心儿的事怎么说?”
阎烈阳闻言眼里迅速闪过一抹阴霾,低声道:“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是她授意的,而且,左丞相的权力很大,莲心儿又是公主,所以我们暂时只能忍。”
“忍?”步陌然的胸口顿时涌起了一股怒气,道,“就因为她的一点手段,就让颠茄受了那么多苦!”而且,还连累自己,想到白洛天为自己辛苦寻找的绫子蘑菇,步陌然就很是愤怒。她现在对皇家一点好感也没有,先是有皇后,然后是公主,最后是皇帝,把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擅自决定了,而且还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
白洛天似乎也想到这一层了,表情有些不渝。
阎烈阳见状就顺势地挨近她,眼神坚定,目光清澈,低沉的嗓音接着响起,道:“然儿,别着急,我帮你教训她一顿。”
步陌然斜睨着他,微笑道:“烈阳,你舍得吗?她可是公主呢?”心里却有些好笑,此时的阎烈阳就像一个准备恶作剧的小孩,样子有些稚气。
就像以前的聂惊郓,可惜现在的聂惊郓似乎有心事了,常常用令人琢磨不透的眼光看着自己。
阎烈阳见她朝自己微笑,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激励,他不顾一切白洛天的瞪视,直接把握机会一把把步陌然拉进自己的怀里,力道适中,但还是紧紧地箍着,含情脉脉,道:“然儿,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干!”
步陌然一愣,这话很普通,阎烈阳以前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但是这,步陌然却有了不同的理解。毕竟,她现在直接面对的可是皇族了,阎烈阳是一个封建礼教成长起来的男子,能有这样的想法,已经比较难得了。
但对于他的情真意切,步陌然只能拒绝,道:“谢谢!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接下来有我和师父就行了。”
这话一出,阎烈阳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即使他再愚钝也知道步陌然话里的意思:她分时是没把自己当成自己人。
白洛天却是微微一笑,阴沉的脸也柔和起来。
阎烈阳看着他们相互凝视的眼神,眸色加,心下不由得一沉,搂着步陌然的手臂更加用力,两人的身体紧紧地相贴在一起。
白洛天见状,怒气终于迸发出来,长长的衣袖一挥,直接缠绕在阎烈阳的手臂上,情绪平浅,语气却是重的,阴沉地说道:“阎烈阳,放开她!”
阎烈阳一手抱着步陌然的腰,一手开始和白洛天打斗起来,两人都顾忌到中间的步陌然,所以不敢使用内力,只是依靠巧劲。
说实话,从武力水平上来说,白洛天的武功比阎烈阳高上许多,而且此时阎烈阳一手受阻,所以很快的,白洛天就已经把步陌然抢夺回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步陌然在中间一动也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回到白洛天的怀里,才道:“到此为止吧,我不是你们的玩具。”她已经厌烦了这种争来夺去的游戏。而她没想到,白洛天有一天也会参与进来。
步陌然叹了口气,道:“烈阳,你回去吧?快到晚膳时间了。”
阎烈阳很是愤怒,却也只能强忍着,他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的两人,镇定地说道:“白洛天,然儿是我的未婚妻,我抱抱她有什么不可以?而你,只是她的师父,没资格和她亲密!”
白洛天和步陌然顿时沉默了。
阎烈阳正要露出笑容,就看着步陌然认真地注视着自己,轻声道:“烈阳,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和我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因为皇帝的圣旨而嫁给你,我嫁给你,只能因为是我喜欢你,而不是因为某人的强迫。”
“那你喜欢我吗?”阎烈阳马上追问,见步陌然沉默,心里一紧,马上道,“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只是你不好意思说是吧?”
“你回去吧。”步陌然叹了口气,对眼前的一团乱的事情有些无措,只能继续重申道,“我只喜欢师父。”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老是对着其他男人剖析自己的感情归属。也许,是他们太过于痴缠了吧?紧追着,依依不舍……
“你也是喜欢我,而且,我不会允许你嫁给两个人的,你只能嫁给我。”阎烈阳很霸道,强制地说道。
步陌然的头剧烈地疼起来,这阎烈阳脑袋就一根筋,自己认定的事,别人再怎么说,他也不会理睬,脑袋里就只认定自己的想法。
白洛天也很是无奈,就直接搂着步陌然施展轻功直接离去,几个起落就不见了。
阎烈阳气得跳脚,这白洛天就仗着自己武功好,争辩不过自己就逃跑!他刚想追进小楼里,杜若那张老脸就出现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前面你不能进去。”
阎烈阳更是生气了,这杜若的武功他也惹不起。
最后,他只能愤愤然地离去,拳头却是紧握着的,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定要想个法子,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他请皇帝赐婚的苦心就白费了。
当然,步陌然吃完晚饭后就独自一人在书房看书,白洛天已经进宫看白榄去了。
许久,月亮银白的光束已经映射在窗棂上,投下了明亮的光影。
步陌然揉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开始闭目养神,心里只是在奇怪白洛天怎么还不回来?
正在想着呢,就听到窗外传来了声响。
她惊喜地抬眼,就看到聂惊郓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眼光闪烁不定。
步陌然愕然,难得聂惊郓肯自动送上门,就道:“惊郓,你回来了?最近去哪里了?我们已经好久没说过话了。”
聂惊郓脸一瞥,轻哼道:“你有白洛天了,还会记得我吗?”
“你就像我的兄弟一样,我当然会记得你。”许久,步陌然才呐呐地说了一句。突然之间,她感觉到自己很虚伪,明明心里都清楚他们对自己的情意,却还一直在用语言拒绝。
也许,她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和师父回药王谷隐居起来,从此不问世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再地伤他们的心。
“你的心真狠。”聂惊郓喃喃地说道,神态落寞。
“不得不这样。”步陌然沉沉叹了口气,道,“我以为你一直都懂的。”
正文 第9章 暴打
“不得不这样。”步陌然沉沉叹了口气,道,“我以为你一直都懂的。”
“我是懂。”聂惊郓轻叹了口气,不想再说了。
“你接下来准备去做什么?”步陌然和聂惊郓僵持了许久,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聂惊郓把头扭向一边,半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抖动,在眼睑下投下了一小片阴影,向来清澈干净的眼眸此时闪着幽的光芒,低低的说道:“然然,如果我去做一件你无法接受的事,你以后还会对我好吗?”
步陌然愣了愣,道:“哪件事是我无法接受的?”她自以为思想还算是开明,惊郓去做什么事自己会不能接受?
聂惊郓叹了口气,慢慢地走过来,手搭上她的双肩上,道:“然然,我们会一直是好兄妹是不是?”
步陌然心里一喜,但也疑惑,看着他有些脆弱的表情,心里一酸,想起了两人经历的事,就不由自主地点头,道:“是的,永远。”
“那就好,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关心的人。”聂惊郓把她拥进怀里,饱含着厚重的感情,过了一会才沉沉地说道,“我准备去办一件事,我们会有段时间不能见面了,不过,我还是会继续关心的。然然,我祝福你和白洛天,你和他很相配。”
这是步陌然第一收到别人的祝福,而且还是来自自己一直都看重的人的祝福,她又惊又喜,忙点头道:“谢谢惊郓。”脸色不由得露出了动人的笑容,眉宇之间都是轻易流泻出来的喜悦。
聂惊郓似乎也感染到了这份喜悦,微微一笑,道:“呵呵,瞧你高兴的样子。”他捏捏步陌然的鼻子,咧开嘴巴,露出一口白牙,笑笑,道,“我们很快就见面的。你要多保重哦。不过,我总觉得,像然然那么好的人,其实可以多娶几个了,阎烈阳其实也不错。”
步陌然的脸顿时沉了下来,道:“你胡说什么呢?”
聂惊郓只是嘿嘿一笑,眼神清亮有神,笑道:“然然害羞了!好了,我就不和你多说了,有人还在门外等我,我先走了。”
步陌然才刚为他恢复正常而惊喜,此时一听说他要马上离开,马上就生出了不舍之情,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嘴巴不自觉地翘起来。
聂惊郓心里很是高兴,一直以来,步陌然都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来对待,在自己面前也从来是冷静理智的。可是,经过这些天的相,不知怎么的,他们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现在,步陌然竟然在自己面前露出一丝小女儿的娇态!要知道,这一向是白洛天的特权啊!
所以他心里涌起了一股兴奋,但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去,以及将要面对的事情,眼神就不由得黯淡下来,道:“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说不定的。”也也许,是再也不能见面了。
一旦自己走出了这个门,然然还会要自己吗?自己还能坦然地站在她的面前吗?
“哦。”步陌然低低地应了一声,眉毛蹙起,改而又坚定地说道,“无论如何,你都要平安回来。”
聂惊郓点点头,耳朵听到门外猫头鹰的叫声,脸色一变,就忙道:“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回来看你的。”不管如何,自己还是放不下她,只要还能见面,那自己就满足了。
步陌然眼睁睁地看着聂惊郓离去,心里顿时茫然若失起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找到聂惊郓是她长久以来的期盼,而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人的感情一如既往那办好,惊郓对自己也是很是黏糊。
以前,都是她想办法让聂惊郓离开的,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轮到他要离开自己了!
她想起了之前离去的夜子腾和颠茄,心里不舍起来,再看看这满室的寂寥,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
正沉浸在思绪中的时候,发现身子突然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步陌然闻着那熟悉的药香,心里一暖,更加贴近身后的胸膛。
白洛天低低地笑起来,道:“难得然儿那么主动地接近我。还有,刚才你在想什么?我进来了,你都没有反应。”
“惊郓要离开我了,我们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说着就把聂惊郓刚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白洛天一听,沉吟了一会,就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他们刚离开,聂惊郓是和他师父一起离开的,我看那涅槃对聂惊郓也是比较疼爱的,所以你不必担心。”见步陌然的脸色稍霁,就继续说道,“聂惊郓的师傅涅槃能把一个才二十岁的小伙子教成一个武林盟主,那定是一位高人。上杜若也说过了,涅槃的武功相当高,只比他差了一些,要不是那天他轻敌,再加上涅槃手段诡异,人多势众,他也不会奈何不了他。要知道,杜若的武功可是很高强的,人也有点自傲,他不轻易称赞一个人,现在涅槃能得到他的称赞,看来武功真的是不错的。”
步陌然点点头,突然问道:“那师父的武功呢?我一直很遗憾不能跟你学习武功呢。”
白洛天挑挑眉,道:“这天下除了我师父,那恐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比我好的人来了。”当然,前提是他的浮云之术达到第十层,只可惜,他是永远达不到了。
“可惜我学不会。”步陌然微微嘟嘴,惋惜地说道,“我只会毒术,而我的心有时候又不够狠,总归是要别人来保护我。”她想起了颠茄为了自己挡了两的情形,心下黯然起来。
而且,貌似她的毒术很少会施展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比如凤盏、阎烈阳和聂惊郓,尤其是阎烈阳,他屡轻薄自己,自己却很少对他动手。
唉,希望这不会持续下去,要不然以后自己的麻烦就大了。她想起了阎烈阳今天临走之前势在必得的眼神,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里一阵烦乱。
“呵呵……”白洛天低低地笑了起来,俊美如玉的脸庞满室宠溺,道,“学不会也好,学武很辛苦的,会伤到你身上的细皮嫩肉,我可是会心疼的。”
“白洛天!”步陌然直呼他的名字,故作恶狠狠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有油腔滑调的时候?哼哼,你变坏了!”
白洛天只是微笑着揉揉她的脸,话锋一转,徒然问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步陌然于是把自己的反应说了一遍,接着叹道:“唉,他们在的时候我就老想着什么时候把他们都弄走就好,我毕竟就不喜欢和太多人住在一起。可是,他们真正走了,我心里又难受,看来,人只要相久了,总归有感情的。”
白洛天没有点头附和,他的眸光顿时一暗,哑声道:“只要相久了,总会有感情的?”他重复了一遍,徒然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们相久了,你才会接受我的感情?那一旦你和阎烈阳相久了,以后他要离开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舍不得?”
步陌然微笑了起来,为了他话里的醋意,就道:“哈哈,师父,你想太多了,这种不舍总会随着时间的逝去而不断地变薄的,和我们之间的感情怎么会相同?”
白洛天转念一想,自嘲道:“说得也是。”他是相信步陌然的,就像步陌然相信他一样,于是就道,“是我今天胡思乱想了。对了,现在天色还早着呢,还不是睡觉的时候,我带你去做一件有意思的事好不好?”
“有意思的事?”步陌然愕然,道,“难道是去赏月?那算了,有时间我还不如多看两本书。”她和白洛天一向都不是浪漫的人,自从确定关系后,除了感情的加,其实也和以前差不多。
平淡,但是温馨,两人心里都很满足这种情况,也不想特意去改变。
只是,她没想到,白洛天怎么突然就开窍了,难道还真准备带自己去浪漫一回?
白洛天一听,愣了一下,道:“然儿,你喜欢去赏月?你不是不喜欢的吗?”要赏月,那以前在药王谷的时候,他们多的是时间去看,可是,他们一也没有。
步陌然翻翻白眼,道:“别把我的意思听岔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快说,准备带我去哪里?”
白洛天点点头,轻声道:“我打听到今晚莲心儿会在某个巷子出没,所以我们可以在那里等待,然后给她一个教训。”
步陌然的眼光闪了闪,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好吧,我们马上走。”
白洛天见她兴奋的样子,心里也兴奋起来,忙拿起一件狐皮白色披风,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说道:“这样还冷吗?”
步陌然扭了一下身子,白色晶莹的皮毛更显得她肤色白嫩,犹如一个发光体,此时她抿抿嘴,催促道:“不冷,师父,我们快走吧。”
“呵呵,知道你等不及了。”白洛天也不以为意,他知道喜欢的女子并不是那种吃了亏忍气吞声的人,步陌然称不上很善良,但也绝对不是个恶毒的女子。而且,步陌然自小就被告知自己也许只能有二十五年的生命,所以这也养成了她在一些事情上的豁达,但在另一些事情上,她确实比较妄为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当然,后一种情况很少出现。
事实上,即使然儿真是恶毒的女子,自己也不会放开她的手吧?白洛天忍不住暗想,更加紧握住步陌然的手。
步陌然摇摇他的手臂,娇声道:“师父,我们可以走了吧?”
白洛天回过神来,忙放开她的手,改而把她打横抱起,道:“好,我们马上走,搂紧了。”
步陌然点点头,把头埋进他温暖的怀里,双手更是搂着他的颈项,感受风从自己身边吹过的感觉。
才一盏茶的功夫,白洛天就停止了脚步,接着轻轻地把步陌然放下。
步陌然也小心地伏在屋顶上,看着周围白色的积雪,再看看两人身上月白色的衣服,不由得佩服白洛天的先见之明。幸亏两人穿的都是白衣,要不然已不是目标很明显?“
“师父,她会出现吗?”步陌然左右望了下,发现对面不远的那条街道很是热闹,人来人往的,即使是寒冷的冬季也掩不住众人的热情。
“会的。”白洛天沉着地说道,身子轻轻地挨近步陌然的旁边,冷不丁地吻上步陌然的唇瓣。
冬夜的天气很是寒冷,,步陌然的唇瓣自然也是冰凉的,此时却因为受到白洛天的攻击而显得逐渐火热起来。
两人唇舌交缠,气息相容,说不出的契合和热情。
忍不住的,步陌然嘤咛一声,感觉到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白洛天这才略略放松,把阵地转移到她的脖子。
“然儿,你真香。”白洛天轻轻地嗅着步陌然颈项的馨香,低低地说道,“月光下的你,光洁如玉,好美,却能引起我的欲念。”
步陌然脸上一红,猛然把他推开,娇嗔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会说甜言蜜语了。”
“呵呵。”白洛天小心不让自己的动作太大,低声道,“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说这些。”
步陌然摸摸他的脸颊,见也是火烫的,就取笑道:“你啊,不必勉强自己,我们该如何就如何,就和以前一样。”
白洛天点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步陌然心里叹了口气,知道白洛天还是介意今天阎烈阳的事的,虽然他们都不把那个婚约放在眼里,但世俗的人却把自己和阎烈阳看成一对,这几日白洛天在外边行走,肯定会听到很多风风雨雨的,心里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步陌然轻轻拉过白洛天的头,送上自己的唇瓣,两唇相贴,道:“我爱你。”
只是这普通的三个字,别的情侣早就已经说上千遍万遍,但对于步陌然而言,却还是第一。
这话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白洛天直接把步陌然抱起,飞身下屋顶,直接在巷子的暗把步陌然压倒在墙上,热烈地亲吻起来,样子如饥似渴。
步陌然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心里却欢喜起来,开始一一热情的回应。结果又迎来了白洛天更切的进攻。
一阵冷风吹来,步陌然这才惊醒过来,忙用自己的狐皮披风包裹住自己的暴露的胸部,羞恼地说道:“这是在外边!”
月光下,白雪皑皑,白洛天的眼神也火热得吓人,他直勾勾地盯着步陌然的脸,呼吸急促,道:“然儿——”只能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除此之外就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步陌然莞尔,心里有些喜悦,有些羞涩,忙把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
白洛天虽然不满足,但念及现在两人所的地方,也就强忍住了。
罢了,等回房再说!他暗暗打定主意,果然,以前他在榻上没少趁着步陌然睡熟后占她便宜,但那时感觉虽好,步陌然毕竟不知情,两人也不能互动。但现在可不一样,先不说那三个字给他带来的震撼,单是步陌然的回应就已经够他回味和惊喜了。
“她怎么还不来?”步陌然假装抱怨道,借以转移白洛天的注意力。刚才那个热情的自己——真是自己吗?怎么会那么冲动?
步陌然抬头望了望那一轮明月,暗叹:果然,有月亮的晚上果然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快了。”白洛天侧耳倾听了一会,蓦然搂进她的身子,低声道,“在前面呢。”
话音刚落下一会,就听到不远出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接着,过了一会,一顶精致的小轿在四名大汉稳稳的扛扶下从街道外轻轻地走进了巷子里。
天空中的明月逐渐被乌云遮住,白洛天轻轻地把步陌然放开,身影倏然飞出,才过了那么一会,四名大汉就已经直挺挺地倒下,小轿砰然落在地上,压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谁?”轿内传来了莲心儿的低喝声,声音有一些沙哑,有一些低沉,却充满了阴狠的味道。
白洛天一声未哼,只是从袖口里直接射出了一支袖箭。接着,只听到闷哼一声,里面的人顿时无声无息了。
步陌然见状就从阴影走出来,道:“有多长时间?”
“药效只能维持半柱香的功夫。”
“那就够了。”步陌然点点头,她知道白洛天用的这种药粉虽然药效显著,容易攻击别人,但药效时间短了点,而且提取也麻烦,一般他们都不会用。
这,倒是把它用在莲心儿的身上。
白洛天把莲心儿从轿子里拖出来。脱下了她身上穿的貂皮大衣,然后直接把大衣盖在了她的身上,道:“然儿,来,你爱怎么打就怎么打。”
步陌然点点头,双手摩擦了下,在白洛天愕然的目光下,犹如一只迅猛的小兔开始扑向她鲜嫩的野草。,而后,开始糟蹋!
打到最后,白洛天看不过去了,就道:“然儿,够了,再打下去你的手就该肿了!唉,真是的,让你打个人你都用那么小力。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她?”
步陌然却冷冷一笑,收手,再踢了一脚莲心儿,道“你鄙视我的能力,哼,等明天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正文 第91章 羞赧
步陌然却冷冷一笑,收手,再踢了一脚莲心儿,道:“你鄙视我的能力,哼,等明天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好吧,那我就等明天再看看你的成绩。”白洛天笑笑,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说罢就抱起步陌然开始离开现场。
当晚,两人同时躺在一张床上。
步陌然经过刚才的一番拳脚后已经有些累了,就打了个哈欠,声音模糊,道:“师父,我该睡觉了。”
“好,你睡吧。”白洛天撑起额头,专注地看着她道。
步陌然翻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师父,你眼珠子那么亮晶晶地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试想,半夜一个大男人在睁着眼睛看着你,眼里有不容忽视的渴望,你会很轻易地睡着吗?
“怎么会睡不着?我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说着就轻轻地抚摸起她的青丝。
“师父,你是不是睡不着?”步陌然见他有些无带赖的样子只能问道。
“是睡不着,然儿,一想到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开心。然儿,你再说一那三个字可好?”白洛天语气哀求地问道,眼神期盼地看着她。
步陌然把脸瞥到一边,哼了一声,道:“那可不行,这话讲多了就不值钱了!而且,我当时是一时冲动。”脸却有些发烧了,为了自己当时的冲动和大胆。
她好像还从来没有那么直白地表达过自己的感情呢?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真的不能吗?”白洛天很是失望地把她的脸掰过来,清俊如玉的脸在她面前放大,眼里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步陌然只是闭上眼睛,呼吸逐渐沉稳起来。
白洛天叹了口气,虽然然儿没有再一说出口,不过他已经满足了。他知道,要步陌然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感情,那还是有难度的。
罢了,相信以后定可以再听一的。
想到这里,白洛天的心放了下来。他地凝视着步陌然的侧脸,肌肤光洁白嫩,诱人至极,惹得他喉咙一阵紧缩,心脏骤然发紧。
感觉到白洛天的气息逐渐地挨近自己,步陌然轻轻一笑,拿起手来挡住,道:“师父,不要太过于冲动,我现在可承受不起。”眼睛却还是闭着的。
白洛天低低一笑,声音低沉而性感,有着说不出的暧昧。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她的脸蛋,道:“然儿,你的脸已经在发热了,莫不是今晚在外边吹风着凉了不成?”
步陌然有些羞赧,想了一会才转移话题道:“师父,今晚那莲心儿要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我见到那里好像很热闹的样子。”步陌然对都城的布局和街道并不是很熟悉,晚上也很少出过门。今晚,她见那条街好像很热闹的样子,一时想起就突然问了起来。
没想到,白洛天却沉默了起来。
步陌然见没有得到回答,很是惊讶,就转过身来,道:“师父,难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却未曾想到,白洛天的脸竟然有了赧然的神色,眼神望着窗外,声音飘忽不定,断断续续地说道:“那地方……呃……你最好不要知道。”
步陌然愕然,心中的好奇心大起,忙追问道:“师父,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这还是一个秘密不成?想到这里,她赶紧抓住白洛天胸前的白色里衣,翻身坐在他身上使劲地扯了扯。
白洛天见了她的举动,低咳一声,道:“然儿,可以放手了!”要不是顾忌到她的身体,他会那么忍让吗?偏偏她还不了解自己的苦心,老是把自己送到面前来。
想是这么想,白洛天饱满光洁的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双手紧握。
步陌然这才发现,自己拉扯的动作已经使得白洛天的里衣敞开了,露出了一小片结实的胸膛。最主要的是,她翻身坐在他身上,又是倾身去拉扯他的衣领,弯腰的时候已经现出了自己胸前的一大片美好的风光。
白洛天不是圣人,也不是什么柳下惠,所以他非但没有把视线移开,反而得寸进尺地把步陌然压在自己的身上,开始吻起来,一手还在步陌然的身上乱摸。
两人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终于,在快来着火的时候,白洛天已经把步陌然放开了,虽然是依依不舍的,但顾及到她呼吸困难的样子,最后还是放手了。
看着步陌然难受的样子,白洛天喂她吃下速心丸以后,心里很是懊恼,道:“都怪我把持不住,伤害了你。”
步陌然却更内疚,感受到白洛天浑身散发出来的热气,还有他紧皱起来的眉头,再想想刚才抵在自己身上的灼热,沉沉地叹了口气,道:“师父,是我身子不争气。”她是学医的,自然知道男子每在兴致盎然的时候再中途刹车会是多么困难,也会是多么不人道的一件事!
“不能怪你,只怪我们的运气太不好了。”白洛天苦笑。
“是啊。”步陌然想起了那烈焰之和绫子蘑菇,本来已经是唾手可得的灵药,最后却不得不拱手让人。虽然是自己自愿的,可也真够郁闷的。
“还有五年的时间……”白洛天算了算,摸摸步陌然的脑袋,疼惜地把她拥进怀里,道,“会有办法的。”其实,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知道步陌然中的秘药是泪红颜,到二十五岁后,生命特征就会衰竭,到时步陌然即使是二十五岁,也会慢慢地衰老下去,然后,在三天之内就会自然死亡,停止呼吸。
这就是泪红颜,让女子在最芳华的时候死去,而且看起来就像是自然死亡一样。
“嗯。师父,我有没有说过,其实这一生能认识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不知为何,步陌然突然伤感起来,忍不住感性地说了一些话。
白洛天点点头,把她抱得更紧,道:“我也是,我现在只恨我在你小的时候没有对你很好,反而把你弄丢了,幸亏你聪明,最后还是让我找到了你,没有让事情发展得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如果你没有遇到我的话,你也许会按部就班地活下去,接着修炼成浮云之术,享有更长久的生命,然后成为人人尊敬的国师。”
“呵呵,如果没有滋味,再长的生命有什么用?然儿,我以为你明白我的心思的。我并不是一个好的国师继承人,我以前性格虽冷漠,但其实总感觉内心有什么在涌动,有时候会有些焦躁,直到遇到你后,我才慢慢地平息那些焦躁。”白洛天微微一笑,自己有了然儿怎么可能做到像师父那样的神仙?
神仙,心中只有大爱,没有小爱,是没有感情的,有时候,也是不懂情。
前二十年,白洛天以为自己是那种人,但有了步陌然,他知道自己不是。
步陌然点点头,罢了,就这样吧,无论未来如何,只要珍惜现在这些相时光即可。也许,只要一直走下去,就不定会出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明又一村的奇迹!
不过,步陌然还是斜睨了他一眼,鄙视地说道:“师父,说了那么多,你还没告诉我那地方是什么地方呢?为什么我不能知道?这天下还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吗?”
白洛天尴尬一笑,无奈地说道:“总是说不过你,那里是青楼。”
步陌然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说道:“那莲心儿这么晚了从那里回来,难道她去……”天啊,如果是那样的话,那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撇天自己对莲心儿的感觉不谈,那莲心儿长得那么清纯,一副可爱的样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白洛天摇摇头,心里明白她的心思,就道:“我也不知道她的目的,还没查出来。事实上,我也是无意中知道这事的。”只能说自己的运气太好了,才刚在宫里见了师父,想打道回府的时候就听到莲心儿的侍女和别的护卫商量事情,这才知道莲心儿晚上会从那里出来。
“别想太多了,那是别人的事,我们管不着。”白洛天拍拍她的脑袋,道,“夜了,快睡觉吧。”
步陌然沉思了一会,终究是太累了,也闭上眼睛。只是,她心里还是很震惊,这都城有很多青楼,而且里面绝大多数都是男子,优雅的,师气的,强壮的……各种类型的都有,因此也成为了一些女子和男子发泄的地方。
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莲心儿堂堂一国公主竟然也会去那种地方!
还有,这事凤盏知道吗?
结果,昨晚步陌然还在想着凤盏是否知道这事,她就看到了不请自来的凤盏。
“有事吗?”步陌然为他倒了一杯茶,很是疑惑地问。凤盏最近很少来自己这里了。
凤盏沉沉地打量了她一会,叹了口气,道:“心儿昨晚被打了,浑身看出不伤,却是伤筋动骨,内伤极重,估计得在床上躺上一个月才能下地。御医说,这打的人一定很精通人体的脉络,所以下手才能那么准确。”
正文 第92章 身世
凤盏沉沉地打量了她一会,叹了口气,道:“心儿昨晚被打了,浑身看不出伤,却是伤筋动骨,内伤极重,估计得在床上躺上一个月才能下地。御医说,这打的人一定很精通人体的脉络,所以下手才能那么准确。”
步陌然听完他的话,情绪平浅,不露一丝情绪,只是语气放缓,道:“你和我说这事的用意是……”
凤盏又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揉揉眉心,道:“我以为你知道事情的经过。”
步陌然默然,只是瞪着眼睛看他。
凤盏站了起来,长身玉立,手持折扇在步陌然面前走了几步,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步陌然只是闲适地坐在一边,慢吞吞地拿起茶几上的书本,开始悠然地翻阅起来。
凤盏停下脚步,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了她悠然的姿态,忍不住苦笑,道:“你倒是闲适啊,你可知道,一旦他们查到这事和你有关,你就有麻烦了,唉。”
步陌然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你就不心疼莲心儿受伤?”
凤盏一震,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哑声道:“我更心疼你,生怕你给自己惹来了麻烦。你一向不是冲动之人,这怎么就那么糊涂呢?前段时间你和心儿的矛盾还没有解决,现在又闹出了这一出戏!唉,陌儿,其实心儿也是挺好的一个姑娘,我多么希望你们能和平相。”
步陌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凤盏,我和莲心儿就是不对盘,我们就是相互看不顺眼。而且,我们是否和平相,这和你有关吗?”
凤盏一窒,浑身震了震,眼里迅速闪过一抹痛苦,顿了顿,他才低声道:“心儿,就像我的妹妹,而你……”他顿时不说话了,因为白洛天已经从客厅门口大步走了进来。
步陌然看到白洛天,很是兴奋,就忙站起来迎了上去,问道:“师父,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白洛天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十分苍白,整个人仿佛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步陌然,也没注意一边欲言又止的凤盏,只是叹了口气,双手自然地环上步陌然的纤腰,声音有点嘶哑,低声道:“事情办完了,也就回来了。”
步陌然敏感地注意到他的情绪,忙追问道:“师父,你怎么了?”双手不由自主地紧张抓住他的手。
见白洛天一别不想说话的样子,心里有些着急了,就道:“有事说出来好不好?我们一起商量。”虽是疑问句,证据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能让白洛天脸色大变的事情,一定是件大事。
凤盏脸色有些阴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一阵难受,妨意随之涌来。
他苦笑,扶着额头坐下,垂下眼睑,睫毛颤了颤,继续沉默不语。
“师你——”步陌然,拖长语调,摇摇他的手臂。
“怕了你了!”白洛天疼宠地摸摸她的脑袋,眼角突然瞥到一边的凤盏。心里一惊,就问道:“你有客人?”
步陌然这才恍然大悟,拍拍脑袋,道:“差点就把凤盏忘记了。师父,这是凤盏,他今天找我有点事情。”
凤盏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他握紧拳头,再抬眼的时候已经是温柔的眼神了,道:“国师,好久不见了。”
白洛天的脸色似乎僵了僵,他苦涩地笑笑,道:“凤盏,那个称呼我从来不用,你也不必这么称呼我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即可。”
凤盏若有所思地的看了他一会儿,就道:“好吧,白先生。”
白洛天抿抿嘴,道:“你们还有事谈?那我先回避了!”说实话,步陌然身边围绕的三个男子,他最忌惮的就是凤盏。
许是直觉,他知道凤盏不简单。他不像聂惊郓对步陌然的一心一意,心思比较简单明了;也不像阎烈阳,更是直观地把自己对步陌然的占有欲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凤盏的表现更沉,有时候还让人琢磨不透。
“不用,没什么事需要避着你的。”步陌然马上说道。刚才那个话题,她并不想和凤盏再讨论。本来嘛,这只是她和莲心儿的恩怨,如果非要扯上凤盏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即使她不喜欢凤盏,她也不想与他为敌。而与凤盏为敌,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凤盏一听,眸色加,犹如一汪潭,得教人难以探测它的浅,只见他轻轻一笑,灿若春,整个人明亮起来,道:“是啊,我和陌然说的话你也可以听的,反正也没什么事。”
白洛天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撩起衣摆坐在一边。
步陌然也跟在他身边坐下,刚一坐下就接过白洛天递过来的茶盏,两人相视一笑,开始喝茶。
凤盏手背上的青筋开始暴起,一向温和俊美的脸上有些扭曲了。
白洛天探头去轻吻了下步陌然的额头,柔声道:“还是你们先聊吧,我有点累了,等你们聊完我们再说。”说着就放下茶杯开始站起来。
看着他疲惫的表情,步陌然很是担忧,忙拉着他的手,道:“师父——”
白洛天轻拍她的手背,朝凤盏点点头,人很快就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看着步陌然微蹙的柳眉,凤盏心里一酸,定了定神,这才轻咳一声,低声道:“陌儿,还没看够吗?”
他看着白洛天离去的方向,心里却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你拥有的东西我要全部都要夺过来!
步陌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重新坐下,表情淡淡地说道:“凤盏,我和莲心儿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凤盏喟叹,又见步陌然冷漠的表情,最后只能叹道,“罢了,那这事到此为止吧。”
他站了起来,起身走了几步,没有回头,只道:“你好自为之,要小心点。”说罢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有着浑浑的疲惫和落寞。
步陌然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景,微愣了。她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站了起来,轻声道:“谢谢你来提醒我。”
也只是这么一句了,再多了,她就无法给予了。
步陌然左右看了一会儿,这才想起白洛天,于是忙往后院赶去。
“师父,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烦恼?”步陌然紧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一丝反应。
白洛天看了她一眼,继续低着头在捣鼓药材,嘴里则说道:“知道今天我去见了谁吗?”
步陌然摇摇头。
“我去见了右丞相泰熔,自从颠茄的身份被发现后,他就一直很好奇你的身份,也一直想证实颠茄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就用了各种手段去查。没想到的是,还真让他给查了出来。当然,期间还包括杜若的帮忙。”
“那……结果是什么?”步陌然声音有些不稳,却还是强自镇定地说道。说不想知道是骗人的,自从知道自己身上的胎记意味着什么后,步陌然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总会有被查出的一天,不是右丞相,也会是其他人。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身体的身世,但自己不想知道,不代表别人不想知道,特别是像右丞相那样的人。
白洛天抬眼凝视了她一会,又低下头去,继续道:“聂惊郓的师父涅磐之所以一直把自己包裹着严严实实,是因为他的脸早就被毁了,而且还是被火烧的。知道这一点后,你的身世不难被猜出。”
步陌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头,仿若一尊毫无生命力的雕像。
白洛天感觉到不对劲,连忙把药杵放下,赶紧走到步陌然身边,紧张地抬起她的脸,急声道:“然儿,你怎么了?”是自己疏忽了,只顾着自己的心情而没有意识到其实然儿的心情一定比自己还要激荡。
出乎意料的是,步陌然的脸上是一片平静。
白洛天愣了下,道:“然儿,你没事吧?”
步陌然只是站在那里,许久才开口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应该是那个涵贵妃的女儿?一个公主?莲心儿同父异母的姐妹?”她终于消化完这个消息。
白洛天心里松了一口气,道:“是的,如果没有推测错误的话,你和莲心儿同时出生,被放在了一起,当时茅清荷也在场,才刚出声没几天的颠茄也在场。这时,涅出现了,他抢走了你,却不知为何,在最后的时刻他选择把你放下,改而抱起了颠茄走进了大火里,所以,颠茄到了七色盟。而你,被茅清冷抱回了家,当时泰家正遭遇厄运,全家危难,没来得及查看你就出事了,所以为了保住血脉,泰熔和茅清冷分别让两个仆人带你和秦绣离开。最后,不知何帮,你却出现在悬崖底下,被我捡了下来,并且还身中奇毒。”
白洛天缓缓地把话说完,忧伤地看着步陌然,邃的眼里有着无以名状的痛苦。
步陌然慢慢地点头,道:“我明白了。”
接下来,她知道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很快的,要来临了。
“那你,可明白,也许你身中奇毒是因为我当年的一句预言?”
正文 第93章 承认
“那你,可明白,也许你身中奇毒是因为我当年的一句预言?”
步陌然顿时沉默了。
白洛天苦笑,道:“你应该知道的,如果我当初没有说出那一句话,你就应该好好地待在皇宫里,做你高贵的公主,或者是……未来的女皇。”
步陌然还是沉默,定定地站在那里,拧起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白洛天心里更苦涩,心脏一阵紧缩和恐慌,但还是强自镇定,继续说道:“如果你真是公主的话,那你也许是未来的女皇,这是谁也无法逃避的现实。”只要然儿是女皇,那和自己隐居在一起的梦想几乎成为不可能。
祈莲国上下已经盼望身带金莲的皇帝两百多年,只要然儿真是皇帝,那她绝对是不能逃避的!
步陌然思考了许久,歪着脑袋奇怪地问道:“师父,那我为什么有只蝴蝶胎记?难道涵贵妃也有吗?”心里却有着期盼。
她一点也不想和皇家扯上关系!
白洛天一愣,点点头,答道:“这也正是我们疑惑的地方,不过据考证,涵贵妃是皇后的远亲,你的外婆也是茅家女,只是当初因为某种原因被逐出了家门,这事很少人知道,所以皇后和涵贵妃才长得相似,所以你有胎记也是说得通的。而你的胎记也是大家确认你是公主的理由。”
“远亲?”步陌然喃喃自语,心里的期望破灭了。
白洛天吸一口气,握住她的肩膀,道:“然儿,我只能算出你和莲心儿其中有一个女皇,以我的私心来说,我希望你不是。但从国家的利益出发,我希望你是。你,毕竟比莲心儿好太多了。”
看着他眼里的痛苦和挣扎,步陌然心里不是没感觉的。白洛天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国师,说对国家利益看得一点也不重,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想做那什么公主,师父,我们现在马上回药王谷吧。”步陌然决然地说道,决定速战速决。
白洛天眼睛一亮,神情颇为心动,但随即,他的眼神迅速地黯淡下来,叹道:“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已经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步陌然和白洛天同时回头去看,只见上来宣旨的太监在众人的簇拥下快步走到步陌然他们面前,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尖声道:“步陌然接旨!”
步陌然和白洛天对视一眼,两人只好跪下。
听完旨意后,步陌然接过圣旨,也不理会太监的恭喜,直接让杜嫂把太监和侍卫们带出去了。
“这圣旨还来得真快!”步陌然冷笑,手中的圣旨似乎可以烫手般,让她恨不得眼不见为净。
“已经够慢了。”白洛天叹了口气,道,“从我得到消息到右丞相把事情禀报,时间也差不多了。然儿,这事我们不能逃避。”
步陌然点点头,眼神很理智,她只是看着白洛天,道:“师父,你希望我是公主吗?”
白洛天摇摇头,道:“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世事难料啊。”步陌然想起那据说已经疯掉的涵贵妃,头开始疼了起来。
自己对涵贵妃,对莲心儿,对其他人的态度到底该如何?
白洛天看着步陌然的表情,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就道:“你现在就进宫吧,皇上他们估计在等了。”
“那你呢?”步陌然赶紧问道。
白洛天摇摇头,道:“我不行,无论是哪种身份,我都不能跟着你去。不过放心,我会在暗中跟着你、保护你的,以防万一。”他是步陌然的师父,但毕竟是一个江湖人,不好介入皇家的事,而国师的身份就更不用说了,直接亮相的结果是为自己和然儿带来麻烦。所以,明的不行,只能来暗的。然儿的身份一公开,估计会惹来很多的麻烦。
步陌然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相同的情意和爱意,忍不住一笑,开始对未来有了信心。
“师父,只要我们不放弃,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步陌然轻声说道,比起谋事在天,她更相信事在人为。
“是的,会有的。”白洛天轻轻地吻了她一下,一字一字地说道。
自此,两人不再说话,步陌然于是脚步沉稳地走出门口,在太监和侍卫的簇拥下,开始上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到了皇上的御书房里,出乎步陌然意料的是,这在场的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秦熔、阎鞍和茅长鸣也在,三人脸色沉稳,只是秦熔的眼睛亮得吓人,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阎烈阳很是惊喜地看着她,见到她到来似乎想马上就上去迎接她,但碍于皇帝在场,只好强忍住,只是脸上却是有着笑容的。
凤盏沉默地站在一边,似乎在思忖着什么,头低低的,步陌然看不到他的表情。
莲首面带微笑,一贯的温文尔雅。
莲殇左右看不见,步陌然这才想起来原来他前几天就已经外出公干去了,估计没有几个月是回不来的。
皇帝在台上仔细地打量着她,眼里有着惊喜和复杂的情绪。
皇后阴沉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都是一片平静,正端庄地坐在皇帝的右手边。
而莲心儿,也是平静地看着她,只是她的功力毕竟不如皇后厚,眼里偶尔闪过的阴狠和愤恨还是让步陌然给捕捉到了。
在步陌然打量他们的同时,她也成为了各方人士主要观察的对象。
只是那么一扫,步陌然就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她顿了顿,刚要下跪,皇帝就赶紧阻止道:“陌然,不用跪了!”说着就从紫檀桌子后面绕了出来,快步走到步陌然的面前,细细地打担着,样子高兴,似乎在看着一件什么宝物。
步陌然闻言也就顺势不跪,反正,她也不喜欢下跪。
无视于众人的惊讶和莲心儿的愤恨,步陌然气定神闲地站着,任由皇帝左右打量。
“像,太像了!”皇帝喃喃自语,绕着她转了一圈,就兴奋地朝着秦熔,道,“爱卿,你为朕立了大功啊!单看这眉眼,再想她的胎记,朕觉得陌然就是涵贵妃的女儿!”
这话一出,语惊四座!
皇后第一个开口,声音尖锐,喝道:“不可能!陛下,你是不是搞错了?步陌然怎么可能是涵贵妃的女儿?她的女儿不是已经死了吗?”
秦熔慢条斯理地插口,道:“娘娘,不是已经死了,是失踪而已,毕竟,我们当时都没有亲眼见到公主的尸身,只知道她被火烧死了,事后却没有找到他们的骨骸,当是我们以为是火把他成了灰烬,但现在看来是因为他们逃脱了。”
“可是,那也不能说明步陌然就是涵贵妃的女儿啊?”茅长鸣见秦熔开口,也连忙插嘴道。
秦熔轻瞥了他一眼,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就让老夫为大家把事情讲一遍吧!当时,那刺客带走的婴儿是我的女儿颠茄,而陌然就被我们带回来了家里,当时我被人陷害,心里不忿,就让老奴把陌然和绣儿一起送走,没想到老奴最后贪财,竟然把步陌然丢弃在山崖下,拿着我的钱跑了。幸亏苍天有眼,老妈在五年后得了不治之症,恰巧陌然的师父白先生委托阎家帮忙找人,于是就找到了那老奴,可惜,见到他的时候,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只承认孩子是他丢的,但孩子的身份却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阎鞍此时才开口,颔首道:“确有此事。”
步陌然听罢后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师父会在自己五岁的时候带自己出谷,而且还来到阎家!当时,刚一进府,师父就急匆匆地救治病人,最后却因为抢救无效才懊丧地说出一番让自己伤心的话。
阎烈阳听了半饷,突然开口道:“这么说,然儿是公主?那我们的婚事什么时候办?”他原先也不知道皇帝叫自己来干嘛,一见到步陌然,就以为是谈论成亲的事,所以才那么兴奋,没想到却听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不过,他现在的心思不在步陌然的身世上,不管步陌然是不是公主,他都不会放手!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自己和步陌然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不急。”皇帝意味长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果陌然身带金莲,那将来就是将军嫁给我们皇家了,那你还愿意吗?”眼里有着促狭,显然心情很好。
凤盏闻言就轻抬起头看着阎烈阳,视线从头到尾都没有瞄过步陌然一眼。
阎烈阳的脸色又青又红,他看了一眼阎鞍,见自己的父亲也是副看好戏的样子,脖子不由得一梗,脱口而出:“为什么不愿意?只要然儿只娶我一个,就是入赘我也愿意!”
阎鞍这才看不下去了,他低咳一声,瞪了他一眼。
他可是他们阎家的独苗,怎么能入赘?
步陌然看着眼前表情不一的众人,缓缓开口,道:“皇上,我想,我并没有承认我就是涵贵妃的女儿。”
正文 第9章 身世
步陌然看着眼前表情不一的众人,缓缓开口,道:“皇上,我想,我并没有承认我就是涵贵妃的女儿。”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愣住了。
皇上皱起浓眉,威严的脸上有着不解,沉声道:“陌然,现在各方面的证据已经说明你就是朕的女儿了,难道,做朕的女儿就让你那么为难吗?”最后一句话声量已经压低,却更显得迫人。
他是听说了步陌然的傲然,但他没想到,自己一国之君也会吃瘪。
步陌然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道:“我没有这么说。只是,我觉得大家的认定真的是太草率了。”
皇上似乎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说道:“这事,朕已经请国师看过了,你的确是朕的女儿,否则朕也不会要你过来。”说着就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茅长鸣和皇后,眼里闪着坚决,堵住了他们欲说出的话。
步陌然一愣,国师?是白洛天还是白榄?
皇上似乎也不想多解释,依旧笑眯眯地说道:“陌然,你从小和你师父一起长大,能长得那么好,你师父功不可没,有空让你师父来见朕,朕要重赏他,哈哈……”一阵畅快的笑声。
步陌然嘴角弯了弯,道:“不必了,我师父是世外高人,不需要这个,他也已经走了,四云游四海,我找不到他。”
阎烈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见步陌然面无表情的样子,也就把话咽下了。
凤盏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的一眼,继而转向皇帝,温声道:“陛下,白先生的确是世外高人,我们大可不必强求。”
皇帝颇为遗憾地颔首,摸摸下巴,道:“那就算了。”
众人顿时一阵沉默,阎烈阳和阎鞍在用眼神交流,两人剧烈地厮杀在一起,谁也说服不了谁。
皇上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步陌然身上,眼光灼灼。
步陌然心里一阵难受,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她灵魂居住的身体竟然是皇帝的女儿!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子呢?她宁愿自己找不到亲人,也不愿意是皇家的人!
“陛下——”皇后缓缓地开口,轻声道,“既然陌然是涵贵妃的女儿,那现在该不该把陌然带去看看涵贵妃?”
“对了,步姐姐,我们一起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母妃。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了,呵呵,你不知道,皇家就我一个公主,以前我不知道有多寂寞,哥哥们也不理我,不过现在好了,呵呵,你可是我的亲姐姐呢,以后我们就有伴了。”莲心儿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从皇后身边走下来,快步地挽住步陌然的手。
步陌然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臂,低声道:“抱歉,我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得太近。”和莲心儿挽手,她心里不舒服,而她,很少会委屈自己。
“啊——”莲心儿痛呼一声,挽着自己的手臂,眼泪汪汪地看着步陌然,委屈地说道,“姐姐,人家的手很疼啊,前几天不知哪个该死的混搭把我打伤了,呜呜……姐姐,我们现在是亲姐妹,你可要帮我哦,要帮我把那个人找出来,替我教训她一顿!”
皇后高高地斜睨着步陌然,眼里有着冷意。
步陌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只是挑挑眉,对着莲心儿淡声道:“你的盏哥哥会帮你的,当然,如果有我可以尽力的地方,我自会帮忙的。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妹妹!”她加重“妹妹”二字。做戏,谁不会?
凤盏终于又把视线移到了她身上,浓淡适宜的眉毛不着痕迹地微微皱起,道:“会的。”
莲心儿的脸顿时笑了起来,道:“那就太好了,有盏哥哥和步姐姐帮我,那一定是事半功倍的!”
皇后微微一笑,看着莲心儿,道:“好了,心儿,你的身体还没好呢,去看涵贵妃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快去休息吧。是吧?陛下。”
皇上一听,也忙急声道:“是啊,心儿,你的身子还没好呢,今天朕看到你们姐妹和乐的样子,朕就放心了!哈哈……”
莲心儿抿抿嘴,腼腆笑笑,娇声道:“父皇,这是心儿应该做的,心儿自小生长在皇宫里,娇生惯养的,不想步姐姐,风吹日晒,又是江湖人,没什么机会接受皇家的教育。”
凤盏微微皱眉,道:“依我看来,陌儿虽然自小在民间长大,人品却不俗,清丽脱俗,也算是有公主的风范。”
阎烈阳猛地点头,赞同道:“是啊,是啊,陛下,然儿在我心目中是最好的。”他憨憨一笑,搔搔头,道,“我们的婚事……嘿嘿。”
看着他这个样子,阎鞍叹息地闭上眼睛:陷入爱情里的阳阳,可怜又可爱啊。依他看来,这婚事就他儿子一头热,人家步陌然可完全没把他放在心里。
不过,感情的事他不好插手,而且,他始终认为,经受一失恋打击的阎烈阳,也许会变得更强,更加无情!
有时候,一个出色的将领就需要这份无情!目前,阎烈阳还没达到,而他,也达不到。
皇上似乎觉得好笑,就道:“呵呵,阎爱卿看来是等不及了。不过,这成亲的事……呃……等陌然成年后再说吧,朕还想多留陌然一段时间呢。对了,以后陌然就不姓‘步’了,要姓‘莲’,我皇家的儿女都姓这个。”他转向步陌然,和蔼地说道,“陌然,你是否要重新改个名字?朕会让国师选个好日子,正式向天下宣告,你是朕的女儿!祈莲国的公主!还有,这段时间你就搬回宫里住,好好学习宫廷礼仪。”
步陌然沉默一会,目光湛然,坚定地看着皇帝,道:“我想保留我的名字,至于什么礼仪,我不想。而且,我也不想搬回宫里,更不想举行什么仪式。皇上,如果您愿意的话,就让我自由自在在民间生长吧!这样,也许对我是最好的。”
这话,无异于晴天里打了一个响雷,众人顿时都愣住了。
“可是,生为皇家的公主,怎么能流落在外呢?”莲心儿皱眉。
皇帝脸上却不露痕迹,只是挥挥手,道:“诸位爱卿,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你们先回去,朕要和陌然好好沟通。”
众人一听,连忙退下了。
莲心儿妙目轻瞥了她一眼,在她耳边低声道:“姐姐,我现在全身好疼啊!”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笑意没有打到眼底。
凤盏看了步陌然一眼,眼里的情绪晦涩难懂,随即转身就离开,长衫的下摆不经意地扫到步陌然的衣裙,短暂地纠缠在一起,借着,分开。
阎烈阳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走到步陌然身边,替她把垂在脸颊两侧的发丝挂回耳际,道:“别皱眉,然儿,我走了,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你是何种身份,最后,我都希望我能和你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他意有所指地强调。
步陌然闭上眼睛,双手紧贴在大腿,微垂着头。
见她如此,阎烈阳有些得意,摸摸她的脑袋就在阎鞍强烈的示意下走了。
步陌然没有再抬头,自然也不知道从她身边走过的人是何种表情。
过了一会,御书房里安静了下来,步陌然看到自己的视野出现了一角金黄色的暗纹布料,于是轻轻地抬眼,目无表情地看着他。
皇帝轻轻地叹了口气,手中拿着一卷纸张,道:“朕看了你的生平,也知道你的性子,估计朕给你的殊荣你也不稀罕。唉,就跟你娘一个性子,当初宁愿在宫外没有名分地跟着我,也不愿意进宫来享福,接受封号。现在想来,她的决定是多么地聪明!可是,陌然,你和你娘是不同的,你是一国的公主,未来也许是女皇,所以,你必须留在宫里,接受朕给予你的一切,学习你应该学习的东西。朕觉得,也许你比心儿更适合当女帝,但,这事不能乱说,一切只能等你们二十岁生辰那天才能有结果。”
步陌然嘲讽地扬起嘴角,虽然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内心也受到了很大的震惊,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判断力。
该震惊的刚才已经震惊过了,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皇权的面前,尽量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说来可笑,今天之前,她只是一名小有名气的郎中,在事业上,一心想在医术上有所突破;在感情上,希望能摆脱其他男子的痴缠,一心想和师父回药王谷,从此不问世事,隐居起来。
但,只一天的时间,她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来势汹汹,涉及到这个时空里最霸道的皇权,所以她只能无奈地接受,毫无反击之力。
她讨厌意料之外的事情!
“皇上,先带我去看看涵贵妃吧。”步陌然打断皇帝沉重的话题,要求道。
皇帝的脸色顿时黯然下来,道:“走吧,我们一起去。”
正文 第95章 皇帝
一路朝涵贵妃的住所走去,富丽堂皇的气势逐渐减弱,周围的景致也逐渐荒凉起来。
步陌然看着皇帝沉思的脸,轻声问道:“皇上,涵贵妃的病情,真的很严重吗?”
皇帝轻轻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有着责怪,道:“陌然,你现在还叫我‘皇上’?”
步陌然愣了下,勉强开口道:“其实,我现在还没有真实感,才一天的时间,我的生活就完全变了一个样,我从一个孤儿变成一国的公主,这落差太大了,我还需要时间去适应。”她想起了刚才皇后那震惊的脸,看来,他们事先没得到消息。
皇后?她怎么又想起了她了?唉,兜兜转转一圈,最后还是和她扯上关系了!她只能说,这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皇帝却微微一笑,道:“对于你而言,这事发生得的确是很突然。但对于朕而言,这事从朕第一和你见面,到最后你和秦熔的关系,还有阎烈阳想娶你,朕就一直在关注着你。这,要不是聂惊郓的师父出现,估计朕还不能最后确定你的身份呢。”祈莲国手握三分之一兵权的阎家继承人要娶妻,那他妻子的身份一定要查清的。
步陌然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在自己缩在自己壳里的时候,别人已经在摸清自己的底细了。
步陌然有些不悦,不过转念一想,这皇家的人估计就是这样的吧?自己来到都城后,交往的人非富即贵,以他们所受的教育和防范心理,想想也就释怀了。
皇帝笑笑,道:“陌然啊,朕只能给你很短的时间,你一定要把自己的身份转变过来,虽然说你不一定身带金莲,但无论如何,你的言行举止还是要符合一国公主的风范的。”
步陌然也微微一笑,扬起嘴角,似笑非笑,道:“像莲心儿一样吗?”眼里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漠。
皇帝愣了愣,想起来以前莲心儿对步陌然做的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但他还是宽容一笑,无奈地说道:“唉,心儿是被皇后和朕宠坏了。不过,她现在已经改好了。”
步陌然只是挑挑眉,没有评论什么。
两人再沉默了,皇帝看了看路程,打破沉默,道:“你什么时候搬回宫里?估计也就这个月的时间,朕就把你的身份公布出来。是朕不好,让你流落民间多年,朕很想快点补偿你。”说话的时候脸上是一片慈爱。
这步陌然的反应强烈了,她停下脚步,侧过头认真地盯着皇帝的眼睛,字字坚决,道:“皇上,还是算了吧?如果你真想补偿我的话,那就不让我来到皇宫里,我在外边生活得很好,已经习惯了。而且,相信你也知道,如果我住在皇宫里的话,可能,我就活不了多久了。”
“朕会派人保护你的,难道,你不信任朕的能力?”皇帝马上不悦地抿嘴。
步陌然直觉地想点头,她是知道朝廷中的状况的,朝中有左丞相茅长鸣,后宫中有皇后,皇上其实是受制的。但是,凡事还是不要说得太清楚好,尤其对象是一个皇帝,于是她只是微微摇头,缓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也许等我过了二十岁生日再说,那时,一切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而离我二十岁,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步陌然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身份已经被公开了,那皇后和左丞相那里定然不会放过自己。如果到时自己身带金莲,那也不算冤枉。但如果自己没有呢?岂不是很无辜?何不等到二十岁再说?如果那时莲心儿身带金莲,估计自己也会少了不少麻烦。
当然,步陌然从来不认为自己身上会出现什么金莲,并且,从内心来讲,她还没有自己是一个公主的自觉。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心理准备住进这个吃人的皇宫里。
皇帝看着她,眼里有着思,慢慢地说道:“好吧,那你就先住在你师父那里,朕会派人去保护你的。”他自然是知道步陌然的住所的。
步陌然这才开心地点头。
皇帝看着她明亮的笑容,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你今天入宫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难道,皇宫真的令你那么厌恶吗?”他的眼睛是看着步陌然,但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又在看着谁。
步陌然只是抿嘴一笑,此时她突然觉得,这皇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说话,对他的印象也好了一些。
两人继续往前走,越走越远,周围的环境也越安静,最后他们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了。嗒嗒嗒,两人的靴子轻敲在青石板路上,显得格外地空旷。他们身后的侍卫面无表情地跟着他们,脚步轻盈,犹如一只只猫,无声无息的。
步陌然皱眉看着这地方,道:“她就住这个地方?”心里却是有着期待的,心情也很复杂。这皇后和自己前世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也就算了,据说这涵贵妃还和皇后有几分相像,那到底有多像?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突然有些激动了,脚步也轻快了一些。
皇帝把她的表情看得很清楚,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是朕对不起你的母妃,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你应该知道吧?她已经彻底地疯掉了,谁也治不好。”
步陌然闻言就愣愣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就垂下眼眸,继续往前走。
在皇帝的眼里,她只看到惋惜和同情,却没有看到该有的痛苦。
不是说皇帝对涵贵妃很好吗?当初还不顾大臣们的反对,执意把她带进宫里,那想来是有些情意的,怎么现在会变得这样?
所有的疑问在看到涵贵妃的那一刻,步陌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们没有在冷宫待很久,只是那么一会,步陌然和皇帝就走了。
涵贵妃,的确已经是一个彻底的疯子了。在步陌然和皇帝与她见面的一刻钟里,她恰巧大小便失禁,浑身恶臭步陌然也不以为意,最主要的是,涵贵妃不认识眼前的人,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还死命不准人靠近,更不用说是陌生人了。
走出大门的时候,步陌然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涵贵妃身穿一件肮脏的白色里衣,头发枯黄散乱,嘴角流涎,正不断地叫嚷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语,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妪。此时双手正不断地挥舞,而她身后的两名中年妇女正在熟练地压制她的动作,动作简单而流畅,显然是合作多,已经形成了默契了。
步陌然看着她的样子,再想想皇后那高贵傲慢的样子,鼻子一酸。如果自己真的是她的女儿,那该多伤心啊!即使自己性情再冷,可看到这也许是这具身体的母亲,还是有些难受的。
皇上一直在注意她的表情,眼神了然,道:“世事难料,谁知道她会变成这样子?朕也很痛心啊。”眼里流露出痛苦之色。
步陌然心里暗自皱眉,为了皇帝眼里的无情,嘴上却没有说什么。
也是,曾经的如美眷变成了现在的老太婆,而且还是发疯的老太婆,即使皇帝有再多的情意,估计也被时间消磨得差不多了吧?更何况,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妙龄的美女,一个已经过气的妃子,又怎么能让皇帝记在心里?
即使他以前真的喜欢过她!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就是因为涵贵妃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皇后才没有赶尽杀绝吧?
步陌然想着想着,突然就想起白洛天,如果有一天她也变成了这种模样,那白洛天还会喜欢自己吗?
这样一来,步陌然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脸也阴沉下来,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哼哼,如果师父真这样……那她,似乎也没什么办法了!步陌然苦笑。
而一边的皇帝见她如此,以为她经受了涵贵妃的打击,很是体贴地不说话。
最后,皇帝派人送步陌然回家了,顺便还附赠了二十个护卫和一堆金银财宝。当然,步陌然在婉拒不了随从的侍卫后,只能婉拒掉钱财,最后也趁机提出了一些要求,皇帝也一一答应了。
比如说,步陌然二十岁之前可以不在宫里住,但宫里有活动的时候,她必须要参加;
比如说,在步陌然二十岁之前,皇帝不要向外界公布步陌然的身份。
当然,步陌然很快就发现,最后一条是没必要的。因为那天在场的人很多,风声走漏的机会也多,才没几天,整个都城就已经知道了步陌然原来是公主的这一身份了!
不管外界的评论,步陌然依然安然地生活在白洛天和阎烈阳、凤盏为她构建的象牙塔里,整天不问世事,只专注在药材上。
当然,步陌然心里也清楚,有些人、有些事是避不开的。比如说今天来的这一群人。
“有事就直说吧?”步陌然微笑地看着颠茄,估计是营养太好了,原先的魔鬼身材已经不见了,变得有些发福,小腹微凸,但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幸福的味道。而夜子腾抱着孩子站在她身边。
看来,颠茄过得很不错哦!步陌然心里高兴起来。
正文 第96章 衣裳
颠茄咧嘴笑了笑,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很是高兴,直接就开问道:“小姐,听说你是公主?”即使颠茄现在贵为右丞相的千金,她也依然把步陌然尊称为“小姐”,据说她是改不了口了。久而久之,步陌然也就不以为然了。
看着步陌然的脸,颠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先前,她就一直很内疚,认为是自己占了步陌然的便宜。要不是她,自己的爹娘估计还以为步陌然是他们的女儿呢。两人都是狐儿,彼此心里的一些想法也是清楚。这世上,有谁不渴望亲情?这也是她以前一直没有站出来说自己有胎记和金锁的原因。
步陌然微微颔首,道:“似乎是的。”
“那就太好了!”颠茄捏捏她的手,兴奋地嚷道:“那样的话,你和莲心儿就可以平起平坐了,以后再也不必顾忌她了。”
步陌然有些好笑,就道:“怎么可能平起平坐?莲心儿和我毕竟不是一样的。”一个是皇后的女儿,还有左丞相的支持;另一个只是刚刚认回来的公主,无任何权势。而她现在,主要做的就是防范,防范别人对自己下手。
见颠茄对自己的解释不满意,步陌然挥挥手,眯起眼睛笑笑,道:“你们夫妻俩今天来找我,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吧?”
颠茄和夜子腾相互看了一眼,无奈地点头,道:“是准备来问清楚的,爹爹说的我不信,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我事以后再说吧。”脸上是带着笑容,眼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颠茄和夜子腾都很熟悉她的表情,闻言也就只能到此打住,最后只是小声地说了一句,道:“我爹说,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找他。”
步陌然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点头,低声道:“帮我谢谢你爹。”接下来三人就说了一些生活的琐事,期间小婴儿还哭过几。
“乖,不哭哦,娘在这里。”颠茄抱着儿子微晃,口里柔声地说着一些安慰的话。
步陌然有些不可思议,原来做了娘亲后,再大而化之的女子都会变得那般温柔啊?
此时,阎烈阳正好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满头大汗的侍卫。
步陌然见那两个侍卫难为的样子,就挥手让他们下去,径直对着阎烈阳,道:“有事吗?”
阎烈阳眼神灼灼地看着她,不语,气势逼人。
颠茄和夜子腾看出不对劲,暧昧一笑,颠茄就道:“那小姐,我们就先回去了。”说话的时候还朝着步陌然眨眨眼,挤眉弄眼了一会儿才离开的。
最后,房里只乘下阎烈阳和步陌然。
“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你愿意见颠茄和夜子腾,就是不愿意见我,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两人对视了许久,阎烈阳终究是按捺不住了,开始开口。
步陌然喟叹了一声。
“然儿,我真的累了。”阎烈阳突然微微一笑,脸上却是浓烈得几乎无法掩饰的悲戚绝望,在那极为浅淡的微笑下,显得更加清晰入骨。
步陌然愣了一下。
阎烈阳苦笑,道:“经过这几天的闭门羹,我想,我在你的心目中是可有可无的,是一直纠缠着你的人。这几天,白天我不能进来,但夜里悄悄潜进来看你的时候,却发现你和白洛天同一室!你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亲密足以把我的理智粉碎!就在今天,你让颠茄进来,却不让我进来,你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吼出这些话的时候,阎烈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步陌然的肩膀,紧紧地,力气大得让她以为自己的肩胛会被他捏碎。
步陌然惊愕地看着她,小嘴微张。
阎烈阳一口气把话说完,也许是太过于愤怒的缘故,声音有些变调,整张脸都有些扭曲起来了。
“你先冷静一下。”步陌然赶紧开口,一手轻抚上阎烈阳的手背。第一看到阎烈阳那么失控的样子,说实在的,她有些惊呆了。
似乎步陌然的动作取悦了他,阎烈阳的力道减轻了一些,只是眼神依然紧紧地盯着她,道:“步陌然,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那为什么你还要和白洛天那么亲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对我就一点情意也没有吗?”
步陌然被他的一连串问题弄得头昏脑胀,她轻皱起柳眉,缓声道:“你先把我放开,我们出去再说。”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说?”阎烈阳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客厅,冷冷一笑,道:“难道你还怕我对你就地正法不成?哼,我可不是那白洛天,就会占你便宜。”
步陌然的脸颊顿时变得有些微红了。
见她如此,阎烈阳更是狂怒,本来已经放松的手又加紧了力道,眼睛也逼近她,声音沉沉的,充满了魄力,道:“你不许再逃避,今天非要给我一个交代不可。”
步陌然的肩膀一疼,见阎烈阳恼怒的样子,眼睛一转,倏然就痛呼出声,呜咽一声:“疼!”
这话果然让阎烈阳如遭雷击地愣在原地,手倏然地放开。
步陌然眼里有着歉意,心里松了口气,就道:“我们出去走走吧。”说罢就带头走出去。在房里再待下去,她还不知道阎烈阳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呢,比如说上的强吻事件。
他们走到了中院,粉墙黛瓦,几条彩色的碎石小道穿插其间,路边种着木槿,上阎烈阳就是采了这里的送给步陌然的。
看到那木槿木,阎烈阳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上,我送给你木槿,你却拒绝了我。”那似乎是他第一经受的打击,来自步陌然的拒绝。转眼间,原来她一直在拒绝自己!
如果只是拒绝自己也就罢了,可惜,她偏偏还要接受白洛天。
步陌然轻叹了口气,心里在思忖着该怎么开口。此时一听阎烈阳这样的话,更显得头疼。
院里静静的,仅有的声音就是清风吹过耳畔所留下的回音。庭院中间有一池面积很小的水塘,水塘四周种植着大大小小的植物,都是四季常青的药材,池塘里面全是悠游自在的锦鲤。大树上,嫩叶已经开始发芽,小小的芽胚害羞的从细树枝上冒出头颅来晒太阳。
“春天,似乎已经来了。”步陌然看着那嫩芽,低低地说道。一转眼,原来春天就要到了,而在自己十九岁的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你又在转移话题。”阎烈阳衣着单薄,在寒风中挺着直背,虎目圆瞪地看着她。
步陌然微微一笑,抿了抿嘴,乌黑的柔滑青丝,挺翘的鼻子,红滟滟的唇,再配上得天独厚的凝脂雪肤,在暖洋洋的阳光下,肌肤白得近乎透明,真的美得超过出想象了。
只那么一眼,阎烈阳的怒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只剩下痴迷。
感受到他的眼神,步陌然心里又涌起一种无奈感。
“然儿——”阎烈阳此时已经忘记了刚才自己的逼问,被美色所惑的他只能不断地呼唤步陌然的名字。
步陌然狠狠心,刚想给他一击,就看到有个人手持扇子,从不远施施然地走来。
来者身材修长,一身轻绸宽袍,白衫飘然,一手持着檀木折骨的扇子,他的面部轮廓极俊美,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正是那凤盏!
步陌然拉拉自己身上的狐皮风衣,有些受不了了,就道:“真受不了你们,这还是冬天呢。”
凤盏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他对着阎烈阳微微点了下头,嘴唇忽然弯成弧形,那双如黑濯石般黑亮的眸子荡起一阵涟漪,如水的温柔浓浓地流淌在眉眼间,柔声道:“知道你冷,所以我给你送衣服来了。”说话的时候,手中已经抖落了一件轻薄的白袍,款式新颖,一看就知道符合步陌然身材的尺寸。
步陌然这才发现,原来这青袍一直都挂在他的手臂,只是自己一直看着他的脸,再加上青袍体积小,料子薄,和凤盏身上的白衫贴在一起,故而刚开始看不出来。
阎烈阳的眉头开始紧皱起来,道:”这是你去年狩猎得到的雪老虎的皮毛?“去年众人去雪山狩猎的时候,凤盏虽然技术比他稍逊了一些,但他很幸运,猎了一只小小的雪老虎,那小老虎毛发雪白,光滑顺溜无杂色,做成衣服后会显得很轻薄,但异常的温暖,受众女子的喜欢,可惜凤盏当时只是表示要把毛发送给自己的娘亲。
而那小老虎虽说是小,但身材还是很高大的,因为它的父母有人住的房子那么大,所以它的皮毛已经足够制成一件袍子了。
阎烈阳没有想到,凤盏竟然把这毛发制成衣裳,然后送给了步陌然!
步陌然暂时没有想到其它事,她全部的注意力放在“雪老虎”三个字上,忍不住问道:“雪山上真有雪老虎?”只要找到了雪老虎,那万年雪参就有可能会找到了。
“当然有,只是非常罕见。”阎烈阳似乎了解她的心思,那肯定地点头,道:“过段时间,皇上要去雪山狩猎,你得跟着去。”
正文 第97章 绝情
“当然有,只是非常罕见。”阎烈阳似乎了解她的心思,很肯定地点头,道,“过段时间,皇上要去雪山狩猎,你得跟着去。”
步陌然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跟着去的理由,她只是点点头,眼里若有所思,道:“好。”
阎烈阳似乎有些意外,但依然很高兴,就道:“到时我带着你,然儿,也许那时我们能有好运气来碰见雪老虎。”
凤盏赞同地点头,道:“我们也许就可以找到万年雪参。”
阎烈阳微皱起剑眉地看着凤盏,道:“你今天怎么有事来找然儿?”言下之意已经以步陌然代言人的身份来说话了。
凤盏微微一笑,色如春晓,在阳光下整个人仿若会发光似的,他道:“这衣裳就当作是送给陌儿的贺礼吧,恭喜陌儿找到自己的爹娘了。”
“那样的娘亲……”阎烈阳叹了口气,有相当于没有。
步陌然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也许是因为受到前世母亲的影响,她内心最其实还是对皇后有着濡慕之情的,对涵贵妃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反而没什么感觉。
这也是她内心不安的原因了。现在,她已经成为皇后和莲心儿的敌人,将来肯定会有所交集,她只希望,一切不要到最坏的地步。
凤盏眉头也不悦地皱起,道:“涵贵妃的情况是不好,不过,也因为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所以她才能一直留着性命。”
阎烈阳很奇怪地看着他,嘴角微扬,道:“你怎么知道涵贵妃现在变成何种模样?她可是在冷宫里呢,难道你经常去冷宫逛?”眼里有着轻嘲。
凤盏却依旧气定神闲,毫不在意地回道:“只要关于陌儿的事,我都想知道。”
阎烈阳终于沉不住气了,本来刚才他就准备逼问步陌然,要她给自己一个“说法”,结果还没来得及进行到最后,凤盏就跳出来坏事了,偏偏还打扮着那么凤骚,活像真的准备来勾引然儿似的。现在,他又当着自己的面去勾引步陌然,那不是故意想和他叫板吗、对着干吗?
想到这里,他一把把凤盏的衣领扯起,狠声道:“凤盏,你给我过来!你小子是什么意思?然儿可是我的,不准你对她好。”
凤盏也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衣领,衣衫顿时有些不整了,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未变,只是常常地凝视了一眼步陌然,眼眸幽,轻声道:“陌儿,有机会的话,我想和你单独谈。”
步陌然看着两人拉扯的一幕,眼里没有什么情绪,只是眼神飘忽,她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是有话和我说的。不过,我想强调一点的是,这段时间你们两个还是不要来我这里了,等过了段时间再说吧。”
凤盏眼里闪过一抹了然,道:“会的,我明白你的意思。”
步陌然闻言不由得一怔。
旁边的阎烈阳看着他们俩的表情,有些急躁了,就粗声问道:“你们在打什么谜语?怎么就瞒着我一人?难道我就真的不值得你们信任吗?”
凤盏微叹了口气,用扇子轻轻地敲着他肌肉贲起的手臂,轻叹道:“
傻子,你仔细想想就明白了,想想皇后和莲心儿。“
阎烈阳毕竟不是愚笨之人,只是他的心思大都不愿意在朝政上,所以就造成了他思维愚钝。此时听凤盏一点通,恍然大悟,道:“难道然儿不愿意见我,原来是怕牵连到我啊!其实,我倒是希望然儿不是女皇,要不然那时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很多个皇夫,我会很痛苦的。”他咕哝了一句,眼睛亮亮地看着步陌然,道,“不过,如果真是女皇的话,我也会支持你的,不像某人,哼,都站在莲心儿那边去了。”
凤盏一听,脸色顿时阴晴不定起来,眼神闪烁了一下。
阎烈阳有些得意,就对着步陌然,嘴角弯弯,拉住她的衣袖,道:“然儿,我们再一段时间,到时就知道该怎么走了。最重要的是,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现在无论如何避嫌别人都会把我们当成一伙的。所以,以后我来找你,你可不要再把我拒绝在门外了,我心里会很不舒服的。”说着就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里隐隐有着水光。
看着他这个样子,饶是无所谓的步陌然也急了,忙反过来扯扯他的衣袖,呐呐地说道:“烈阳,你别这样子,这样子……很难看。”
阎烈阳垂下眼睛,鼻子抽了一下,声音低低的,道:“你每把我拒之于门外,我心里都很难受,的确,这是我犯贱,怎么就只喜欢你一个人呢?而你,心里只有白洛天一人,所以对我冷漠也是理所当然,是我活该,是我妄想想和你在一起,是我癞哈蟆想吃天鹅肉。”
阎烈阳一番自怨自艾的话让步陌然和凤盏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阎烈阳会有那么“脆弱”的一面,尤其是步陌然,更是震惊。在她的想法里,阎烈阳似乎是无坚不摧的,是坚强高大的,所以即使她屡出言打击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他内心里会那么地伤心!而且这还表现得那么明显!
想到这里,她内疚了,心里乱成一团,眼睛忍不住望向门口,期盼白天快点回来,给自己一点说狠话的勇气。
“你别……别那么说。”步陌然的声音有些结结巴巴的,道,“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感情的事很难说得清,只能说我们之间并不适合,而且……”
“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阎烈阳再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样子活像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小狗,尾巴偏偏还在谄媚地摇着,继续可怜兮兮地说道,“是我不好,唉,好吧,我回去了,不打扰你了,是我命苦,爱上了一个不爱我的人,偏偏我还心甘情愿,唉。”说罢就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步陌然,久久才走了那么两步。
步陌然和凤盏再石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凤盏眨眨眼,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阎烈阳,暗暗叹了口气,直接对着步陌然,道:“陌儿,这衣裳你就收下吧,如果你不要,麻烦你把它丢给街边乞丐,这样我会很感激你的。”
他话说完就转向阎烈阳,淡声道:“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说罢就意味长地看了一眼阎烈阳,转身就走了。
阎烈阳见凤盏就这么轻易地走掉了,似乎愣了一下,低下头去,似乎在想着什么。
步陌然看着手中的衣裳,再看看阎烈阳,心里再升起了避世的念头。
这里面,太复杂了。
索性,阎烈阳似乎也有什么事情急着要去办,依依不舍地盯了一会步陌然就大步离去了。最后,庭院里只剩下步陌然在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衣裳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白洛天出现在她身后,视线在衣裳上停留了几秒钟,顿了顿,才问道:“刚才阎烈阳和凤盏来过?这是凤盏送的?”
“你怎么知道?”步陌然条件反射地问道。
白洛天扯扯嘴角,样子似乎有些烦躁,把头埋进她的颈项间,沉沉地说道:“刚才杜嫂告诉我的。至于这衣裳,肯定是凤盏送给你的,他心思细腻,能想别人所不能想的。就像你身上的衣裳,哪一件不是他亲自叫人送来的?这倒是我疏忽了,一直以来都忘记你的特殊体质。这种事,我应该早点为你置办才对,不过,即使我来置办,也找不到像现在那么好的布料啊。”语气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哀愁,和对自己的嫌弃。
步陌然皱皱眉,把杜若叫出来,随意地把手中的衣裳丢给他,淡淡地说道:“把这件衣裳丢给街上的乞丐。”
杜若搂着手中的衣裳,愣了愣。
“快去吧。”轻飘飘的三个字却似乎含有千金的力道,杜若不自觉地弯弯腰,转身就出去了。
白洛天把头抬起,凝视着步陌然,柔声道:“然儿,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
步陌然用手捂住他的嘴巴,摇摇头,淡声道:“我没误会,这是我自愿做的,无关于你。而且,凤盏为我做的一切,我是很感动,感动他的细心。但,这只是感动而已。师父,我们都是同一种人,向来不怎么注意自己的衣着,所以你没想到这是正常的。”
白洛天倏然就笑了,年轻俊美的脸如梦似幻,美如冷月,高洁,却有充满了诱惑。
步陌然的手不自觉地爬上他的脸,迷醉的眼光乍然接触到他火热的视线,她心里猝然一惊,窘然地红了脸,忙不迭地缩手,却教他一把捉住。
白洛天一手搂着她的细腰,一手捉住她的手,将她洁白柔嫩的玉手举至唇边不断地轻吻,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她的嘴唇。
步陌然有些赧然,微垂下眼睑。
在手举至唇正要进一步的时候,聂惊郓突然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一身黑衣包裹住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健美身子,双眼却布满了血丝,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神情异常,异常地凶狠。
此时,他紧紧地盯着步陌然,哑声问道:“然然,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皇帝的女儿?”
正文 第98章 杜若
此时,他紧紧地盯着步陌然,哑声问道:“然然,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皇帝的女儿?”
步陌然心里一惊,刚想答非所问,但看到聂惊郓如野兽一般凶狠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惊,马上直接地说道:“似乎是的。”一切的证据都表明自己是皇帝的女儿,如果有一丝不确定的话,以皇帝的为人,以皇家的尊严,不会轻易地宣布自己是他的女儿!
所以虽说是似乎,但其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聂惊郓一听,顿时愣住了,他呆若木鸡地看着步陌然,年轻而仍有一点稚嫩的俊俏脸蛋显得伤心欲绝。
步陌然不安了,她扯扯白洛天的衣袖,却对上了白洛天充满探究的眼神。
“出什么事了?”步陌然轻声问道,看着他一身的黑衣,没有了往日里红衣的明艳。以前,一向是阎烈阳穿黑衣,没想到聂惊郓现在也改变了穿衣风格。
“你怎么会是皇帝的女儿?”聂惊郓的脸扭曲了一下,倏然,一拳就打到旁边的大树上。
砰的一声,聂惊郓不顾流血的手,默默地看了一会步陌然,再瞟了一眼白洛天,低声道:“白洛天,你能不能离开一会?我想和然然说几句话,就几句!”
白洛天点点头,道:“你们说吧,我先回书房。”
聂惊郓看了一眼他,再直直地看着步陌然,过了好大一会,才道:“然然,我能不能抱抱你?”
看着他一脸的渴望和脆弱的表情,步陌然顺从地点点头,任由自己被他搂入怀里。
所幸,聂惊郓没有再做其他的动作,他只是紧紧地搂住步陌然的背部,全身却开始颤抖起来,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道:“然然,以后,我就是他的哥哥了,祝你和白洛天幸福!”话音刚落,手已经放开了步陌然,转眼人就不见了。
步陌然呆怔在原地,满心的疑惑。
这是步陌然最后一看到聂惊郓,在那拥抱过后,一个月了,聂惊郓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一都没有。为此,步陌然还专门请丐帮的帮主齐弘瑞帮忙,可惜依然没有消息。
而在这个月里,都城里,或者说祈莲国里也发生了一些大事。对于步陌然而言,最大的事当然是自己的身份被公开,惹来了许多人的注目,开始不断有人把自己和莲心儿作对比,然后猜测到底谁才是身带金莲的女帝。
当然,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步陌然和莲心儿根本就不能比的。
步陌然是从小在民间长大,母亲已经疯掉,外公那边也没什么势力,人几乎死绝。不过,这倒是让步陌然落了个清闲。
而莲心儿,结亲是皇后,外公茅长史鸣是在朝廷上的第一重臣,右丞相泰熔虽说和左丞相一直不和,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天就合了。
两厢对比之下,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但是,皇上对步陌然很好,比当初对莲心儿还要好,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父爱,皇帝每天都会赏赐步陌然大量的金银、丝绸等贵重物品。除此之外还常常召步陌然进宫,数频,所以现在步陌然的身份虽然没有昭告天下,但事实上,几乎都城的所有人都确认了她的身份。
步陌然现在学医的时间已经很少了,大多数的时候她要学习皇宫里的一些礼仪,还有皇子和皇女们该学习的一切,偶尔,皇帝还问问步陌然对当前朝政的看法。当然,期间莲首还来教导过她,非常地耐心。
步陌然本来不想理会这些,但皇帝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一股脑就安排下来。同时,步陌然也发现了一个很恐怖的事实,她发现自己对那些政治很敏感,仿若一个天生的政治人物,她偶尔可以根据一个事来猜测这里面到底涉及了什么,隐瞒了什么,谁才是最终的主谋,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莲首曾经对着她说道:“陌然,我发现,你很聪明,上手得很快,仿若你从小就接触到这些。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你有一个很大的特点,你看人特别准,上你给我推荐的一个人,我现在用得很顺手,我发现,他非常适合那个职位。
步陌然沉默了许久,看着对方眼里的佩服和复杂的情绪,心里下定了决心。
此后,她开始很少说话,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那曾让莲首惊艳的敏锐和识人之能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个月后,莲首拍拍步陌然的肩膀,叹了口气,道:“皇妹,我觉得你很聪明,该学的都学了,你也快要去雪山狩猎了,就先教到这里吧。”他顿了顿,最后望着远若有所思,喃喃地说道:“我理解你,唉,我又何曾不是和你一样呢?也许,你这样隐瞒反而是好的。”
这个月,步陌然过得很充实,很忙碌,但也很烦恼。
事情的起因出在一干男人身上。
聂惊郓就不说了,步陌然屡想寻找他都没办法,但每有人想威胁自己性命的时候,就会有一批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冒出来,保护了自己。
而杜若,自从知道了步陌然的真实身份后,就带着杜嫂悄悄地走了。
此时,步陌然才知道杜若的身份。
杜若,两百多年的女皇的贴身侍卫的徒弟。据说,每一代身带金莲的帝王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贴身侍卫,这个侍卫一般都是男的,武功奇高,从不离帝王半步。而每一任帝王,自从登上帝位后,贴身侍卫就会自从在他身边出现。一直以来,从来没有哪一个身带金莲的帝王死于刺杀之中,这就证明了那个贴身侍卫武功的高莫测!
而这世上,除了皇帝,没有人知道贴身侍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但前任帝却自杀死了,她的贴身侍卫最后活了一百多岁,他没有像别人意料的那样跟着自杀,反而在找到继承人后才自杀而死。而杜若,就是那个侍卫的徒弟,也已经活动了一百多岁了。
从白洛天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步陌然是惊讶的。她没有想到,杜若的身份会如此地奇特,而且,他还那么老了。但看来就像五十多岁一样。
此时,杜若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步陌然的身份。他可以看在白洛天和白榄的恩情上保护步陌然,但对上皇家的话,特别是对上女帝候选人之一的莲心儿,他完全不能插手,所以只能默默地走开。
杜若,不可能跟他未来的主子作对,即使只是可能的主子!所以他只能选择旁观。
白洛天无奈,只有尽可能地不让步陌然出门,一直安全地待在天然小居里,由皇家的侍卫来保护。当然,白洛天偶尔也有疏忽的时候,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就帮了大忙了。
在此间,令步陌然烦恼的还有阎烈阳和凤盏。
阎烈阳,还是有空就来闲晃,来的时候碰上白洛天无一例外是吹胡子瞪眼睛的,很不满的,但也无可奈何。
而且,他脸皮厚得可以和他身上穿的盔甲相比,无论步陌然怎么对他言辞冷对,或者强硬拒绝,他都有办法把步陌然的意思扭曲,最后得出一个让他高兴的结论:步陌然心里还是有他的。
白洛天对此人的厚脸皮和顽强的抗打击能力很无奈,最后索性他每一来,白洛天一见就把步陌然抱起了,直接来个眼不见为净。
再说说凤盏,此人最近也有些别扭了,常常是来了后只是看着步陌然不说话,眼里满是挣扎,最后长叹一口气,摇摇晃晃就走了。
步陌然当了几雕像后,终于忍不住了,就问道:“凤盏,你有事就直说吧。最近,你每都只是看着我不说话,长久以往,你以后干脆就不要来了,省心!”
凤盏的眼神顿时哀怨了下来,道:“陌儿,你可终于和我说话了,哼哼,这段时间我不和你说话,走的时候你也没有和我说话,所以我以为你也不想和我说话的,所以我才不想说话……”
一连串的“说话”让步陌然的脑袋有些僵硬,最后只能挥手道:“说重点。”
凤盏顿时端坐了起来,神情认真,只是眼里仍有些哀怨,道:“陌儿,我知道,你把我送给你的衣裳丢给了行的乞丐,真是令我无语啊,太伤心了。”
步陌然不语,过了许久才道:“师父看到了那件衣裳,他很不开心。而我,不想让他不开心,所以我丢了。”
这话一出,凤盏只是震惊地看着她,眼里满是伤痛,最后,他一言不发,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此后十几天,他再也没有来。
正文 第99章 隐忍
还有一个最后烦恼的源泉,就是白洛天。
白洛天,虽说和步陌然感情甚笃,配合默契,但两人也不是没有矛盾。
去雪山狩猎的前一天晚上,步陌然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回来,最后书干脆看不下去了,开始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步陌然一动,埋进手臂的头惊喜地抬起,叫道:“师父!”
抬头就看到白洛天走到她面前,眼神心疼地看着她。
“师父——”步陌然声音带着娇意,道,“你可回来了,已经很晚了。”
白洛天叹了口气,从椅子后面搂抱着她,道:“怎么还没睡?”
“你没回来我怎么去睡。”步陌然低声道,“怎么一天比一天晚?你再不回来,明天就见不到我了!”语气有些赌气。因为白洛天似乎不想跟着她去雪山,而她又不能不去。
白洛天一怔,道:“我去找我师父了,有事。”
步陌然呆坐在椅子上,半晌才道:“师父,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白洛天又叹了口气,把她整个人提起来,而后紧紧地抱丰怀里,轻喃道:“还是瞒不过你,是有事。师父想让我们快点分开,他觉得,我们不适合。然儿,你现在是公主了,即使你以后不是女皇,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所以,师父想让我们快点断情,而后,你做你的公主,我做我的国师。”
步陌然浑身一震,颤声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白洛天轻轻摸摸她的脑袋,苦笑道:“然儿,你还不懂我吗?无论如何,即使我真的变老了,我也不会放弃你的。”如果,如果步陌然不是公主,兴许,兴许师父就不会那么坚持吧?
想起了近段时间榄的坚持,白洛天又是一阵苦笑。
似乎,大家都不看好自己的然儿的这段感情。他们不知道,自己和然儿对彼此是多么地坚持!
步陌然心里一松,微笑道:“即使你真的变老,我们也会像现在这样的,就怕,我来不及看你变老了。”她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伤感,自己的身体,到底能拖多长?或者说,这些人,该怎样才能放过自己?
白洛天眼里闪过冷意,手臂拥紧,道:“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你的,然儿,对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步陌然唇边绽放出一朵动人的微笑,全身洋溢着幸福的味道,道:“师父,你真好。”头更加挨近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闻着熟悉的药香,心里一片沉静。
白洛天笑笑,两人静静地相拥了一会,他才开口道:“明天你要去雪山,我也会去的。”见步陌然一喜,又道:“不过,我是过了几天才去,我在都城还有事要做。你的安全,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步陌然想起了自己屋子里住进的那些侍卫,叹道:“师父,其实你不必太担心,莲心儿和皇后伤不了我的。”
“你确定吗?”白洛天却低头看她,眼里有着了然,“我虽然不知道你和皇后有什么过节,但我知道,那女人,可以影响到你,这就足够了。”
步陌然心里一惊,头垂了下来,青丝也无力地披散开来。
白洛天心中一动,灼热的唇轻轻地落在她的发丝。
步陌然微微一笑,转过头轻轻地贴住他的脸颊。
两人亲昵了好大一会,白洛天才继续道:“然儿,对于阎烈阳他们……你……唉!”他突然说不出口了。
步陌然表情一僵,抬眼望着他,眼里有着瑟意,道:“师父,难道你不不信我吗?”
“不是不信你。”白洛天轻轻地抚着她的发丝,缓缓地辩解,“人心毕竟是肉长的,你现在虽然对他们没有男女之情,但一旦你真是女的帝的话,那时你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自己的帝位,你就必须仰仗他们了。”
步陌然一怔。
“即使我不想承认,但我刚才所说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白洛天难受地闭上眼睛,道:“这世上,无奈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师父让我好好想想,我们的未来,到底该如何?”她轻轻地低喃,“可是,不管他怎么说,我还是不愿意把你拱手相让,你,只能有我一人,我也只会有你一人。”
步陌然的心倏然就放松了,捶打了他一下,笑道:“师父,你怎么说起这些伤感的话了?这事情还没发生呢,急什么?等我二十岁生日过了,该怎么做,自然就会知道了。”
“说得也是。”白洛天怔了一会,微微一笑,道,“好了,也该睡觉了,明天你还要去雪山呢。”说着就把步陌然抱起,开始往隔壁的房间里走。
步陌然缩在他的怀里,眼睛却四乱瞄。
这阎烈阳,该不会在附近偷窥吧?想想就全身发寒。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白洛天的脸微沉,为了她的心不在焉。
步陌然赶紧摇摇头,道:“没事。”
待步陌然在自己怀里安睡后,白洛天这才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借着月光定定地看着怀中人儿的容颜。
当薄薄的衣衫滑落在肩头,女子莹白细腻的肌肤在月光下闪烁着醉人的光泽。他的呼吸一紧,喉结哽咽不已。
从她十五岁那个燥热的夏天开始,她来了葵水却激动地晕了过去。那天,他无意中闯入,只是惊鸿一瞥,从此,她摇曳的身姿便再难磨灭,开始在梦中频频出现。
可笑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却在那时才开始懂得何为心动,何为意动。曾多少,他从痴狂的梦呓中醒来?梦中,就有这样迷离的色彩。
眼角上挑,明明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偏偏眼里盛满了氤氲的水汽,白皙的肌肤温暖而又滑腻。
她的馨香,她的味道……无一不让人迷恋。所以,他甘做了那动作,每个方便的夜里都占刀的便宜,手段可谓低劣的。
“然儿……”沙哑的呢喃,白洛天微叹了口气,“你值得最好的。虽然,我自愧于你,但我,依然不愿放弃,不想拱手让人。”
只是,他的实力不够强大,不足以保护好她。这是他最大的痛苦。
窗外,有了微微的声响。
他忽地一笑,知道有个按耐不住了。
轻轻地把步陌然放好,盖上被子,白洛天起身,飘然落在天井里。
月光下,有两道高大的人影正在站着,一修长,一壮硕,眼神却是同样的逼人。
“你又再占然儿便宜!”阎烈阳恨恨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睚眦欲裂。
“这已经不是一两了,否则,那幅画从哪里来的?”凤盏轻轻地低语,眼里却闪着冷光。
白洛天微微一笑,道:“你们两个这么晚不睡,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我还是看他不顺眼,很不顺眼。”阎烈阳轻轻咕哝,看了一眼旁边的凤盏一眼,不甘心地说道,“真是老不休的,明明然儿才是我的未婚妻,他哪能那么光明正大地把她搂入怀里呢。”
凤盏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白洛天只是轻轻挑眉,道:“我和然儿两情相悦,自然会亲密。”
阎烈阳呼吸一窒,面色颓然。他本该是一个一生兵戎的男子,血液里本不该有什么铁血柔情的情愫。可是因为她,他有了。就像一块寒冰,为了更靠近温暖他只好一点点将自己熬化。可是,当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让自己融成一汪水时,等待着他的,又会是什么?
他对她几乎是千依百顺,却最后只能因为她的爱而眼睁睁地看着她扑进别人的怀里,自己,却动弹不得。
凤盏似乎感觉到他的情绪,微微侧头,拍拍他的肩膀,对着白洛天,道:“明日陌儿就要去雪山了,狩猎嘛,总会发生一些无法意料的事,所以需要好好谋划才行。”
“不错。”白洛天微微一笑,暗叹他的隐忍,道:“我还有些事不能跟着去,即使能,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跟着去,所以,然儿的安全就拜托两位了。”
“哼,然儿是我的未婚妻,我自然会好好护着她的。而你,还不是要借助我们的力量才保护得了然儿?哼!”阎烈阳轻哼道,声音却低了下来。他想起了步陌然这段时间遇到的袭击,要不是中途还冒出一些黑衣人来帮忙,只怕,步陌然现在不会完好无缺地躺在床上。
敌人,比他们想像得要强大得多,甚至可以说是无孔不入的。
所以他们三个,今晚才默契地走到了一起,为了同一个女子。
对于阎烈阳的挑衅,白洛天只是微叹一声,月光下,面如冠玉,神情平静得不可思议。
阎烈阳顿觉得无趣,撇撇嘴。
“开始吧。”凤盏轻瞥了他一眼,轻声道。
三人开始小声地讨论起来。
正文 第1章 自私
三人在灯火明亮的客户里仔细商量了一会也就散去了。
看着白洛天的背影,阎烈阳妒忌得眼睛发红,狠狠地说道:“凤盏,我不甘心,你说,我有哪一样比不上这个白洛天?凭什么然儿喜欢的是他。我抱抱然儿她都不开心,可是这个白洛天却可以和相拥而眠,我就是不甘心!可恶!该死的!”情不自禁的,他用手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一想到里面的人,心就剧烈地扯痛着。
凤盏轻轻一哼,精濯的眼眸闪过一抹冷意,哼道:“我又何曾甘心?只是,他们有二十年的感情,这是我们所不能比的。”
“我就不信他们的感情就那么坚不可摧!”阎烈阳喃喃自语,突然道,“你说,然儿真的那么爱白洛天吗?爱到眼里只看到他一人?”爱到永远都忽视我?
凤盏垂下了双眸,沉默了一下,随即抬起头,表情转变得认真无比,缓声道:“我觉得不会,陌儿的性子我了解。对于她认定的人,她会很死心眼,其他的人都不会考虑,是理智多于情感的人。白洛天是她最早认定的人,所以她可以对他柔情成种,却对我们冷漠如斯!说到底,其实,陌儿不懂爱。”
阎烈阳一怔,重复道:“不懂爱?”
凤盏点点头,道:“她也许只是习惯于习惯,白洛天和她有快二十年的感情,亲情肯定多于爱情。”
“那你说……”阎烈阳认真地看着他,询问道,“你觉得她对我是有感情的吗?”
“肯定有。”凤盏很肯定地回答。
阎烈阳一喜,脸上是明显的快乐。
“朋友之情肯定是有的,至于爱情嘛,就不一定了。”凤盏慢条斯理地把话说完。
阎烈阳脸一阴,撇嘴道:“你胡说,一定有的,只是她不敢承认,上我吻她的时候,她没多大的抗拒。你不知道,上我无意中看到一个男人想非礼她,我才刚想出手,她就已经把那个男人毒倒了。可是,那天,我亲她的时候,然儿一直都没有对我下手。所以我确定,她一定是喜欢我的。”阎烈阳话说完,样子颇为得意。
“你的意思是说,她不推开你?”凤盏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阎烈阳沉吟了一会,得意地点头,道:“不仅不推开,相反还默认了,我还见她脸红了。”
凤盏的脸色苍白起来,他沉默了一会,道:“我们回去吧。”
阎烈阳却道:“凤盏,你和莲心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喜欢的是哪个女子?别告诉我,你也喜欢然儿。”
凤盏轻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只是率先走出房间。
阎烈阳不死心,道:“为什么不敢回答?你这人就是这样,永远把自己的心事藏在心底,你不告诉别人,别人怎么会知道?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以我的私心来看,你还是喜欢莲心儿吧。”
凤盏沉地看了一眼前面的阎烈阳,冷声道:“这事,我自有定夺。”
阎烈阳只是不再劝他,只是转头看着他道:“至少,我现在已经是然儿的未婚夫了,等然儿二十岁后,我们就成亲,有陛下的圣旨在,我心里还是安定的。”最后一句阎烈阳喃喃自语,不知是在说服他自己还是在说服凤盏?
凤盏轻轻哼了一句,道:“以后自然就会知道了。”说罢就赶上阎烈阳,两人并肩往外走去。
“喝酒去吧。”阎烈阳勾上他的肩膀提议道,只要一想到步陌然房里可能发生的旖旎景象,他就烦躁不安。
“我是不是很没用?”阎烈阳苦笑,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可是,有男人进去她的房间,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凤盏却若有所思地说道:“陌儿的身子不行,白洛天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阎烈阳表示赞同:“这就是我没有进去把他揪出来的原因。”他只能安慰自己,白洛天一手把步陌然带大,该看的都看了,而现在他打不过白洛天,所以也就算了。等以后他们成亲,那就……哼哼!
想归想,阎烈阳却越走越气,脚步逐渐重起来。
凤盏微微一笑,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小瓶的酒,轻声道:“就在这月下喝酒吗,我今天携带的绿悒酒,极品。”这酒是聂惊郓名下的酒坊生产的,还没上市他就先尝过了,很烈。
阎烈阳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夺过来仰头就把它全部灌下去了。
“哎,你怎么一就喝完了,那我呢?”凤盏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阎烈阳丢掉酒瓶一抹嘴,狠狠地说道:“不行,我心里还是不舒服,只要一想到那白洛天和然儿独一室,我就不放心。MD,老子心里不舒服,凭什么那老不休的白洛天心里可以舒服?我阎烈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窝囊了?然儿明明是我的!”
一连串的话说完,阎烈阳掉头就走,夹带着一股怒气,嘭嘭嘭地往回走。
身后的凤盏笑了,倾国倾城,他拾起地上慢慢滚动的酒瓶,慢吞吞地跟了上去,一边还说道:“你想吵醒死人吗?”
阎烈阳一听,脚步连忙放轻,悄无声息地走向步陌然的房间。
接下来,砰的一声,毫无预警地,步陌然的房门被人粗鲁地推开了。
正在沉睡中的白洛天和步陌然同时醒来,两人一齐往出声望去。
凤盏把怀中的夜明珠掏了出来,塞到阎烈阳的手里。
阎烈阳把黑布扯掉,顿时,眼前的情况一目了然,众人都愣住了。
步陌然眨眨睡眼,半闭着眼睛靠在白洛天身上,下半身掩映在丝被中,上半身却只着有一件湖蓝色的肚兜儿,堪堪遮住重点部位,身上白嫩的肌肤却是似露非露,更显得诱人。再细看步陌然,只见她凤眸半闭,勾魂摄魄,脸蛋红晕,灼灼其华,唇如朱点,娇嫩诱人。
旁边的白洛天却是一身白色的单衣,一见亮光,第一反应就是把步陌然紧紧地搂入怀中,再拉上丝被,怒视着来人。
阎烈阳眼睛圆瞪,震惊莫名,他千想万想,从未想过会看到眼前的这香艳的一幕!
凤盏眼神一暗,轻轻地转过头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步陌然步陌然没有察觉自身的问题,冷声问道,声音带着睡意,显得有些沙哑,沙哑得性感。
阎烈阳脸一红,刚才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呐呐地说道:“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旁边的凤盏微叹了口气,道:“我跟来是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我怎么会冲动?”阎烈阳瞪了他一眼,再对上步陌然不悦的视线,终于想起自己上楼的目的,一肚子的委屈,哑声道:“然儿,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现在都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你现在和一个男人独自一室,试想,爱于你的我,心里会怎么想?你有没有顾及到我的感受?即使这个未婚夫不是你最想要的那一个!”
说到最后,脸上的青筋暴起,二话不说就冲过去想把白洛天拉下床来。
白洛天见状,连忙起身招架,两人交手了一会,一不小心就把步陌然暴露在空气中。
步陌然此时正想着阎烈阳的话,却突然感觉到身上一阵冷意,低头一看,倏然一惊,忙拉着被子裹住,抬眼就看到凤盏灼灼的目光,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热,再定睛看到那两人在屋内过招,忍不住叫道:“你们都给我住手!”声音不高,却很是不悦和清脆。
白洛天和阎烈阳一听,两人不约而同地住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他们听话地住手,步陌然脸色稍霁,冷声问道。
白洛天脸一红,只是低着头不想说话。他该怎么说?说自己趁她熟睡的时候替他宽衣?今晚,他怎么会知道阎烈阳和凤盏突然闯入?
想到这里,他瞪了一眼阎烈阳,心里很不高兴,为了步陌然的春光外泄,偏偏,这罪魁祸首又是他自己,最后只能在心里气恼。
饶是白洛天经历过不少世事,这也是他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说到底,在爱情上,他也是一个生手,其实面对情敌的挑衅,他最想做的是把凤盏和阎烈阳一股脑地扔出门外,但此刻要顾及到步陌然,所以只能作罢。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来抓奸。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和别的男人搂抱在一起,我怎么会当作看不见?反正,以后你们再睡在一起,我也要一起睡,要不,我就在屋顶睡也行。”阎烈阳理直气壮地看着她,一看到她的脸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的那刺激的一幕,脸又开始发红了。
步陌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沉吟了一会,叹道:“是我对不起你,唉。”今晚阎烈阳的那一番话是确确实实钻进她耳里的。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感情是个人的事,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可以不必理会。再加上在婚事本来就是不是她自愿的,甚至是阎烈阳强迫得来的。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忽略阎烈阳的感受,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却从来没有站在阎烈阳的立场上为他想过。
是她自私了。
正文 第11章 心软
“对不起……”阎烈阳喃喃自语,咕哝道,“但是我并不只想要你这三个字。”眼里有着浓重的失望。
步陌然顿时沉默了,她看着眼前的三个男子,自具风采,卓尔不群。他们对自己各有各的心思,自己心里却只喜欢师父一个。所以对于其他的男子,她一向都采取拒绝的态度,虽然有时说话刻薄和无情,但那也是无奈的事。
感情的事,不是说感动和同情就能换取的。
她一向信奉速战速决,也信奉快刀斩乱麻的决断,于是对其他男子都毫不留情。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做法是对的。前世自己的母亲为了一个心的男子而游戏人间,连带着牵连了她这个所谓的“爱”的结晶,最后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杀死。
不忠和心是她最为厌恶的,而转世来到这个世上,即使一个女子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很多人丈夫,她还是不想。因为,感情的世界只要多了一个人,就会多了一份麻烦,也会令一些人伤心,比如师父。所以她自从和师父确立了彼此的关系后,一直都在避免自己去做一些让他伤心和失望的事。
聂惊郓对她的感情,她不是没有察觉的,但也只能假装不知,用对待兄弟的态度来待他。想到聂惊郓,她又不由得想起了最后一见到他的情形,心里有些不安。
当时他的态度,太不正常了!也许自己该找他好好谈谈,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找到他,所以计划也只能搁浅下来。
阎烈阳,他对自己的心意那更是明显,明显到只要是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阎烈阳,热情而执着,他性情有些暴躁,对自己却几乎是千依百顺,好声好气,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露过他战场上嗜血的一面。而且即使自己一再地拒绝他,用语言去伤害他,也没见他放弃过。
不可否认,对于阎烈阳,她已经没有了开始那么强烈的抗拒。或许,在长久的相中,她已经把他当成一个可信任的朋友了。自然,有些话也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
凤盏,对于他,她的感觉最为复杂。凤盏是最了解她心事的人,这一点连白洛天也比不上。通常,他们两个可以在说几句话后就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可谓心意是比较相通的。但至于凤盏的表现……
步陌然的眉头轻蹙,她看了一眼凤盏,见他长身玉立地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闲…,正在看着用眼神“交流”的白洛天和阎烈阳。此时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眼光,也转过来对了个正着。
凤盏表情一愣,呐呐地叫了一声:“陌儿。”看着步陌然被丝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他玉面绯红,眼神闪烁起来。
步陌然点点头,提高声音道:“你们先出去吧,让我把衣裳穿好。”
“对,把衣裳穿好后,我们就找出那个胆敢脱你衣裳的无耻小人!”阎烈阳接过她的话,恶狠狠地瞪着白洛天。
白洛天看了一眼步陌然,轻咳一声,道:“好,我们出去。”虽然他该看顾的都看了,但他可没大方到邀请别人一起看顾。
三个男人相视一眼,都没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怎么还不走?”步陌然皱眉。
“他们先走!”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步陌然顿时苦笑不得,只能把头埋到被子里闷闷地说道:“走吧。”
三人这才一起走出去。
看着关上的门,步陌然怔忪一一会才开始穿衣。
对于几乎全身赤裸的自己,步陌然心里是清楚的。她每天晚上和白洛天一起睡觉,偶然还会亲昵一会,但他们从来没有发展到裸裎相见的程度,此见自己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个大概。
是师父吧?
步陌然胸中一阵气闷,这样的师父……唉,他正值壮年,而自己每天晚上又赖在他怀里,他自然会忍受不住,所以每天早上才比自己早起。
当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披着晨曦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清香。
现在想来,好像她是最近才开始每天早上洗澡的。
要不是自己的身体不能承受激情……估计他也不会如此委屈自己吧?他们都不是那种有关世俗偏见的人。要不然白洛天也不会爱上她,她也不会接受他了。
步陌然心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脑袋里一片混沌,走到她见到了他们三位。
书房里,见步陌然缓步走进来,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步陌然微微一笑,脑袋恢复清明,道:“好,有什么事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说吧。”
阎烈阳点点头,第一个开口,他先狠狠地瞪了眼白洛天,这才说道:“然儿,你以后不能和这个男人同床就寝,这样我心里会难受。只要你不是我的未婚妻,我就不准你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否则我看见了会受不了的。你知道的,我受不了的时候,我会做出一些无法意料的事来。”
对于他的语带威胁,步陌然只是轻轻皱眉。
“你不答应?”阎烈阳急了,“你不答应的话,以后我也要和你一直睡。”
白洛天顿时轻咳一声,提醒道:“说话请注意点影响。然儿和我两情相悦,虽然我的年纪都比你们大,但我对然儿……呃……不要忘记了,阎烈阳,我记得一直以来你都是自作多情的,这婚事也是你向皇帝求来的,然儿一直都没有承认呢。”
不可否认,白洛天一语中的,阎烈阳顿时蔫了下去。他心里明白,这桩婚事的确是自己用强权求来的,步陌然也的确是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执着于未婚夫妻这个头衔的人只有自己而已……
步陌然听完后只是对着一边眼神灼灼盯着自己看的凤盏,道:“你应该没事吧?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去雪山呢。”
凤盏却展颜一笑,俊脸生动起来,宣布道:“陌儿,我以为,你该明白我的心意。毕竟,我们一向都是心意相通的。”
步陌然一愣。
“凤盏,你不是和莲心儿搞在一起吗?你现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阎烈阳不满了,瞪着他道,“还是说,你不喜欢莲心儿了,想改而喜欢我的未婚妻?”
“我的心意一直都没变过。”凤盏于是站了起来,对着步陌然说了最后一句话,道,“那我先走了,陌儿你也快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说罢就潇洒地转身,再去了。
剩下的三人都愣住了。
“他怎么就那么走了?”阎烈阳咕哝了一句,但心里却不是高兴的。毕竟,凤盏俊美风流的皮相对女人的确是一种诱惑,虽然,他知道步陌然如果真的喜欢凤盏一定不是因为他的外貌。但少一个情敌,对他而言肯定是好事。
白洛天却没有他的乐观,他的眼里有着沉思。
步陌然见凤盏走后也只是微愣了下,没有再理会他暧昧不清的话,她现在正在思忖该怎么和阎烈阳说话。
“烈阳……”她轻轻唤了一声,抬眼顿时见到阎烈阳亮晶晶的眼神,眼里有着渴望和不安。
步陌然心里顿时一软,塞在喉咙里无情的话语顿时说不出口了。
阎烈阳继续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轻声道:“然儿,你不会是又想拒绝我吧?我没有错,唯一有错的是,我们相逢得太晚,让白洛天捷足先登。但是,你想想,以后你无论是女帝还是不是,你都不可能和白洛天在一起,他是国师,不能成亲娶妻。而我能,我们是最相配的一对!无论是从身份还是从其他方面看。以后,我们成亲了,我保证不会再娶第二个女人,你也要保证不要和其他男子暧昧不清,这样,我们应能一直在一起了。”他的眼里有着憧憬,道:“到时我们就开始生孩子,呵呵,当然,首先我们要先找到灵药,然后把你的身子治好。”
“也许,找不到呢?那我也没多少年好活了!”步陌然看了一眼愤怒的白洛天一眼,知道阎烈阳这个看似粗枝大叶的男子击中了他的痛了。
白洛天的胸膛激烈地起伏着,他对上步陌然安抚的眼神,终究是平静下来,眼睛开始户头窗外的月光。
“即使是这样,我也希望到到时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阎烈阳执着地说道,倏然就闪身过来拉住她的手,道,“你去了后,我也不会独活!”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步陌然如五雷轰顶,震惊莫名。
先别说这句话的可行性,单看他此时眼里的决心,步陌然心里就颤抖起来了。
白洛天轻轻地推开阎烈阳,眼神痛苦,哑声道:“你先回去吧。”语气是意外的坚决。
他想,他需要好好想想,到底,什么才是对步陌然最好的?或者说,步陌然到底该怎么做?
他们都需要好好想想,不能再用以前粗暴和简单的办法来解决。
事情一涉及到未来和人的生命,就要严肃起来,好好地思考。
正文 第12章 纷乱
那天晚上不欢而散后,步陌然和白洛天在房间的门口对视了好大一会,许久都没有出声。
“你动心了?为了他的话?”白洛天苦涩地问道。
步陌然猛地摇头,辩解道:“没有,我只是震惊,即使他说的是假话。”有个男子为你这样子,是谁都会震动吧?
白洛天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我们之间有了阻碍,先前我一直不怕,对我们的感情也很有信心。但现在,我突然有点不确定了。”见步陌然想要插话,他轻轻地摇手,继续道,“也许是因为阎烈阳和凤盏给我的压力吧,特别是阎烈阳,他的感情强烈,而你我都是内敛之人,我怕你会受到他的吸引。然儿,人的一生总会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阎烈阳就是其一。”
“你对我没信心?”步陌然涩然一笑,道,“我承认,阎烈阳的确很好,但我并非我心仪之人,师父,我以为你该明白我的心意的。从头到尾,我爱的人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白洛天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点点头,道:“罢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明天就要去雪山了,此行可能比较凶险,所以你要多加小心。好了,去休息吧,要不然就要天亮了。”
“可是我们的话还没说完……”步陌然不满。
“听话,快去休息吧,今晚我就不和你一起了。”白洛天捏捏她的脸蛋。
步陌然的脸倏然就红了,呐呐地说道:“今晚……我的衣服……”心里不是不尴尬的,但似乎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白洛天的脸也红了,低低地说道:“是我忍不住才这样的。”他顿了顿,不知是否该说出自己以前干过的事。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步陌然用眼角斜睨了他一眼,警告般说道。
一想到自己在瞅着的时候被师父脱光衣服……那滋味,也不知怎么表达出来。反正,有些羞涩,有些不安,也有些……恼怒。
白洛天眼神一黯,点点头,道:“好,不再那样了。”他的手不舍地从她的脸颊上滑过,感受到那美好的触觉,心里不由得一动,眼神也灼热起来。
步陌然垂下眼睑,脸上发热,细声道:“也许,等我去雪山找到那万年雪参,那里我们……就可以了吧?”步陌然虽然才是第一谈恋爱,但她心里清楚,情到发生关系是理所当然的。她心里隐约知道,阎烈阳这些人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有影响的,所以白洛天都会那样做吧?
他心里,也是不安的吧?所以才急切地想来点证明。
白洛天心里一喜,但随之而来却是苦涩,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他轻轻地点头道:“这事以后再说,你回房休息吧,明天我就再送你。”说完轻轻地在步陌然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步陌然感觉到他的唇在自己的额头上停留了一会,没动,耳里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鼻间嗅到他身上熟悉的药香,自己心里却一片平静。
白洛天顿了顿,唇还是轻轻地擦过她的唇瓣,接着分开,低低地说道:“进去吧。”
步陌然点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住所,开始休息。
白洛天看着紧闭的房门,面无表情地站着,一动不动,仿若老僧入定。
房内,步陌然安静地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的心里是复杂的,脑袋里走马观地浮现很多事情,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
一夜无眠,步陌然很快就醒来了。刚一打开房门就看到白洛天直挺挺地站在房门前,不由得一愣,道:“师父,你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看到白洛天身上和发上薄薄的一层雾,步陌然知道,他定然是一直都站在这里的。
现在虽然已经快是春天了,但天气还是很寒冷的,尤其夜里还有风。
白洛天的眼睛缓缓地睁开,定定地看着她,道:“我在等你。”
只为这一句话,步陌然纷乱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淡笑道:“以后,我们还是在一起睡吧?”
“就不怕阎烈阳真的在屋顶看着?”白洛天也是淡淡一笑。
步陌然闻言身子一僵,见白洛天脸上的笑容消逝,姿容绝世的面容浮上一层哀伤,忙道:“不怕,他爱看就看。”
白洛天的笑容这才重新出现在脸上,道:“走吧,一起去吃早饭,他们估计快来了。”说着就过来环住步陌然的肩膀然后往楼下走去。
步陌然颔首,抱怨般说道:“我就是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去狩猎?春天一般的人都是不狩猎的,因为春天是动物的发情期,这时候打猎不利于动物的衍,也是不仁之举。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皇帝偏偏要这个时候去狩猎?而且,雪山那里还是很冷的。”
白洛天拉着她的手,闻言就解释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这一任的皇帝似乎对狼很是厌恶,所以每年春天总会去打猎,而且规定只能打狼,其他动物不能动。至于秋天的狩猎,那就不做规定了。”
“狼?”步陌然喃喃自语,思忖着这种动物给皇帝带来的影响。
“据说皇帝的某位亲人就是被狼咬死的,所以他才很厌恶。”白洛天语带保留,道,“然儿,你该称呼他为‘父皇’的。”
步陌然不置可否地挑挑眉。父皇?没感觉,虽然那皇帝真的对自己很好。
白洛天见状只是叹了口气,道:“即使你心里不承认,但在血缘上你毕竟还是他的女儿。在众人眼里,你是公主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
“我知道。”步陌然就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不想再谈。
白洛天于是也不再说话,两人一起用过早饭,再说了一会儿的话,皇宫里的人就来了。
不舍的分别后,步陌然看着骑在骏马上显得英姿勃发的阎烈阳,眯了眯眼,对头白洛天挥挥手道:“师父,那我先走了,你也要快点来找我。”
白洛天点点头,看了一眼阎烈阳,只轻轻说出一个字,道:“好。”
步陌然这才满足地坐上马车,准备城门口和皇帝他们一起到雪山去。
看着这队伍,步陌然这才知道,皇帝春天的狩猎其实去的人不是很多,大多数都是皇家的人,包括皇帝所有的儿女,还有几个重臣,其中阎烈阳负责众人的安全保卫。想来,这皇帝不是不想太过于劳民伤财吧?
众人休息的时候,阎烈阳主动走过来,为步陌然解惑,道:“然儿,其实此狩猎也没什么好猎的。自陛下上任以来,每年春天都去雪山猎狼,其实已经把那里的狼打得差不多了,所以大家都知道这去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很多人都当成是春游,你也不必太过于紧张。”
“我没有紧张。”步陌然微微一笑,靠在一棵青松下,看着不远的众人,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好奇和防备。
是的,她对上的正是皇帝的五个儿子。莲首不来,要监国。莲殇去外地了,现在还没回来。八皇子又失踪了十几年,所以现在皇帝身边只剩下五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了。
看着莲心儿和他们相融洽的样子,步陌然不会过去自讨没趣。反正该介绍的都介绍了,该认识的也都认识了。
皇帝的那五个儿子,才能平庸,容貌虽然有不乏出色之人,步陌然却对他们没有什么感觉,就只把他们当成陌生人一样。相信,他们对自己也是一样才对。
半晌,莲心儿和凤盏突然走了过来。
“莲陌然,你和阳哥哥在谈什么呀?”莲心儿首先开口道,一身行动方便的劲装,言笑晏晏,娇俏可人。
莲陌然……步陌然愣了下。
似乎步陌然呆怔的模样取悦了她,莲心儿掩嘴笑笑,道:“呵呵,莲陌然……呃,皇姐怎么发起呆来了?”
陌然默默地想了一会,这才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即使自己不承认,在别人的眼里,自己也是姓“莲”吧?
“随便谈谈而已。”阎烈阳挡在陌然面前,淡淡地说道,扫了一眼凤盏。
莲心儿眼神阴郁起来,泫然欲泣,轻声道:“阳哥哥,你在防备我,难道你还认为我会对皇姐做什么吗?”
阎烈阳只是皱皱剑眉,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心儿,我没有。”身子却依旧没有让开。
陌然看着眼前强壮如山一般的身影,有些恍惚。
“有事吗?”陌然轻瞥了一眼莲心儿,眼角看到别人对这边的注视,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些人,就那么想看顾自己和莲心儿打起来吗?
见阎烈阳终于让了开来,莲心儿这才走到她的面前,道:“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毕竟,这一路上你很少开口,父皇让我来陪陪你。”脸色有些黯淡。
“我挺好的。”陌然换了个姿势,舒服地倚在树干上。
莲心儿愣了一下,道:“皇姐,你现在毕竟是公主怎么还能像以前那般不拘小节?”特别是在父皇面前,就那么席地而坐!但心里却不由得一喜,脸上也显露了出来。
陌然一听,身子一缩,忙垂下眼睑。她的动作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怕了莲心儿才如此,更显得楚楚动人。
起码在阎烈阳眼里是如此,于是他不着痕迹地又挡在陌然面前。
凤盏虽然知道她没有那么柔弱,但心里还是不由得一软,语气放柔,道:“陌儿,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心儿,我们先过去皇后那边。”
莲心儿虽然不满凤盏对步陌然关心的态度,但此时也不好发作,只好点点头,跟陌然打了一声招呼就率先走了。
凤盏对着陌然笑笑,也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莲心儿气冲冲地走了许久,耳里却听不到凤盏的声音,接着转头一看,银牙差点咬碎!只见凤盏正在慢条斯理地和旁边打招呼,走路不紧不慢的,还落后自己一大截!
“盏哥哥!”莲心儿跺跺脚,大叫。
凤盏见状也只能无奈地跟上去,道:“我的公主,有事吗?”
莲心儿更是气愤,但还是顾及到众人的视线,改而把凤盏拉到一边的僻静,逼问道:“盏哥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莲陌然?”
凤盏一愣,沉默了下来。
莲心儿心里一酸,怒气下更甚,但她还是强压住,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盏哥哥,我们金箔年的交情了,你还不对我说实话?而且,等我成年后,我们就要成亲了!难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就比不上后来的莲陌然吗?这些天来,我一直想找你谈谈,可是你一直避而不见,要不是这狩猎,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和你相呢?”声音带了点哭意。
似乎是哪句话触动了凤盏的心弦,凤盏终于开口,怜惜地摸摸她的脑袋,道:“心儿,你别哭,唉!”他叹了口气,眼睛望着远,继续道,“我只是觉得你变了很多,小时候的你天真无邪,活泼可爱,那里所有的人都喜欢你,包括我。但自从步陌然出现后,你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做了一些我们没有意料的事,这让我和阎烈阳很失望。”
莲心儿的身子一僵,眼神阴郁下来。
“别对陌儿出手好吗?她根本就不能和你争!”凤盏突然轻声说道。的确,即使过不久莲陌然身上真的出现了金莲,她要登上帝位也很难,左丞相和皇后的内外把持,莲陌然要做点什么都很困难,即使他有阎烈阳的支持。
所以说,身带金莲并不能保证那个人就一定能登基为王,有时候,权势决定一切。更何况,国师说过,只有皇后的女儿才是金莲女帝。
大概,这就是皇后和左丞相他们没有对莲陌然疯狂进攻的原因吧!他现在只希望,莲陌然身上真的没有金莲,这样,她的生命就会安全很多。
莲心儿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抽抽搭搭地说道:“盏哥哥,你既然和我说实话,我也不必瞒着你,呜呜……要不是你和阳哥哥对她那么好,我也不会妒忌她,改而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但我发誓,自从翘楚死后,我就清醒过来了,再也没做过什么具体伤害她的事。而且,她后来还证实了是我的皇姐,我就更不可能对她下手了。以前是我一时糊涂,只因为这个,难道盏哥哥就认为我是个心肠狠毒的女孩吗?”
凤盏一怔,看着她的眼泪,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她的眼泪,道:“我一直都认为你内心还是善良的,一如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女孩。
莲心儿这才破涕一笑,笑中带泪地捶了一下凤盏,倚在他怀里,撒娇道:“盏哥哥!”
“还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凤盏轻轻地推开她的身子,似乎很艰难才把话说出口,道,“心儿,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妹妹。娶你,似乎还不是时候。”
莲心儿一怔,反应过来就是满满的妒忌,她想起自己的母亲,强自冷静,道:“盏哥哥,你什么意思?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上莲陌然了!”凤盏会娶自己,这似乎已经是全国上下默认的事吧?可是现在,他突然说自己不娶了?
凤盏垂下脑袋,轻声说道:“我想,这一生我不会娶任何女子吧!”
正文 第13章 谈话
凤盏垂下脑袋,轻声说道:“我想,这一生我不会娶任何女子吧?”
“为什么?”莲心儿急声追问。
凤盏微微一笑,把视线投向远的陌然,面如暖玉,眸如墨玉,定定的看了好大一会,这才转过来对着莲心儿道:“我说笑的,心儿,快出发了,我们回去吧。”说完也不顾莲心儿的反应,就率先走了。
莲心儿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看那高挺匀称的背影,喃喃自语:“不娶?那我怎么办?”眼里有着涩然。
她把视线转向步陌然,见她此时正在和阎烈阳不知在谈论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什么都引不起她的兴趣,但阎烈阳却一脸的痴迷。
莲心儿瞳仁一紧,不着痕迹地转移视线,往自己的母亲走去。
很快,队伍接着往前走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步陌然却被皇上叫上了他的御辇。
对于别人的侧目,步陌然只是微微一笑,从容的登上御辇,心里却是忐忑的。
这皇帝难道不知道他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吗?须知,能和皇帝同坐上御辇的人似乎就只有皇后有资格了,除此之外就是皇帝最为宠信的人。
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到底是宠爱,还是~~~
步陌然没有再想下去,因为皇帝已经在面前微笑地看着她了。
“陌然,来这边。”皇帝拍拍他旁边的空位和蔼的对着步陌然笑笑,眼角上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
步陌然微微点头,双眼轻轻地瞄一眼马车里的布置,果然富丽堂皇,就像一间移动的小屋,各种生活用品几乎是应有尽有了。
皇帝仔细地打量了一会步陌然,见她面容清丽,气质脱俗,忍不住一笑,到:“陌然,你也打扮得太朴素了吧?难道你不满意朕赐给你的绸缎和珠宝首饰。
步陌然不慌不忙地摇摇头,道:“还行,我就喜欢这样。”
皇帝微微一叹,脸上笑容未变,道:“你啊,太老实了。”
“你很累?”步陌然开口,看着他眼底的黑眼圈。
皇帝似乎微微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眼神依旧锐利,道:“是很累。”这是他第一在别人面前承认累。
“但见到你就不累了,唉,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你能和朕这般说话了。其他人不是怕朕就是敬朕,都是想从朕这里得到自己所需的东西,那副嘴脸朕有时候看了就厌烦,唉,他们又怎么不知道,其实朕想给他们权力,有时候也无能为力啊。”
对于他的喟叹,步陌然只是看着旁边香炉里袅袅的龙涏香,点点头。
见她不说话,,皇帝有些尴尬,却也不以为意,道:“陌然,你还真的你母妃一个性子,都不喜欢说话。”眼神有些恍惚,愣愣地盯着步陌然的脸。
感受到那目光,步陌然微微一笑,道:“这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也不知道该怎么 去帮助你,所以无话可说。”像涵贵妃?想起了冷宫里那像六十岁老妪一样的女子,步陌然心里暗叹了口气,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苦涩不堪。
而且,皇帝在朝廷上受制于左丞相茅长鸣,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自己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的。现在,她唯一惊讶的是,皇帝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你可以帮助朕的。”皇帝炯炯有神地看着她,仿佛刚才的恍惚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样,道:“陌然,朕知道,你有比心儿更出色的才能,绝对可以做朕的左膀右臂。”
“你过奖了,对这些,我没兴趣。”步陌然微微皱眉,为香炉里增添了一些香料。
皇帝闻言只能无奈地笑笑,对于这个迟来的女儿,他心里是复杂的,似乎无论他怎么讨好,她都只是淡淡的,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为她忙活一切,自己却不能探知她的心理活动。
“你和阎烈阳的婚事~~~”他试探性地问出口。
果然,步陌然面容一震,抬眼看他,道:“有问题吗?”千万不要提前举行婚礼,否则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逃婚。
皇帝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撩开车帘看着守护在旁边的阎烈阳,道:“难道你想快点嫁给他?”
“不,我很想取消这桩婚事。”步陌然沉吟了一会,终于说出口。先前她一直想和皇帝谈谈这桩婚事,可是皇帝好像一直都不想说,此时有机会,她当然要把话说出口,即使这会伤到阎烈阳。
皇帝放下车帘,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道:“朕不准。”见步陌然沉下脸,又补充道:“有他在,会保护你的,乖,听话。阎烈阳这孩子朕看着他长大,虽然行事偶尔有些霸道和鲁莽,但不乏是一个真汉子,他有能力保护你,而且,也是真心喜欢你的,相信朕,这是为了你好。”
步陌然低下头,苦涩一笑。
阎烈阳,她终究还是利用了他啊。
“还是,你喜欢的是凤盏?”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见步陌然只是低着头也不介意,喃喃自语,道:“凤盏,也不是不行,只是心儿那边~~~其实,如果你真有金莲的话~~~”后面的话皇帝没有说了。
“不是他。”步陌然终于开口,也顺便阻止了他未讲的话。
皇帝又一愣,道:“不是他,那还有谁?”
步陌然不语,想了想,就道:“您不是累了吗?那我为您揉揉肩吧?”语气轻缓。
皇帝一愣,但随即笑了起来,道:“好好好,你来。”说罢就躺在面前的小床上。
步陌然于是按照自己所学的手法开始替他柔柔肩膀,松松筋骨,把皇帝弄得神清气爽,偶尔还发出一两声舒服的呻吟声,声音传出车外,惹来了某些人的侧目。
步陌然的嘴角抽搐,她看着手下舒服得直哼的皇帝,脸上顿时滑下了几条黑线。
叫的那么暧昧,如果自己和他不是父女关系的话~~~想到这里,步陌然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最终,步陌然还是和皇帝相了一下午,知道快吃晚饭的时候,她才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接着很快,他们就到了盛佛,以前步陌然遇到莲心儿,还被她打了一巴掌的地方。
他们住进了行宫里,每年从这里经过的时候,皇帝和皇后都要去烧香拜佛,所以可能会在这里停留一天。
阎烈阳布置好一切就转过来找她,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这才敲门进屋,看到步陌然正借着夜明珠的光芒看书,脸上的表情一柔,笑道:“然儿,你下午和陛下在车上说什么那么开心啊?”
步陌然无趣地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嘴里则漫不经心的回应道:“随便聊聊。”她知道很多人都想知道自己和皇帝谈了什么,特别是莲心儿,但敢上来问的的很少。
阎烈阳于是不再问,只是安静的坐在她一侧,不语。
步陌然本来也没注意到,但直到看完几十页书后还见阎烈阳安静地待在一边,终究是狐疑地抬头,道:“你怎么那么安静?”以往,阎烈阳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嘴里总是说着话的,沉默的时候很少。按他的说法是,她自己已经够寡言了,要是来了个更少语的人,那将来可怎么过日子啊?那不是只能大眼瞪小眼吗?
阎烈阳只是专注地盯着步陌然,此时见她望着自己,心里一喜,咧开嘴笑道:“你正在看书,我怎么会打扰你?你快看吧,我不说话。”脸上却有着喜意,一口白牙亮晶晶的。
步陌然于是又低下头去准备继续看书,但这不同了,她可以明显感觉到阎烈阳投到自己脸上的目光是那么地灼热,于是她问道:“烈阳,知道惊郓去哪里了吗?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很想念。”说的是实话,有些人就是这样,他在眼前的时候自己不注意,觉得没什么,但一旦他离开了,自己又会在心里惦记着,特别是像聂惊郓这种走得无声无息的,更令步陌然想念和不安。
阎烈阳脸上闪过一抹醋意,闷闷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
“只希望他不要遇到什么危险,唉,我知道他是故意不见我的,大概是因为我是皇帝的女儿吧?”步陌然想起了那一晚,聂惊郓的表情很不对劲,一切,都从自己的身世被揭开后开始。
兴许,惊郓真的和皇帝有什么瓜葛呢?难道是有什么仇大恨?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惊。
“烈阳,我问你,通州城可有什么姓聂的大户人家吗?”步陌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就是在通州城被拐卖的,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聂惊郓了,也许,他也是通州城的呢?据他当时的情况,似乎家境还不错。
阎烈阳不明所以,但还是很肯定地摇头,道:“没有,有的话,我会知道的。”要知道,在通州城里,他可是那里的霸王,谁人不怕?
步陌然信任地点点头,她自然是知道阎烈阳的,但心里还是免不了失望。
如果不是在通州城,那惊郓到底是哪里的人?以前问他的时候,他都一副不想说的样子,自己也怕触到他的伤心事,所以一直没有追问,如今想来还真是大大的失策啊。
正文 第1章 反常
如果不是在通州城,那惊郓到底是哪里的人?以前问他的时候,他都一副不想说的样子,自己也是怕触到他的伤心事,所以一直都没有追问,如今想来还真是大大的失策啊。
“他总会出现的。”阎烈阳不忍见她难受就安慰道,虽然自己心里也难受。然儿就那么关心那个聂惊郓吗?如果是自己的话,她还会不会如此关心?还是巴不得自己少出现在她面前?
步陌然看了他一眼,还是有些忧虑,道:“我就怕他孤身在外遇到了什么危险。”
阎烈阳勉强地笑了起来,道:“聂惊郓武功高强,人也不笨,他会没事的。”
“嗯。”步陌然点点头,心下稍安。
“然儿,你想做女帝吗?“阎烈阳见步陌然重新低下头去看书,本来不想打扰的,但又控制不住自己。
步陌然知道今晚是无法静下心来看书了,索性就合上了书卷,歪着头仔细地想了一会,道:“我很少想过这个问题,我一直以为我以后还是个医者,可是,才一会儿的功夫,我就变成了所谓的公主。说实话,其实我心里也还是很惊讶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阎烈阳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反而高兴起来,因为步陌然肯跟他说实话,或者说是心里话。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把自己看成自己人了?
“这也是正常的,以后你总会想明白的,慢慢来,不急。我心目中的然儿总是可以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阎烈阳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见她没有拒绝,心里更是高兴,于是不敢再入一步,只是沉声道,“无论你选择哪一条路,我都会支持你的。”
“支持我?”步陌然轻喃一句,思考它的含义。
“当然!”阎烈阳说得很坚定,知道她应该明白自己这句话的份量,道,“无论怎样!”
步陌然点点头,慢慢地把头伏在桌面上,心中却是一动。
“然儿,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我还得去巡逻一番。”阎烈阳见她伏在桌面上就以为她累了,于是忙道,“我会叫其他人不要来打扰你的。”
“你去吧。”步陌然抬起头来,见他依依不舍的样子,心里一涩,又加了一句,道,“你也注意安全,早点休息。”这几日来,不只她累,其实阎烈阳也更累吧?难为他还把她照顾得那么好。
见阎烈阳高兴离去的样子,步陌然也忍不住一笑。这阎烈阳其实有时候真的挺容易满足的,只是那么一句简单的话就可以让非凡球球他高兴成这样了。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再看看那闪烁着光芒的夜明珠,步陌然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伸伸懒腰站了起来。
太安静了!多年以后,陪在自己的身边会是谁?
不自觉的,步陌然想起了这个问题,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身影就是白洛天。
“师父,希望我们都能活到那个时候。”步陌然微微一笑,想到白洛天也许现在就跟在队伍的身后,心里安定了下来。
步陌然心里有事,把各种事情想了又想,还是犹豫不决,最后因为连日来的赶路,终究是太困了,就趴在木桌上睡着了。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步陌然再睁开眼时便见四周更显得幽静,显然现在已经是夜了。
不对!步陌然摸摸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白袍,只感觉到那白袍轻薄柔软温暖,有点熟悉,朦胧中只见床边坐着一个人,心里一惊,仔细一看竟是一身白衣的凤盏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面如冠玉,漆黑的眼睛里却透着丝丝暖意和怜意。
步陌然一惊,忙抚着额头坐直身子,她看着凤盏,见他目光幽,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怔忡了半天才涩涩地开口道:“谢谢你。凤盏,你有什么事吗?”这大半夜不睡觉的反而抛来盯着自己看……她解下身上的白袍递给他。凤盏没有理会她的话,也没有接过袍子,只是把她从头到尾细细地看了一遍。
步陌然顿生不悦,道:“你有话就直说,不要用这般的眼光看我。”
凤盏抿嘴一笑,看着她手中的白袍,再细看她的手,道:“我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你了?不过,你的手可真好看,最衬这件袍子了,这可是我找回来的,你一丢到大街上我就捡回来了,这,你可不要再丢了!再怎么说,它也是有点保暖作用的,在夜里起码它可以给你点暖意。”语气虽轻柔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步陌然一愣,刚想反驳他的话,就见凤盏目光沉,仿佛看穿了她内心一般,忙将头一扭,随后就把白袍放在桌子上,看向窗外星星点点的火光,说道:“我想我有穿衣的自由!”屋外,起风了,天气也更冷了。
“如果这件袍子是白洛天送的,你是不是就很高兴地接受了?”凤盏眼里有着怒气,看着眼前的步陌然,见她非凡球球不语,心里一急,就道,“你身上的哪件衣服不是我命人送的?既然都接受前面的了,那为什么不能再接受这一件?”
步陌然的秀眉开始皱了起来,心里也明白他的好意,但内心还是不舒服的,总觉得接受了他的这件袍子就会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凤盏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怒极反笑,冷笑道:“还是说,如果是烈阳送给你的,你也会很欣喜地接受?那为什么独独就不肯接受我的?情人既然已经无望了,朋友也没得做吗?还是我太自作多情了!”今天傍晚的时候就看到阎烈阳兴高采烈地四乱晃,一脸的笑意,他好奇之下一问,这才知道步陌然似乎有接受他的意思!
在他看来,即使不是接受,估计也不会像以前那般视若无睹了吧?
步陌然面容一僵,不悦地看着他,道:“夜了,你请回去,这袍子……以后再说。”轻风袭来,她嗅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也罢,估计是喝醉了?步陌然只能如此解释,要不然一向冷静自持的凤盏怎么会变得如此冲动?
凤盏的眼睛有些通红,他咬咬唇,脸色有些惨白,痛苦地说道:“没见过像你这般狠心的女人!”说罢就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只是脚步有些踉跄,身子甚至有些摇晃。
步陌然看着他萧瑟的背影,再看看外边,只见大地突然闪亮了一下,打雷了……
步陌然甩甩头,放心不下,暗自嘀咕:还是去找找吧?谁知道他喝醉了会干出些什么事?虽然这四周都有护卫。
结果,步陌然在自己分到的小园子里找了半天也没见凤盏的踪影,最后干脆出门到凤盏的房间去找了,还是没找到。眼见这风一阵大过一阵,心中便开始犹豫要不要就这么算了,毕竟,凤盏是个成年人了,而且他一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但一想到他临走之前给自己的那一眼,心里又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步陌然刚要叫侍卫去寻凤盏,就见园子池塘边的柳树下有个白色的身影闪过,于是忙跟了上去。走近一看,正是凤盏一身白衣地站在一块平整宽大的石头上。柳树下,衣袂翩飞,平日里看起来昂扬的背影此时显得格外的落寞凄凉,那池边枝叶柔嫩的柳条正随风抽打到在他素白的衣衫上,猎猎作响。
步陌然心里一松,犹豫了一会这才走到他的身后,轻叫了一句,道:“凤盏!”
凤盏哼了一声,转头看着她,抱膝坐下,随即拍拍底下的石头,道:“坐下。”
步陌然依言坐下,看着那里漆漆的水面,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跟在你身后,出门前,我就想,如果你没有跟出来找我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会你了,从此之后我们就是陌路。”凤盏低低地说了起来,声音很低沉,风又吹得比较猛烈,让步陌然听得比较吃力。
“因为你今晚的眼神不同我才跟出来的,还有,其实我不值得你个烈阳对我那么好,除了医术,其他方面我都很普通。你们对我的心思,我也明白的,只是我心里有人一直在拒绝你们而已。”步陌然无奈地说道,也许是今晚的心境,她突然有坦白的冲动了。
“你的确很好,值得我们这般对待。”凤盏转头认真地看着她,道,“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刚开始,我明明不把你放在眼里的,可是随着我们的相,我就越来越受你吸引,呵呵,这对我是一个新鲜的体验。”
步陌然静静地听着,心里却很平静。
有男人在向自己表白,自己心里却没有波动,或许,自己真的很冷血吧?
步陌然再思忖自己的事,却发现那边的凤盏没有说话了,她疑惑地看着他,却看到凤盏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怎么了?”步陌然一震。
“哼!”凤盏怒气冲冲地转头,镇定了片刻,恢复以前的气度,平静地说道,“今晚的事就当我没说,是我头脑发热了,胡言乱语的。”
步陌然一愣,看着天上漆黑的夜空,无语。
凤盏也不理会她,只是掏出怀里的玉箫,凑近嘴唇开始吹奏起来,箫声如梦,呜呜作响,在风中显得有些飘渺和……寂寞凄凉。
步陌然默默地听着,把脸埋到膝盖上,一动不动。
“回去吧。”不知过了多久,风平静了下来,凤盏也停了下来。
步陌然抬起头,看着远,道:“你先走吧,我想静一会。”
“这夜里风大,估计也快下雨了,你还是回房想吧。”此时的凤盏冷静地看着她,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步陌然知道,他又恢复平日里的样子了。今晚那有些疯狂的凤盏,估计以后都不会出现了吧?
而今晚的自己,似乎也有些不一样了……
“这里挺好的,我还有些事没想明白。”步陌然摇头拒绝。
“难道,今天下午陛下和你说了什么?”凤盏问了一句,见步陌然无意解答的样子也就摇摇头,道,“我看得出,你心里的确有事,要不然今晚也不会这般反常了。”
“那你还是不理我吧。”步陌然抱紧膝盖。
凤盏依旧是坚持,他不放心让步陌然独自一人,但见她也坚持的样子,头疼起来,左右思忖了一会,干脆就道:“那我陪着你。”
“不用,我知道你很累,还知道你现在并不想和我待在一起。”步陌然直接地指出。
凤盏一愣,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叹了口气,道:“你啊,总是那么敏锐,我也想好好地待上那么一会,我要想想,以后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还有,陌儿,不是我多嘴。我知道你心里也没有什么权利权势的想法,但是,你现在既然已经身为公主了,那有些事是一定要做的,也是无法避免的。先前,我一直在看着你在逃避,你可知道,你的逃避会给一些爱护你的人带来灾难?”
步陌然一惊,了解地点头,苦笑,道:“你算是说到我的痛了。”今天下去,在最后快下车的时候,皇帝就曾经问过自己到底要什么。
也许,皇帝也知道自己逃避的心态吧,所以才出言点名。只是她不了解的是,明明莲心儿才是他嫡亲的女儿,也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那现在为什么他会说宁愿自己做女帝?
据她所知,莲心儿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天真无邪,她也是有城府的,再加上皇后和左丞相的帮忙,绝对可以安稳地坐上皇位。
“好好对待阎烈阳吧,那孩子也是一副痴心。”皇帝最后对她说么那么一句,她还没回过神来,他就又道,“或者,凤盏也不错,朕见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心儿的眼神完全不同,也许会别有玄机,哈哈。”
所以她今晚才心事重重,就为了皇帝的话。
“你可以不在乎,但是那些支持你的人呢?你要他们怎么做?”只是那么一句,让她睡也睡不安稳。
而今晚,凤盏也问出类似的话!
“你呢?你又想要什么?”步陌然迅速地收敛情绪,反问道。
凤盏微微一怔,苦笑道:“明明是我问你的。”他沉默了一会,叹道,“从小到大,我的目标向来清晰,我也一步步地走过来,但是这些日子,我突然有些不确定了,今晚更甚。”
他微笑起来,借着微微的灯光,步陌然却看到他满脸的犹豫。
凤盏瞥了一眼步陌然,道:“这话暂且不提,我们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再不休息,我怕你明天体力又不支了。”
步陌然白了他一眼,娇嗔道:“我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不是以前那个走几步喘一会的残破身子了。”
凤盏只是挑挑眉,看着她笑而不答。
步陌然想了想,知道今晚是没什么收获了,于是打算回房。
目送凤盏离去后,步陌然这才推开房门准备睡觉。
“可以聊一下吗?”身后,突然传来了女子幽幽的声音。
步陌然心里一惊,忙转过头来,定睛一看,是莲心儿。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步陌然不解。只有在阎烈阳和凤盏的面前她们才会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否则平日里即使面对面地走过也只是点点头。
“呵呵,我们聊的话题可多了。”莲心儿娇笑了起来,道,“同是女子,我们可说的有很多,比如说,男人。”最后一句话刻意地压低了音量。
步陌然本来不想理会,但看莲心儿坚决的样子也就不坚持了。她看了看四周,心里稍安,骑马这个时候莲心儿有什么举动的话,估计也施展不出来。
莲心儿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低笑道:“你怕什么?怕我对付你?我的武功暂时被废,现在和你一样同样是手无缚鸡之力,而你,起码还比我会用毒。而且,为了不让人打扰到我们的谈话,我已经派人请暗的护卫走了,现在他们正斗成一团呢。所以说,今晚我们的谈话不会有人打扰。”
步陌然点点头,道:“那有话就直说吧。”
莲心儿看了看她身后的屋子,笑道:“我们去池边吧,我见你刚才和盏哥哥在那里聊的蛮开心的。”
步陌然皱皱眉,道:“我们就谈了一会儿话。”现在,名义上,凤盏似乎还是她的未婚夫。更半夜的,自己和凤盏不睡觉反而在池边谈话,怎么看怎么都有嫌疑,难怪眼前的女子要说起呢。想归想,她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无话,步陌然看着面前和自己一般身高的女子,想起她刚才眉梢里的冷意,淡淡地垂下了眼脸。
这女子,可是自己的妹妹呢!也是那个女人的宝贝女儿。可惜,她们不对盘,对彼此也都很厌恶。
步陌然想起了白洛天的预言,相生相克……呵呵,说得倒是极对。
走到了刚才的池塘边,莲心儿撩起下摆率先走到了刚才平整的石头上,然后坐下。
步陌然倚在柳树上,和莲心儿保持三步的距离,双手抱胸,看着她不语。
“这衣裳是盏哥哥送你的吧?我以前央求过他给我做,他没答应,没想到他把这么珍贵的皮毛给了你。“莲心儿面无表情地说道,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小时候,我常和盏哥哥、阳哥哥一起玩,也许因为我是女孩,他们都很爱护我,虽然他们从来不和对方见面。而盏哥哥……”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什么,过了片刻才道,”我最喜欢盏哥哥,因为他俊美无双,博学多才,优雅高贵,比我这个公主还更像是皇室的血统。那时,皇宫里哪个人不喜欢他?包括我。而我,只是疯丫头一个,但在他面前,却永远都是最乖巧的,他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现在想来,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步陌然微微蹙眉,这事她早就知道了,莲心儿和凤盏据说是从小玩到大的,感情好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莲心儿为什么会在今晚和自己说这些话?难道是吃醋了?来向自己示威?
“可是,盏哥哥似乎什么都完美无缺,但他却不会水,呵呵,很奇怪吧?他几乎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但就是学不会游泳。结果在我八岁那年,我们出去游玩的时候,盏哥哥不小心掉入了江水里,当时,是我拼命地救起了他。结果,他获救了,我却差点没了小命,足足的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好起来。那时,所有人都吓坏了,包括盏哥哥,他们对我真的好。你看,我都能用我的命去救他了,他为什么还不信任我?还一直把我当成他的妹妹?”莲心儿说着似乎说道了伤心,泪珠开始滑落下来。
步陌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仰头看着夜空,风又起了,青丝飞舞,掩住了莲心儿伤心的脸。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喜欢你?难道我不好吗?要不是你的出现,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快乐,我一直以为,即使我不做女皇,那我也会和盏哥哥在一起的,更甚着,我也会和阳哥哥在一起。我们三人会和小时候一样很快乐。可是,你出现后,一切都不同了。他们看你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他们对你说话的神情也很不一样。,这样的表情,我在母后眼里看过……据说,那就是爱情。呵呵,你们的是爱情,那我的是什么?”莲心儿的眼泪落得更凶,语气也开始哽咽起来。
步陌然看着她掩面哭泣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安。
“这些话,我也只会和你这个情敌说,对别人,我说不出口。”莲心儿往水边靠近了一些,慢吞吞地蹲了下来,看着水面,道,“自从那救了盏哥哥后,他不恐惧水了,反倒是我,从此对水恐惧了起来,只要是一点的水潭,我就害怕。”话是这么说,她却往水边又靠近了一些。
“既然如此害怕,你又何必靠的那么近?”步陌然慢慢地开口,暗想,今晚似乎所有的人都不对劲,似乎特别容易吐露心声。或许,是因为远离了都城吧?
“我只想知道,如果我都不惧怕靠近池塘了,那我为什么要惧怕你对我的威胁?”莲心儿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站了起来。
风,开始大了起来,吹得步陌然有些站不住了。
“快下雨了,我们回去吧。”步陌然无奈地开口,大声说道。
“我们话还没说完呢,我不回去。”莲心儿固执地看着她,身体却随着风微微地摇晃起来。
“呵呵,步陌然,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盏哥哥,对我而言,他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即使我找再多的人也代替不了他!可是,他为什么喜欢的是你?今晚我忍不住了,所以才把你找了出来!”她突然哈哈大笑,在狂风中睁着眼睛看着步陌然,没有以往的恶狠狠,反而是伤心的。
岸边的灯笼也开始摇晃起来,照在人身上显得破碎,光影迷离,整个世界放佛光怪陆离起来。
步陌然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你慢慢地在这里说吧,我累了,先回去了。”步陌然打了个哈欠,的确,她很累了,今晚活动量大。而且,快下雨了。莲心儿疯了她可没疯,以她的身体情况,实在是没有资本陪她玩游戏。
“你别走!”莲心儿大吼地叫住她,伸手一拉,把步陌然拉到了石头上,大声地问道,“你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盏哥哥?”
步陌然想拨开她的手,发现眼前女子的力道大得离谱后才摇头,最后只能无奈地说道:“不喜欢。”
“那阳哥哥呢?”似乎步陌然的回答取悦了她,莲心儿又忙问道。
步陌然感受到豆大的雨点打在自己脸上,很疼,忙叫道:“我们回去吧!还有,莲心儿,现在已经下雨了,你要疯就随你,但你别把我拖下水。最后哦,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我是否喜欢他们,这个我没必要告诉你。”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别人家的姐姐都对妹妹很好,只有你,一出现就和我争东西,你抢我的盏哥哥,我的阳哥哥,最后,你还抢了我的父皇,呜呜……”说道最后,她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哎,莲心儿,你别哭了。”见莲心儿的眼泪和雨水交织在一起,步陌然有些不安,忙道,“我们有事回房再说,现在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我不回,我不怕淋雨。还有,莲陌然,你说,那天在巷子里打我的人是不是你?”?莲心儿话锋一转,陡然问道。
步陌然面不改色,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哼。”莲心儿只是冷哼一声,恨恨地看了她一眼,道,“从来没有人在伤了我之后还能活得那么逍遥自在的,我一定要找出那个人来!”
感受到她疯狂的眼神,步陌然的手挣脱不了,心里却是一惊,难道她想做什么吗?想到这里只能拼命地用后背抵住柳树。
步陌然的预感是对的,下一刻,莲心儿突然拥住她的身子,然后,往水里跳了下去!
正文 第15章 落水
步陌然的预感是对的,下一刻,莲心儿突然拥住她的身子,然后,往水里跳了下去!
此时,天下起了豆大的雨滴,狂风大作,在湖面上卷起了不大不小的水波。
这水并不,大概就两米多的样子。有着一点亮光的水里,步陌然和莲心儿先在水中挣扎起来,两人扭成一团,肢体纠缠。莲心儿识水性,力气也比步陌然大,一时之间占了上风,把步陌然紧紧地压制在水底下。
步陌然开始感觉呼吸困难,抱住莲心儿的腿一个用力,脚一蹬就浮出水面。
莲心儿眼睛似乎发出了绿光,阴森森地看着步陌然,手开始在自己怀里摸索。
步陌然没有给她机会,扯住她背部的手一个狠扎,很快,莲心儿身子一软,开始慢慢地沉入水中。
迎上她不可置信的目光,步陌然冷冷一笑,浮出水面有气无力地趴在岸边。
早在莲心儿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知道,也许今晚会很凶险。只是当时的情况,即使她不想跟着她走,莲心儿也不会罢休的,所以干脆就不反抗。只是,她没想到莲心儿会亲自下手。
莲心儿唯一失策的地方就是没有算到自己会识水性。一般的平民是不会游泳的,但步陌然不同,她非凡球球从小泡着药水长大,一天在水里的时间倒是有大半,长大后又被白洛天赶到海边。所以虽然她体力不好,但水性却是极好的,更何况刚才在生死关头,自然会使出全力来拼搏。
而且,她身上还有各种暗器,包括银针,只要刺中一个穴道,完全可以制服莲心儿。
眼看着莲心儿慢慢地沉入水底,步陌然全身湿漉漉地沉思,一边还大叫道:“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喊了几声都没看到有人朝这个方向走来。
步陌然紧盯着水面,只需要两分钟,她就完全死了!
莲心儿,你也有今天!
步陌然心里很讨厌莲心儿,但不知为何,此时她看着正不断泛着涟漪的水面,心里没有喜悦的感觉,反而涌起了一股悲凉。
电光火石间,步陌然终于做出了决定。她开始潜入水中,水底下的莲心儿本来已经绝望了,此时见有人有救她,更是想不顾一切地缠上她的身体。可惜,她此时全身无力,只有眼里才泄露出她的恐惧。
于是,步陌然很轻易地游到莲心儿的背后,一手搂着她就朝上面游去。莲心儿此时似乎已经恢复了力道,只知道紧紧地拉住救命稻草,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让步陌然束手束脚。
两人又开始往水里沉去,步陌然知道自己体力已经不足,所以只能拼了命地把她拖上去,丢在岸边。
此时,不远开始有脚步声不断地传来,步陌然看着肚子鼓胀的莲心儿,见她正昏迷着,知道眼前这个情况自己有嘴说不清,最后只能往水里一沉,开始闭气。
果然,步陌然才沉入水底,池边就来了很多人,以皇上和皇后为首的众人看到莲心儿昏迷不醒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龙颜大怒。
“心儿,心儿,你怎么了?来人啊,御医!”皇后本来还维持着高贵的体态,此时一见莲心儿如此落魄,心里一慌,连忙高声叫道。
看到莲心儿,阎烈阳和凤盏也吓了一跳,连忙往周围一看,竟然不见步陌然的踪影。
“快看,水面上还有水纹的波动,烈阳,你快下去看看。”凤盏观察细致,手指一指。
阎烈阳一听,二话不说就往池塘里跳。
此时水中的步陌然已经喝了几口水,正准备自动上岸的时候,就看到阎烈阳,只是连挣扎地拉住他的腿。
阎烈阳此时心急如焚,感觉有人拉住他,心里反而一阵惊喜,忙潜入水中把步陌然搂住,两人开始往上游。
看到破水而出的步陌然,皇帝他们又是一阵惊讶,最后只能怒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此时两位当事人都已经进入了昏迷的状态。
过了好大一会,在御医们的抢救下,两人都先后醒了过来。
莲心儿一醒来就马上指证步陌然想推她入水,并且看到正在昏迷中的步陌然后,开始大吵大闹起来。
步陌然的身子骨不比莲心儿,醒得较晚,当时两人安排在同一施救,步陌然醒来后只是漠然地看着她,也不答话。
阎烈阳当场就辩驳,道:“不可能,也不看看你和然儿是什么实力,然儿心地善良,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推你入水?而且,我们到的时候明明是你在岸上,然儿却沉入了水底,要不是我们去得早,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
此话一出,皇帝的脸更是阴沉。
皇后冷冷一笑,眯起眼睛看着阎烈阳,道:“阎将军,这话可不能乱说。大家都知道,自从几年前心儿救过凤盏一命后,这从此就惧怕水了。试想,心儿真对莲陌然怀有坏心,她非凡球球又怎么可能选择在池塘边,要知道,我们家心儿可是怕水的,又怎么会主动接近?因此这明显的事实一眼就看得出来,莲陌然,难道你还想狡辩吗?而且,心儿的为人我心里清楚,她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她把视线转移到步陌然身上,眼里是说不出的冷意。
一旦查实莲心儿有害步陌然的证据,那莲心儿即使真的身带金莲,那也是不可能登上皇位的。因为这样能够对自己的兄弟姐妹挥刀相向的人,即使坐上帝王,可能也不是百姓的福祉。
因此,历代的皇帝虽然都有心狠手辣,弑兄杀弟的行为,但被光明正大捉到的人可没几个。所以也难怪此时皇后的使劲辩驳了。
步陌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对着莲心儿道:“我们谁推谁你心里有数,苍天有眼,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而且,你也别忘记了,去年同样在这个地方,你对我做了什么?”那时虽然有凤盏护着,但步陌然怎么会不知道那个打她的人是莲心儿?
“你胡说,莲陌然,我……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要不是你推我入水,还在水里用银针扎我,你以为我会……”莲心儿气愤得浑身发抖,这就是她最莫名其妙的地方,明明记得步陌然的确用银针扎了她一下,可是,在她的身上,却没有找到任何的伤口!
“够了!”皇帝大喝一声,眼神失望地看了一眼莲心儿,道,“心儿,朕没想到你会是那样的人,以前以为你只是一时冲动,一时贪玩,那时你对自己用毒诬陷陌然也就罢了,朕就当你年幼。没想到朕把你送到盛佛来,你还是一样死不悔改。现在,陌然是你的姐姐,无论以后如何,起码现在,你给朕收起你的心思来!”
“父皇!”莲心儿震惊地看着她,脸色苍白起来。
旁边的皇后一听,挡在莲心儿身边,冷冷地看着皇帝,道:“陛下,您请注意下用语,莲陌然是你的女儿,难道心儿就不是你的女儿吗?凭什么你信任那个莲陌然却不信任我的女儿?”
皇上顿时一僵,只是和皇后对峙着。
此时凤盏和阎烈阳等人一听,忙悄悄地退出,临走前还担忧地看了一眼步陌然。
步陌然没有看向那对夫妻,她只是看着莲心儿,眼神恹恹的,道:“这就是你希望的结果吗?”
莲心儿脸庞扭曲地看着她,紧抓住被子的手青筋暴起,充满恨意地瞪着步陌然,道:“莲陌然,你别得意!”只是那么一句,低低的声音,几不可闻。
步陌然垂下眼睛,嘴角轻轻地弯起。
最后,接收到皇后丢来的冰冷刺骨的一眼后,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也回房去吧,父皇,您好好休息。”看着疲惫尽显的皇帝,步陌然轻轻地说道。掀开被子就想下床,却不想脚下一软,一个趔趄就想向前倒去。
皇帝一看,忙迅速地把她接住,轻轻地按在床上,苦笑道:“这还是你第一叫我父皇呢,朕一直都在等着,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
“想叫的时候自然就叫了,无论什么时候。”步陌然轻轻地说道,眼睛直视着他。
皇帝微微一愣,很快地说道:“今天的事,朕知道委屈你了。唉,心儿什么样的性子我会不知道吗?冲动又任性,被她母后惯坏了!”
“反正我都没事。”步陌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道:“父皇,那叫人送我回去吧。今晚折腾了一夜,大家都累了,您快去休息吧。”
“嗯。”皇帝似乎有了什么烦恼,就对旁边的贴身太监打了个手势。
很快,阎烈阳走了进来,行礼后就把步陌然抱在怀里,开始走出房门。
步陌然无力地缩在阎烈阳怀里,眼睛却看着皇帝落寞的背影,微微一愣。
看来,这皇帝做得也不开心啊,烦恼一大堆。
她又想起了皇后临走时看自己的那一眼,心下一沉,心情异常地沉重。
结果,他们回到房里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整个别院却安静了许多。
祈莲国的两位公主同时落水,差点命丧的事情让皇帝和一干人等都非常地愤怒。他们眼中看到的事实似乎又不简单,一时之间,整个出行的队伍都充满了压抑的气氛。而皇帝,却没有再追究这事的源头,一切,就那么悄悄地过去了。只有敏锐的人才知道,因为这一事,有些事情都悄悄地改变了。
皇室的两位公主同时出事,负责皇室等人安全的阎烈阳难逃责难,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这个惩罚等他回到都城再说。
这天,天空继续下起了雨,而步陌然和莲心儿又需要修养。鉴于此,皇帝只能下令众人暂在别院里继续待着。
步陌然悠闲在半躺在床上,房中的香炉轻烟袅袅,温暖如春。她一手在闲适地翻着书卷,耳里还听着阎烈阳的唠叨。
“然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莲心儿怎么同时落水?”阎烈阳一边为她捣鼓着药材,一边不甘心地问道。
步陌然只是脸沉了下来,不语。
“难道,真的是她想害你?我就知道,她表面上是改好了,其实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的,时刻不忘记害你一把。”见步陌然不答话,阎烈阳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现在整个别院的人都在传莲心儿想害你呢。”
步陌然只是挑挑眉,道:“乱说什么?烈阳,你还有责罚在身呢,难道你就不怕吗?”这罪名可大可小,端看皇帝怎么罚了。
阎烈阳不在意地说道:“这责罚算什么?这本来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疏忽,你怎么会差点溺水?只能说那贼人太可恶了,也太不长眼了,偏偏挑在那个时候去偷东西。”原来当时阎烈阳和步陌然分手后,他照例去巡逻一番,却不想碰上了一个不长眼的小贼,那小贼武功也高强,在打斗的时候惊醒了皇帝等人,结果等拿下小贼后,这才发现莲心不见了!一找之后才又找到了步陌然。
“那的确是太不长眼了。”步陌然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这一行人虽然没有表露身份,但看起来也非富即贵,难怪有贼惦记着。
阎烈阳点点头,捣鼓好药材,收拾了一下就道:“我现在去煎药,现在可要亲历亲为才行。然儿,你好好看书,我去去就来。”
“让别人去弄就行了,何必那么麻烦。”步陌然很无奈,昨夜那一场雨让她的身体的确很不好,但她灵药很多,甚至比御医的还要好,所以恢复得也比较快。
只有步陌然知道,这只是表面的现象,其实自己身子的底子要完全恢复,估计需要很长的时间了。
“我不放心别人,现在风声鹤唳的,我看那皇后对你倒是愤恨得很,哼,明明是莲心儿先动手的,否则你周围的护卫怎么都被支走了?”阎烈阳撇撇嘴,眼里充满了愤恨,“要不是你运气好,估计现在早就沉没于湖底了。心儿的心也太狠了!”
“你还是快去吧。”步陌然苦笑,已经快一天了,就只听到他对莲心儿的不满,要不是这周围都是自己的人,凭着阎烈阳刚才的话语,那可是要杀头的。
昨晚,莲心儿带来的人马把暗中保护步陌然的人给绊住了,所以在步陌然有危险的时候,他们才没有出现去救她。为此阎烈阳很自责,亏得步陌然百般安慰他才释怀,可是,步陌然现在的保护层又加厚了一圈。
凤盏此时推门进来了,见到阎烈阳也不惊讶,只是对着步陌然微微一笑,就坐下了。
“你来了就好,我去煎药,你好好看着然儿,可不要遇到什么危险了。”阎烈阳看到凤盏,心里反而一喜,就忙道。
凤盏点点头,道:“我奉陛下之命来看看陌儿的。”
待阎烈阳离去后,步陌然放下书卷,舒适地倚在靠枕上,眼睛舒服地眯起来,道:“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凤盏看着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轻声道:“我刚从心儿的房里出来,她伤得不轻,溺水,加上她的伤势还没好,现在正发着高烧呢。”眼里闪过一抹悲哀之色。
“那又如何?有那么多御医在,相信不需要用到我。”步陌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既然真用到自己的医术,估计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吧?
凤盏眼中的哀色更甚,道:“这一切,是不是你设计的?”
步陌然震惊地看着他,道:“你怎么会那样以为?”
凤盏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道:“心儿的性子我了解,这她会那么冲动地去找你,肯定是被刺激到了。我仔细想了一下,从陛下叫你上马车开始,一切就已经不同了。回来后,你开始对阎烈阳好,又算准了烈阳那小子藏不住秘密,整个人一傻笑,我就察觉了,于是我肯定按耐不住想来探个究竟,结果,我真的去了。而以往,你肯定不会接受我的好意,你性子那么倔强,定然不想再接受我的袍子,没想到,你最终还是接受了。
最后,我负气出走了,你追了上来。这又是反常,在往常,即使我受伤倒在你面前,我出走几,估计你都不会理睬,但这,你那么轻易地就出门了。而且,你明明知道夜外出可能会有危险的。”
“为了达到你心目中的推论,你也可以这么解释。”步陌然闻言,闲适不在,只是疲惫地看着他。
凤盏看着她,却只能看到她眼里的悲伤,不由得一愣。
“还有话说吗?”步陌然看着他。
凤盏咬咬牙,道:“心儿有些孩子心性,她一直以为她会是以后的女皇,此时你出现了,而且还夺取了陛下的注意力,再加上烈阳……和我,所以她会冲动行事也不意外。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怕,原来有一天,你也会耍这种手段。”说到最后,凤盏苦笑起来,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在惋惜。
步陌然突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凤盏,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莲心儿这种被动的局面是谁造成的?如果她不对我心存坏心,她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她不先动手,我又怎么会为了自保而这样做?凤盏,这事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现在我需要休息了,你请出去。
看着凤盏那么维护莲心儿,步陌然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异样,有些难受。
原来,她还是把自己高估了。
莲心儿,毕竟救过他一命,两人又是青梅竹马。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步陌然低低地开口,道,”如果我不识水性,今日这番话,只怕你已经没有机会对我说了。”
果然,这话一出,凤盏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步陌然。
许久,两人只是沉默着。
步陌然闭上眼睛正待休息,却感觉到一阵竹香袭来。
“陌儿,我这来不是兴师问罪的,我只想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你可以不必算计,让我来为你算计吧。我只希望,你的手里不要染上什么脏东西,你应该是冰清玉洁的,不该为了这些俗事而谋划。以后,一切有我。”轻轻的,凤盏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步陌然睁眼讶异地看着他。
凤盏点点头,眼里是一片坚定,道:“昨晚,心儿对你出手已经把我对她最后的情意给打破了。陌儿,我只希望,你能够信任的。”
“信任?”步陌然唇里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在慢慢地咀嚼。
“对,信任。”凤突然俯身下来,狠狠地在她的唇上咬上一口,道,“请相信我。”
步陌然恼怒地看着他,拉开两人的距离。
“凤盏,你此刻的行为和说的话可是一点也不相符。”步陌然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拉高被子。
凤盏低低一笑,道:“陌儿,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收取点利息而已。”说罢突然拉过步陌然的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是凤盏第一亲吻步陌然,毫无章法,嗜血而不留情,却有蕴含着缱绻缠绵的味道。
步陌然的胸脯不断地起伏,她瞪大眼睛狠狠地盯着凤盏,双手在用劲,却对凤盏半点奈何不了。
正在步陌然想使出手段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阎烈阳的大嗓门:“然儿,药煎好了。”
步陌然一听,心里松了口气。
凤盏终于放开了步陌然,低低唤了一声,道:“陌儿——”声音柔情醉人,白皙俊美的脸蛋上却是绯红一片,眼睛闪烁不定,唇瓣殷红。
步陌然愣了下,随即回想起刚才的一切,愤怒地一扬手。
“然儿,你在做什么?”阎烈阳一手捧着药碗,一手推开门就看到这一幕,讶异地问道。
步陌然阴冷地瞪了一眼凤盏,半饷才道:“没什么。”自己的仇自己报。
阎列阳怀疑地看了一眼凤盏,心里觉得不对劲,说道:“那凤盏,我既然来了,你可以走了。”
凤盏微微一笑,修长的身子站了起来,整整衣衫,道:“那我走了。”说罢就大步离去,样子有点像是落荒而逃,临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步陌然,对上步陌然愤怒的眼神,他的脸却更红了,最后仓皇而去。
步陌然又是一愣,这凤盏到底在做什么?手却捶打了下被面。
“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阎烈阳此时出奇地敏感,凤盏看步陌然的眼神,还有他们的神情。
步陌然吐出一口气,道:“这个混蛋。”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去教训他!”阎烈阳怀疑地眯起眼睛,眼睛紧紧地盯着步陌然红艳的唇瓣。他屡占过步陌然的便宜,自然明白此时步陌然的表情代表着什么!想到这里,阎烈阳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冲天的怒气!
“我已经出手了。”步陌然没有否认。在凤盏离身的那一刻,他的身上已经被她下了药,估计这几天晚上都不能睡得安稳了。
明明很困,可是眼睛就愣是闭不上的感觉,想比会很难受吧?
据说,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他不能睡觉!
阎烈阳一怔,面上没再表现出什么,但心里却在盘算着要怎么整凤盏。
步陌然只是一瞥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此时,她的心思没有再放在上面,对她而言,刚才的事就当被狗啃一下就好。她现在想的是,凤盏刚才对她所说的话!
“来,喝药,这样身体才能快点好起来。”阎烈阳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看着那黑糊糊的药,步陌然闻了一下,赞美道:“味道很好,你煎药的功夫不错。”
阎烈阳本来是满腔怒气的,此时被步陌然这么一夸,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道:“那是当然,我煎药的功夫本来就好,嘿嘿,比得上聂惊郓吧?”
步陌然闻言拿住碗的手一顿,半饷才低低地说道:“差不多。”惊郓,你到底去哪里了?以前的那批黑衣人即使在今晚这样的时刻也没有出现过,让步陌然不得不怀疑,聂惊郓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是的,这世上哪会有那么多帮助自己的人?从第一黑衣人出现的时候,步陌然就隐隐约约感觉到,这黑衣人应该是聂惊郓派来的,所以她心里也不是很慌张。可是自从他们出都城后,黑衣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包括今晚这么危急的时刻。
这意味着什么?
步陌然不敢再想。
阎烈阳见步陌然心神有些恍惚,忙道:“来,快喝药吧,待会凉了就不好了。”
步陌然点点头,看了一眼阎烈阳,见他殷切地看着自己,心里叹了口气,道:“谢谢你。”
阎烈阳顿时不悦地拉下脸来,道:“以我们的关系你还道什么谢?你对我这么客气,我会心里不舒服的。”
步陌然微微一笑,把药喝完后就递给阎烈阳,轻声道:“我想休息了。”
“好,那我出去了。”阎烈阳这没有再说什么,很爽快地就出去了,没有以往的磨磨蹭蹭。
步陌然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脑袋里想着刚才凤盏的话。
自己,真的变了吗?
也许吧,为了生存,人总会变的,也不得不变。
师父,也会理解的吧?即使他在自己身边。而他,会不会和凤盏一样震惊?还是无论如何,他都会支持自己?
应该是后一种吧?想到这里,步陌然安然地闭上眼睛。
这边,阎烈阳一出步陌然的房间,整张脸就沉了下来,浑身的怒气也不加掩饰地迸发出来。
“凤盏,凤盏,你给我出来!”他怒气冲冲地走到凤盏的房门开始猛敲门。
在阎烈阳快要破门而入的时候,凤盏终于开了门,他一身青袍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道:“有事吗?”黑发下垂,面如冠玉,脸上的绯红仍旧有残余,性感得逼人。
阎烈阳看着他慵懒的样子,气就不打一来,狠声道:“你刚才对然儿做了什么?”
凤盏咧嘴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道:“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吗?”
阎烈阳此时是又气又急,他一拳捶向门框,揪起凤盏的衣领,道:“这么说你真的……”
“嘘,我们还是进屋再说吧,免得给人看笑话。”凤盏阻止阎烈阳未竟的话,一把把他拉进屋内。
“你真的对她出手了?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她吗?”阎烈阳也不阻止他的动作,顺从地进屋。
凤盏微微一笑,道:“我记得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在是疏影城,当时我怎么会知道我会栽在她手中?”他爬爬头发,似乎也有些无奈。
“反正你只知道你说话不算数!”阎烈阳恼怒地看着他。
“我想你也应该明白,这感情的事没人说得清,所以,我们公平况争。”凤盏冷静地说道。
看着他的眼神,阎烈阳的怒气一下子就萎缩了,颓丧地耷拉下双肩,道:“你真的喜欢上然儿了!我以前就发现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快就跟我承认。”
“我跟你承认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给陌儿说了,从此之后,我会站在她这一边。我想你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凤盏凝重地说道。
阎烈阳点点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有凤盏,毫无疑问,步陌然即使不是女皇,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在。
“可是,凤盏,你可知道,万一莲心儿是真的女皇,那你可会后悔今天的行为?毕竟那时,指不定你会受到牵连。”阎烈阳也严肃地看着他,他心里虽然不高兴凤盏对步陌然的凯觎,但理智又告诉他,有凤盏在,步陌然的安全要有保障得多。
凤盏,手段比他更厉害。
“烈阳,这世上有些事情是没法躲避的,陌儿不争,不代表别人不争,也不代表别人会放过她。我想,她早该要想清楚这一点!”凤盏阴郁地看着阎烈阳,道:“所以,我加入你应该高兴才对,我们一起为她争取!”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凤盏捂着眼睛看着阎烈阳,愤怒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阎烈阳吹吹自己的拳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不爽你刚才对然儿的轻薄而已。你记住,然儿现在还是我的未婚妻,请你保持对我的一点尊重!”
正文 第16章 雪山
阎烈阳吹吹自己的拳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不爽你刚才对然儿的轻薄而已。你记住,然儿现在还是我的未婚妻,请你保持对我的一点尊重!”
“尊重?”凤盏皱起眉头,道:“如果你和然儿两情相悦,那我就可以不必搅和进去,可问题是现在然儿和你没什么感情,所以我们公平竞争是应该的,陌儿毕竟只是你的未婚妻而不是妻子。”他的眼神邃,毋庸置疑地说道。
阎烈阳一听,顿时恼怒起来,大声吼道:“就算这样,她也是我的未婚妻,以后我们定会成亲的。”
凤盏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道:“今晚我们要不要喝酒?”
阎烈阳冷哼一声,看了看时间,道:“我再去外边看看,免得今晚再有些什么小贼来。”
凤盏颌首,道:“那你去吧。”
阎烈阳应了一声,脚步走到了门口想了想又转回来,道:“凤盏,你今日说的可是真的?”
“你说呢?”凤盏从容一笑,轻轻地弹弹自己衣袖的褶皱。
阎烈阳皱皱剑眉,没有再问。
如此休息了三天后,步陌然和莲心儿的病都大有起色,于是就继续赶路。
步陌然很奇怪,难道这场狩猎真的那么重要吗?还是皇帝真的那么厌恶那些狼群?许是因为步陌然从小和各种动物,尤其是老虎打交道,所以她对动物没有什么讨厌的感觉,毕竟以前她上山采药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些动物的袭击,但每都依靠药物全身而退。
步陌然在每休息的时候都希望能看到碧儿,可惜它一直没出现。其实步陌然心里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她和白洛天再联系,估计就会被别人发现了。所以他们一向只在晚上莲心,而且莲心得很好。一直到现在,步陌然也只知道白洛天比他们落后了许多,要赶上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众人继续往前走,气氛比没出事之前沉默了一些。只是,莲心儿这一直待在豪华的马车里,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皇后则对步陌然视而不见,面对面地走过也只是淡淡地微微点头。阎烈阳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找机会待在步陌然身边,而向来不见人影的凤盏这也依旧不见人影,仿佛那天说的话已经散发在风中。
至于前些天和凤盏发生的暧昧的事,步陌然对此不动声色,让阎烈阳看了大为高兴。
终于,在半个月后,随着温度的越来越低,他们终于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雪山。
所谓的雪山名副其实,其实就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峰,只不过山顶上终年覆盖了厚厚的白雪才得此名而已。
步陌然在十二岁那年和白洛天来过一,但找寻了月余还是没见到万年雪参的踪影,最后只能失望而归。但现在不同了,步陌然已经快二十岁了,烈焰之和绫子蘑菇都已经先后出现,说明那三种传说中的灵物不是虚无的,而步陌然的年龄也快到了,再找不到的话,指不定步陌然有一天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去。
对于死亡,相信没有一个人不害怕的。步陌然比别人冷静从容地也只因为她比别人多活了一世。但对于一个已经死过的人来说,再重生,有时候反而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以前步陌然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求生欲望,但现在,她有了关心的朋友,有了自己的恋人,自然希望自己能活久一点。
里雪山1里有一个小镇,说是小镇真的是小镇,居民不是很多,大概也就百来户的样子,他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但小镇这里的客栈却很多,因为每年雪山最冷的时候这里总会来很多冒险者。
雪山既有举世闻名的雪老虎,同样也有其他珍稀动物的名贵的药材,尤其是灵貂,它毛皮的价值也是价值千金,仅于雪老虎,更别提那传说中的万年雪参了。于是吸引了一批批的冒险者,有人在这里送了命,也有人一夜暴富。
在小镇上,由于皇帝每年都要来,因此每年的这个时候是不允许冒险者停留的,而小镇的边缘则有一家异常豪华的客栈,相当于是皇帝的行宫,每年众人都是住在这里的,今年也不例外。
众人一一被安排住后,已经是下午的时间了,皇帝发话说明天在上山。众人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赶路早就疲惫不堪,对此命令自然高兴非常。
步陌然间断地休息过后就出了自己的房门,当然,有很碰巧地遇到了阎烈阳。
“你想去哪里?”阎烈阳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问道。
步陌然瞟了他一眼,望着远高高耸立的雪山,答道:“这些天都闷在马车里,就想出来走走。”
阎烈阳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了然,道:“你在想万年雪参?”
步陌然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那一年凤盏是怎么遇到雪老虎的?”有雪老虎守护的地方就有万年雪参。
“他说是碰巧的,这是运气问题。”阎烈阳咧嘴笑笑,道,“今年我也许也会有好运呢,到时我自会给你找到万年雪参。”
“这事不能强求,而且雪老虎太厉害了,尤其是守护雪参的老虎更是王中王,你即使遇到也不要冲动行事,如果有人帮助就更好了。总之凡事要为保住性命才好,要不然即使你真的拿来雪参,而你受伤了,那我也不会服用的。”步陌然淡淡地警告道。
阎烈阳却是一喜,他紧盯着步陌然洁白无瑕的脸,真恨不得把她紧紧地抱紧怀里,然后再狠狠地亲上一口。
“然儿,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否则你就不会对我如此关心了。”
步陌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你说的对。”见阎烈阳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忍不住白眼一翻,道:“你为我冒险,我担心你应该的。而且,明日打猎的时候也许会很危险,我们都要小心。”说着她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莲心儿的房间。
果然,阎烈阳一听就颓废地耷拉下双肩,道:“然儿,你总是说实话,难道你就不会说说谎话来安慰我,让我高兴吗?”
步陌然撇撇嘴,叹道:“过几天师父也会来了,唉,这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迟点才来,难道就不能跟着我们来吗?”
这话一出,阎烈阳就不乐意了,沉着脸道:“你就会念着他,我巴不得他不来才好,哼。”
步陌然见状也只是皱皱眉,提步出门,道:“我想上街看看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这小镇虽然小,但刚才路过的时候还是看了一下,发现接受还是有些新奇的玩意的。步陌然近几天心里有事,就想出去散散心,同时也希望能发现一些宝贝。
阎烈阳虽然被步陌然的话堵得心里不舒服,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于是就跟上去了。
在出到客栈大门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凤盏,于是良人行就变成了三人行。
三人一起走,即使他们换上简单的布衣,还特意敛去平日里的那分贵气,但举手投足间还是露出了常人没有的气质,尤其是凤盏,只是一把扇子,一袭简单的青衫就吸引了街上所有女性的视线;阎烈阳一身黑衣,脸色由于刚才步陌然的话还残余着一些怒气,脸色阴沉沉的,活像一个恶煞,相比之下,一脸温文笑容的凤盏更是受欢迎了。
当然,最显然的还是中间的步陌然,在两大没男的环绕下,她不想引人注目都不行。更何况,她是女的。
步陌然左右看了一眼,转到阎烈阳旁边,见凤盏不悦地看着自己就解释道:“我是来逛街的,不是来散步的。”于是开始查看旁边的铺子,饶有兴味地挑拣着。
阎烈阳顿时又有些高兴了,呵呵,如果然儿不是信任自己,那她为什么会走到自己这一边?所以和凤盏一比,那自己肯定是胜出了!
阎烈阳不喜欢逛街,也很少逛过街,以前他一直以为逛街是无所事事的人做的,但这陪着步陌然一起,却巴不得这街道变得更长一点好。因为步陌然在选择东西的时候总会问他一些意见,两人讨论起来更像是一对小夫妻——当然,这是他个人的想法,而且还是在忽略凤盏的情况下!
在旁人的眼里,步陌然和凤盏就像是一对夫妻,阎烈阳就像一个小厮,手中提满了各种东西,脸上有着傻乎乎的笑容。
“陌儿,你来看看这个发簪如何?我看挺合适你的。你看,你头上都没有装饰,我见其他女子有很多的。”阎烈阳突然把步陌然拉到一个小铺子旁,讨好般地看着步陌然。
步陌然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那簪子,不感兴趣地说道:“我不想要。”
凤盏微微一笑,用扇子指着旁边的药铺,轻声道:“去那药铺看看,没准能找到你想要的药材呢。”
步陌然眼睛一亮,道:“好。”
阎烈阳怔在原地,对上了凤盏亮晶晶的眼睛,脸不由得一沉。
正文 第17章 勾搭
步陌然和凤盏一起走进了药铺,这虽然位于偏僻之地,但胜在挨近雪山,所以有很多平常药店无法有的东西,千年雪参和百年雪参随可见,步陌然大概看了下,药的品种也是比较多的,于是开始专心挑选。
见步陌然看得认真,凤盏唇角扬起一丝浅淡的弧度,饶有兴趣地开口道:“陌儿,你准备弄成什么药?”一边挥去准备上前介绍的掌柜,他不想让别人打扰步陌然。
步陌然专注地挑选了几分,闻言就回答道:“我身上很多药都不见了,那天落水就丢失了,所以现在需要重新配置。”
凤盏这才理解地点点头,薄唇溢出一声叹息,俊美的面容闪过几分凝重,道:“那天的事罢了,明天你要小心,我要陪在陛下身边,可能无法时时顾及到你,烈阳也有自己的事,所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虽然他暗中派有侍卫保护,但凡事有万一。而且,皇后和左丞相的势力似乎更大一些。
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步陌然仰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我会的。”说罢就转向还呆怔在门口的阎烈阳,招手道,“烈阳,快过来。”
阎烈阳再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马上就拎着手中的东西走过去,兴奋地问道:“然儿,找我可有事?”
步陌然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微笑,道:“掌柜,给我来一斤的仙鹤草、艾叶、灶心土、白芨、紫珠。”见那掌柜应了一声去忙,她转向阎烈阳,笑道,“这些是止血的药,待会我做好后给你可好?还有,我再买一些消除疲劳的药,你这几天辛苦了。”她知道阎烈阳的责任,兴许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想事先做好准备。而且,这一个月来,阎烈阳休息得很少,这其中也有自己的一部分责任,他还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阎烈阳一听,瞬间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向沉稳的他有些呆愣了,更多是的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道:“然然儿,你说什么?”
步陌然愣了愣,道:“我只是想问你是否要止血药?”她不明白,只是一句普通的话就让他有那么奇怪的反应。
阎烈阳吞了吞口水,镇定下来,咧开嘴道:“好!”声音很响亮,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步陌然会突然对他笑得那么开心,说着那么关心自己的话,尤其还是在有凤盏的情况下。
凤盏的脸一沉,过了会才恢复过来,道:“的确,这一路上烈阳是辛苦了。”
阎烈阳嘿嘿一笑,道:“不辛苦,应该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步陌然。
步陌然没有再理会他们两个,从掌柜手中接过药材后就道:“我们回去吧。”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也该回去了。
阎烈阳手中拿满了当地的一些小吃和小东西,凤盏就趁机道:“我帮你拿药吧。”
步陌然摇摇头,笑道:“没事,这点东西我还是拿得起的。”说罢就率先走了。
身后的阎烈阳和凤盏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一笑,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两人很快就移开视线,跟着走了。
回到客栈,步陌然刚要与他们分手,却在他们的坚持下只能一起往她住在院落走去。说是客栈,其实更像一座别院。放眼望去,雕阁飞檐、亭台楼榭在树梢叶中隐约可见,眼前是一条小石子铺成的小道,两排有着一截截木头置与小道边,一直延伸到那扇圆形拱门。所以三人一起走的时候倒是不寂寞,可以赏赏景之类的,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走过圆形拱门,就看到了自己的房间,步陌然意外地发现屋内已经有人在等了。刚开始她以为是白洛天,心里一喜,正要高兴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猜错了,因为屋内出来了一个她熟悉的圆脸宫女。
“公主,娘娘正在等你呢。”她道,对着步陌然身边的两个男子福了福身子,“女婢见过世子、阎将军。”
三人一愣。
步陌然迅速地反应过来,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阎烈阳的眉头皱了起来,眼里有着不豫。
凤盏微微一笑,道:“我也要和娘娘打招呼呢。”
“世子,娘娘现在只想见公主一人。”圆脸宫女很平静地回答。
步陌然微微一笑,看着凤盏道:“你们还是回去吧,我自己来就行。”反正,她们总会见面的,不是这也会是下一。而且她不认为茅清冷有那么大的胆子会在这种地方对自己下手。
凤盏估计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也没有坚持,拉着阎烈阳就走了。
步陌然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果然看到皇后身着宫装,珠钗满云鬓地端坐自己房间的外室的垫了珍珠垫子的椅子上,旁边的木桌上摆放着用漆金雕黑木盘装着的茶具糕点和时令瓜果,此时皇后脸色如常,正在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而那圆脸宫女在步陌然进门后就悄悄地退下了。
“你回来了?看来,你的威力不错嘛,堂堂的祈莲国将军甘愿自降身份当你的小厮,就连凤盏也拜倒在你的裙下。想来,我该对你刮目相看才对。”皇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但嘴角却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讽的弧度。
步陌然随手把药放在一边,坐在皇后的下首,微笑道:“皇后,你这来不会就为了说这个吧?对了,心儿公主的伤势如何?”语气带着关心。
皇后的脸一暗,狭长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道:“没想到,你这个做姐姐的还挺关心妹妹的嘛。”
“当然。”步陌然气定神闲地看着她,道,“她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嘛,有个万一就不好了。”
“那不劳你关心,心儿她好得很。”皇后看着她的样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又道,“不过你要注意点影响,你身为一国的公主也不注意点影响,和男人在外边公然勾勾搭搭,这像什么话?”
步陌然为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眉头就紧锁起来,看来,不是自己喜欢的果然还是喝不下去啊。
“我能勾搭得上也是我的本事,相比之下,有人想勾搭都不够格,白送给别人也没人要。”她没有再看皇后一眼,只是有些嫌弃地放下茶杯,继续道,“而且,我刚才是和我的未婚夫一起出去,这也叫勾搭吗?那要问问父皇才知道了。”她决定喝自己的白开水,宁缺毋滥。
此话一出,皇后握住杯子的玉手一紧,隐隐有青筋暴起。她顿了顿,吸了口气,镇定地说道:“果然伶牙俐齿,和你那个疯母亲一样无耻。”最后两个字低低地说起,眼神冷冷地看着步陌然。
步陌然抬眼望着她,虽然她对那个涵贵妃没啥特殊的感觉,但此时见茅清泠如此诋毁她,心里又不快,道:“这年头就是这样,那些端庄贤淑假正经的恶心女人反而比不上那些看似无耻的女人,您说是吧?皇后娘娘?”
虽然她很不爽,但她又不可能对她大吼,所以只能选择这种温和的方式。
但显然,效果是不错的。
皇后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眼里闪过一抹刺骨的寒意,道:“你——”
步陌然没有等她的话说完,淡声道:“皇后娘娘,如果您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的话,那请离开我的房间吧,我想休息了。还有,我希望以后您能保持一点起码的教养,不要不经主人的同意随意地出入别人的房间。要不然别人会误会的,以为堂堂的一国之后就这点修养,随意骂人。”
步陌然知道这些话不能随意说出口,但是在内心,无法否认的是,当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心里有股隐隐的兴奋。
她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随即,杯子轻轻落地的声音响起。
步陌然看着地上破碎的瓷杯,暗暗叹了口气,抬眼对上了皇后一双充满了怒意的眼。
“好,哈哈!难道你以为,你那个疯掉的母亲就是他心目中的女子吗?”皇后大笑两声,随即收声直盯着步陌然,冷声道,“不愧是年轻人,果然大胆,我只希望你的胆子能一直大下去才好。”
皇后说罢就站起来离去。
步陌然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怔怔地呆了一会,这才力气被抽光般躺在椅子上,眼睛紧闭。
已经无数告诉过自己,以后事的时候一定不要受到那张脸的影响,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高估自己了。
步陌然苦笑,睁开眼就看到凤盏和阎烈阳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一愣,道:“你们什么时候来了?”
“我们一直没有离开过,就在附近。”凤盏语气淡淡的,神情却很关切地看着她,道,“刚才你们谈论了些什么?皇后到底找你有什么事?”
“是啊,本来我们想偷听的,看发现这四周都有人,最后只能作罢。”阎烈阳跟着补充。
步陌然暖暖一笑,道:“没事,就说了几句废话而已。”
“几句废话就能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后脸色大变?”凤盏很怀疑地看着她,但也没有入问下去,只是道,“希望你不要激怒她,否则会很麻烦的。”
“已经迟了。”步陌然喃喃自语。
“这有什么要紧?即使然儿今天不激怒她,她也会做同样的事,根本就没什么差别嘛。”阎烈阳不以为然地白了一眼凤盏。他以前就不太喜欢皇后,总觉得她掌握着太多的权利了,也常干涉朝廷里的一些决定。尤其是现在,为了她的女儿,就常和步陌然作对,这令他非常愤怒。
凤盏皱皱漂亮的眉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看着步陌然,道:“不过我总觉得陌儿对皇后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呢,算了,这事就不说了。陌儿,你好好整理下吧,晚膳准备就要开始了。”
果然,凤盏的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就出现在门口,恭敬地行礼后就说晚膳的时间到了,皇帝请大家到大厅里用餐。
步陌然第一个想拒绝,道:“告诉皇上说我不去了。”她现在不想看到皇后那张脸。
凤盏瞄了眼正在远等候的小太监,似笑非笑,道:“陌儿,这可不行呢,皇帝请客,呵呵。”话语没有说完,让步陌然自己琢磨。
阎烈阳赞同地点点头,道:“没错。”
步陌然一听,最后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道:“那去吧。”
凤盏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道:“陌儿,总有一天,你就不会如此委屈自己了。”
步陌然一愣,没有说话。
其实,她明白凤盏的意思。但凤盏又是否明白,自己其实并不想要那个位置,也不想要那种生活?她现在争,也只是一种生存的手段而已。毕竟,自己不进攻的话,就只能挨打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和师父一起回药王谷,种种田种种地,捣捣药炼炼药,即使每日流汗也好过这种步步为营的生活啊!
可惜,那暂时只能是一种梦想了。
步陌然地叹了口气,看着从空中飞过的鸟类。
阎烈阳沉地看了一眼,道:“然儿不必叹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步陌然微笑地点点头,道:“没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结果,这顿丰盛的晚饭吃得很沉闷,步陌然从头到尾不发一语,就是连一向活泼的莲心儿也恹恹的,更别提那阴沉着脸的皇后了!
皇上似乎察觉了什么,在饭桌上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去狩猎了。而且,似乎他的心情也很不好,弄得整顿饭期间都静悄悄的,气氛很压抑。
步陌然吃过晚饭后就回来捣鼓自己的药材了,由于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所以步陌然很快就抛弃不愉快的情绪,改而专心地投入下去。
第二天,天气还算是晴朗的,所以狩猎计划依旧进行。
今天是狩猎的第一天,首先是围猎,也就是在一块特定的树林里,男子们分成几组后进行围猎,慢慢地形成包围圈,其中皇帝也在里面。
这一,只有男人没有女人,而且,也只准打狼,不许打其他的动物。当然,雪老虎不算。最后就看谁打的狼多谁就获胜,一般而言获胜的人皇帝都会有奖励的。
和皇帝说完话后,步陌然走到一地方,把药分成两份后递给凤盏和阎烈阳后,这才叮嘱道:“你们要小心啊,这箭头无眼的。”今天的两人看起来很是帅气,一身利落的劲装,修饰出他们修长结实的身材。
凤盏和阎烈阳同时露出笑容,不约而同地点头,道:“你放心吧。”两人把药瓶小心地放在内袋里。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顿了顿,阎烈阳首先开口道:“然儿,你不必担心,打猎难不倒我的。”其实他没说的是,他觉得这狩猎很无聊,本来嘛,只准打狼,而且经过这些年的打猎,雪山这里的狼也被灭得差不多了,所以有时候一人能猎得,雪山这里的狼也被灭得差不多了,所以有时候一人能猎德一只就已经很不错了。最重要的是,只是打猎,对他而言没多大的挑战性。所以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照顾好皇帝。
凤盏只是看着她微微笑,道:“陌儿昨晚没睡好?”他看着她眼底下淡淡的青影,语气有些心疼。
阎烈阳皱起浓眉,不满地说道:“定是为了做这药才不睡觉的。”
步陌然苦笑,道:“反正也睡不着,而且制药我一向喜欢,再说了,今天也没我什么事,待会你们去打猎的时候我可以在帐篷里睡觉。”她指指旁边的帐篷,这里就是他们的营地了,要在这里住上个几天,直到狩猎结束为止。而待会,等他们走后,这里就几乎都是一些女眷了,说是女眷,其实也就是皇后、公主和一些重臣的妻子和女儿。
几人正说着话,那边,莲心儿沉着脸走了过来,她没有看步陌然一眼,只是盯着凤盏,低声道:“盏哥哥,你可要万事小心啊。”
凤盏也微笑地看着她,道:“心儿,你身子还没全好怎么就出来吹风了?而且,你今天早上不是已经叮嘱过了吗?放心,这已经不是第一了,没事的。”
莲心儿挑衅地看了一眼步陌然,把自己手里一直捏着的平安符递给凤盏,道:“盏哥哥,我来和你说是想送给你这个,这是在盛佛的时候我帮你求来的平安符,你和父皇一人一个。”她说着就要给凤盏的脖子挂上。
凤盏如墨的眸子迅速地看了一眼步陌然,见她神色如常,眼神不由得一黯,温柔一笑,直接接了过来,柔声道:“心儿我自己来就行了。”说着就把平安符捏在手里。
这边,阎烈阳看着步陌然道:“早知道就让你在盛佛给我求一个了。”
步陌然白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阎烈阳撇撇嘴,有些委屈。
那边,号角吹响,两人赶紧去集合。
最后,只剩下步陌然和莲心儿站在原地,青山绿草间,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步陌然一身简单的湖蓝色衣裙,外边穿凤盏送的白袍,身段美好,柳眉弯弯,琼鼻高挺,朱唇不点而嫣,胜雪的姿颜流露出自然而然的高贵,眸子里莹光流转,令人不敢逼视,眉宇间透出丝丝不耐。
看着她的样子,莲心儿眼里闪过一抹嫉妒之色,低声道:“我们走着瞧,明天。”
步陌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维持表面上的和谐——虽然她们早就已经看对方非常不顺眼,答非所问,道:“不打扰你的雅兴了。”说罢就丢下莲心儿一人径直走去其他地方。
步陌然没有去补眠,她开始忙着和其他夫人们交往。步陌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但她现在的身份和她的艺术、学识使她和其他女子都有共同的话题,再加上别人刻意的巴结,所以还算是相谈甚欢。
步陌然很是不耐,其中一些人可能是受到皇后的影响,对步陌然虽然不敢不恭敬,但也是维持不冷不热的样子。当然,有些人还是对她很热情的。但这些,都不是步陌然想要的。
好不容易送走一批人后,已经是中午的时间了。草草地吃完中饭,步陌然倒在矮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快到傍晚的时候,男人们终于回来了。果然不出阎烈阳所料,每人的猎物都不是很多,有些人甚至没有。凤盏和阎烈阳就每人一头,两人回来的时候神情一般,没有意料中的兴奋。
皇帝看起来很高兴,在篝火的映衬下显得满脸红光,不断地喝酒,弄得大家也陪着他一起喝。
当晚,步陌然刚要进入自己的帐篷的时候就被凤盏截住了。
“有事吗?”步陌然打了个哈欠,嘴里有点酒气,脸色微红。
凤盏左右看了眼,小心翼翼地递过一个用红线系着的狼牙,微笑道:“来,陌儿,这是送你的,据说戴了狼牙后会使人逢凶化吉,大难不死的。”
步陌然愣了一下,对上凤盏期待的眼光,最后也只能接了过来。
凤盏见步陌然接过了,几乎快蹦起来,白皙的脸红彤彤的,道:“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步陌然看着手中的狼牙,仿佛还可以看到它狰狞的样子,依稀可以闻到它的血腥味没想到狼牙也有这种说法,逢凶化吉?呵呵,没想到凤盏也那般迷信。
她没有多想,直接转身回了帐篷。
是夜,乌云遮住了月光,大营里也寂静了下来,偶尔只听得几声鸟鸣和风吹过树丫的沙沙声,还有那些小无声息的侍卫们。
步陌然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能感觉到帐篷们似乎有些不对劲——也许有人在那里。出于直觉和安全,她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想了想,没有掏出夜明珠,开始在黑暗中向前摸索着,轻手轻脚地掀开了帘子,迈步走了出去,外面,果然有个黑影在徘徊。
是阎烈阳。
见步陌然出来,阎烈阳搔搔脑袋,不好意思地问道:“然儿,你怎么还不睡觉?”
步陌然狐疑地看着他,道:“睡不着。”
阎烈阳一听,猛然给她手里塞了个东西,道:“然儿,这夜露重的,你快进去,里面暖和。还有,这个东西你收着,明天你估计不好过,所以就求个安慰,快进去吧。”说着就把步陌然推进门里。
步陌然糊里糊涂地被推进门里,感觉到手中东西的形状,掏出夜明珠一看,竟然又是一颗狼牙!
正文 第18章 狼牙
躺在软绵的床铺上,步陌然就着夜明珠的光芒细看手中的两颗狼牙,心里有些奇怪。
他们两个怎么不约而同地就把这两颗狼牙给了自己呢?难道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步陌然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有什么意思,最后索性就不想。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感觉门帘外有人在轻轻地走动,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她知道,阎烈阳在外边守着自己,一如这些日子。
第二天早上,步陌然早早起来,果然就看到阎烈阳在自己门前徘徊。
“早,烈阳,昨晚一夜没睡?”步陌然很自然地打招呼,却看到阎烈阳神清气爽的样子。
阎烈阳咧嘴一笑,看了看远薄薄的一层红云,道:“然儿,你也起得很早。我昨晚睡了,半夜的时候是凤盏过来轮换。”
步陌然感激地笑笑,道:“其实你们不必如此的,这里守卫森严不会有事的。再者,你们白天的事多,晚上还休息不好的话,即使我的药再灵,对身体也是不好的。”
阎烈阳只是笑笑:“我们喜欢这么做,而且我们是大男人,精力充沛,晚上睡不着正好四走走。”眼里迅速地闪过一抹阴霾。
他不想告诉步陌然,这些晚上,要不是他和凤盏轮流守卫,也许真的会出点什么事。
步陌然点点头,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感动,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阎烈阳却是看着她,黝黑的脸有些尴尬,他搔搔头,道:“然儿,我昨晚给你的东西你可要佩戴在身上啊。”
步陌然心里一惊,奇怪地问道:“这狼牙有什么作用吗?”
阎烈阳嘿嘿一笑,道:“老人们常说佩戴狼牙的人会有福气的,甚至会避过灾祸,所以我想让你佩戴上。”
步陌然想了想,点点头,道:“好,我会戴上的。”她没多想,径直回到自己的帐篷把放在枕头的两颗狼牙一起戴在脖子上,再拉好衣领,这才又走出门。
走出门的时候阎烈阳已经不在了,步陌然也不在意,知道他有事情忙去了。
过了会,众人又齐聚一堂用完膳后,皇帝兴致勃勃地问道:“今天爱卿们可有什么提议?”
一名大臣马上接口,道:“陛下,要不我们还是继续打猎?昨天的狼打得少了呢。”
另一名大臣却道:“陛下,依微臣看来,这狼已经被打得差不多了,不如换个方式。”
皇帝一听,饶有兴味,问道:“爱卿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那大臣看了一眼步陌然,大声道:“陛下,依微臣来看,长公主刚被找回来,据说医术高明,但微臣等人想知道长公主在其他方面是不是也很高明。”步陌然比莲心儿早出生一刻钟,因此是长公主。
莲心儿一笑,娇声道:“父皇,您说得对。咱们皇家的女儿,那个不是能文能武,姐姐一定也是吧?”
步陌然本来一直静静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现在见话题绕在自己身上,于是抬起头来瞄了一眼那大臣,没有说什么。
皇帝哈哈大笑,道:“言之有理,本来嘛,皇家女儿就不该娇生惯养,要有不输男儿一般的气概才行。陌然,你意下如何?可愿让父皇见识下你的精湛骑术和射术?”
步陌然站了起来,行礼道:“父皇,我是会骑马,但我从来没有狩过猎,恐怕要让父皇失望了。”
“可是,姐姐,前段时间父皇不是派人去教你了吗?如果你没有学会,那些老师怎么会回宫呢?”莲心儿忙好奇地问道,望着步陌然的大眼里却有着隐含的恶意。
步陌然微眯起眼睛,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没有答话。
因为阎烈阳率先开口了。
“陛下,心儿公主,然儿她自小在民间长大,没学过这些东西,又一心醉心于医术,而且她身子骨弱,本来就不擅长打猎这方面的运动,因此即使学了也只是皮毛而已。不像心儿公主,自小怜惜,骑术精湛,射术出众。”阎烈阳说完忙用眼神安抚步陌然。
步陌然只是看着他微微一笑。
凤盏赞同地点点头,道:“阎将军言之有理。”
大臣们面面相觑,左右思量。
皇帝也在犹豫。本来今年来雪山最大的目的就是检查各皇子和皇女的骑术和射术等方面的内容
皇后此时终于开口了,她冷冷的看了一眼下边的莲心儿,冷声道:“如果连这点都怕、都不敢挑战的话,那还有什么资格说是我们祈莲国的公主?这样的公主,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不要也罢!”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皇帝震怒地看着她,双眼圆瞪。
“难道不是吗?不去试的话,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不就是一个小林子嘛,还会有什么危险?我们每年都来狩猎,里面的狼也被我们打得差不多了,现在又是寒冷的时候,其他动物也少,昨天你们也去看过了,可有什么危险?说到底,是她自己不敢罢了。”皇后也没理会皇帝的表情,只是眼神在众人的身上转悠了一圈,不怒而威。
说实话,皇帝向来是好好先生的样子,因此皇后的气势有时候竟然还比皇帝要慑人。此时众人见皇后的眼神扫描到自己都不由得一颤,随即小心翼翼地呼吸起来。
“不去试的话,她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步陌然没有察觉到她的眼光,她只是咀嚼着这句话,眼里有着强烈的震动。
就是这句话啊!想当年,她才十五岁,当有人提出让她开始掌管事务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就是说了这样的话!
多么类似,一样的表情,一样的气势,还是一样的脸!
步陌然垂下眼睑,双拳紧握。
气氛僵硬起来。
凤盏看着众人的表情,暗暗地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陛下,本宫提议今天就让心儿和长公主一起比赛吧,看她们谁猎的猎物多。”皇后提出建议,疼爱地看了一眼莲心儿。
莲心儿脸上有着喜色。
“可是,这本来就不公平,皇后,心儿的骑术和射术都不弱啊。”皇帝反对。
“可是别忘记了,陛下,咱们的心儿半年前就被废了内力,前段时间又受伤,前几天还落水了,现在身子骨还没恢复,身子也和长公主一般羸弱呢。而且,长公主会使毒,两人各有所长,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皇后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小小的弧度,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步陌然。
“可是”下面的大臣们却开始赞同了起来,纷纷夸奖皇后的建议多么地合理,多么得美好。
其实众人都知道,这是争夺皇位的另一种形式。狩猎,自古以来就成为了皇家选定继承人的一种特殊形式。往往,皇帝可以从众多儿女的表现看出谁是最好的继承人。所以此时的比赛真的在莲心儿和莲陌然身上进行的话,那其中的意义就可以仔细琢磨了。
步陌然终于平静了心绪,她重新抬起头来,低咳一声,淡淡地扫了一眼众人,见本来在争议的大臣们都安静下来后,对上凤盏和阎烈阳担忧的目光,她平静地说道:“父皇,我接受这样的安排。”
今天,她总算明白皇后的影响力了,原来,只是随口一个建议就可以得到那么多人的拥护,即使连父皇有时候也不能力挽狂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还不如主动接受,免得最后被迫接受。
皇后的眼里有着惊讶,但仅仅是一瞬间就恢复了漠然,道:“那就开始吧。心儿,还不快去准备,你姐姐是第一参加这样的皇家活动,你可要让着她才行。”
莲心儿甜甜一笑,道:“好的,母后,心儿会手下留情的。”
“那快去准备吧。”皇后一句话让众人又动了起来。
步陌然和凤盏同时闭上眼睛,随即又张开。
“这样的继承人”皇后是精明,但终归是输在一个情字,只要一遇到自己的心魔,就会很容易地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来。
但不得不承认,她这一招,出得极好。
步陌然马上回到帐篷准备打猎的事宜,大概事先有准备,所以在她回到帐篷的还没一会的时候,一个宫女就把衣服拿回来了,同时,几个大臣的女儿和妻子也纷纷走进来了。
“公主,衣服会穿吗?您没有奴婢,就让咱们来帮忙吧。”众人齐拥了上来。
步陌然挥手阻止她们的靠近,不经意一看,忍不住问道:“你们脖子上戴的可是狼牙?”
其中一个极为年轻的女子掩嘴笑道:“这是当然,公主不知道吗?我快满十五了,也就是快成年了,在我成年的时候,只要有一个男子肯把他的狼牙送给我,那说明他是极爱我的,也有求爱的意思。只要我接受了,那就是两情相悦了,只等着我成年就成亲了。”
步陌然一怔,不由得一怔。
正文 第19章 危险
那他们把自己的狼牙给自己意义不言而喻。
步陌然一下子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沉声道:“明白了。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我自己来就行了。”
女子们面面相觑,对上步陌然坚定的眼神,终是听话地离去。
见众人离去后,步陌然苦笑,心有些混乱起来。她定了定神,最后还是镇定下来,开始一一准备打猎的事宜。
等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阎烈阳已经冲了过来,劈头就问道:“然儿,你为什么要答应?”
步陌然手里比较着药丸,漫不经心地回道:“在那种情况下,我还能有什么想法?难道我说不去就能不去吗?”这个挑战,她不得不接。不接的话,皇后还会继续出招,自己也会在众人面前落了个不好的名声。
名声,步陌然倒是不太看重,但皇后对自己的威逼,步陌然却是不能忽略的。
阎烈阳一窒,呐呐地说道:“可是,你会打猎吗?树林里虽说没什么危险,但万一真的有,就是一头狼你也很难对付啊。”
步陌然轻轻瞥了他一眼,把自己的弩小心地装进褡裢里,低低道:“应该不会有事的。”
阎烈阳神情却很担忧,道:“这可不一定,这林子里有什么我们都无法预测,偏偏陛下又不准我陪在你身边。”
步陌然笑意淡然,左右看了下,转身问道:“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一身浅红色的劲装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小腿被布条紧紧地缠绕着,样子洒脱,显出一股平日里没有的活力来。
阎烈阳眼里有着痴迷,喃喃道:“好看。”
步陌然精致的眉毛轻轻地挑起,如清水中浸着的两抹黑羽,道:“谢谢。”眼里毫无波澜。
阎烈阳只是呼吸一紧,眼睛看向她的颈项,只见到白皙的颈项空无一物,眼神顿时黯淡下来,道:“你注意安全。”声音有点暗哑。
步陌然默默点头,拿着褡裢的手紧了紧。
她率先走出帐篷,望着不远那积着白雪的山峰,眼光闪了闪,暗叹:烈阳,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你又可知道,我这来只是想找到万年雪参,然后和师父一起离开,再也不回来?
来到场地后,众人早已等着,莲心儿一身浅绿色,和步陌然相似的打扮,此时正与皇后喁喁私语。
皇上缓步走了过来,看着步陌然,眼神复杂,道:“陌然,注意安全。”只是那一句,没有再有其他的话语了。
步陌然微笑地点点头,拉过凤盏手中的缰绳,道:“我会的,父皇。”
说罢感激地看了一眼凤盏。
凤盏此时清俊别透的脸漾起了温柔的笑容,道:“这马是我的,很温顺,虽比烈阳那马差了点,但也是匹好马。”这里,皇帝拥有最好的马,但毕竟不能出借嘛,所以莲心儿就把主意打到了阎烈阳的马匹上。偏偏阎烈阳碍于皇后的命令不能拒绝,此时正在旁边憋屈着呢。
“已经很好了,谢谢。”步陌然看着白马圆碌碌的眼睛,再摸摸它柔顺的鬃毛,心里也好似欢喜的。
凤盏见她喜欢,心里也高兴,摸摸白马的大嘴巴,摊着手掌,任由那白马伸出舌头舔弄他掌心上的糖块,道:“这马跟了我一段时间了,你骑着的话会很稳的。”
步陌然点点头,微微一笑,把褡裢在马背上,随即慢吞吞地翻身上马,再看了一眼已经准备好的莲心儿,道:“那父皇,我走了。”
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阎烈阳此时忙把箭袋和弓箭递给步陌然,眼里有着不可忽视的强硬,道:“然儿,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步陌然看着他,只好颔首,伸手去接的时候却被阎烈阳趁机紧握住自己的手。
阎烈阳修长的手臂紧箍一样拽着她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她墨黑的瞳仁,沈声道:“一定要回来。”
步陌然看着他,心里突然异常地沉重。
莲心儿此时策马过来,脆声道:“父皇,您就放心吧,我只是和姐姐随便比比而已,输赢其实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咱们都能锻炼自己的能力,看自己究竟能做到哪一步,是吧,父皇?”
这话让其他人赞同地颔首,也让皇帝成功的开颜,道:“看来咱们心儿真的懂事了,说了这么一番话语。”
莲心儿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发红,娇嗔道:“父皇,刚才母后已经教训过心儿了,所以心儿自有分寸的。”说罢看了一眼步陌然:“姐姐,注意安全哦。”
步陌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微微点头。接着,他们出发了。
来那个人分别从围场的不同入口骑马进去,步陌然一头黑发在徐风中漫天飞舞,青丝缕缕,只留给身后的人一个飘逸洒然的背影。
步陌然看着暗影沉沉的树林,暗叹:无论里面有什么,今日这一遭,都要小心了。
脱离了众人的视线后,步陌然看着这高大的茂盛的树林,尤其每年都有人来狩猎,而且还是皇家的围场,所以里面还是可以骑马缓慢地走的,偶尔还会有一块空地可以让马狂奔一般。
其实是初春,天气还比较寒冷,很多冬眠的动物都还没有觉醒,但活跃的动物仍旧不少,开始纷纷在热闹起来。
步陌然见不是狼也就没有在意,经过昨天一天的打猎,这森林剩下的狼估计也不多了。而对于自己而言,只要不是碰上太凶猛的动物,其他的她都有办法对付。
步陌然没想过要赢,她只求平安就好,因此一路上都是慢慢地策马而行,眼观八方,重点注意周围的环境,没有发出什么噪音来引出林中的动物。
这马果然骑着比较稳,步陌然想起了它的主人,随即甩甩头。如此行了半个时辰后,步陌然紧紧地往树林的迈进,她要从另一头的出口出去,所以必须把这片树林走完。
此时,步陌然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了,如果说前面的树林里她还能听到鸟叫声,还能看到长毛兔的踪影,那为什么现在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了?目光所及,她只能听到轻轻的马蹄声和自己微微的呼吸声。
来了!步陌然全身戒备起来。
果然,一只通身雪白的狼猛然从前面出现,四肢修长健壮。
步陌然吓了一跳,只见那只狼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步陌然,双方距离很近,那只狼对着马匹呲着牙,发出低沉的吼声,脖颈上的毛也一根根都竖了起来。
马被吓得前蹄扬起,让它身上的步陌然有些猝不及防。但那马毕竟是凤盏的,似乎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很快就在步陌然的安抚下镇定下来。
此时,一狼和一人,一马开始对峙起来。
步陌然冷冷一笑,趁狼尚未反应过来,迅速从背上抽出弓,结果却发现自己无法拉开这张大弓。
步陌然嘴角抽搐了下,这阎烈阳给自己的弓箭都是有力的,而且他也是很细心,给自己的都是小型的弓箭,并且还涂上了迷药,但自己力道还是小,又怎么拉得开?而且自己虽然练过箭,总归准头不够,衡量之下,她只能迅速地从褡裢里抽出自己的弩。
此时狼开始突然蹲下,扬身低头并放松皮毛。步陌然一惊,知道这是狼发起攻击的信号,于是忙搭弦弯弓,箭在弦上,双眸微眯成一线,手指轻轻一松,一声尖锐的呼啸,利箭刺破空气朝它直直飞射过去。
砰的一声,中箭的狼发出一声低吼声,随即悄无声息倒下,尸体逐渐变蓝。
步陌然见状,眉头依旧紧缩这箭毒马钱子虽然药效显著,但自己的分量毕竟不多,稀少而珍贵,如果再多一点狼的话恐怕会不够。
正在思忖的时候,树林里就传来了隐隐的骚动,越来越大。
步陌然闯着那死去的狼的血腥味,眨眨眼。
下一刻,她知道为什么会有骚动了!
看着眼前那包围着自己的狼群,步陌然无奈地弯下嘴角。果然,怕什么什么就来了。她就知道,这打猎肯定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在二十多头狼中,其中有一头狼最为出众,步陌然一眼就可以看到它了。它的皮毛是黑色的,胸腹毛色较浅,腿细长却强壮,身子挺高腿挺直,神态坚定,耳朵直立向前,充满了王者风范。
这显然是狼群中的王者。
步陌然的眉头更是紧皱起来。狼是最为团结的动物,一只落单的狼和一群狼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后者显然要比前者要危险数十倍。
自己,有麻烦了。
步陌然苦笑,开始下马,一边还要安抚着躁动的马匹,虽然它也感觉到了狼群对自己的的危险,开始发出猛烈的嘶鸣声。
那狼王看到了地上的死狼耳朵和背毛竖立,唇后翻,露出尖锐的狼牙,弓起背来低声咆哮。随着它的咆哮声,狼群也开始焦躁不安,开始向步陌然和马匹步步逼近。
步陌然动作迅速,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她知道,再不行动的话,她和马匹会成为狼群最美味的中餐。所以她只能先发制狼,一弩搭四箭,开始朝狼群激射出去,这四支箭去势强劲,夹带着凌厉的风声立时朝狼王精准地射去,把那正在指挥狼群的狼王射个正着,另外三支箭也分别射中了其他狼,虽然没有射到关键部分,但由于箭上有剧毒,倒也没什么差别。
直到那头狼的尸体变蓝后,狼群闻到更为浓烈的血腥味都开始疯狂起来,一一朝马匹和狼群急扑过来。
步陌然沉着地扬起手,一个药瓶瞬间在地上破碎,浓烈的烟雾开始弥漫出来。
步陌然趁机蹲下,感觉到有风从自己的头顶飞掠而过,一个狼压在自己身上,再也动弹不得。
过了半晌,烟雾散去,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现场,包括步陌然的马匹,其他全部的狼都已经昏迷在地。
步陌然不敢放松,忙拿出匕首一头头狼的喉咙里刺下一道。这迷药虽然浓烈,但药效极短,自己再不出手快点,估计狼群就该醒来了。
直到所有的狼都毫无威胁地倒在地上后,步陌然松了一口气。她看着同样昏迷的马,想了想还是决定弃马而去,这现场那么浓烈的血腥味,再不离开,估计会引来其他隐藏的野兽。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步陌然开始步行,继续赶路。
步陌然以为,这狼群也该被自己杀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应该没什么危险了。但显然的,她太天真了!
接下来,她每走一段路就会出现一群狼,步陌然有异常敏锐的直觉,再加上她在自己身上洒了一些狼群不喜欢的味道,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狼群的出手速度,为她这个不会武功的人赢来了宝贵的施毒时间,所以暂时还没有受伤。
但,现在有些不对劲了。
随着她狼杀得越多,她的箭越来越少,知道现在,她看着地上的狼尸,心下一沉。
她的箭已经全部用完了,而迷药和其他毒药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这是她第一应付那么多狼群,而且还是分批出现的。再加上她前段时间掉进池塘里,很多用纸包裹的药已经毁了,只剩下一些瓶装的药。
毒药,一般而言炼制成功的话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这一路上她很少有时间去采药或者买药,更甚者,根本没有炼药的地方给她,所以她的药也只能剩下那几瓶了。而现在,已经全部用完了。
更要命的是,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此时经过几个时辰的运动,早就已经气喘吁吁,几乎是有气无力了。
果然想在这里让自己丢掉性命!步陌然的嘴角微微倾斜,溅上一些血迹的脸挂着微笑,那笑容却是异常的冷漠,甚至有些阴狠。
她当然不会善良地认为这些狼群都是自动找上门来的,而且还训练有素地一批接着一批。早在答应狩猎之前,她就知道,皇后肯定会在其中动了动了手脚,但据凤盏说,她和莲心儿比试时,皇帝为了保证比试的公平性,规定暗卫是不能进来的。
所以此时那些狼群到底是怎么指挥的,步陌然一时之间按还不能判断清楚。她现在唯一清楚的是,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森林,走到另一头的出口。
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是猛兽还是莲心儿?握着自己所剩无几的毒药,步陌然心里波涛汹涌,表面却还是一贯的平静,精神更是紧绷。
再走了一会,还是没有遇到什么大型的动物。步陌然暗自松了一口气,此时眼睛突然一亮,只见自己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的树林,此时已经到了一大片草地上了。
步陌然抬起头,放眼之内草地上的草儿嫩绿,有些刚发芽,天空浩渺,大自然的气息极其浓郁。风一吹,绿草抚动,青草的气息随即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步陌然没想到会看到这副美好的画面,精神一松,疲倦感更甚。
她决定休息一会,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喝水和吃干粮,耳朵却在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吃完东西,刚要闭目养神一会,就听到一阵阵烈马嘶鸣和猛兽咆哮的声音。
步陌然猛然一震,睁开眼睛看向声音的方向,自己也迅速拿了一把匕首和唯一剩下的迷药,直接跪到树林里躲着,神情凝重,眼神观察着前方。
从小和药王谷的老虎一起长大,步陌然隔着老远已经听到了是老虎的声音,也闻到了老虎的气味。撕裂的悲鸣声越加激烈,一只浴血的骏马从树林里钻出,在草地上迎面奔过来。原本雪白的鬃毛浑身染满火红的鲜血,如一团簇红的火焰在草原上跳跃,它的前腿飞跃,后腿似乎受了伤,跟不上步伐。
步陌然一看,心里一惊,这竟然是自己的马!转念一想,估计是那马药效过了后清醒过来,接着就循着自己的气味干了过来,只是后来不知是怎么招惹上老虎了,还把它带到这里了!
后有追兵,马纵鬃扬尾,铁蹄奔腾间,依旧神采飞扬,豪气勃发。只是由于失血过多,蹄脚陡然一慢,后面的斑斓老虎一下子追了上来,一声虎啸,扑上去将白马压在底下张口就咬。
这时候步陌然才注意到眼前的老虎全身长九尺有余,土黄色的毛皮紧紧贴在身上,额头中间,如刀子刻上一个“王”字,看起来威风凛凛,体态刚猛。只见它伸出前爪猛地拍在白马身上,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声
此时猛虎身下的骏马却依旧顽强抵抗。明知道以自己微薄的力量是绝对抵挡不过老虎的威猛之躯,却依旧奋不顾身地反击。争斗间,白马的眼睛撞上了步陌然的眼睛,那双圆碌碌的大眼里竟然有着哀伤的神色步陌然见此,微蹙起眉头,手中的匕首拽得死紧,她左右衡量了下,现在自己走在已经来不及了,老虎的凶性强,嗅觉敏锐,它弄完白马后定会发现自己这个生人的气息。而且,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穿的似乎是显眼的红衣!
刚才,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衣服的颜色实在是太过于耀眼了,现在想藏也藏不住。
那老虎似乎真的闻到了步陌然的气息,只见它一把丢开已经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白马,慢慢地立起庞大的身躯,灵敏地转过笨重的身子,粗壮的前爪懒洋洋地抚了下面部自白马身上沾染的血腥,鼻中重重地喷了口气,一步步朝步步陌然的方向走去
其实步陌然藏身的地方就离那草地很近,所以老虎菜走了几步,嗅觉更是灵敏,虎视眈眈地看着步陌然藏身的地方,眼看它就要扑过来,步陌然趁机拨开最后一瓶迷药的塞子,猛地向老虎扔了过去!
可惜,那迷药分量毕竟不足了,即使老虎全部吸了进去,以它高大的体型也只能让它行动变得缓慢,而不能直接倒地了。
趁着迷药还有效,她必须尽快把老虎解决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步陌然手心冒汗,心脏激烈地跳动,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她从树后跳出,二话不说拔匕首就刺。步陌然的脚步还算灵活,转变迅速,长期和老虎的相让她清楚老虎的弱点,所以匕首也尽量往老虎的脆弱之刺去,而老虎吸了迷药,身形移动缓慢了许多,屡屡被步陌然得手,气得老虎双眼冒火,嗷嗷直叫,呼啸声不断。
身形移动的时候,步陌然还是不小心被老虎的爪子碰触到,每都是火辣辣的疼痛。但此时步陌然全身心都投入到这场斗争中,越是危险,她的脑袋反而越冷静,努力提起精神,计算好角度,让自己的匕首精准地刺入老虎的薄弱。
那老虎皮厚肉粗,匕首又太小,虽然步陌然刺到了几,但还是耐它不得,只是现在一人一虎的身上已经满是鲜血了。
眼看着老虎的速度似乎有恢复的趋势,步陌然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她以前常和药王谷的小老虎玩,知道老虎攻击的方式,但毕竟小老虎没有伤害她的意思,速度很慢,基本上就是闹着玩的。此时步陌然第一见到那么大的老虎,虽然速度慢了点,但在攻击上却还是不含糊的,完全凭着野兽的本能。
必须速战速决!步陌然体力已经快流失掉,她狠狠地咬咬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放开,接着,她抓紧一个机会,凝聚全身的力气赤手空拳对着老虎的眼睛狠狠的砸去,右手上的匕首趁机刺进它的眼睛里!
“吼——”一声地动山摇的呼啸声在树林之间响起,老虎的眼睛开始血流如注,惹得它性情更是狂暴。只见它张着血盆大嘴朝步陌然扑过去,步陌然见状忙矮下身子,匍匐在地
瞎眼的猛虎越过步陌然的身体,重重地扑倒在地,身下的虎血如喷泉般涌出。
步陌然喘息着站起来,捂着右边疼痛的手臂,手中锋利的匕首鲜血一滴滴地滴下
没想到,这个念头刚起,就看到那似乎已经奄奄一息的老虎缓缓地站起,移动着笨拙的身体,虎目圆瞪地又扑了过来!
步陌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反身就跑!
才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嘶鸣声让她不由自主地转头,却是那白马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此时正重重地撞到老虎的身上。
老虎轰然倒地,过了许久都没有站起来,它身下的鲜草却被鲜血缓慢地浸泡了。
而白马,也倒在老虎身上,它身上的鬃毛杂乱,血水混合着汗水滴流不止,左后腿更是连皮带毛被撕扯掉一大块,血肉模糊,可见骨,甚至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涌出
步陌然等了一会,白马却再也没有站起来了。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发丝散乱,全身沾满了血迹,脑袋里一片空白,全身的疼痛似乎也无感觉了。
但她知道,自己似乎已经安全了!
精神松懈的那一刻,一支利箭夹带着凌厉的风声从她身后的树林里射出,等到步陌然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一支箭,此时从身后直直地插入了她的后背,再从胸前穿透而出!
步陌然胸前一痛,愕然地回头,却发现莲心儿拿着弓箭缓缓地从树林里走出,一身绿色的衣裳和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清风吹拂,莲心儿注视步陌然的眼神有着疯狂的恨意。
“哈哈,步陌然,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哼,要不是呼啸声,我还不知道你在哪里呢。不过,你还真有两下子,撑到现在还没死,竟然还打死了我们的老虎!哼,步陌然,不要以为你的毒药真的那么灵,以为我真的杀不了你!我呸!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恶心,一无所竟然还想当我莲心儿的姐姐!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长时间了!哈哈”她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
莲心儿看着逐渐挨近的白影,直接那白影的耳和尾都很下,全身除脚掌和鼻尖外,都覆盖着厚厚的白毛。看到它,顿时脸色大变,只是眼里的疯狂仍在。
莲心儿猛地走近几步,把步陌然的身子掰了过去,指着那白影道:“连老天都在帮我,不需要我亲自动手。这也是我最后一见你了,知道吗?这白熊的嗅觉特别敏感,能准确地判断猎物的位置,它的力量可是很大的哦,一击能使人致命,现在,你好好享用吧,我就不奉陪了,只希望,你能让它吃得满意,哈哈。”说着就准备抽身离去。
步陌然胸口疼痛难忍,全身无力地站着,但知道没有伤到最为要害之,所以暂时没有倒下,只是她看着逐渐走来的白影,也有倒下的冲动了。
正文 第11章 死亡
步陌然看着莲心儿抽离去的样子,她的动作似乎在自己的眼前无限地放大,她可以看清楚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包括她嘴角恶意的笑容。
在她经过自己身边的那一刻,步陌然使劲全力,手中鲜血淋漓的匕首猛然地刺进莲心儿的后背。
莲心儿惊叫一声,条件发射推到了步陌然。
步陌然趁机滚在地上,另一只没有被身体压住的手迅速地入内袋里吃下一颗药丸。口里有着浓重的血腥味,但却为药丸的入口提供了条件。
莲心儿捂着胸口缓慢地坐在地上,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步陌然,却对于插在背部的匕首束手无策。
“步陌然,你还不快点来帮我治疗!”莲心儿叫嚣,脸部因为疼痛而抽搐了下。
步陌然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慢慢地试图恢复体力。
莲心儿见状,更是愤怒,也不顾背部的匕首,直接就伸手握住了刺入步陌然胸口的长箭,狠狠地拉了出去。
步陌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二话不说就摸出一瓶前天做的止血药,拼命地倒在伤口上。
胸前的伤口迅速地止血了,后背的伤口却在汩汩地滴着血。
莲心儿看着她的一连串的动作,睚眦欲裂。
步陌然这时才抬眼看着她,眼里有着刻骨的寒意,道:“你可以继续挣扎,也可以继续坐以待毙。现在白熊快来到这里了。你身上有伤,和我一样也逃不过,为今之计只有我们相互合作,把这白熊赶走。至于我们之间的个人恩怨,以后再说。”
莲心儿看着已经离得很近的白熊,见它笨重的身体,比人还要高很多,心里一怵:就算这白熊没有使劲,但只要它轻轻一压,在那笨重的身躯重压下,人也会被压的稀巴烂!
莲心儿毕竟是个识时务的人,人之所以可以狠毒也是在自己没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现在既然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那一切就不同了。
“在搏斗的时候,你最好不要对我动什么歪心思。你现在半边身子是不是麻麻的?那是因为你中了我的毒药,这解药只有我能制出,所以你最好安分点!”步陌然再冷冷地重申一遍。当然,她不会说她只是中了自己的迷药,那匕首上只是涂上了迷药,但药性已经不强了,所以没有直接把莲心儿弄晕,只是让她身体微微僵硬而已。
莲心儿的脸色又青又白,难看至极,却只能闷闷地同意。
其实,对付白熊有一个最好也是最无奈的方法,那就是装死!但是步陌然心里清楚,此时的自己先不说浑身难掩的血腥味,就算是装死屏住呼吸那一项就过不去。如果只是几秒钟还好,那万一是几分钟呢?自己现在受了重伤,呼吸沉重,哪能和往常一样憋得久?
“我们会不会死?”莲心儿此时脸色发白地看着白熊,即使它移步缓慢,但还是充满了巨大的压迫力。
步陌然看着她手中的弓箭,道:“快,把你的箭给我,让我现射瞎它的眼睛。”这白熊和刚才的猛虎一样,皮厚肉粗的,其他地方恐怕是刀枪不入。
其实,步陌然已经打定主意了,如果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那至少不能便宜这头熊和……莲心儿。
没有人在伤了自己后还能若无其事地离开!
“我背部的伤……”莲心儿不甘愿地把箭带丢给她。
步陌然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搭箭上弦,吃力地对准熊的眼睛,随即发射,中标!
双眼插着箭的白熊猛然暴怒起来,嘴里发出低吼声,前爪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卷起阵阵狂风,引得它脚下的嫩草狂摆。
莲心儿吓得全身僵硬。
步陌然慢慢地拖着身子,低声道:“我们快去林子里。”说罢就捂着胸口,以最快的速度躲在林子里。莲心儿见状也连忙跟了上来,速度比步陌然快了一些。
果然,她们走后,白熊就开始四用掌毁坏事物,还一直往她们的这个方向走。
看着一颗颗粗壮的树木在白熊的摧残下逐渐倒下,步陌然和莲心儿虽然在急速地奔跑,但终归是比不上白熊的速度,最后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它。
“怎……怎么办?”莲心儿结结巴巴地说道,大汗淋漓。
步陌然没有看她,此时她全身疼痛难忍,手中的弩对白熊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射在皮毛上的箭都无力地坠落。但除了弩外,她什么武器都没有了,而周围的药草也都不具有杀伤力,即使有,那也要想办法才能让白熊吃下去啊。
“这是不是报应?”步陌然冷笑一声,道,“要不是你们设计我,现在会变得如此?”脑袋里却在迅速地运转着,思忖到底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劫。她没有坐以待毙的打算。
忽地,步陌然眼光一闪,喜悦地注视着前方。
但此时,白熊离他们已经近在咫尺了!
关键时刻,步陌然迅速地倒下,开始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
莲心儿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刚想蹲下摇她,道:“哎,你怎么躺下了?“接着,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眼睛陡然大睁,想跑或躺下,却已经来不及了!
愤怒中的白熊虽然双眼被毁,但爪子已经向前胡乱地挥舞着,慌乱中,它举起粗壮的爪子对着莲心儿重重一拍,拍得莲心儿一个措手不及,顿时口吐鲜血。
“啊——”莲心儿惨叫一声。
步陌然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听着莲心儿的惨叫,看着她的手臂活生生地白熊扯下,顿时鲜血如注般喷出!
她的眼睛对上莲心儿疼痛难忍的愤恨眼神,目无表情。
莲心儿仇恨的眼光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很快就晕倒了。
步陌然看着向自己靠近的白熊,身体僵直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可以清楚地看着莲心儿断掉的手臂无力地落在地上。老实说,即使她现在对她有什么怜悯的话,时间也不允许了!更何况,自她在自己身后放冷箭开始,她就已经对她没有任何期待和怜意了!
即使今天她真的死在这里,只要有茅清泠的女儿和自己一起,那自己也不冤了!
只是,她不甘心!在这一世的最后一刻,她没有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
师父……惊郓……烈阳……凤盏……所有关心她的人她都没有见到就要离去,她不甘心啊。师父,为什么不早来一点?
没有办法再思考,只感觉到白熊低下头来嗅着自己,步陌然睁大眼睛,眼睛却一直看着白熊的后方,看着那人影逐渐由远及近。
希望,他能在自己被吃的前一刻来到!
但显然的,她这的运气不够好,因为白熊的爪子拍了下来,步陌然只感觉到自己浑身一阵剧痛,胸前五脏欲裂!
“不——”远的黑影大声吼道,他迅速地奔来,还有几丈的距离就先是一个重击把白熊挥倒,看着身受重伤的白熊摇摇晃晃地在原地转圈,垂死挣扎,接着,双目失明的它忽然重重地往步陌然的方向倒下。
聂惊郓一惊,手中的长剑灌满内力直直地插入白熊的脖子,接着使劲一挑,愣是把那白熊倒下的方向换了个。
“然然,然然!”他双目如电,迅速地找到步陌然,见步陌然浑身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身上的红衣也湿透了,眼睛紧闭,仿佛已无声息。
“然然——!” 聂惊郓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心像被狠狠刺进去一刀,痛彻心扉!他用力推开阻挡在前面的白熊,直扑在步陌然面前,死死地盯着她看,不敢乱动,束手无策。
他第一恨自己没有任何医术!!!
步陌然刚才吞下了一颗药丸,为她吊着最后一口气,她吃力地睁开眼眸,看到聂惊郓艳美熟悉的脸,心里有着欣慰和隐隐的失望。
“惊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嘴里又吐出一口鲜血。
聂惊郓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急声道:“然然,我现在该怎么做?”手中却下意识地为她输入真气,却发现如水流入大海,转瞬间就无影无踪,半点效果都没有。
步陌然想摇头却发现自己身子重如铅,就道:“不用做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这是真的走到尽头了……我内脏……俱毁……连师父也救不了我。”
聂惊郓是习武之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手下的身子已经在逐渐变得冰凉?脉搏在渐渐地变弱?
他绝望地低吼:“都怪我来迟了一步,就那么一步!”另一只没有抵着步陌然的手狠狠地挖着土地,他眼睁睁地步陌然,心中的恐惧的阴影渐渐蔓延扩大……
“……师……父……”步陌然的瞳仁涣散,逐渐地扩大,嘴里却喃喃地吐出一个名字。
聂惊郓的泪毫无预警地掉落,他眼睁睁地看着手中无力的手逐渐地滑落,看着她的眼睛闭上后再也没有睁开过。
远,匆忙慌乱的脚步声逐渐传来,聂惊郓却已经成为了一座似乎没有生命力的雕像。
正文 第111章 伤心
脚步声逐渐近了,浓浓的血腥味让众人都有了不好的想法。奔在最前面的是凤盏和阎烈阳。
但他们都没想到,会看到那么一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阎烈阳气得跳脚,他对着在场唯一坐着的人说话,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步陌然,死死地盯着。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甚至整个人都颤抖着,他甚至不敢靠近步陌然,因为聂惊郓茫然脆弱的表情——仿佛已经是一座无声无息的雕像。
“快叫御医!”凤盏第一失去文雅的风度,对着身后的人大吼道,他的眼睛也看着步陌然,眉宇紧蹙,浓密微卷的睫毛覆盖下,邃的瞳孔幽而紧缩,发出阵阵冰冷的寒光……如果细看,甚至还可以发现那里面的恐惧。
身后马上有一个老御医赶紧紧走几步,却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惊叫一声。
皇后也随即赶到,她第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莲心儿,第一反应是尖叫,第二反应是马上晕倒,但她的眼皮刚阖上,又立即睁开来,厉声叫道:“心儿!快,御医!救她!救不活你们也别活了!”
她身边的皇上眼里有着愕然,马上指挥道:“快,御医,快去!”
而阎烈阳,再也忍受不住了,他鼓起勇气飞身奔到步陌然的面前,目光牢牢地锁住她,抚上她的额头,再摸上她的手,瞳孔渐渐地失去焦距,整个人呆怔在原地,维持着半跪着的姿势。
凤盏从来没有见过阎烈阳这样的表情,心如死灰……
“……怎……么了?”他哆嗦了一句,觉得分外的寒冷。
阎烈阳突得一把推开聂惊郓,直接将步陌然拉到怀里,用力的就好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他把脸地埋入她的颈项,发出哀鸣的嘶吼声。
凤盏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地拖着脚步来到步陌然身边,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身体早就僵直了。
果然,老御医很沉重地放开步陌然的手,在皇帝面前跪着,颤声道:“陛下,微臣无能,来迟了一步,长公主……长公主脉象全无,已经……确定……薨。”
那边,另外一个御医满头大汗,快速帮莲心儿止血、把脉,此时听到老御医的话,忙擦擦头上豆大的汗,道:“陛下,心儿公主还有希望救回来,只是……只是这条手臂怕是要废了!”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皇后却已经跳起来,知道莲心儿捡回一条命,她忙喝道:“本宫不管,你一定要治好心儿的手臂。”想到莲心儿醒来的情况,她怨恨地瞪了一眼步陌然,道,“本宫听说这人的手臂是可以缝回来的。御医,难道你不行吗?”声音里蕴含着一股掺着冷意的逼迫。
那御医伏低身子,颤抖着说:“皇后娘娘,这接断臂的技术全天下只有长公主会,其他大夫只会点皮毛,肯定救不回心儿公主的手臂。如果长公主还活着,那还有可能,可是现在……”御医说着也是一脸的悲痛,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步陌然,眼泪淌了下来。这御医,正是慕容砦的堂兄慕容治。
他话说完,就连忙为莲心儿医治起来。
茅清泠一听,怔在原地,喃喃道:“她早不死晚不死,怎么这个时候死?”她猛地扑到莲心儿面前,细细地抚摸她的脸,低声道,“告诉母后,心儿,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就算死了,母后也会把她鞭尸!”她狠狠地咬着银牙,看着不远的老虎和面前的白熊。
皇上的眼睛微眯,眼里有着悲痛,但还是指挥道:“马上把这老虎和白熊抬走,还有,把心儿小心照看,至于陌然……”他顿了顿,道,“马上抬回营地,让尸体不要腐坏,运回都城后厚葬!”
此命令一出,身后的侍卫马上动起手来。
阎烈阳抬起头来,紧紧地抱着步陌然,双眼通红,恶狠狠地说道:“谁也不准动我的然儿!她还没死,我还能感觉她在怀里,身体还是热的。我相信,她只是太累了才晕倒过去的,就像以前……你们知道的,她的身体一向不好,说晕就晕,但总会醒来的。”他的视线一转,对上旁边的皇后,目光如炬,有着的厌恶,道,“茅清泠,要不是你提议打什么鬼猎,我的然儿会变成这个样子吗?现在,你可满意了?”
凤盏拳头紧握,他紧紧地靠在一棵树上,头向上昂着,身子紧绷着。
如果知道是这个结局,那他们之前的争斗又有何意义?
“阎烈阳,你什么意思?”茅清泠迅速地武装起来,冷声道,“你竟敢 本宫的名讳?不想要命了?”
阎烈阳只是看着她,犹如一只正在休憩中的狮子,随时有力量来给她致命的一击。这个表情让皇后身边顿时站了许多侍卫。
一直僵坐在土地上的聂惊郓却仿佛被什么惊醒了过来,他双眼缓缓地在众人面前扫了一遍,目光最后定在皇后的身上。
“你是谁?”皇后感受到他的眼神,不悦地说道。
“哈哈,我是谁?你竟然问我我是谁?我是谁你不会清楚吗?也对,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你早就忘记了,但我可一点也没忘!我没忘记,五岁的我是如何看着你步步逼死我娘的!”
聂惊郓说着就像一只豹子猛地扑向皇后,凶狠地掐住她的脖子,道:“你害死我的娘亲,也就是算了,这笔账我可以不计较,但为什么,你要害死我的然然?要不是你,我的然然会死吗?我要杀了你!”神态已经几近疯狂。此时,悲痛让他只想找个人发泄。
身边的护卫欲救出皇后而不得,纷纷被聂惊郓的掌风轰走。
皇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终于缓缓地开口,却不是解救皇后,只是看着聂惊郓,问道:“你到底是谁?”
阎烈阳此时眼里只有步陌然,一动也不动。
缓缓走过来的凤盏闻言就轻声道:“他是聂惊郓,陌儿的结义兄长。”
凤盏在阎烈阳身边半跪,伸出手指轻轻地抚着步陌然苍白的脸蛋,道:“你怎么就那么走了呢?我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离开我们的痴缠,是不是,我们真的逼你太紧了?紧到你不得用这种方式断绝我们的念头。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跟着搅和进来,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你不是很好吗?这世间,没了你,再也没有任何乐趣了……”他的眼泪慢慢地溢满眼眶,慢慢地滑落,沿着俊美滑腻的面容,一滴又一滴,平静的面容,挺拔的背影却渗透着浓浓的悲伤和……绝望。
“把那头熊,给我挫骨扬灰!”阎烈阳冷冷地开口。他震惊地看着凤盏,第一,他第一那么刻地明白凤盏对步陌然的感情。
如果不是爱得入骨髓,他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落泪……
阎烈阳紧紧地搂着步陌然,脑袋里想起了和步陌然相识的一幕又一幕……眼里的悲伤更加浓重,但现在毕竟不是痛苦的时候,阎烈阳擦干眼泪,甩甩头,把步陌然轻轻地放入凤盏的怀里,道:“我去探查一下,到底是谁把然儿伤成这样?这树林,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老虎和白熊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狠狠地射向了皇后。
此时,皇后早已六神无主,但还是强自镇定,道:“聂惊郓,你一介草民别乱说,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可是重罪的?甚至是诛灭九族?”
聂惊郓捏着她的脖子,哈哈大笑,道:“然然都不在了,我活得有什么意思?但死之前,我一定要让害她的凶手死无葬身之地!”他的手开始用力,皇后的脸也逐渐涨红。
周围有很多侍卫,但碍于皇后在他的手里,不敢轻举妄动。
在场除了正在为莲心儿抢救的慕容治,其他人似乎都不动了,皇帝的身前只有几个武将和众多的护卫,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是又重复一遍,道:“你到底是谁?你姓……聂?”他看着聂惊郓的大眼睛,再看看他的五官,心里有一个不确定的想法。
“我今年二十一岁,你说,我到底是谁?”聂惊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的母亲……是函吗?”皇帝颤声问道。
聂惊郓不置可否。
皇后和皇上的脸色却大变。尤其是皇后,身子软了软,却又强自镇定地瞪着聂惊郓,不顾窒息的危险,道:“你这个孽种,原来你还没死!”
“我当然没死,你这老妖婆都没死,我怎么会死了?如果我死了,今天怎么杀得了你!哼,没想到你之前对我和母亲下手就罢了,现在连然然也不放过。我不妨告诉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谁也救不了你,包括皇帝!”他的眼睛又转向皇帝。
“皇儿……我的皇儿!”皇帝唤了一句,眼神期盼而灼热地看着聂惊郓。
此话一出,当场很多人就愣住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脑袋里有一堆问号。但年长的人眼里有着了然,叹息着。
聂惊郓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应声。
皇帝的眼神一痛,哑声道:“你们,全部退下,还有大臣们,全都回营地去,顺便,也把心儿带回去。”他挥手道。
众人一听,大臣们连忙退得干干净净。
“你们敢!”皇后看着那些护卫。
果然,那些护卫没有退下,只是虎视眈眈地看着聂惊郓。
皇帝的脸气得通红,道:“那是朕的儿子,全都给朕退下,如果伤了他,哼——”
侍卫们还是不动。
皇帝的脸色阴沉起来,他拍拍掌,又一堆暗卫无声无息地出现,二话不说就和那些护卫动起手来。
那边,护卫们打成一片;这边,形成了一个相对安静窒息的圈子。
“哈哈,我自以为控制你身边的人,没想到,陛下你,还是留了一手!哈哈,夫妻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奇迹了!”皇后趁着聂惊郓微微松手的那一刻,尖声道。
“我要杀了你!”聂惊郓的手再收紧。
皇帝没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皇后却拼命地咳起来,道:“咳咳……本宫的女儿心儿一定是未来的女帝,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以为你还活得了吗?”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聂惊郓眼神空洞。
“不行,郓儿,父皇不让你死!”皇帝一听,忙道。
聂惊郓愣了一下,手中的力道又放松点。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聂惊郓的眼里升起了不顾一切的疯狂,手缓缓地用力,缓声道,“皇后娘娘,你一生尊荣,一定不知道你有一天会死在我手里吧?之前,我很听母亲的话没有来找你算账,没想到,你却惹上了然然,你害得她……”他没有再说下去,手恨恨一个用力。
皇后的眼白开始往上翻, 脸涨得血红,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她开始用眼神向阎烈阳和凤盏求救。
缓缓的,一道声音传来,充满了疲惫,道:“聂惊郓,你不能杀她,她是步陌然的母亲!”
此话一出,正在专注地搜索线索的阎烈阳顿时停了下来,就连一边在抱着步陌然装挺尸的凤盏也惊讶地抬起头。
莲殇一身黑衣急匆匆地赶来,一脸的疲惫,黑眼圈浓重,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白色的人影,见众人惊讶地看着自己,就道:“没错,茅清泠的确是陌然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这个,我先不详细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怀里的这个人,据说能救陌然。”说着就把怀里的人放了下来,点开了他的穴道。
“白洛天!”阎烈阳惊叫,闪电般跑过来,惊喜地叫道,“是然儿的师父,一定能救回然儿的。”
聂惊郓不由自主地放开皇后,也跟着走过来。
白洛天缓缓地睁开眼睛,对上了阎烈阳期待的眼神,马上清醒过来,颤声道:“然儿呢?”他捂着胸口,感受到那一阵阵的抽痛,虽然疼痛难忍,脸上和心里却是喜悦的。
凤盏对上他,一字一字地说道:“她已经停止了呼吸,你可有办法?”声音里有着无可遏止的期待。
正文 第112章 情
“不可能!殇儿,你怎么说这种话?”皇后刚喘过气来马上大步走来揪着莲殇的衣领。
莲殇疲惫地看着她,揉着眉宇,道:“母后,这个我待会再和你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陌然到底怎么样了?”
白洛天此时是一副中年人模样,他颤抖地把步陌然拥进怀里,一手轻搭上她的脉搏,眼里有着期待。
莲殇在一边说道:“我办完事后就听说我多了一个妹妹,于是连忙往这边赶,结果在盛佛的时候就遇到了他,当时他似乎很痛苦,捂着胸口倒在路上。我见状就停下来问他到底怎么了,结果才发现他是步陌然的师父,而且还是步陌然现在有危险,我见他疼的厉害,还有自残倾向,于是就点了他的穴道和他一起骑马过来了。”
莲殇暗自叹息,想起了白洛天当时痛苦的表情……而且,他看着皇后,轻声道:“母后,希望陌然这遇险和你没关系,否则……”他没有说下去。
“你给我说清楚!”皇后阴沉地看着他,再看看脸色惨白的步陌然,想起了她那一双凤眼,还有她腰际的胎记。
如果是真的话,那自己……
她没有再想下去。
因为白洛天突然道:“你们都避开下,我要进行施救。”
“她不是已经断气了吗?”皇后呐呐地说了一句。
聂惊郓握紧拳头白了她一眼,轻蔑地说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白洛天,然然到底能不能就回来?”
“一定可以的。”阎烈阳紧紧地盯着,热切而期盼。
“是的,一定可以的。”其实,凤盏有何曾不知道,一个已经停止呼吸的人,要救活,谈何容易?或者说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是,只要事关步陌然,即使再荒谬的事,他也愿意相信。而且,他此时见白洛天并没有很悲伤的样子,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希望。
他希望,白洛天是有办法的。
“我试试。”白洛天强自镇定,捂着胸口再说道,“你们先避开。”
皇后和皇上马上一挥手,只见刚才打得要死要活的侍卫们马上就消失了。
现场只留下白洛天、步陌然、凤盏、阎烈阳、聂惊郓、莲殇和皇上皇后。
白洛天没再说什么,只是突然就扒开自己胸前的衣服,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对着阎烈阳沉声说道:“待会我剖开胸腹后,你马上用瓶子取下我的心头血。”
“剖开?”阎烈阳结舌,“这个怎么行?陌儿即使醒来,一旦知道你为她牺牲性命,那她肯定会不开心的。”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步陌然对白洛天的确是情根种。
白洛天苦笑,道:“早在然儿十五岁的时候,我就在她身上种了追魂连心蛊,这样她在哪里、在什么地方我都能大概知道,最重要的是,这蛊能在关键的时候救她一命,即使她停止呼吸!只有身体还没僵硬,我就有能力使她起死回生,但现在她五脏俱裂,我也只能让她重新呼吸,维持十天的生命而已。”
众人一听,本来喜悦的脸顿时又垮了下去。
凤盏此时已经恢复了思考,道:“那十天之后呢?“
他看了一会白洛天,不待他回答便低声道,“这追魂连心蛊我听说过,一直以为是传说中的食物,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东西。据我所知,中了追魂连心蛊的人反而没什么感觉,但下的那个人却会在中蛊的人受伤时承受数倍的痛楚,所以你现在胸口才痛。“
白洛天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道:“我痛才好,我不痛了就说明然儿已经就不回来了。”语气有些哽咽。
他定了定神,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红色瓷瓶,道:“只要能找到万年雪参,然后就有办法了。而要找到万年雪参,就先要找到雪老虎,我这个瓶子里的,装的就是雪老虎的食物,这种香气,只有雪老虎才能够闻得到。学老虎一般都是在雪山里生活,在冬春两季几乎没什么食物,所以用这个可以吸引它出现。”
“可是,山上肯定不止有一只学老虎,我们怎么判断哪只才是守护万年雪参的老虎?”许是因为白洛天镇定自信的语气,阎烈阳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那我们就一只只地找!”聂惊郓握紧拳头,眼睛牢牢地盯住远的山头,“我就不信我找不到!”
“没错!”阎烈阳和凤盏异口同声地响应。
白洛天点点头,道:“也只有这种方式了。”他把瓶子递给了聂惊郓,道,“这瓶子里的药事我一路上采集了九九八十一种珍稀药材制成的,打开盖子后就容易挥发。再制一瓶的话,只能再等五年了。所以,你们一定要省着用,免得这东西用完了,万年雪参还没找到。”
这东西,是他在五年前就开始采集的,这来雪山之所以迟到那么久也是为了去收集。没想到,他刚收集完就胸口剧痛,一度还昏厥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步陌然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危险了,甚至可能会致命。当时他又慌又痛,幸亏,他路上遇到了莲殇,否则还不知道有没有力气赶到这里呢。
“那我们现在马上去找。”阎烈阳马上说道,扯着聂惊郓的衣袖就要走。
“慢着。”凤盏抚上步陌然的脸,道:“我想先看到她再一呼吸。”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救治?”皇后此时和莲殇对视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道。她的心情是复杂的,但无论如何,谅莲殇也没胆子骗她,所以才想就会步陌然问个清楚。
“就是现在。”白洛天对着阎烈阳,道,“你曾经服用过烈焰之,所以这你为我护住心脉,我剖开胸膛的时候,惊郓就取出心头血。惊郓,你一定知道心头血在哪里吧?”
见聂惊郓点点头,白洛天就转向凤盏,道:“你马上去烧开热水,待然儿服用血后,只要恢复了呼吸,就把她放入热水中沐浴三天三夜,直到她的脉搏和呼吸都稳定下来。还有,你们不懂医药,所以最好有位大夫在身边。”他犹豫了一会,道,“最好叫那个慕容治来,他医术高明,向然儿学了不少东西。”虽然慕容治曾经陷害过颠茄,但那可能是因为皇后和莲心儿,现在陌然是皇后的女儿……那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凤盏凝重地点点头,问道:“那你呢?”说着马上就派水竹去取来大锅烧水。
白洛天微微一笑,普通的五官却显得有些僵硬,道:“我会沉睡,时间不定。对了,如果……我是指如果,要是然儿没有恢复呼吸的话,你们也不必叫醒我了,直接把我葬在然儿身边,当然,最好是同一穴。”
这话一出,现场的人都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皇上叹道:“有你这种的师父,陌然她也不枉此生了。”
白洛天闻言,嘴角抽搐了下,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直接盘腿坐在步陌然身边,定定看了会,道:“然儿,你一定要醒来啊。”说罢就抽出一把匕首,道,“开始。”
“等等,你的伤口呢?怎么理?别告诉我,你想自己理。”莲殇连忙喊停。
白洛天没有说话。
皇后顿时数道:“去,把慕容治叫来。”
“他不是在替心儿治病吗?”皇上连忙道。
皇后看了一眼莲殇,咬咬牙道:“叫别的御医去为心儿治病,现在,我想一刻钟后见到慕容治!”她转向白洛天,道,“一刻钟可以吗?”
白洛天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
立即,有一个身手鬼魅的暗卫从众人面前消失了。
等待的时候,莲殇挨不过皇后咄咄逼人的眼光,就苦笑道:“步陌然的确是你的女儿,我的亲妹妹。那年,母后你和涵贵妃同时生下一个女孩,我一时好奇就去看了下。当时我见两个娃娃都放在一起,而且都很丑,一时冲动,我就把两个娃娃换了个位置,那时她们除了摇篮不一样外,穿的衣服都一样。之后,奶娘她们出现了,我一时调皮,也想捉弄你们,所以就没说出口。没想到后来就听说涵贵妃的女儿遭了难,当时我才五岁,害怕之下就不敢和别人说被抓走的那个才是我的亲妹妹。”
“难怪,难怪你向来不待见心儿。”皇后恍然大悟。
莲殇点点头,继续道:“我是不待见她,我更加不待见我自己。”他顿了顿,道,“当时我见你抱着心儿很开心的样子,就更不想说出口了,因为当时涵贵妃已经疯了,一切,都来不及了。这些年来,我总怀有希望,就四去找我那个失踪的妹妹,没想到我还没找到,她就出现了。”
众人一时沉默。
皇后抚着额头,有些承受不住,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她看着静静地躺在白洛天怀里的步陌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难道我一直疼爱的女儿竟然是涵贵妃的女儿?”
这叫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难道她整天忙死忙活的就是为了打击她的亲生女儿吗?
“不是这样的,心儿才是我的亲生女儿。也许……也许后来有人把她们又掉回来了!”皇后喃喃自语。
“母后。”莲殇残忍地看着她,道,“母后,我当时明明记得你抱的那个女孩手心里没有一颗小痣,而陌然……”他拿起步陌然的手,道。“这里有。”
皇后如遭雷击,就是皇上也恍惚了一下,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然儿身上的泪红颜,到底是谁下的?”白洛天眯起眼睛问道。
众人的实现不约而同地聚焦在皇后的身上。
皇后终于跌坐了下来,掩面坐在草地上。
皇上轻轻叹了口气。
“你可知道,就是因为这泪红颜,然儿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然儿她,一直都生活在恐惧中啊。”白洛天的声音大了起来。
聂惊郓望着皇后的眼神又凶狠起来。
凤盏忙问道:“难道这找到万年雪参也不能医治泪红颜吗?”他仔细思考了下,知道这一定是阴差阳错才让步陌然中了泪红颜的。
但没人敢问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包括莲殇。
但聂惊郓问出来。
“是不是你给然然下的毒?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我娘亲不够,还害死了我的然然。现在,你有报应了吧?哈哈,报应!”他狠狠地抹了把脸,语调似哭似笑。
莲殇却吼道:“够了,别说了。“他看着失魂落魄的皇后,吸了一口气,道,”这些都怪我,要不是我小时候顽皮来了个对调,事情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聂惊郓撇撇嘴,倔强地把头歪倒一边去。
白洛天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现在什么都不必说了,把然儿就醒再说。“
“对,把然儿就醒再说。“阎烈阳对这些宫廷往事没什么兴趣,他此时最大的兴趣就放在步陌然身上了。
话这才说完,发现慕容治已经被人拎到了。
这下,气氛凝重起来。为了防止有人干扰,皇上转过头去,叫侍卫们在周围团团围住。而皇后,还是静静地坐在地上,不顾泥土沾上了华丽的衣服。
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白洛天坐在地上,挥剑就割开了自己的胸膛,聂惊郓一看,脸色都不变一下,直接取出瓶子去接心头血。白洛天身后的阎烈阳双手放在他的背部,真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他的体内。
凤盏和一干护卫一边用火烧水,一边用自己的内力为水加热。
白洛天额头上的汗珠一串串地留下了,不一会儿已经全身湿透了。
他咬咬牙,看着慕容治为自己的伤口先缝合,再进行理,一切做完后,血终于止住了。白洛天也缓慢地闭上眼睛,闭上之前还依依不舍地看着步陌然饮下他的血,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
然儿……你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
聂惊郓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白洛天的心头血灌入步陌然的身体里,接着,在场除了侍卫之外的所有人开始围着步陌然仔细地观察。其中步陌然的左右手就被人放满了。
“会有呼吸的。”阎烈阳喃喃自语,猛然捏住旁边聂惊郓的肩膀,紧张地问道,“然儿会醒来的吧?”自从知道聂惊郓是皇子,也就是步陌然的亲生哥哥后,阎烈阳就不再视他为仇敌,反而对他亲热起来了。
聂惊郓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大手,想了想还是没有甩开,只是点头道:“一定会的。”一定会的,手心去在冒汗。
他看着躺在步陌然身边的白洛天,此时大家似乎都忘记他了,全副的心思都放在步陌然身上。
凤盏离得远一点,他的手没有搭在步陌然的身上,眼睛只是紧紧地盯着,直到眼睛酸涩起来才眨一下。
莲殇光明正大地在步陌然身上摸了一通,皱眉道:“她师父刚才有没有说陌然什么时候才能有呼吸?现在血也喝了,热水也准备好了,但人呢?怎么还没见动静?”
“不急,陌然的医术高明,我看她的师父也不简单,定不会胡说的。”皇上慢条斯理地安慰,眼睛一会看着步陌然,一会看着聂惊郓。
没人告诉他白洛天就是国师,众人干脆就想瞒下去算了,因为步陌然似乎不想让人知道。
聂惊郓嫌恶地瞪了他一眼,想张口说什么,但又没心思说,干脆就紧抿着嘴巴。
“他只说喝了血后会好起来,可是时间也没说。”凤盏缓缓地开口,眼睛扫了一下白洛天,见他即使戴了面具,脸色还是和步陌然一般惨白,却更无血色,不由得一叹。
这世间,痴情的人并不止自己一人啊。
他紧握拳头,想起了自己以为步陌然死时发的誓,缓缓地垂下眼睑。
“呼吸没有,脉搏没有,温度也没有……”阎烈阳气得跳脚,抑制摇晃白洛天的冲动,道,“怎么会这样?一切都按着刚才他所说的话来做啊,怎么现在还没动静?”眼里的期盼不由自主地转化为悲伤。
“再等等。“凤盏睁开眼睛,镇定地说道,只是眼里的恐惧出卖了他的内心。
“对,再等等。”皇后似乎终于回神了,把视线从步陌然的脸转移到无人,眼神空洞,“不会有事的。”
“死而复生,死而复生……”慕容治喃喃自语,双手相互搓起来,眼睛热切地盯着步陌然。
阎烈阳啪啦一掌劈向他的脖子,骂了一句:“MD,念叨个什么劲?烦死了!”
慕容治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没人再说话,都在沉默着。
一炷香过去了,两柱香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步陌然还是没动静,而白洛天也一动不动,两人似乎彻底地陷入了睡眠状态。
两个时辰后,水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所有的人都彻底地安静下来,天也黑了下来。侍卫们已经在升起篝火,搭起帐篷了。
聂惊郓不断地摩挲着步陌然的手,嘴里轻声说道:“然然,缘分让我们自小就相遇,缘分还让我们长大后相聚在一起。虽然你常常说我是你的兄长,我却从来不承认,总以为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白洛天,那我可以试着去喜欢他,只要你愿意娶我,即使偶尔来看看我也行。但我没想到,由于师父的搅和,我竟然真的是你的哥哥,你的亲哥哥。知道的那一刻,我几乎发狂,但我没办法,只能无奈地承认这个事实,从此不敢再接近你,也不敢再找你,因为我知道,即使只是远远地看你一眼,我也会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许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然儿,你醒来好不好?你不是一直都把我当成你的哥哥吗?那你就醒来吧,以后,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哥哥,再也不会逼着你回答到底喜不喜欢我的问题了,再也不会了。“
他慢慢地说着,有时候一句话重复好几遍,眼泪却慢慢地流下,不一会儿,白嫩的脸蛋上已经是满脸的泪水,无声无息的。
凤盏把头埋进膝盖里,僵硬着,许久没动。水竹担心地站在一旁,眼里有着担忧。
阎烈阳失了魂似的跌坐在地上,手中的嫩草早就化成了汁液,流了他一手,染脏了他的衣裳。
皇后面无表情地坐在圆凳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步陌然,不语。
莲殇在旁边唉声叹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苦笑道:“没想到我的妹妹会有那么大的魅力,你看,妹妹,你勾引了那么多美男子的心,所以你一定要醒来啊,要不然哥哥就替你接受过来了。”
他的话让皇上白了他一眼,呵斥道:“胡说!”
莲殇的笑容更是苦涩,道:“要不然我还能怎样呢?”
“这世间,起死回生从来就没听说过,可叹我还以为会看到一个奇迹。”每隔一会就看一步陌然的慕容治眼里有着失望,还有着悲痛,“如果是长公主的话,那我还可以相信,她的医术高明,是我最佩服的人,可惜,我再不能得她亲授医术了。而那白洛天,也可惜了。”
聂惊郓喃喃说了一通,此时突然听到白洛天的名字,就捏着步陌然的手,大声道:“然然,你快醒来,你再不醒来,白洛天也醒不过来了,他会死的,会死的,陪你一起死,我们,我们也会死的。我也不想活了,惊郓不想活了。”声音哽咽了,带着哭腔。
没有人再抱有希望。
但是,步陌然的手,却毫无预警地动了一下。
聂惊郓的身体僵住了,他缓缓地低下头,手颤抖地搭上步陌然的脉搏,几秒钟后,他惊喜地叫出声:“活了,活了!”
于此同时,那一边的白洛天,头发开始慢慢地变白,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从一头乌黑的青丝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白发。眼角,一滴泪缓缓地流下。
正文 第113章 清醒
随着聂惊郓的欢呼,众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阎烈阳和凤盏也冲了过来,果然,见步陌然的脉搏已经恢复了跳动,呼吸也开始似有若无了,身体的温度也开始慢慢地上升。
“活了,活了!”莲殇重复地念叨,对着还在昏迷中的步陌然发誓般说道,“妹妹,你一定要醒来哦,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很疼你的,我要把天下你最想要的东西都送给你,我的妹妹。”
阎烈阳仔细地盯了一会步陌然,摸了又摸,傻笑了一会才白了他一眼,道:“就会说大话。”说完又继续傻笑。
凤盏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唤来呆怔中的慕容治,道:“快,来替她检查身体。”
早就惊呆的慕容治此时才反应过来,惊叫道:“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多着呢。还有,慕容治,我警告你,不该说的话你不要往外传。”阎烈阳警告般地瞪着他。
慕容治皱皱眉,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小侯爷的堂兄——虽然那侯爷府已经风光不再了,但他还是点点头,谁叫人家的爹爹是手握天下三分之一兵权的元帅呢?而且,他自己也不计较这个。
一边也在发愣的皇帝和皇后此时也回过神来,附和道:“今天的事,大家都不许出去嚼舌根!”虽然不能彻底地瞒住,但少点人知道也好。
凤盏微微叹息,道:“其实也瞒不住的,更何况没必要瞒。起死回生虽说是传说中才有的事,但现在既然连追魂连心蛊都出现了,那起死回生也不是难事了。”他想了想,还是没说这下蛊的人必须修炼有浮云之术。
凤盏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愣,连忙大吼道:“快!热水!”
众人一听,也连忙大吼:“热水!”
“真是的,都高兴坏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阎烈阳拍拍自己的脑袋。
聂惊郓本来在抱着步陌然流泪的,此时一听说也顾不得自己的喜极而泣了,连忙抱起步陌然就往水桶里冲。
“等待,这水太热了,会把陌儿烫坏的。”这是凤盏的声音。
阎烈阳一听,忙提来一通冷水,道:“现在呢?”
“太冷了。”凤盏不满意。
再来热水,道,“这总可以了吧?”
慕容治权威的声音传来,道:“可以了,快放进去吧。”
“不要……不要脱衣服吗?”阎烈阳怯怯的声音传来,声音有着不好意思。
众人马上白了他一眼。不脱衣服还怎么沐浴?
皇后威严的声音传来,清咳一声道:“呃……为了有疗效,这三天就让我的贴身侍女服侍陌然,其他人都不许进去观看。而慕容治每进去的时候都需要蒙着眼睛,毕竟陌然还没出阁呢。”
慕容治点点头,道:“就这么办,幸亏帐篷搭好了。”他舒了一口气。
等到安置好步陌然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皇上意味长地看了阎烈阳、凤盏一眼,道:“陌然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天的事,朕都记住了。”他转向聂惊郓,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慈爱,道,“惊郓,你跟朕来一下,朕有些话要问你。”说罢就率先走回自己的帐篷。
皇后的脸沉了沉,最终还是看了一眼步陌然的帐篷,低声对门前的两个宫女,道:“好好照顾她!殇儿,你跟着我过来。”
莲殇苦着脸点点头,道:“好。”
聂惊郓没有再跟上去,他定定地站在原地,正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知道一声惊叫声才打破了他的思考。
看着那头莹白的发丝,众人都愣了。
“怎么会这样?”阎烈阳瞠目结舌。刚才大家都忙于步陌然的事,此时回过头才发现白洛天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木板上,头发已经变白。
凤盏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望着白洛天的眼神很复杂,轻声说道:“古往今来,剜心之痛,乃是天下至疼,而剜心取血,更是对一个人的身体有极大的损伤。现在白发,估计也是因为被取血的缘故。”
聂惊郓盯着白洛天的脸看了半饷,道:“就是不知道他底下的脸变成什么模样?”头发都变白了,那会不会变老?
“不管怎么说,一旦然儿醒来发现白洛天变成这样,肯定会心疼死的。”阎烈阳抽抽鼻子,想起了这一天的绝望,低声道:“不管如何,我们都要感谢他,要不是因为他,然儿现在还不能醒来呢。”
三人顿时沉默了。
凤盏打破沉默,道:“我现在就去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只希望能真的找到万年雪参才好。”
他的话使聂惊郓和阎烈阳都回到现实中,不约而同地说道:“我们也要去!”
“一起去,这样即使雪老虎再厉害,我们也能打败他!”阎烈阳强调般点点头。
“我轻功最厉害,所以我去肯定会起很大的作用。”聂惊郓的鼻子和眼睛还有些通红。对于步陌然的遇险,他是最内疚的一个,他老是在责怪自己,要不是他去迟了一步,步陌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生死未卜。
幸亏,现在让他看到了几分希望。
凤盏唤来水竹,道:“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照顾他,不准让他有一点闪失!”
阎烈阳也叫来苘画和苘棋,吩咐同样的话。
如此这般,三人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心情都不好起来。
阎烈阳看了一眼凤盏,见他没有了刚才的失态,表情显得很平静,就不明所以,但也没问什么,就道:“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我先回去准备了。”他依依不舍地看了一会步陌然所在的地方,这才踏步离去。
凤盏也最后看了一眼步陌然的帐篷,微微叹了口气,转身也离开了。
聂惊郓咬咬唇,最终还是选择消失在夜色中。
帐篷内的皇帝听到消息后,脸色一僵,过了一会才低声道:“无妨,朕都等了那么久,不在乎再等久一点。他,总会来找朕的。”
年老的太监沉默着,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四人就在步陌然的帐篷前齐聚一堂了。
“然儿现在如何了?”阎烈阳问着皇后。
皇后点点头,道:“一切都还好,你们快去快回。还有,带多点侍卫。”
皇上看了一眼莲殇,再看看聂惊郓,低声道:“你们都要注意安全。”
“谢陛下。”凤盏和阎烈阳拱手道。
莲殇只是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会的,父皇,我定会把万年雪参带回来的。”眼里却有着坚决。
四人于是带着一干护卫超雪山山顶的方向出发了。
万年雪参有雪老虎守护,一般都生长在雪老虎的洞穴里,所以只要把雪老虎弄到就可以进洞穴去寻找了。现在他们有了白洛天给的药瓶,寻找到雪老虎并不困难,把它们迷倒也不困难,困难的是,有时候打开药瓶就可以引来几只雪老虎。
来到山腰上后,四人这才知道,雪老虎真的不是浪得虚名的,去年凤盏能杀死一头小雪老虎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这雪老虎的身体高大,毛发浓密,偌大的一个目标站在那里,他们的剑、刀和弓箭等工具都耐它不得。所以最后只能使用最猛烈的迷药把它弄到,还有小心自己不要吸入过多,在快窒息的时候就要把它解决掉。
所以一干人等忙得不亦乐乎,虽然众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伤势,但还算是顺利。只是一直没找到万年雪参让众人有点丧气。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阎烈阳已经气得跳脚了,他愤愤地咬着手中的干肉,道:“可恶的,这几天我们弄到了那么多的雪老虎,竟然没有找到一只万年雪参,我怀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万年雪参?”
凤盏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块肉干,再优雅地放入口中,要不是他衣衫褴褛,身上有些暗沉的血迹,别人真的以为他是坐在豪华的酒楼里享受美食。他看了一眼阎烈阳,道:“镇定,烈阳,这万年雪参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据说当年的白洛天在这里折腾了几个月还是没有结果,现在我们有他的药相助,已经好很多了。”
他想起了白洛天为了这雪老虎所费的心思,眼眸一暗,道:“五年来才集成的药材,看来,白洛天真的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费心思。”
“那是当然。”莲殇大口喝水,红衣风骚地敞开,露出洁白的胸口,道,“我的妹妹可是他唯一的徒儿呢,他不对陌然好还对谁好?”说着就哆嗦了一下,道,“这鬼地方没法待了,要吃的没吃的,还冷得要死,又安静,亏得他还在这里待上个把月呢。”
聂惊郓只是机械地吃着东西,眼睛看着眼前的白雪,不语。
阎烈阳轻蔑地看了一眼莲殇,念在他是步陌然哥哥的份上和是皇子的份上,没说什么。
“这药,还能维持几天?现在已经是过去五天了。”凤盏终究是按捺不住,忙侧头问着聂惊郓。才几天的功夫,他怎么就瘦了那么多?
凤盏暗叹了口气,知道这里面其实最伤心的人就是聂惊郓了。
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心上人变成自己的亲人还要令人绝望?
聂惊郓听到他的话,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掏出一直小心保存的药瓶看了一下,道:“没多少了,这几天我们用得太凶了。”
阎烈阳看着那些疲惫的护卫,道:“是太凶了,我们太心急了。可是,不得不急啊,我一想到然儿在山下等着我们拿救命药,我连觉都不想睡了。”
众人顿时又沉默了,只是机械地补充着体力。
许久,莲殇突然开口道:“现在,陌儿应该醒来了吧?还有她的师父也应该醒来了。唉,一个师父能为徒弟牺牲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可以了。不过我总觉得,陌然和那白洛天的关系不单纯,你不知道,我把白洛天带来这里的时候,那白洛天一休息就念叨陌然的名字,那样子一点也不像师父,反而像是陌然的情郎!”
这话一出,现场气氛更是沉默,甚至有逐渐僵硬的趋势。
莲殇看着他们,不解,就拍着聂惊郓的肩膀,道:“弟弟,告诉哥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别告诉,他们真的是师徒恋,那样会很惨的。不过——”他眼里带着憧憬,捧着心道,“如果这一世能有这样一个男人为我付出,即使他丑了点,老了点,那我也心甘情愿了。”
三人一听,连忙把屁股挪了挪。顿时,莲殇的周边就空出了一块地。
莲殇也不在意,看着这种情况,道:“还是陌然好啊,比我的魅力就是大得多,引得你们一个两个往她身边靠。不过,弟弟,我可告诉你,先前就算了,你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你可不要往那条路上走啊。这样很苦的,当然,如果你想的话,我会支持你的。唉,谁叫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八弟弟呢?”
聂惊郓一听,猛然把手中的肉干砸到地上,吼道:“你还有完没完?你不知道你很聒噪吗?”
现在又安静了下来,风似乎也不动了,侍卫们开始闭眼休息。
莲殇的嘴巴大张,呆怔了一会才闷闷地闭上嘴巴,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吗?你看陌然的眼神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哼,要不是父皇让我来劝你,我还不想趟这趟浑水呢?你以为我就那么闲?”
“别说了。”见莲殇还有继续念叨的趋势,凤盏只能无奈地开口。
莲殇一见是凤盏说话,马上就不说话了。一是因为凤盏长得很俊美,是他喜欢的那一型,但凤盏的身份又令他无法强取豪夺过来;二是他总觉得凤盏这个人很不简单,能够把疏影城发展得井井有条,荣昌盛,同时还在朝廷中有一定的势力和地位,那肯定是不可测的一个人。要知道,为了防止异姓王爷怀有二心,一般的皇帝都会故意打击他们的势力的。现在凤盏能混成这样,定是不简单的人。所以为了自己闲散的皇子生涯,他最好还是不要惹上他才好。
于是,现场再一恢复了平静了,只是众人的心里都起伏不定就是了。
山下,又是另一番情况了。
三天后,步陌然果然如白洛天所说的恢复了沉稳的呼吸,脉搏也在有力地跳动。由于慕容治使用药材得当,再加上皇帝皇后的全力配合,步陌然的恢复情况非常地良好,虽然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但脱离木桶后,脸色已经红润了,清醒的日子指日可待。
而白洛天,也在此时清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然儿怎么样了?”话才出口,却发现自己的嗓音低哑得吓人。
水竹本来在打瞌睡的,此时一听,连忙跳起来,道:“公子,您可醒来了?长公主已经活过来了,除了还没清醒外,一切都还好。”
此时苘画页拿着水盆进来,见到白洛天醒来,很是高兴,就接着说道:“少爷他们也上雪山去采万年雪参了。您已经睡了三天了。”
白洛天听了后,直到消化完毕这才放下心来,释怀一笑,就要起床。
却不知道,他这一笑,让水竹和苘画都愣住了。
水竹看着他,心里是惊艳的。这一笑,虽然不如他家少爷的倾国倾城,但却充满了难于述说的味道,让人心里暖融融的。
两人看到他的白发,顿时又把刚才升起的念头丢掉,只是担心地看着他。
看着垂在胸前的白发,白洛天一愣,抓起一把默默地看了一会,再抚上自己还算是平滑的脸,自嘲一笑:自己现在摸到的脸可不是真实的脸啊!
他没有再停顿下去,只是道:“然儿……然儿在哪里?我想过去看看。”话说完就止不住地一阵咳嗽声,似乎是撕心裂肺般痛苦。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紧?”水竹和苘画一看,忙问道。在他们的心里,白洛天已经是神的代名词,因为他把一个已经停止呼吸的人给救活了!最重要的是,那被救活的人可是自家少爷的心上人,所以意义重大,这三天,恨不得把白洛天供起来上香才好,所以照顾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尽心尽力的。
“咳咳……没事,可能是睡了三天的缘故。”白洛天面色如常,挥了挥手,道,“我们走吧。”说着就为自己穿上靴子。
“哎哎哎,公子,您不要先梳洗再去吗?才刚刚醒来,还什么也没吃呢?”水竹连忙制止。这三天,他们就只能勉强给白洛天灌了点参汤,所以他猜测现在白洛天一定很饿了。
白洛天一听,就道:“我先去为然儿把脉,然后再回来,你们为我准备好热水和一套干净的衣服就行。”语气是理所当然的吩咐。
水竹和苘画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点头,心里却暗自猜测他的身份。
一路走到步陌然的帐篷,白洛天也没有在意众人的惊异的眼神,只是一心跟着水竹,走自己的路。
在步陌然的帐篷外,趁着宫女们呆怔的时候,他把水竹留下,自己则大步走了进来。接着,他看到了皇后。
皇后此时正用毛巾为步陌然擦手,嘴里似乎在小声地说着一些话。
“你在干什么?”白洛天不悦地看着她。
皇后一惊,回头一看,见是白洛天,神情放松下来,站了起来,抚平衣摆的皱褶,平静地说道:“白公子,你醒来了?对了,本宫应该谢谢你救了陌然一命的。如果公子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说,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本宫能做到,就一定会帮你。”
白洛天的眉毛皱了起来,沉声道:“你出去,我想和然儿说会话。还有,为然儿做这些事情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相信,要是然儿知道有你这样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她一定会不开心的。”这样的话,他自认为已经够委婉了。要不是说这些话的人是步陌然名义上的母亲,估计他早就招呼过去了。
皇后的脸一白,上了上好胭脂的嘴唇此时虽然红颜无比,但却失去了色泽,她怔怔地站了一会,见白洛天已经旁若无人地为步陌然检查身体,心里一怒,但又想起了一些事,终究是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白洛天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抚上步陌然脸上的手停顿了一会,这才轻声道:“然儿,这就是你真正的母亲,你可乐意有这样的母亲?”
步陌然只是沉睡着,胸口微微起伏。
白洛天只觉得胸口盈满了一种巨大的喜悦,这种喜悦让让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最后只能轻轻地吻上了步陌然的失血的唇瓣,低声道:“然儿,你快点醒来,醒来后,就能见到师父了。”话刚说完,又一阵痒意涌上了喉咙,让他不由得弯下腰去咳嗽起来。
他低低地弯着腰,抚着胸口,想拼命地遏制却不得不其法,最后只能惊天动地地咳起来,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过来好大一会后,白洛天浑身发热地坐在步陌然身边,握着她的手,道:“对不起,师父吵到你了。对了,他们应该会把万年雪参找回来的,我只希望,它能真的救活你。不过你放心,然儿,即使真的不能救活你,在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孤独。”他顿了顿,道,“只希望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既能救活你,又能解了你的泪红颜。”
他还再想说什么,但喉咙又一阵痒意袭来,最后只能放开步陌然的手,往外奔了出去。
坐在浴桶里的时候,白洛天把自己洗干净,直到水凉了,他还是没动。
“公子,还要加热水吗?”水竹在屏风后轻声地说道。
白洛天只是道:“你可以走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水竹想了想,还是顺从地出门去了。
白洛天听到水竹远去的脚步声,他愣愣地带了一会,想了想,还是把面具揭了开来,接着,手,颤抖地抚了上去。
然儿,我是不是真的会变老?这,就是自己的劫数吗?这样的自己,还配得上你吗?
正文 第11章 归来
然儿,我是不是真的会变老?这,就是自己的劫数吗?这样的自己还配得上你吗?
白洛天在水中呆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慢慢地把面具戴上,神情平静地穿衣、吃饭。
水竹见他吃完,就和茼画对视了一眼,轻声道:“公子,陛下请您过去呢。”
白洛天皱皱眉,用手帕优雅地擦完嘴,就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到达皇上的帐篷后,皇帝正在看着一幅画。白洛天见状就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
许久,皇帝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中的画卷,看着白洛天,道:“国师,别来无恙啊?现在一看,你一头白发,到增加了不少仙气,当然,如果能露出真面目就好了。”
白洛天一愣,随即微微一笑,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轻声道:“真面目就不必了,现在头发都白了。”他顿了顿,眼神一暗,道,“陛下什么时候知道的?”
“呵呵,那朕也不勉强了。还有,朕从你为陌然治病的时候就知道了。一是因为你超凡的气质无法掩盖,刚开始的时候朕只是觉得熟悉,后来见陌然真的起死回生觉得天底下有这个本事的人寥寥无几,而朕听凤盏那么一说后,就知道是你了。毕竟,追魂连心蛊不是谁都能下的,据朕所知,只有修有浮云之术得人才会制这个蛊。”
“陛下,您真博学。”白洛天是真心的赞扬。在皇帝面前,国师有权利可以在皇帝面前享受不跪,自称“我”的权利。而在祈莲国,国师的地位也很高,但只能在政事上给予皇帝建议,而不能直接参政。如果皇帝没问国师,国师一般也不会主动找皇帝说事。
皇帝爽朗一笑,有些得意,“道,国师,知道朕这找你来做什么吗?”
白洛天苦笑,道:“陛下,我其实已经没资格做国师了,所以您不必问我。”
“呵呵,你师父还没告诉朕,那你现在就还是国师。朕很惊讶,因为陌然竟然是你的徒弟,那朕是不是可以认为,陌然才是身带金莲的未来女帝?”皇帝直奔目的地。
白洛天却摇头,道:“我道行浅薄,不及师父十分之一,所以也算不出谁才是真正的金莲,而师父,他也不知道。更何况,我原先救下然儿并不知她的身份,只观她面相,是有不俗的出身,所以自小就教她用餐礼仪,贵族家中的规矩,只盼她以后真的找回自己的身世,那也不要让人瞧不起。但我万万没想到,她最后是公主,也是皇后的女儿。我前几天还真的以为她是涵贵妃的女儿呢。”
见白洛天一脸的诚恳,皇帝直视他的眼睛,道:“朕相信你的话,知道你没必要撒谎。”
白洛天只是微微一笑。
皇帝看着他,一叹,道:“国师真是可惜了,可惜了你的好容貌,却被我那个不肖女儿给败坏了!”
白洛天只是看着他,神情平静,低声道:“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然儿这个徒弟我很喜欢。”心里却是苦涩的。在任何人的面前,他都可以流露出自己对步陌然的情感,唯独在这个男人面前,他要隐藏,而且还要撇清两个人的关系。
爱上一个女的国师是不合格的,也是会为那个女人带来危险。而未来的继承人人选,如果爱上了国师,那也是受到百姓谴责的,尤其是,那个国师还是女子的师父,那更被众人所唾弃。
唾弃自己可以,但白洛天不想让步陌然也曝光在百姓的口舌之下,整天让她们嚼舌根。他只希望自己如果没有给她带来帮助,那也不能成为她的阻碍!
皇帝似乎很满意,点点头,道:“依国师看,朕的这两个女儿,谁更适合做继承人?莲殇和莲首又如何?”
白洛天想了想,道:“莲心儿性情活泼,有一定的亲和力,但性情不稳定,情绪激动之下容易做错事,有待磨练。莲首性格稳重,做事也有条理,知轻重,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也就是魄力不够,有些优柔寡断。而莲殇,我观察他许久,似乎性格闲散,没有什么大的念头。至于步陌然——”他看了一眼静静听着的皇帝,道,“然儿性格清冷,有时候过于无情,但做事果断,对自己人却是极好的。这些年她走遍祈莲国各地,相信也知道一些民生疾苦。但我怀疑,然儿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内心白洛天并不希望步陌然是女皇,但心里又很矛盾,总觉得步陌然当上女帝后,对国家和百姓却是极好的。
“陛下,我相信其实这些您内心都是有数的。”白洛天见皇帝陷入了沉思,又补充了一句。
皇帝叹息,道:“是啊,你说的朕都明白。现在祈莲国表面上是风光无限,但谁又知道这暗地里……唉,是朕无能啊。”
白洛天嘴角抽搐了下,沉默着。
皇帝自顾自说了一通,见白洛天没有附和的意思,只能尴尬的摸摸鼻子,道:“你和你师父的性子真的一点也不像。”
白洛天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罢了罢了,现在说这些都为之过早,一切等他们二十岁后再说,而且,也没多少天了,一个月而已。”皇帝抚过画卷,眼里有着思。
白洛天点点头,道:“陛下说得有理。”只希望,然儿能找到她想要的生活方式……即使她的生活里没有自己。
两人再说了一些往事也就散去了。
白洛天走出帐门,望了望天,心情沉重起来。
他走到步陌然的帐篷里,看着她沉睡的脸半晌无话。
“然儿,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他看着自己的头发,想了想,还是打算去找药汁把它染黑。
当他的头发重新变黑后,众人都一副惊奇的样子。
水竹赞叹了一番,转到正题,道:“公子,据说林子外营地里的心儿公主醒来了呢?现在陛下已经赶过去看她了。”
白洛天皱皱眉,手中捣鼓着给步陌然的药材,道:“那又如何?”关于步陌然遇险的事,虽然最后被皇上和皇后压了下来,但大家心里还是有怀疑的,只是最后见莲心儿也一起受伤,再加上凤盏她们急着去采药,所以暂时就没有激起太大的反抗。
但,一旦凤盏他们回来,可能这事也压不住吧?除非皇上和皇后真的再联手把事情压下。
“公道自在民心”,白洛天一向相信这句话,他同样也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要步陌然没事,他愿意不追究。但只要步陌然出了点什么事,即使赔上自己,他也要追究下去!
水竹瞥了一眼茼画,茼画得到示意:“公子,据说那公主的手臂真的废了,醒来后大吵大闹,还吵着要见皇后,可是皇后没去见她,而她知道咱们长公主没事后,还曾一度恶毒的诅咒,这是太可恶了!亏我以前还以为她不错呢。”
“就是,亏得我们家少爷还挺喜欢她的呢,小时候明明很可爱,怎么长大后越来越可怕了?看来,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可爱的,唉。”水竹也感叹道。
“如果她知道皇后不是她的母后……嘿嘿。”茼画奸笑起来,清秀的脸蛋看起来有些恶意。
“呵呵……”水竹也笑了起来。
白洛天只是捣药的力道加重了些,道:“她,总会自食恶果的。”说罢就不再开口,喉咙上又涌起了一股痒意。
白洛天默默喉咙,低咳几声。
水竹和茼画听完白洛天的话,再叽叽喳喳说起了另一些八卦。
白洛天很是无奈,他想起步陌然所说的“男人也八卦”的事情,看来,她说的话果真如此,还是真的是因为祈莲国的男子太多了?
他看着茼棋,果然,他还是适合和不聒噪的男人在一起相。
再过了两天后,在众人的期待下,在白洛天日夜仔细服侍的情况下,步陌然终于醒来了!
“然儿,你可醒来了?”白洛天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喜,他紧握住步陌然的手,一边查看她的身体状况。
“陌然,醒来了?”是皇帝和蔼的声音。
“陌然——”皇后低低的唤了一声。这五天来,自从知道步陌然才是她的女儿后,她的心里起伏最大,一度还不能面对这个女儿。
“然儿,别怕,你还活着呢,是我救了你,呵呵,师傅很厉害的,能起死回生。”白洛天紧握住她的手,背对着众人,眼里的情表露无疑。
“师父,见到你真好。”步陌然望着他,其实这两天她是有感觉的,可以隐隐约约的听到床前人儿的话语,只是老是醒不来而已。于是自然知道自己是被人救了,而有能力救自己的人,似乎也只有师父了。
只是现在看到白洛天疲惫的神情,步陌然还是很心疼。
这自己遇险,他一定是吓坏了吧?
“见到你醒来,真好。”白洛天模仿她的语气。
“陌然,是父皇。身子好些了吗?”皇上有些不耐,忙挤了进来。
步陌然看着他,轻叫了一声:“父皇,让您担心了。”她的余光瞥到了一脸欲言又止的皇后,眼神一冷,闭上眼睛。
皇后在一直注意着步陌然的眼睛,见她如此,心里一气。本来嘛,现在她对步陌然根本就没来得及培养什么母后感情,现在她对步陌然大都是内疚的心理,此时见步陌然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样子,心里自然又生起气来。
白洛天见状,只能苦笑,捏捏步陌然的手指。
步陌然和白洛天有了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自然知道他眼神所代表的含义,于是只要无奈的说道:“也谢谢皇后娘娘来看我。”
皇后一听,刚才的气恼不翼而飞,笑道:“呵呵,没事,应该的,应该的。”
皇上见她如此,有些惊讶,他还从没见过一向威严高傲的皇后有这样的一面呢。他们是少年夫妻,当时他刚登上皇位为了巩固地位就娶了她。想当初,他们刚刚成亲的时候,皇后的情绪也是多变的,看自己的表情也是娇羞的,可惜好景不长,她的威严和高傲就摆出来了,自己又拉不下面子去讨好她,最后只能渐行渐远,知道函儿的出现,他们的距离更是遥远,后来又相继有其他女子的加入,所以他和皇后之间也只能维持表面的和谐而已。
想到这里,皇上不胜唏嘘。
皇后见皇上惊讶的望着自己,脸色竟然有些僵硬和不自在,所以只好把眼睛直直地盯着步陌然。
不默然把这一切收在眼底,有些厌烦,不明白皇后也跟着凑什么热闹,就道:“你们现出去吧,我想静静,还有,师父留下好不好?”
皇后连忙反对,道:“陌然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呢?”在步陌然的面前,她现在已经没法端起高傲的架子了。
步陌然身子虽然不能动,但声音却让人听了发冷,她道:“皇后娘娘,我不记得我还有什么事要和你说的,我现在很累了,什么都不想说。”只要一想到莲心儿在身后给自己放冷箭——虽然最后她搬回了一成,让莲心儿的手臂残废掉,但自己差点没命是事实。
她活了两世,算起来,现在是第三世了,所以格外珍惜自己的小命,尤其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喜爱的人。
在亲情上,她也许是一个很穷的人;但在感情上,步陌然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一个富裕的幸运儿。
“可是,陌然,你可知道我是你的……”皇后脱口而出。
白洛天连忙打断她的话,急声道:“皇后娘娘,这个事情我们以后再说,然儿刚醒来,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
皇后一听,顿时沉静下来。她苦笑:自己现在说出来又如何?谁会知道,一向看对方不顺眼的人竟然成为了最亲的母女!难道她现在把事实的真相说出来,她会对自己哭诉,投入自己的怀抱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起步陌然和自己相似的性格,皇后叹了口气。心里却隐隐有份骄傲:自己的女儿毕竟还是和自己相似的。先前看莲心儿的时候,她就一直遗憾心儿在外貌和性格上都没有和自己有多少类似之。此时见步陌然如此,不得不感叹这世间的奇妙,竟然有这样和自己相似的女儿,遗传自己的一些特征。
虽然,不是很讨喜欢就是了。
但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娃,总归是自己的好。
但是她一想起自己对她做过的事,刚刚的喜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脸色也阴沉下来。在一想到她身上的泪红颜……
想到这里,皇后的凝视了一会步陌然,这才开始走出门帐。
皇上微微一笑,摸摸步陌然的脸,道:“陌然,朕就先出去了,有事就吩咐下人们去做。”
步陌然点点头,想扯出一个微笑,却发现无能为力。
皇帝等走出去后,帐篷里顿时又静了下来。
白洛天和步陌然对视着,两人的视线紧紧的胶在一起,谁也不愿意分开。
白洛天心情激动,但还是喂步陌然小心翼翼的喝了水。步陌然五脏据毁,身体不好动弹,是靠着白洛天的血维持呼吸的,说以连喝水这样的事情都要假借他人之手。
许久步陌然的眼泪流了下来,道:“被白熊击中的那一刻,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醒来的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心里是厌恶的。一想到穿越到另一个没有白洛天的世界,他就觉得万分的难受。
白洛天疼惜的捏着她的手指,慢慢地俯下身去,吻去她的眼泪,低声道:“然儿,我现在多想把你抱在怀里,或者对你做一些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但现在,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你只能说话,却不能动,乖,以后会好的。”
步陌然乖巧的点点头,红着眼睛,到:“我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会活过来?”
白洛天想了一会,就老实地说道:“追魂连心蛊。”
步陌然一点就透,习惯性的皱起眉头,声音低哑,道:“你现在的身体如何了?”
白洛天含糊地点点头,问道:“现在要不要喝点清粥?你一定饿了吧?”
“师父,你眼神闪烁,说明你在心虚,还有,记得不要转移话题。”步陌然紧盯着他的眼睛。追魂连心蛊她只在某本书上撇过一眼,后来就被白洛天收走了,所以只隐约知道这蛊能使人起死回生,但下蛊的人却要失去一些东西。其他,她就不知道了。
白洛天尴尬一笑,道:“我的武功失去了。”
步陌然顿时怔住,喃喃道:“果然!”
“没关系,武功再练就是了,反正我已经有基础了,会很快恢复的。”白洛天毫不在意地说,沉默了一会才又问道:“只是然儿会不会嫌弃我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白洛天捏捏她的手指,发现才五天的功夫,她的手指竟然更是纤长,甚至已经是皮包骨了,不由得心疼起来。
步陌然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笑道:“师父也瘦了呢。无论师父变得如何,我的感觉都不会变。”许是因为再说情话,步陌然有些不自在,脸有些发烫,顿了顿才又轻声说道,“更何况你这是为了救我,我心里感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
白洛天顿时咧嘴一笑,摸摸他的脑袋。
“师父,把你面具揭下来,我想看你真实的脸。”步陌然见他笑得不是很自然,就忙道。心里也有点奇怪,自己以往和他相的时候,他都是露出真面目的。
白洛天却是挑挑眉,神色如常,道:“现在这里人来人往的,就算了。”
步陌然虽然奇怪,但也没究。
慢慢地喝完粥后,白洛天开始仔细地为她擦脸。
“师父,你的头发上有药汁的味道。”步陌然突然问道。
白洛天浑身一僵,随即镇定下来,道:“我的武功没了,这段时间又照亮了,经常咳嗽所以老是在喝药,是不是这药味很刺鼻?”
步陌然想了想,道:“没有,我只觉得这药味有点奇怪罢了。”她脑袋有些混沌,一时想不出这药味里具体还包含了什么药材。
“你累了。”看着步陌然困顿的样子,白洛天一笑,道:“快睡吧,下一醒来就好一点了。”
步陌然却强自睁着眼睛,想了想,还是小声问道:“他们呢?我记得我昏睡之前见过惊郓的。”之所以那么就才提起,是因为步陌然不想惹得白洛天不开心,可是她见那么久了,别人她不敢说,但自己至少是起死回生吧,那惊郓为什么不来看自己?还有其他人呢?
白洛天把他的手放入丝被中,轻声道:“他们上雪山去找万年雪参了。我已经制除出了雪老虎喜欢吃的食物的香味,所以寻找的难度会降下很多。你现在只能说是暂时捡回一条命,还有五天,只能等他们回来了。希望,他们能真的找到雪参。”与其等步陌然自己发现,还不如自己亲自告诉她的身体状况。
步陌然理解的点点头,“道辛苦他们了。”他叹了口气,想到自己临死前看到聂惊郓伤心欲绝的脸,心里是有些震动的。
“我受的伤毕竟非同小可,难道这蛊不能彻底的治好我。不过,能捡回一条命我已经很高兴了。”步陌然见白洛天专注给自己擦脚的样子,笑了笑,道:“不过这蛊真奇怪,竟然能把死人救活,而且我还没感觉,以后我也要学,然后下到你身上。”
白洛天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道:“你要失望了,这蛊只有修有浮云之术的人才能下,呵呵,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下到我身上了。好了,这蛊我们就不说了,已经过去了,你快休息吧,瞧你眼睛都快闭上了。”说罢爱怜的扶过她的眼睑。
步陌然点点头,不再究,毕竟是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白洛天擦擦额上的汗,叹道:“果然,在然儿面前撒谎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他走出帐门,重新接过水竹手中的热水,道,“守在这里,不要让谁进来,我要为然儿做治疗。”
水竹习以为常的点点头,眼里满是崇拜。
白洛天端回热水后,就开始为步陌然擦身。事实上,自从他清醒后,步陌然的清洗工作就由他接手了,其他宫女想为步陌然清洁的时候都会被他用各种理由拒绝了。
白洛天承认,自己是一个占有欲强的人,对于步陌然,即使是女性,他也不想让别人随意动步陌然的身子。
之后在等待的日子里,白洛天和皇上皇后约定,暂时不要让步陌然知道她的身世,免得她受不了这个刺激。
说这句话的时候,皇后的脸在抽搐着,可是又无可奈何。
此后,步陌然和白洛天开始享有短暂的平静。对于万年雪参,他们是怀抱着很大期盼的,因为现在除了它,他们还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步陌然恢复以往的状态。
但同时,他们有很担心众人的情况,生怕那雪老虎太厉害了,把他们给伤到。偏偏这几天,他们有没给下边的人联系。
急躁了两天后,他们又恢复了平静的心态,一心想着要好好的珍惜这几天,如果真的找不到,步陌然真的会失去性命的话,起码要让她没有遗憾。
只是,他们一般都只是谈论以前的事情,很少涉及到生死的问题,两人早已心知肚明,步陌然走了,白洛天也会消失的。但步陌然心里还是期盼着,凤盏他们一定要带回万年雪参啊。
他们仍旧住在树林里,莲心儿仍旧住在树林外,双方很少通消息。
当然,这是步陌然个人的想法。
知道莲心儿的手臂背废后,步陌然一点也不惊讶,淡淡地说道:“这是必然的,这世间除了你我,似乎还没有听说过有谁被断臂。”
“你说错了,就是我也不会。”白洛天眨眨眼,道:“现在如此,她是罪有应得,要不是她……哼。”步陌然已经把当时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这让一向不动气的他也发起火来,所以这几天莲心儿的病情反反复复,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让慕容治忙的焦头烂额。
当然,因为白洛天没有武功,所以他想亲自去莲心儿的营地使坏都不行,只能在慕容治向自己询问的时候稍微提点一二,再稍稍地做点手脚而已。
“师傅,唉,只要我活了,那我们的竞争还会继续。我真希望,我能和你一起回药王谷,虽然我很不甘心,但我还真不想再见到她那张脸,还有皇后。”想起了近来两天皇后看着自己的诡异眼神。
那眼神,跟前世的母亲一样,那是自己很小的时候,在父亲还没离开母亲的时候,充满了慈爱,但换了个时空,却令她毛骨悚然。
白洛天嘴巴张了张,还是闭嘴了。
步陌然再说了一些闲话,最终还是抵不住袭来的困意,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白洛天担忧地抚摸着她的脸,沉沉的叹气。
皇后走了进来,也担忧的问道:“怎么样了?”
白洛天把手从步陌然脸上移开,叹道:“她一天比一天嗜睡,每天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有时候说话说到一半,喝粥喝到一半就睡过去了,我知道,凤盏他们再不回来的话,她就会彻底地睡下去了。”眼里有着浓重的悲伤和压抑。
皇后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帐门,脚步竟然有些蹒跚。
白洛天看着她依旧挺直的背影,暗叹一口气。这皇后,也是一个可怜人啊。要不是先前她对步陌然所做的一切,他可能会为她说说话,但现在,就不必了。
白洛天握着步陌然的手,轻轻的印下一吻,喃喃道:“然儿,你一定要撑过去。”、
在第十天的时候,步陌然没有再醒过来了,白洛天也无法镇定了,他脚步焦躁的走来走去。
皇后和皇上,以及一干等年长的皇子都等候在一旁,只是各人的神情不同的而已,但气氛却很压抑和沉重。
“怎么还不回来?”皇后紧捏着手中的白玉杯。
一个皇子连忙接过话题,软声道:“母后,您别急,不是已经派了侍卫去查看了吗?这雪山有好几座,再加上又高又峭,所以费点时间是应该的。”
“就是,这凤世子和阎将军,还有我们的皇弟都是厉害之人,定不会辜负父皇和您的期望的。”又一位皇子附和道。
皇后的脸色这才稍缓,低声道:“这倒是,他们几个一向都是能干之人。”
皇上也点点头,道:“会没事的。”脸上也有着焦灼之色。
皇后瞄了他一眼,心中冷笑,就是不知道你心中着急的人到底是谁?
老天还是眷顾步陌然的,在众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时,他们终于回来了,只是每人都是一身的血,身体消瘦的厉害,样子看起来好骇人。
没有时间再说了,聂惊郓从怀中拿出一个冰玉盒,小心翼翼地递给白洛天,沾满血迹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充满喜悦的说道:“白洛天,看,这是万年雪参,你快拿去给然然服用!”
白洛天感激的看了一眼众人,道:“你们辛苦了!”说罢就打开冰玉盒,果然看见里边安静地躺着一支雪参,形状似一个人类的娃娃,有鼻子有眼的,只是定格在某一个动作而已。
阎烈阳在解说道:“这万年雪参果然厉害,行动迅速,我们追了它三天三夜才扑捉成功,最后还差点让它给跑了。”
“你们已经很累了,快去休息吧,然儿我会负责救回来了的。”白洛天点点头,确认是万年雪参,于是头也不回地往里冲去,开始为步陌然治病。
凤盏坐在水竹搬过来的凳子上,轻声道:“只希望真的能彻底地治好陌儿的病才好。”
“就是,连她以前的宿疾也要一并治好才是。”聂惊郓接口道。
众人的脸上于是又充满了笑容,似乎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正文 第115章 苦涩
果然,万年雪参的药效的确是显著的,刚刚服用过后的步陌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
众人看到后,脸上是忍不住的欣喜和激动。
阎烈阳最为直接,直接就狠狠地握着凤盏的手,另一只手拉住聂惊郓的手,朗声道:“哈哈,我们三个果然是厉害的,终于把万年雪参采到了,救了然儿!”
聂惊郓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喜悦,眉飞色舞,道:“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凤盏嘴角含笑,微微点头,道:“这样就好。”
旁边的莲殇冷笑地看着他们一身狼狈的样子,道:“哼,就你们三个吗?”
三人看了他一眼,只是冷冷一笑。
莲殇无奈地撇撇嘴,知道造成这种结果是自己先前失言的原因。因为在追捕的过程中,他见他们三个配合默契就随口说了一句,“你们之间的默契可真好,以后共同嫁给妹妹估计也不会吵架了。”话一出口,觉得不对,又补充,“不过惊郓可不行,他可是哥哥。”
那那句话一出来后,马上就接收到三人的白眼,最后在追捕的过程中,他还莫名其妙地遭遇到三人不小心的毒手,其中以聂惊郓的手段最为凶狠。
所以现在,他们三人对自己还是爱理不理。
莲殇觉得自己很委屈,他这不是说了实话吗?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三人对陌然的感情,要不然只是为了一个普通公主的话,他们会那么拼命吗?没日没夜地奔波,眼里布满了血丝,特别是那个无论何时何地似乎总是优雅万分的凤盏最后也变得和阎烈阳一般狠绝了,眼神凶狠,在雪地里到寻找,也不怕雪光刺伤了眼睛!
所以他只是对他们未来生活做了一个预测而已,用得着现在用这样凶狠的眼光瞪着自己吗?
“算了,我不理你们了,哼,我回去休息了。”莲殇最后看了一眼步陌然,见白洛天正在专注地为步陌然捣药,不由得一叹:这个师父,也是个痴心人啊。唉,妹妹怎么就那么好运地得到众多优秀男子的青睐呢?不过以后可有得烦了。
想到步陌然清冷的性子,莲殇幸灾乐祸地看了凤盏和阎烈阳一眼。
哼哼,情路那么艰难,还不懂得来讨好我这个亲哥哥?以后可有得你们好受了!
似乎想到了以后凤盏和阎烈阳求着自己帮忙的样子,莲殇得意地哼着歌,摇晃着脑袋,早就残破不已的长衫一条条地随风飘荡,嚣张地走出去了。
凤盏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那已经割裂成布条的长衫,忍不住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阎烈阳看到他的表情,心下了然,只是嘿嘿一笑:凤盏似乎不知道,他的衣服比起莲殇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白洛天把其他辅助的药放入小炉子煎着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停下忙碌,看着他们三人一眼,叫水竹看好小炉子后,就道:“你们出来吧,不要影响然儿休息。”
三人一听,赶紧走出来。
四人在草地上漫步,故意远离了帐篷和众人。
气氛沉默着,谁也不想开口。
凤盏看着远的雪山,微微一笑,开口道:“国师,你的头发又黑了?”
白洛天停下脚步,脸色有些僵硬,道:“是用药汁染黑的。”
凤盏顿时又不语了。
白洛天心情复杂,如果之前他一直冷眼旁观的话,那经过陌然这一的生死考验,他已经看清了这三人对陌然的感情了!
聂惊郓暂且不说,也容易对付,但凤盏和阎烈阳就不一样了。
如果自己身体还好的话,还和以前一样的话,那他可能就会故意视而不见他们的付出,但现在以自己残破的身子••••••想到这里,白洛天喉咙又是一阵痒意袭来,终于忍不住拼命地咳嗽。
三人看着白洛天佝偻着身子咳嗽的样子,眼里有着不忍。
“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聂惊郓率先问出口。
白洛天一边咳嗽,一边垂头,手帕紧紧地捂着嘴。
“哎。”阎烈阳叹了口气,想起了先前白洛天的付出,道,“其实我们做的都不是什么,他才是为然儿做得最多的人,这要不是他,即使我们找到万年雪参都没用。一个从五年前就开始为今天做好准备的人,我们还能有什么话说?”
凤盏闻言,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垂下眼睑不语。
那天,看到那取心头血的一幕,他心里不是不受震动的。
或许,就是这样毫不保留付出的人,才会令那个清冷的女子心动吧?即使她的身边有那么多优秀俊美的男子围绕,也从来不为所动。
心,剧烈地扯痛起来。
他不禁苦笑,以前自己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千方百计纠缠自己的人了,可是,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果然,碰上自己命定的那个人,谁都没办法逃避。
聂惊郓握紧拳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终于叹道:“你们谈吧,我先走了。”他绝然地甩头而去,修长精瘦的身体走得很快,步伐却显得有点急促和慌乱,中途甚至还因为脚下的草而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白洛天此时已经停止了咳嗽,见状轻声道:“他,毕竟是一个皇子。”
阎烈阳和凤盏都明白他的意思,一想到自己的境,似乎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你找我们出来,是有什么事吗?”凤盏直视着白洛天的眼神,道,“我曾经发过誓,如果这陌儿能醒来的话,以后我就不再痴缠于她,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谁就喜欢谁,我不会去破坏,也不会去竞争。”
见阎烈阳和白洛天呆呆看着自己的样子,凤盏苦笑,道:“别怀疑,我说的是真的,虽然我很不情愿地放弃,但经过这,我终于明白了••••••”
他昂头看着那苍白的天空,叹道,“我想,我宁愿她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都不愿意她在我们的争斗中慢慢地挣扎和枯萎。以前,我有信心,因为我知道女子的心肠最是柔软,也容易成功。陌儿虽然不是一般的女子,但她本质上还是一个女的,而且是一个对自己人很好的女子。所以,我总有信心,只要我一步步来,慢慢地痴缠着她,总有一天,她会正视我的存在。而且,我总以为,她会是以后的女帝,我知道,历史上,没有哪一个皇帝没有众多的妃子。陌儿,她是女帝,也是一位皇帝,大家绝对不会允许她娶一个国师回来!所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见阎烈阳和白洛天看自己的眼神,凤盏嘴边的笑容更是苦涩,连日来的奔波早已消磨了他的干净,此时他全身狼狈不堪,脸上和身上都脏污,看不清原本肤色的脸异常的沉静。
“我想,即使到时她不会只娶我一个,我也有办法让她把视线专注在我身上。但现在,我不那么认为了,罢了,就这样吧,我决定放手了。”他终于把自己的决定明白地说出来,“这她受伤,我肯定也占了一部分原因,要不是我先前对莲心儿暧昧不清的态度,她估计也不会恼羞成怒地这么做吧?”
“不管你以后和陌儿如何,我相信,你那么爱她,总会对她好的,也许,和你一起隐居才是她最想要的结局,而我为她谋划的皇位,她也许并不在乎。其实,我早就应该发现这点才对,但我那时总觉得,我做的是为她好,这个国家需要她,我们也需要她。”凤盏缓缓地低下头,看着一滴水嘀嗒地滴在娇嫩的小草上,心神一震,慢慢地吐出一句话,“现在,她要做什么,我都不阻止她了,无论是明还是暗。”
话说完,凤盏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缓步离去,样子潇洒,只是步伐异常地沉重。
剩下的阎烈阳脸涨得黑紫,他握紧拳头看着凤盏的背影,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凤盏那么失意的样子,他向来都是胸有成竹的,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看来这,他真的被吓到了,被然儿的事吓到了。其实••••••”他的脸上出现了悲伤,道,“其实,我又何曾不是呢?一直以为时间还足够,现在却发现,其实只要有一点疏忽,我们原先设想的一切就会不存在。”
他转过头来看着白洛天,狠狠地瞪着他,见他神情平静地望着自己,眼神逐渐弱了下去,终究是色厉内荏地吼道:“你好好对她,我会一直看着她的。哼,要我和凤盏一样明白地说出来,我才不要呢!反正,我就是要在然儿身边看着!还有,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真嫉妒你,真的,非常嫉妒,所以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什么把柄,好好待然儿。”他说完又狠狠地瞪着白洛天,接着马上飞身离去。
白洛天想伸手阻止,却发现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最后只能蹲下来吃力地用手帕捂着嘴巴,而后开始咳嗽。
他看着远去的阎烈阳。看着他消瘦了一些的健壮身体,回想他的神情,叹道:“原来,你也开始正式这个问题了,也开始成熟了,不再像以前那个有点毛躁的小子。”
他的眼神有着失落,慢慢地扯着脚下的嫩草,说道,“其实,你们都说得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说呢。如果,我现在的身体很好,那我会很高兴听到这番话,可惜,我的身体似乎让我不允许。”他低低地叹气,抚着自己的胸口。仰头就吞下了一个药丸,自己却不管不顾地横躺在草地上。
“然儿,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其实,我今天找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我的时日可能不多了,问你们能不能代我好好照顾然儿,可惜,你们说得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说出我的想法。”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终于消音,眼睛疲惫地紧闭,只是唇边有一朵似有若无的微笑:然儿,他们是真心喜欢你,都是好男人。那师父,似乎可以放心了。
白洛天的手心,缓缓地展开,里面白色素雅的手帕赫然有着一小滩黑色的血迹!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了,众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忙碌着,最大的乐趣就是去看步陌然的恢复程度,态度似乎也没变,仿佛那天的谈话从来没有发生过。
五天后,步陌然彻底清醒了过来。
白洛天搭上她的脉搏,许久都没有声音,神情有些浓重。
他的态度让众人担忧不已,不说别人,就是步陌然也受不了,就道:“师父,到底行不行啊?你都把脉了半个时辰了。”
她的话拉回了白洛天的神智,恍然道:“啊?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道,“目前还一切还行,就是有些东西我还没诊断出来,泪红颜似乎发生了变化。”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忧虑,只是一闪而过,众人都没有发现。
步陌然盯了他一会,终于笑道:“那以后再说吧,慢慢来,不急。”
白洛天点点头,看着步陌然清醒的样子,脸色有些蜡黄,身子消瘦了许多,但还算是有精神,心下一松,笑道:“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步陌然赞同地点点头,看着周围一圈的人,故意忽略皇后期待热切的眼光,道:“你们辛苦了,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你们都是我步陌然的恩人和朋友,还是那句话,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她不明白,为什么皇后又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先前她还以为自己是病糊涂了,但现在是彻底清醒了,她却依旧?而且在自己不理她的时候,她眼里竟然还有哀伤?
这世道,变化得太快了吧?步陌然暗叹。
众人愣了愣,皇帝第一个笑出声,道:“哈哈,陌然,不错,这他们的确是在救你的这件事上立功了,等回到都城后,朕就好好赏赐他们。”他简单地说了几句,又道,“既然这样,那朕就先回都城了,唉,这为了你和心儿的事,朕已经在这里耗了不少时间,算算时间,都城的人该急了吧?所以朕今天就走,你们随后就到。还有,阎爱卿和凤爱卿就不必跟着朕了,你们好好陪着陌然和心儿就行了,呵呵,朕够善解人意了吧?”
凤盏嘴角抽搐了下,地看了一眼步陌然,道:“陛下,长公主既然已经醒来了,那看来是没什么危险了,微臣还是跟着您回去吧?”
阎烈阳也赶紧附和,无外乎是说明自己愿意为皇帝护航的心思。
皇帝看了一眼皇后,还是决定留下凤盏和阎烈阳他们,对着聂惊郓,脸色和蔼,道:“惊郓,你跟父皇回去吧?回去后,朕会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你回归皇室!”这些天,已经足够他查明聂惊郓的身份了。如果说之前他还有点怀疑的话,看到那份密函的时候,已经彻底地消除了。
此时,他的心里只是满满的慈爱和内疚。
聂惊郓冷冷地看着他,低头看着步陌然震惊的表情,眼神暗了暗,低声道:“我不,我跟着然然就行了。”
皇上看了一眼步陌然,再看看他坚决的样子,终究是妥协了,叹了口气,道:“随你吧。”说罢就背着手出了帐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惊郓是皇子?”步陌然有些迷糊地眨眨眼。
众人这才想起步陌然一直都没有聂惊郓和皇后的身份,不由得面面相觑。
白洛天低咳一声,顿了顿才道:“惊郓的确是皇子,他的母亲是以前是函淑妃。”他看了一眼皇后,道,“而皇后,是你的——”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步陌然已经看向了聂惊郓。
“惊郓,这是真的吗?”
聂惊郓缓缓地点点头,垂下眼睑,长长翘翘的睫毛掩住了眼中所有的思绪。
“那恭喜你啊。呵呵,这样我们就是兄妹了,我从未想过,我们有一天会变成亲兄妹。”步陌然微微一笑,想起了聂惊郓一直未明的身世。原来,他竟是一位皇子!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聂惊郓却道:“然然,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步陌然点点头。
皇后终于按耐不住了,脱口而出,道:“陌然,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是我女儿!”
“你说什么?”步陌然缓缓地转过头,对着皇后,一字一字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皇后直视着她,皱眉道:“陌然,你得接受这个事实,就算再说多少遍,我还是你的母亲,生你的母亲。”
“有这样的母亲么?”步陌然注视着那双和自己格外相似的丹凤眼,心中一直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她道,“有你这样的母亲,那我宁愿不要!”
声音掷地有声,成功地打下皇后假装镇定的面具!
正文 第116章 往事
“你说什么?”皇后沉声道,脸色阴沉沉地盯着步陌然,“再说一遍!”
步陌然直起腰杆,冷冷地盯着她,脆声说:“再说一百遍也是一样,谁说你是我的母亲?你可有证据?你的女儿可在另一个帐篷里躺着呢!”
心里,却是大受震动。如果这时是真的……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本来,步陌然已经把皇后恨之入骨了,没错,是莲心儿射伤了她,但不知为何,她却偏偏恨起了皇后,此时一听说这个劲爆的消息,第一反应竟是自己到底该如何维持这表面上的平静?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怒火。
皇后咬咬牙,涂着凤仙汁液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步陌然的额头,厉声道:“无论你承不承认,这已经是事实。证据我当然有,还有,你是我的女儿,这个事实不会改变,你最好早点接受这个事实!”
步陌然撇过头去,道:“哼,也不想想,我现在躺在床上到底是谁造成的?自从我们认识以来,我过过多少天好日子?而且,你以前对我……”后面的话步陌然嘎然而止,身上差点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差点就把,前世的事情说出来了。想起了前世就是母亲杀死了自己,步陌然看着皇后相同的面容,内心更是恐惧,于是冷声道:“我现在不想见你,你请出去。”
皇后看着步陌然嫌恶的眼神,差点气疯,手指抖了抖,脸上紧绷,身子也站着笔挺,吸一口气,矜持地说道:“好,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哼!”她毕竟也不是一个受得了气的女子,她一生尊荣,很少受委屈,也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说话过,还用那么赤裸裸的眼神看自己……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即使她以前真的对步陌然做错了事,但也是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造成的啊,哪能混为一谈?
想到这里,她马上旋身,离去,只留给众人一个骄傲的背影。
“有你这样的母亲,我会做噩梦的!”步陌然看着她的背影,马上大声地扔下了一句。
皇后的背影踉跄了一下,马上又拉直,甚至是高昂着头走出去的。
“哼。”步陌然冷哼了一声,拉起丝被,猛然钻进被窝不语。
看着步陌然孩子气的动作,白洛天叹了口气,道:“你啊,呵呵,这怎么如此失态?”
阎烈阳却摩挲着下巴,盯着步陌然的头发,道:“我还从来没见过皇后这副既生气又无可奈何的脸色呢。”
凤盏摇头笑笑,云淡风轻,淡声道:“我也没见过陌儿这样生气的表情呢,果然是母女啊。”
“哼。”步陌然转头白了他一眼,又重新钻进被窝。
“呵呵,然然好可爱。”聂惊郓光明正大地坐在步陌然的床边,手钻进步陌然抚摸步陌然的脸蛋,轻轻地捏了下,怜惜地说道,“然然,你瘦了好多啊,你看,脸上都没肉了。”
步陌然本来有些不自在,但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兄弟,就释怀了。
“呵呵,没事。”步陌然钻出头笑笑,想起刚才自己幼稚的手段,脸上有些红晕。
四个男子看着她难得的娇颜,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能再看到这样的面容,算是老天对自己的厚待吧?
阎烈阳扭过头去,看着帐门,道:“那然儿你好好休息吧,我去送送陛下。”
凤盏垂下眼睑,轻声道:“我也去,你好好休息。”说罢就和阎烈阳勾肩搭背地走出去了。
聂惊郓眼神暗了暗,对上步陌然,道:“那然然,我也出去吧。”
白洛天却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药杵,道:“不,你留在这里陪一会然儿,我再去外边采药,还差一味。”
“师父,我陪你去。”步陌然连忙道,从她醒来后,她似乎都没机会和白洛天独。
白洛天看着她,道:“不,你还是好好休息,虽说是清醒过来了,但身子也已经垮了,再不好好躺着,你以后就干脆别想下床了。”
步陌然一听,想想也有道理,也就同意了。
此时,帐篷里只剩下步陌然和聂惊郓了。
步陌然拥被坐了起来,她定定地看了一会聂惊郓,道:“你的腿现在如何了?”
聂惊郓一愣,忙摇头,道:“没什么。”
步陌然冷笑,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沉声道:“你骗我!你刚才走路很不自然。”
聂惊郓一惊,只能无奈地说道:“就然然厉害什么都骗不了你。”
“你错了。”步陌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刚才的神气不在,只是叹道:“从我五岁你六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你的身份,你说,六岁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骗了我?当时据你的说法,你好像只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儿子,只是母亲早死,父亲不理,所以你才被大房那边的人给卖了,并且还指定被卖进妓院。我说得对吗?”
聂惊郓愣了愣,忍不住笑道:“然然,你的记忆力真好啊,当时你还那么小就记得这些事情,而且还是你帮我逃出来的呢。”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手也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步陌然只是微微一笑,看着聂惊郓的脸,脸蛋褪去了一些婴儿肥,下巴变尖,只是眼睛依旧清澈,气质却已经稳重起来,没有了以前的干净透明了!
人,总会长大的。看着这样的聂惊郓,步陌然心里有些恍惚:她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却从没想过他有一天会变成自己的哥哥!而且,似乎一夜之间,他就长大了。
是从上他在自己面前消失后才这样的吧?离开自己后,他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事?
“然然。”聂惊郓的呼吸声突然喷在步陌然的脸上,有些痒痒的,暖暖的。
“然然——”他拖长语调,靴子早就脱掉了,自己也钻进了步陌然的被窝里,搂着她的腰,不顾她微微的僵直,道,“别用这么失望的眼神看我,好吧,我都告诉你。”
步陌然僵直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
她掀开被子,查看了一会聂惊郓的腿和膝盖,皱眉道:“你旧伤复发了?而且还是这两天的事?”她今天刚醒来,但据说她服用万年雪参后,就已经过了五天了,所以这伤肯定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弄来的。
聂惊郓有些不甘愿地点点头,把步陌然又搂入自己的怀里,掀起被子盖住两个人的腿,道:“然然,我心里很不舒服。”
他这么一说,步陌然顿时忘记了自己刚要抗议不要被抱的事,就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先别说聂惊郓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就是没有,她也会如此关心,毕竟他们从孩童时代就已经同生共死过了。
“昨晚,我师父又要找我了。”聂惊郓顿了顿,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师父,也就是你上看到的那个黑衣人,他对外叫‘涅槃’,其实,他也和我一样,也姓聂,是我舅舅。”
步陌然一震,道:“没想到。
“是啊,谁也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其实他就是当初抱你离开的刺客。“聂惊郓搂紧步陌然,开始娓娓道来。
步陌然这才知道当年的全部情况。
话说,皇帝未登基之前就认识了聂惊郓的母亲,祈莲国第一首富唯一掌上明珠聂函。当时的聂函长得明眸皓齿,高雅大方;皇帝当时年少,也是风度翩翩的一个俊朗少年,于是在一郊外游玩时,两人相遇了,并且意料之中的看对了眼,从此陷于了你侬我侬的情中,无法自拔。
当时,皇帝知道聂函的身份,但聂函并不知道皇帝的身份,也不知道这堂堂的台子其实在宫内已经有了多个妃子,并且已经有儿子了,而后不久,皇帝登基了,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他首先就迎娶了现在的皇后茅清冷为后,随后,他马上又想迎娶了聂函为妃,但聂函家里虽有钱,但毕竟商人的地位还是不太高的,所以只能做了个普通的美人。却不知,皇上的一番好意却不被聂函接受,她一知道皇帝的身份,就死活不肯答应,但女子毕竟心软,更何况是是陷于情网中的少女,所以,很快,聂函答应进宫了,只是一一个宫女的身份。
皇帝无奈,只能应允了她,并且答应会偷偷地来和她相会,没有公布于众。为了稳住皇后和左丞相家,很快,皇后生下了莲殇。此时,皇后满足了,看皇帝也没有从前看得那么紧。此时,皇帝才大胆起来,最后让聂函怀了孕,接着,事情东窗事发,皇后气怒,差点就把当时身怀六甲的聂函给打死了。
至此,皇帝和皇后再也不能维持表面的和平,皇后高傲的自尊也不允许自己先低头,所以就一直僵持着,知道聂函生下了聂惊郓。之后,聂函和聂惊郓同时消失了。
皇帝气闷和悲痛之下,在街上游荡的时候,不小心遇见了涵贵妃,见她名字中有个相同的音,难得的是还长得和聂函有五分相像,性子更是相似九分,于是就不顾一切地把身为皇后远亲的她纳进宫来,开始频频宠爱。他却不知道,涵贵妃爱的人是涅槃。
此时,左丞相那边的施压,让皇帝不得不重新宠幸皇后,不久,皇后再怀孕了,和涵贵妃同时,这,她生下了步陌然。
这个时候,涅槃出现了,阴差阳错之下抢走了步陌然,还把她和颠茄交换了,最后还冲进火堆里,虽然最后偷了出来,脸却被烧坏了,最后只能狠命地训练颠茄,最后把她丢进了七色盟,任由她自生自灭。
之后的,步陌然先前已经知道了。
“那你当时和你母亲住在哪里?”步陌然想了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们住在外公家里啊,当时舅舅的武功很高强,还是七色盟的盟主,只要母亲配合,我们家在那里再疏通点关系,很轻易就把母亲和我救出来了。只是,我两岁的时候,还是让皇帝给找到了,于是,我们又回到了皇宫里,这母亲被封为了淑妃。”聂惊郓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把头靠在步陌然的肩膀上,地嗅了下,这才继续说道,“之后过了一段开心的日子,只是后来就什么都变了,我亲眼看到,是皇后把我的母亲……”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呼吸沉重了起来。
步陌然一听,知道他未竟的话是什么,心里竟然有一股怒气,为了那个女人的狠毒!可是,转念一想,其实,宫里也就那样吧?
“这么说,皇帝最喜欢的还是你的母亲。”步陌然接口道,眼睛有些茫然。如果皇后真是生自己的母亲,那她对聂函所做的事,让自己怎么去面对惊郓?
说实话,大概是由于前世的缘故,时间过了那么一会,步陌然冷静下来后,一想,自己是皇后的女儿,似乎也没有那么惊讶了。
“也许吧。”聂惊郓皱皱眉,清澈的眼里有着了然,道:“大概每个男子都是这样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现在这个皇帝娶了那么多女子,而且每个都和母亲有点相像,估计真的有点移情作用,。他们偷情偷了这么多年,肯定让皇帝觉得刺激,之后又一直分开,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又有皇后在中间阻碍着,所以皇帝才觉得我的母亲是最好的。”
步陌然一听大大吃了一惊,她转过头来看着聂惊郓,在他大大的眼眸中看到自己小小的影子,就道:“惊郓,你怎么会说这些话?”还偷情,还刺激?这就是自己一直认为很纯真的聂惊郓吗?
聂惊郓孩子气地抿抿嘴,把步陌然重新搂入怀里,笑道:“然然,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这些都是我舅舅告诉我的。”他不想告诉她,在自己被卖入青楼半年的时间,这世间有什么样的肮脏事情自己不知道?只是自己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罢了,就让然然觉得自己是个纯净的好孩子吧。
聂惊郓苦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身份已定,他也高高地钉在凸出的荆棘上,明明背后很痛,却只能在面对她的时候笑着,仿若什么事也没改变过一样。
他可以再逃避,却不想再经历那绝望。与其让别人来保护她,还不如自己亲自来才安心,所以不能逃避!
步陌然松了一口气,道:“你舅舅也真是的。”她说了一句就没再说下去,改而问到,“后来呢,你怎么会和我出现在人贩子的手里?”
“呵呵,不出现在那里我又怎么认识然然?”聂惊郓笑得很开心,摸摸步陌然的脸蛋,道,“五岁的时候,我母亲死了,所以舅舅再把我带出宫,到了七色盟的老巢里,我开始在那里生活,皇帝再也找不到我了,没想到,我六岁的时候去外公家探亲,就让一些妒忌我的人给卖了。”
“你有什么好让人妒忌的?”步陌然听到这里很不解,眉头紧锁起来。
“呵呵,外公很疼我母亲,又怜我自小失去母亲,为了避开皇帝还得跟着漂泊的舅舅去流浪,所以就把他的大部分财产秘密送给了我,结果,还是被我母亲的那些大哥们知道了,所以就把我给卖了。”聂惊郓笑嘻嘻地说谎,“当时我外公不知我舅舅在外边做的事,所以以为我们很穷。”
步陌然这才了然地点点头,皱眉道:“的确,为了钱财和权势,即使是亲人也会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来。”尤其在皇家。
“然然,无论为了什么,我都不会对你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来。”见步陌然脸色沉重,眼眸阴郁,聂惊郓连忙安慰道,又趁机捏捏她的脸。
步陌然摸摸自己的脸蛋,也不在意。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都好好的,以后也会好好的,然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最后一句,聂惊郓吐字已经含糊不清。
步陌然终于推开他的头,抱怨道:“你离我太近了,热死了。”
“呵呵,你是我妹妹,这样子有什么不可以?”
步陌然看不到的地方,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对了,惊郓,那天你怎么正好出现在我面前?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估计都被那白熊撕掉了。”步陌然微微一笑,想着他的话。
在这么多男子中,那最为怜惜的就是聂惊郓,也不想伤害他。此时见他时自己的哥哥,心里很是高兴,所以对他也格外地宽容和喜欢。
这话一出,聂惊郓的脸顿时阴沉下来,他放下步陌然,转身侧躺在另一边,背对着步陌然,低声道:“我来的一点都不及时。自从那我知道你是公主后,我就下定决心离开你,也答应了师父的事,但我还是放不下你,所以就派了人保护你,结果这事被师父,也就是我舅舅知道了,他很生气,就收回了我的权力,我生怕你出了意外,就赶紧跑过来,没想到还是晚来了一步!舅舅并不喜欢我和皇家的人接触,此时见我身份暴露,昨晚又跑来教训我。”
正文 第117章 隐瞒
聂惊郓一口气说完,猛地回头,把步陌然压在身下,低声道:“然然,你不知道,你没呼吸的那一刻,我也想跟着你去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步陌然,里面有着不容忽视的情。
步陌然愣了愣,沉默地看了他的眼睛一会,撇过头去,慢慢地吐出四个字:“你是哥哥。”那么,请不要再想那些事了吧?自己无法承受,世俗也无法承受。
聂惊郓颓丧地倒下,伏在她的身上,嘴里喃喃自语:“妹妹,你是我的妹妹。”他趁机轻轻地吻了一下步陌然的脖子,道,“好,妹妹。”可是你可知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不会是妹妹……
步陌然微微叹了口气,把他推开,道:“我想休息了。”
聂惊郓点点头,抓起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低头轻声道:“对不起,然然,我刚刚失态了。”
步陌然马上释怀,道:“没事。”她没有再说出再多安慰的话,现在这样的局面,她不适合说任何意义的话,这一切只有让聂惊郓自己走出来。
从自己在他怀里昏死过去后, 聂惊郓眼里流露出来的感情让步陌然无法否认他对自己的情,这样的情,在这几个男人身上,她都曾发现过。
只是,她不能接受,事实上,她当然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全部把他们要回来也不会有人话什么。但步陌然所受的教育让她无法这么做,最重要的是,她不想伤害白洛天,而他,对步陌然有着更的感情。
所以她只能保持着拒绝的态度,一直到他们死心为止。
“惊郓,我只想说,即使我真的去了,你也不要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你还那么年轻呢。”步陌然想起刚才他对自己说的话,忙反驳道。
在她心里,活着一直是她的追求的,所以即使聂惊郓只是说这些丧气话,都会令她不高兴。
聂惊郓却眼光悲哀地看着她,缓缓地摇头,说道:“然然,你根本不懂。”不懂,你在我心目中是多么地重要!罢了,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有些话已经无法和从前一样随心所欲地说出口了,他只能选择把这些话地埋入心底,只是从此再也没有数述说的对象。
步陌然垂下眼睑,不再说话,只是把头埋进枕头里。
聂惊郓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叹了口气,起身下床穿鞋走了。
步陌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直到白洛天拿着一扎草药进屋。
“然儿,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白洛天见她一动不动的样子,看样子是没睡着了,于是忙洗干净手走了过来。
步陌然翻身过来,看了一眼那扎草药,再看看白洛天的样子,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忙坐了起来,心疼地道:“师父,你流了好多汗,是不是采药太辛苦了?”她伸手到白洛天的怀里拿出手帕准备替他擦汗。心里有些疼痛,她想起白洛天以前的仙姿,无论怎么辛苦,他似乎都不会流汗,只是现在失去了武功,才那么一会而已,就已经累成这样了。
白洛天见状赶紧把手帕抓过来,道:“我自己来。”事实上,几乎是把手帕抢过来的。
步陌然愕然地看着他的动作,笑道:“师父,我又不是没有为你擦过汗,你慌个什么劲?”
白洛天只是微微一笑,镇定地说道:“你身子刚好,我不想你过于劳累。”
步陌然苦笑,没再究。
白洛天连忙转过话题,道:“刚才你在难过什么?“
对于白洛天对自己情绪的敏感度,步陌然已经习惯了,于是说谎:“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刚才惊郓和我说了一些他的身世。”她踌躇了一会,终于说道:“这个皇帝,虽说是身不由己,但我看不起他。”
“他可是你的父亲呢。”白洛天有些哭笑不得。
步陌然冷然一笑,道:“也就只是身子上的父亲罢了,从我生下来后一直照顾我的人是你,他可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她没又再说下去,因为白洛天已经在低着头了。
步陌然见状,展颜一笑,摸摸他的脑袋,道:“师父,你别自责,五岁之前虽然你对我没有以后好,但你救了我的命,而且以你当时的状态,你根本就没做错什么,很正常的。”她知道,自从他们在一起后,白洛天就很自责他对小时候的自己的漠视。
白洛天点点头,抬眼看着她,忍不住又排解道:“看样子,你似乎把我当成自己的父亲了。”话里有着调笑的意味。他心里却暗暗忧心着,步陌然似乎对于父母的感情都很浅薄,又是像甚至是用一种陌生人说话的口吻来描述他们,而且,他看得出来,对于皇后,她现在还在抗拒着,甚至不想提起那个人。
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无法否认的是,一旦她以后真的生活在皇家里,她这种态度迟早的改变的,否则会对她不利。所幸,她只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地说。当着皇帝的面会维持起码的尊敬。白洛天心里又高兴又有些难受,一旦自己离她而去,然儿她还能在找到一个让她放松的人吗?
步陌然见他不在意也就正常了,继续道:“作为一个皇帝,在政事上,他可以窝囊,我知道现在祈莲国是茅家在一手遮天,他如果没有独立的势力和过人的智谋是无法改变这种尴尬的状态。这个我可以不说,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他对于感情上的态度,他的后宫有那么多女子,偏偏还或多或少都有些相似,我觉得他真是可恶,为了另一个女子,白白糟蹋了那些女子。”或许是吧把皇帝和自己前世的父亲联系在一起了,步陌然显得有些激动。
见白洛天面无表情的样子,步陌然有些不好意思,就抱着白洛天的头,道:“师父,我情绪是不是太激动了?我刚才就想和惊郓说了,只是不好说出口,所以就在你面前说了。”
白洛天叹了口气,转而把她的脑袋按入自己的怀里,吻了吻她的发丝,道:“然儿,我问你,你觉得一个男子取很多个女人是可以的吗?或者说,对于一个女人嫁给很多歌男人,你有什么看法?”
步陌然皱皱鼻子,把白洛天的胸膛推开,而后紧盯着他的眼睛,回答道:“这个国家就这样,虽然我看有些人似乎生活得很好,但对我而言是不可想象的,一个家里有那么多女人,那肯定会有不公平的事情发生,事实上,每个人都是偏心的,所以无法做到公平,那就注定有人会痛苦,只是现在祈莲国的女子太少了,所以有时候是没办法的事。”她想了那个所谓的诅咒,虽然觉得有些荒诞,但这里的人却信不疑,而她自己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男多女少的情况。
“那你……”白洛天艰难地开口,问道:“然儿,万一你是女皇,你会娶很多个男子么?”
步陌然终于明白过来了,她反问道:“师父,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担心我吗?其他人我不知道,但对于我而言,和你在一起是我最放松的时候,我喜欢和你在一起,这一生也只愿意和你在一起。呵呵,师父,你是不是吃醋了?其实,凤盏和烈阳的事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一生一世一双人,师父,即使我真的是女帝,我也会只娶你一人。”
白洛天一听,眼里有着满足,他把步陌然重新拥进怀里,暗叹:“然儿,有你这句话我已经满足了。
要是在以前,白洛天肯定会高兴,但现在,高兴之余又有点心酸。
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他现在已经开始慢慢地衰老了,白发就是最好的证据,他现在浮云之术已经全无,武功也消失了,再加上现在的咳血和心悸的毛病,他会恢复到四十一岁的状态,但不同常人的是,他的衰老速度回事常人的两倍,因为当步陌然三十岁的样子,她成熟貌美,依旧年轻,而自己却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老态龙钟的自己,怎么能陪伴在步陌然的身边?
即使步陌然不嫌弃,他自己也没办法和她在一起。
这就是现实。
他地叹了口气。
步陌然的手不经意地搭上白洛天的脉搏上,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白洛天就已经抽回了手。
“师父,别瞒我,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步陌然死死地盯着他,”从我醒来后,有些东西就变了,包括你,我能感觉得到,你有些事情瞒着我。“步陌然一向是个敏感的人,在以前,只要自己一说出这些情话,白洛天早就抱着自己亲吻了,可是现在呢?他还是带着假面具对自己,对自己也一直在克制着,一有机会就往外跑,生怕和自己独,而且,他身上的药味也和以前有很大的不一样了!还有他头发上的药味……
步陌然不明白,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师父,告诉我,是不是你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那个追魂连心蛊到底还有什么副作用?”步陌然紧紧地拉住他的衣袖,眼睛紧紧地捕捉着他的眼神,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样。
白洛天转过脸去,哑声说:“没什么。”
步陌然冷冷一笑,放开他的衣袖,冷声道:“好,既然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不逼你,爱人之间最贵的是坦诚,你既然不愿意信任我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从今以后我的死活就与你无关了。你可以走了,今后我再出什么事,你就不必来救我,反正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说完就转过身去。
她知道,白洛天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虽然她很不想这么威胁他,但被人瞒着的感觉真的不好。
她希望,自己的爱人能把自己放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上,无论发生什么时候他们都能共同却承担,而不是让他一个人独自受着。
话里的意思让白洛天心悸,忙抱住她,道:“好好好,真受不了你的威胁。”他苦笑,道,“我说出来后,你可不许太激动。”
步陌然这才点头,紧张地看着他。
白洛天摸摸她脸蛋,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老了,我的情劫已经到来,而我没度过,所以我的浮云之术没有修成,我已经开始和正常人一样开始衰老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现在的步陌然身体看似正在恢复中,实情却不是如此,只是他还没有办法确定而已。
在步陌然没有脱离生命的威胁前,他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阻碍她康复的因素。
步陌然一听,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她看着他平凡的面容,脑袋里想起另一张俊雅无比的容颜,道:“师父,你才比我大二十岁,没什么的,这个根本不是问题,以前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只是我心里很内疚,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身外之物罢了。”白洛天淡淡地摇头,亲了一下她的脸蛋。
步陌然点点头,心里很是复杂,既欣喜白洛天对自己的情意,又自责自己对他的伤害。
两人相拥了一会,步陌然突然说道:“等我多了二十岁生日,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师父,我们会药王谷,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或许,我们还可以生个孩子?”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白洛天停顿了一会,终于轻轻地点头,不语,只是把步陌然更紧地拥入怀里。
当晚,营地里出现了三个喝酒的人。
阎烈阳衣衫不整地躺在草地上,手里还拿着一坛酒,偶尔提起来就是仰面灌下一口。
聂惊郓躺在他身边似乎已经睡着了,眼睛紧闭着。
凤盏坐在他们身边,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慢慢地,速度很均匀,但喝的却最多。
三人的周围已经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酒瓶或酒坛子。
阎烈阳含糊不清地说道:“凤盏,你的侍卫真强,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美酒的?真过瘾。”
凤盏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警告般说道:“你别喝醉了,否则明天没法交代,陌儿会看到的。”自己却又饮下一口。
阎烈阳眯着眼睛看着他,苦笑,道:“然儿?呵呵,她又怎么会在乎我?她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有了白洛天哪会记得我们?”心里有着失落,虽说是打算放手了,可是看着他们相拥的样子又太刺眼了,心疼得厉害。
“你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就能让我们三个大男人失魂落魄呢?是不是我见识的女人太少了!”阎烈阳继续喃喃自语。
“你可以去找别的女人试试。”凤盏冷眼瞥了一眼,踢了踢今晚一直没说过话的聂惊郓,道:“你也说说话啊,是不是真打算一直不说话了?”
聂惊郓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道:“你管我!”
“唉,你还是别和他说话了,他比我们惨啊,算了没看到聂惊郓,我的心里平衡了。”阎烈阳嘿嘿一笑,只是笑容里充满了苦涩。
捏紧滚重新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凤盏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他的反应,但自己的事都顾不上来了,则么还有心思去研究别人?他没再开口说话,只是一口口地喝着那苦涩的水。
三人一夜无眠,却在这一刻建立了革命般的友谊,颇有心有戚戚然的同感。
三天后,他们开始拔营回都城。
休息的时候,她遇到了许久未见的莲心儿。
莲心儿此时正被侍女扶下马车,她身穿一件白色的狐皮大衣,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一只衣袖空荡荡的,似乎只是一具被人操纵的玩偶,浑然没有自己的思想。
看着这样的莲心儿,步陌然有些惊讶,但绝对没有同情。
自己如果不是有白洛天,早就死了,那么她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了,即使失去了一条手臂。
她没打算怎么去报复,因为她知道有人会替自己去做的。
但是她的判断很快就出现了错误,因为莲心儿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全身上下所迸发出来的怒气足以让人知道,这个女子,并不是一具人操纵的玩偶。
此时步陌然正无力地待在树下,看着正在忙碌中的人们。
谁也没想到,莲心儿会有那么大的力道,推开了别人的搀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步陌然身边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扫把星,你这个小偷!你偷了我所有的东西,我的盏哥哥,我的阳哥哥,现在,你竟然还偷了我的母后!你怎么就没死?怎么就没死?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这个贱人。”
步陌然没有捂着自己的脸,她只是看着这个疯狂的女人,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宣誓般说道:“我错了,我决定收回我刚才愚蠢的想法!”
正文 第118章 怅然
在弱肉强食的年代,善良是一把双刃剑,永远是成全别人伤害自己,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她绝不想去做。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也许是她的思想偏激吧?但此时她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句话。事实上,她本来就不善良。
步陌然眉梢带着冷意地盯着莲心儿的脸,趁着她呆怔的瞬间,冷冷哼一声,轻声道:“我从不跟疯狗计较,这就饶了你。”她的眼光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知道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边。
步陌然知道,此时并不适合还手——即使她很想,但是她现在不还不代表以后不还。
正在指挥侍卫们搭建帐篷的阎烈阳愤怒地走过来,厉声道:“心儿公主,请你注意你的身份!”事实上,阎烈阳想说的话并不是这个,但在步陌然的眼神的安抚下,他只能如此说。
莲心儿虽然已经不是皇后的女儿,但她毕竟还是皇上的女儿,祈莲国的公主。而他,只是一名将军,在众人面前,他还要保持基本的礼节。
莲心儿也愤怒地瞪着步陌然,但她再也没有出手的机会了,因为聂惊郓悄无声息地站在步陌然面前,冷冷地看着她,说:“你可以再打一,但我不会袖手旁观。”
“你——一个贱民,竟敢对我如此无礼!”莲心儿把视线移到他的身上,见他面容绝美,是以前自己喜欢的少年,更是愤怒,对步陌然也更是恼恨。
步陌然突然不想看这场闹剧了,在侍女的搀扶下很快地继续坐在树下,样子旁若无人。
“够了,心儿!”皇后从马车上下来,眼神严厉语气冰冷地看着莲心儿,“记住你的身份!”
看到皇后,莲心儿一下子就崩溃了,忙奔过去,想向以前一样扑到她怀里诉苦,却发现这个自己一向依赖的怀抱已经拒绝了自己。
她猛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了。似乎只是一觉醒来,她好不容易拜托了黑暗,却发现迎接她的不是光明,而是更沉的暗黑。
自己的左臂断了……
母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反而是死对头的,并且,母后一也没有来见过自己,她的态度很明白地昭示:自己以后的死活和她再也没有关系另外!
后宫的人皆知,母后有多讨厌和她同时怀孕的涵贵妃,而自己却好巧不巧是她的女儿……忽然之间她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
不,她还有!但唯一有所依仗的,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却离开了这里,所以现在,她还是孤零零的。
“母后——”她弱弱地叫了一声,楚楚可怜,自从她受伤后,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茅清冷看了她一眼,眼里有着刻的厌恶,她看了一眼步陌然,撇过头去,冷声道:“够了,这是本宫对你的最后一放纵,以后再让本宫发现你伤害长公主,那你就好自为之吧,你该知道皇家的规定的。”最后一句是警告。
莲心儿怔怔地看着她冷漠的侧脸,身子软软地瘫倒在地,无力地看着她,嘴里还是喃喃道:“母后……母后……”
茅清冷不再看她一眼,改而走到步陌然面前,她掏出手帕递到步陌然面前,柔声道:“陌然,你有没有被伤到?”
步陌然睁开眼睛轻扫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皇后尴尬地怔在原地,这才讪讪地手绘手帕。
本来一直在树上窝着的莲殇再也看不下去了,忙从树上跳下来,道:“好了,这事就算了,下不为例。心儿,你下不要再如此胡闹,要不然父皇也饶不了你!”本来他一直很不待见莲心儿的,但毕竟做了快二十年的兄妹,而且造成现在的事实他要负很大的责任,此时见莲心儿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让一向对女子不喜的他也觉得有点心软了,于是忙下来打圆场。
都是公主,所以只能粉饰太平。
步陌然没有反应,只是接过侍女递过来的一卷书,开始专心地翻阅起来。到今天,步陌然总算明白了,着莲心儿除非有金莲,否则真的是很难翻身了。
除非,皇后还认她这个女儿……
皇后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叹了口气,挺直脊背走向自己的马车上,从头至尾都没有再看莲心儿一眼。
莲心儿只是坐在地上,呜呜地哭泣。
步陌然看着这一切,心中冷笑:先前还对她疼得死去活来的,现在却能对她如此无情!果然是皇后的风格,如果这自己不是……哼,只怕现在早就有凶险的东西在等着自己了!
阎烈阳也没再说什么,毕竟皇家人都出来了,这是皇家的事,而且,他现在已经不能以然儿的未婚夫自居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是一阵酸涩,只觉得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胸口郁闷得想找个地方爆发下。
“然儿,你的脸没事吧?”阎烈阳连忙问道。
步陌然抬眼对她一笑,摇摇头,只是异常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个明显的五指印。
这下,阎烈阳和聂惊郓又愤怒了,亲眼看到她的伤势让他们几乎理智全无。
他们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来本就该细细呵护,现在竟然被一个女人打了?而且还是以前害过她的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阎烈阳和聂惊郓对视了一眼,两人很快就有了默契。
聂惊郓甩开拦着自己的莲殇,恨恨地盯着正在哭泣的莲心儿,道:“不能就这样算了,都打了一掌了还不能还手?然然她心地善良不计较,我可没心善,自己做过的事就得接受惩罚!莲心儿,你不要在那里装可怜,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刚才她侮辱自己也就算了,但现在竟然还敢表现得比然然委屈?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莲殇却抓住他的两条胳膊,使劲地按着,道:“惊郓,这个不行。”他轻声在他耳边说道:“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得为陌然想想,想想,你现在这么做,别人会以为陌然仗势欺人的,这对她的名声很不好。”
只是那么一句,聂惊郓就安静了,阎烈阳眼里也出现懊恼和不屈。
随后,一切都恢复了过来,仿若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许久,出去采药的凤盏和白洛天终于回来,两人看看营地里的气氛,觉得有些沉默得古怪。
和白洛天分开呼,凤盏忙召来水竹细细地问过一遍后,,只是长叹一口气,望着莲心儿帐篷的眼神是复杂的。
白洛天径直回到步陌然的帐篷,放下草药后随口问道:“今天这里怎么那么安静?”平常晚上扎营的时候,单是莲殇和聂惊郓他们就已经吵翻天了。
步陌然坐在软绵的织锦地毯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低着头翻阅着,昏黄的灯光打在她乌黑的青丝上泛起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文雅安静得不可思议。
“没什么。”步陌然轻轻地摇头,头也不抬地说道,“师父,你今天又采了什么药?”
白洛天马上兴奋起来,道:“今天我们的运气很不错,凤盏身手很好,帮我采到了罕见的几味药材,这对你恢复身体很有利。”说着就把背篓里的药材翻出来,想拿给步陌然看。
他的动作随即又顿了顿,叹道:“要不是我的身体不行,这些天也不用麻烦凤盏和我们一起上山了。”语气有些挫败。他一向都是独来独往,采药的时候也从来不需要人家帮忙。但现在,只要他一说出去采药,即使只是去远走走,凤盏他们马上就跟着自己,生怕自己遭遇什么不测。
老实说,这种感觉很不好,那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毫无行动能力的娃儿。他白洛天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待遇?偏偏他们的保护自己又不能拒绝。
“国师,先不说你特殊的身份,单是现在你的身体状况,去一些危险的地方都会有生命危险,试问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怎么办?”凤盏淡淡地说道,语气平和。
阎烈阳却不客气了,道:“就是,说句实话,你现在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为了不让然儿伤心,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我们吧。”
聂惊郓也点点头,道:“没错,而且你这种情况是为了然然才造成的,作为她的哥哥,你的安全我责无旁贷。”
每听到这种话,白洛天都有些抓狂,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真的很不好,但不能不要老是重复地提醒他?其实除了第一,其他时候他从来没有抗议过。
但看着他们妒忌的眼神,他就明白了什么,最后只能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步陌然一听,连忙抬起头来,笑道:“师父,你现在的身体不比以前,应该接受现实才是,你再说的话,我就该内疚了。”
白洛天想想也是,忙一笑,走了过来,却冷不丁发现她脸上尚未消退的印记,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这是谁打的?”他看着那形状,想了想,又问道:“是不是莲心儿?她怎么还不知道收敛和安分!”
步陌然赶紧抓住他的手,摇摇头,冷静地说道:“只是一个小小的挑衅而已,已经过去了。”
步陌然眼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白洛天安静下来,闷声道:“我马上去制出清淤的药。”基本上,在步陌然这一场大难中,她几乎已经用去了他们所有的存药,所以现在需要什么药都得现场制作,于是在每休息的时候,白洛天才跑出去。
步陌然微笑地点头,看着白洛天专心捣鼓药材的样子,撑着下巴道:“师父,我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很不错。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闲适了。”只是赶路,似乎没什么忧愁一样,两人可以相聚在一起而没有人和事情来阻挠。
经过一大难,步陌然更加珍惜现在平和的时光。
白洛天只是道:“是不错。不过,有些事情你不要逃避太久了。”
步陌然顿时低下头,不语。
此后几天赶路时,莲心儿似乎受到了什么警告般,一直都没再向步陌然挑衅,除了方便就是乖巧地窝在自己的马车上,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事实上,她也没能力挑衅了,一是因为步陌然身边的人对她的保护;二是因为她也没有依仗可以去大胆挑衅了。
以前她可以是因为她有皇后和祈莲国第一世家茅家的支持,但现在,这一切已经不属于她了,唯一属于她的只有皇帝给她留下来的十几个护卫。
日子就那么缓缓地流淌过去,为了还没有痊愈的莲心儿和步陌然,队伍走得很慢,等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整整比皇帝迟了半个月。此时,柔和的春天已经过去,夏天已经来临。
回到都城后,步陌然依旧坚持回到白洛天的家,皇后没法,只能依从,但是派来守护的护卫比以前多了好几倍,堪比一只铁桶,比起皇宫的守卫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使步陌然再三抗议也没用。
随后,皇帝向天下发了一道圣旨,把步陌然和莲心儿的身份说清楚了。这道圣旨在整个祈莲国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其中受影响比较大的就是超重的众臣。他们纷纷找借口也探望步陌然。最后因为皇后一道不准打扰长公主修养的懿旨而打发了众人。
只是,这些拜访的人中没有茅家。
而步陌然奇怪的是,皇帝为什么没有把聂惊郓的身份说出来?据她的观察,皇帝对惊郓是前所未有地宠溺。而且,自从她回来后,凤盏和阎烈阳就很少在她面前出现了,即使出现,凤盏也是对她很有礼,甚至是疏离的,而阎烈阳也不再张口闭口就说打他们的婚事,甚至绝口不提,这让步陌然感到轻松的同时又是好奇。
她总觉得,在她沉睡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只是不知为何,她并不想去探究。
但有时候想想,她心里还是有些怅然的,凤盏和阎烈阳帮了自己那么多忙,自己还没来得及回报,他们现在却疏远至此,只怕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唉,说实在的,有时候还真想念他们呢。
但因为有白洛天一直陪在身边,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步陌然没有再去究。
当然,她还有一个疑问。
“惊郓,皇帝为什么没有把你的身份说出来?”步陌然看着正在不停地吃着葡萄的聂惊郓,好奇地问道。
聂惊郓自顾自地吃着,等了一会才漫不经心地回道:“是我不让他说的,哼,我可没承认他这个父亲,没种,孬!连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护不了,最后还闹出那么多事来,现在整个都城都说着这件事了,皇家的事情太滑稽了,母亲不是母亲的,兄妹不是兄妹的,连自己的女儿都会搞错,恶心!再说了,我自己又不是养不活自己,何必靠他?反正我是不想搞什么认祖归宗!”
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才发现失言,再一看步陌然,见她毫无反应,心里松了一口气,呐呐地说道:“呵呵,这不关然然的是,都是那些人的错,最后还连累了你!”
步陌然不予置评,只是看着他吃的欢快,汁液横流,弄脏了白嫩嫩的脸蛋,忍不住一笑,掏出手帕站了起来,细心地替他擦着脏污,道:“瞧你,都长胡子了,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吃个东西怎么还把自己弄成这样?让人看了岂不笑话?”她的眼里含着笑意,“葡萄就真的那么好吃吗?”
闻着她身上清香的药味,感受着她对自己的关怀,聂惊郓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睛贪婪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然然。”他突然把自己的脑袋埋入她的怀里,蹭了蹭,闷声道:“你对我真好。”这动作掩盖住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
然然,我也只能用这个身份来接近你了,只能看着,却不能再出手,连争的机会都没有。
步陌然微微一笑,想了想,又问道:“惊郓,这些天,涅槃可来找过你?”她生怕涅槃又来找他,那人喜怒无常,做的事没人意料得到,惊郓的武功再高也没他高。即使他是惊郓的舅舅,步陌然也没把握惊郓是安全的。
聂惊郓的动作顿了顿,摇摇头,又闷声道:“不过你要注意一下舅舅,舅舅这个人自从涵贵妃疯了之后,行为有时候也脱离了正常的范围,特别是看过涵贵妃回来后。先前他知道你是涵贵妃的女儿,对你一时又很好,常常跑来偷偷地看你,连我派人来保护你都默认了,但有时候又很恨你,甚至恨不得想杀了你,反复无常的,我也没办法阻止。”
所以,他现在不出现了,聂惊郓反而担心。
步陌然理解地颔首,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放心,会没事的。”
“哟。在私会情人哦?”两人正在私语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传来,引起了步陌然和聂惊郓的警戒。
正文 第119章 变态
“哟,在私会情人哦?”两人正在私语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传来,引起了步陌然和聂惊郓的警戒。
“谁?”聂惊郓把步陌然护在身后,能在层层的护卫下还能不动声色闯进来的人,定然是不简单的。
“哼哼,小娃娃,你说我是谁?”来人冷笑几声。
步陌然拍拍聂惊郓的手臂,叹了口气,道:“惊郓,不必惊慌,他是我师父的师父。”
聂惊郓这才让开。
“哼,你倒还记得是我。”白榄飘飘然落下,悄无声息。
步陌然看着他脸上的怒气,不解,就柔声道:“您请坐。”她指指面前的桌椅。
白榄毫不客气地坐下,对桌面上的茶点视而不见,只是紧盯着步陌然看。
步陌然似乎没有察觉,开始为他倒茶。
白榄没有动,只是瞪着她。
步陌然就坐在那里,聂惊郓在她旁边,有趣地看着白榄。
全身都白的人,他还从来没见过呢。
“我师父,是不是去了您那里?”碍于自己是晚辈,步陌然没有让气氛一直冷下去。
自从回都城后,白洛天就很少回来,常常是三天两头不见人影,问他又语言含糊,每都是急匆匆而来,又急匆匆而去,让步陌然很是无奈。不过现在,知道答案的人找上门来了。
“哼哼。”白榄一声冷笑。
聂惊郓有些坐不住了,抢先道:“你有事就直说,一个劲地盯着我家然然干嘛,难道你看上我家然然不成?老不休!”看着他发须全白,即使脸上没有皱纹,聂惊郓还是认为这人已经很老了。
白榄瞥了一眼聂惊郓,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视线,但聂惊郓却不敢再说了,只是撅着嘴在一旁无聊地看着园中的景物。
“他是不是去我那里了,你会不知道吗?亏我那死心眼的徒弟对你掏心挖肺的,结果你却在和别的情人在卿卿我我。”白榄看着步陌然,又是冷笑一笑。
步陌然无奈地看着他,她知道白榄一向不怎么喜欢自己,但她没想到他会那么信口雌黄。
“如果您知道点世事的话,那您应该知道惊郓是我的哥哥。”步陌然喝下一口水,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杯口。
白榄一愣,却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别,脸色倒是好看了些。
步陌然想了想,就转过头来对聂惊郓说道:“惊郓,我肚子有点饿了,你去厨房做点药膳好不好?我喜欢里面有鱼的。”自从她回到都城后,家里就没有了厨师和仆人,所以一切事条都是皇后派的人来料理的,只是有空的时候步陌然还是喜欢自己动手做。当然,聂惊郓常常来这里,自然也会帮忙。
聂惊郓看了一眼白榄,点点头,道:“好,我去给你熬粥。”
“好了,有事就直说吧。”见聂惊郓走后,步陌然就直接地说出口。
白榄这才一个飞身,过了一会才重新下来,只是怀里多了一样物体。
“师父!”步陌然简直不敢置信,这个一头白发的人竟然是白洛天!要不是早就熟悉他的气息和衣裳,她定不会叫出口。
“这是怎么回事?”她撩起衣摆奔了过来,仔细地查看。
白榄把白洛天放在一边的躺椅上,道:“就是这样,你好好看看,哼,要不是为了你,我的好徒儿会落在这种地步吗?”他颇有些愤愤不平,“我先前就告诉过你们,你们在一起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迟早会为天儿带来祸事的,结果你们不听,死命要在一起,现在报应终于来了,可怜我的天儿啊!”
白榄说着说着就难过起来,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方手帕开始掩面哀嚎。
步陌然没有理会他的动作,开始仔细检查白洛天的身体状况。
“才十天时间,师父的身体怎么会败坏到如此地步!”步陌然拧眉,神情严肃,内心里一片慌乱,却强自要求自己镇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步陌然抚摸着他一头白发,看着他紧闭的眼睛,伸手就要去揭开他的面具。
白榄没有阻止。
揭下来后,步陌然想过很多种情况,却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只见白洛天的面容已经不如之前二十岁模样的年轻,反而成熟了点,他的气质虽然使人看不出他的年纪,面容也光滑,但仔细一看他的眼角,就知道此人起码已经过三十了。
“师父怎么一下子老得那么快!”步陌然抚着他的长发,原来,度不过情劫真的会让他的实际年龄显示出来。
“现在还好。”白榄踱步过来,慢吞吞地说道,“过了不到一个月,他会迅速地衰老下去。这,他在你身上用了追魂连心蛊,武功尽失,浮云之术也没了,自然维持不了年轻的容貌,再加上他挖了心头血给你,身体大不如以前,甚至可以说,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如果衰老的速度会是常人的两倍,再过几年,他看起来就像老头子了,比现在还恐怖。”
白榄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白榄的徒弟真是一个痴情的种子,磊好的前途不好,竟然还把自己的性命搭在一个女子身上!”
步陌然擦干眼泪,她精通医术自然知道白洛天的身体现在虚弱到何种程度,难怪他一向都不允许自己为他把脉过!
“再这样下去,师父活不了多久的。”步陌然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她睁大眼睛看着白榄,叫道:“太师父,我该如何救他?早知道追魂连心蛊会令他如此,我早就……”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如果白洛天真的活不下去,那自己活过来又有什么意思?用爱人的命换自己的命……这样的事她怎么做得出来。
白榄看着她,面容沉肃,叹道:“唉,他自己一个人一声不吭地做了这些事,我们都被瞒住了,所以怎么会知道?天儿这些天和我讨论这样的问题,还一再要求我不要告诉你他的身体状况,哼哼,我可不傻,这种事情当然得让你知道,不则我的天儿不是白白牺牲了?”白榄一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自己徒儿的心爱之人,还是害白洛天此的人自然就没什么好语气。
步陌然没有计较他的态度,只是坚持地问道:“我该如何做?”
白榄点点头,抚着胡子道:“这些天我翻看了大量的书籍都找不出医治的方法,历代以来,修炼浮云之术的人本来就少,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就更少了,而且,追魂连心蛊历史上也只有一个人用过,后来那个人过了几年就死了,到死都没人救得了他。而天儿……”他摇摇头。
步陌然的心往下沉,面如死灰,轻轻地问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白榄斜睨了她一眼,见她神情痛苦,这才稍为满意,也不打算吊人胃口,直接说道:“还有一种办法,只是不知道是否有效。”
“什么办法?”步陌然马上追问。
“根据秘史记载,金莲皇帝二十岁生辰的那天会出现金莲,出现金莲的时候正是他一生中最为健康的时候,此时他无论有什么病几乎都可以一瞬间就好起来,而且在金莲出现后的一记刻钟内,那时候皇帝的血可以治百病。当然,要治好天儿的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以。”
“金莲!又是金莲!”步陌然恍惚地摸着白洛天的脸庞,道,“可是,我并不知道我是否身带金莲。”
“反正,金莲只会在你和莲心儿两人诞生。”白榄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不是的话,那天儿就没救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白榄的脸上是望穿秋水掩饰的沮丧。
“为什么?”步陌然回过神来,连忙反问。只要莲心儿符合条件,她定会不择手段让她施救!想到这里,眼里闪过一抹阴狠和坚决。
“因为这血可不是普通的血。”白榄似乎有些吐字困难,轻声道,“男子的话就需要用心脏附近的新鲜血液,女子的话就需要用……子血!”
“子血?”步陌然本来还有些恍惚,但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忍不住有点发热。
白榄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会,道:“对,我看那莲心儿就不像子,对了,你可是子身?”神态很是普通,仿佛只是问她吃饭没。
步陌然也不是那种扭捏的女子,很自然地点头。
白榄松了一口气,道:“只要你是金莲女帝,那在金莲初放后可以马上和天儿交合,交合后天儿就可以保住性命,当然,只是保住性命而已,衰老的还是照样要老。而要想恢复到以前的状况,就需要你同时输入内力,这样天儿就无恙了。只是你这个人没办法练武,现在练武也来不及了,只能让我强行为你输入内力,你经脉不适合,我可以用药物为你调理,只希望到时你不要太过于痛苦。”
“好变态的法子!”步陌然憋了一会终于说道。
“哼哼,那也得让你是女帝才行啊!”白榄说出重点。
正文 第12章 厮磨
步陌然点点头,终于忍不住问道:“太师父,你鼻子不舒服吗?今天老是哼哼哧哧的。”
白榄顿时被噎,他瞪了一会步陌然,这才厉声道:“就爱耍嘴皮子,万一我的天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还笑不笑出来!”
步陌然顿时沉默了下来,她看着白洛天的睡颜,心疼地说道:“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他已经好久没睡觉了,我实在是舍不得看他可怜的样子,所以就偷偷给他用了点药。”白榄也看着白洛天,道,“虽然我的医术没你们的好,但这点东西还难不倒我,毕竟我可是经验丰富的老郎中。”说到最后已经有点得意了。
步陌然微微点头,仰头道:“太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现在,我宁愿我有金莲,这样我能救得了师父。无论有没有,我都要做好有的准备。”自己全身只有那么一点内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一般的人,如果强行给他灌入内力的话,他的经脉会受不了,尽早会自爆身亡。她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没有练过武,所以得需要针炙和药物相互辅助,把自己的经脉打通和增大,而后再输入内力。
“你有这个觉悟就好。”白榄抚着自己营白的胡子,再左右看了一眼步陌然,不解地摇头,“我的天儿到底看中了你哪一点?也不过如此嘛,这么瘦!唉,可怜天儿大好的前途,这下好了,国师当不成了,一不小心连命也没有了。”
步陌然的嘴角抽搐了下。
“把你的手拿给我看看。”白榄似乎也没想过要她的回答,改而说道。
步陌然狐疑地伸出自己的手。
白榄把脉看了一会,雪白的眉毛罕见地皱得死紧。
步陌然也不在意他的表情,只是侧头看着熟睡的白洛天,见他即使睡着眉头也轻皱,忍不住叹了口气。
白榄终于放开步陌然的手,再问了几个问题后,叹了口气,眼里有着怜悯,道:“你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啊,相互折磨,波折不断。”
步陌然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体有什么毛病,但听了白榄的话还是苦涩地笑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麻烦,最后还连累了我身边的人。”这一世,她不断地奔波,不断地与命运抗争,好不容易看到曙光了,偏偏又连累到了白洛天,生不如死。
但是,她知道自己又是非常幸运的,四大灵物本来已经多年未出现了,但在短短的几年内,还是让他们找了出来。只是,之后几十年内,估计又会销声匿迹,再也不会有人找到了。
何况,她还认识了那么多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和颠茄,所以算是幸福了。
想到这里,步陌然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道:“太师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白榄见她自信的微笑,心里也不由得一松,道:“你这么想就好了,我还真怕你哭哭啼啼的。”
步陌然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太师父,我好像从出生到现在都很少哭哭啼啼的呢。”当然,这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婴儿。
白榄实事求是地点头,道:“这个天儿和我说过,你和其他婴儿不同。”他也没再究,只是道,“我这段时间就争取为你打通经脉,你可要闭关二十天,谁也不许见。还有,期间还有很多痛苦,你可坚持得下去?”
“当然可以。”步陌然坚定地点点头。
于是,两人开始讨论起计划来,比如说用什么药材,用什么方式,需要多长的时间……一切按部就班,旁边的白洛天睡得沉,浑然不觉。
“然然,我弄好粥了!”讨论得正火热的时候,那边的聂惊郓就兴冲冲地跑过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大步如飞的状态下,托盘还是端得稳稳的。
步陌然赶紧住嘴,白榄也停了下来,幸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然然,闻闻,香不?”聂惊郓顾不得其他,马上献宝似的把鱼粥端到石桌上,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步陌然。
步陌然看着他汗津津的脸庞,白嫩的脸已经被热气熏得通红,更显得粉嫩可人,秀色可餐。
“香。”步陌然点点头,道,“里面的药味不浓,得了杜嫂的真传了。惊郓,你辛苦了。”
聂惊郓连忙摇头,眼里有着满足,忙给她盛了一碗,道:“为你做这些事我很乐意,嘿嘿。”
步陌然无奈,心里感动却不知说什么。
她看着白洛天,却没了胃口。
聂惊郓这才注意到白洛天,倒抽一口气,道:“你都知道了?”他看着白洛天的面容,心里纠结成一团。
这人,怎么老得那么快?再加上有头白发,怎么看怎么怪异。偏偏,他是然然的情人。想到这点,心又是一沉,更是纠结。
步陌然点点头,眼里迅速地掠过一种锋芒,道:“你们倒是挺团结的,啊,都瞒着我一人,幸好太师父告诉我了。”
“就是,我可不能让我的傻徒儿白白伤心受伤,然后看着你风流快活。”事实上,白榄没说的是,如果真的没有救的机会了,自己也不会违背徒儿的意思告诉步陌然吧?只是,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不知道了。
聂惊郓见步陌然脸色不渝的样子,忙尴尬地搔搔脑袋,扭捏地说道:“我这还不是怕你担心吗?而且,你的身子刚好,大家都在想让白洛天亲自跟你说的。”
步陌然只是看着他微笑。
聂惊郓终于还是嘟起嘴,点点头,道:“一起来。”她就是受不了聂惊郓撒娇的样子。
白榄却道:“那我就不和你们搅和了。”他顿了顿,对着步陌然道,“好好照顾天儿。”
“我会的。”步陌然郑重地点点头,低声道,“他是我师父,也是心上的人,太师父可以放心。”声音低低的,却成功地让一旁的聂惊郓煞白了脸。
白榄满意地点点头,走之前在白洛天身上拂了几下,接着就飘然而去。
白榄走后,白洛天却慢慢地坐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步陌然,但眼里有着不容置疑的惊喜。
步陌然恍然大悟,道:“刚才你一直都醒着?太师父还说你睡着了呢。”脸色也有些发红,因为自己刚才大胆的回答。
白洛天点点头,抚着自己的脸,没有说话。
三人开始沉默地喝粥,接着还是沉默。
聂惊郓看了他们一眼,默默地把餐具收好,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步陌然见他离去,心里松了一口气。
“然儿,我可想到,万一有金莲的是莲心儿,万一她可以救我呢?那你会如何做?”缓缓地,白洛天凑近步陌然的耳边,低低地说道。
此时,庭院里,微微的风伴随着乍暖还寒的空气渗透进人的心里,沁凉刺骨,却又有种无法言语的悸动。
步陌然把他拉到自己的软榻下,让他顺势躺在自己的身下。接着,她低低地探下头,把自己头上白班发簪取了下来,让凌乱的发丝缓缓落下,缠绕在她白嫩的脸颊上和颈项上。
她和他面对面地注视着,眼里有着的情感,叹息般说道:“师父,你说我会怎么做?难道把你送到她的床上?”
“那你干脆就现在掐死我吧?”白洛天唇边含笑,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闪动着她红嫩柔软的唇瓣,他一印,有些抖颤,有些迟疑,却又是如此情地吻下去。
步陌然看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的白发和黑发,对着他的唇呢喃道:“师父,与其那样还不如你先掐死我。呵呵,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一起。”
白洛天想起了师父临走前给自己的那一瞥,轻轻地叹息,手不由自主地握着她的手腕,道:“好,就在一起。”只要有你和我一起,做什么都不会觉得悲伤。
步陌然有金莲的话,那就一起生,没有的话,那就顺其自然了。
两人经此一,感情又加很多。如果说步陌然先前还有所保留的话,那经过最后一的生死之交,她已经很清楚地看清自己和白洛天的感情,没有了一丝的怀疑。
两人再耳鬓厮磨了一会,差点就擦枪走火了,最后白洛天才勉强清醒过来了,见步陌然面色嫣红,眼神迷离,身体又是一阵火热,忍不住呻吟道:“然儿,你再那么看着我,估计我等不到你二十岁了。”他很想老实向步陌然承认,他从她十五岁开始,就一直渴望到现在,所以现在真的还诱惑自己的话,那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步陌然顿时脸一红,白了他一眼,道:“就会胡说。”但还是把身体搬离白洛天,正色地说道,“我明天就要闭关了,希望到时能治好你的病,还有,别说什么痛苦之类的,这点痛苦比起你为了挖取心头血,还是轻微的,我可以忍受。”
一番话把白洛天的话堵回肚子里,最后只能紧握着步陌然的手,无声胜有声。
正文 第121章 局势
聂惊郓看着那两人相拥的一幕,一时间,他只觉得喉咙间犹如堵了一块硬物,十分难受。
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但再一见到,心里还是异常地难受。
不敢再看,他悄悄地离去。
要闭关,对外就得要个借口。步陌然借口要好好修养,针对身体做最后一个阶段的治疗,所以在这二十天内不见任何人。没想到,步陌然的决定才刚下了不久,似乎一夜之间,所有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首先颠茄和夜子腾就自告奋勇地要来照顾步陌然的饮食。
“这个自会有人手做,你一个堂堂的丞相千金来凑什么热闹?”步陌然绕有兴趣地盯着她怀里的娃儿,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姐……”颠茄拖长语调,把娃儿强自地放在她怀里,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扑哧一笑,定了定神,道,“我可不放心其他人,而且我又不是没照顾过你,这事情凶险,我希望陪在你身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很是认真。颠茄是知道内幕,但也仅限于她想习武。
“别人不知道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强输入内力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夜子腾紧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身边有那么多护卫,何必自己去学武呢?虽然有了内力再学武会事半功倍,但其中的苦楚很难熬的。”
步陌然看着怀中的小娃儿,终于开口道:“我就是想做。”这小娃儿真可爱,不哭的时候安静得很,看来,有孩子阤不是一件恐怖的事。步陌然突然有点期待自己和白洛天的孩子了,想必一定也不比这个差吧?想到这里,又是会心一笑。
听到步陌然不容置疑的语气,颠茄翻翻白眼,无奈地说道:“那算了,反正我们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步陌然看着他们,最终是点头同意了。
罢了,能在这段时间里有人陪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她已经得知,自己身上的泪红颜会提前发作,时间未定。现在,世上似乎已经没有药物可以治疗自己了,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金莲上。
至此,天然小居又住进了两个人,娃儿留在丞相府。
阎烈阳得知后,第一个就反对,猛地摇头道:“不行,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能去做?学什么不好,偏要学武。”他猛瞪着一脸闲适的白洛天,眼里恨恨的。他先前一直对然儿避而不见,没想到才没多久她就做出了这个决定,让他不得不前来和她见面。
步陌然看着他,笑道:“烈阳,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里,她并不想告诉他们这么做的用意。
凤盏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的争论,半饷才忙拉住阎烈阳,缓声道:“这是陌儿的决定,我们得尊重她,而且有白洛天在身边,应该不会出什么危险的。只是,陌儿,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突然想拥有内力?我不相信你只是为了学武。”
“难道……”阎烈阳蓦然地瞪大眼睛,“难道你想以后保护白洛天?就因为他没了武功?不能重新练武?”
步陌然差点就被口中的水噎了下,忙缓过气来,哭笑不得:“烈阳,你要那么想也是可以的。”这倒是一个很好的解释。
白洛天却是满头黑线地看着她,眯起眼睛道:“很好笑吗?”
“呵呵,师父,说得是,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好了。”步陌然不以为然,又说了几句,场面就冷了下来。
白洛天见状,就拿起书本道:“我先出去走走,你们继续聊。”
待白洛天走后,阎烈阳马上坐到步陌然身边,探身道:“然儿,他怎么好像一下子成熟了很多?看起来没有以前年轻了。”气质倒是不变,就是脸部老成了一些。虽然之前他一直觉得白洛天长生不老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但现在见他一下子变老了,又觉得太突然了,甚至是可惜的。
“他是因为追魂连心蛊才这样的,而且,他现在的身体很差。”步陌然解释道。
凤盏若有所思地看着步陌然,心里陡然一亮,却没再说什么。
三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凤盏突然道:“陌儿,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阎烈阳也看着她。
步陌然淡淡一笑,声音平静,把话题丢还给他,道:“你认为我会有什么打算?”
阎烈阳的眼睛倏然亮起,道:“然儿,你现在是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人,这样的你会没有什么打算吗?”
“的确,现在你的身份已经明朗,即使没有金莲,有左右丞相的支持,你登上帝位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现在我们已经在民间为你宣传了。这些年来,你一路救治过很多百姓,本来就已经有了很好的名声,再加上先前在军中救了烈阳,还有这死而复生之事,百姓们都认为你定是金莲女帝,就为了破那个诅咒而来。另外,我们还和惊郓凑了点钱,再利用先前酒坊赚的钱,以你的名义在民间做了不少的好事,所以你现在的声望很高,不亚于莲首了。”
凤盏娓娓道来,说到最后颇为忧虑地说道,“事实上,陌儿,我也觉得你很有可能是二百年前的那个女帝,性格是一样的清冷,一样的有才华。先前莲首就和我说过,你在政事上很有天分,非常敏感,看人出奇地准,只是平日里你不想去做罢了。呵呵,我倒希望你是女帝,也真的破除那个诅咒,你不知道,民间的女子越来越少了,每年新生婴儿的数量也越来越低,长期以往,我们祈莲国的未来将不堪设想。”
“就是,而且然儿,你可知道,这些年来,男子相爱的例子越来越多,有些人为了争取自己的爱侣就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现在的衙门都很忙的,常常有人打架闹事,烦不胜烦。”阎烈阳闻言也补充道。
他很希望步陌然是女帝,这样她就会永远留在都城,留在他看得到的地方。而如果她不是的话,很大的可能就是和白洛天一起去隐居,那那时他相思难熬该找谁去?想想就心凉。
步陌然默然,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以前觉得匪夷所思的事现在觉得很正常了,于是就道:“可是,这个事情很难道,也许莲心儿才是你们期盼的人选。”如果莲心儿真是的话,那自己可能真的不能留在这里了,呵呵。
“陌儿,你应该知道,以心儿现在的精神状态,还有她的能力,这个国家,不能交给她,否则我们都会毁了的。”凤盏强调道。他不敢想象如果女帝真是莲心儿,那她会把国家带到哪一个方向?
步陌然和凤盏对视一眼,淡声道:“凤盏,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我回来那么多天左丞相都没有来找过我?我不相信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凤盏一听,猛然坐直了身子,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是说……”
步陌然点点头,冷笑一声,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平静地说道:“现在茅家在祈莲国一手遮天,是第一世家,基本上在朝政上是说一不二的主,很少有人敢掠其锋芒,皇帝也只能决定一些小事而已,只要茅家不同意的事,皇帝那里也没法通过。而右丞相秦熔虽说是一股清流,但总归是茅长鸣的女婿,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所以现在的祈莲国根本就是茅家在做主,我们这些姓莲的人又算什么?!”
步陌然叹息,一个偌大的国家最后却被一个臣子把持,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皇帝的悲哀,难怪那个男人把大部分的热情都放在后宫里,制造了那么一堆包括自己的人出来。
阎烈阳有些不明所以,摸摸鼻子,小声地说道:“然儿,你可是左丞相的亲外孙女呢,而且我看皇后也挺想你当女帝的。”
步陌然闭上眼睛,自嘲道:“和家族利益相比,我不值一提。”
凤盏的手轻轻地在桌面上叩响,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书房里。
他拧眉思考了一会,道:“茅家不想放弃现在的权力,所以他们只会找一个傀儡皇帝来坐上那把金椅。先前我就一直奇怪,为什么莲心儿自小可以那么随意地长大,仿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少女?我刚开始以为皇后溺爱她的缘故,但现在我明白了,也许这就是皇后和左丞相的用意,毕意,一个贪玩平庸的皇帝是容易控制的。但陌儿一看就不同,陌儿有主见,相信你也不会乖乖地任由他们摆布,所以现在左有来找你,那只说明一件事……”
他地看了一眼步陌然,道:“他们在等你屈服,或者说他们还在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你。如果实在逼急的话,他们完全可以扶持莲心儿上台。毕竟,左丞相现在还和莲心儿在交往,所以说现在茅家的态度很暧昧。”
“不止如此……”聂惊郓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严肃地说道,“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股人在支持莲心儿,他们有强大的武力和财力做后盾,正在秘密收买进行中的官员。”
“你脸上的伤从哪里来的?”步陌然皱眉,走上前去把聂惊郓拉到一边,开始细细地看了一会。
聂惊郓轻轻一哼,道:“和我师父打的。”
凤盏探头过来,怀疑地说道:“你说的那股人是谁?”
步陌然心中了然,道:“是惊郓的师父。”有七色盟和祈莲国第一首富做后盾,那的确是一股势力了。
“唉,可惜我有要保持中立。”阎烈阳捶了一下桌面,地凝视了一会步陌然,哑声道,“自古以来,我们阎家在皇家争夺储君的时候都要保持中立,除非……呵呵,然儿是我家的人,那就有道理可以说得通了。”
凤盏白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还不死心,哼,即使有你帮忙那又怎么样?不要忘记了,只要左丞相反对,他手中的三分之一兵权也可以制得你死死的。”
“起码还可以对抗下吧。”阎烈阳咕哝了一句,见步陌然对自己的话没什么反应,不由得失望地叹了口气,沮丧地垂下头去。
凤盏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听说聂惊郓的酒坊又出新品了,这是既有香气,度又烈,我想去尝尝鲜,你今晚有空不?”说来可笑,自从他们回都城后,祈莲国的酒是越来越烈了,得他们喜欢,所以他们常常是结伴去品尝,偶尔就夜不归宿,为聂惊郓的酒坊贡献了不少银子。
阎烈阳毛茸茸的脑袋很顺从地点点头,高壮的身子仿佛缩小了一些。
步陌然正在替聂惊郓涂药,听到阎烈阳的话后就假装没听到,也没有回应。她不傻,当然明白阎烈阳话里的意思,这些日子阎烈阳没再提起成亲的事,可能是因为白洛天,但一旦自己亲口提出,那成亲是势在必行,不可挽回了。
此时她一听到他们两个去喝酒,忍不住就说道:“你们还是少喝点吧?酒喝多了伤肝,你们白天事情又多,晚上休息不好的话,会伤身的。”话说完又后悔了,觉得自己真够矫情的,于是闭口不言,开始专注地在聂惊郓脸上涂涂抹抹。
聂惊郓眼角瞄见对面那两人的脸一下子就亮了,忍不住扯扯嘴角,道:“然然,你别理他们,有我的伙计在照顾,不会让他们胡来的。”
“少来了,你还不照样喝,哼哼!”阎烈阳忙反驳。
聂惊郓顿时闭口不言。
步陌然只觉得心情异常地沉重,把聂惊郓理好伤口后就道:“好了,接下来我该开始治疗了,咱们二十天后见。”
凤盏临走前说了一句:“离你二十岁生日也剩二十三天了,你不见人也好。你放心治疗,外边的事有我们在。”
步陌然点点头,眼里突然有点酸涩。
得友如此,自己是不是太幸福了?
正文 第122章 母女
有些事情不宜想得太明白,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他们的了。
步陌然仰头望天,不再想这个问题。
接下来的二十天内,步陌然和白洛天,还有白榄果真忙开了。草药源源不断地运到庭院里,又源源不断地拿进房里,很快就消耗掉了。
打通经脉和扩大经脉果然不是人干的事,步陌然的身子本来就不好,现在又如此折腾,常常是疼得差点满地打滚。为此白洛天总是中途就变卦,抱着她直嚷着不做了。惹得步陌然和白榄常常翻白眼,最后两票驳回。
“然儿,那么疼,你怎么受得了?”白洛天抱着步陌然心疼得直喊。
步陌然浑身冒着汗,脸部的五官扭曲着,刚拔下银针的身体疼得厉害,闻言就只是摇摇头。
“这是我该受的。”步陌然强力的吐出几个字,“我乐意。”
“好了好了,你少说点话。”见步陌然费力的样子,白洛天忙又叫她住嘴。
步陌然翻翻白眼,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心里则叹道:“原来自己也有如此煽情的时候,本来是件很痛苦的事,但见白洛天比自己还痛苦的样子,自己的心里竟然有一丝甜意,难怪人家说爱情是盲目的。
白榄在旁边弄着他的药汁,浴桶里滚滚地冒着热气,他一边小心地调制着比例,一边翻着白眼道:“天儿,你再露出那种表情我就把你赶出去了,你自个说说,这些天你坏了我多少事?”
“可是师父,你要然儿脱光衣裳坐在浴桶里,这个……怎么行?”白洛天脸上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如果是自己亲自做药疗那还好,但是师父……说实在的,他还是不放心。在他非凡球球心目中,步陌然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子,基本上只要是男子都会喜欢上她。
白榄也是男子,虽然岁数大了点,但脸部光滑,还是可以骗骗人的。
步陌然和白榄不约而同地又翻翻白眼,尤其是白榄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步陌然道:“师父,你想太多了,我还是穿着贴身衣裳的。”
“可还是不太好。”白洛天沉吟了一会,又慢吞吞地吐出了一句。
两人不再理会他。
白洛天叹了口气,心疼地看着步陌然。
“好了,你也快去弄自己的事,免得二十天我们出关后,你自己变成一个小老头了。”白榄见白洛天碍手碍脚的,终于忍耐不住地把他赶出去了。
自此,三人开始各自努力,终于在二十天后大功告成。
步陌然出来后皮肤苍白得几乎可以看到皮肤底下的血管,她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走路都无声无息起来了,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
这似乎是她出生后最好的状态了,只是她有了内力却不会用,晚上的时候浑身发烫。
果真,借来的东西没转成自己的东西总是痛苦的。
步陌然看着白榄一脸没事的样子,暗叹这人果然是怪物,输了一甲子的内力给自己,对他而言还是没什么影响。
白洛天则慢慢地给自己调理,身体已经好了一些,不再整天的咳嗽。
出来后,就看到凤盏和阎烈阳、聂惊郓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步陌然轻轻一笑,摆摆手道:“我没事,对了,你们怎么都来了?等了多久了?”
阎烈阳贪婪地看着她,道:“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凤盏摇着折扇,唇边绽放着微笑,看了他一眼,道:“说重点。”
聂惊郓点点头,道:“皇后在客厅里等你呢,已经等了好多天了,要不是我们拦着,可能早就闯进去了。”
步陌然恍然大悟,瞥了他们三人一眼,道:“辛苦了。”于是向客厅走去。
白榄一听是皇后,马上就溜走了。
聂惊郓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道:“那人的武功真高。”
白洛天点点头,对着步陌然道:“我去为你煮饭,你快点回来吃。”
步陌然笑着点点头。
凤盏等三人的眼神一暗,忙跟着步陌然往外走。
此时,客厅里只有步陌然和茅清泠两人,其余人都被请了出去。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瞒着我做这些事情!你还当自己的身子很好吗?拿自己的身子瞎折腾!”茅清泠一身华服,白嫩的手指戳到了步陌然的鼻子上。
这二十天来她几乎每天都来看步陌然,但都被挡住了,只说正进行在关键时刻,一个不注意就会把步陌然弄伤了。这样一听,她最后也没有强行走进屋去,没想到好不容易非凡球球步陌然出来了,竟然还对自己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让她更是气愤。
步陌然淡扫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开始慢吞吞地喝水。
“你没有什么话说吗?”见步陌然不理自己,茅清泠更是气愤,胸脯被气得起伏不定,脸上的表情更是有点扭曲。
步陌然撑着下巴看着她,终于开口道:“干你何事?”声音淡淡的。
茅清泠一听,更是火爆,“干我何事?你竟然问我干我何事?我可是你娘亲啊!你的事我不管谁管?你更不要忘记了,要不是我,哪来的你?”
步陌然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眼带嘲讽地看着她,不语。
就那么一眼,茅清泠顿时冷静下来。
“这个我们暂且不说,你明天就收拾收拾赶紧去拜访你外公,你都已经回来那么久了,一都没去过,怎么说都是不对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而且再过三天就到她的生辰了,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关注这个事情,还是先让她去和自己的父亲探探才好。
“又不是没见过他!我不去。”步陌然脆声道。
“不去?”皇后的音量提高,“他可是你外公!”
“我都没承认你这个母亲,何来的外公?”步陌然轻哼一声。
砰!唏里哗啦的一阵响声后,客厅里摆设的青瓷瓶无辜地化为碎片躺在木板上。
门外的人面面相觑,按捺住想冲进去瞧瞧的冲动。
“不会发生什么事吧?”阎烈阳皱着剑眉,眉宇间有着忧虑。
凤盏定定地站着,摇摇头。
聂惊郓从屋顶上光明正大地飞下来,无视周围旁边侍卫的不满,摇摇头道:“没事,就是可惜了那几个瓶。”
三人顿时放下心,又继续沉默着。
客厅里,对话还在继续。
茅清泠冷冷地盯着步陌然,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你不要自取其辱才好。”步陌然轻扫了她一眼,再看看地下,道:“走之前记得把帐添上。”
“不孝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茅清泠觉得自己所有的耐性都已经告罄,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上涌,白皙的脸也涨得通红。
所幸,她很快的就冷静下来,呼吸了几口后,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都斩不断的,你虽然不认我,但在众人的眼里,你还是我的女儿。你应该知道,有了我这个母亲,你做什么事都方便得多。我茅清泠把自己卖入皇宫二十五年,为的就是几天之后,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不要忘记了,你不想要那个位置,多得是人想要!现在你即使怎么怨我,到了关键时刻,你还是要想清楚才好。”
“何必呢?”步陌然轻声道,“如果我身上没有金莲,那我也没有一年好活了,你的泪红颜真厉害啊!”
茅清泠顿时一愣,道:“不是已经都治好了吗?”
“哼哼,只能说那白熊和老虎太厉害了,还有,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箭法也太准了,所以那万年雪参只能治好我的伤,对于泪红颜这个陈年旧伤是一点用都没有,反而缩短了我的寿命。我劝你还是做好两手准备了,免得最后什么都得不到。”最后一句倒是步陌然真心的话。
“怎么会呢?”茅清泠颤抖地吐出四个字,转而又强自镇定道,“万一你没有金莲,那还有什么药可以救你?”
“哼哼,你下的药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药本来就没有解药,四大灵物这几年已经全部出现了,再想找的话就只能等到几年后了。而我,没有哪个命等到那个时候了。不过你可真够厉害的,竟然能找到已经失传的泪红颜,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另外一颗好让我研究?”
步陌然不咸不淡的声音几乎已经彻底地让茅清泠崩溃,她呆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我当时也没想到药会下到你身上,而且我只有一颗。”
自己的女儿命在旦夕却是自己的错,而且,二十年,她搂在怀里疼的人却是情敌的女儿,当时,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在外边受苦,还一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结果她们好不容易见了面,自己却又……
想到这里,茅清泠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还道:“然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是现在好不容易找你回来了,我真的不能弥补我的错误吗?你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
步陌然一看,顿时坐不住了,头大了起来。
她可以抵抗傲然的皇后,却似乎抵抗不了这般示弱的茅清泠!
正文 第123章 外公
“咳咳……”步陌然轻咳两声,眼珠子四看了一下,状似无意地敲着桌子,道,“你不用这样吧?我又没对你怎么样。”前世的母亲只有在父亲离开的那一晚才这般哭过,此后十几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如此失态的事情。
所以步陌然很不适应,心里稍微有点忐忑。
茅清泠哭声一顿,又继续哭,只是哭声很小。
步陌然的头更是疼起来,踌躇了半饷,终于又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明天你跟我去见你外公!”茅清泠见步陌然头疼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是喜悦的,于是忙提出要求。
步陌然手轻敲着桌面,看着皇后不语。
茅清泠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上了脂粉的脸淌出了两条痕迹,直愣愣地盯着步陌然,软软地叫了一声:“然儿——”
步陌然吸了一口气,仿若又回到了现代,死去的那一晚,母亲也曾用这样的语调唤着自己的名字,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又哀又怜……
她不由自主地仰起头,眼睛朝屋顶上看,却正好碰到了一双眼睛,不由得一愣。
聂惊郓和步陌然对视了一眼,连忙退了开来,一个纵身就跳到地上,见他们两个期待地看着自己,只好耸耸肩道:“别望我,我只知道姜还是老的辣,然然会屈服的。”当着那么多侍卫和宫女的面,他还是给皇后留了点颜面。
凤盏用折扇敲敲脑袋,叹道:“毕竟是母女,其实也没什么,皇后的决定毕竟是为了非凡球球陌儿好,只是陌儿的性子……”他大概猜得到皇后会要求步陌然做什么事,对他而言,这也是一件好事,先前他也准备让步陌然去做的,只是考虑到步陌然对左丞相的感觉,就没有提出来。
阎烈阳皱褶剑眉,粗声道:“她到底想让然儿做什么?”
“试目以待吧。”凤盏对着他安抚一笑,没再说什么。
不久,皇后神色如常地走出来,步陌然跟在她身后,也是一脸的平静。
“那我先走了,明天一大早我就派人来接你,今晚你好好休息。”皇后上马车前突然转过头来对着步陌然说道。
步陌然点点头,望着她不语。
皇后微微一笑,眼睛一转,看着凤盏和阎烈阳,刻意忽视一旁百无聊赖的聂惊郓,道:“也麻烦两位照顾我家陌然了。”
凤盏和阎烈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俯身道:“皇后娘娘请放心。”
皇后这才满意地点头,马车启动的那一刻,她撩起车帘看着步陌然平静的脸,嘴角扬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对于自己想要办到的事,她一向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即使……不择手段。
而这,虽然不是大获全胜,但起码事情已经有进展了。
见皇后等人离去后,阎烈阳马上迫不及待地问道:“然儿,皇后她对你说什么了?”
步陌然微微蹙眉,一边往里走去,一边回答道:“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明天去拜见左丞相吗?”
凤盏了然地点点头,道:“和我所料的不差,这些天你闭门不出,但莲心儿和左丞相打得火热,所以皇后也忍不住了,连忙让你也去和左丞相见面。”
“不管怎么说,左丞相都是然儿的外公,总会有胜算一点。”阎烈阳附和道。
步陌然却道:“我可没承认他是我外公。”
聂惊郓此时终于插进嘴,扬起眉毛道:“就是,然然还没承认这层关系呢。”
凤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还是不宜和他硬碰硬。”
步陌然沉地盯了一会凤盏,缓缓地点头,道:“我明白。”语气有些冷情,似乎不想再说。
凤盏低低地叹了口气,俊美无暇的面容上笼上一层薄薄的笑容,带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忧郁。
四人于是不再谈论类似的话题,改而说起庭院里的草,或者说说以前的事,倒也其乐融融。
直到看到白洛天摆着饭菜在凉亭里等着。
凤盏等三人脚步停顿了下来,一一告辞,步陌然留不住只能任由他们离去。
“他们不一起来吗?”白洛在看着满桌的饭菜,疑惑地问道。
“他们都有事,不可能整天待在我们这里的。”步陌然轻声回答,眼睛看着这丰盛的饭菜,忍不住笑道,“师父,你的厨艺好像增进了许多,当然,如果里面没有药味就好了。”说着就撅起了嘴,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和药打交道,一闻到这药味,身子好像又疼了起来。
纯属条件反射。
白洛天捏捏她的俏鼻,笑道:“那是不可能的事,这几天趁着有空就好好补补。”
步陌然皱皱鼻子,无奈地点头,朝白洛天递去一个哀怨的眼神。
白洛天被她的动作弄笑了,转而又沉寂下来,道:“我也只能给你煮那么一顿了。”他看着步陌然,再想到刚才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三个身影,心里了然,又解释道,“金莲快要出现了,我得回到神殿去做些准备,所以要一直等到你生辰的那天才能再见面。”
步陌然了解地点点头,却对眼前的饭菜失去了胃口。
看着她这样子,白洛天有些懊恼,道:“我不该说那么早的,应该等你吃完再说。”他走到步陌然身边,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慢慢地揉捏着。
步陌然抓住他的手,道:“师父,别那么说,迟早要来的,最重要的是把握住现在。”她眨眨眼,道,“我们快吃吧,我饿死了。”
白洛天失笑,为她添饭,道:“吃多点,最好能吃成一头小猪。”
“哈哈,小猪也好,那时你就抱不动我了。”步陌然开朗一笑。
语气自怨自艾,不如把心情放开点,好好享受当下。
两人怀着同样的心情,一顿饭下来倒也其乐融融,笑口常开,却也有意识地不提其他事情和人。
晚饭后,白洛大和步陌然在庭院里散步,白榄已经在等待了。
“然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白洛天轻轻地吻着她的唇瓣,耳鬓厮磨一番,又低声道,“起码,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
步陌然轻轻地点头,倚在他怀里,玩弄他的白发,道,“会好起来的。”
白洛天握着她的手,轻轻印下一吻,微笑道:“然儿,我期待三天后的你。”
步陌然脸一红,看着他俊脸上的笑意,忍不住心生向往,心旌摇荡。
至此,两人分开。
第二天早上,皇后依约来接步陌然。
步陌然身穿一件点缀着石榴的水蓝色长裙,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髻挽起,插在鬓角上的步摇是生冷的翡翠颜色,淡薄光晕,眉目如画,不施胭脂,脸上微露憔悴之色非凡球球,但一双眼睛依旧灿烂如星,顾盼问眸光流转不定。
看着步陌然素雅的衣裳,皇后很不满意,手一挥,两列宫如依走出,各自的手里捧着一样衣物或饰物,道:“你这身衣裳不太合适,换上我为你准备的吧。”
步陌然大致看了下,有镶了碎祖母绿的银钏、青枝缠绕的金步摇、制作精良的衣裙,那瑰丽的裙角从宫女的手臂垂下,似天边舒卷流丽的去霞。
皇后见步陌然的视线放在衣裙上,心里一喜,拿起衣裙递给她看,兴冲冲地问道:“这是母后特意叫人做的,你看这上面的莲,阵脚绵密,是不是很好看?”衣裙上的莲盛开图,每一瓣都是春似海的娇艳无边。一针一线,千丝万缕,勾勒出了一片连绵的荷叶图,红艳得逼人。
“说谎也不打草稿。”步陌然眯起眼睛看她,冷声道,“这衣服明明是莲心儿的,我先前见过她穿过一。我又不是没有衣服,何必穿她的旧衣裳!”
皇后一愣,满腔的热情顿时冷却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愤怒,道:“这衣裳明明就是新的,是我昨夜连夜赶制的。”
步陌然没有看她,只是看着庭院里石榴,只见前庭的一树石榴正开得如火如荼。一阵风过,吹得那一树烈烈如焚,恰似她此时的心情,愤懑得想发火。
“你既然忘不了她,又何必和她疏远?直接继续和她做母女不是很好吗?这衣裙即使不是她穿过的,那也是和她的穿衣风格相似,随便一个人都知道,我向来不穿这些大红大绿的衣裳。所以,请你不要把她的喜好套在我身上。”
步陌然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却猛然掠过一丝模糊的惊恸,想抓时又说不清楚是什么,风吹过,几瓣殷红如血的石榴瓣飘荡在她的袖子上。
步陌然伸出手轻轻拂去跌落的瓣,只见自己一双素手皎洁如雪,几瓣石榴粘在手上,更是红的红,白的白,格外刺目。那种惊恸渐渐清晰,如石榴的汁液沾染素手,蜿蜒分明。昨天,自己的心软似乎是一初笑话,抑或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一滴泪无声的滑落在手心。
或许,这不是泪,只是这个夏日清晨一滴偶然落下的露水,只是恰好濡湿了她此刻空落的心。
步陌然仰起脸,折一枝石榴在手,无声无息地微笑出来,道:“我们走吧。”声音无波无痕,仿佛刚才的激动没有发生过。
皇后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一套衣裙。
旁边的圆脸宫女犹豫了一会,终于说道:“娘娘,这衣裙是以前您就缝制过的,为了心儿公主,只是后来没有完成就出事了。”她心里是知道的,皇后娘娘为了讨好这个女儿就准备亲自缝制衣裳,只是因为时间太赶,所以就把以前未完成的一套衣裙拿出来继续缝制,却未想到,那套衣裙本来是准备给心儿公主准备的。
唉,只能说长公主太敏锐了!
皇后闭上眼睛,道:“那把它扔掉吧。”随即,她睁开眼睛,开始跟在步陌然身后。
一路上,没人说话,步陌然和皇后中间隔着一个垫子,气氛沉寂。
快到丞相府的时候,皇后终于开口了,低声道:“然儿,这是母后疏忽了,下,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步陌然只是沉默。
皇后低低地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一路到了丞相府,门外,茅长鸣等人早就已经等候了。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茅长鸣见两人下车,马上就准备下跪行礼。只是他的身子毕竟虚胖了点,显得动作有点吃力和缓慢。
皇后见状,忙疾走几步扶住他,道:“父亲,何必行此大礼?这我和陌然只是以家人的身份回来,一切都不必拘礼,从简就行。”
茅长鸣一听,也顺势站了起来,和皇后说了几句话,就看着步陌然微笑。
步陌然对着他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茅长鸣眼里迅速地闪过一抹光芒,对着皇后道:“清泠,我们进屋去吧。”
于是进屋,茅长鸣和茅清泠在前面低语着什么,后面就是步陌然和一干人等。
步陌然打量了一下,发现来接她们的似乎都是茅家人。茅长鸣一生只有一双双胞胎,两个儿子,此时正站在人群里,也在朝中任职,一个户部尚书,一个是吏部尚书,旁边站着几个年轻人,估计是他们的儿子之类的。
步陌然混了个眼熟,知道大约也是在朝中当官的。
难怪茅家是第一世家,只手遮天!步陌然感叹,只是那么一眼就看到那么多官员,看来这茅家的确是根蒂固,枝叶茂。
她心里暗叹,脸上却保持着笑容,和众人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丞相府的确豪华,甚至可以说是奢华的。只见入目就是亭台楼宇,雕栏玉砌,金碧辉煌,似锦,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缩小的皇宫。
他们来到了一座凉亭里,再细看这凉亭,亭亭立于一望无际的湖面上,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皆以白玉石铺就,琼楼玉宇,栋梁光华,照耀瑞彩。湖面上的莲已经开始慢慢开放,或雅洁若雪,或轻紫如雾,秾艳,暗香清逸。
见步陌然有些不解,旁边的吏部尚书马上察言观色,道:“殿下,这莲本来没那么早开放的,只是我们丞相府与别不同,请了全国最好的匠来专门伺侯,所以就比别开得早一些。”
步陌然微微点头,笑道:“看来我是来得正好啊,能看到如此美景。”
其他人也赶紧附和,其中一个诌媚地说道:“是这因为娘娘和公主要来才开放的,正是为了迎接您啊。”
步陌然只是点头,不语。
很快,众人走上凉亭,只见上面早就摆放了足够的桌椅,水果茶点应有尽有,众人于是一一就坐。
步陌然冷眼旁观,眼里闪过一抹嘲讽。呵,这家宴的确是家宴,所以茅长鸣坐在上位,皇后和她坐在他的左右手,没人有异议,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皇后和茅长鸣说了会话,就对着步陌然招手道:“来,陌然,快来见过你外公。”这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把视线专注在步陌然身上。
步陌然把视线从湖面上收回,看着捻着胡子笑眯眯看着自己的茅长鸣,顿了顿,才站起来,看着茅长鸣,微微弯了下腰,轻声道:“陌然见过外公。”
茅长鸣的眉毛不悦地挑起,没有说话。
皇后低咳一声,道:“陌然,这是你第一见到你外公他老人家,理应行大礼才对。”先前,皇后就提醒过她,要下跪才对。
步陌然默然,做了个手势,只见一个高壮的护卫低着头捧着一个礼盒过来。
步陌然接过后,就低着头,双手递给茅长鸣,脆声道:“外公,这是雪山上有八千年的雪参,药效虽然比不上万年雪参,但也属罕见,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茅长鸣没有接过,只是眼神锐利地盯着步陌然看。
步陌然神情自若地维持着动作,假装看不到皇后的暗示。
众人刚刚举起的酒杯都停顿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哈哈,那老夫就接下了!清泠啊,看来陌然果然有骨气,老夫听说你好像还从来没有向陛下磕过头呢。”说罢使了个眼色,让旁边的侍从接下了。
步陌然却摇头,朗声道:“传言是有误的,父皇是一国之君,我即使身为公主,也是要跪拜的,这是为臣和为女之道。”
气氛顿时又尴尬起来,接理说,即使茅长鸣是步陌然的外公,但是从君臣伦理上来说,步陌然的身份还是比茅长鸣高的。只是这些年来,茅长鸣的地位超然,不说别的,就是朝中的一些大臣,对茅长鸣下跪的时候比跪皇上还要恭敬许多。
但于情于理,断断没有步陌然向丞相下跪的理由。
莲心儿以前不同,逢年过节讨红包的时候倒是可以下跪的,以外孙女和晚辈的身份。
只是步陌然不屑于这个身份,自然死都不肯跪。
皇后抚额悄悄叹息,一脸的无奈,对着茅长鸣道:“爹爹,陌然的性子清泠,又长于民间,礼数不周之还望父亲不要介意。”
茅长鸣沉地盯了一会步陌然,道:“老夫当然不会和本朝的长公主计较。”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拍手掌,很快,一些穿着凉快的女子很快就上场了。
步陌然看了一眼茅长鸣,走回自己的座位,不再说话。
接着,琴声骤起,丝竹和之,几个女子身穿轻纱,随声而舞,琴弦撩动,或刚或柔,或妖或媚,叮咛之声作响,在琴瑟和鸣中,显现轻快之声。
周围除了步陌然和皇后,其余都是男子,也都把视线投到那些女子身上,见她们舞之兴起,也跟着和着拍子。
步陌然垂下眼睑,对皇后的百般暗示视而不见。
一场所谓的家宴就这么诡异地结束了!自那以后,步陌然和茅长鸣说起话来都是不咸不淡的,不冷不热的。
出了丞相府后,皇后恨铁不成钢,指着步陌然道:“你啊,我安排得好好的机会,你竟然不懂得把握,你不知道,如今你外公的势力不容小觑,连我也不敢和他硬碰硬,偏偏你——唉,那么一层血缘关系在,你还不懂得说话,就那么冷冰冰地坐在那里,也不懂得哄哄他,白费了我一番心思。现在,唉,只怕你外公对你更是猜忌了。你这个性子,迟早要吃大亏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步陌然闭上眼睛,只是轻轻说了一句。看到茅长鸣那双闪着精光的小眼睛,她胃口全无,更别说是向他下跪了。
下跪,代表臣服。步陌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做法最好就是示弱,但是,她不愿意轻贬自己,所以一言一行只是按着一般的礼法来,没有按着皇后的想法来。
皇后愕然,只是喘着粗气,不满地盯着步陌然。
“而且,我记得我昨天告诉过你,我来是因为我被你哭烦了,不代表我真的承认这层关系。”步陌然说完就大叫,道,“停车。”
车停了后,步陌然在皇后愕然不满的目光中直接下车,直接骑上高壮侍卫让下来的马,飞奔而去。
一路回到天然小居,化装为侍卫的阎烈阳也跟着回来了。
“然儿,你的做法……”阎烈阳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这似乎有点不对劲啊,左丞相一定会记仇的。”
“不理他。”步陌然缓慢地穿过客厅,不以为然地说道,“即使我顺从他,那老狐狸也不会真的放下戒心的,而且,他早就对我不满,我真的跪下的话,也是自取其辱,不如就让他认为我真的只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空有一副傲骨的不识时务的公主吧。”
“随你吧。”阎烈阳搔搔头,道,“反正这些东西我没凤盏懂。而且,在我心目中,只要然儿开心就好。”说罢就咧开嘴笑。
步陌然看着他,忍俊不禁,道:“呵呵,今天委屈你扮我的侍卫了。”
“没事。”阎烈阳把胡子扯下,道,“一切为了你的安全嘛,要不是聂惊郓和凤盏没空,他们也会和我一样的。”现在正是白热化的阶段,凤盏忙得团团转,聂惊郓却被皇帝找去了。
步陌然感动地点点头,看着那石榴,心里一震,叹了口气。
她不想说,也许她今天的举动,还是受了点今天早上的影响吧?
此后两天,步陌然偶尔和颠茄他们说说话,有空的时候还和莲首见了一面,除此之外就是平静,步陌然开始大量地看书,不是以前单纯的医书,内容涉及到各个方面。
她看着夕阳,明天,就是自己二十岁的生辰了。或生或死,就在明天。
“公主,该出发了。”宫女悄悄地提醒。
步陌然点点头,转头大步走出去。
今晚开始,她就要睡在皇宫里,沐浴焚香,隆重地迎接金莲的到来。
当晚,她住进了早就准备好的然殿,一一和后宫的女子见过面后,房内就只剩下皇后和她了。
“陌然,明天是一个重大的日子,有没有金莲都不是我们所能预测到的,我只希望你到时候能听从我的安排。只要你把一切都交给我,你就不用愁什么了。唉,我谋划了二十几年,成败在此一举,希望一切都顺利。”说到最后,皇后的眼里闪过了一抹阴狠。
步陌然不由得想起了刚才见到莲心儿,虽然已经是独臂了,性子已经平和了许多——至少表面上是,但她看自己的眼神依旧一样,充满了怨怼和愤恨。
她想起了二十年前白洛天预言的那句话“双生姐妹,相生相克”,果然不假,自己的确和莲心儿天生犯冲,立场相对。
这皇家里,没有对错,只有胜败。
自己,还是小心罢!
步陌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然地坐在那里。
皇后挫败地看着她,道:“陌然,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步陌然看着她,启口道:“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到底要的是什么。”自从到了都城后,似乎,她都是被命运推着走,自己很少主动争取过什么。
她性子冷淡,很多东西都不愿意去争,也不愿意去想,只想安安静静地和白洛天共度一生,希望能在医学上有所成就。
但是,自从自己的身世揭开后,各种事情接踵而至,让她没有机会想自已到底要的是什么。明天,就是关键的一天了。如果自己身带金莲,那真的是女帝吗?真的是一国之主吗?
那如果,自己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那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死亡,还是重生?是阶下之囚还是……
“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看着皇后期待的脸,步陌然垂下眼睑。
这个母亲,自己又该如何对待?就那么暧昧的,不冷不热的相下去吗?
皇后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终究是叹了口气,道:“那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了。还有,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吩咐外边的宫女。”
步陌然点头,目送她离去。
这晚,月亮又圆又大,迷人静谧,绵软的床榻上,步陌然一夜未眠。
正文 第12章 金莲
第二天天未亮,步陌然的房间就热闹了起来。
焚香沐浴,屋子里的金鼎香炉里燃着龙涎香,众宫女把步陌然的身子洗了洗,各种瓣都轮番上阵,直到步陌然露出不耐烦之意她们才稍稍罢手。
隔着屏风,步陌然穿上素白的长裙,慢慢地走出来。
皇后在一边看着,小小地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天毕竟是你的大日子,你怎么还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那天去丞相府的事,恍若没发生过一样。
步陌然看着她,道:“是啊,大日子。”她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皇后笑了笑,放下茶盏,仔细地看着步陌然,笑道:“陌然,你也长大了,过了二十岁这道坎,一切就不同了。”笑容里充满了意。
步陌然只是微微一笑,不语。
门外,一个宫女轻声道:“娘娘,公主,时辰到了。“
皇后闻言,眼光闪了闪,不容拒绝地拉过步陌然的手,道:“马上就要去神殿了,我送你出去。”
步陌然没有拒绝,她挺直背脊,长裙曳地,一步一步地走上绣着金线的红地毯,走出自己住的宫殿。
右手,传来了温润的触觉,步陌然只感到一阵温暖,心里却不由得涌起了丝丝凉意。
一路上可以看到成排的宫女侍卫恭敬地站在旁边,步陌然被皇后挽着,心神有些恍惚。这样的情景,多像以前看到过的婚礼!只是红毯的那头,没有自己的新郎。
“前面就是神殿了,你要在里面待一天,我的女儿,希望你能得到好运。出来后,如果有金莲,那接下来就是祭祀了。”皇后停下脚步,为步陌然整理了下手臂间的披纱,轻声道。
步陌然这才回过神来,引入眼帘的就是眼前的宫殿。
依山垒砌,群楼重叠,殿宇嵯峨,气势雄伟,有横空出世,气贯苍穹之势,坚实墩厚的岗石墙体,松茸平展的墙领,金碧辉煌的金顶,气势惊人。
“这就是神殿么?“步陌然喃喃自语,想到白洛天在里面,这看起来气势硬朗的宫殿倒是增添了几分温情。
“是的,一般而言,这里只能是国师和国师的弟子可以自由出入,除此之外就只有皇子皇女二十岁生辰时可以在这里待一晚了。”提起神殿,连茅清泠也是一脸的恭敬。
步陌然了解地点点头,视线四游走,冷不丁就碰到了不远的莲心儿,见她睚眦欲裂地看着自己,颇有成就感地撇撇嘴。
“我们继续走吧。”皇后仔细地端详了一会步陌然,叹道,“今天一定很难熬吧。”
两人继续走了几步,就遇到了早已等候在这里的皇上和同样打扮的莲心儿,以及一干大臣等。
步陌然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众人,对上了阎烈阳和凤盏的视线,见他们关切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涌起了一股暖意。
没看到聂惊郓,想来他还不愿意认祖归宗吧?她再看着眼前的皇帝,才一个月没见,他似乎憔悴和苍老了很多,想来近段时间过得不太好。她暗自叹息一声,和莲心儿并肩而站,垂首细听。
皇上看着眼前的一双女儿,眼里是掩不住的激动,道:“陌然,心儿,今晚金莲会在你们身上出现,父皇很高兴,我祈莲国有救了!无论结果如何,父皇都希望你们能为父皇分担,能为我祈莲国着想。等金莲出现的时候,就是父皇退位的时候了,到时,有金莲的人就是我非凡球球祈莲国的女帝!”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立即的,在场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口呼国运昌盛之类的。
步陌然站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莲殇的一张笑脸。
“呵呵,陌然,来,给哥哥一个拥抱。”说罢就要敞开双臂准备来个熊抱。
步陌然微微一笑,却听见了几声咳嗽声。眼睛一转,看到了阎烈阳双眼冒火地盯着莲殇,注视自己的时候,却是眼神灼热。
莲首阻止了莲殇的动作,对着步陌然和莲心儿,轻声道:“以平和心来对待这个,不过说实在的,哥哥也很兴奋,不知道金莲到底是何种模样?”
莲殇白了他一眼,碍于在场众多人的视线,也不再造,只是沮丧地摸摸自己的鼻子。
莲心儿娇声道:“皇兄,这本来就是一个赌博,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没什么的。”
皇上点点头,微笑地捻着自己的胡子,道,“这才对,心儿最近很懂事嘛。”
莲心儿只是淡定一笑,看了一眼步陌然,目无情绪。
步陌然没有看她,只是盯着神殿的门口,那里,影壁外,不知何时,白洛天已经出现了。
一身素白的衣袍,边上绣着金线,衣袍上是大朵大朵的莲,已经染黑的乌发束起,头戴金冠,面容肃然,风姿卓越,一如二十岁时的他,丝毫未变。刚一出场就夺得了众人的注意,可谓是绝代风华,让人有一种窒息之感,只觉得这人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心中不敢有丝毫亵渎他的想法。
可是,步陌然不喜欢这样的他,总觉得距离太遥远了!
她没再多想,因为皇帝出声了。
“国师来了,看来吉时已到,陌然,心儿,我们就送你们到这里了,等候你们的消息。”他慈爱地看着步陌然和莲心儿,眼里的情绪复杂,似乎是欣慰,又似乎是难过……
白洛天对着众人,神情淡然,道:“两位公主跟着我进去吧,你们在外边等着就行。”
众人连忙附和点头。
身后的人齐齐跪下,悠扬的钟声响起,步陌然和莲心儿并排走进那神殿的大门,跟在白洛天的身后,才刚走了几步,鎏金的大门轰然作响,阻挡了身后人的目光。
屋顶和窗檐用木制结构,飞檐外挑,屋角翘起,铜瓦鎏金,宫墙红白相间,宫顶金碧辉煌。步陌然只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金色的世界,虽是金色,却一点也不俗套,只让人觉得震撼。只见那屋檐下的墙面装饰有鎏金铜饰,形象都是各种各样的莲,有含苞欲放的,有半开半闭的……形态迥然。柱身和梁仿上则布满了鲜艳的彩画和华丽的雕饰,包括历朝历代有作为的皇帝的画像。内部廊道交错,殿堂杂陈,空间曲折莫测,置身其中,仿若步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静谧无声。
看着前面素白的身影,步陌然只觉得白洛天能在这里养成这一副超凡脱俗的气质,那真是不容易的,只是她看来看去,心里却奇怪:不是说两百年前有一个女帝吗?怎么这里的画像看不到女的皇帝?
只是这个疑问,只能等出去再问了。
一路上,三人都是无话。步陌然心里纵然有再多的话,看到莲心儿在身边,也说不出口了,所以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景观上,见这里树木高大,没有草之类的,但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步陌然看着白洛天抿嘴一笑,这么大的屋子,如果真的只有他喝白榄能出入的话,那打扫的人肯定就是白洛天了,只是委屈了他。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白洛天指着眼前的一间厢房,道:“心儿公主,今天你就暂且在这里休息了,在这里面,你可以做任何事,除了吃东西。”
“那她住在哪里?”莲心儿看了一眼眼前的厢房,似乎有些不满,忙指着步陌然道。
白洛天没有看步陌然,只是低声道:“她住在你对面的厢房。只要金莲还没出现,你们就不要出自己的房门。”
“那我怎么知道金莲出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莲心儿又问。
“出现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白洛天看着莲心儿,眼泪平静无波,却使她成功地闭嘴了。
等莲心儿进屋后,白洛天带着步陌然继续走。其实,说是住在莲心儿的对面,其实还是隔着一个大大的庭院的,庭院里还栽种着各种灌木。
“师父。”步陌然跟着他,低低地叫了一声。
白洛天脚步放缓,轻声道:“肚子饿了。”
步陌然委屈地点头,虽然他看不到,道:“好饿,我昨晚睡不着,今天据说也不能吃东西。”
白洛天低低一笑,道:“你啊。”他停了下来,看了一会步陌然,安慰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只要过了今天,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像办法为你做。”
“那可是你说的。”步陌然高兴地点点头。
白洛天望了望天,道:“快进屋吧,好好休息,金莲有没有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吗?”步陌然狡黠地歪着头看他,“师父,你今天很好看。”
白洛天脸一红,故意不答非凡球球她的前一句,道:“是师父给我弄的,我毕竟是国师,容貌不能变的太厉害。”他顿了顿,认真地盯着步陌然的眼睛,道,“然儿,如果你有金莲,那我们就能好起来了,但如果没有,也无妨,我们一起隐居。无论是哪种结果,师父都无所谓,只要你能想开就好。”
步陌然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不是问题。”
两人相视一笑,情感在双方的眼里流转。
“那我走了。”白洛天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步陌然点点头,站在门口看着他,道:“放心,我会好好打发这一天的。”
白洛天即使不舍,最后也只能提步离去。
步陌然进了屋,左右看了下。这厢房不大,分内外两间,整齐雅致。内间是供休息的,有软榻、床头柜和圆桌椅,外间是一架书柜和一张书桌,墙壁上则挂着一幅莲盛宴图,还有几幅人体的脉络图和骨架图。书架上厚厚的放置了一叠书,她大略地翻了一下,大多是医书,忍不住一笑;想来这是白洛天特意安排的了。而书桌上则是普通的文房四宝,榻前、桌角、墙侧,则各摆放着一些盆景植物,看起来生气勃勃,春意盎然。
“倒是个度假的好地方!”步陌然浅笑,这里和药王谷里的房间有九分的相似,含义就不言而喻了。
步陌然只觉得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毕竟这里可是自己住了十五年的地方呢。只是,在药王谷里可以听到各种虫鸣鸟叫声,这里就一丝声音都没有听到。
可是,正适合睡觉。
步陌然开始闻着被子散发出来的檀香,开始入睡。
一觉醒来后,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她望了下对面,只看到昏黄的烛光,
步陌然摸摸脑袋,想不通金莲到底出现没。正想着呢,肚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咕噜咕噜地声响,不由得苦笑:看来真的饿了。
她赤着脚,准备去拨弄灯芯,手伸向那灯芯旁的火折子,可还未等她将火折子点燃,突然就感觉身后风声响动,转身之间,‘叮“的一声,一柄剑便贴着她的身体刺入了那墙上的莲画,而她也被森然的剑气伤到了手臂,血已经隐隐地流了出来。
步陌然不管不顾,只盯着这黑衣人,却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拿剑人的眼睛,就是那天在莲山庄外劫杀她的黑衣人,只是后来聂惊郓及时赶到,他就离去了。
不等她细想,他的另一剑便又向她刺来,慢悠悠的。步陌然只能惊叫一声,心里却暗自恼怒:今天沐浴后,身上只穿了一件非常简单的衣裙,全身上下一点装饰都没有,更何况也不允许身上有什么东西。所以自然的,她也没准备什么毒药之类的。毕竟,神殿可是白洛天的地盘,但她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自己最放松的时候,再遇袭。
“涅槃!”她大喝一声,灯盏被她打翻在地。
黑衣人似乎楞了一下,手中的剑停顿了下来,嘿嘿地笑了一声,动作停了下来,冷声道:“愚蠢的女人,还算是有点眼力。”
真的是他!步陌然几乎绝望了,她是知道涅槃的武功的,几乎和杜若不相上下。
“老实说,我要杀你是轻而易举的,当年,在莲山庄外,我正好身负重伤,而且只是接了一个案子,见我徒儿对你好像有点不同,念在你小时候救过他一命,于是就戏耍了你一阵。但我万万没想到,我还和你有那么的渊源。”他吸一口气,手中的长剑铮然作响,道:“你就用这把剑自尽吧,你手无缚鸡之力,这里又是神殿,我不想亲自动手让你难堪。”
“那我宁愿你亲自杀了我!”步陌然状似气定神闲,道,“这可是神殿啊,至高无上,神都在看着你,为了莲心儿,一个背叛过你的女人的女儿,你就真的甘心如此做?”
“不用挑拨离间。”涅槃恶狠狠地盯着她,手中的长剑又直直地刺过来。
步陌然暗叹一声,闭上眼,等待着剑刺穿自己,贴着墙壁,她根本无路可逃。可就在这时,却只听“叮”地一声再响,本该刺向她的剑却刺向了一侧,窗外传来了一个清朗焦灼的声音,“舅舅,不要杀她!”
聂惊郓?
步陌然睁开眼睛,却只见聂惊郓已经穿窗而出,手中剑气逼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手中的长剑指着涅槃。
“舅舅,我说过的,只要你伤了然然一下,那我就会在你面前自残,我说到做到,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所以你动手吧。”聂惊郓说完就把手中的长剑丢弃在地上,瞪着涅槃看。
“然然,你没事吧?”他低声道。
“没事,不必担心。”步陌然回道,手臂上的伤还能忍受,心里却暗叹:似乎每一,自己有危险的时候,聂惊郓都会及时出现。
涅槃见状只能无奈地看着聂惊郓,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一直跟着你。”聂惊郓也很是无奈,道:“舅舅,我不明白,你想为那女人出头,可是你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啊,你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白榄也从窗外跳入,二话不说就与涅槃斗在一起。
涅槃和白榄的武功都是出神入化,此刻两人纠缠在一起,一时间刀剑乱飞,看得步陌然眼光缭乱,分不清谁胜谁败。
聂惊郓见状,连忙拉着步陌然的手躲在桌子底下,眼睛关注着里面的一举一动,道:“然然,你好好躲在里面,刀剑无眼。”
话音刚落,却只听打斗的两人中一声呼啸,涅槃突然拔身而起,手中的剑势如破虹,逼退白榄,还扔下了一枚烟雾,眨眼便来到桌前,把那桌子一分为二。聂惊郓见状连忙闪身掠起,“锵”的一声,手中的长剑却只挡住了一步。
涅槃手中的那剑“刷”地一声斜刺而过,瞬间却又转了回来,人影晃动中,黑雾中,步陌然只觉得肩头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然后便只觉得强烈的痛疼袭来,眼前鲜血飞溅……
她要死了吗?步陌然闭上眼睛之前却看到了聂惊郓俯下来的脸,满是惊讶。
惊讶?步陌然不解,耳边却听到白榄兴奋的声音,“哈哈,金莲终于出现了!”
正文 第125章 初
步陌然全身一阵疼痛,却在听到白榄的叫声后全身一暖,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甚至身上的疼痛似乎也感觉不到了。
难道,这就是金莲出现后的优惠?步陌然想起了白洛天所说的,在金莲出现后的一刻钟后,那人身上的病症都会全部治愈,从此之后,那个帝王将相会以一个健康的身体治理这个国家。
这是神给予的优特。
所以莲心儿即使没了一条手臂,也许还会长回来,而且,祈莲国向来不重视这个,只有你身边呆金莲,缺胳膊少腿的也要,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步陌然心里涌起了喜悦,她身上真的出现金莲的话,那对白洛天和自己几乎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们,都没事了。
之后,她陷入了沉睡中。
醒来的时候,还未睁开眼睛,只感觉自己全身一阵燥热,全身仿佛被一个重物压着。
步陌然没有反抗,因为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师父。”她低低唤了一声。
白洛天沉重地喘息,满足一叹,道:“宝宝,你可醒来了,你再不醒来,我就快死了。"
步陌然疑惑地睁开眼睛,看着他,不由得一愣。
白洛天已经恢复了真实面貌,成熟俊美的脸上满是汗水,眼神灼热而挣扎,里面有沉的欲望。
“宝宝,我想要你。”白洛天直截了当地宣布,身体轻轻移动了下。
步陌然脸一红,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忙垂下眼睑,道:“他们呢?”
“你一出现金莲,师父赶紧把他们弄走了,然后把我弄了进来,为怕我中途怯场,他还给我喂了点药,好让我迅速的进入状况。”白洛天苦笑,脸上的汗水滴落在步陌然的脸上,惹得他轻轻地俯下身去亲吻。
步陌然只感觉到自己全身轻松,从出生到现在,就数此刻状态最好。她刚要问什么,却不经意间看到了白洛天全裸的上身,再一感受,顿时无语了。
现在,他们已经是坦诚相对了,箭在弦上了。
“宝宝,可以吗?”白洛天慢慢地撩起步陌然的青丝,轻声道。
步陌然点点头,心甘情愿。
白洛天伸出他的右手和步陌然的左手相抵住,道:“宝宝,你不知道,我的右手已经和它足足亲密了五年,无数个夜里,我只能用右手解决。现在,它总算可以功成身退了。”
步陌然眨眨眼,不解他怎么就突然说到右手了。
但很快,当情感涌动,芙蓉帐;里红浪翻滚时,她终于明了了他的意思。
从一开始的激动,到中途的痛苦,再到最后的尖叫,白洛天始终握住她的手,却在高潮的那一刻,手移到了她后背里。
随即,步陌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东西在流出,快速而稳定。耳边只听到白洛天低低的安慰声,“很快就好,我的宝宝。”
步陌然只觉得身心愉悦,仿佛又回到了婴儿时期,在她偶尔做恶梦时,白洛天把她抱在怀里低低哄着的情景,那是他也叫自己“宝宝”声音充满了爱怜。
“宝宝,我的宝贝。这一生,我将和你永远地在一起,不再分开。”远远的,又似乎在耳边,步陌然听到了他的承诺。
屋内,春光无限;屋外,万籁俱静。远的皇宫,却在举行欢乐的宴会,庆祝相隔两百年后,祈莲国终于又产生了了一名女帝!民间,也在欢腾,奔走相告。
神殿外,月下,阎烈阳手执酒壶一饮而尽,眼睛怔怔地看着那圆满的月亮,终究站了起来,将那壶使劲的摔在青石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我要去看她!”他站起身望着神殿的门口说道。“你疯了?”凤盏冷哼,一身白衣的他在月色下有如鬼魅,没有了之前的高过优雅,反而增添了几丝阴森森的味道。
他斜睨了一眼阎烈阳,冷笑道:“你只是个将军,不是她的丈夫。今夜之后,她不再是个公主,也不再是个江湖神医,她只能是一位女帝,从此坐在那高贵的金椅上俯视着我们。”
“可是,我是她未婚夫!”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让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胸膛。
“未婚妻?她从来没有承认过。更何况,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凤盏冷哼一声。阎烈阳转回身恨恨地看着凤盏,双目微红,眼底皆是怒意,紧握拳头,沉声道:“凤盏,别告诉我,你不在意?!”凤盏苦笑,微抬着脸和他对视目光丝毫不闪,含了些嘲弄带了些寒意,就那么清清浅浅地看着他,轻声道:“何必呢?如此痛苦。”他轻轻地闭上眼睛,让自己融入旁边树林的阴影里,自嘲道“何必去看让自己心死?”
早在金莲出现,他们大喜过望的时候,白洛天出现在他们面前,轻声道,“现在你们不能去见她,她得在神殿待上一晚。
其他人没有异议,都赶着去庆祝了。而一脸苍白的莲心儿则被人扶着离开了。
“为什么?”他们没有离开,坚持地看着他,很不服气,异口同声地问道。
白洛天脸上露出一抹飘忽而喜悦的笑容,仿佛得到了最重要的宝贝,但他只是坚持地说道:“现在,不能见。”
“我们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不能见的?”阎烈阳瞪着他。因为愤然,他压抑着呼吸,全身绷紧,双手紧紧捏成了拳,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白洛天轻轻一笑,面如冠玉,他依旧穿着一袭白袍,白袍上洒落着点点星光,天光几远灯火将他那张出尘的脸勾勒得格外生动,绝代风华,令人窒息。
“然儿要替我治病。”白洛天轻声道,看着他们,轻声道,“对不起。”
随即,金色的大门无情的关闭,把他们再一住挡在了门外。
一直到现在。
聂惊郓一直躺在角落里喝着酒,喃喃道:“她受伤了,我很当心,所以一直没离开神殿,直到我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响。”
他望着阎烈阳,再一地说道:“阎烈阳,我劝你还是别去看了。”
阎烈阳和凤盏不傻,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说治病吗?”阎烈阳失魂落魄地站着。
“治病,也有很多种方法。”凤盏一直直直的站着,轻声道:“交合也是一种方法,我在书上见过。”说完这句话,仿佛也把他肺里的空气都抽干了,胸闷得难受。
三人静静地沉思着,直到天亮后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在等一个结果。”阎烈阳揉着胸口,吐出了这晚最后一句话。
当太阳的第一道金线照到他们身上的时候,白洛天终于出现了,步履沉稳,面容恢复到了二十岁的模样,面无表情,只是眼里的满足却生生地刺痛了他们的心。
他眼睛扫视了一眼三人,沉声道:“以后,然儿就有我照顾了。”
凤盏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干涩的开口:“你的病好了?”
白洛天点点头,道:“虽然浮云之术没了,但武功已经恢复了,只是以后,我会和一个正常人一样衰老,这个结果,是我所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他顿了顿,见聂惊郓和阎烈阳双目无神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别的话我不想说,还有,然儿的泪红颜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毒药已经全部被解了,从此以后,她怎么活蹦乱跳都没问题。你们不必担心她的身体。”
三人齐齐点头,想露出一抹笑容,却发现脸部已经僵硬了。
“她还没醒,你们如果想的话,可以去看看她。我现在去找我的师父。”白洛天最后说了一句话。直接飞身就离去了。
三人快速的走进神殿,找到步陌然的厢房后,只见她躺在床榻上,盖着丝被,只露出一个头,睡得那样满足,呼吸绵长而舒缓,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只是不知正做着什么美梦,唇边挂着一朵满足的微笑。
三人靠近步陌然,齐齐的一愣。只见步陌然如婴儿般白嫩的面孔此时由内而外透着一种桃李的粉红,似乎连半点毛孔也无,娇俏的长长睫毛半卷着,遮在紧闭的双目上留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嫩红的嘴唇微微张开,胸脯微微起伏。
凤盏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呼吸都困难起来,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阎烈阳满足的低叹,道:“然儿,好像更漂亮了。”眼睛全是迷恋。
聂惊郓阴沉这脸道:“然然本来就漂亮。”只是,让她那么漂亮的人,偏偏不是自己。世上还有那么痛苦的事吗?
三人转身离去。
当天早上,有人报喜:“陛下,今天凌晨都城里一共降下了五十女婴!大喜啊!这可是半年的数量啊!”
“陛下,这么说,我国的女子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多的。”有人兴高采烈。
“呵呵,看来,长公主真的是来破咒的了。”有人感叹。
……
祈莲国为了这个消息迅速的沸腾起来,整个民间和皇宫都轰动了。
大家在等着登基大典。
只是未来的女皇三天来一直都没醒来,她睡得很香甜,梦到了前世的事。
正文 第126章 前缘
在香甜的睡梦中,步陌然梦到了另一个人的事。
这是另一个人,却很熟悉。
小小的人儿,竟和自己有九分的相像。步陌然看着她从一个黄发垂髻的稚儿逐渐变成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犹如看一部鲜活的电影。
不知为何,看着那一幕幕,步陌然竟然感受到她内心的波动,大多数时候都可以探到她内心的世界。
她在一个冷宫里降生,母亲只是一个被皇帝遗忘的女子,却在发现有她后放弃了自我了断的打算,开始苟且偷生。
出生那天,很幸运的,没有让母亲受什么磨难,她就出世了。没有人欢呼,除了母亲和她的侍女,没有人期待她的出生,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出生。
她自小很少哭闹,总是安静地睡着,在冷宫里和母亲相依为命,竟也活到了五岁,一直平安无事,也很少有人发现她的存在。
只是一个女婴而已,没有人在意。
但五岁后,一切都不同了。
她一直被关在一个庭院里,小小的,闭塞的,除了院子里的草树木,就只能看到天空中飞过的活物,除此外,她看到的人也只有母亲河她的侍女而已。
母亲待她很好,教她识字、读书。于是她知道了大千世界,终于又一,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小小的她第一趁着大人不注意,走出了一直囚禁自己的牢笼。
她感到兴奋和恐慌,这外面的世界比自己的家还要漂亮,也要宽阔很多。她很快就迷路了,正在努力思考怎么回去的时候,她遇到了他。
那时是傍晚,她已经在外面的树木里藏了好久,可是,她依旧没有想起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而从她身边经过的人,没有一个察觉到那里有一个小孩,即使察觉到的,也不在意,没有人会停下来和她说一句话,直到他看到了她。
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有着一双纯净清澈的眼眸,干净和善的笑容,绝美白嫩的脸蛋,他对她伸出手,笑道:“小妹妹,你是从哪里来的?”
那一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她觉得他像天上派来救她的仙童。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两只小手握在了一起。那天傍晚,他把她送回了冷宫。
那天晚上,她再一被母亲毒打,因为她的一外出,她的母亲担心受怕了许久。她没有哭嚎、只是默默地忍受,一声不吭,一如之前记不住诗句毒打的反应。
她的母亲忍不住骂她,“你是哑巴吗?怎么打都不会叫。”
有了第一就有了第二,她仍旧偷偷和他见面。几之后,在一个合适的机会,她暴露在皇帝面前,当时的她正在声音清脆地背诗,那诗句是父亲刚刚交给小男孩的。
她们很快地从冷宫搬了出来,享受了之前没有享受过的待遇。那一任皇帝,思想保守,只能守成而已,开拓部族。最重要的是,他子嗣艰难,除了那个男孩,就只有另外两个男孩和两个女孩,所以知道有她这个女儿后,皇帝很宽宏大量地释放了她们。
她天资聪颖,记性很好,所以得以和其他人一起学习,当其他姐妹跟不上老师的进度时,只有她跟上了。
小男孩是皇后的儿子,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而他一直都在护着他,他也一直在跟着他。她叫他小哥哥,每他很甜蜜地笑了。
之后,在一出宫,她认识了都城里的小霸王,那个小男孩总是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他会当以后的大元帅,一脸的霸气。
他们渐渐长大,没有人知道,其实小女孩还有一个小小的秘密,属于两个人的秘密。
在她六岁的那年,她在皇宫里认识了一个少年,长相清俊无比,对她很是温柔。每,她受人欺负的时候都会来找他,在她迷惑的时候为她指点迷津。他教会了她很多东西,教会了她怎么在皇宫里生存。
他比她的老师还要博学,比他的老师还要能干,在她心目中,他什么都知道,比谁都好看,比她身边的男孩都要成熟。
每,在她迷惑的时候,她来找他。
每,在她伤心的时候,她来找他。
……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自如地微笑。
他看着她从小小的一个女童变成一个豆蔻的少女,再变成一个清丽貌美的女子。只是,他依旧年轻。在她小的时候,他是个少年,但她长大的时候,他似乎还是个少年。
岁月对他太优待了。她感慨,却不去究缘由。
他们很快就长大了,她的哥哥二十岁的时候,金莲没有出现。整个皇宫沉默了。
最后,她的哥哥和弟弟们没有一个出现金莲。这,全国也沉默了。
他们以为,还要再等另一个百年,而当时的国情很需要一个英明的皇帝来领导。
可是,在她二十岁的时候,令人震惊的是,金莲出现在她的身上,国人震惊,迷茫……
这是祈莲国第一个出现金莲的女帝。
她的小哥哥欣喜若狂,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她。
她很快登上了女帝,只是皇宫里有了两个皇太后,一个是小哥哥的母亲,一个是她的母亲。她自从五岁后就接受精英教育,成绩比所有的皇子们都好。而且,她还有少年暗中的特点。
登上女帝后,她这才知道自己常去的地方就是神殿的后门,而自己喜欢的男子是永远不会成亲的国师,也是不老的少年。
她沉默了,性子更是冷漠,之后,她一心扑在国务上,治理国家井井有条,有条不紊,仿若没有什么能难得到她的。
小哥哥以她为傲。
少年国师为她高兴,只是不再伸手抚摸她的脑袋了。
她二十岁,该成亲了。之前一直没出嫁是因为有小哥哥在挡着,但现在,身为一国的女帝,她必须娶上几个男子摆在后宫里。
所有的大臣都开始忙活起来,虽说是嫁到皇家,但没有一个男子觉得这是一种屈辱。
因为那一年,敌国来犯,她大胆任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少将作为主帅,并给予他绝对的权力,那年后,敌国都向他们俯首称臣。
也因为她治国有方,清除朝廷里的恶瘤,提拔打量的有志之士,惩罚分明,改革税制,减少税务,提高商人的地位……一系列的措施让祈莲国的国力很快就蒸蒸日上。
可以说,她是一个很好的皇帝,在治理国家上。而在外貌上,她清丽无双,犹如一朵傲人的莲独自吐着芬芳,色不迷人人自迷。
所以选皇夫的消息一出来,整个祈莲国都沸腾了,无数的男子都想方设法在不同的场合里和她见上一面。
那个青年元帅在一无人的时候搂着她,问道,“可不可以娶我?”声音强硬,眼里却有着恐慌。
她看着他,摇摇头,指着他的手臂,道:“没有下一。”
他怔怔地放手,却在心里说,不,我永不放手。
她不为所动,顶住了层层压力,没有答应要娶夫。
她的小哥哥是一国的丞相,赞同她的决定,眼神却一天比一天幽,看她的目光越来越灼热,却从来不曾说出口,只是陪着她,看着她指点江山。
她一无所知,依旧把他当成最亲密的人,最值得信任的人。
因为这时,国师已经开始和她保持距离了。除了国事,他们不再有任何交集。
她感到茫然若失,内心的脆弱却被外表的强硬所掩盖,无人知晓她的想法。
她依旧不肯成亲,但整个祈莲国却知道,这个国家,有无数的男子为她神魂颠倒。最美的男子她随时可以看到,随侍她左右,只是那个人是她的小哥哥;最有阳刚之气的男子是她的下属,是一国的元帅,对她一往情,年近三十不近女色。
此时她已经二十五岁了。
这时,一个男子走进了她的生活。他是这一年的新科状元,有着最优雅的风度,最高贵的姿态。他本来快活地流连在丛中,却在一女帝巡视的时候,惊鸿一瞥,从此心心相念。于是,那一年开始,他苦读经书,刻苦钻研,终于在三年后一举夺魁,站在大殿上接受她的封赐。
他想方设法留在都城,留在她的身边,只为了时常能看她一眼。
他的家世很好,人也出色,所以他如愿了,从此每日和女帝见面,谈论国事,朝夕相。他不胜欢喜,却成为了另外两个男子的眼中钉。
压力越来越大,她很无奈,却依旧不肯点头娶夫。此时,她已经二十六岁了,手握大权,说一不二,无人敢逼,但民间流言四起,都在谈论着女皇的私事。
传言,身兼丞相的一国王爷之所以不娶妻妾是因为爱上了自己的女帝妹妹……
传言,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青年元帅之所以不近女色也是因为爱上了女帝……
传言,那御前侍郎的翩翩男子心里喜欢的人也是女帝……
一时之间,关于女帝的风流韵事流传了整个祈莲国,美男和美女向来是人们口中的热门话题,更何况他们在一个明显的位置。
女帝对这些置之不理,一心想把国家治理强盛。只是,她最后还是修改了皇族的族制,取消兄妹成亲的陋习,并且下令全国有名的女子都出席选芳会,准备为王爷、元帅、侍郎等年轻男子选妻。
这下,整个过度再度沸腾起来,人们开始忙活着。
三个男子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开始利用不同的场合向她表白。
她沉默地摇头,宴会,仍旧要举行。
三个男子愤怒了,他们一向都是竞争的对手,谁也不服谁,谁也想独占这个美好的女子,可是这,他们终于解除竞争的状态,第一联起手来。
那一晚,天似乎永远没有明亮的时候,暴雨如注,没完没了。
那一夜,明亮的闪电中,男人们眼中惊人的火苗,眸中的疯狂,纠缠沉重的躯体,即使是怜惜的爱抚,唇边的苦涩,都让她浑身猛烈地颤抖。
那一,她觉得自己是如此地孱弱。
她第一经历情事,却不想过程是如此地令她害怕。长久的压抑和现在即将失去的恐惧,男人的欲望和疯狂,她第一领会到了。
第二天,艳红的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轻风吹过,铺上金光的草地泛着金色的微波。一切是如此地美好。她躺在床上,眼睛怔怔地看着窗外那绿色发亮的叶子,那旺盛的生命力却让她叹息。视线一转,看到了那窗沿那零落的瓣,呼吸一窒,脸色也灰败下来。
三个男子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请求她的原谅。
她没有落泪,只是冷冷地睨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但步陌然却能感觉得到,她心底的悲哀和绝望,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也不由得一痛。
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她总以为,在这高堂庙宇里,她不是孤独的,起码还有人在支持着她,事实上,直到昨晚,他们一直都是支持自己的,无论自己想做什么。
可是,昨晚过后,一切都不同了。风云破碎,从此镜子将永远不会恢复原先的光滑无暇。
她没有再对他们说一句话,却不知道,她的冷漠让爱她的人发狂。他们似乎疯狂了,在她还沉浸在阴影里时,利用手中的权力,慢慢地软禁了她。
从此,夜夜春宵,芙蓉帐里满是娇吟和粗喘。
她和他们却越走越远。
他们越来越贪心,得到了她的身,就想得她的心。为了她,使了无数的手段,只为你倾城一笑。只是从未成功过。
她越来越沉默,除了理政事,其余时间都不再和他们说话,身子越来越消瘦。
他们心疼了,忍住心中的妒忌,把国师请了过来。
那仍旧年轻的少年看着她,墨玉般温润的眸底藏匿着浓重的悲伤与绝望。
“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只要你放开一点,其实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他们都是爱你的。”事隔五年,他再一轻抚着她那长长的青丝。
她看着他,摇头,再一问道,“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吗?”
他粗粗地喘了一口气,缓缓地摇头,“不行。”这是第二拒绝,第一拒绝发生在她成年的时候。
她低下头,低声道:“那你走吧,从此不要再见我。”
国师看着她,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是我对不起你,来生我会报答你的,这一世,我们不可能。”话音落下,他已经飘然而去,只是背影显得格外地寂寞。
三个男子从门外走了出来,爱恋地看着她,问道:“你要我们怎么办?”
她不发一语。
他们沉重地叹息,面面相觑。
“我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风度翩翩的男子低喃道,怜爱地扶着她的脸。
其他两人无语,只是看着女子。
当天晚上,四人准备入睡的时候,女子终于开口,道:“我只会娶你们其中的一个。”
三人欣喜若狂,随之而来的却是烦恼。
他们开始争斗起来,明争暗斗。她冷眼旁观,不说一词。
一年后,风度翩翩的男子出局。
两年后,剩余的两人两败俱伤。
女子看到结果却没有笑,眼里溢满了伤痛,那晚,她拟好继承人的名字,拔掉自己的金莲,吐血身亡。她的遗言只有几个字:下辈子,不愿再为女子。
三个男人似乎疯狂了。
一个月后,风度翩翩的男子死在了她生前的寝宫里,临死前喃喃自语:下辈子,我还会找到你的,那时,我一定要成为人中之龙,凌驾于众人之上,从此之后,你想做什么我就让你做什么,让谁都逼迫不了你,让你不在伤心。
隐隐中,他觉得,权势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权势,他才能再找到自己心爱的女子。
一个月后,威武俊朗的元帅死在他的家中,死前还念叨着,“你不要走太远,我会再去找你的。”
一个月后,优美忧郁的王爷死在他们第一见面的地方,面容安详:皇妹,下辈子,我希望我不再是你的哥哥。
一个月,死去女帝的生日那天,祈莲国失去了三位重臣,新人继位,开始了内乱。
国师在神殿里静坐,接着手中的圣旨,上面云:我不想再见到你,不必把我的画像挂在神殿里。
他静坐了一个月,再听到了三人身亡的消息后终于动容,沉重地叹息:下辈子,我只想做我自己。随后,他做完了最后的一场法术,把事情吩咐给自己的弟子,坐化身亡。
弟子念叨着那句话,不解其意。
“金莲现,天下安,一缕香魂随风逝,何而来何归。”
四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就那么结束了,留给后人的却是一场唏嘘。但从此,祈莲国的女子却渐渐变少了。
而那一缕幽魂,却在金莲里流连了两天后,最后被送进了一个异世。而后,两百多年后,又被送了回来。
步陌然心中猛然一惊,顿时惊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只是全身湿透了,浑身发冷。
她冷冷地躺在床上,想着梦中所见。
似乎自己真的是……她猛地坐起来,把事情想了一遍,最后只能化为一声长叹。
正文 第127章 沐浴
“然儿,你可醒来了?”步陌然正在怔忪的时候,白洛天已经打不走进来。
步陌然抬眼望着他,见他眉眼清俊,一双墨玉般的眼眸溢满了显而易见的欢快。她浑身一颤,这人,正式梦中的国师啊!
“师父……”她喃喃叫了一句。
“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白洛天摸摸她的脸蛋,眼里含着明显的笑意。
步陌然脸一红,把脸放在他的手心里,却小心的问道:“师父,你说会不会梦到自己的前世?”
白洛天一怔,把她的脸抬起,凝视着她:“怎么说?你做了什么梦?”
步陌然看着他眼底的紧张,微微一下,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她左右看了一眼,惊讶的说道:“我怎么还在神殿里?”
白洛天苦笑,道:“你呀,已经睡了三天,一直没有醒过来,所有的人都担心极了,甚至还有人想把我给撕了。”
步陌然一惊,原来已经过去了三天了。
她看着白洛天,把他丝滑的发丝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道:“是不是真黑了?”
白洛天点点头,道:“我是什么都好了,你也是。以后白头偕老将不再是个梦想,高兴不?“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亲昵的磨蹭了一会。
“这么说我以后可以自由自在了?“步陌然忙高兴地抓住他的手。她一想起以前就郁闷,走个路还喘息个半天。
白洛天低咳一声,摇摇头,道:“不行,你快要登基为帝了,自由自在只有等以后了。”说白还颇为同情的摸摸她的脑袋。
步陌然眼光一闪,见他摸自己的脑袋就不由自主想起梦中的事。
“对了,你这三天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了?据说每任金莲帝王在金莲出现后总会遇到一些事情。”白洛天狐疑的看着她。
步陌然尴尬一笑,眼睛在屋内转了一圈,道:“没事,梦中很混乱,我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步陌然告诉自己,那些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现在。
“嗯,你就好。”白洛天也没说什么,只是转移话题,“是饿了,我想喝水和吃东西。”于是掀开被子准备起床,却发现自己的衣着完好无缺。
白洛天看着她,脸一红,低声道:“是我帮你穿的。”说罢就到了温水递给她。
步陌然这才又想起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连也跟着一热,呐呐的说道,“嗯,我知道。”一口气就把水喝完,掩饰自己的不适。
白洛天低低一笑,忙牵起她的手,道:“来,先去洗澡,我待会去告诉他人。”说罢拉着步陌然走出房门,左拐右拐后,一路分佛柳,到了目的地。
步陌然眼前一亮,此时已经是早上了,但这里确实浓雾一片,沉沉的晨雾中,看不清对面是什么,却能听到潺潺的水声,甚至还能闻到隐隐的幽香。
“那是什么?”
“温泉,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这只有你可以享受。现在,你进去吧,里面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白洛天神秘一笑,放开步陌然的手。
“那换洗的衣服?”已经睡了三天,她当然想好好的洗个澡。
“待会儿我替你拿来。”白洛天轻轻的推了她一下,道:“我先走了。”
步陌然看着他的背影迅速的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想到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不由得宽心一下。
她轻解罗裳。露出里面似白玉雕砌的美好身体,凹凸有致,闪着动人的光泽。
说是温泉,真的只是一个温泉,很小,只能容下三四个人,步陌然能真实的感受到脚底凹凸不平的石块,鼻子闻到了一种微微的硫磺味,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清香。温度有点热,但不影响步陌然的享受。她在清洗身体后,再在水中跑了好大一会儿,白洛天还没有来。
再等一会,周围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唯一的声音也是自己波动水面的声音。步陌然左右看了一下,想到这里是神殿,也安心下来。但随即的,她她想起三天前的那一场谋杀忍不出蹙眉。
没想到莲心儿竟然这么大胆!竟然敢在神殿里对自己不利!步陌然知道,神殿对于祈莲国的国民来说,是非常神圣的地方,所以即使这里没人镇守,一般的人都不会进来。
但据白洛天说,神殿里还是有种种机关的,没人带着的话,普通人很快就会被机关送出去。
涅槃能进来刺杀自己——步陌然皱皱眉,要不是惊郓,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变得如何呢?
步陌然想起了莲心儿,眼里闪过一抹刻的厌恶。
她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很少人能让她如此厌恶,莲心儿是第一个。
想到这里,心情有点不好了。步陌然梦到扎进水中,闭气了一会才重新浮出水面。
把脸上的水抹去,步陌然无意中一瞥,却发现水面上漂浮着一粒发着幽香的丸子。
步陌然奇怪地用手拿过来,左右研究了一会,眯眼想了一会才终于确定它应该是一粒莲子。
只是,哪来的莲子?而且还散发着香气?步陌然围着池子细细探查了一番,愣是没发现它的水是哪里来的。
正当她在思考的时候,白洛天的声音从远传来,才一会儿就到了她的跟前。
“师父,我在这里。”步陌然猛地一颤,如果她没料错的话,那莲子就是自己的本命莲了,记得在梦中,她也曾经看过一个一闪而过的画面,里面就有那个她在水中泡水的情景。
没等她想多久,白洛天就过来了,隔着雾气,轻声道:“然儿,过来,我为你穿衣,陛下他们在外边等着你呢。”
步陌然应了一声,紧捏住莲子起身。
“师父,我自己穿就行,你把衣服放到一边。”步陌然有点不自在,虽然他们早就坦诚相见过了。
“呵呵,我的然儿,难道你还害羞不成?”白洛天语气带着笑意,雾气丝毫没有阻拦他的脚步,开始慢慢地走向步陌然。
步陌然紧张地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独独没有拒绝。
白洛天出现在她面前,他看着她,专注而热烈。
见步陌然身体一颤,白洛天微微一笑,用手臂轻轻地圈上了她的腰,然后再渐渐收紧,越来越紧,几乎都要把她的身体勒成两截。
步陌然轻喘一声,低着头,全身却开始发热。
白洛天吸了口气,然后放缓了手中的力道,低下头浅浅地吻着她的唇,喉咙干涩,柔声道:“然儿,你现在真的好美,我爱你。”他低低地说着话,手在她光滑的背后细细地抚摸,带着说不出的爱怜。此时,他决定按照自己的心意,实话实说。
刚刚只是第一眼,就看到步陌然已经变成粉红色的身子怯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不同于她平日里的落落大方,此时的她羞怯柔美,别有一番动人的韵致,让他心中充满了怜惜。
步陌然脸红了,本就觉得热的身子此时更显得灼热,她脱口而出:“师父,我爱你。”这句话,如此地突然,却有如此地自然。
步陌然却有些恍惚,多少,在梦中的时候她能感受到另一个她未说出的话,此时看到白洛天相似的面容,她竟然也有了这股冲动。
白洛天没有注意到步陌然的怔忪,他只说狂喜地抱着她,雨点般的吻在她的脸上盘旋留恋,手温柔地抚弄着她的身体。
等到白洛天呼吸发紧的时候,他连忙停了下来,低低地咒了一声。
步陌然已经回过神来,闻言就扑哧一笑,道:“师父,没想到你也会说脏话。”
白洛天只是苦笑,道:“你这小娃娃,你害苦我了。罢了,今晚再算。现在我们必须得出去了。”毕竟,正事要紧。
想到这里,他突然就抱起步陌然飞身而起,很快就到底了旁边的一个厢房。
一番穿戴后,步陌然站在象牙雕镜奁前,看着镜中的人如粉荷露垂,偏偏如画,但眉宇间又有着一股熟悉的气势。
漠然而自信。
青丝束起,头戴一尊玲珑精致的紫金冠,左右的璎珞长长地垂下,上身穿着一套浅紫色的霓裳宫装,襟前袖管绣满一小朵颜色微的莲瓣,每片瓣皆缀三五米粒大小的珍珠,这让步陌然玩弄了半饷。身下是一袭软银的轻罗百合裙,长长的裙摆拖曳于地。
看着镜中的自己,步陌然微微一笑,叹道:“华如梦。”
白洛天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痴迷地吻了她一下,道:“然儿,你合该是位公主"心里,却闪过一抹阴霾。
步陌然摇摇头,两人心中有事,出去的时候一路无语。
结果,看到步陌然出现在神殿的那一刻,除了皇上,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白洛天捧过一个金色雕的精致盆子,轻声道:“把你手中的莲子放进来。”
步陌然依着行事,把一直拽在手里的莲子放了进去。莲子刚触到水,金光大戚。
文武百官欣喜若狂,狂呼:“天佑我国!”
步陌然对上皇帝的视线,只是微微一笑。
正文 第128章 引诱
那一天,证实了步陌然金莲的身份,她成为了太女,开始跟着皇帝理国事,直到她能够独当一面才可以登基为帝。
步陌然嘲讽地撇撇嘴:她就没见过皇帝理过多少国事!现在左丞相大权在握,大事哪有他们决定的份?
这晚,专门为步陌然举办的宴会上,觥筹交错,光影艳舞,丝竹琴声,流水般的精美食物一摆放,君臣同乐。
在吃过晚膳,看过表演后,皇帝退场,接下来就是大臣们自由走动的时间了。往常宴会进行到这个时候,已经有不胜酒力的大臣回家了,但今晚不同,因为有太女在,所以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就为了给太女留下一个好印象。
“哈哈,恭喜太女了!”秦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隙,就忙端起酒杯朝步陌然示意,脸上是真诚的笑意。
步陌然朝他微微点头,对于这个差点就成为她爹的中年男子,她是有好感的。
“秦大人,您叫我陌然就行了。”步陌然轻声道,虽说她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是自己的干爹,但尊敬还是有的。
“哈哈,那怎么行?以前是老臣托大了,呵呵,当时谁会知道您是我国的太女呢?”秦熔忙爽朗的笑笑,一身的书卷气。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您。对了,颠茄和子藤现在如何了?还有他们的宝宝?”她注意到旁边的人若有似无地停止说话,都在听自己和秦熔说话。
秦熔欣慰一笑,低声道:“都好,知道您一切都好后,他们都放心了,太女有空就请去看看他们。”
“我会的。”步陌然承诺。
这里的确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所以秦熔再和她闲聊了几句就退到一边去了。
其他大臣刚要上前去和她攀谈,阎烈阳和凤盏早就挤了上来,把步陌然不着痕迹地推到一边的角落。
“你们刚才去哪了?”步陌然手握着白玉杯,笑看着他们。此时,她外披一袭浅金丝线织成的纱衣,上面时隐时现着金莲的纹,也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下面是一条银白色的罗裙,裙摆熠熠如雪月光华般轻泻于地,裙上系紫蹙金飞莺腰带,安静地垂下玫瑰色比目缠丝佩,显得简单利落又不失柔美。
凤盏心满意足地看着她,赞叹道:“陌儿这副打扮好美。我原先便知道你美丽,却不想认真打扮后会令我看得目不转睛。”
步陌然苦笑,道:“你非要说这么肉麻的话吗?我今晚听到的奉承话已经够多了。还有,这身衣服明明是你替我做的,要谢也应该谢你啊。”
“我说的是实话。”凤盏笑得迷人,手摇折扇,仍旧是一副优雅从容的翩翩美男子形象,只是眼底写满了认真。
阎烈阳目光露出痴迷,跟着点头,看向其他男子的目光又充满了杀气。
步陌然看着他们的表现,暗自叹息,低声道:“有时候,执念太,伤的还是自己。”
两人一怔。
凤盏最先反应过来,目光幽,微笑地转移话题,道:“刚刚陌儿做得很好嘛,我原先还以为你会不耐烦,或者就那么冷冷地站在那里呢。”
步陌然心里了然,也不想再在那个话题说太多,闻言就顺着他的话,说道:“还行,只是和别人聊聊天嘛,得为以后做准备。”如果说她先前还有些逃避的话,那此时的她,已经认清了事实。自从做了那个梦后,步陌然总觉得她对现在的祈莲国有责任。当初要不是那个梦中的她想不开,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现在的祈莲国也不会变成这样。
而且,她已经知道了,自从她的背后出现金莲后,全国这几天降生的女婴儿比任何时候都多,所以她现在在民间的支持率是很高的。
无论如何,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坐上那个位置后,能够为百姓谋点福利。她在祈莲国流浪了三四年,看到过众多不平之事,以前她很少管,也管不了,但现在不同,现在她登上了高位,等有了足够的权力后,总能真的做出点什么实事的。
她继承了梦中的那个她的理政事的能力,所以丝毫不怀疑自己现在的能力。
步陌然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在梦中,她知道怎么钩心斗角,知道怎么理政事管理国家;在现代,她知道怎么去识别一个人,怎么用人;在今世,她收获了自己的爱情,知道怎么去爱人。
“你有这个觉悟就好。”凤盏含笑地看着她,灯光下,温暖如玉的脸庞更显得俊美。
步陌然不敢再看他,只是转过头看着阎烈阳,道:“你爹呢?”刚才只和他说了几句话,此时扫视了全场,人已经不见了。
阎烈阳脸一僵,撇撇嘴,道:“被我气走了。”说罢就抿着嘴,不想再说的样子。
步陌然笑笑,于是不再问。
三人沉默了一会,凤盏突然问道:“陌儿,你,什么时候成亲?”这个话题,在今晚皇帝和皇后曾经简略地提过一,被步陌然搪塞了过去。
对着他们,步陌然当然不会搪塞,只是道:“时候到了,自然会,反正我和师父已经心心相印,相信这是迟早的事。”
凤盏和阎烈阳神色黯然。
“可是,他是国师。”阎烈阳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步陌然一怔,想起了梦中那个国师死活不肯答应她的情形,呐呐地说道:“那又如何?”
“自古以来,国师都是不能成亲的。”凤盏虽然自己美指望,但也不希望步陌然将来伤心。
“总会有办法的。”步陌然镇定地说道,撇过头去,突然就看到了莲心儿。
“她终于出现了。”步陌然露出一抹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发簪高挽着,头上只是斜插着一支墨色的玉簪,但耳朵出却戴着明晃晃的耳环,动静之间,唯闻得珠玉脆响,像是远在林梢的黄莺滴沥啼啭。她的项上还戴一个缀满珠玉的七宝赤金盘螭璎珞圈,再在眉心点上一颗饱满的金珠钿,整体看起来还是很贵气的,只是缺少了一跳手臂使她看起来有些诡异。
“姐姐——”人还没到,声音已到,异常地甜美。
步陌然和凤盏、阎烈阳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不过她还是展开一抹笑容,淡声道:“皇妹身体不是不舒服吗?怎么现在出来了?你身子骨柔弱,还是早点休息为好。”在她从神殿里出来后,莲心儿就对她避而不见,对外宣称是养病。
莲心儿此时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微微地躬身,道:“姐姐说笑了,心儿左想右想,今天可是姐姐的大日子呢,所以当然要出来祝贺一番。”脸色有些苍白,即使涂上了胭脂也掩盖不住。
步陌然看着她,嘴角微扬,低声道:“皇妹脸色苍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才好,祝贺的事什么时候都不迟。”
“没关系,这点我还撑得住。”莲心儿大眼一溜,看着她左右的凤盏和阎烈阳,叫道:“盏哥哥,阳哥哥。”
凤盏点点头,虽然早在听说她又派人去刺杀步陌然时已经对她彻底没好感,但此时在公众场合,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礼貌地对她笑笑,行了一礼:“公主殿下安好。”
阎烈阳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脸上是没法掩饰的不耐烦。
莲心儿一看,脸色更是苍白,大眼里隐隐含着水光,但还是强颜欢笑,颤声道:“盏哥哥,阳哥哥,何必如此见外?叫我心儿就好了。”
凤盏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没说什么。
步陌然继续微笑,即使她巴不得想给眼前这张脸一个耳光。
“皇妹,你还有事要说吗?”她的心里是愤怒的,上涅槃刺杀她,因为没有外人看到,在加上白榄在世人眼中是已经死去的人,不能出现在皇帝面前。而涅槃,是聂惊郓的师父和舅舅,看在他的面子上,皇帝和她也只能把涅槃关在大牢里派人严加看管,除此之外就不能做什么了。
在他口中,问不出什么话来,即使他们都知道这是莲心儿指使的。
这几天,聂惊郓都在牢里和涅槃打架,一是无颜面对步陌然,二是想劝涅槃把莲心儿供出来,可惜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过。
步陌然不想让聂惊郓为难,所以一直对涅槃采取宽松的态度,但对眼前的罪魁祸首,她现在能笑得出来,也是给她面子了。
注意到旁边人的注视,步陌然心里苦笑,还是把自己当成猴子了,只希望莲心儿不要说出什么过激的话,免得她最后控制不住自己,让人看了笑话。
莲心儿对上步陌然的眼睛,见她眼神发冷,忙摇头,怯弱地低下头去,道:“那心儿就不打扰姐姐了,你忙。”说罢就对凤盏和阎烈阳柔柔一笑,转身就缓步离开了。
“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阎烈阳摩挲着下巴,小声问道。
“不管如何,她已经翻不了身了,收拾她,迟早的事。”凤盏低声道,眼里闪过阴狠。他不会放过伤害过步陌然的人,但是那人是莲心儿,所以他只能保证不如莲心儿痛苦太久。
步陌然摇摇头,把心神从莲心儿身上拉开,眼睛注视着不远的那一堆人,被围在中间的正是左丞相茅长鸣。此时莲心儿正走过去和他谈话,看样子感情不错。
毕竟做了多年的亲戚,步陌然在心中冷冷一笑,把视线移开。
莲心儿和步陌然的话毕竟只是一段插曲,接下来,众人又开始活跃起来。步陌然也带着凤盏和阎烈阳,开始和其他大臣交谈。
一通下来后,步陌然发现凤盏真的是一个好的外交人员,态度温文有礼,风度翩翩,说话滴水不漏,从不驳别人的面子。
看得出,很多人喜欢他,但同时也敬畏他。
阎烈阳就简单多了,就杵在步陌然身后,眼观八方,板着一张脸,偶尔见到熟人才笑一笑。索性他一向是这个样子,所以众人也不以为意。
令步陌然为难的是,大臣们都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她和凤盏、阎烈阳,有些甚至问出来,刚开始凤盏和阎烈阳还等着她回答,但见她四两拨千斤,不正面回答,以后都不劳她开口了,他们自己就搪塞过去。
半个时辰下来,步陌然脚有些累了,于是准备结束和最后一个人物见面,然后结束此的宴会。
“外公,刚刚还见您和其他人谈话呢,怎么现在就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喝酒?”步陌然撇开凤盏和阎烈阳,独自一人缓步走过来,自然地在茅长鸣对面坐下。
茅长鸣放下酒杯,哈哈一笑,道:“老夫人老咯,不中用了,索性就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也自在。”
“那倒是。”步陌然点头赞同,拿起茅长鸣面前的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后,这才轻声道,“外公,您一点也不老呢,看起来就像四十多岁的人,年富力强。”
茅长鸣微微一愣,似乎想不到步陌然会如此奉承他。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忙谦虚了几句。两人又不着痕迹地聊了几句,一时之间气氛倒也颇为融洽。
见茅长鸣露出一些疲惫,步陌然忙体贴地说道:“现在夜已,外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您是我国的栋梁,要保重身体才行。”
茅长鸣呵呵一笑,道:“陌然真是奉承我,你才是我祈莲国未来的希望,未来的女帝,你也要多加保重才行。”
两人含笑地说了一些话,茅长鸣就回去了。步陌然见状,也开始退出宴会。
“刚才你和那茅老头说了什么?我见你们好像说得很开心的样子。”送步陌然回宫的路上,阎烈阳第一个开口。
“没什么,只是说了一些场面话。”无外乎就是以后要他多多指教之类的,气氛是融洽了,但内心就不得而知了。
凤盏只是专心走路,微笑不语。
三人静静地走了一段路,步陌然几欲言又止,但又不想开口。该说的她都说了,他们没想开的话,她又有什么办法?不过她还是相信,只要她和白洛天彻底地在一起了,他们总会死心的。
通往步陌然寝宫的路上只能看都巡逻的侍卫,周围很安静,此时长长的走廊上挂着一盏盏的灯笼,风吹过,灯笼摇曳,让他们的脸也在半明半暗中若隐若现,颇有几分诡异的气氛。
一路安全到达,步陌然松了一口气,站在寝宫门口道:“好了,就送到这里了,你们先回去吧。”在这里到都有护卫,偏偏他们不放心,生怕莲心儿要耍什么手段,硬是跟着她回来了。
凤盏随意地说了几句,就转身离去了。
阎烈阳对着步陌然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黯然地摇摇头,道:“然儿,如果白洛天对你不起,你一定得告诉我,无论如何……”想起以前步陌然的拒绝,他没再说下去。
步陌然感激地笑笑,道:“好,你快回去吧,我没事的,有事的话再去找你。”
阎烈阳这才放心离去。
刚一踏进宫殿的门口,就看到皇后派过来的丫鬟碧儿急匆匆地走上来,行李后忙说道:“殿下,您回来了,现在是马上洗澡还是吃点宵夜?”
“你等久了吧?我现在不用你侍候了,你回房休息吧。”步陌然看着她,长相清秀,但做事干脆利落,再加上是皇后送过来的,据说非常可贵,而且还有武功,所以只能收下。
“可是……”碧儿迟疑了一会,道,“奴婢睡在您屋外就行了,万一您夜里有事——”这公主是民间长大的,完全没有其他尊贵女子的习惯,尤其不习惯别人侍候她,凡事都是自己来,让她这个所谓的贴身侍女很没用啊。
“没事,我不习惯有人在我外边睡觉,更何况这周围那么多侍卫还怕什么。对了,我没回来之前,这里有谁来找过我吗?”想起白洛天说过晚上要来找自己的,步陌然忙问道。
碧儿精神一震,恭敬地答道:“有,皇后娘娘来过一,她见您还没回来,就把解酒汤放在桌子上了,说您回来的时候记得要喝,还有,还说您要注意身子,早点休息。”
步陌然有些无趣地应了一声,道:“那你现在就去母后那边,就说我已经回来了,请她放心。回来后,你就直接回房休息,明天早上再来伺候。”虽说她和皇后面和心不和,但在下人的面前,还说要保持着对她基本的尊重的。
碧儿一听,只能无奈地应了一声,行礼后就出去了。
步陌然踏进自己的睡房后,左右看了下,还真的没人,心里有些淡淡的失望,暗自嘟囔:师父也真是的,亏她还念着他呢,没想到还没来。
她甩甩头,看着桌子上那一碗散发着药味的醒酒汤,叹了口气,终究是喝了下去。之后,她清空杂念后就开始进入自己的内室,那里有一池清水,现在是夏天,她打算洗冷水澡。
当她身上只围着一条大毛巾,擦着头发,踩着自制拖鞋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绝色美人坐在她的床榻上了。
只见白衣男子斜躺在她的床榻上看书,俊美非凡的脸上是风淡云轻的笑意,一头乌黑的长发慵散地披在身后,层层黑亮发丝间却隐隐透着致命的诱惑,敞开的衣襟隐隐露出的肌肤,一双可勾魂夺魄的黑眸,性感的薄唇,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邃的眼眸此时正紧紧地盯着她,眼神有些呆怔,显然是被步陌然清凉的打扮给震撼到了。
步陌然一愣,随即叫道:“天啊,师父,你……”她说不下去了。在她心目中,白洛天一向是超凡脱俗,几乎可以说是不食人间烟火了。即使上和他有亲密关系,但当时她背后刚出现金莲,身子舒服得很,有些昏昏然,结果白洛天对她做的事,她都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的身子很热,呼吸很急促,最后等她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她的内力又传了过去,注意力又集中在两人的传导上。
结果,等白洛天身体恢复健康的时候,她已经昏迷过去了。
所以,她似乎是第一那么认真地看过白洛天这样性感的样子。
“师父,你这样想引诱我吗?”步陌然故作娇媚,趴在他敞开的胸膛里啃了一口。
白洛天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中的毛巾,轻轻地替她擦拭头发,一边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已经很晚了,我已经在屋顶上等了许久。”
“唉,还不是那群老头子,没办法,我以后都要和他们打交道,所以现在得打好关系。不过说实在的,我有预感,我以后会当个傀儡皇帝,他们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话虽如此,步陌然心里却没有气恼。
据她今晚的观察和试探,这朝中的大臣,有三分之二的人都站在茅长鸣那边,另外三分之一其中有一部分站在右丞相秦熔的阵营,还有一些是中立派或者两头草。
其他皇子,大多数在皇后常年的欺压下,碌碌无为,默默无闻,没有哪个出色的,对自身现在的生活也比较满意,所以对她这个未来的皇帝抱着一种讨好的态度,没有为难她什么的。但莲首不同,他做了那么多年参与政事的皇子,一度还被以为是以后的皇帝,所以手中还是有一定势力的,但他对自己彬彬有礼,今晚他们的谈话都围绕秦绣生的女儿上了,绝口不提政事,让步陌然对他有了一定的防范之心。
至于莲殇,别提了,那家伙整个过程都是昏昏欲睡的样子,看来昨晚又出去采草了,皇帝和皇后刚一走,他后脚就离去了,走之前只说有什么事就找他那个亲哥哥,他替自己解决,这让步陌然很少无奈。
白洛天本来还等着步陌然有什么举动,就只见步陌然趴在自己胸口啃了一口后就没动了,心里失望极了。
他在步陌然的寝宫里左等右等,可她就是不会来,最后他还差点在屋顶上睡着了才看到步陌然姗姗回来。偏偏,在门口的时候,还和那凤盏、阎烈阳说了一会话。在他的角度望过去,只看到她和他们相谈甚欢。
老实说,白洛天很不明白自己的心态,明明知道步陌然心里最喜欢的还是自己,凤盏他们完全没有什么竞争力,但是见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又很不舒服。
事实上,他的心里已经不舒服很久了。从他让步陌然出谷后,他的心里就没好受过,每一见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他心里就难受,恨不得破坏些什么才好,因此他每和步陌然见面时,总是抑制不住冲动,对她动手动脚的。
刚才见步陌然去洗澡,他本想跟进去的,后来想想又作罢,于是忙在她的床榻上等着她出来,还故意按照他以前再青楼里看到的情形,就期盼着步陌然看到后就扑过来。
现在,她是扑过来了,可是之后又不动了。
此时他只能暗自叹气,觉得自己的准备白费了,摇摇头,爱怜地替她擦拭头发,努力压制自己身体的反应。
“以后再慢慢地对付他们就是了,反正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白洛天见步陌然提起宴会的时候,淡淡地提议。
步陌然点点头,道:“这个我们以后再说,今晚不谈国事,我累了。”
“我替你按摩。”见她的头发已经半干,白洛天就把她放在床榻上,开始轻轻地按摩手底下娇嫩的肌肤,眼里则紧盯着洁白的背上那朵高贵的金莲。
触感极好,丝滑柔嫩,白洛天一阵恍惚,不由得想起了几天前的事情,呼吸一窒。虽然已经不是一两接触到她柔嫩的肌肤了,但每都让冷情的他变得火热起来。
“疼,别那么用力嘛。”步陌然见他的手指一个用力,有点疼,忍不住抱怨道。
“呵呵,对不起,不小心用力了。”白洛天忙道歉,但她娇媚的声音使他的心魄更是迷醉荡漾。
白洛天的按摩技术向来是出色,步陌然以前就尝试过,所以这也舒服得几乎想吟出声,身体也软了下来。
如此一来,白洛天更是激动,在步陌然声音逸出口中,他终究是按耐不住,一个反手,把步陌然抱在怀里,让她柔软的身体贴合在他结识滚烫的胸膛上,望着身下人儿不解惊讶的模样,他只能无赖一笑,道“是你引诱我的。”
“唔……”步陌然刚要说什么,某个急色鬼已经急切而略带粗暴地吻了下来,堵住了她未说的话。
步陌然心神猛然一怔,嘤咛着想伸手推开他,却被他扣住了后脑勺无法动弹,香舌被迫在他的嘴里缠绵的越发紧密。
恍惚中,芙蓉帐被扯了下来,掩住了里面的一切春光。
快天亮的时候,步陌然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狠狠地盯着一脸满足的白洛天,道:“到底是谁引诱谁的?而且我今天还有事,你还……那么久,你让我现在怎么出去见人?”她沮丧地看着自己锁骨的红印子,第一埋怨自己的体力太好了。看来,那金莲果然不是俗物。
现在时夏天,谁还穿高领的衣服啊?一向都是露出锁骨的。
白洛天只是笑看着她,云淡风轻,眼里却有着得逞后的满足和狡黠。
哼哼,这下看那两个小子还怎么献殷勤?
步陌然和他相已久,此时见他一扬眉就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注意了,于是就捶打他一下,狠狠地说道:“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无赖?以前明明很脱俗的,跟个和尚一样。”
白洛天抓住她的手,轻轻一吻,眼睛瞄着她露出来的春光,叹道:“那是我伪装的,在你面前,我不需要扮什么和尚和君子。”
步陌然白了他一眼,拉高丝被,道:“我得走了,看了今天只能穿高领的衣裳了。”
白洛天点点头,不再缠着她,只是体贴地帮她穿好衣裳,满意一笑,道:“这样可以了吧?”他看着她熟悉的装扮,没有了在宴会上的艳光四射,却显得格外地清丽。
步陌然还是穿着以前的衣裳,湖蓝色的衣裙,简单而舒服,只是今天的衣裳盖住了锁骨。一夜未眠,但精神依旧好,脸色红润,眼睛有着亮光。
“那你快走吧,快天亮了。”步陌然忙推着他走。
白洛天简单地穿戴衣裳,一边往外走,一边咕哝道:“我这就走,真是的,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一个奸夫?”
步陌然呵呵一笑:“那个人有你那么从容的?”外边的侍卫其实就是杜若,自从金莲出现后,他就无声无息地冒出来了,告诉了步陌然他的身份,然后夜里就一直在暗中保护他。白天则视情况而定,不过一般都是碧儿跟着她。
结果,因为他和白洛天的关系,再加上自己的默许,白洛天出入她的寝宫可以称得上是畅通无阻了。
见他从窗户离去后,步陌然这才收敛起笑容,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她是知道白洛天的不安的,现在他还是国师,白榄不肯把他放走,所以他们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偏偏,她又是这样的身份,不能说丢下就丢下,不能自由自在地跟着他会药王谷,所以只能这种暗中来往。
要是让外人知道太女的情人是国师……步陌然简直不敢相信那会发生什么事。所以现在只能先瞒着,知道白洛天培养出新一任的国师。
那时,他再换个身份,估计就可以进宫了。
步陌然鼓励自己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来想,这才开怀起来。视线一看到凌乱的被窝,就不由得想起昨晚,脸也忍不住一红。
打开大门的时候,碧儿早就端着水盆等在门口了。
洗漱后,步陌然就精神奕奕地出门了,今天还要早朝呢。
早朝上,她不发一语,只是暗中注意众人。刚开始,皇帝和左右丞相还询问她的意见,后来见她几乎不说话,就很少再问了。
早朝后,当了一个上午的哑巴,步陌然从御书房里拿回一些奏折,让碧儿小心地捧着后,她就打算回到自己的寝宫开始理。一路上应回宫女太监们的招呼,结果在经过皇宫里最大的御园时,她遇到了莲心儿。
今日的莲心儿依旧打扮得很美,身上一件朱砂色牡丹金玉富贵图纹的思罗长衣,香色漩涡纹纱绣裙,鲜艳妩媚,很合适她娇小的身量。长发挽成百簪,扣着一只亮莹莹的翡翠攒银丝八爪菊笼,发边别了一小朵的酡红的石榴,粉白耳垂上一对嵌珠点翠金坠子映衬得面容更加熠熠有神采。
比起昨天的华贵,今天的她显得格外地妩媚。
“姐姐——”本来步陌然打算装作看不到的,但见莲心儿叫得那么大声,只能停了下来。
步陌然左右看了下,发现丛中里只有她们两个,还有各自的侍女,偶尔旁边会经过一两个宫女和太监。
“有事吗?”步陌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莲心儿挥退了自己的侍女,看了一眼碧儿。
碧儿接受到步陌然的示意后,就退后了一些,只是仍然紧盯着这边的情况。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莲心儿诚恳地看着她。
碧儿于是只好无奈地走远了一些。
步陌然狐疑地看着她,想起了自己身上的装备。
“姐姐,知道今天天皇要我去做什么吗?”莲心儿看着步陌然,脸上绽放出比旁边儿还要娇艳的笑容,“据说是要给我找个夫君,你说人选时盏哥哥还是阳哥哥?”说罢就状似娇羞地低下头。
“不知道。”步陌然有些不耐地看着她,冷声道,“还有,这个姐姐我可不敢当,以后在私下里,你就直接叫我太女殿下吧,我和你不熟。”
莲心儿一噎,眼里开始冒着怒火。
“就该这样嘛,这里又没别人,你何必装模作样?你那一套我又不是没见过,现在见到你这样子,我只觉得恶心。”步陌然嫌恶地看着她,“不要再惹火我,省得我一个激动就把你的丑事抖出来。哼,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每天晚上出宫去干嘛,还装什么纯洁?还有,在牢里的涅槃和你是什么关系,相信这个不用我说吧。”
莲心儿一听,收起刚才的模样,愤恨地盯着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的命可真大。”
“彼此彼此。”步陌然不想再说下去,拂袖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刚要越过莲心儿,就看到莲心儿猛地拉住她的衣领,大力地把步陌然拉到她的身上,而后她开始向后倒,一边还大声喊道:“姐姐,你要干什么?你为什么打我?啊——好疼啊,姐姐,姐姐,你不要打我,呜呜……我到底做错什么?”
她们倒在丛中,旁边无人,被高大的木给挡住了。倒地的时候,步陌然已经把她压在身下,而后,她震惊了!此时她的头发被莲心儿乱抓,只见她单手在自己身上猛打,一双腿把自己圈住,几乎使她动弹不得。
步陌然此时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心里已经明白她在玩什么把戏,于是用自由的手掏出药丸,然后趁机把一颗药丸扔进她大叫的嘴里。那药丸入口即化,莲心儿很快就动弹不得,只能惊恐地看着步陌然。
步陌然冷冷一笑,站了起来,对正欲动手的碧儿摇摇头。她大略整理了下自己散乱的发丝,看着莲心儿冷哼道:“就这样幼稚的把戏你也敢拿出来玩耍?没有了皇后撑腰,你也只能这样了。今时不同往日,你最好给我安分点,省得自己小命都没了。”
莲心儿软软地躺在地上,眼睛冒火地瞪着步陌然,嘴里呜呜直叫,却说不出话来。
步陌然扯扯嘴角,脚在她的手指上踩了几脚,欣赏她想哭又哭不出来,想叫又叫不出来的可怜古怪的模样,于是低头笑道:“你可以把今天的事大肆渲染,但我不保证你哪一天会突然翘辫子,请相信我的能力。”这,是真心的笑容了。
步陌然使劲地一脚踏在她的手臂上,伸了个懒腰,锤锤自己酸痛的腰。昨晚被白洛天折腾了一晚,没想到现在又被莲心儿这么一闹,真的有点累了。
她看着莲心儿扭曲的脸庞,心情大好,再一看碧儿打的手势,于是忙把自己的脚印子在莲心儿的脸颊上各自留了一个,而后轻轻地在莲心儿的额头上刺了一针,这施施然地走开。
临走前,步陌然轻瞥了一眼那早就呆怔住的丫鬟,就只见她扑通地跪下,磕头道:“殿下,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步陌然也不理会,径直就走了。
哼哼,要不是莲心儿这不知死活地惹到她了,她还想等段时间在动手的。可惜啊,她的耐心永远比自己差。
当天晚上,碧儿就向步陌然报告,据说心儿公主在御园里赏的时候自己摔了几跤,把手臂弄骨折了不说,手掌还肿得像个包子。祸不单行,偏偏这个时候有被一只毒黄蜂蛰了额头一下,结果额头流脓不止,脸也肿得像个猪头,这一两个月估计不能见人了。
“嗯,知道了。”步陌然放下手中的书卷,道:“你下去吧。”
“是,殿下。”碧儿满含敬畏地退下。
看着那小心翼翼的身影,步陌然不由得一笑。她走后,就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温热的胸膛搂入怀里。
“做得不错啊,不过不够狠。”白洛天轻轻一笑,吻了她脖子一下。
步陌然仰起头,笑道:“我现在还没精力对付她,等一切上正轨后我再收拾她,现在弄了这个,的确是便宜她了。话说,我想留着慢慢玩。”她顿了顿,突然道,“我是不是很恶毒?”
白洛天摇摇头,啃了下她的嘴唇,道:“没有,我喜欢你这样。”
步陌然一听,心里一喜,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又道:“你说,皇后会不会找上门来?”
白洛天把她抱起,道:“这个明天再烦恼,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正文 第129章 分别
两人倒在床上,正要颠鸾倒凤时,关键时刻,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拉铃声。
步陌然和白洛天一听,动作一顿。
“是碧儿,不知她是不是有事?”碧儿和他们的小鸟儿同名,所以步陌然对她还是有耐心的。
“不理她,我们继续。”白洛天满面通红,呼吸急促,搂着她就要继续。
“不行,我怕有急事,师父,你先放开我。”步陌然听到那越来越急促的铃声,估计真的有急事了,要不然平时她只要不出声,碧儿都会识相地离去。
白洛天见她坚持的样子,终于无奈地点点头,放开她的身子,自己则趴在床榻上慢慢平息。
步陌然拉拢好自己的衣裳,见他斜睨着自己的黑眸写满了委屈,不由得一笑。
屏风外,传来了碧儿轻巧的脚步声,她低声道:“殿下,打扰了,皇后娘娘在外事等着呢。”
步陌然动作一顿,低声道:“你先招呼她。”
“是,殿下。”碧儿应了一声就离去了。
步陌然和白洛天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说道:“刚说起她她就来了。我出去应付一下,你乖乖待在这里。”
白洛天抹了一把脸,抚额叹息:“然儿,我发现我好像在偷情。”
“胡说,我们是两情相悦,用得着偷吗?”话是如此,脸上却写满了笑意。
白洛天起身帮她整理了下衣裳,就目送她出去了。
转出玉屏风,走出内室,果然看到皇后端坐再外室里,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你来了。”步陌然说了一句,示意其他人退下。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步陌然坐在她的下方,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心里却已经了然。
皇后不答反问:“你现在就就寝了?平时的这个时候你还在书房的。”她看着步陌然的红润的脸蛋,有些怀疑。
“今天感觉有点累。所以想早点休息。”步陌然淡淡地开口,手中无聊地转着茶盏。
皇后顿时沉默了,她看了一会步陌然,轻声道:“注意身子,你现在才开始接触政事没多久,所以就累点。不过,你只要在政事上多多参考你外公的意见,应该不会很忙的。你外公做了一辈子的官员,这种国家大事拿手的很。”
步陌然低着头,嘴角扬起一抹轻嘲,是啊,拿手的很,拿手到整个祈莲国官场是有名的黑暗,偏远地区民不聊生,百姓头上的苛捐杂税数目多。
不过她得承认,茅长鸣做人和做官的确是有一套,很会把握一个“度”要不然现在祈莲国的百姓早就反了。
“知道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步陌然扬眉看着她,目无情绪。
皇后有些尴尬地挪挪屁股,喝了一口茶,眼睛没有看向步陌然,只是轻声问道:“陌然,听说今天你经过御园的时候和莲心儿谈了一会儿话?你们说了什么?”
果然,步陌然轻扯嘴角,直视着她,道:“没什么,不就是闲扯了下吗?我后来又走了。刚才听说她好像受伤了,唉,也太不小心了,要知道御园里刚下过雨,路估计有点滑。多,蜜蜂之类的也多,她身上又是香气袭人的,很容易招惹上么昆虫之类的。”语气很不以为意。
皇后看着她,沉默了一会终于道:“得饶人且饶人,陌然,你现在前途一片光明,可不要让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步陌然凝视着她,眼里有着冷意,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害她的不成?你可有什么证据?而且,如果她没有招惹我,我干嘛要招惹她?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还有,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母亲,但你现在的行为有说明了什么?为了一个几度害过我的女人来教训我!你今天如果来的目的就是这个的话,那你可以走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讲的!”
皇后一怔,看着她。
“陌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教训你的意思。”最终,看着步陌然冷硬的侧脸,她只能呐呐地辩解。
在这个女儿面前,她似乎永远都做不到盛气凌人,维持不了自身的傲然。
因为这个女儿比自己更傲。
步陌然转着茶盏,低头道:“那你何必大晚上地跑来这里?你不信任我。”皇后毕竟不够狠,要不然她不会留着那疯掉的涵贵妃,毕竟涵贵妃也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对于皇后陷害聂惊郓母亲的事,步陌然没有质疑的立场。
这就是后宫,她不赞同却能够理解。
只能说,皇后的对手太倒霉了,皇帝也太没用了,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子。
“……我……”皇后嘴里吐出一个字,见步陌然不耐地看着自己,终究叹道,“罢了,你爱怎样就这样吧,这件事到此为止,而我今晚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她看着步陌然,试探道:“陌然,你现在也成年了。你看现在那个贵族女子和你一样那么晚了还没有嫁人或娶夫?所以你看……”
“莲心儿不也一样没嫁人,我急什么?”见皇后又老调重弹,步陌然有点不耐烦。
“她之前没有娶夫是因为在等待二十岁生辰,而且,她对那凤盏可是实在必得,所以就没成亲。但现在这些都过去了,她怎么能和你比?你是未来的女帝,得快点定下来才行。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依母后看来,那阎烈阳和凤盏都不错,家世好,对你有一往情,相信以后会专心辅助你。以前我还不敢确定他们能不能同时嫁给你,但现在我确定了,你是未来的女帝,他们定会同意的。”皇后似乎没看出步陌然的不耐烦,依旧兴致勃勃地把自己的话说完。
“没兴趣。”步陌然摇摇头,道,“我喜欢的另有其人,虽然他现在不在,但我只想娶他一个。”
“哦,是哪家的公子?”皇后早就知道步陌然有意中人,只是一直没法探到对象,步陌然的口风一向很紧。
“现在我还不想说,时候到了就可以了。”
“难道是聂惊郓?”皇后发挥想象力,摇头道,“这不好吧?虽说自古以来皇室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可以兄妹成亲,但自从两百年前,这个规定就取消了。”
“不是他。”步陌然皱眉,怎么扯到惊郓身上去了?一想到惊郓,就想到那孩子还固执地守在牢里呢,忍不住暗叹。
“那到底是谁?”皇后紧紧追问,见步陌然抿嘴的样子,只好道,“那我再推荐两个人,你看你舅舅家的两个儿子如何?和你年纪相当,家里没有妻妾,又在朝中任有职位,虽说官不大,但前途无量啊,你完全可以考虑一下,亲上加亲。反正到时候你会娶多个男子,那不如先考虑自家的人。”
步陌然想起了那天的几个年轻男子,面目一片模糊,于是说道:“这是我的私事,你就不要掺和了,我娶谁是我的自由。”语气颇有些不耐烦。
“这怎么可能是你的私事?这可是国家大事,今天你父皇也说了,你必须得尽快考虑这件事,免得到时候他就亲自为你指婚了。反正,在你登记之前,你得选出个正皇夫来!”皇后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这事……以后再说。”想到今天皇帝的暗示,步陌然心里一阵苦涩。她也想把白洛天光明正大地拉到前台来啊,问题是他的身份……
“那你好好考虑我今天说的话,免得到时赶鸭子上架,我明天就马上收集全国各地有德有才有貌的公子,到时让你挑选。”皇后见步陌然语气稍微有点软化,马上趁热打铁。
“不行,我就只想娶他,其他人我都不要。”步陌然一听,忙摇头拒绝。
“那怎么行?得多几个才行。”皇后马上拒绝,试图说服她,眼神锐利地瞪着她。
“哎呀,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还不如去管那个莲心儿呢。”步陌然瞪着她。
“……你!”皇后愤然地看着她,站了起来,甩袖道,“有你那么说话的吗?你以为我真的想管你?”
“那你请慢走。”步陌然也倏然站了起来,指着门口道。
皇后见状也只能皱皱眉看着她,最后颇为愤然地离去。
两人不和人散。
“这样做好吗?”白洛天不知何时就站了她的面前。
“还不好都已经做了,谁知道她今晚干嘛要心血来潮地说起这件事。”步陌然嘟起嘴吧,颇为不忿,道,“我今天就说过了,成亲的事现在不予考虑。”
“在她面前,你总是沉不住气,毕竟是母女,我能理解。”白洛天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哼,鬼才和她是母女?她竟然还为那莲心儿来质问我!”步陌然冷哼一声,把脸扭到一边去。
“呵呵,看你生气的样子,你既然认为她不是你的母亲,那你就不要把心思在她身上。来,然儿,我们到床榻去。”白洛天抱起她,知道她在闹别扭也不以为意。
步陌然很想说自己没心情做那件事,但又没说出口。所幸的是,白洛天也没再毛手毛脚,只是静静地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许久后才问道:“然儿,睡了么?”
“没有。”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胸膛里传出。
白洛天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不要和她闹得太僵,一面对你以后的行动不利。
“……我知道。”步陌然咬咬唇,“可我还是有点不开心,看来,我今天的行动还是轻了点,应该下手再重一点的。”
“呵呵,你啊。”白洛天抚着她的长发微微一笑,突然道,“然儿真是想成亲吗?”
“我还以为你不会提这件事呢?”步陌然仰头看着他的下巴,忍不住伸出手摩挲了下,感受到有点微刺得感觉,笑道,“我想和你成亲。”
白洛天沉默了,搂着她的腰的手闭紧了紧,道:“今天我也和师傅说了,他好像没什么意见,只是要我尽快找出一个继承人。然后,他就走了。我知道,他对我很失望。”
“因为你没有修长浮云之术?”步陌然问道,心里不是不内疚。或许,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白洛天还是那个淡雅脱俗的国师,有望成为有史以来法术最高明的国师,受人们敬仰。
“也许吧。”白洛天叹了口气,道,“他以前总说我天分高,有希望在修习法术方面走得更远。可惜我自从遇到你后,心就不在此了。不过,现在我们能走到这一步,我不后悔。”他低头轻吻了她一下,道。“然儿,我总觉的我这一世就为了你才来到这个世上的。”
步陌然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一僵,她想起了梦中的事。
在他的胸膛蹭了一会,不再想那个梦,只是把白洛天抱得更紧。
“过几天我可能就去一些地方找些人来试试,这事得早点打算。不过放心,我不会去很久的,我之前就有过准备,在游历的时候就收了几个弟子还嘱咐他们修炼浮云之术,想来其中应该会有悟性的人。”白洛天轻声道,生怕步陌然不开心自己的离去。
果然,步陌然还是不开心,就道:“我不想你离开我。”
“呵呵,别孩子气,这是我的责任。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国师,师父说没见过像我这么随性和人性的国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顾及其他。我自己也有点内疚,随意就像在继承人方面选好一点,这样总算对国家有所交代。”
国师,除了观测天象,保护金莲皇帝的本命莲外,其实他们一般都是知识渊博,有才学之士,偶尔能为皇帝指点迷津,有天灾人祸的时候出来祭天,保佑国家荣昌盛。
步陌然闻言也只能无奈地点头同意,道:“那你要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呵呵,我还没走呢,还要做些准备,而且,我现在有武功,赶路很方便的。”他见步陌然干脆睡不着,索性就道,“我们商量一下以后怎么做吧!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登基为帝了。”他摸摸她的脑袋瓜子。
“嗯。”步陌然应声,两人再小声地谈论了许久。
最后,快睡着的时候,白洛天叮嘱道,“记住,我走的时候,你可不要再招惹其他男人了,否则我回来后可饶不了你。”
“知道了。”步陌然睡意朦胧地打了个哈欠,很不以为然。她都在皇宫里了,还能招惹谁?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在白洛天没走的时候,他每天晚上和步陌然恩爱后,总会例行公事般说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步陌然不耐烦为止。
白洛天走后,步陌然的精神好了许多,毕竟,晚上没人痴缠了嘛。
“陌儿,你最近好像精神好了点?前几天我见你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凤盏侧头问道,此时他们正走在回天然小居的路上,那里有颠茄和夜子腾在等着。而他们的身后就跟着几个侍卫,离他们有一段的距离。
步陌然脚步一顿,只能尴尬地笑道:“最近睡眠好多了,前几天没习惯皇宫。”
凤盏只是看着她微笑,不语。
步陌然有点心虚,但想想也没觉得如何,反正她和白洛天两情相悦,提前那个啥自己也不介意。
“哎,你说颠茄这急着找我有何事?”步陌然转移话题。也幸亏她的特殊身份,可以随意出宫。
“估计是右丞相 又想说什么吧?在朝里是有点不方便。不过,我看他好像对你有点失望。”凤盏看了看太阳,走到她的另一侧,试图为她挡点阳光。
“大概是因为我太沉默了吧。”步陌然扬眉一笑,不在意。
“呵呵,出于私心或者其他原因,其实还是有很多人希望你打破左丞相一手遮天的局面的,只是你又是左丞相的外孙女,所以你现在这番表现也是正常的。”凤盏嘴角含笑,眼睛却没有向步陌然,反而看着街面人来人往的场面。
他怕,自己一旦看着她,会抑制不住那股想搂着她的冲动、现在的步陌然,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在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柔媚,尤其是那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当她斜睨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就会心神迷醉。
既然自己已经没指望了,那就不要想太多。
步陌然也望着街道,道:“过十几年后,这里的男子应该不会那么多了。”她有些黑线,这街上的一些男子已经公开搂搂抱抱了。
“走吧。”凤盏察觉到众人射来的视线,就直接拉这步陌然的手疾走了几步。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天然小居。
“什么?你要参加科举?”步陌然进攻压低看着颠茄。科举是每三年举行一,今天正好有,只是时间紧了点,在三个月后。
颠茄一身红衣,看起来神采飞扬,道:“是的,小姐,我想过了,我参加科举后,万一取得名,那我就留在您身边,做你的女官。”
夜子腾翻翻白眼,双手抱胸,怀疑地说道:“她已经吵了好久了,自从回丞相府后就开始跟着她娘看书什么的,知道你的身份后就开始说要参加科举。我怀疑就她那点知识能不能参加乡试?”
步陌然一听,眼里精光一闪,看看凤盏,意味长地说道:“没关系,有凤盏在,你会通过的。”
有颠茄这样的女官,不错。
正文 第13章 求亲
如此过了两个月,对于步陌然而言,这两个月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一天睡觉的时间非常少,不过她现在的身体不同往日,精力很充沛,倒是对她没什么影响。
事实上,她还是很满意这样的生活的。忙碌而充实,起码可以减少她对白洛天的思念……唯一的遗憾是她很少再接触病人了,因为再也没有人敢请她治病,但毕竟是学了二十年的东西,步陌然还是每天晚上有空的时候看一下医书,以免已经忘记了。
但,她的身份还是太女。皇帝屡开口要禅让,以左丞相为首的大臣们都一致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理由是:太女是从民间成长起来,有些东西还需要再学习。
步陌然依旧保持沉默,只是在阎烈阳气愤怒骂的时候安慰一下。
“烈阳,你又何必气成这样?这已经不是一两了。”步陌然无奈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烦躁地走来走去的样子。此时他们正在凤盏的别舍里暗中小聚,在皇宫里,到是眼线。
今天早上,右丞相秦熔旧话重提,说按照原先的惯例,金莲皇帝出现后,上一任皇帝就要退位。而且当今皇帝本人也是赞同的,可为什么太女殿下现在迟迟没有登上皇位?
当然,按照惯例的,他的话再一地被人无情地驳回。
凤盏轻敲着桌面,看着步陌然道:“陌儿,你说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他不是支持然儿的吗?”阎烈阳停住脚步,瞪了他一眼。
“所以说你头脑简单还真是没说错。”凤盏瞪了他一眼,道,“陛下每都只是轻轻一提,别人一反对,他就转到其他话题了。这样的态度,还叫支持吗?”
“啊?”阎烈阳想了想,眼神复杂,道,“难不成他不想放权?”
“习惯站在高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这种尊荣?” 凤盏冷哼一声。
步陌然见他们两个说得热闹,微微一笑,道:“皇帝其实还好,我现在做的都是他以前做过的,所以也知道他的无奈。”
“而且……”步陌然闲适一笑,道:“现在的确还不是时候,我在等待一个机会。”
“听说,左丞相最近身体不好?” 凤盏摩挲着下巴,看着步陌然。
“大概吧。”步陌然说得不痛不痒,言毕和凤盏相视一笑。
两个月的时间,在右丞相和凤盏的帮助下,她其实已经掌握了朝中大部份的情况。现在,他们缺乏的只是一个时机而已。
“既然你们胸有成竹,那我也不跟着瞎掺和了。”阎烈阳见他们两个默契的样子,样子颇为恼怒,但也不敢抱怨什么。
对于朝中的大事,他最好保持沉默和中立,他家老爹已经不只一这么告诫过自己了。
“哎,对了,颠茄学习得如何了?”步陌然想了想,决定说点轻松的话题。
凤盏闻言苦笑一下,道:“她悟性很高,再加上有右丞相的帮忙,进步很快。但是,每我给她授课的时候,夜子腾总是在身后杀气腾腾地盯着我。”
“呵呵,谁叫你长得那么好看!不过子腾也真是的,太搞笑了。”步陌然扑哧一笑,夜子腾也曾经向她抱怨过,说没事派凤盏过来做什么,他现在每天为孩子把屎把尿的,肯定是灰头土脸的,颠茄一下子看到那么个光鲜俊美的男子,两厢比较之下,自己不是很难看吗?
一番话说得既哀怨又可笑,让步陌然窃笑不已。但心底,她还是很羡慕他们的,平常的夫妻生活虽然琐碎了点,但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想到这里,就情不自禁地把心神拉到白洛天身上去,两个月未见,却感觉已经两年没见了。
“好看……”凤盏喃喃重复了一遍,低头苦笑。
阎烈阳却道:“那我呢?然儿,难道我就不好看吗?”不好看的话,为什么他家的媒人隔三岔五地就上门?
“呵呵,你也不错,定会有许多姑娘小姐喜欢你的。”步陌然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比起长大后第一见面时的霸气,此时的他稳重成熟了许多。只是最近似乎精神不太好,眉头老是皱着,黝黑的脸上有些憔悴,看起来恹恹的。
“烈阳最近身体不舒服吗?精神好像有点不太好。”步陌然意识到貌似出了问题,忙搭手过去准备替他把脉。
阎烈阳却猛然地缩回手,甩了甩手后见步陌然愣愣地看着自己,忙搔搔脑袋,尴尬地说道:“呵呵,我没事。”说罢咧嘴一笑。
步陌然看着他,心里暗自皱眉,就道:“你不想让我知道也行,但总要找个大夫看看吧?”
“我没事。”阎烈阳勉强一笑,神色黯然。
“别理他。” 凤盏神情自若,道,“他整天都穿着一身黑衣,活像别人欠了他几百拳似的,心情当然好不了了。”
步陌然心里疑惑,柳眉微微蹙起。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陌儿,你也该回去了。” 凤盏率先站了起来,微笑道。
步陌然点点头,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出书房。
三人走在竹林小道上,步陌然看着这竹林婆娑的样子,异常地熟悉,这才想到,似乎凤盏住的地方就有竹子,想来,凤盏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傲气的。
在门口,他们就碰上了一脸着急的苘画,见状,步陌然赶紧让阎烈阳先走了。
“能有什么事?还不是那破事?”阎烈阳咕哝了一句,对着凤盏道,“那你把然儿送回宫去吧。”话是对凤盏说的,眼睛却看着步陌然。
凤盏和步陌然同时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对了,白洛天呢?” 凤盏把步陌然送上马车,突然问道。以他的身份不好直接把步陌然送回皇宫,所以只能请自己信得过的护卫了。
“他……在外地。”步陌然略微犹豫了下才回答。心里是有点惊讶,凤盏一向回避白洛天的事情,他们之间的谈话也很少涉及其他,没想到现在会突然开口问。
不过话说回来,白洛天好像已经有几天没和她联系了,这几天一直很忙,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本来还有些担心的,但一想起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形,也就放下心来。
“哦,难怪好久没见到他了。” 凤盏笑笑,对侍卫们吩咐了几句,就道,“那就这样吧,有事再找我。”说罢退后几步,看着她微笑。
步陌然也笑笑,登上马车,和他挥挥手就离去了。
马车一路行得很稳,步陌然正在闭目养神的时候,凤骁突然出现在路上,并要求上车。
“好久不见了。”步陌然打了声招呼,道,“刚才在你哥哥那里怎么没见你?我还以为你还留在疏影城呢。”
凤骁青衫落拓,手持折扇的样子倒有几分潇洒的味道。
“你怎么会见我?”凤骁轻蔑地扫视了她一眼,道,“你眼中只有你的大事,怎么会注意到我的存在?而且,我哥哥也不想让你见我。”
“你想说什么?”步陌然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凤骁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听说你最近也在准备科举?”步陌然也不以为意,又问道。对于凤骁,她是有好印象的,先前在疏影城的时候,他的斯文有礼她还记得。只是不明白,才一年多没见,他似乎变了些,尤其是对待自己的态度。
“那是当然,哥哥不想再回疏影城了,所以疏影城只能由我继承。之前,我哥哥十三岁的时候就参加了科举考试,并且一举夺魁。而且,他制服了我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最后以绝对的优势继承了疏影城。我将来要想让别人服我的话,就得拿出点真本事来,所以就准备今天参加科举。”凤骁解释道,语气稍松。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想法不错,祝你成功。”
凤骁也一笑,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板起俊脸道:“不过,我今天找你另有一事。哼,别以为你现在做了太女我就不敢说你。我问你,你准备把我哥哥放在何种位置?”
“什么意思?”步陌然皱眉。
“什么意思你会不明白吗?你那么聪明。”凤骁恨恨地瞪着她,咬唇道,“你是不是想始乱终弃?我哥哥哪点不好,为什么你不想要他?”
步陌然一听,愕然地看着他,定了定神,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我和你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在我哥哥心目中,你绝对不是他的朋友。我哥哥的朋友除了阎烈阳就没其他了,我就不信他会把一个女人当成他的朋友。”凤骁越说越激动,继续道:“如果只是朋友,我哥哥会举全家之力帮你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现在的谋划。还有,只是朋友的话,为什么我哥哥看你的眼神那么不同,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哥哥对一个女人那么温柔过,从来没有!”
步陌然语塞。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道:“我十七岁那年,和一个女子好上了,可惜,那个女子在见到我哥哥后就迷上我哥哥。刚开始我并不知道,只知道那女子老是借着我的名头也接近我哥,让他烦不胜烦,估计是为了不影响我和她的感情,后来就逐渐疏远了我。我母亲知道后,训了我一顿,说我招惹了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开始很厌恨我哥哥,那段时间老是和他对着干。但后来就释怀了,可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却再也没有以前融洽了。”
步陌然这才了然地点点头,道:“难怪我到疏影城的时候,你们之间就有点不对劲。”对于凤盏招蜂引蝶的本事,步陌然是清楚的。
对于其他男人而言,娶老婆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但对于他而言,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找到一个。
“你不知道,那个女子有多美!”凤骁斜睨了一眼步陌然,鄙视地说道,“比你美多了,可我哥哥也没动心,你说他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你?”
步陌然一听,顿时满脸的黑线,刚才对他的同情不翼而飞。她再怎么淡然,也容不得一个男子在自己面前鄙视自己的容貌吧?
“我哥哥才貌双全,对你又一片痴心,你将来又是女帝,所以一定要把我哥哥娶回家去。而且,以我哥哥的才貌,应该是你的正皇夫才对。”凤骁很快就说道,紧紧地盯着步陌然的眼。
步陌然又沉默了,许久才道:“我另有心上人,我之前就一直觉得,爱情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我不想辜负我喜欢的人。我当然知道你哥哥喜欢我,但是,我还是不会娶他。”
“怎么会这样?那我哥哥怎么办?”难道就那样了吗?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比我哥哥和阎烈阳还要好的男人,让你为了他而对其他人视而不见!凤骁不服气地说道,眼神执拗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那我问你,如果我真娶了你哥哥,又娶了我的意中人,那几个人生活在一起,谁会更痛苦?不相爱的人根本就不必搅和在一起。”步陌然慢慢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凤骁顿时怔了怔,过了一会才又说道:“我不管,我哥哥那么优秀,你以后肯定会喜欢他的。”
步陌然一听,顿时哭笑不得,叹道:“你哥哥是人中之龙,他的婚姻大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他自己会明白的,他一向是一个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而且你不妨想想你的母亲,她之前遇到过的事。”
“我母亲?”凤骁疑惑地看着她。
“你母亲不是因为你父亲另有女人,最后伤心欲绝吗?”步陌然提醒他,之前闻人蔷薇伤心的哭声还犹然在耳。
“可是,我母亲现在又和我父亲在一起了。”凤骁惊讶地看着她,道,“你不知道吗?我父亲承认错误后,在我母亲房前跪了三天三夜最后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了。而母亲,终究是心软了。”
“那另一个女人呢?”步陌然比他更惊讶,闻人蔷薇那时说的那么绝然,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原谅他?
“也接进府里了,只是一个填房丫头,这是母亲坚持的。先前父亲和她对母亲有愧,所以不敢吭声,现在被母亲压制得死死的。而且其实母亲最气的不是父亲爱上了别人,而是气父亲瞒着她找上了别人,要不是她最后因为中蛊才揭露出来,她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是她最无法忍受的事。”
“这……太不可思议了!”听完这段话,步陌然只能吐出这几个字。
“所以说,你娶我哥哥和别人,也是可能的。”凤骁看着她,目光有些哀求,哪有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哥哥对你一往情,自从我来到这里后,每天晚上都看到他黯然销魂的样子,我实在是不忍心。”凤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颇为烦躁地说道。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我不是你父亲,凤盏也不是你母亲,事情不能扯为一谈。”沉默了许久,步陌然终于开口,她撩起车帘看了看,冷声道,“皇宫到了,你也请下车吧。”
“啊?”凤骁愣住了。
步陌然也没理会他,自己径自下车了。
刚下车就碰到了莲殇,刚要打招呼,就见莲殇愣愣地看着他,脸上是又惊又喜,语气竟然有些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呃……凤骁,你什么时候来都城了?”
凤骁恼怒地看了一眼他,对着步陌然咬咬牙道:“真的不可能吗?”
“不行。”步陌然仍是拒绝,道,“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凤盏。”
“哼,算你狠!”凤骁冷哼一声,注意到周围的侍卫,没再说什么,改而甩头就走。
“哎哎哎,你怎么走了?我还没和你说话呢?”莲殇一看他的阵势就急了。
不过,凤骁还是不理会他,施展轻功就走了,一如他来时的突然。
步陌然苦笑,拉住莲殇的衣袖,道:“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莲殇看凤骁离去的方向,又看看步陌然,终是叹道:“唉,又让那小子跑了。”
步陌然心里了然,就道:“那你现在就去追他吧。”想不到莲殇看似留情的样子,现在这副黯然的样子倒也算情。
“不行,能追的话我早就追了,你不知道他有多难缠,唉,我们八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一直对我都不假辞色,我也没办法。”他不再说自己的事,只是垂头丧气地搂着步陌然的肩膀,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我今天进宫是有事找你的。”
步陌然惊讶地“哦”了一声,心不在焉地问道:“你有什么事要找我?”莲殇一向对皇宫敬而远之,平时很少见他,没想到这他能自己送上门来。不过由于刚才的事,步陌然的心情很是低落,所以也没心思探查他的想法,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而已。
莲殇估计也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了,也没发现步陌然的心不在焉,只是慢慢地闷头走着。
于是,在外人的眼里,就是步陌然和莲殇两兄妹非常亲热地搂在一起走路,看起来非常相亲相爱。想想,莲殇一向颇得皇帝和皇后、左丞相宠爱,以前也从来没有和莲心儿那么亲密过,此时和步陌然那么亲热地搂在一起,那意味着什么?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一些人的耳里。皇后听到的时候,颇为欣慰地抿嘴一笑,道:“这就好,是应该的,看来亲兄妹真的是不一样的。”
……
这边,气氛继续诡异地沉默,弄得经过的宫女和侍卫在他们经过的时候也只能行礼而不敢出声打扰。
“好了,该说什么事了吧?”步陌然毕竟是步陌然,经过一番思考,决定以后除了公事之外,其他时候都尽量疏远凤盏。这样一想,心里就踏实了,于是摇摇头不再想太多。
她现在要想的事情太多了,儿女之情自从有了白洛天后,其他的都可以不予考虑。而且,她相信自己在这方面从来没有给过其他人暗示,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他在心底,她还是知道,凤盏和阎烈阳对自己的好是自己永远都回报不了的,这一世注定要欠着他们的。前一世,她分不清是谁欠谁,但这一世,她注定是个亏欠者。
莲殇也回过神来,精神一振,笑眯眯地看着步陌然,道:“妹妹,恭喜你了,得一良夫。”
“这话从何说起?”步陌然以为他说的是白洛天的事。
“呵呵,刚才阎元帅和阎夫人找了我一趟,我们在一起说了好久,期间谈得非常愉快,看不出来阎元帅是一介武夫,但为人还是很谦逊的,说话言之有物,井井有条,有理有据,到了最后,我们相谈甚欢,简直就不想分开了……”
“说重点。”步陌然抬手打断他的长篇大论,说了那么久都没说到重点,估计这家伙脑子又抽风了。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莲殇瘪瘪嘴,咂咂嘴,道:“好吧,说重点,重点就是别人知道你忙,不敢去打扰你,所以就让我和你说,想问你一件事,就是……呃……你什么时候把阎烈阳那小子弄进皇宫里?据说这几个月,阎烈阳寝食难安,瘦了不少不说,还发誓说不要娶妻。阎元帅本来还觉得这是男女之间的情事,他不该干涉。但现在阎烈阳一说不娶妻,他就急了。他们家就一脉单传,不娶妻的话,谁来传宗接代?而且,别忘记了,你已经和他订婚了,虽然好像大家都忘记了这事。”最后一句,他是咕哝说出来的。
步陌然一听,只能沉默地坐下,脸上满是苦涩。这些天,她走到哪里都有人给她介绍自家的公子,皇帝和皇后也曾有向她逼婚,却不想今天又同时遇到了这两件事。
他们不是别人,而是凤盏和阎烈阳啊,地位自然比其他人不同。
“怎么样?这求亲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莲殇看着她眼里的痛苦,颇为同情地说道,只是眼中的幸灾乐祸实在是太明显了!
步陌然不语,气氛正在僵硬的时候,一只小鸟哗啦一下飞了进来。
步陌然一见,心里一喜,暂时忘记那些麻烦,道:“看来师父又来消息了。”
她忙走过去解下纸条,一看,神情凝重,而且这,她转而对着莲殇,脸上也有了对他的同情之色,道:“这,你也麻烦了。”她扬扬手中的纸条。
正文 第131章 梅毒
她忙走过去解下纸条,一看,神情凝重,而且这,她转而对着莲殇,脸上也有了对他的同情之色,道:“这,你也麻烦了。”她扬扬手中的纸条。
“什么麻烦?”莲殇好奇地看着她,不待她回答就低低地笑起来,道,“这个人是谁?你刚才的表情很不对劲,看来太高兴了,是不是你的情人?呵呵……”莲殇的嘴巴几乎咧到脑后去了,笑得贼兮兮的。
步陌然看着他的笑容,点点头,道:“嗯,是他。不过,你也许该看看这个。”她把手中的纸条递过去。这纸条正反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白洛天第一写那么多字给她。
莲殇一看,脸上的笑容迅速地收敛了,神情凝重,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步陌然看着他,淡声道:“要不要为你检查一下?”
“检查?”莲殇抬眼看了她一眼,下意识地夹紧双腿,猛地摇头,道,“没事,我不会有的。”
步陌然也不理会他的想法,开始把他的脉,再问了他一些问题,刚开始莲殇还遮遮掩掩的,觉得尴尬不肯开口,直到步陌然皱眉看他的时候才乖乖地说出来。
莲殇看着她专注的眼神,微叹了口气。自己的妹妹一双眼睛形状美好,当她微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勾魂摄魄,迷人至极,但当她不笑的时候,却显得很严肃,很冷傲,无形中有着清冷和疏离,比起一向高傲的母亲还要有气势。
过了好大一会后,步陌然终于松了一口气,道:“虽然我没见过,但我知道你应该没有感染上。莲殇,不是我说你,对于你喜欢男子,我没意见,只是你最好要注意自身的清洁卫生,不要老是往青楼那边跑,那里的人有时候不是很干净。”
步陌然知道,这祈莲国的一大特色便是众多的男色青楼,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俊男,对有龙阳之好的男子来说,那里简直就是一个天堂,因此其他两国的男子有时候也会慕名而来。
而在祈莲国,娶一个女子有时候是不容易的事,所以有点钱的人都会在青楼里包下一个妓子,以缓解自己的需要。
莲殇瞪着她,道,“皇妹,你到底是不是女子?怎么说出这些话?”
步陌然无所谓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只是提醒你而已。”
莲殇嘴角抽搐了下,拍拍她的肩膀,道:“放心,你哥哥我可是很挑的,我是常去青楼,但很少碰那里的人。”
“先不说这个了。”步陌然皱眉道,“林安县怎么出现那么多病例?而且那么严重的事怎么没有人上报朝廷?”
在白洛天的信里,他说了关于自己在外地的所见所闻,刚开始他只是接触到了几个生病的男子,断断续续的,又不在同一个地方,就以为只是特殊病例,却没想到这些天在林安县发现那里的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感染。
这种病,就是人人闻之色变的梅毒,传染性极强,而且病人大部份都是男子。
“为什么只有林安县那么严重?”步陌然看着纸条,心里最为不满的是,白洛天虽说这事已经拖了许久了,但管理林安县的官员只是把人们圈禁起来,不准让人出入,却没把事情上报朝廷。
或许说,上报朝廷了,只是没人理会或被人阻挡了?
“林安县出的美男子最多,所以那里的青楼很发达,出现这种事也不奇怪。”莲殇脸上也严肃起来,看了一眼步陌然。
“那里是谁管辖的?”步陌然随口问了一句,调出脑袋里的资料,心里了然。
“哼哼,三年一度的政绩检查又开始了,有些人为了升官当然会隐瞒不好的事,更何况林安县只是一个小地方而已。”莲殇一向嬉皮笑脸的脸上有着淡淡的讽意,“那里正好是我们那所谓的表哥管辖的地方。”
步陌然摸摸脑袋,试图回想那天见到的年轻人中的中哪个是大舅舅的儿子。
“现在这事该怎么办?”莲殇看着她。
“当然是把事情闹大咯,还有,马上派人去调查具体的情况,再分派大夫去为患者治病,再向其他百姓宣传这些卫生知识。不过,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步陌然轻敲桌面,道,“好像现在还没有好的办法治疗梅毒,不过我们可以研究一下,师父应该懂得挺多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把人完全治愈?”
“这不是你的长项吗?”莲殇看着她,道,“我该做什么?”
“终于打算出手了?”步陌然别有意味地拍拍他的肩膀,眯眼一笑。
莲殇白了她一眼,不语。
“那我们分头行动吧。”步陌然也没再说下去,她心里知道,莲殇手里是掌握一部分势力的,只是极少人知道,估计莲殇的顶头上司就是皇帝了。
话说,这皇帝也算是有能耐的,能够在刚登基时一无所有的情况下,经过二十年的发展,逐渐掌握了一部分的势力。
第二天,请来了右丞相秦熔商量。果然,秦熔是一阵震怒,说马上要理此事,说罢就急匆匆地走了。
秦熔走后,凤盏从内室走出,道:“让他知道好吗?”
“说起来,我还是很信任他的,虽然他是茅长鸣的女婿。”步陌然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这几天我可能会去都城的其他地方看一下,林安县离这里只有两天的路程,我怕都城已经有人感染这种病了。”
“这种病一向都有,只是这特别严重而已。” 凤盏不以为然,冷哼一声道,“谁叫他们要去青楼,青楼一向多这种病,脏死了。还有,你可不许去,那地方不适合你,我派人去就行。”
“你派去的人能看出一个人生不生病吗?”步陌然白了他一眼。
“不是把脉就行了吗?而且得那种病的人都有很明显的特征,脸上会现溃烂脓包之类的,很好认的。”
“你说的只是比较严重的情况,事实上,一般人刚开始感染时是很轻微的,甚至连自己本人都不知道,因为这里断袖之风非常明显,所以一般的男子都是在私和肛门直肠部出现感染,刚开始会在感染出现一个硬的、无痛性的圆形结节,然后十天或一个月后,开始潮红、湿润,渐渐破溃,形成溃疡。这个时候是第一阶段,如果不加以根治的话,在数十天后,很快就会感染全身。”
凤盏一听,身体晃了晃,虚弱地呼唤道:“陌儿,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步陌然看着他,严肃地说道,“而在第二阶段后,低烧、头痛、咽痛、关节钝痛等,在青楼的时候,只要斑点出现在脸上,你就不可能见到他们。而且,仅仅凭着把脉不可能完全知道病者的身体状况,我们还必须闻、问和看。”
“别告诉我,你还想扒开男人的裤子看?” 凤盏皱眉看着她,眼里是满满的不赞同。
“当然不会,除非必要。”步陌然想了想,道,“我马上到御医院去和其他大夫商量下,首先去采集一些东西回来。梅毒分为很多种,得对症下药,所以必须先看到病人。”
步陌然喃喃自语,说到医术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
凤盏无奈地看着她,眼里却含着宠溺和怜惜。
他知道,步陌然心里最喜欢的还是为人治病。
刚把凤盏送走后,聂惊郓就在她身后无声无息地冒出来,他只有一句话,瘪瘪嘴,道:“然然,我不同意你看其他男子的身体,要看的话,你就直接看我的好了。”
步陌然早就习惯他的突然出现了。在苦劝涅槃十几天不果后,他也就死心了,开始出来活动,了一个多月的时候把涅槃的势力和钱财接收了过来,之后,除非必要,否则他就待在步陌然身后,看着她理一切事情。
步陌然抗议了几后,聂惊郓振振有辞:“我怎么会偷窥你的隐私?我这是在保护你,而且,然然,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看着你我也觉得挺开心的。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杜若那家伙跟着你你不反对,我跟着你就反对?还是说,其实你很讨厌我?巴不得看不到我?”说着说着就泫然欲泣,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充满了控诉,好不可怜。
对于这样子的聂惊郓,步陌然当然没办法拒绝,也就罢了。
她相信,等白洛天回来后,聂惊郓就不会这般做了。
见他说出惊人之语,步陌然只是继续收拾手中的东西,淡声道:“你的?哼,我小时候早就看过了,不稀罕。”和聂惊郓同睡同吃了那么长时间,那时的小惊郓又不懂得男女有别,所以早就被步陌然看光了。
聂惊郓顿时脸红了起来,想来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他羞赧地低着头,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如此又过了十几天,朝中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在右丞相秦熔的揭露下,林安县的梅毒事件被揭发了出来,最后在皇帝的支持下,左丞相也不好太过于干涉,于是就揪出了几个知情不报的小官员,重重的严惩后,朝廷就开始对感染梅毒的人进行治疗。
在步陌然的带领下,御医们经过了十几天的研究,终于研究出了新的治疗方法,保证复发率极低,同时还按照步陌然的方法,对百姓们宣传安全卫生等性知识。一时之间,祈莲国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消灭性病的活动,让很多青楼几乎经营不下去,门可罗雀。
步陌然最大的发明就是她发明了古代的安全套。这种用绵羊肠子等动物肠子制成的安全套受到了权贵们的欢迎,让聂惊郓和凤盏小赚了一笔。
经此一,步陌然的声望又提高到了另一个高度,坊间渴望步陌然执政的呼声又逐渐高了起来。
步陌然办事迅速,雷厉风行,注重效率,用人得当,很快就把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疾病给控制下来,这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很高明的大夫,还有白洛天的支持,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让朝中的大臣们都看到了她的能力。
起码,皇后就对她的能力很满意。
这天,她试探性地问道:“陌然,你,可想快点登基?”
步陌然凝神对着窗外的风景开始画画,闻言就淡声道:“我没那个想法,做皇帝很辛苦的,等父皇什么时候想退下来再说吧,我不急,反正我现在经验还不足。”
皇后一听,表情又是难受又是放心,情绪很复杂,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了。”
步陌然不再说话,继续作画。
皇后的这话,估计是代替左丞相来问的吧?
皇后在她身后看了许久,终于又开口道:“你师父最近好吗?他把你教得挺好的,你的医术厉害,画画也好看,比宫廷里的其他画师好多了。”脸上有着明显的笑意,显然是引以为豪的。
“当然,他是一个好人。”步陌然的眉毛顿时扬了起来,眼里闪着笑意,想到白洛天明天就回到就开始兴奋,道,“他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对我很好。”
“你喜欢他?”皇后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步陌然到口的那个“是”字及时收了回来,她把画笔放下,认真地看了一眼皇后,道:“你这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不要以为大家都眼瞎了,看在他救你一命又把你养大的份上,这个我可以不计较,但你最好不要和他来往,他的身份毕竟不同。”皇后斜睨地看了她一眼,看着窗外。
步陌然沉默了一会,道:“我不明白,他会老去,等找到合适的人选,他就可以退下来了。”
皇后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道:“随你吧,只要你不坚持只娶他一个,其他的我可以不计较。”
“我的事轮不到你计较。”步陌然倔强地反驳了一句。
皇后忍耐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就不能和我好好说话?我这是想真心实意为你着想的。你看看别人的女儿,哪个不是乖乖巧巧的?”
步陌然瞪着她,大声道:“我当然不会乖乖巧巧的,我从来不是那种类型。还有,你现在不妨去看看你的另一个女儿,看她是不是得了什么梅毒?毕竟,那可是你教出来的乖乖巧巧的女儿,竟然半夜……哼!”说完就把脸撇到一边去。
正文 第132章 感染
“莲心儿不是我女儿。”皇后也瞪着她,两人眉眼相对,神色如出一辙。
“罢了,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以后我该和谁成亲是我自己的事情,现在,我想休息了。”步陌然终究是冷静了下来,坐下。
皇后看着她,有着怒气,拂袖而去。
碧儿从门外走进来,看着步陌然欲言又止。
“你不用说什么,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对于碧儿的能力,这段时间她已经看到了。性格稳重,办事稳妥,要不是她是皇后介绍过来的,她还真的很喜欢呢。
碧儿闻言,只能退下。
步陌然的坏心情维持不了多久,一想到今天白洛天就要回来了,心里也气不起来,只剩下期待和雀跃。
快到傍晚的时候,白洛天还未看到人影,步陌然闷闷不乐地用完晚膳,就独自待在书房里撑着脑袋转着笔杆不语。
枉费她还特意推掉了所有的事务专门等他呢,结果都晚上了,还不见一个人影!
正在气闷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凌空被抱起。
她想惊叫一声,但闻到熟悉的味道后,才舒心地笑了,使劲地搂着白洛天的脖子,笑道:“你可终于回来了!”眼里却是明媚的笑意。
白洛天抱着她,在她的颈项啃了一会,这才说道:“我先去洗澡了才来见你。”说着就把步陌然的发簪取下,一头青丝如瀑布般下垂。
两人又热烈地亲吻好大一会,逐渐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不累吗?”步陌然抱着他的头,低低地娇吟。
“我想更累,也很乐意更累。而且,我已经很久没累过了。”白洛天低低地笑了起来,眼里的火苗跳跃得惊人,蕴含着浓烈的情意。
……
云雨过后,风平浪静。
步陌然面色酡红,如饮了香醇的美酒般,吐气如兰,道:“你瘦了好多。”她抚着他的脸,真的有些消瘦了,眼眶陷了些,只是一双黑眸看着自己的时候依旧闪闪发亮。
“没事。”白洛天抱着她,轻抚过她一丝不挂的背部,道,“事情已经办好了,我把一名弟子带了回来,相信只要调教个三五年就可以了,明天我带你去看看他。”
“好。”步陌然笑着点头,靠在他的怀里,只觉得全身心都满足得想睡觉。
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躺在床榻上和自己的爱人一起说话,分享自己的烦恼和快乐了。
“林安县的梅毒控制了吗?”步陌然挑起话题,他们还派去了几个御医和一帮民间医者,协助当地的士兵控制整个事态的发展。
“控制住了,药很有效。”白洛天摸摸她的脸。
“那就好。”步陌然心里了然,经此一,她知道了国库的一些真实资料,知道其实祈莲国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国库不充盈,很多事情做起来也碍手碍脚的。还有一点,她现在已经控制住御医部了,大臣们中的很多事情都在掌握之中,尤其是他们的身体状况。当然,其中少不了凤盏和莲殇的帮助。
“然儿,你真的喜欢做这些事吗?”白洛天突然问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步陌然微微一笑,道,“我不讨厌这种生活方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你毕竟比其他人合适很多,这个位置总归是你的。”白洛天说了一句,之后就道,“不说话了,我们休息吧,都累了。”
步陌然应了一声,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刚要睡下的时候突然道:“对了,可在外边见到惊郓?”
“见到了。”白洛天顿了顿,道,“我请他回去了,晚上有杜若和我在就行。”
“他们太执着了。”见步陌然不说话,白洛天又叹了一句。
“他们会想通的。”步陌然喃喃自语,这世间,最无情的莫过于时间了。时间会证明一切,也会消磨很多东西。
至此,两人沉沉入睡。
第二天,步陌然跟着白洛天去见了他的徒弟,只是短短的一面却给她留下了刻的印象。
“呵呵,没想到他已经十六岁了,我还以为只是一个小娃娃呢。”步陌然低笑。
白洛天和她并排而走,道:“十六岁不小了,当年我二十岁的时候,师父就让我独当一面了。”
“不过他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芶言笑,我很少见过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尤其他还是一个少年。”步陌然若有所思,想着以前的白洛天是不是也是这样。
“那是为了修炼浮云之术。”白洛天不以为意,道,“以前我也这般经历过,只是我是天性使然,做起来很容易,他是因为家庭环境,但符合我的要求,天资也高,人品也好,所以就收下了他。”国师在选择徒弟的时候,一般都会先做一场法术,指明自己的徒弟在哪里,少走了一些弯路。历代以来,国师们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来选择徒弟的。
“倒是俊逸的少年。”步陌然摸摸下马。
白洛天一听,有些不高兴了,手环着她的腰,道:“我觉得我更俊逸。”
“呵呵,不要脸。”步陌然取笑他。
两人又说笑了一番,白洛天把她送到神殿的最,道:“这里面有你的本命莲,现在刚刚发芽,因此以后你至少要每个月来一,和它说说话,这样它才能长得更好,更健康。”
步陌然一听,颇为感兴趣地走进去。金莲生长的地方是在一座水池里,看起来和普通的莲没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是它的颜色是金灿灿的,老远就能看到它散发出来的金光。
白洛天解释道:“这里机关重重,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安全到达这里,所以你也不必担心它的安全。”
步陌然没有对他的话作出回应,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这株金莲,看着它刚刚发芽,小苗儿颤颤巍巍的样子,一言不发。
诡异,她心里怎么会觉得这棵金莲好像很高兴很兴奋的样子?
她倏然想起了那个梦境,里面的她就是因为拔了自己的金莲,结果在走出神殿后,刚回到自己的寝宫就吐血而亡。
“一想到自己的命被这棵所谓的金莲牵系着,我心里就不舒服。”步陌然喃喃说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棵金莲?”
“别那么说。”白洛天严肃地罅她未竟的话,道,“它很有灵性,会伤心的。金莲对你很有帮助,只要你还有一口气,金莲就可以把你救活。而且,你有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连御医也看不出来,但金莲可以反应出来。比如说,你情绪不好伤心落泪的时候,金莲也会渗出水来……”
步陌然没再听他的话了,因为她看到那棵小金莲在她的话说出口后,本来高昂的小头颅慢慢地低下头,还微微地颤抖,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挺好的,我决定喜欢它。”步陌然于是微微一笑。
果然,那棵小金莲又抬起了头,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哈哈,太可爱了。”见状,绕是一向镇定的步陌然也不由得失笑,心里充满了愉悦。
不愧是传说中的灵物,果真是有灵性呢,而且很好玩。
见她喜欢,白洛天也松了一口气,道:“你喜欢就好,咱们出去吧。”
于是,白洛天送她出了神殿,他自己继续去教徒弟,步陌然则回到寝宫。
有了白洛天的日子,步陌然这段时间过得很好,虽说偶尔会睡眠不足,但两人除了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外,其他的都如同普通的夫妻,心心相印,举手投足间都是无法掩饰的默契和情。
对此,凤盏等三人都有所察觉,心知肚明,只是碍于之前发生的那件惊心动魄的事,三人都保持缄默,不置可否,只是心底的苦涩却无人能知,只能互相安慰。
而步陌然也有意识地疏远他们,在公众场合和私人场合遇到的时候也保持分寸,没有再发生让人误会的事。
接下来的一个月,是祈莲国三年一度的大日子,因为科举考试要开始了。这,步陌然和皇帝力排众议,费了很多的劲,让右丞相秦熔时隔九年后,再成为科举的总负责任人。
而此时的左丞相身体不太好,常常感觉到疲惫,也开始逐渐为他的子孙做好准备,动作也开始加大。
步陌然等人冷眼旁观,不发一言,只是暗暗谋划着。
还有一件事,也让步陌然心情很是复杂。
那就是,莲心儿,似乎真的感染上了梅毒,而且还是后期的。可惜,她先前不肯去就医,生怕别人风言风语,一直讳莫如,只暗暗让人按照步陌然研究出来的药方抓药回来乱吃。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没有医者的亲自诊断,胡乱抓药吃可是会产生严重的效果。因为,一个月后,她的病越来越严重,直到最后发生恶臭,瞒不住了才被揭露出来。
想想,一国的公主感染了梅毒,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事情?百姓们会怎么想,朝中的大臣会怎么想?
正文 第133章 为难
心里是烦扰的,所以昨晚才主动诱惑白洛天,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步。
莲心儿感染了梅毒,这对皇室是一个丑闻。偏偏,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丢了皇室的脸面不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该如何善后?
为了此事,一向对她不假辞色的皇帝亲自找到了她,请求她出手相救;一向居简出的莲首也找到她,请求她高抬贵手,放过莲心儿一马。
她还记得莲首的原话,“陌然,这话我本不该说的,只是现在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了,你何不放过心儿?她纵有再多的不是,也总归是我们的妹妹。而且,她现在失去了一条手臂,又没人可依靠,何不放她一马?”
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让本来淡定的陌然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莲首,你这话从何说起?要知道,祸从口出,不是我干的就不要赖在我头上。莲心儿身染媚毒是她自己私生活不检点,干我何事?”步陌然冷眼看着他,难不成他还真以为是她故意让莲心儿感染上梅毒?意图置她于死地?即使她真的存了这份心,她这段时间忙于掌握朝政,哪有心思放在她身上?
莲首见她义正言辞的样子,不由得一愣,神情颇为尴尬地说道:“那是为兄的错怪你了,不过话说过来,心儿一向都被养在宫里,怎么会感染上梅毒呢?”
步陌然冷哼一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莲心儿毕竟荣宠了十几年,她自己也不傻,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一点势力?出个宫有何难?
步陌然看着莲首,自从她成为太女后,莲首冷一干皇子为了避嫌,就不再接触朝政,开始安分守己了。
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一旦金莲皇帝出现,其他皇子都需要对他绝对的服从,绝对的拥戴。只是,规矩毕竟是规矩,期间还是不乏出现了图谋篡位的情况,但这一,其他皇子早就被皇后等人压制,所以步陌然暂时在朝廷里一枝独秀,无人敢和她争夺皇位,无论是名还是暗。
只是,步陌然看着莲首的眼睛,温润清澈,看似儒雅却又教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皇兄,你可愿意为帝?”冷不丁,步陌然抛出了一句话。
莲首一震,怔然,半晌才摇头,神色不见惊慌,只是道:“陌然,你怎么突然那么问?我在朝十年,有些事情已经看得分明了。这一世,我只愿和绣儿一起和和美美地度过,尔虞我诈的生活我是再也不想过了。”
步陌然看着他的眼睛,颌首道:“我明白了。”其实,步陌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问出那一句话,莲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大概也知道,在朝中经营多年,定有自己的一番手段。但自从她出现金莲后,他就一直安分守己,与世无争,成天和泰绣女儿在一起,不理俗世。只是这莲心儿出事了,他才出现在她面前。
莲首小心地看着她的表情,突然下跪朗声道:“太女殿下,等您继承大统后,我立即就带着妻女回到自己的封地,绝对不敢迟疑。”
步陌然负手看着他,有着讶异,赶紧扶起他,哭笑不得道:“皇兄,你怎么突然那么严肃?不用对我行此大礼,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我只是羡慕你而已。”如果莲首真的想做皇帝的话,说实在的,可能她是最高兴的一个人,因为她可以抛下一切和白洛天出世,隐居起来。
可惜了,莲首志不在此,而自己又和凤盏、右丞相等人捆在一起,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她后退了。
“羡慕我?”莲首顺势站起,不解地看着她。
“只羡鸳鸯不羡仙,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和泰绣能如此,远离纷争,该不够我羡慕吗?”步陌然微笑道。
莲首一听,顿时笑开了,脸上是十足明朗的笑容。
“不过不管如何,为兄的都希望我们一家兄弟姐妹能和和美美。”见步陌然刚才的冷凝不在,莲首似乎高兴了一些,充满希望地看着步陌然。
步陌然不置可否,眼里却迅速地闪过一丝什么。
要她放过莲心儿……真的不可能。
……
“想那么入神呢?”见步陌然一动不动,呼吸似乎也停滞了,白洛天忙轻拍她的背部。
“没事。”步陌然又在他的胸膛磨蹭了下。
“别骗我,你有心事,要不然你昨晚的举动就不会有异了。”白洛天却板起脸来。
步陌然微笑,这就是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好,自己的一点什么风吹草动似乎都逃不过白洛天的眼睛。
“我只是想,是不是该我出手的时候。”步陌然微笑。现在她无论在朝中还是在民间都有了一定的声望,似乎已经是出手的时机了。
“随你。”白洛天沉吟了一会,吐出了两个词。
直到过了好大一会儿,步陌然以为他睡着的时候,白洛天又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两人于是拥得更紧,步陌然闻到熟悉的药香,昏睡了起来。
她睡着后,白洛天却依旧睁着眼睛,想着当前的一切。
他知道,步陌然烦恼的不全是国事,不全是莲心儿,她还烦恼其他男人……凤盏、阎烈阳和聂惊郓。
每相见,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三人眼底的绝望、妒忌和钦羡……他们在妒忌他!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只是他们先前有了誓言,而聂惊郓又是那样的身份,所以只能把一切都埋在心底,只求在旁边看着然儿就好,所以才拼尽各方面的力量,牢牢地把然儿束缚在那个高贵的位置上。
他了解他们,对于他们的做法也不置可否,单看这些日子的表现,他就知道然儿才是让祈莲国强盛起来的君王!他也许不是一个称职的国师,但对于国家大事,他却从不马虎,所以他才在后面推了然儿一把。
但对于其他男子的企图,他虽然心知肚明,但不代表他置之不理!然儿,只能是他的!
想到这里,白洛天又把步陌然抱紧了一些,直到她不舒服地哼哼两声才放松了一些。
步陌然这一觉睡到了中午,直到碧儿唤她起来吃午膳。
看向枕头的时候,白洛天已经不见人影了,只留下贴在床侧的一张纸条,知道他又回了神殿。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步陌然吐出了一口气,真的是偷偷摸摸啊,活像在偷情。
“殿下,皇后娘娘已经在等着您了。”替步陌然梳头发的时候,碧儿轻声道。
步陌然闭着的眼睛睁开看了她一眼,问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见您还在休息就没打扰。现在是用午膳的时间,皇后娘娘担心您,就让奴婢一定要唤你起床。”碧儿小心地回答。他们相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对于眼前的这个小主子,她还是没摸清她的脾气,所以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
步陌然“嗯”了一声,看自己的头发已经被梳好了才站起来。话说,她的长发一向都不怎么打理,以前有空的时候白洛天还帮她洗澡和保养,现在周围都是眼线,唯一的相时间都只能在她休息的时候,连带得她也不重视了。现在,这头发已经长得不像话,长及腰部,乌黑而又光泽,对她的行动造成了一定的不便,所以她早就想剪短点,偏偏白洛天对她的长发喜爱得不得了,所以她也就留下了,只是每天在梳妆上的时间都很令她郁闷。
这就是她为什么每都是素净装扮的原因,实在是不想让别人在自己头上动手动脚太久。
走出内室,果然看到皇后已经等在饭桌上了。
步陌然没有看她,只是坐在她的对面,喝了一会儿蜂蜜水后才问道:“这又有何事?”
皇后挥退其他人,看着她,皱眉道:“都已经是大中午了,你才起床,昨晚干什么去了?你是一国的储君,这么懒别人会怎么看你?”
“偷男人去了。”步陌然老实地说道,眼睛却在看着桌上丰盛的菜。她不喜欢和皇后一起吃饭,因为最后总是消化不良。
皇后轻嗤一声,道:“你要真的是偷男人就好,唉,这可如何是好?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哪一个男子?为什么现在还不娶夫?你不知道,现在人人在议论你的婚事呢。”
步陌然皱眉,望着她:“我的婚事有什么好议论的?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那凤盏和阎烈阳呢?别忘了,凤盏还好,但阎烈阳,你可是和他有过婚约的,想想,他家是什么门第?祈莲国的元帅府!手握三分之一兵权,可谓是位高权重,如果你娶了他……”皇后微微一笑,见步陌然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饭,又忍不住道,“凤盏也不错啊,疏影城经济发达,富裕荣,他有事未来的王爷和城主,前途一片光明。还有,你舅舅家的……”
“行了,别说了!”见她越说越开心的样子,步陌然挥手打断她的话语,语气隐隐有着不耐烦,道,“你这来就想说这些吗?我不想听,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皇后一听,兴奋的表情顿时僵住了,无奈地看着步陌然,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已经不小了,二十岁成亲已经算晚了,现在形势对你不利,还不如成亲,然后拉拢朝臣。”
步陌然一愣,她是第一听到皇后对她讲这样的话。
“你以为我真是糊涂了吗?你毕竟是我生的,你的心思我也能猜到个几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途径你不选,偏偏选最艰难的?”
步陌然只是重新又开始吃饭,不置可否。心里却暗哼:你又怎么知道我选的不是最容易的?
见步陌然又不理会自己,皇后忍不住了,无奈地说道:“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后?”每一说到她的终身大事,她就给自己来个视而不见,让她很是无奈。
“莲殇年龄比我还大,什么时候他成亲了你再来烦我。”步陌然很不厚道地把责任推到莲殇身上,哼哼,这些天那家伙可是悠闲得很,整天去骚扰凤骁。
皇后一听,呼吸一窒,马上就不说话了。
步陌然顿时暗笑,莲殇桀骜不驯,皇后和皇上早就管不住他了,毕竟,他喜欢男人已经诏告天下了,平日里皇帝和皇后就当没那个儿子,免得自己虚火上升。
两人又安静地用膳,过了一会儿,皇后又按耐不住了,轻声道:“陌然,莲心儿那边……”
步陌然脸色一变,丢下银筷子,用绢帕擦擦嘴,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就转身离去,只留下皇后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懊恼地叹了口气。
其实,对于莲心儿,她心里也是复杂的。毕竟养了那么多年,而且脸上一向和她不亲,又喜欢上男人,莲心儿却是活泼甜美的女孩儿,整天在她面前撒娇,所以她对她一向是恩宠有加的。没想到,晴天霹雳,自己养大的女儿竟是情敌的女儿,现在真相大白,自己亲生的女儿和自己也不亲,有时候对自己也爱理不理的。
试想,她在皇宫里,皇帝已经几百年没宠幸过她了,两人除非正式场合,其他时候都是老死不相往来。如果女儿和儿子又不理会自己的话,那自己还能有什么盼头?于是寂寞之余更加想念莲心儿。
莲心儿失去了一只手臂,又失去了靠山,唯一的母亲在冷宫里发疯,此莲心儿遭难,她的心理活动最为复杂,但她没想到自己今天刚开了一个头,步陌然就甩袖离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喃喃说了一句,“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
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圆脸宫女毕恭毕敬地答道:“娘娘,您没错,只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心儿公主,毕竟,您和她生活了那么多年,太女殿下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说不定是妒忌您对心儿公主的关心呢。”
皇后一听,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脸上不由得出现了几分笑意。
圆脸宫女一看,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至此,皇后就得意洋洋地回去了。
步陌然从自己的寝宫出来,心情不太好,此时在御书房前遇到了凤盏和阎烈阳,三人对视了一眼,就走到御园。
一看到御园,步陌然有想起前不久在这里发生的事,想起了莲心儿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情更是坏了起来。
三人一时无语,阎烈阳和凤盏偷空看着步陌然,眼神灼热和贪婪。
他们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除了在早朝的时候,其余时候步陌然很少和他们独,每都有右丞相在其中。
“皇上找你们是为了何事?”步陌然停下脚步,吐出一口浊气。
“莲心儿……”阎烈阳只说了一句。
“陛下让我们劝劝你,让你去救莲心儿。莲心儿现在的病症已经到了晚期,御医院的人已经没办法了,所以陛下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出手相救。”凤盏叹了口气,不胜唏嘘。
他没想到,莲心儿会染上这种肮脏的疾病。
“要我说,还不如不救。”聂惊郓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恨恨地说道,“万一然然去救她的时候,她又对然然不利,活着故意把身上的脓水摸到然然身上去,那多恶心了,一不小心然然就会感染上了。而且,这种脏病也是她罪有应得,哼哼,堂堂一位公主竟然会去青楼里玩弄男人,死了才好!”
聂惊郓愤愤不平,眼睛充满了愤恨,手握成拳。
步陌然转念一想,知道他估计想起了小时候被卖入青楼的事,不由得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
聂惊郓见步陌然主动挨近他,展颜一笑,灿若春晓。
凤盏眼神一黯,抚着下巴道:“可是,不救的话,别人会以为陌儿公报私仇,是故意整死莲心儿的,消息传出去的话,对陌儿不利。”
阎烈阳瞪了一眼聂惊郓,双手抱胸倚在凉亭的柱子上,眼里闪着狠意,道:“救是可以救,但不要让她好过,现在她落到我们手里,我们就应该好好整回来,如果不是她……”阎烈阳心里一痛。
如果不是莲心儿暗箭伤人,让步陌然命在旦夕,一度失去呼吸,现在他们也不会变得如此境地,想爱又不敢再开口,只能压抑地站在一边,看着她和其他男子卿卿我我,自己明明妒忌得发狂,偏偏还是放不下,只能自虐般疼痛着。
他恨莲心儿!
正文 第13章 揭露
“我明白自己该如何做了。”步陌然扫视了一眼凤盏和阎烈阳,微笑道,“直接回复皇帝就是,莲心儿毕竟还是我名义上的姐妹。”眼里却闪过一抹厌恶。
三天,步陌然把自己关在药房里,整整用了三天才根据莲心儿的病情制出了解药。
“我不喝。”脸色灰暗,全身皮肤长着脓包的莲心儿警惕地看着步陌然,一手撑着身后,不断地后退。在这三天,她喝了人世间最苦的药,最无法描述的味道的药,让她每天喝了后就反胃,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她一直忍了三天,但她现在终于忍不下去了!
步陌然暗叹:自从上在御园相见后,才三个月的功夫,她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白嫩的肌肤不在,娇美的面容也被病容取代,全身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双眼无神,却在看见自己的时候辐射出愤怒和仇恨的眼光。
对她而言,自己是一个掠夺者吧?
步陌然站在莲心儿的不远,闻言吸一口气,把药汤递给一旁的莲首,道:“你来吧,我不管这事了。”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现在,她已经对她仁至义尽。
莲首尴尬地看着她,道:“心儿病了,心情不好,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心里有着对莲心儿的无可奈何。
“我没放在心上,就当是狗吠了。”对于刚才长达十几分钟的恶言恶语,步陌然选择听而不闻,只是道:“我只是确定了一件事,这人的肺活量不错,身体也有力,还能说那么久的话。”
“那我走了。”步陌然把碧儿托盘上的东西递给他,轻声道,“这瓷瓶里装的东西很名贵,是在老虎、白熊、白雕、灵貂等动物的粪便里提取的,虽然臭了点,脏了点,其貌不扬,但疗效很好,对治疗梅毒很有效。”
莲首一呆。
“呵呵,这可是我走南闯北收集而来的,历经五年,不容易啊。”步陌然呵呵一笑。
莲首感动了,双手拿满了东西,只能道:“默然,我本来以为你真的是一个冷漠的人,没想到你是面冷心热,心儿以前对你不住,你这还能不计前嫌地救她,看来,以前是皇兄错了。陌然,以后又什么事我能帮忙的话,尽管说!”他怜惜地看着步陌然白嫩的脸上那明显的黑眼圈和脱皮的唇瓣。
步陌然看着他感激的样子,只是笑而不语。她知道,莲首看似温文尔雅,与世无争,其实是他们兄妹中心肠最软的一个,所以在别人对莲心儿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只有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站出来主动照顾脾气暴躁的莲心儿喝药。
“啊——”步陌然刚要转身走,身后就传来莲心儿的尖叫声,随之而来的是咒骂声。
“啊,你这个贝戋女人!你现在得意了吧?你竟然敢整我?我告诉你,我就是死我也不会吃你做的东西,恶心!竟敢拿这种东西给我吃!别以为这世上你最厉害!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定会把你踩在脚下的!把今日的侮辱讨回来!”声音尖锐而具有穿透力,估计外边的人都听到了。
步陌然回过头来,脸色暗淡,轻声道:“心儿,都这个时候,你得了这种病,我怎么会有那种龌龊的想法?一直以来都是你误解我。你认为是我抢夺了你的位置,抢了你的母后,抢了你喜欢的凤盏。这是我的错,但如果我当初知道我进宫会让你如此不快的话,那我宁愿就一直生活在民间,和师父在一起,粗茶淡饭浪迹天涯也甘愿!如果我知道你对我如此怨恨,姐妹不成姐妹,那我宁愿不知我的身世,宁愿我一生做个孤儿也好!”说到最后,步陌然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你——贝戋人!”莲心儿气得身子发抖,脸色又青又白,结合脸上的脓,更加得骇人。
“而且——”步陌然的声音高了起来,道:“自从我们认识后,你就一直没对我好过。先前在疏影城的时候,仅仅是因为凤盏和阎烈阳,你就买通七色盟的杀手来杀我,要不是颠茄和夜子腾以命相搏,我今日怎么会站在这里?还有一,你推我落水,最后还诬陷我把你推进池塘。还有,在雪山的时候,要不是你暗箭伤人,我又怎么会命在旦夕?还有那无数你派来的杀手,这些我都忍了,反正我最后都没事。可是我没想到,我的一忍再忍会使你对我如此厌恶!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我的身份吗?”
“你——那是你罪有应得!”莲心儿更是愤恨地瞪着她,“你胡说!”
“我何罪之有?难道你敢说你没做过这些事吗?三尺头上自有神明!老天在看着呢!做多了坏事总会有报应的!”步陌然看着她,一字一词地说道。
“罢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该做的我已经做了。”步陌然甩头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只是背影透出一股忧伤。
一旁早就惊呆的莲首见状,一向平和的情绪也忍不住荡漾起来,对着莲心儿怒声道:“心儿,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你看,你是从皇宫里长大的,锦衣玉食,千人宠爱,可性情还是那么偏激。可看看陌然,自小缺衣少食,可还是长得那么好,心地还是那么善良。你看看刚才你说的是什么话,这还像人话吗?果然,人不同人啊!”
步陌然听到这番话没什么反应,身后的莲心儿却没有再出声。
“陌然。”皇后紧走了几步,握住她的双手,疼爱地看着她的黑眼圈,道,“你辛苦了。”
步陌然摇摇头,闷声道:“没事,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听说你研制出新药就赶紧过来了。”皇后叹了一口气,对于步陌然没有甩开自己的手感到很满意。
皇上也走了过来,叹息道:“委屈陌然了。那个孽障!做错事还有理了?唉,我们莲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眉头皱得死紧,看来真的很烦恼莲心儿。
“陌然快去睡觉吧,瞧你累得。”一向不见人影的莲殇也走了过来,心疼地看着自家的亲妹妹。如果说刚才他还对莲心儿有几分亲情的话,刚才莲心儿的那番话已经让他彻底失望了!
阎烈阳连忙抢先走过来,扶着步陌然,道:“那我送然儿回去吧。”
“嗯,回去吧。”皇后把步陌然轻轻地推给阎烈阳。
步陌然看了众人一眼,优雅地打了一个哈欠,道:“那我先回去了。父皇,我知道心儿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身患恶疾,所以脾气有点暴躁。唉,本来我们还有点间隙的,经过这一,一切就烟消云散吧。看到她这个可怜的样子,我相信任何人都会对她产生同情吧。”
如果说刚才步陌然的那番话别人还以为是作假的话,那现在说的这番话就说到众人的心坎里,在场的皇族人员也对步陌然有了另一番新的认识,对莲心儿也产生了一种厌恶。
“那我们走吧。”阎烈阳马上扶着她道。今天在场的人除了他和凤盏,就只有皇族的人了。但他们没想到,会听到那么一出话。
步陌然朝众人点点头,脸色苍白,就着阎烈阳的手臂就离去了。
走离众人的视线后,阎烈阳狠声道:“然儿,要不要我去动手?”他做了个阴狠的手势。
步陌然摇摇头,淡声道:“不必。”
凤盏跟着他们的身后,接过话茬,道:“陌儿今天的这话说得可真好。”
步陌然回首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一阵风吹过,步陌然打了个冷颤,她看着天边黑压压的厚云,道:“快下雨了吧。”现在是秋天了,没想到还会下暴雨。
“山雨欲来风满楼,呵呵,这雨下得好。”凤盏用扇骨瞧瞧手掌叹道,如玉的俊容充满了期待。
阎烈阳却没理会这些,只是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强硬地包裹住步陌然的身躯。
步陌然是有点冷了,三天不睡觉,脑袋早就有些昏昏然。此时看着阎烈阳眼里的期盼,也就没有拒绝。
“谢谢。”她轻声道。
阎烈阳眼神一黯,哑声道:“不谢。”他讨厌步陌然对自己的客套!可是,这道界限是她亲自划下的,他根本跨越不得。
她说过,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远的。而他也相信,也许有一天他真的会不再爱她……可,那是未来,谁能来拯救他此时的心痛?
快到步陌然寝宫的时候,步陌然就低声道:“就送到这里吧,你们也会去吧,这天快下雨了。”
凤盏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应了一声。
阎烈阳见状,只能放开她的手,柔声道:“那你好好休息。”
“嗯。”步陌然没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进庭院了。
“然儿,你可回来了!”刚进外室,步陌然就被白洛天拥进了怀里。
“师父——”步陌然一怔后很快就反应过来,抱着他的腰,道,“我回来了。”
“你三天没休息,那药酒那么难制吗?而且你还有那么多御医在。”白洛天略微抱怨,手却拉开了步陌然的手臂,细细地端详她的脸色。见她身上穿着男人的衣服,稍一思索就明白,所以只是把外袍解下丢到一边去。
步陌然脸色疲惫,道:“别提了,那些御医只要是我说的话就认为是对的,除了慕容治,其他的都对我恭恭敬敬,没意思。这药相当于是我独自完成的,所以才三天没睡。”
“那莲心儿真可恶,让她死了不好吗?”白洛天眉宇间透着厌恶。
“没事,反正她应该也活不成了,呵呵,我给她制的药会让她生不如死的,嘿嘿,要不然我哪会那么拼命?呵呵,那些人都不知道我的药方会有那样的效果,可费了我好大的劲啊。”步陌然的眼里流露出一股孩子气的得意。
白洛天见状,也只能笑笑,刮刮她的鼻子道:“知道你厉害。”
“那是当然!莲心儿,哼……”步陌然皱皱鼻子,垂下眼睑,轻声道,“那人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收敛,我还没见过像她那么笨的人,幸亏我以前没在皇宫里长大,而在你身边长大。”语气透出一股庆幸,其实心里却知道,自己即使在皇宫里长大,也不会像莲心儿那样。因为,她毕竟带有前世的记忆,性格已经成型,改变不了多少了。
“不过,呵呵,师父更厉害,要不是你,莲心儿的病哪会恶化得那么快?”步陌然话题一转,眼睛斜睨着他。
“哈哈,还是然儿聪明。”白洛天也只是挑挑眉,继而柔声道,“快去睡吧。”
“三天不见,难道你就不想我?”步陌然歪着头看他。
“可恶的小家伙!”白洛天低吼了一声,开始热切地吻上她。他本怜惜步陌然身体疲累,却不想在自己想放过她的时候,她会突然冒出这句话,还做出那么可爱的表情来引诱他!
“然儿,我的外袍是不是在你这里……”阎烈阳的声音忽然在门槛响起,又突然嘎然而止。
他看着这拥吻的一幕,刹那间,心像被马车碾过,触不及防的疼痛再蔓延开来。
步陌然和白洛天回过头来看他,怔了怔。
“我……忘了拿回我的外套了。”阎烈阳勉强笑了笑,异常地难看,他快速绕过他们找到他被丢到椅子上的衣裳,拿了转身就走。
很匆忙,他甚至不敢回头。
门外的庭院,风中的凤盏衣袂翻飞,玉树临风,却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怔怔的。
正文 第135章 尾声
阎烈阳和凤盏转头就走,脚步从未有过的匆忙,脸色异常的难看,让经过的太监宫女们都不敢打招呼。
他们走出了宫门,才那么一段路,两人却是气息紧绷的,胸口疼痛,似乎已经喘不过气来。之后,他们慢了下来。
阎烈阳苦笑,结果苘画递过来的缰绳,高大的身影牵着自己的坐骑,一步一步地走在青石板路上,没有以前的沉稳和无声,反而发出蹡蹡的声响。
他知道,他也许不该这样失态,他应该大方地微笑,大方地祝福,他们在一起了,两人相拥亲吻的情形是那么的契合,两人眉宇间的幸福是如此地明显,容不得他假装看不到!
他,已经无法再自欺欺人了。他们从此就要幸福地在一起了!从此,站在她身边的人就是他,他们会成为令人欣羡的一对,会组成一个家庭,并且也许还会有孩子……可是那一刹那,他只觉得要窒息了,唯一的感觉就是要窒息了,完全不是自己可以控制得住的。
阎烈阳掩面,定住了。
一旁的凤盏也接过水竹手中的缰绳,哑声道:“不要跟过来。”说罢就翻身骑马,策马狂奔。
阎烈阳见状,也说了同样的话,跟着凤盏就飞马而去。
留下的水竹和苘画相视了一眼,忧心忡忡。
苘画很不可思议,问道:“少爷怎么变成这样?难不成是心儿公主出了什么事?”
水竹严肃地摇摇头,道:“心儿公主怎么可能影响我家少爷?定是太女殿下那边出了什么事。唉,总是情字伤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总是一物降一物。”苘画难得感性地说了一句。
“这话说得太好了!”水竹略带惊讶地望看苘画。
苘画苦笑,道:“我是听我家少爷喝酒时说的,他每都喝不醉,可偏偏又要喝,喝完了又总是说这一句。反正我家老爷现在已经死心了,说一向霸道跋扈的少爷终究还是栽在太女手里,他也没办法了。”
“我家少爷也是,都不准备回疏影城了,非要留在京城,好好的一份家业就那么拱手让人。”水竹也苦笑。
“唉!”两人同时叹息,一起飞身追上去。
话说这一边,在水竹和苘画根据暗卫们留下来的标志一路追赶的时候,凤盏和越来越这边可谓是风驰电掣。
他们骑的都是万中选一的骏马,出了城门后一旦跑起来速度就极快,只是现在天色渐晚,狂风呼啸而过,雨点已经落了下来,无形中影响了两人的速度。
如此狂奔了一个时辰,他们到达了京城不远的一个小镇,看到雨幕中那亮起来的灯笼,两人在马上静默了一会,终于下马,缓缓地走过去。
是一酒庄,还未到,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熟悉而剧烈。
刚到门口,就有小童上来把他们的马牵好。阎烈阳和凤盏相视了一眼,走了进去。门上悬着的风铃“哗啦啦”地发出了不甚清脆的响声,仿佛沾染了门外的些许湿气,氤氲出了一种莫名旖旎悲戚的情调。
“两位客官请这边走。”殷勤的掌柜恭敬地把他们带到了二楼。
“你们来了?”聂惊郓熟悉的声音在角落里幽幽的响起。
掌柜轻轻地把灯点起,凤盏和阎烈阳很快就发现了坐在桌边的聂惊郓,只见他的呼吸间带着浓重的酒气,眼睛却看着窗外迷蒙的烟雨,他的桌前摆好了众多的酒坛子。
“你什么时候来的?”掌柜出去后把门带上,厢房就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比你们早一点,是你们走太慢了。”聂惊郓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却比不笑还要难看。
凤盏呼出一口气,不知道刚才打在自己脸上的是眼泪还是雨水,全身上下湿漉漉的,只觉得很疼,全身到都疼,脑袋仿佛要炸来了,不能再思考别的东西,于是,他没有再问,只是坐在阎烈阳身边。
阎烈阳头发披散开来,衣衫早就被他扯开,露出黝黑的胸膛,而他,眼神闪着狂乱,早就拿起一坛子酒开始大口大口地喝起来,饥渴而急切,仿若一个在沙漠里渴了许久的旅人那般波不及待。
至此,三人不在说话,仅有的默契让他们共同度过这一刻。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雷鸣轰响,直到天亮的时候才稍停,露出了被大雨滋润过的大地。
凤盏缩在角落里看着眼前呼呼大睡时还皱着眉头的两人,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他一直是个自制力很强的男人。很多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但很多时候结局刚好相反。他本来以为,上在神殿是因为要给白洛天治病,所以他忍下来了。对于之后步陌然的可以疏远,他没看在眼里。
他总以为,自己在步陌然心目中是不一样的。
但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彻底地打散了他心目中最后的想念。步陌然,从来没有给过自己那样的暗示。而现在,这样的结局,是不是该成为悲剧?凤盏端起房里唯一剩下的一杯酒,咧嘴一笑,昂头喝下。悲剧就如一杯太苦太苦的酒,以为一口倒下就好了,却不想那味道根本无法弥散,而是一点点积攒在心底,直到失控。
他失控了……要不是看到步陌然紧握住白洛天的手,他也许真的会冲上去,狠狠地把白洛天揍一顿。
可惜,他没有借口这样做。所以最后只能和阎烈阳慌不择路地逃到这里。
聂惊郓猛然从角落里坐起,迷蒙的视线在对上凤盏后,道:“你比我好,我是她哥哥,我还能有什么念头?“说话完就直挺挺地倒下去。
“我……要……离开京城。”占据另一个角落的阎烈阳也猛然抬起头,嘶吼了这一局后又重新倒了下去。
凤盏撑着额头,哑声道:“陌儿,对我们太狠心了!”要不是她故意为之,阎烈阳和他又怎么会轻易地闯进她的寝宫,看到那不寻常的一幕?要不是她故意为之,她又怎么会粗心到披着别的男人的外袍去见自己心爱的男人?
“陌儿,我不得不说,你成功了。”凤盏拿着杯子的手慢慢地松开,逐渐滑落。
这一晚,似乎是不同寻常的一晚。这一晚里,三个男人似乎都下了某一种决心。
皇宫里,白洛天和步陌然相拥而眠,两人静静地听着雨滴打在屋檐上的声响,不发一语。
“这样好吗?”过了许久,白洛天开口打破了沉默。
“长痛不如短痛,总会这样的。而且,师父,我知道你不开心他们的痴缠,我这样做难道不行吗?师父,你只要记住,从我二十岁那天起,你就不再是四十岁的国师了,你是我的爱人,是我二十岁的年轻爱人。”步陌然执起他的手,亲亲一吻。
她一直知道,白洛天在风华正茂的凤盏等人面前是有一种自卑和不安的,即使他的外貌真的年轻。
“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希望你能陪我一生一世,我们不再分开。”步陌然把他的手盖住自己的脸摩擦道。
这是梦中那个她的愿望,也是她此时的愿望。
“我只想娶一人,几个人的爱情太苦,对你不公平,对她们也不公平,他们值得更好的女子,没了我,他们依然能活着潇洒。”步陌然缓缓的声音又响起。她已经负了另外三个男人,万万不可能再负眼前的这一个。
白洛天倏然地搂紧她,眼里有着狂喜和满足,他把步陌然紧紧地楼进自己的怀里,如同抱着世间最美好的珍宝,舍不得再分开。
眼角,却湿润了。
然儿,你总会明白我内心最大的不安。他们对你的情我又怎么可能忽视?所以我才不要,我不愿和别人分享你,我只愿独享你。今生有你如此,夫复何求?
日子又是这般平淡地过去了。很快,科举考试开始了,这的科考不同以往,它更注重的行策能力和实际能力,出的考题都是当前祁莲国遇到的问题,比如怎样增加财政收入?如果祁梅国和祁兰国同时攻打我国,那祁莲国该怎么办等等之类的问题。
题目惹起了众人的议论,还有一些老臣的反对,只是步陌然和皇帝力排众议,再加上国师和兵马大元帅的公开支持,最后不了了之。
如此一来,倒是选出了一批具有实干精神的才俊,其中不乏热血的年轻人。
值得一提的是,凤晓高中状元,让疏影城大大露脸了一把。而颠茄,在凤盏偶尔的指点下,还是挤进了最后一名,被步陌然光明正大地收在身边做贴身女官。
对于科举的成果,步陌然自然是满意的,这是她第一动用了她能动用的力量也完成的事情。
“殿下,这样安排好吗?”凤盏看着名单皱眉,他现在时辅佐步陌然的首席幕僚,没有官职,但步陌然作出的决定都会和他商量。一般像他这样的身份,是委屈了他,但一旦步陌然登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步陌然盯着他,自从那一天后,他对自己的言行举止收敛了很多,就像一般的君臣那般有礼。而阎烈阳,那晚过后,自从请命去边疆驻守,操练兵马。
坊间传言,是太女殿下不愿意娶他,结果阎将军远走他乡,不想回到都城这个伤心地。
步陌然对此一直没有辩解,但阎鞍却开始和她联系紧密起来,偶尔会赞同她的一两个决定,但大多数时候都维持中立,啥事也不管。
“可以的,先把他们打发到小县城里,等到个一年两年就把他们往都城调遣。否则,放在都城就有可能被茅长鸣收买,我不想他们被污染了。”步陌然看着名单,那里是祁莲国未来的希望。
“说得有理。”凤盏点头,又拿出另一份名单,道:“这里是我们控制的人。”
步陌然扫视了一遍,面无表情,只是道:“一步一步来,总会成功的。”她现在需要隐忍。
现在朝中上下谁不知道她和左丞相交好?一口一个外公地叫,一般而言,只要茅长鸣同意的事,她都不会反对,她唯一反对的就是科举考试这事上,其他的事,她一例都赞同。
这几天,茅长鸣身体不好,不能上朝,所以每她下朝后都会带着补品往茅长鸣那里跑。只是每去的时候,都会遇到一堆青年才俊,大都长得相貌堂堂,风流倜傥。步陌然虽然还是维持着一丝不苟的表情,表情淡淡的,但也没有以往的视而不见,而是和他们交谈起来,彼此都相谈甚欢。
只是,在都城流传着太女到底会娶谁的留言时,步陌然从来都是置身事外,不发表任何言论。于是,大家更加好奇她会娶谁,纷纷下注,掀起了一股浪潮。
对于她这几个月的表现,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有人高兴,有人叹息,有人难过……
“是会成功的。”凤盏露出笑容,温文尔雅,依旧俊美非凡,只是眼眸更加幽,没有人能猜出他的心思。
“祁梅国和祁兰国又在蠢蠢欲动。”接过另一份情报,步陌然有些皱眉,道,“现在国库空虚,得想个办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看今天的税收了。”凤盏也轻皱起眉头。
“难道真的要动用惊郓留下来的东西?”步陌然暗叹。事实上,聂惊郓已经很久没在她面前出现过了。自从那一晚了,他们三人似乎达成了默契。除了凤盏还留在她身边,聂惊郓和阎烈阳都离开了她。
阎烈阳暂且不提,聂惊郓则去流浪江湖,经营他的酒庄和气色盟去了。最令她内疚的是,他的气色盟更多的时候是为她服务,情报,暗杀……而且,他还把他继承的和七色盟原由的财产都送给了她。
祁莲国第一首富经过数代的积累,还有七色盟这几十年来所获得的,他们所留下的财富是惊人的。
步陌然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动用,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他既然给了你那你就用呗。”凤盏毫不在意地说道,“要不然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反正你是他妹妹,用他的钱是应该的。”
“妹妹……”步陌然喃喃自语,想起了聂惊郓把那些财产证明交给自己时说的话。
“然然,为什么你会是我的妹妹?”只是那么小声的一句,话语中的失落她却记住了。她想起了梦中的情景。
白洛天依旧是国师,阎烈阳依旧是将军,凤盏依旧在朝中做事,而聂惊郓……依旧是她的哥哥。
他们的一一离去和疏远,步陌然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隐隐有着失落。
他们在她身边陪伴了几年的时间,对自己也情意重,只是自己终究是不能接受。她告诉自己,这世上事情本来就如此,有得必有失,自己应该放开点。
跟何况,这是自己本来的目的,该知足了。
甩甩头,步陌然不再想这个问题,开始重新讨论其他的事情。
晚上,步陌然回到自己寝宫的时候,又发现皇后在等着自己了。
“陌然,回来了?来,这是母后特意叫厨子做的荷叶莲子清粥。”见到步陌然回来,皇后眼前一亮,忙指着桌子上的瓷碗道。
“嗯,谢谢。”步陌然微微一笑,坐在桌前开始喝粥。最近,每一晚皇后都会派人或亲自端来夜宵给自己,她也慢慢地不再抗拒,让皇后暗喜不已,越发往这边跑的勤快。
“呵呵,听说最近你常常去看你外公?他的身体如何?”见步陌然乖乖地喝粥,皇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于是闲话般问道。
“外公为国劳累多年,年轻的时候还好,看不出来什么病,但他现在毕竟老了,所以有些毛病也是正常的。”步陌然慢条斯理地回答。
“那你的两位表哥……”皇后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你觉得他们如何?我怎么听说你们相愉快?”
步陌然沉下脸,略微的不悦,道:“我们毕竟是亲戚,当然会聊得愉快,但是我的亲事,我会自己做主的。而且,如果我喜欢他们的话,我自然会娶他们,反之,如果我们没感情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可你毕竟是未来的女帝,怎么能事事顺心?陌然,听母后的话啊,你就娶了他们吧。这样,你外公也安心了。”皇后语重心长的劝道。
“外公怎么会不安心?”步陌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外公为国尽忠了多年,经验丰富,我以后登基还有很多地方仰仗他呢。而且,我毕竟是他的外孙女,有血缘关系的,所以现在莲心儿我也没动她。”
步陌然说着就叹了口气。莲心儿一直拒绝服用她的药,尝尝歇斯底里地咒骂她,让本来还有点怜惜她的莲首也不堪其扰,最后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不管她了。
这样一来,莲心儿就不闹了,安静得可怕,也开始喝药。可是,毕竟是迟了点,所以她的梅毒好了后,身上和脸上所留的疤痕无法清除,又大吵是步陌然故意不医治的。这下,连皇帝都厌烦了。所以她前几天就被送到了寺庙修身养性,只是这没有和以前一样轻松,皇帝是确确实实地派人看住她了。
步陌然想起她那天愤恨的眼神和憔悴的面容,心里却没有升起了什么快感,只有平静。如今的莲心儿对她而言已经不值得一提了。她的执迷不悟对自己而言,也只剩下可笑而已。涅槃在狱中自杀后,她的势力又被皇后瓦解了,朝中又无人,一个断臂的公主还能有什么作为?所以,她也就剩下一股对自己怨气了。
而观看她的精神状态,步陌然知道她活不了多久了。一个没有精气神的人,还能活得如何?只能说,人生太奇妙和复杂了。如今她不是皇后的女儿,不是真正的金莲女帝,也许今天局面就不会如此,莲心儿也不会落到那一步了。
那时,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话虽如此,可是……”皇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突然问道,“陌然,你想做一个好皇帝吗?”现在的皇帝根本就不管事了,每天只负责出现在大殿里坐着。他的全部工作都交由步陌然负责。
似乎,自从聂惊郓不肯再见他,莲心儿又出事后,皇帝一下子就变了许多,整个人也苍老了一些,每天只躲在他的寝宫里养养草,不理世事。
“好皇帝?”步陌然不解地看着她,挑眉道,“好的定义各人自不相同,我只求问心无愧,只是,我现在还没有登基,有些事我还不明白。”心里却在暗嗤一声,暗叹自己近来更加虚伪了,演技也越来越完美了。
皇后看着她,徒然叹了口气。
她看着步陌然眉宇间的气势,心里清楚地知道,步陌然和莲心儿毕竟是不一样的。也许,她爹爹打的如意算盘要破碎了。但,那又如何?再怎么说,步陌然身上都有他们毛家的血!而她,已经亏欠她太多,现在,也许就是自己帮忙的时候了吧?
步陌然没有观察到她的表情,她只是安静的把清粥喝完,而后道:“母后,时间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的,虽然说她心里还是不谅解皇后,但这几个月皇后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补偿,她不是没有感觉。
如果不是皇后全力帮忙,她一些事情也不会办得那么顺利!
毕竟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前世也做了一回母女,即使最后两人都不得善终……但这一世,她也是可怜的吧?自己的丈夫不喜欢自己,以前当女儿养的莲心儿又变成这样……唉,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对于皇后为什么和前世母亲长得一样,步陌然思考不得后就从来不去想,只能认为她们这是孽缘,这是巧合。
“好。”皇后一听,怕打扰步陌然休息,忙站起来道,“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走出去前,皇后又回过头来,地看了一眼步陌然,轻声道:“然儿,你是我的好女儿。”
步陌然一愣,不解。没等她再问下去,皇后已经在宫女的簇拥下,远离了她的视线。
她于是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笑什么呢?”熟悉的气息从身后袭来。
“没什么,以后你会知道的。”步陌然笑笑,心情很好地任由他抱起自己去洗澡。
“你的心情不好?”见白洛天只是闷头替自己洗澡,步陌然有些不解地问道,心下却是了然的。
“哼哼,没有,我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白洛天舀起一瓢水替她冲洗干净身上的泡沫,现在天气冷了,只能速战速决。
“有什么好不舒服的?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只是权宜之计,和他们交往是逼不得已的。”步陌然叹息,太女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么好做,她也是经过了好多的心里挣扎和暗示才放下自己的性子去做的。幸亏,一路上有白洛天的支持和理解,当然,少不了他的出谋划策。
在梦中,她就知道白洛天对这些事情很有一套,今世也不例外,只是白洛天一向表现得超凡脱俗,很少会说这些事而已,每都是她主动问,他才说。当然,偶尔他也提点一两句,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却让步陌然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我知道,只是……我多想了。”白洛天苦笑,凤盏和阎烈阳,步陌然都可以放弃了,其他人她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只是他们相的时间不多,他想念她罢了。
“抱歉。”他帮她擦干身上的水滴,忍住自己的渴望,开始快速替她穿上睡衣后就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
他知道步陌然在为他们的未来而奋斗,她现在和其他的男子的交谈也是他事先知道的。但是,随着步陌然的一步步成长和成熟,她越来越可以独当一面,身上的潜质也逐渐挖掘出来,人也越来越耀眼,吸引着众多男子的视线。
模样清丽冷淡,皮肤洁白无暇,举手投足间都是无法掩饰的高贵和浑然天成的优雅。这样的女子,即使没有高贵的身份也会是男子们追逐的目标,更何况她是祁莲国最为尊贵的女子?
看到步陌然这样的蜕变,他既是喜悦又是不安,他讨厌别的男子看她的目光,却明白这是自己无理取闹。
“没事,我只是想,不,是我特别想亲政,然后和你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告诉他们,这才是我想要的男人,这才是我想和他度过一生的爱人。”步陌然亲吻上他的唇,安抚他偶尔的不安。
这大概是白洛天成天待在神殿里,自己却在外边和其他男子交谈的缘故吧。对于自己的爱人和异性的交往,心里明知道他们没什么暧昧,脑袋里还是会胡思乱想。
“嗯。”白洛天见步陌然主动安抚自己,顿时将什么不安都抛在脑后。此时,他的眼里和脑里只能想着步陌然的娇美,她的主动,她的体香……
云雨交融之际,步陌然突然按住在自己身上奋斗的某人,问道:“师父,孩子我们再迟些再要吧?”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的事情多,不宜有孩子。
白洛天气急败坏地停下来,涨红着脸,汗水一滴滴地往下流,道:“好!”挤出这个字后,他更加卖力动起来。
能让亲爱的娘子在半途分心绝对是他的错!所以更要卖力才行。
步陌然喘息着,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他制造出来的激情里。
雨收云散,白洛天替步陌然擦拭一番后才道:“孩子的事我不急,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就好。”自从第一发生亲密接触后,白洛天就开始避孕。在内心里,他向来不重视孩子,只要步陌然能在自己身边,有没有孩子又如何?
“嗯,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和你说说而已。”步陌然响起了今天跟着颠茄回去拿东西、顺便和右丞相泰熔谈论事情时,正巧碰到了夜子腾。
呵呵,说来好笑,此时的夜子腾完全没有第一见面时的冷酷杀手的气质,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奶爸的形象,抱着孩子看颠茄的眼神很是哀怨,让她觉得很好笑。
但颠茄送她出门的时候,步陌然忍不住问道:“子腾肯在家里带孩子吗?你在外边干,他窝在家里不难受吗?”
颠茄很不可思议地挑眉看她,道:“怎么可能难受?他从小到大就不喜欢和别人接触,要不是我主动接近他,他定娶不到老婆的。而且,有了孩子后,他很是喜欢,我想抱都不让抱的,算是自得其乐吧。我平时忙,孩子都是他照顾的。”
见步陌然颇为感兴趣的样子,颠茄想了想,又道:“不过他有时候会埋怨我留他自己一个人在家,又怕我在外边被别的男人勾引了去,所以每回去都会闹一番。呵呵,等孩子大了,他就可以脱手了,那时再找份工作来做。活着,干 回他的老本行也行,当然,我不是指杀人,而是保护你,嘿嘿。”
步陌然最后只能摇头叹息。这大概就是一个锅一个盖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她想了想,这个国度里,和颠茄这种情况的人也不少,都是男主内女主外,倒也相得很好。
所以,在此时浪漫之际,她才突然响起了这件事,觉得如果有个孩子给白洛天养的话,白洛天就不会露出不安了吧?
不过,她又陡然想起她小时候的事,脑后立即划下三条黑线。
以白洛天对待小婴儿的态度,自己的儿女能活不活得下来都是个问题。以前他养自己的时候,都是两手不沾事的主,要不是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婴儿,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幸亏……步陌然脑袋一转,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呼出了一口气。幸亏自己身边不缺人,到时请人照顾孩子就是。
“然儿,你想什么呢?”白洛天略微不悦地捏捏她滑嫩的脸,又因为那美好的触感而心神一荡。
“没想什么。”步陌然摇头。
白洛天也没再追究,只是哑声道:“你明天有很多事情忙吗?”
“怎么了?还行吧。”步陌然不解地看着他。
“那我们再来一。”白洛天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却掩不住他眼里的奸猾和渴望。
步陌然翻翻白眼,却没有拒绝。
曾经她以为白洛天和她只是亲情,只是习惯生活在一起的后遗症。但以白洛天对她的欲求,她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只有男女之间才有欲望的产生,才会渴望碰触对方,渴望和对方融为一体。他们是纯粹的一对男女,他们是相爱的男女,他们相互吸引的男女……只是,他恰巧把她养大而已,恰巧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而已。
好吧,她承认和白洛天生活在一起,她乐在其中,包括他为自己吃醋的样子。
又是一年,在步陌然快二十二岁的时候,在一干大臣的支持下,步陌然正是登上了皇位,成为祁莲国第二位女帝。登记后,陌然改国号为天乐,同时大赦天下。
在步陌然登上皇位后,左丞相茅长鸣被尊封为太国公,是祁莲国最高的爵位,同时还继续兼任左丞相。皇上和皇后分别被奉为太上皇和皇太后。右丞相依旧是泰熔。
凤盏出任户部尚书,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取代原先贪污受贿的茅家人。
其他职位没什么变动。
登基的那天,到神殿去接受洗礼,再到大殿里接受群臣的祝贺……一系列的事情忙完后,步陌然有点心不在焉了。
“陛下,这事就这么办,行吗?”凤盏轻声问道。
步陌然回过神来,愣了下,不答反问:“烈阳没回来,惊郓也没有回来。”虽然她受到了他们的贺礼。
“今日是你的大日子,他们本该回来,但是烈阳在边疆有事要忙,祁梅过还是不安分,他得看着点。至于惊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凤盏终于仔细地看了一眼步陌然,心神一震。
在这一年里,他不敢在看步陌然,每看她的时候视线都是虚空的,而他们之间除了公事就是公事,私事都不谈论。
凤盏很满意目前的相,他不想离开她,只希望能靠近她。而现在,他是她除了白洛天外最亲近的男人,他们每天都见面。他知道,步陌然很倚重他,甚至是依赖他。
他满足于这种的状况,他还是她最重要的人,是她的左膀右臂。
只要他不见到白洛天,那一切都没问题。
“罢了,只要他们好就行。”步陌然甩甩头,算是想通了。
凤盏只是微微一笑。
结果,步陌然登基的那天晚上,聂惊郓出现了。
“惊郓!”步陌然又惊又喜。
“然然,恭喜你。”聂惊郓抱着她,紧了紧。
“谢谢,你还好吗?这一年你去了哪里?”步陌然连忙问道。她经常能收到聂惊郓送给她的东西,有时候只是一根发簪,有时候只是一本书……很小的物品,却能令她欢喜。
“我一人在江湖里玩,心里可是想着你呢。”他把她推倒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她的青丝,经过了一年的岁月洗礼,聂惊郓的人未变,仿佛还是那个绝美的少年,只是眼神却多了点锐利。
“我也想你,哥哥。”步陌然微笑道。
聂惊郓的脸顿时僵了僵,随即笑道:“来,然然,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他把一叠银票递给她。
步陌然翻了翻,看着他,严肃地说道:“这些钱你哪里弄来的?”他的钱不是都捐给国库了吗?
聂惊郓只是嘿嘿一笑,道:“我无聊的时候就拉下了几名江洋大盗,这些都是赏金。当然,还有一些是酒庄赚的钱。”
步陌然于是叹息,道:“我不要这个,你拿回去吧。”先前,她为了制造出浓度够高的酒精就鼓励聂惊郓做烈酒的生意,没想到后来烈酒浓度过高,祁莲国的男子有多,于是就多了很多喝酒闹事的事件,让当地的衙门防不胜防。
步陌然见状,又开发了一系列的清酒,酒和药酒等,浓度较低,但口感清新香醇,对人的身体损害也不大,因此格外受到人们的欢迎。当然,利润空间也大。
于是步陌然就琢磨着等哪一年时机成熟的时候就把酿酒权收回到国家手里,毕竟酿酒需要粮食,战争时期的时候可不能多酿酒。
“你要就算了。”聂惊郓身子一扭,见步陌然还不来哄自己,于是又道:“然然,你什么时候大婚?”
步陌然一愣,想起了白洛天,知道他又在屋内等着自己了,于是道:“还不知道,快了吧。”
聂惊郓于是笑了,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他在步陌然脸上亲亲一吻,道:“你大婚的时候我不知道能不能来,但我的礼物一定到。”宁缺毋滥,眼不见为净是他们三人的准则。
步陌然沉默地点点头。
“那我走了,还有事,下再来看你。”聂惊郓说罢就飞身离去。
“他的功力增进了不少。”白洛天从屋内出来。
“大概吧。”步陌然点点头,拽紧手中的银票。
“该动手了吧?”他从身后搂着她。
“嗯,快了,再忍忍。”步陌然微笑,只是眼里却没有笑意。
茅家的好日子,快到头咯。
距离他们说这段话的三年后,步陌然实现了自己当初的愿望。
在步陌然登基半年后,左丞相一摔跤就把自己摔成了中风,瘫在床上动弹不得,神志不清。群医束手无策,包括步陌然。
当然,这中风的内幕步陌然是不会说出去的。
茅长鸣有个好的优点,也有个不好的缺点,那就是他不习惯相信别人,总是大权在握,把权力抓得紧紧的,生怕别人抢走。因此他这毫无预兆的一倒,祁莲国的一些事情就乱起来,很多人开始浑水摸鱼。
此时,手握大权的左丞相一倒,那边祁梅国就开始发动了战争,想趁着新皇帝根基不稳,朝中起内讧的时候占点便宜,比如说割点地赔点款什么的。
当然,在最后,祁梅国的想法毕竟是一个梦想。有阎烈阳在边疆,他们根本就是进不得一步。而在朝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开始发现,朝中的大臣都被清洗了一遍,很多人落马,也有很多人开始在政治舞台上如同一颗新星冉冉升起。
步陌然二十五岁的时候,在莲殇、凤盏、泰熔等人的帮助下,朝中已经打开了新局面。
泰熔出任左丞相,凤盏出任右丞相,莲首被步陌然推上了户部尚书的职位,凤晓成为了疏影城的城主,莲殇跟着去了。
“你真的不打算帮妹妹我一把吗?”步陌然皱眉看着眼前某个风骚的男人,还是一袭红衣,露出了里面白嫩嫩的皮肤,上面还有几朵草莓和抓痕。
“你那么厉害哪用得上我?而且,我手中有的东西都交给你了。”莲殇吊儿郎当地摇着二郎腿,笑嘻嘻地说道,“我得看着凤晓,哼哼,他好不容易被我拿下,我的趁热打铁,免得他又跑去黏着他的哥哥。”
“你……唉,随你吧。”对于莲殇的滑头,步陌然也很是无奈,此时她终于明白为啥呢上一任皇帝和皇后对这家伙没办法了。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凤晓会喜欢自己的哥哥凤盏。
“妹妹……”莲殇涎着脸凑近她,道,“你可要好好看紧凤盏啊,千万不要把他放回疏影城,等凤晓对我死心塌地后,你再放好不好?”
“凤盏只是我的右丞相,他会自己拿主意的,我怎么管得动他?”步陌然很不可思议地敲敲他的脑袋。
莲殇只是微笑,有点狡诈,道:“你知道的。”见步陌然顿时沉下脸,于是忙抱着头窜了出去,不敢再说什么。
临走前,他还叫了一句:“我等着看你什么时候左拥右抱哦。”
以莲殇的这句话为开头,朝中稳定后,关于女帝成亲的事再掀起了新浪潮。只是这一,女帝没用人逼,很快就带回了一个男人,一个很迷人的男人。
此人白衣胜雪,气质非凡,和女帝站在一起倒是天生一对,只是他的脸戴上了面具,增添了神秘感。
然后,女帝开始宣布:这男人就是她的皇夫,唯一的,请诸位大臣以后不要再操心她的婚事了。
此后,祁莲国的太平盛世就这么来到了,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大婚那天晚上,白洛天激动地抱着步陌然,道:“然儿,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呵呵,是我小师弟争气,这么快就能独挡一面了,只是委屈你戴着面具了。”步陌然亲亲他的脸。能在这个时代找到自己的爱人,圆两世的愿望,她很是开心。虽然,她并不知道梦中的国师为什么没有答应女帝?但这一世,白洛天的确做到了,他对自己很好,没有原则地好,不再忌讳什么规矩,只为了能和子机在一起,什么都能抛下。
“没关系,我也不喜欢人盯着我看。”白洛天毫不在意。他的脸有些大臣认识,所以只能戴着面具。
“今晚是我们的洞房烛夜,你不来吗?”步陌然娇媚一笑,让白洛天神魂颠倒。
此时,他们没有想起其他人。
那个在祁莲国里赫赫有名却始终坚守在边疆的年轻元帅,那个在江湖上如雷贯耳却飘忽不定的武林盟主,那个祁莲国最为年轻出色却呕心沥血的右丞相……他们的眼中只有他们彼此。
好月圆夜,此时无声胜有声。
番外:婚后相
“然儿,起来,上朝的时间到了。”白洛天摇摇陌然的手臂。
现在是他们成婚后的第四天,度过了三日甜甜蜜蜜的蜜日后,他们就得面对现实,步陌然要开始上早朝了。
“先等等。”陌然睁开眼睛看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马上道,“再让我睡一会,就一会儿,这天还没亮呢。”
“冬日的太阳会出来得晚一些,但现在的确是时间到了。乖,快起床吧,要是让大家知道你赖床会取笑你的。”白洛天哄着她,心满意足的。
“随他们去吧。”陌然打了个哈欠,真的好困,眼睛都不想睁开。
“起来!唉,早知道我昨晚就不动你了。”白洛天叹了一口气,颇为沮丧。
陌然见状,马上掀开审美观点子道:“我起来了。”房子里很暖和,所以她也不担心。
白洛天看着她的身子,眼睛一亮,又瞬间熄灭下来,沉声道:“我帮你穿衣。”
在陌然闭着眼睛打瞌睡的时候,白洛天替她完成了一系列的事情,穿衣打扮。
直到冰冷的毛巾覆盖上她的脸后,陌然才彻底地清醒过来,一个激灵,道:“好了,我清醒了。”
“呵呵,那记得不要在大殿里打瞌睡。”白洛天微微一笑,俊美的五官在灯光下格外的赏心悦目。
“瞌睡?怎么可能?我一向都是很敬业的。”步陌然漱完口后又咕哝道,“等事情都上正轨了,我就要每个月可以休息三天,现在一个月才休息一天,太累了。”
“那些年轻人还不能独当一面,所以你当然得看着点。”白洛天拥着她走向外室,那里已经摆好了几样步陌然和白洛天喜欢吃的东西。
“嗯,师父,我真想回药王谷,那里可以让我睡到天昏地暗。”步陌然又咕哝道,事实上,她在药王谷的时候也很少睡懒觉。只是,一国之君和一个大夫的区别是很大的,心态都不同。
步陌然闻着药粥的香气,享受般眯起眼睛,道:“杜嫂煮的粥还是那般香,我喜欢。”她大婚后,聂惊郓是出现了,还顺便把杜嫂给带来了。
步陌然这才知道,杜嫂是聂惊郓的奶娘,以前是他娘亲的贴身丫鬟。现在聂惊郓要经常在尖湖上跑,不想让杜嫂担心,所以就把杜嫂带进了皇宫,专门为步陌然煮药粥。
杜嫂住在步陌然寝宫后面的房子里,和杜若在一起。
“喜欢就多吃点。”白洛天摸摸她的脸蛋,也跟着坐下。
两人正安静地用餐时,步陌然突然道:“师父,他们可为难你?”
白洛天知道步陌然说的是皇帝和皇后,闻言就摇头道:“他们都是明白人,怎么会为难我?而且,你现在当权,他们不会说什么的。”皇帝退下后就在都城郊外的别院里住着,一个妃子都不带,似乎是清心寡欲了。
“茅清泠也不为难你吗?”步陌然歪头看着他。
“她是你母亲。”白洛天不赞同地摇摇头,又道,“你就放下吧,她也不容易啊。”
“我知道,而且,这她站在我这一边,帮了我很多忙,我是应该感谢她的。”步陌然暗自叹了口气。要不是茅清泠提供帮助,自己怎么会那么快就扳倒茅长鸣?
茅清泠和茅长鸣是父女,两人一个掌握朝政,一个掌握后宫,可谓是配合得天衣无缝,让皇帝二十几年来都动弹不得,但他们毕竟是父女,总会有间隙的时候,再加上两人的性格,所以各自都掌握了对方的一些弱点。
在步陌然当上太女的那一天,在宴会上,她就给茅长鸣悄悄下了药,以防万一。所以等到时机成熟时,还没到六十岁的茅长鸣就突然摔倒中风,没有一个大夫能诊断出他的异常,都认为是正常现象。
茅长鸣既然病倒了,步陌然自然和茅清泠打亲情牌,主动接收了茅长鸣的势力,或瓦解,或消化。她一直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把时局稳定下来,现在祈莲国国力正在日益增强。
“那你还对她不冷不热的?”白洛天不解地看着她。
步陌然搔搔脑袋,颇有些无奈:“我已经习惯对她这种态度了,让我一下子对她很亲热,我做不到。”
“那就慢慢来吧。”白洛天笑笑。想起来皇上和皇后见到自己时的情景,他们竟然是一点都不讶异,不讶异步陌然会和自己成亲。皇上还好说,起码在雪山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爱上了自己的徒弟。
但他没想到皇后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想来,他在这五年里几乎夜夜在步陌然寝宫留宿,皇后总会察觉的吧?只是她一直没说出来。
“嗯。”步陌然点点头,道,“你半时做什么?神殿你又很少去了。”
“呵呵,我已经想好了,选出国内最贫穷的地方,然后每三个月出诊一,免费为他们看病。”白洛天看着她。
“只要你喜欢就好。”步陌然笑道。
吃完早饭,白洛天为步陌然戴上凤冠,小心地整理好,就端详了一会,道:“不错。”
步陌然和他走出寝宫的大门,两人亲吻了一会,步陌然才微笑道:“那我走了。”
“嗯。”白洛天低头吻她的唇,低声道,“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现在整个皇宫的开支用度他都要开始管理,但白洛天预计,那会计不了他多长时间,所以他还有时间看书什么的。
“妒忌你。”步陌然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哀怨地拧了他的手臂一把,道,“你闲也不许勾引宫里的宫女。”
白洛天一听,失笑,道:“你呢?凤盏他们也没成亲。”
步陌然挑眉,道:“他们会成亲的,我不急他们的父母都急。”
“最好如此。”白洛天又替她整理了下衣领,依依不舍地说道,“早点回来。”
“会的,没什么事的话我会陪你吃午饭。”步陌然点点头,心里却在暗自盘算:这似乎不太可能了,她休朝了三天,一定有一大堆政事等着她。
不过,为了她的亲亲夫君,她还是会抽出空来的。
两人又依依不舍了好久,久到碧儿已经在打哈欠了,他们才分开来,挥挥手。
碧儿跟了上去,心里却在嘀咕:又不是生离死别,有必要那么不舍吗?都在一个皇宫里待着……怨念啊,还在她这个孤家寡人面前卿卿我我!
续集 第1章 回到都城
天乐四年,女帝莲陌然开始把大部分的权力集中在自己手里,她亲政后,励精图治,任人唯贤,祁莲国的国力逐渐增强,百姓赋税减少后,积极性也大增……总而言之,祈莲国逐渐变得强盛起来,女婴的出生率也不断地提高,相信只要再过个十年,很多大龄青年就可以抱得佳人归了。因为现在很多女婴刚一出生就有人抢着订了。
因此,百姓也对这任的女帝也抱有极大的信任和期待。
天乐五年,女帝娶夫一年,两人鹣鲽情,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这段感情在朝野内外都是引人注目的。
此时,祈梅国和祈莲国的边境上,正值盛夏,远荒凉的沙漠一望无际,天气炎热得令人想脱掉所有的衣裳,然后再跳入冰凉的水里好好地泡上一泡。
可是,祈莲国的军营里,即使在最炎热的时候也没有士兵偷懒,个人各司其职,没有人抱怨。
阎烈阳一身黑色常服立在小山坡上,阳光下,他黝黑的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眼神精湛,炯炯有神地望着远方,手负在身后久久不动一下。
“少爷!”苘画从另一边的山坡上爬了上来,气喘吁吁地给阎烈阳递过一牛皮带的水,抹了一把汗,道:“少爷,您还在想什么呢?那祈梅国不会再来侵犯我们了。”
所以,还需要再想对策吗?
手中的水袋没人接,苘画想了想,顾着阎烈阳的视线望过去,心中顿时了然了,叹道:“少爷,您还在看都城呢?这里看不到都城的。”
“我知道。”阎烈阳的声音由于缺水而嘶哑,低声补充道:“我知道我看不到。”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失望。
“少爷要是想家了就回去吧,老爷和夫人都在等着您了。这一年来都没有战事,闲得很,也该回去看看老爷他们了。看,这是苘棋刚才交给我的家书。”
阎烈阳接了过来,对着他手中的水摇头,道:“我不渴。”
苘画看着他脱皮干燥的嘴唇,叹息地摇摇头。
“上面说了什么?”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苘画在私底下也没那么多的规矩。
“又是成亲的是,烦!我爹还不死心吗?”阎烈阳阅完信件,把它丢还给苘画,脸上却是不起一丝波澜。
“您也该成亲了,都已经二十九岁了,像我,老爷已经给我定了一门婚事了,后年回去就成亲。”苘画咕哝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他,道:“这是陛下的信。”
话音刚落,就看到手中的信封已经不见了。
苘画看着阎烈阳那急切和期待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酸酸的,很难受。
唉,陛下啊,你不是女帝还好,但你是女帝了,为什么你还坚持只娶一个?多娶几个就不行吗?你这是置我家少爷于何地?可怜少爷一片痴心啊!
阎烈阳看女帝寄来的信时绝对不允许别人打扰,所以苘画很自觉地就回避了。
晚上,温度下降,倒是舒适得很。
苘画和苘棋等了半宿阎烈阳才回到自己的营帐,看他衣服湿润的样子,想来是已经在河里洗过了。
见阎烈阳一脸乌黑的表情,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女帝给的信中一定又不是少爷想的内容了,于是不由得一叹。
“少爷,这陛下说了什么?”一向不多话的苘棋破天荒地问了一句。
杨烈阳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叫我回去。”他已经五年没有回到都城了,往年过节的时候都是爹娘来这边和他一起过。
是他不孝,即使边疆条件很辛苦,但他真的不愿意回到那个华的都城。那里,有她,所以才让他又爱又恨,为了不看他们甜蜜的样子,他宁愿不回去。
“少爷,既然陛下叫您回,那您就回去吧,老爷夫人一定很开心。”想到这一年来逐渐收到老爷的信,苘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家老爷还真怕了少爷会一辈子不娶妻,绝了后代,所以就吩咐着让他一定要找几个貌美的女子,然后把她们送上他少爷的床。
说实在的,以少爷这样的身份地位和容貌,吸引的女子不计其数,自愿的人很多,问题是,每少爷都无动于衷,把人扔了一两后就直接把他扔了,之后,他不敢再擅作主张。
二十九岁了,少爷竟然还是一只童子鸡,说出去没人会信!要知道,就是他这样的侍从也因为好奇女人的滋味而上了一两高档的青楼啊。
“再说吧。”阎烈阳绕过屏风,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再吃还温热着的晚饭。
“少爷……”苘棋吞吞吐吐地唤了一声,瞥了他两眼,而后道:“我和陛下身边的护卫夜子腾有点交情,这回去探亲后,和他喝过酒,聊了一点,还知道了一点信息。”他和夜子腾是一样内敛的性子,两人在打过一两的交道后竟然看对了眼,从此交往多了些。再加上阎烈阳对莲陌然忠心耿耿,有些事夜子腾偶尔也会透露一点点。
“哦。”阎烈阳径直地吃饭,随意地应了一声。
“少爷,据说这一年来,陛下都没有怀上孩子……”他小心地看着阎烈阳的表情,继续道:“御医们认为这是皇夫的问题,所以现在皇太后正在给陛下物色另外一些男子,想让陛下多娶一些皇夫。”
“什么?”阎烈阳的筷子停了下来,眼睛紧盯着苘棋,硬声道:“这消息准确吗?”他们成亲一年,没有孩子,阎烈阳一直以为是步陌然不愿意的缘故,没想到……
“现在消息还没传出来,但消息灵敏的人早就在偷偷议论了。”苘棋不由得降低了音量,道:“陛下都已经二十六岁了,也该生子了。”一国之主没有孩子怎么行?
“先前陛下说只要大皇夫一个早就令很多大臣不满了,但那些老臣贬的贬,退的退,陛下手握重权,手段雷霆,软硬兼施,不像前一任陛下,所以他们也只敢在口头上表示不满。估计这消息出来后,很多大臣都会开心的,都城布匹的生意都会好很多。”苘画也跟着压低音量。
阎烈阳干脆放下筷子,急声道:“我问的是,这消息是不是正确的?”
“……当然是!”苘棋顿了顿,又毫不犹豫地拍着胸脯道。
“好,那咱们明天早上既马上回都城!”阎烈阳心里大喜,马上道。
“那我们马上收拾东西。”见阎烈阳表情轻松,苘画和苘棋松了一口气,也不由得露出微笑。
少爷……似乎很久没有如此轻松的表情,即使打了胜仗,他的脸也还是板起来的。
当晚,苘画和苘棋在收拾东西,五年未归,该收拾的东西也还是很多的。
阎烈阳坐在灯下,看着苘画和苘棋忙碌的样子,视线却是虚空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从刚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惊喜……内心里又有点不安。他都得到消息了,想必凤盏会比他快一步吧?而且,万一消息不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白欢喜了一场?
他随即摇摇头,挥去不好的想法,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就如同打仗,只要还有一丝胜利的希望,他就不会放弃,就不会失去信心!
更何况,他一直未曾绝望,他总觉得,自己和陌然还是有缘分的,还是有希望的。
想到这里,他又神采奕奕起来了。
一夜未眠,第二天阎烈阳紧急召集将领们,把自己要回都城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无视将领们充满讶异的眼神就开始吩咐事情,直到把部署说完后,阎烈阳这才带着苘画和苘棋等几十位亲兵急匆匆地往都城赶。
一路策马狂奔了大半个月才回到了都城,见到阎鞍和李碧芙惊喜的表情后,阎烈阳总算有了一点愧疚,道:“是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哈哈,没关系,男儿志在四方,你接替了我的位置就该做出点成就来。”阎鞍快六十岁了,自从退下来后开始悠闲起来,而且莲陌然还给他封侯,自然待遇也不差,日子过得很舒心,前提是没想到阎烈阳。
阎烈阳点点头,马上迫不及待地拉着阎鞍到一边,小声地问道:“爹,最近皇太后是不是想为然儿选夫?”
阎鞍一听,本来笑眯眯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虎着脸瞪着他,问道:“你怎么还在想着她?我告诉你,你们是不可能的了!即使皇太后真的有这个意思,只要陛下没答应,你的如意算盘都会落空!你知道的,陛下做事决断,甚少犹豫,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就很少改变,所以只要她不愿意,皇太后也只能是一厢情愿!”
“但是……”阎烈阳不服气,道:“只要白洛天给不了她孩子,即使她不想,朝臣会放过她吗?以前是在压抑着,现在一旦爆发,连她也压制不住。”须知,历代以来,皇帝都是娶大臣的女儿作为一种笼络的手段,大家也对这种手段心知肚明,君臣之间合作愉快。
自从莲陌然上台后,手段强硬地说自己只娶一个,先前有皇太后的支持,再加上凤盏和他不愿意想逼,所以还算是相安无事,而其实,莲陌然承受的压力还是很大的,还是有些朝臣会对皇帝的命令阳奉阴违,这个再怎么防范也没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出了一个篓子。
这就是自古以来为什么皇帝都会三宫六院,有时候,你想专情都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治理好国家!
阎鞍一听,叹气道:“可是,你又何必往上凑?陛下一门心思都在那个皇夫身上,即使你真的可以和她在一起,可能也是她生孩子的工具而已。你真的希望自己在那个位置上吗?”
“就是就是。”一边的李碧芙算是听明白了,忙凑过来,道:“天下的女子何其多,你何必就死盯着她看呢?我看隔壁邻居那户部侍郎的女儿就不错。”
“我就是要她!”阎烈阳皱着眉头,再一地重申。
“唉,真不知道她给你下了什么药,让你对她那么死心塌地的?”李碧芙咕哝了一句。早知道在通州的时候就不说什么妾不妾的事情了,如果那时候让儿子娶了她,那现在还能折腾出那么多事吗?自己的儿子也不会这把年纪还不娶亲了。
“传宗接代啊,我阎家难道就在我这一代断子绝孙了吗?”阎鞍一屁股地坐在椅子上,再无力地感慨。
“阳阳,要不然你就收个女人回来吧,这事不能拖啊,先生下个孩子再说。”李碧芙见状也连忙旧话重提。
“我不愿意。”阎烈阳刚毅俊朗的脸上有些不耐,但是还是强忍住,沉声道:“娘,这事你已经说过好多了,我不想再提。”他内心里总有个想法,觉得子自己一旦和其他女人沾染上,那自己和然儿真的彻底地完了。
而且,他对其他女人也不在意,毫无兴趣。
现在既然确定了消息的准确性,阎烈阳就琢磨着要不要和凤盏联系了。凤盏虽是他的好友,两人也同病相怜了许久,但此竞争……
他苦思了一会,还没决定好就看到镜子中的那个人……一脸的风尘仆仆,脸上的胡子还长得老长,他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关注过仪容了。
想到这里,他马上高声道:“苘画,马上去都城最好的绣坊给我订一套合适的衣裳,这些都不能穿了。”他嫌弃地看着那些穿了五六年的衣裳,充分体现“男为悦己者容”的精神。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把自己打扮得容光焕发时,凤盏和聂惊郓就自动找上门来了。
三人还是在聂惊郓的另一个酒庄里相聚,只是比起那晚的伤心欲绝,这的三人脸上有露出了轻松之色。
“好久不见了。”凤盏和阎烈阳的手在空中对拍了几掌,两人相视而笑,仿若五年的时间不算什么,丝毫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聂惊郓转着酒杯,微笑地看着这一幕。
续集 第2章 皇室秘辛
三人一一落座后,阎烈阳马上开口问道:“凤盏,那个消息正确吗?”
风闸故作不知,笑得云淡风轻,还好奇地问道:“你指的是哪一个?”
阎烈阳略微生气地看着他,沉着脸道:“你整天在她身边,会不知道?”
聂惊郓哈哈大笑,鄙视地看着阎烈阳,道:“他逗你的,你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不知道那些胜仗是怎么打出来的?”还被誉为“战神”,与两百多年前的那个战神有得一拼。
“当然是我和我手下的士兵一起打出来的。”阎烈阳眼里有着怒气。好吧,他也许真的是脑袋简单点,但那是他懒好不好?他是懒得思考。
凤盏见他们两人互瞪,忙打圆场道:“惊郓,你就不对了。其实烈阳在军事方面是很有天赋的,在平时,倒是懒得动脑经,但其实他是大智若愚呢。而且,他现在瘦了很多,哪有以前的强壮?”
这倒是真的,或许是因为情殇,阎烈阳以前强壮的身体现在已经消瘦了许多,显得高挑修长结实,但又不显得瘦弱,再加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微翘的嘴角,显得比以前俊朗得多。
呃……就是皮肤黑了点。凤盏对比自己的手,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这还差不多。”阎烈阳笑得心满意足,又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其他的别多说了,我现在只想知道,然儿那边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这个我知道。”聂惊郓忙道,差点没举手。
“你别来凑热闹,你是然儿的哥哥,还是安分点吧。”阎烈阳见他刚才嘲笑自己,现在说话也毫不客气。
聂惊郓的脸顿时黯然了不少,大眼里满是苦涩,颓丧地撑着尖尖的下巴,叹道:“是啊,我是她哥哥,比你们还不如。”二十七岁的他,过于白皙的皮肤和厚的内力,让他看起来就像二十出头。
见他这样子,阎烈阳有点不自在了,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别这样……”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如果是两百年前还好,那时皇室可以兄妹通婚,但自从第一个女帝宣布废除后,聂惊郓就没指望了。
话说回来,阎烈阳有点郁闷:为什么只要是女帝都会作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来?前一任的女帝死都不肯结婚,导致了后来祈莲国的没落。而现在,然儿也只肯娶一个,毫不在意他们的情……
“没关系。”聂惊郓忙一笑,道:“反正在我心里,然然从来不是我的妹妹,我也从来没把她当成是我的妹妹。”他嘿嘿一笑,对于那些礼教伦理,他全然不在乎。
既然已经爱得发狂了,那就得想办法拖着他下水吧。
凤盏了然地看着他,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MD,凤盏,你怎么年纪越大就越好看了?”阎烈阳见状,脱口而出。刚才在家里的时候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和凤盏商量这事,此时一看,不愧是自己最强的竞争对手!而且,单凭自己可能会有点吃力,但加上凤盏的老谋算……他在心里笑了下,就是不知道凤盏是怎么想的?难道他是独占然儿?但有白洛天在啊。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白洛天的确为然儿付出了很多,而且人家现在还是光明正大的正皇夫。
凤盏皱眉看了他一眼,道:“你这是什么形容词?”
“呵呵,他没说错。”聂惊郓低低地笑起来,道:“虽然是三十一岁的老男人了,但凤盏在民间可是有很多仰慕者的,一直没断过。”所以,他还能保持独身,活像个和尚真的不容易,毕竟,他面临的诱惑也太多了。
“老男人……”凤盏嘴角抽搐了下。他的年龄的确是三人中最大的,但他保养得宜,怎么也和老男人挨不上边吧?
“白洛天才是老男人!”他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他有浮云之术,虽然现在没了,却还是年轻的模样,而且还可以和然儿一起变老。多好!”聂惊郓很是妒忌,感叹道:“那男人幸运得很,把然儿养大就可以把她娶过来做老婆,他们相了二十年,难怪我们斗不过他!”
“现在就不一定了。”凤盏拿起一只青玉桃形杯,为自己和其他两人倒满了清酒后,自己才饮了一口,见其他两人着急,就慢条斯理地说道:“他就然不能让陌儿怀孕,他就得接受我们!祈莲国需要一个继承人!”
有多久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当中唤过“陌儿”了,这两个字就像是他心尖上的两点朱砂,每午夜梦回的时候都充满了回忆的苦涩和疼痛。在人前,他向来是恭敬地称呼她为“陛下”;在私底下,他也只说“你”。“陌儿”这个象征着亲密的称呼,自从她大婚后,他就再也没有说出口了!
“难道白洛天真的没有生育能力?”阎烈阳马上问道,虽然这样不厚道,但谁叫他占了他们最爱的女人?如果一切美满也就罢了,大不了默默地在旁边看着,没想到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勾起了他们心中最大的渴望……
所以断断没有拒之于门外的道理!
“你们看这个就知道了。”凤盏把一卷纸递给阎烈阳,又把一卷递给聂惊郓,道:“陌儿现在很信任我,所以每遇到困难,需要查阅前朝资料的时候就让我进入了皇室的密室,在那里,我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东西。”他下巴微扬,示意这个东西就是眼前的这卷纸张。
阎烈阳迅速地把它看完,吃了一惊,随后恍然大悟,道:“原来国师是不能有后代的!难怪历任国师都只会收徒,也没见他们成亲。”
国师,既然神赋予你一定的能力,你窥破了天机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且,为了保证国师始终为这个国家谋福利,对这个国家忠心耿耿而不产生私心,所以上天就会剥夺他们生育的能力,让他们没有后代,只能通过收徒的方式实现传承。
“所以,两百多年的那任国师始终没有答应女帝的求爱。”聂惊郓看着手中的资料,心里是震惊的,道:“原来那任女帝心里喜欢的是国师……看来,民间的传言也不一定正确啊。”
阎烈阳忙把手中的纸张拿过来,看过后笑道:“我总觉得然儿就是那个女帝,其他四人就是我们,嘿嘿,前世今生,姻缘天注定,我们肯定能和然儿在一起的!”
“当时我也有过这个想法。”凤盏想起自己当初的震惊和窃喜,微微一笑,道:“你们不要把这事泄露出去,毕竟攸关皇室秘辛。”
擅自把皇室的秘辛泄露都可是要获罪的。从这个举动看来,凤盏也是真心和阎烈阳两人交往的。
阎烈阳和聂惊郓听了忙点头,各自把手中的纸张化为齑粉。
“有机会我也要进去看看。”聂惊郓嘴角露出一丝狡意,看看里面是否还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他的。
三人于是欢喜了起来,在绝望的时候遇到一丝希望,还有了一个为自己行为佐证的借口,实在是让人欣喜的。
一番细细详谈后,三人就分手各自回家了。
凤盏走在路上,心里有些怅然:他,是不是真的会成功?
情使人痴,情也使人愚,佳人的身侧早已另有人陪伴,而自己仍然放她不下,只甘愿在她跟前看着她,为她排忧解难,即使看她为另外一个男人欢笑和担忧……他忍不住嘲笑自己,本来还觉得挺好的,很安分守己,但现在这消息一出,自己的欲望又忍不住蠢蠢欲动了!想来,不是他安分守己,而是先前没有机会让他违背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刚才在酒庄里已经喝了不少酒,纯度虽低,此时夏季的暖风一吹,倒也醺醺然起来。他想着吹在自己脸上的风,即使再猛烈,也吹不走自己胸膛里而埋葬的那些感情啊!
“你太瞧不起我了,其他事情我也许会很有信心,但对于她,我从来没赢过。”凤盏停下脚步,望着他,眼里有着一种无法描述的情绪,叹道:“也许,人一生总会为某一个人、某一件事而失去冷静,否则这个人生也太过于无味了!”
阎烈阳于是没有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而是喃喃道:“你说,现在然儿在想什么呢?”
无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而此时的莲陌然,心情的确是不太好的。
她坐在园子里的石凳上,夕阳刚落,石凳上还带着暑气,让人不舒服,她却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她只是望着天边红彤彤的夕阳,想着这六年来很是幸福的时光,道:“师父,‘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是不是太过幸福的日子老天都会妒忌?”
续集 第3章 久别重逢
见陌然在眺望着夕阳,白洛天倚在红柱的阴影里,手里拿着一朵洁白如雪的莲,只是静静地看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白洛天听闻到她的话语,几不可闻地微微叹气,半饷,他才走出阴影,走向陌然,轻轻地搭上她的肩膀,低低地唤道:“然儿——”
陌然抬起头看着他,夕阳下,身披金辉的他俊美得宛如神诋,眉宇间的忧愁却又生生地破坏了他的气质。
她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轻柔道:“师父,你别担心,许是他们的诊断不正确呢。”
白洛天只是无声地看着她,陌然却心慌起来,只觉得他眼里的沉痛直直地敲进她的心里,让她又疼又急。
“没希望了,然儿。”白洛天把手中的莲放在她柔软的小手里,沉声道,“你的医术比我高明,你的诊断都已经出来了,其他人又怎么比得上你?”
“术业有专攻,师父,我不擅长这个,我只擅长解毒,我会为你雪来更高明的大夫。”陌然看着那朵白莲,微微一震,这是他亲手栽种的吧?
有一年夏天,他们一起到莲山庄赏莲,在田旁,她说过他就像那白莲一样高雅脱俗,而他就笑着说她是那光彩夺目的金莲。
于是,回到皇宫后,他种了白莲,她种了金莲,约定好在莲绽放的时候取来送给对方。本来只是一个笑言,陌然国事忙,亲手种了一粒莲子后就很少再管了,没想到在她已经忘记了这事时,他却给自己送来了一朵白莲。
“没希望了,然儿。”白洛天冷静地看着她,道,“你我在一起六载,成亲一年,之前我们都没注意到那个问题,我也从来不知道我没有生育能力,而且我们还做好了措施,所以你没怀孕是正常的。但现在不一样,自从你与我成亲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吃过药,要不是你一年都未曾怀孕,我们又怎么知道我……”
“我知道你现在面临的压力很大。”白洛天疼惜地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呼吸气息拂在她的脸上,道,“朝臣的压力,你父母的压力……然儿,这是整个国家的压力。”
“我的兄弟姐妹众多,他们的孩子也多,精心挑选一个培养也可以的,不一定要是我的孩子。”步陌然咬咬牙,把自己盘算许久的事情脱出。
“这怎么行?”白洛天轻轻一笑,把她散乱在脸上的发丝轻轻地撩到耳后,道,“先不说那个孩子找不找得到,即使真的找到了,问题也多,以后他为帝,他的父母会是谁?那时你又在何种地位?而且,只要你这个消息一出,你的那些好不容易安静的兄弟会怎么想?怎么争?好不容易,他们被你母后压着,只要再压个十几年,他们就再也翻不出风浪来。比如说莲首……”
白洛天的眼里闪过一抹锐利,那些兄弟,也会有点不甘心吧。所以在步陌然以女子之姿登上皇位后,即使她有金莲,还是有人在暗中使绊子,只是做得很隐秘。
这些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在皇家,但只要不做得太过分,没人会这个时候指出来。
“等他可以独挡一面,我就和你回药王谷,其他那些事与我何干?”步陌然握紧他的手。
“你在说谎。”白洛天直视她的眼睛,道:“你治理国家六年,我却知道你有多喜欢这个职位,每天你给我说的时候,看着你神采飞扬的脸我就知道,你找到了最适合你的工作。然儿,只要给你时间,你会是个好皇帝的。没有人会否认这个事实,所以,臣民们不会接受一个其他人生出的储君,他们只想要你的孩子。当然,他们更希望,那个孩子的爹是他们的儿子或者亲戚……”
步陌然面临的压力他从来都是知道的,但没有这一刻感受得。
废除三宫六院,只独宠一人,历朝历代来没有一个皇帝能做到。他知道,步陌然不仅仅是他心爱的女子,心爱的妻子,更是这个国家的帝王!而他更知道,他不仅仅是她的皇夫,不仅仅是她的爱人,他曾经也是守护着这个国家的国师啊!
身为一个国师,他知道怎么做才对国家最好。所以和皇太后喝茶的时候,皇太后什么都没说,也不必说。
“难道……”步陌然颤抖着唇,微微开启唇瓣,尖锐地说道,“难道,你想让我和别的男人上床吗?”
白洛天不语,只是把脸扭在一边。
两人明明亲密地偎在一起,但一种诡异僵硬的气氛却在两人之间流转,惹人心烦。
“没想到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最后打倒我们却是子嗣问题!”步陌然陡然开口,脸上有着明显的嘲讽。
“如果我们的身份换了个,那子嗣不会是我们的问题。”白洛天镇定自若。他没说的是,即使在普通人家,如果无后的话,还是会掀起轩然大波的。
步陌然顿时沉默,却在片刻后抓着他的手,使劲地掰开他的手掌,果然看到里面有殷红的鲜血流出。
步陌然默默地摘下一朵瓣贴在他的手心下,微笑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愤怒?”
白洛天不语,只是看着她。
“我很难受,让我和别的男人生孩子,那是不可能的!我无法接受,为了一个什么孩子我就得像一个青楼女子那样……”她咬咬牙,话没说出口。
白洛天摇摇头看着她,轻声道:“别那么说自己,你不是。”
“我知道,你比我更难受。”步陌然叹了口气,只知道以往觉得棘手的难题都没现在这个问题纠结和痛苦。
其他问题她还有人可以商量,这个问题她该找谁商量?她的脑袋突然出现了凤盏的脸,随即摇摇头,想起了前些天闻人蔷薇找自己谈话时话里所流露出来的意思。
这个问题,凤盏不适合掺和进来,不能找他。
一时之间,想遍了所有的人选,步陌然还是不知道自己还能找谁说这件事。
“还会再有办法的。”面对白洛天,步陌然坚定地说道。
“不会有办法了。”清大 她耳边低喃,“然儿,师父昨天回来了,他说,国师是生不出孩子的。而且,我已经误了你一世,这一世,我不能再误,祈莲国里面千疮百孔,它需要你。和一个国家相比,我们的感情不算什么,这是事实!然儿,你不能在逃避了!”
白洛天眼里有着的绝望,暗叹道:“然儿,你已经逃避一个月了,是时候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我也是……该是面对的时候了。
步陌然震惊地看着他,前世?什么意思?
想起梦中的那个国师,步陌然哑口无言,脑袋纷乱,明明心里有疑惑,却问不出口。
只要对上白洛天的事,她总会犹豫不决……
没等她再说话,颠茄就轻步走进来,见两人相拥在一起也没在意,只是低头道:“陛下,阎元帅从边疆回来,正在御书房里求见呢。“
一国元帅从边疆回来,再要求见自己……不得不见,而且他还是故人,想到这里,步陌然就道:“他终于肯回来了?”心里却还是高兴的。
“是啊,终于回来了。”颠茄语气严肃,脸上也是轻松和愉快的。
“那我过去看看他。”步陌然站了起来,看着白洛天,道,“师父,我先去一会,晚上我们再谈这件事,你别担心,小心身体。”说完就不顾颠茄在场,在白洛天唇上亲了一下,这才随着颠茄离开。
“呵呵,小姐,你和皇夫的感情还是那么好呢。都已经在一起那么多年,热情还是未曾消褪。不像夜子腾那鬼家伙,整天和我吵架!”颠茄语带羡慕,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还是习惯称呼她为“小姐”,而二十六岁的她经过历练后,显得越发地成熟妩媚,但朝中所有的大臣都知道,这女人虽然有着动人的外表,手腕却是铁的,精明能干得很,受女帝的宠爱。
步陌然望望天,无奈地笑笑,道:“子腾那性子怎么和你吵得起来。”就罢就把手中半残的莲化递给她,道,“帮我找个瓶子养起来。”话音刚落就独自提步走进御书房。
“然儿——”刚一进门,绕过玉质屏风后,还未来得及看人,就发现自己已被人急切地拥进了怀里。
“然儿,我回来了!”阎烈阳将步陌然拥进胸膛里,语气激动。
步陌然还没反应过来,阎烈阳就放开了她,含笑道:“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找你,只是我有事,所以还是来了,没想到你却还愿意来见我。”
步陌然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几年未见,那经过战场洗礼的俊朗脸庞已经如鬼斧神雕般线条硬朗,已经是一个铮铮铁骨的顶天男人了!
不,或许,他早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我怎么会不见你?”她微微一笑,也不急着说公事,道,“这些年你还好吗?”
“不是很好。”阎烈阳老实承认,此刻,这个有勇有谋的年轻元帅,为了一个女儿而柔和了线条,眼神愈发炙热地望着步陌然,嗓音沙哑地唤首,“然儿,我想你……”
续集 第章 冲动纠缠
步陌然顿时一愣,看着他,才慢慢地说道:“嗯,我们是朋友嘛。对了,边疆还好吗?那里现在天气很炎热,士兵们还挺得过去吗?”
阎烈阳点点头,道:“都行,反正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我们都习惯了。”
“那就好。”步陌然微笑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两人不知道说什么。
“然儿,公事暂且不说,至于其他的,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阎烈阳失望地看着她,沉下脸道,“我那么久没回,你就没有任何喜悦吗?”
如果真没有,那教他情何以堪?他不苛求她像他想她那么思念他,但他希望,至少自己的归来对她是有影响的!但是现在看她的表情,竟然是那么平稳!
“我是很高兴啊。”步陌然呆怔了一下,忙道,“刚才颠茄告诉我的时候,我已经高兴过了。”只是,他正好撞上了她和白洛天出问题的时候,老实说,她的心情真的很复杂,所以对于这个也提不起什么兴致了。
“明天晚上我再叫上凤盏,我们几个一起吃一顿,为你接风,这样可好?”步陌然忙提出意见,打算把私人的事放在后面。现在,她和白洛天也许需要好好想想,然后再沟通。
“好。”阎烈阳咧嘴笑了笑,忙又道,“你可不要忘记了,我会叫凤盏去安排好的,我们在外,在皇宫里我不自在。”
步陌然见他高兴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一喜。
几年未见,他的外貌变得更加俊朗,但内在却似乎没变,依旧单纯憨厚。
“好,听你的。”步陌然也不由得笑笑。
“白洛天呢,他还好吗?”阎烈阳摸摸她的脑袋,笑出了一口白牙。
步陌然一僵,很快就反应过来,道:“很好。”只是声音低了点。
“听说……”阎烈阳踌躇了一会,欲言又止地看着步陌然。
见他这样的神情,步陌然隐约意识到他想说什么,于是忙沉下脸,道:“你听说什么了?”无论事实如何,她都不希望白洛天卷入这些争斗中,成为别人攻击她的靶子。
“然儿……”阎烈阳炽热地看着她,道,“我不管别人如何,我只想问你,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和你一起?哪怕不能得不到全部的你。”
步陌然猛然闭上眼,顺势跌坐在檀木雕椅上,哑声道:“烈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看不开吗?天底下好女孩多的是,不缺我一个,而我,甚至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耗在我身上,是你最大的错误。”
“我是看不开,永远都不会!这辈子,除了你,我知道不会有哪个女人再让我那么动心了,让我那么疼爱了。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吗?可是,每看到其他女子我都会想起你,梦里也全部都是你。你知道那种求而不得的感受吗?你以为我就想和其他人一起拥有你吗?要不是自己的心不争气,我也不会老是缠着你,让你讨厌我。”阎烈阳激动起来,大吼道。
一席话下来,换来了步陌然怔怔看着他的目光,不知所措。
她的爱情太过于顺利,从亲人般的相依为命,到最后白洛天意料之外的表白,经过思考,她很快就接受了。
有人爱着,而她正好喜欢着那个人,从喜欢到爱,量变引起质变,多么自然的事!所以当她和白洛天你侬我侬的时候,是想过其他三个男子的感受,但她始终认为,这个世上没有谁没了谁就不能活的,所以一直都在向自己暗示:时间是消磨一切的最好的办法。
她总以为,经过那么多年后,阎烈阳会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淡忘一切,寻找属于自己的春天。
但显然,如今短短的一段话让她了解到,这一切都是她太过于一厢情愿了。他们喜欢自己,为自己牺牲了许多东西,虽然不是她自愿的,却是自己却仍旧有些内疚。
他依旧走不出来。步陌然不知道现在的心情怎么表达,所以她只能看着他,无语。
“然儿,我真的好恨你!”阎烈阳猛地把她提起来,托起她的臀部,抱在自己的怀里,二话不说便剧烈地拥吻起来。
他的动作剧烈而激情,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强烈的渴望,双唇之间的厮磨碰撞,有着抵死缠绵的痛楚。
“唔唔……”步陌然死命地挣扎,却发现掌控自己脑袋的那只手是那么地有力。
阎烈阳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怀里的这个女子,他渴望了那么久,可她却迷失在了别人的怀里!她心里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他!他痛,于是便想让她更痛,可是她痛了,他却觉得比她更痛!
感觉到步陌然已经停止了挣扎,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眼神空洞而茫然。
阎烈阳却越来越激动,利用自己身体的优势,把她抱了起来,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身体上,身上勃发之也紧紧地抵着她……终于,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停止了侵犯。两人一起跌坐在椅子上,他把头埋入她的颈项,哑声道:“这到底是谁在折磨谁?然儿,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但是以后,你千万别再我面前说那样的话,也不要再让我去找别的女人,要不然我听一就吻你一吹,不会顾及场合的。”
“这里是御书房……”步陌然喃喃自语,强自镇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堆奏折,还有那个尊贵的位置……
她本该是祈莲国最尊贵的女子,可是,在他们的面前,她很多时候似乎都无能为力。她有时候怜惜他们,不忍对他们做什么,她身上满是毒药,但没有一给他们下过毒。她身边有的是暗卫,刚才也没有叫他们出来阻止过。但有时候她又很狠心。置他们的情意而不顾。
凤盏这么多年来那么卖命地为朝廷工作,多少她无意中在大殿里不经意间就可以捕捉到他灼热而强自抑制住的目光,在自己看着他的时候,他却坚定地迎上来时,自己却又只是冷淡地看着他。而后,他颓然了。
而聂惊郓,知道国库空虚,所以总是在外边拼命地赚钱,七色盟也从来不计报酬地帮助她,为她扫清一些障碍,为她背上骂名。她心里清楚地知道他不来见自己的理由,所以也一直随之任之。
她的眼眶突然酸涩起来,想起了梦中的那个故事。如果是真的话,那就是她的前世。他们四人在前世纠缠了一辈子,难道这一世还要重蹈覆辙吗?
她不想哭,可是她的眼泪还是无声地从眼眶中低落下来,晕湿了阎烈阳背后的锦衣。
“然儿,然儿……”他躬身伏在她怀里,害怕看到她憎恶的目光,只能哑声地叫着她的名字,“爱我好不好?爱我好不好?我会为你付出一切的,我爱你。”声音充满了渴求和浓烈的希望,却又颤抖得心怕。
见头顶上的步陌然没有动静,阎烈阳想了想,又道:“那,至少让我有接近你的资格好不好?”
步陌然不语,只是闭着眼睛。
“你不想看到我。”阎烈阳轻轻地推开她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痛苦地说道,“是我的错。”他半跪在她面前,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低声道。
两人于是不再说话,许久后,御书房里已经黑得不见一丝光亮了,步陌然终于开口了,道:“你回去吧,五天之内我不想见到你。”
阎烈阳于是站了起来,长期蹲着使他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下。
“那我走了,但我不后悔今晚的行为。”阎烈阳再重申一遍。
步陌然没有出声,黑暗中,即使他依稀可以夜能视物,也看不到她撇过去的脸的表情。
“我走了,下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吧。”阎烈阳叹了口气,缓缓地走出御书房,脚步沉重而缓慢。
刚走出御书房,就看到颠茄站在长廊,别都是灯火通明,只有御书房的面前,漆黑一片。
他们相继远离了御书房,颠茄轻呼一口气,朝暗的夜子腾挥挥手,而后,她认真地看着阎烈阳,道:“我了解你的感情,但你也要为小姐想想,你今天的做法我很不赞同。”
“我忍不住了。”阎烈阳抬眼望天,他一向冲动,一听到步陌然撇清关系的话语就按捺不住自己。
现在,他最该关心的是,也许他该去和凤盏说说,他好像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当然,他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待会会有的悲惨下场,不是被聂惊郓扁死,就是被凤盏给说死。
但是,他抚着自己的唇,忍不住一笑:经此一,看她还敢不敢把自己推给别的女人!
续集 第5章 相拥而眠
结果,阎烈阳预料错了,当他和凤盏见面时吞吞吐吐的时候,凤盏已经挥挥手,道:“是你鲁莽了,不过会有想不到的效果的。”表面上是那么好说话,却在他刚松了口气时,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力道强的掌风。
“你干嘛偷袭?”阎烈阳迅速地闪开这一掌,回头恼怒地吼道。
本来一直安分地蹲在树枝上的聂惊郓眼睛冒着怒火地瞪着阎烈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流氓,你这个流氓!”
“你妒忌我!胆小鬼,是你不敢做,干嘛要妒忌我?你怎么不说白洛天流氓?”
“这怎么一样,白洛天和你不是一块儿的,反正,你就是流氓!”聂惊郓还是不甘示弱。
两人于是觉得用话没法沟通了,只能对打起来。
凤盏靠在一边看着,表面上笑得云淡风轻,暗地里看着阎烈阳的眼里阴晴不定,拳头也紧拽着。
聂惊郓在江湖上飘荡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再加上他愤怒,所以才一盏茶的功夫,阎烈阳就被摁到在地上。
“凤盏,你就不说点什么吗?”阎烈阳吃力地抬头看他。
“我当然要说点什么。”凤盏微笑地看着聂惊郓,启唇道:“你打得不够狠,反正他有五天不能面圣。”
这话一出,聂惊郓就好像得到了护身符,一个吸气,就一屁股坐在阎烈阳的身上,挥手就是一拳。
“啊——你还真下手啊!”阎烈阳顿时惨叫一声。
“哼哼。”凤盏轻瞥了一眼阎烈阳,优雅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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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阎烈阳离开后,步陌然就在御书房里坐到半夜。
“陛下,皇夫那边派人来问了,您什么时候回去?”久久,碧儿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好像怕吓到了她似的。以主,步陌然很忙的时候会彻夜不眠,但都会派人回去和白洛天说,然后白洛天就过来陪她。但现在,都已经半夜了,步陌然还在黑暗中一言不发,所以白洛天就破天荒地遣人来问了。
“我马上回去。”步陌然似乎被惊醒了过来,想到白洛天一定在房里等着自己,于是忙跳了起来。
“师父……”她急匆匆地赶回来,看不到碧儿欲言又止的目光。
“你没用膳吧?”白洛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挥退了碧儿后,却冷不丁看到步陌然的脸,脸色一变,眨眼间就近身,抬起她的脸,细看一会,眯起眼道,“这是怎么回事?”
步陌然眨眨眼,道:“怎么了?”
白洛天顿时一怔,眼神痛苦起来。
她的嘴唇已经微微红肿起来,眼睛湿润,略红,分明是哭过的样子!而且让她流泪的原因……
要是在以往,他定然会问的,但在这时,他却突然问不出来了。
两人开始沉默地吃饭。
洗完澡后,白洛天帮她梳着头发,轻声道:“今晚和阎烈阳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步陌然顿了顿,看着金黄色的铜镜,里面的自己很模糊。
白洛天于是不再说话。
他们静静地躺在床上,和以往一样相拥而眠。
“师父,你真的没什么问我的吗?”步陌然突然出声道,玩弄着他单衣的衣角。
“你想说什么?”白洛天拥着她,眼睛看着芙蓉帐上,上面绣着鸳鸯戏水。
“今天阎烈阳来找我,除了说一些公事外,还说了一点私事,其中涉及到他的婚姻问题。”步陌然左思右想,还是不敢把事情全部说完。
“你猜到了是吧?”见白洛天不语,步陌然忍不住钻进他的怀里,叹道,“我虽然感动于他的痴情,但师父,我心里只有你,所以你不要误会。”她知道,以阎烈阳的激烈程度,肯定会被白洛天察觉出来的。与其让他胡思乱想,还不如自己说出来。
天底下,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白洛天了。
果然,步陌然这么一说,白洛天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低声道:“我是猜出来了,我在想你会不会瞒着我,现在我很满足。”他吻吻她的头顶,道,“他们的心思我就知道了,只是一直都没和你讨论过。凤盏和阎烈阳是难得的男子,就是聂惊郓也不例外,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不近女色,我知道他们的用意。”
他有时候是多么希望他们能找一个女人,但每他都失望了。
他想起师父和他说过的前世的事,眼神一暗:难道这就是宿命吗?前世他们不得善终,注定他们还要在一世纠缠一辈子吗?
他苦涩地笑笑,如果是以前还好,但自己现在却完全没有让女人怀孕的能力,他又凭什么留住她?
所以师父说,他已经误了她一世,这一世不要再阻碍她了,该怎么做,一切会有定数。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啊。他已经和她一起生活二十几年,要他一下子接受有其他男子,这让他情何以堪?
“那又如何?”步陌然搂紧他,道,“师父,你不想要吗?”以往,他都是先缠着自己的,难得今天竟然无动于衷?
“睡觉,你今天够累了。”白洛天瞪了她一眼。
“呵呵,好,睡觉。”步陌然笑笑,低声道,“师父,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以前回药王谷吧,这里的事就不说了,除非他们同意我收养其他皇室的孩子。”
见她说得斩钉截铁的样子,白洛天只是微笑。
有她这样对着自己,即使以后真的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事,他也心满意了。
果然,第二天后,步陌然就开始隐晦地调查各位王爷的孩子,看哪一个是比较聪明伶俐,比较有担当的。
莲殇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忙从疏影城里赶来。
“你真的不想娶其他人了?就只守着白洛天就行了?”莲殇闯了进来,他是女帝唯一的亲哥哥,自然待遇不同于旁人,否则单是乱闯御书房就可以让他入狱了。
“嗯。”对于莲殇,步陌然不想瞒着他,忙让颠茄出去了。
“那怎么行?陌然,这孩子一定得是你亲生的,否则非得乱套不可。”莲殇自小在皇室长大,当然清楚他其他兄弟的想法,一旦他们的哪个儿子被立为皇帝,那祈莲国的势力估计就得重新洗牌了。
“你现在好不容易大权在握,就该加紧时间把凤盏和阎烈阳娶回去,一是为了孩子,二是他们对你都是有感情的,我相信你和他们相了那么多年,你肯定也对他们是有感情的。最后,最重要的一点是,娶了他们,那兵权就可以实实在在地掌握在你手里了。几百年来,阎府都掌握了我莲家天下的三分之一兵权,阎烈阳和阎鞍我敢肯定他对皇室是忠心耿耿的,但我们不能保证会不会在哪一天,他们的后代……”后面的话未竟,却意味长。
“嗯,你说的是有道理。”步陌然表示肯定,话题却一转,道,“可是,这是我各人感情的事。”
“但别忘了你的身份!”莲殇大声道。
步陌然顿时一窒,不语。
莲殇这才降低音量,坐在下来,低声道:“我这样说你,其实我也没什么立场。这些年来,父皇和母后对我很失望,拼命想叫我娶妻,但我真的做不到,凤骁是男的,那又如何?我们又没伤害什么人,而且,我们不像你,担负着一国的重任。这来劝你,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
他看着她,颓头丧气地说道,“你很聪明,得父皇和母后的宠爱,这要不是因为没有孩子,可能他们也不会说你专宠一人。但现在形势不同。你喜欢白洛天没关系,反正你只是多娶几个男子回来,等到孩子生下来后,到时怎么样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而且,只要你有孩子了,父皇和母后就不会来烦我了,也不会来给凤骁施加压力了。说到底,我还是自私了。”
步陌然叹了口气。同性之爱,她知道他们的不容易。
“明晚我和凤盏他们几个要在一起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步陌然突然说道。
“啊?”莲殇不解她怎么说到这个上了,但转念一想,突然拍手道,“难道你想……嘿嘿,那我就不去了。”
“嗯。”步陌然也没要求他一定去,只是道,“你这来是不是父皇和母后要求的?”
莲殇眨眨眼,点头道:“是啊,你别看父皇不管事了,但还是很关心你的,一直都在注意你的一举一动,说你是她的骄傲,能完成他不能完成的事。这知道你们没有孩子后,他就一直在物色人选了,为了这事,还专门找了母后。唉,你不知道啊,母后当时那个兴奋,跟个小女孩似的,脸都红了,让父皇也有点不自然。”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是满含笑意了。
“哦。”步陌然摸摸下巴,沉吟了一会,道,“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没你的事,你就好好在这里陪陪他们,不要那么快就回疏影城。”
“嗯,那我叫凤骁过来。”莲殇马上说道,“如果你真和凤盏在一起就好了,这样凤骁也不至于难过了。哎,想不通你每天看着凤盏那张脸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你的话太多了。”步陌然冷眼看着他,开始自顾自地批改奏折。
续集 第6章 酒楼相聚
“是不是我说中你的心事了?你和凤盏每天朝夕相对,难道真的就一点感觉也没有?”莲殇也不在意她的冷淡,依旧凑过来,笑嘻嘻地问道。
现在很多人都想知道步陌然心里到底还有谁,猜测的人那叫一个热闹和多啊,闹得都城的八卦界沸沸扬扬的。而他也是普通的一员,当然也是好奇。
步陌然默然,径直继续手中的动作,充耳不闻。
莲殇见状,只能撇撇嘴,摸摸鼻子道:“算了,我不说了。”他话是这么说,眼睛却一转,又凑过来,笑道:“真的不动心吗?”
“莲殇,你和凤骁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扮演女性的角色?要不然你怎么那么八卦和多嘴?”步陌然终于施舍了他一眼,淡声道,“在我心里,洛天才是我的丈夫。其他人,只是外人而已,你不必再多嘴了。”
莲殇一听,忙讪讪地摸摸鼻子,道:“我还不是好奇吗?他们都是人中之龙,这祈莲国有权有势的人都会多娶几个……”他看着步陌然的眼神,终于把手举高,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走了,你的事以后我都不会多嘴了,这行了吧?”
步陌然这才点点头,直到莲殇走出去后地簇下手中的毛笔,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她不傻,当然知道莲殇今日来这里的缘故。这些天来,特别是阎烈阳回京后,众人更是肯定了消息的真实性。白洛天有她护着,暂时还没人敢去找他麻烦,也不会去询问。
但是,这些人不包括前任的皇帝和皇后,他们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和理由。
这是他们成婚以来,或者说是他们相恋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困扰,他们,该如何做?想起了白洛天那眼中蕴含的绝望和痛苦,以及强撞的平静,步陌然叹了口气。
话说,这朝中就只有凤盏和阎烈阳是呼声最高的皇夫人选,其他公子都要唯他们马首是瞻,所以只要搞定了他们两个……步陌然在思考着这个可能性。
第二天晚上很快就到来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步陌然依约来到京城里最大的酒楼赴约。
阎烈阳等三人早就备好水酒和菜肴,提前一个时辰到此等候。
“你们说,这些菜然儿喜不喜欢吃?”阎烈阳兴致勃勃地围着桌子乱转。只见这梨木做成的桌子上摆放好了四对碗筷,都是精致珍贵之物。
“肯定会了。”聂惊郓一脸的笑意,道,“这些菜都是然然喜欢吃的,等下她来的时候,菜就可以上了。”
凤盏冷眼看着他们,垂下眼眸,低声道:“就只怕,她根本无心吃饭呢?你们还真以为这只是一场单纯的接风宴啊?”
阎烈阳顿时一怔,想起了步陌然五天前在御书房里说过来的话,“五天之内,我不想见到你。”
现在,好不容易五天过去了,他满心的欢喜,从昨晚开始就睡不着,兴奋个不停,还惹来了家人的嘲笑,说他像个青涩的二楞子般,哪有什么成熟男人的风范?当时他还在想,自己虽然已经二十九岁了,但在情爱方面,的确是一个青涩的二楞子,在她面前就手足无措,有时候理智还会消失,对她作出一些不好的事来。
他今天出门的时候欢喜得看什么都不顺眼,直到刚刚,也是满心的愉悦。此时一听凤盏的言语,心下不由得一沉:是了,五天前的那个亲吻对他而言是个美好的体验和回忆,但对于然儿呢?也许是几个月的噩梦,或者是一生不想再提起的耻辱。
想到这里,他黝黑俊朗的脸显得破败起来,眼中的亮光似乎一下子就熄灭了。
“很有可能。”聂惊郓皱眉,不得不承认这个被自己可以忽视的事实。
“谁叫你做错事了呢?”凤盏漫不经心地瞥了阎烈阳一眼,掩住自己眼里的妒忌。
说到底,他还是妒忌阎烈阳的大胆鲁莽,他好像永远都做不出这般不瞻前顾后的事情来。
他轻扯嘴角,看着正慌乱中的阎烈阳,叹了口气,道:“我只是随便猜测而已,再怎么说,这相聚是她亲自订下的,也是她答应要来的。想来是真心欢迎你回都城的。”
阎烈阳一听,忙安定下来,看了一会凤盏,道:“你怎么好像很安定的样子?”
“要不我该怎么样?”凤盏瞪着他,道,“像你一样满屋子乱转吗?”火气不由得上来了一点。这阎烈阳占了便宜不说,还老是在他面前乱晃,真是可恶!
凤盏的优雅风度破坏了一些些,但见阎烈阳和聂惊郓惊异地看着自己,就沉静下来,继续安静地等待。
阎烈阳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也不理会他,只是对着聂惊郓道:“呃……聂惊郓,你可想好了?想想你的身份哦,这事一旦做了,就没有后悔药吃了。”情敌少一个是一个,阎烈阳暗自打着如意算盘。
聂惊郓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必再说了,我的事我自己知道。”
阎烈阳怒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至此,三人不再说话,开始安心地等待她的到来。
但是他们没想到,步陌然是准时来了,还带了另一个人来。
“白洛天?”聂惊郓皱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阎烈阳和凤盏不语。
“是我叫他来的。”步陌然镇定自若地看着他们,微笑道,“我和他是夫妻,我们是一体的,这来是为烈阳和惊郓接风,所以当然要一起。”
白洛天搂着她的细腰紧了紧,对着其他三人微微一笑,落落大方,道:“打扰了。”
在其他不熟悉的人面前,他戴着面具,但在他们面前,那就不必了,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又何必用那层虚假的面具。
那三人看着白洛天,理所当然占有的表情,除了凤盏面带微笑外,其他两个都已经笑不出来了。
他们看着他,那个曾经把自己的命给了步陌然的男子,那个曾经为步陌然挖了心头血的男子……想起了雪山的那段日子,他们几个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就为了救她。
阎烈阳的眼神一下子复杂起来。他还记得当初他说过,他不会和白洛天争的,可是,时至今日,他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想到这里,他低下头来,默默地坐下。
凤盏似乎也想起了以前的事,看着白洛天的眼睛,半饷不语,只是眼里有着黯然和愧疚。
他现在的行为叫什么?抢夺和算计别人的妻子啊!即使这个妻子是他渴望已久的,但是面对白洛天的时候,他却有了一丝内疚。
这个男人生不出孩子来,不是他的错。错就错在,他的妻子不是一般人,他们也不是一般人,所以注定了他们立场的迥异。
白洛天挑挑眉,惊异地看了一眼凤盏,暗忖了一会,了然一笑,心下却苦涩不已。
自己的事情,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了吧?
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他想到了这些天来自己所喝的补品,都是关于壮阳之类的,他闻得出来,只觉得讽刺。
他身体健康,精力旺盛,只是独独因为做过国师,所以上天让他永远不能拥有自己的骨肉,没想到众人却已经对他身子不行,对步陌然也抱着同情的眼光,对自己则是鄙视。
只是后来,被步陌然撞见一,御医院的那群御医就被她狠狠罚了一顿。
他心里高兴她对自己的重视,心里却还是难受的。
如果是其他方面的还好,先天不足,他可以后天来努力,但这个问题……现在已经升级到一国的大事了,容不得他怎么去反抗,怎么去弥补。
也许,他现在最该做的就是为然儿多娶几个男子回来,这样也赢得贤名。但他知道,他宁愿自己被打死,也不想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把然儿送到其他男子的床上,他应该会痛苦至死吧?
白洛天脑子里想了很多,却只不过一瞬间的事,很快就收敛住了自己的情绪。
聂惊郓却没想那么多,他跑到步陌然面前,对着白洛天挑挑眉,抱怨道:“然然,来,这边坐,我等你等好久了。”
他的话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步陌然笑着看他,看着他拉着自己坐在他的旁边。
众人一一落座后,凤盏马上拍拍手,叫人上菜。
菜品没上来之前,聂惊郓就已经说开了,拉着步陌然的手,笑道:“好久没看到然然了,想取笑我了。”
步陌然也侧头看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叹道:“是啊,好久不见了。你这些年都在江湖上飘荡,偶尔回来也是晚上,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我真的变老了吗?”聂惊郓马上紧张地摸摸自己的脸。
步陌然展颜一笑,摇头道:“你驻颜有术,怎么会变老?这内力厚的人就是不一样,有了内力比常人都老得慢一些。你们都有武功,就我没有,估计等我四十多岁的时候,你们还依旧像这般年轻,我估计就成了你们的母亲那一辈的了。”
其他四人一听,忙不约而同地安慰起来。
续集 第7章 针锋相对
“好了,我只是说笑而已,不必在意。”步陌然见他们安慰,什么肉麻的话都可以说出来,忙摆摆手,笑道,“我们开始吧,庆祝烈阳和惊郓回到都城。”她看着聂惊郓,微微一笑。
此时,菜已经全部摆了上来,步陌然大概扫了一眼,发现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心里一叹,什么滋味都有。
于是,开始吃饭。
阎烈阳心里很是酸楚,他瞪着眼看着步陌然为白洛天夹菜,为聂惊郓夹菜,和他们一起说笑,却正眼不看自己一眼。
自从她踏入这个厢房以来,就正眼没看过自己了!难不成她还在记恨自己上一的失控?
心里异常地难受,吃饭也没了胃口,所以他只好把视线落在她身上,很久才眨一眼。
阎烈阳的异常,大家都注意到了。
凤盏气定神闲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给步陌然夹菜,道:“这是你喜欢吃的。”
“嗯,谢谢。”步陌然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聂惊郓眨眨眼,托着腮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聂惊郓眨眨眼,托着腮看了一会他们,再看看白洛天,见他只是温柔地注视步陌然,也没说什么。
“然儿!”阎烈阳按耐不住了,沉声道,“你故意不看我,是不是你还在记恨我上吻你的事吗?”
就那么一句,本来就安静的气氛马上就凝固了,房间里静得可以听到一朵凋谢在地上的声音。
步陌然从碗里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声道:“你说什么?上的事是个意外,对我而言毫无影响,我怎么会记恨于你?”
一旁的白洛天握着象牙筷子的手顿时一僵,默言不语。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阎烈阳一听,脸扭曲了一下,随即吼道。
“你希望我怎么看你?”步陌然干脆放下碗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阎烈阳在她的注视下,终于有些不自在了,他看了一眼白洛天,豁出去地说道:“我喜欢你能一直注视我,直到我们入土为安为止。”
见其他人瞪大眼睛看自己,阎烈阳脸一热,黝黑的皮肤让人看不出他的脸红,他看着步陌然,猛地喝了一口气,一口气就说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可以不做你的皇夫,只做你的情人就行,我让御医们和民间有名的大夫都检查过了,我的身体状况良好,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绝对可以让女人生下宝宝。当然,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亲自为我检查。”说罢直直地看着步陌然,不容她逃避和忽视。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
“咳咳。”白洛天咳嗽一声,瞄了一眼阎烈阳,道,“有我在,你这些想法只能是个梦想。”
步陌然看着白洛天,道:“阎烈阳,你今晚说的话我就当你喝醉了,从此后不要再说。我和师父一路走来,你们都看到了,这和他一起来,我也想和你们做个了断。”
她环视了一周,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把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严肃地说道:“也许是我会错意了,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但是我还是想说,爱情是容不下第三者的,我喜欢白洛天,也爱他。我想,我们得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今天是他当皇帝,我生不出孩子来,他要娶其他女人,那我一定很难受,估计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所以现在我如果真的娶其他男子回去,这可能比杀了他还难受吧?你们的情意我是懂得的,我有时候也很贪心,但我知道,感情的事我不能贪多。而且,这对你们真的不公平,你们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妻子,她们能全心全意地爱你们。这些话我就不多说了,说多了也无益,况且,我之前已经说过了。”
白洛天一听,只是伸出手来紧握住步陌然的手,两人相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阎烈阳注视着他们,痛苦地闭上眼睛,喃喃道:“还是不行吗?你还是只要他吗?你就不在意这个国家了吗?孩子你也不要了吗?”
凤盏的拳头紧握起来,他定了定神,摇摇折扇,开口道:“我们继续吃吧。”
聂惊郓佩服地看着凤盏,在他们都神魂剧痛的时候,只有凤盏能很快地冷静下来,不愧是祈莲国的右丞相!
“然然,我们继续吃吧,这世上没什么事想不开的,呵呵。”聂惊郓笑着看着她,绝美的脸上一片平静。
对上他,步陌然保持笑容,道:“好,我们继续吃。”她以为,她解决了问题,所以心情畅快了起来。
“可是,子嗣问题怎么解决?”阎烈阳马上道,“然儿,你不可能培养其他皇室的子弟,你母后不会肯的。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莲殇的孩子还有可能。可是现在,全国的人都知道,莲殇只喜欢男人,对女人毫无兴趣。”
“而且,我相信你也不可能逼他娶女人,不是吗?”凤盏接口道,“凤骁是我弟弟,我不想他受伤害。”
步陌然只是沉默,即使她真的有过这种想法,也知道是不现实的,除非她真的准备和莲殇决裂。
问题仍是无解,仍存在着。
聂惊郓为她倒了一杯酒,清醒扑鼻,有着淡淡的桂香,道:“来,这是你喜欢喝的桂酒,这些烦心事就不提了,总会有解决的一天的。”
“说的也是。”凤盏微微一笑,给她倒了一杯清酒,道,“这个也不错,浓度不高,是惊郓店里准备推出的,专门针对女性,你喝喝看,也算是为他打开知名度。”
一旁的聂惊郓惊奇地看着他,道:“还有你什么不知道的?这些酒你比我还熟啊。”
“他有什么不知道的?”阎烈阳白了他一眼,道,“我听水竹说,这些年来,他都依旧为伍,你的酒庄生意那么好,凤盏功不可没。”
步陌然顿时皱起眉头来,看着凤盏道:“有些酒还是不宜喝太多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样的口气,会不会让人误会?
她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凤盏,却只见他淡淡一笑,把盛清酒的白玉杯推到她面前,道:“我知道,我只是喜欢品酒而已。”
“凤盏知道分寸的。”白洛天微笑地开口道,“而且据说右丞相的爱慕者众多,他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也应该为他的爱慕者着想,毕竟,凤盏是我国的第一美男子,他们需要的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而不是一个酒鬼。”话一说完,白洛天就垂下眼眸,苦笑道,“不好意思,我大概喝醉了,乱说话。”
从刚一开始,他就在不停地喝酒,也许,真的是醉了吧?
凤盏只是微笑,也不接口。
看着他们这样,步陌然一阵烦躁,一口气把面前的两杯酒给喝完,道:“菜快凉了,我们快吃吧。”
感情,果然是世间最难理解的事情。
众人见步陌然隐隐露出烦躁之意,心里了然,也不再逼她,道:“好,我们快吃吧。”
于是五人开始放开感情的话题,说起其他安全的话题,气氛顿时热闹起来,相倒也融洽。
“哈哈,没想到你身为皇夫,还亲自去采药。”聂惊郓赞扬道,“那小村庄我去过,的确很贫穷,生病的人一定很多。”
“呵呵,我喜欢亲自去采药,那我翻山越岭是想去采药的,没想到会碰见那里的人,话说回来,那里除了穷外,其他的都挺好的,风景秀丽。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回来和然儿一说,问题就得到了解决,现在御医院的一些药材都专门从那里收来,那里适宜药材生长,只是以前他们不知道而已。”白洛天很高兴,自己一无意中的采药,竟然还救了一村子得了瘟疫的人,防止了瘟疫的蔓延。
……
话题聊天了,众人都相熟之人,说不谈感情就不谈感情,因此其他话题倒是蛮多的,相谈甚欢。
白洛天忍不住,要不是因为他们三个对步陌然有那么明显的爱意,他又怎么会防备他们?如果他们不是情敌关系,或许,真的能成为好朋友吧?
他看着旁边正在和凤盏剧烈讨论国事的步陌然,心里一叹:他们,在重重的压力下,又能携手走多久?但无论如何,今晚她说的话,他会永远记得,知道自己没爱错人。
“秦熔,呃,真的得撤了。”步陌然点点头,不得不服气。凤盏一向是她这边的人,她也看好她。所以在一些决定上,她很少会瞒住他。
这点看人的眼光她还是很准的,事实证明,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在公事上。
“颠茄和夜子腾在你身边做事,秦熔又是做了二十几年的丞相,可谓是劳苦功高,但他们一家子离你太近了,对他们不好,对你更不好,你应该早点决断才是。”凤盏慢吞吞地说道。在周围都有他们的护卫把手,而且还隔音,所认不会有人偷听到,于是也就明说了。
“说的对,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找不到接替你位置的人。”步陌然沉吟道,脸色通红,她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凤盏微笑地看着她,道:“再喝一杯吧。”
步陌然这才发觉,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喝了许多酒,脑袋一重,突然倒在桌子上。
凤盏的微笑于是更诱人了。
续集 第8章 杀了我吧
看到步陌然突然伏在桌面,本来在和聂惊郓交谈的白洛天一惊,忙道:“怎么了?然儿,然儿!”他轻扶起她,眼神慌乱。
凤盏低咳一声,道:“是不是喝醉了?刚才不知不觉中,我们都喝了很多酒。”
白洛天扫视了一眼放在地上的酒坛子,脸一黑,道:“是多了点,但然儿的酒量一向不错啊。”
凤盏低低一笑,她的酒量是不错,但是多种不同的酒混合而成,即使在不错,也会醉的。这是他长年观察的结果。每宴请大臣的时候,他都坐在她身边,暗中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知道步陌然的酒量是很好,但酒的品种一多,她就容易头晕,好几都是快晕的时候她就不喝,一直保持着清醒。
他等了那么久,如今终于有机会了!
这边,白洛天也只是慌乱了一下,接着替步陌然把脉后,松了一口气,对上阎烈阳和诺基亚担忧的目光,微笑道:“没事,她的确是喝醉了。”
“那就好。”阎烈阳和聂惊郓松了一口气,拍怕胸脯。
“我把她送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吧。”白洛天说着就要抱起步陌然。
“等等。”凤盏挥手阻止,喝了酒的脸上升起了一片红云,色若春晓微笑道,“你不留下和我们说说话吗?毕竟,自从你进宫后,我们就很少在一起聊了。”
白洛天皱眉看着他,不明白凤盏的意思。即使他没进宫的时候,他也没和他们聊过什么。之前,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讨好过他,但自从知道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了。情敌……这有什么好说的。
“我把然然抱到隔壁去,那里是我平时住的地方,然后我们四个再好好聊聊。”聂惊郓马上自告奋勇。
凤盏点点头,白洛天盯了他一会,再看看阎烈阳,想起刚才进屋的时候,这里的确是一座独立的院落,想来应该是聂惊郓私人住的地方吧?
“那就有老了,这里毕竟是然儿哥哥的地盘,应该没事才对。”见聂惊郓已经快他一步把步陌然抱进怀里,白洛天只能道。
听到“哥哥”二字,聂惊郓白皙绝美的脸上暗了暗,道:“不会有事的。”更何况,还有杜若在暗中保护呢。
聂惊郓犹如的了宝贝般,小心翼翼地抱着步陌然,下楼,转弯,很快就到了自己住的房间。刚一进屋,就闻到香炉里散发出来的袅袅清香,点点头,轻声对着步陌然道:“然然,这香喜欢不?可以让你睡得更好的,这些年来,我睡得都不好,所以就依赖上它了。”
他苦笑,动作却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痴痴地看了一会,状似埋怨地说道:“然然,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呢?不,不对,是你怎么就那么残忍呢?你明明是女帝,你明明可以娶很多个,你明明可以娶我的……可是你谁都不要,就只要一个白洛天,现在他都不能生孩子了,你还那么护着他,你不知道,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我有多伤心。”
他咬咬嫩红的唇瓣,把手从她细嫩的脸上慢慢地往下移动,从挺翘的鼻子、红艳的嘴唇、精巧的下巴缓缓移过,手继续往下,最后,停留在她不断欺负的胸膛上。
聂惊郓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他怔怔地看着她的脸,再看看那高高耸起地方。每,他都在黑暗里和她见面,不敢在白天,因为怕看的太清楚,也怕把自己的心看的太清楚,怕自己把她伤害了。
所以,总是朦胧地看着她,不敢靠近,仿佛这样就可以遏制自己的想念,就可以遏制自己的冲动。结果,五年了,到头来还是在再一看到她的时候,发现自己所做的心理建设是那么低脆弱,不堪一击!
简单利落的衣着,高高挽起的发髻昭示了她已婚的身份,优雅的颈项白嫩而修长,让他有一种想狠狠啃咬的冲动。
五年了,然然,你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很多,却是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娇媚了,举手投足间有着女性的柔美和男性的坚毅。
这样的你,让我怎么拒绝?你不经意的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都可以让我的心砰砰砰地乱跳,仿佛了又回到了几年前。
然然,我总觉得,这世上没了你的话,还要有我做什么?
所以,我才答应和他们合作,即使……即使我是你的哥哥,我也不在乎!
聂惊郓的手终于定定地停留在她的左胸脯上,感受那沉稳的心跳声和柔软的触感。
记得凤盏说过,这世间有两种爱,一种是真正的爱,无私的爱,它让你为了爱,可以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还有一种爱,是伤人的爱,伤人伤己,会一再伤害所爱的人却不悔或不知,直到发生再也无法挽回的局面,仍旧不知反悔。
“然然,我以前以为我是第一种,但现在我知道我是第二种。对不起。”他执起她的手指,一根根地吻过去。
“我已经没救了。”聂惊郓把她的手放下,见她由于醉酒而熟睡的样子,忍不住微微一笑,在她嫣红的脸蛋上印上一吻,眼角却有泪而落。
“然然,我是不是已经在地狱中了,要不然我的心怎么会那么难受?”聂惊郓终于把她放开,左右看了下,这才放下帷幔,绝然地离开。
关上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低低的叫唤声,“盟主。”
“把她保护好,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淡淡的话语却有着毋庸置疑的冷意。
“是,盟主!”来人坚定地回答,随即隐身不见了。
聂惊郓收拾好情绪,回到包房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三人正在默默地坐着。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道:“我已经把她安顿好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阎烈阳嘀咕了一句,一口气把酒杯里的酒喝完。
“我本来想和然然说说话的,但是她不理我,睡得太熟,都不理我。”聂惊郓咧嘴一笑,瞪了一眼阎烈阳。
“那倒是,然儿睡觉的时候很难叫醒,早朝的时候每都赖床,最后是匆匆忙忙出去的。”白洛天微微一笑,转着酒杯。当然,他刻意隐瞒了自己晚上的恶迹,自己似乎才是步陌然晚起的罪魁祸首。
三人一听,相视一眼,阎烈阳的牙齿咬着咯咯响。
白洛天这才意识了自己说了什么,就道:“那么不是有事和我说吗?”
“对,我们是有事和你说。”阎烈阳把酒杯摔了下去,拍案而起,道,“我想和然儿在一起!”
“这已经不是第一听说了。”白洛天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道,“只要然儿不反对,我没反对的理由。”
阎烈阳眼一瞪,看着白洛天气定神闲的样子,忍不住道:“小白脸!”明明知道步陌然不会同意的,她同意的话,他们还在这里坐什么坐?早就和步陌然手拉手了。
凤盏的脸顿时一僵,斜了他一眼,道:“坐下,烈阳,你胡说什么呢?”小白脸?这家伙还是不会说话的,这四人中,除了他嗮的黑乎乎外,他们另外三个皮肤都比他白,这不是一下子就得罪了三个人吗?
阎烈阳顿时知道错了,呐呐地坐下来,咕哝道:“我说错了行不行。”
白洛天却淡声道:“我不介意让然儿养我。”
他扫视了三人一眼,知道这起关键作用的人是凤盏,而他们三个,本来还算是安分的,也遵守自己以前许下的诺言,但自己不能生孩子的消息一传出,他们就按耐不住了。
三人都是狼,对自己的猎物总是时时刻刻地盯着,试图找出对方疏忽的地方,然后一击即中,把猎物给抢过来。
白洛天暗自懊恼自己的重大的疏忽。但是这疏忽,已经无法弥补了。
凤盏轻声道:“白洛天,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会认为,你能和陌儿永远在一起吗?在这么重大的压力下,你会把所有的压力都推给陌儿来承担吗?”
白洛天看着他,沉默不语。
一语中的!这,正是他所担心的。他们一起走过了那么长的路,之后,还能一起走下去吗?或者说,然儿还能和他一起走下去吗?只有他们两个一起。
“你不能,我知道你和陌儿感情好,也知道陌儿虽然外表清冷,但内心还是一个重情的人,而且,她偏偏还诡异地坚定,她这一生就应该只有一个男人。这个观念是谁灌输给她的暂且不说,我只想说,虽然现在你们的感情很好,但谁也不能保证,在日复一日的重压下,她不会屈服,还有你会不会屈服?接下来,所以消息全部公开的话,你们得承受很大的压力。一个没有继承人的皇帝毕竟是不能令臣民安心和臣服的,她需要更多的精力来安抚她的臣民,而我们肯定的是,到时一定会有很多男子来骚扰然儿……”
凤盏顿了顿,继续道,“这期间你们可能会产生一些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你可能会怀疑陌儿会对其他男子动心……别否认,这是有可能的。老实说,用心计,我是少输给别人,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单是我们三个,就可以让你和陌儿之间产生误会。陌儿对我们三个是有感情的,这点你不会否认吧?如果我真的想对付你的话,那应该不是很难的事。”
白洛天紧盯着凤盏的眼睛,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心里一颤,闭上眼睛点点头,哑声道:“没错,你们三个,然儿对你们的确是不同的。”
曾多少,阎烈阳在边疆作战的时候,消息传回来时,她第一句话就是问阎烈阳的情况,知道他没事后才问起战争的情况,但当阎烈阳受伤时,她总会很着急,有一他重伤,甚至想自己亲自上战场去救他。结果那,是自己去了边疆……
曾多少,聂惊郓在黑暗中把手中的银票递给她后,她总会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动……回来时还总会念到自己对不起聂惊郓,明明以前说好了要和他永远不分开的,结果却一年没见几面,还劳累他为了自己江山经常奔波,是自己没用。
还有每,她和凤盏讨论国事时,对凤盏赞赏的眼神,回来后偶尔会说道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他知道,凤盏很了然她的一举一动,堪称是她的心腹。如果说自己是她生活中的伴侣,二十几年的生活让他们对对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的话,那凤盏在其他事情上,和她有着更加敏锐的默契,所以他们合作了无数,把祈莲国治理的越来越好。
他还知道,每阎烈阳的父母,凤盏的父母,太上皇找上她说起他们三人的婚事时,她总会保证一旦有合适的人选就会告诉他们,督促他们快点成婚。但是每,她都没有行动。
阎烈阳不愿意回都城,她从来不逼。
聂惊郓不愿回都城,不愿认祖归宗,她也扛着,从来不逼。
凤盏每在外边惹来桃债,在她这里请求赐婚的时候,即使是一桩好婚事,她也从来不逼。
如果然儿不是对自己太好,以他们三个的情和他们背后代表的势力,然儿不是太专情的话,她也许早就另娶了。
“没错,所以我们才实话实说。白洛天,你可以说我们无耻,但为了然儿,我愿意无耻。以前也就算了,但这不同,难得的好机会,我们不想放弃,而且我们也知道你对然儿的感情,也不想把你伤得太。但你知道,如果有了我们,然儿就最多只娶我们四个,其他男人我们一点机会也不给他们!而如果没有我们的话,也许以后然儿会娶得更多。”阎烈阳接口道,脸上是难得的诚恳。
聂惊郓也开口,点头道:“然然对我们,的确是有感情的。你也许说这不是爱情,但是,你又能保证,你和然然的感情就一定是纯粹的爱情吗?然然是你养大的,你们之间也许亲情更多。至少,我保证,然然对我们不是绝情的,她心里也还装着我们。”
白洛天低下头,耳边听着他们的话,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不断地往下坠,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可是……”他艰难地开口,“你是她哥哥,这不符合伦理的!”
“我知道。”聂惊郓的声音低了下来,闷闷地说道,“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我们这是在皇室,两百年前,兄妹成亲是正常的,大不了,我不要孩子。只要能和然然在一起就行,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你们为什么要独独喜欢她呢?”白洛天苦笑,掩面道,“五人在一起,你们就甘心吗?你们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在民间,一个女子娶很多个男子是有的,而且他们也过得很好。再说了,我们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聚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我不要皇夫那个虚名,我仍旧做我的丞相,也不强求陌儿对我怎么好,我只希望,我能有一个机会亲近她,即使她把我当做生育孩子的工具也行。”凤盏看着他,声音平缓地说道。
白洛天浑身一震,抬头看着凤盏,苦笑:凤盏是何等骄傲的人,可是为了然儿,竟然愿意做一个生育孩子的工具!
“我的想法和凤盏一样,老实说,我也不想伤害然儿和你,所以等然儿生下孩子后,我就回边疆做回我的元帅,孩子可以不认我。我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一是拥有。”阎烈阳也坚定地说道,握紧拳头。
“而我,只要然然不要我,我就当杜若的徒弟,做下一任的暗卫好了。”聂惊郓展露一抹微笑,道,“只要能在她身边。”
见白洛天怔怔地看着他们几个,凤盏叹了口气,道:“做完这些,我们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你依然可以做你的皇夫,你依然是陌儿唯一的丈夫。而且子嗣问题,将不会再来烦你。”
“我们不想然然以后怨恨我们,所以才对你坦诚的。”聂惊郓轻声道,见白洛天异常痛苦的表情,心有不忍,但随即又硬了起来。
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他绝对不能放弃!
阎烈阳猛的点头,道:“没错,我们是在逼你,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想想,你和然儿在一起六年 ,你独占了她六年,而我们呢?”
“更何况,前世的你,可是紧紧地占据了她的心呢。”凤盏眯起眼睛,情绪平浅,说出的话却让白洛天浑身一震。
“前世?”白洛天猛的抬眼看他,紧紧地。
“是啊,前世,前世我们都不得善终,于是有了今世,陌儿和我们,注定是纠缠不清了。这一世我们得不到满足,下一世,也许我还会继续纠缠下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前。”凤盏似乎不愿意多说,道,“我们刚才说的,你可愿意?”
气氛,沉寂了起来。
许久,白洛天终于说道:“要我把她送到你们床上,那是不可能的。”
“这么说,你想让我们用强硬手段吗?”凤盏冷冷地看着他,勾唇一笑。
“你们,杀了我吧!”白洛天看着他,哑声道。
续集 第9章 没有退路
另外三人一愣,面面相觑。
包房里静的如同幽谷里的万年潭。
“你明知道我们杀你是不可能的事。”凤盏回过神来,苦笑道,“先别说我们能不能杀得了你,就是真的杀了,我们和陌儿,那就再也不可能了!”
“你这不是陷我们于不义吗?”阎烈阳瞪着他。
“他在说笑呢。”聂惊郓眯起眼睛看着他,抱胸道。
白洛天镇定下来,扫视了他们一眼,望着漆黑的窗外,道:“可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结合,我真的做不到。”
“也许你应该想想我们的感受,就因为你和陌儿一起那么多年,你就占尽了先机,所以你成为了她唯一承认皇夫,这些年来她对你如何,你对她如何,我们都很清楚。但你想想,作为旁观者,我们的心里是何种滋味!”凤盏的声音低了下来,道,“如果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的话,那你就闭着眼睛吧。”
“视而不见,这个我可以帮忙。”聂惊郓搓搓手,跃跃欲试地看着白洛天。
白洛天比他们年长,武功不可测,但是这么多年来,自己一心向武,走遍祈莲国的土地,期间也遇到了很多高人,学会了七色盟里的所有绝学。所以说,五年来他的武功进展是很强的。而白洛天整天呆在宫里,偶尔才出来义诊,这样的他动手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自己还是有可能拿得下他的!
凤盏对着聂惊郓微微一笑,道:“白洛天,你应该清楚,这一你躲不过的,陌儿不可能放弃皇位和你归隐山林,即使她想,还是会有很多人阻止她。而且,你可以没有孩子,但是陌儿可以吗?她是一个女人,我相信,没有哪一个女人不想做母亲的。我在民间听说过,一个女人不生孩子的话,那是不完整的。所以我相信,陌儿一定很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像她那样,以后她会教他读书认字,将来还会把皇位传给他。”
白洛天脸色苍白地看着凤盏,看着他胜券在握的样子,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输了!
记得颠茄刚刚生下孩子的时候,她就说过,以后她也要生一个像他那般可爱的娃娃。
当时的自己含笑答应了。
之后,他们接触了很多孩子,她虽然表面冷冷淡淡的,但还是看得出她很喜欢小孩。
以前,他以为他可以给她,但现在,他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或许,他真的不应该剥夺然儿生孩子的权利。
想到这里,他的心纠结在一起,痛苦异常。
“我先回去吧。”白洛天撑着桌面站了起来,看着桌子上的剩菜残羹,在灯光下闪着油腻腻的光泽,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
他苦笑:自己是不是也像着桌面上的残羹一样,让人看了不舒服,所以拼命地想丢弃?
“哎,你在么回去了呢?我们还没谈好呢。”阎烈阳连忙阻止,却发现白洛天听而不闻,直接就走出门外了。
凤盏拉住阎烈阳的衣袖,对他摇摇头。
聂惊郓跟在白洛天身后,见他把步陌然抱走了,就闷闷地走回来,道:“他们走了。”
“就这样走了,难道我们今天的用心都白费了吗?”阎烈阳不满地瞪着凤盏。
“那你还想怎么?把白洛天囚禁在这里,然后我们三个去和陌儿生孩子去?”说到后面几个字,凤盏一阵不自在。
阎烈阳脸也一红,呐呐地说道:“我这还不是着急吗?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这样放弃了,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把白洛天约出来。而且,我今明明看到他心动了的,白洛天很疼爱然儿,定然不想看她受苦。我们只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恶!”
“白洛天这人很固执的,也有心机,尤其对陌儿痴情一片,肯定不会因为我们几句话就放弃的。今天能得到这个效果已经不错了,来日方长,他撑不了多久的。”凤盏高莫测一笑。
“我不管,凤盏,你可得加快脚步,我很想和然儿在一起。”阎烈阳捶了一下桌子。
聂惊郓在他肩膀狠狠捶了一下,恨声道:“你说什么话呢,难道就你想和然然在一起?我揍死你!”
两人于是扭成一团。
凤盏也不在意他们的打斗,站了起来,弹弹略微有点皱褶的衣袖,抚顺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先回去了。”
阎烈阳和聂惊郓打得热乎,也没理会他。
凤盏轻轻一笑,推门出去,在栏杆站了一会,看着只有几颗星子的夜空,喃喃道:“也许,真的不用等多久吧。”想到这里,身体隐隐有些颤抖。
他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知道自己是太兴奋了,毕竟,他已经渴望了八年!自从在疏影城对步陌然产生感情后,他就一直在等待她。他原先以为,自己就那么孤独地走下去,只能用一个臣子的身份陪伴着她。但老天毕竟还是厚爱他的,又给了希望。
也许自己应该谢谢白洛天,要不是他的缺陷,自己怎么会忍心让她难受?
想到这里,他朝着夜空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第二天,步陌然宿醉醒来,喝了醒酒汤后,脑袋还是有点昏沉,不过看了下时间,是该上早朝了。
“还行吗?”白洛天为她正了正衣冠,担忧地问道。
步陌然脸色有点苍白,打了个哈欠,道:“可以的,现在是夏季,多暴雨,好多地方都有洪涝,所以得早点安排,今天不去不行,更何况,我可是很少不上朝。呵呵,我真不上朝的话,他们非吵死不可。”她想起有一她难得地感冒发烧,实在是站立不起来,所以就推了早朝,结果下午的时候来拜见的人络绎不绝,让碧儿和颠茄忙得脚不沾地,最后连太上皇和太后都惊动了。
她不想在经历一,所以以后除非逼不得已,她都会准时上朝。
“嗯。”白洛天应了一声,和她并肩走出寝室,在门口的时候,他们照例拥抱了一下,再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会,这才说道,“早点回来,不要太累。”
“嗯。”步陌然点点头,犹豫了一会,道,“我昨晚喝醉了,没做什么失礼的事吧?”
“没有,你很乖,都在睡觉呢。”白洛天温柔一笑,道,“你趴在桌子上后,我们再聊了一会,也就回来了。”
“那就好。”步陌然摸摸脑袋,道,“我们难得齐聚在一起,我怎么就醉了呢?算了,不说了,我上朝去了。”说完就朝他挥挥手,很快就转身离去了。
白洛天看着她的背阴,见她走了几步后又回头朝自己笑笑,心里不由得一暖,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然儿,这样的微笑,这样的场景,我还能享受多久?
他微微叹了口气,像往常一样回到书房,只是翻开医书后,却发现自己看不下一个字。
“果然,昨晚的事对我还是有影响的。”白洛天苦笑,无意识地翻阅着书籍,脑袋却是一片空白,目光虚无,仿佛眼前的一切都看不尽自己的眼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这边,早朝后,做好了一系列的安排,步陌然让凤盏留了下来。
见步陌然仍在看关于洪水的奏折,凤盏就道:“你还在担心这个?这治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的,这树木还没长大呢,得用点时间。”
“我知道,只是这洪水一来,百姓就得流离失所了。先前我在游历的时候就见过这些惨状,我只希望那些官员不要贪婪,把百姓的银子给贪污了去。”步陌然叹了口气,道,“我还在想另一件事,茅长鸣的势力盘根错节,根蒂固,即使我们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办法把树根全部拔出来。”
“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现在只剩下一些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凤盏看着她,他其实也很惊讶步陌然对于茅长鸣所采取的果决手段。毕竟,茅长鸣可是她的外公呢。一般的人对于自己的亲人总会多一份忍耐的,更何况她的的母亲还是皇太后,他想不通,皇太后怎么会允许步陌然把茅长鸣的势力一步步瓦解呢?
凤盏并不知道,步陌然对茅长鸣没什么好感,而且外戚当官她还可以忍受,但一手遮天就不行了。历朝历代以来,一个想有所作为的皇帝就必须在手里捏有足够的权利。像茅长鸣这种权臣,不是他干掉皇帝就是皇帝干掉他。
“希望如此。”步陌然揉揉眉心,她没说出来的是,茅清泠这两天又找到她,语气中流露出对她不满。
茅长鸣现在已经中风在家,他的一些子孙几乎都被自己撤了职位,辉煌一时的茅家就这样凋落了。
茅清泠是有点不满,不过当初她也帮了忙的。她不满的是,自己现在还没有孩子,不满自己拒绝娶舅舅家的那些表哥表弟。
凤盏观察步陌然的神态举止,见还是和以前一样,心里就有了计较,知道白洛天还没把事情说开。
“哦,对了。”步陌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过几天会把粮食运到翼州去,你得安排好人好好跟着,免得他们把银子弄进自己的口袋里。这翼州刺史以前似乎和茅长鸣有关系,虽然还没查出来,但还是得防着点。”
她想了想,又道,“还有,记得收集一些药材,那里现在洪水泛滥,百姓纪氏做了疏散,指不定还是会需要大夫的,叫人在这边多带人去。”
“嗯,我会吩咐他们的。”凤盏点点头,道,“翼州刺史每年的政绩不错,把翼州管理的很好。”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就是因为这人有才我才不动他,如果他收拾心情安安分分地做官,那也就罢了,如果他还想为茅长鸣做点什么的话,我不会留情的。”
她瓦解茅长鸣的手段太过于雷厉风行,因此得罪了很多人。期间也有人反扑的,要不是她身边一直有人保护着,恐怕早就不知的死了几回了。
“对了,还有件事。”凤盏脸色沉郁,道,“昨天我没说,但前几天太后和太上皇找到了我,说我让我物色几个青年才俊,他们想让你充实后宫。”
这话一出,步陌然的脸就沉了下来,她瞪了一眼凤盏,道:“连你也来凑热闹。”
凤盏忙摆手,道:“我本来不想的,但他们身份尊贵,我有怎么会拒绝得了?不管怎么说,我是这么说了,你该怎么样自己可以安排。”
他意味长地看着她,道:“你知道的,其实事情也可以变得很简单。”见步陌然神情不渝,他也不再说 。毕竟昨晚已经说得够多了,再多的话就该厌烦了。
于是,他起身,道:“那我先退下了,有事再宣我。”
步陌然点点头。
她知道,这事迟早要闹大的,还没完。偏偏,她找不到好的方法解决。
果然,步陌然的预感是正确的。
一个月后,全国上下已经知道了女帝要大选皇夫的消息,朝野内外一片震动,人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
要知道,这一任的女帝以前宣布过只会娶一个皇夫的,现在又突然传出消息说选夫,再加上女帝迟迟没有生下皇子和公主,那说明他们夫妻俩肯定有人出了问题,而且十之八九是皇夫那里的问题。
“哎,我说啊,那皇夫整天戴着面具,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个清俊之人,但人不可貌相,竟然还生不出孩子来!这下子好了,那些大家公子可有的热闹了。
“这是,咱们女帝英明貌美,全国不知多少公子在盯着呢。依我看啊,最有可能的就是风公子和阎公子,他们一个两个都不娶亲,还不是等着这一天?毕竟,生下孩子后,以后可能就是皇帝了。”
“说得有理,可惜了那一对恩爱夫妻!”有人感叹道,“皇夫不错,斯文有礼,又是一名医术高明的大夫,常常出来义诊,和女帝登基前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只是现在又变成这样,唉,谁也想不到啊。”
“女帝虽然是女的,但总归是一位皇帝,只娶一个太不现实了,多娶点好,哈哈,要是我能嫁给她就好了。”
“就你那熊样,做白日梦去吧!”
……
百姓毕竟是百姓,茶余饭后说说也就罢了,过个嘴瘾而已,之后还有各自的生活要过。但话题中的人物就不一样了,这和他们的未来息息相关。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消息放出去?”步陌然第一动怒了,冲到茅清泠面前发火。
茅清泠轻轻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不在意地说道:“我已经给你够多的时间了,这几个月来,我左右观察,发现你都没放在心上,所以和你父皇商量了下,就决定在全国范围内选秀。”
选秀?步陌然的脸黑了。
“没有子嗣的皇帝怎么行?只要还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必须得生下个孩子来,你得给我断了那个念头,我决不容许其他人的孩子来做上那个位置。”茅清泠语气轻柔,话里却是无法掩饰的强硬。
步陌然瞪着她,怒火欲发泄而出,拳头紧握,愤愤然。
“别忘记了,当初我同意你对你外公出手的条件。”茅清泠提醒她。茅清泠也知道,外戚专权对于一个皇帝,的确是不好的。而且当时她急于讨好女儿,再加上茅长鸣已经中风不省人事了,于是对于步陌然的举动没有表示什么反对,相反的,还帮了不少忙。但条件就是不要对茅家赶尽杀绝,此外,还要求步陌然过段时间来她这里和她聊聊,培养母女俩的感情,而且,还要求步陌然不能再没有生下继承人的情况下就遁走。
当时,她见步陌然和白洛天的感情甚好,又怕步陌然适应不了宫廷里的生活,一气之下就去隐居了。也可以说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她就加了这一条。
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用上了。
步陌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随便捡了张椅子坐下,道:“当年的事,你的确帮了很多忙,但现在这是我的婚姻大事,我只想和洛天在一起。”当年的事,她的确急需皇后的帮忙,否则茅长鸣在祈莲国二十几年的经营,其实她三五年就可以扳倒的?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茅清泠看着她,道,“除了和别的男子生孩子,你还能怎么样?依我看,你外公家的那两个孩子就挺不错的。”
“抱歉,我还有事,这事下再说。”步陌然有点不耐烦,不经意抬眼,就见颠茄在外边走来走去,不断地朝里望,知道有事,于是就忙打断她的话,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做什么要下再说?然儿,哎,然儿!”
不理会茅清泠后面的叫声,步陌然大步离去。
“陛下,翼州那边出大事了!”颠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步陌然的脸顿时浓重了起来。
续集 第1章 无药可解
颠茄忐忑不安地看着步陌然,道:“陛下,丞相们还在御书房门口等着呢。”
“我现在就去。”步陌然临走前看了一眼正门口瞪着自己的茅清泠。
“然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轻声问道,也不敢拿婚事烦她了。
步陌然的脸色不太好,她点点头,道:“我现在有事要理,选秀的事你可不能乱来,等我空下了再说。”
“好。”见她凝重的样子,茅清泠也不敢太过于劳烦她,于是忙点头,补充道,“等你忙完可一定得听我的。”
步陌然不置可否地笑笑,转身就带着颠茄走了。
“对了,师父怎么样了?”步陌然低声问道。
颠茄紧跟在她身后,闻言就回答道:“还是和以前一样,练剑、看书,看起来没受什么影响。”
步陌然点点头,在心里暗叹了口气。希望是真的不受影戏才好,这几天外边的留言传得沸沸扬扬的,在宫内,要不是她禁止谈论,可能白洛天早就知道了。
她知道,白洛天为她抛弃了很多东西,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固守在同一个地方的。
到了御书房后,步陌然才问起事情的经过。这才知道翼州那边因为下了一个多月的暴雨,把一切能冲垮的东西都冲垮了,偏偏这个时候,朝廷的救济粮迟迟不到,百姓就起了暴乱。
“这是怎么回事?”步陌然轻敲桌面,道,“为什么这个消息现在才上传?”
凤盏微微皱眉,道:“有人故意隐瞒消息,这个月以来我们都在忙于接待其他两国的来使,所以就估计不过来了。”
自从步陌然登基后,祈莲国的国力逐渐强盛,其他两国见状,知道一时半会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于是就打算恢复邦交,加强商品流通方面的内容,于是就派来了身份高贵的使者。祈莲国上下对于这一消息是非常关注的,其热切程度不亚于女帝要选夫。
所以,这一个月来,他们都专注于使者的接待和谈判,没想到这使者刚走,翼州那边出问题了。
“能把事情瞒了十天,这说明那刺史的能力不错,而且是上下一致,向来翼州官员都得重新选了。”秦熔叹了口气,道,“我疑惑的是,他们怎么现在这个时候选择以卵击石?”
凤盏微微一笑,道:“会知道的,翼州一向水,那里是我国的最东端,气候湿润,物产富饶,再加上有一条江和其他州相隔,就几乎是一块独立的土地,之前每年他都按时向朝廷纳税,一向安分守己,都没出什么大问题。谁知今年江突然连下暴雨,再加上一州的刺史有意隐瞒真相,我们也是才得知消息的。”
“要想收复那里,得派个得力的人去才行,据说那刺史还和茅长鸣有点联系。”秦熔沉吟道。
“破罐子破摔。”凤盏冷笑一声,道,“我少时有个同窗好友在那里游学,昨天刚从翼州回来,所以知道了这些情况。”
“那改派谁去理这件事?”步陌然望着他们。
凤盏不语,秦熔也不语。
“罢了,我去吧。”步陌然不顾他们的惊讶,道,“这翼州我十七岁那年去过一,还有点印象,而且,据我所知,我舅舅他们也去了那里吧?”前些日子,她收到消息说茅家的几个儿子都不见了,当时她忙于其他事,听过也就罢了,只是让人继续追踪他们到哪里去了。此时把消息一结合起来,就大约猜到翼州发生了什么事。
也罢,他们不就是想引自己过去吗?以翼州为判定的内容。不过,他们也太自不量力了!
说道坐到,步陌然不容置疑的态度让他们两人都没话说。他们不说,是因为他们隐隐猜到步陌然最近很心烦,大概也想出去换个心情。所以即使今天这事不用她出马,她也自告奋勇。
步陌然的确是这么想的,想她自从登基以来,就很少出过都城,所以这有了机会后,就想出去走走,顺便也逃避一下这接踵而至的选夫风波,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也让白洛天好好想想,他们的未来到底该如何?
是的,没有孩子这件事已经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了,他们表面上不再说,但内心里还是很担忧的,所以这一个月来他们都睡得很不安稳,每都是背靠背地睡,人虽然在同一个床上,心却似乎越来越远了。
步陌然很惧怕这种情况,但对于白洛天的伤心,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知道,人生在世,可以纵情,但也要顾忌责任。
生孩子,是她的责任,不得不做。
成婚多年,两人之间的感情首出现问题,让她很是伤心。
所以她也趁着这个机会出去好好想想。
她没看到的是,当她说自己要到翼州的时候,凤盏眼里闪过的惊喜。
从都城道翼州,快马加鞭的话,只需要六天时间就到,而每一任帝王几乎没几年都要出巡一,所以步陌然就利用这个借口,打算先从西面开始。
令她头疼的是,凤盏死活要跟着去,她本来不愿意,后来想想朝廷中有秦熔和她的一干亲信,凤盏跟去也无所谓,还可以为她理一些公事,反正,她身边总得跟个信任的人不是?所以就默许了。
因为是微服私访,也就没摆什么大场面,众人只知道她朝西面去了,却不知道她走了东面,朝翼州的方向去了。
和白洛天说起这事的时候,步陌然征求他的意见:“师父,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就当游山玩水好了。”
白洛天出乎意料地摇摇头,道:“我就不去了,你这是去办公事,而我每个月都能出去,再说了,这个月我已经和御医院的人说好了,要出去义诊的,正好和你的时间相冲突。”
步陌然见状,想想他的确有这个安排,于是也就没强求了。
那天,送别的时候,白洛天握着她的手,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放心,师父,这点事难不倒我,不会有事的,翼州人杰地灵,我只是想去看看那里的学子们,看能不能挖到几个人才,去去就回,你在都城里好好等我,还有,听到什么也不要在意,对我而言,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嗯。”白洛天露齿一笑,道,“我知道的,师父都一大把年纪了,该怎么做心理会清楚的。”
他望着牵着白马,青衫落拓的凤盏,朝他点点头示意,再说道:“你要注意安全。”
“嗯。”步陌然点点头。
两人于是分别,与此同时,另一对名为皇帝出巡的人们在都城的北门堂而皇之地出发了。
步陌然和凤盏一路策马狂奔,也只不过六日就到了翼州,这里的情况虽然比想象中的复杂,但有了聂惊郓暗中的帮忙,再加上凤盏和她早就想好的策划,因此才了个十天的功夫就把翼州的失职官员一网打尽,然后再把早就安排好的官员安插在空的职位上,就开始让他们全力以赴去赈灾。
一连串的事情做下来,算算,她已经离开都城二十多天了。
她格外地想念白洛天,也无游玩的兴致了,于是打算打道回宫。
“凤盏,这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步陌然骑在马上,让马儿慢吞吞地走着,转而侧头问道。他们的身后事一些侍卫,当然,周围还有很多暗卫在蓄势待发。
凤盏不置可否地笑笑,只是道:“我只是想你开心点,我知道你最近一段时间很烦闷。”
步陌然顿时语塞,对于凤盏的安排也生不起气来。
晚上,经过一天的辛苦跋涉,他们夜宿在一个小镇上。
“条件和简陋,委屈你了。”吃饭的时候,凤盏满含歉意地说道。
步陌然摇摇头,笑道:“我又不是没吃过苦,这点不算什么。而且,这一路上你的安排挺好的,让我很开心。”偶尔到一些风景秀丽的地方,凤盏总会安排好时间带她去游玩,的确也让她开怀不少。
只是,一想到未解决的问题,她就不能真正地开心。
令她放松的是,一路上凤盏等三人都没有再对她吐露爱意之类的,只是像朋友一样和她相,这样令她放心多了。
“就是,小时候我和然然过得多苦啊。”一旁的聂惊郓也接口道。他总是在吃饭的时候自动现身,平时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当然,阎烈阳也一样,他从边疆回来述职,步陌然还没给他安排职位,所以就没什么事做,这知道要来翼州,也偷偷跟上了,出了不少力。当然,都是在事情办完后才现身的,让步陌然又气又急,却也无奈。
木已成舟,只能接受。
“烈阳呢?”步陌然终于忍不住问道。
“哦,你到下一个镇去了,说是提前去安排好你的住宿。”聂惊郓漫不经心地说道,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菜。
步陌然于是不语。
“吃完饭后,我去另外的地方看看,七色盟这里有点事情。”聂惊郓没有多说,交代一句就算了。
步陌然也没追问,点点头。七色盟毕竟是一个江湖的杀手组织,有些事情他们是不方便知道的。虽然,七色盟常常为她办事。
晚上,凤盏为步陌然找来了笔墨纸砚,借着夜明珠的光芒,步陌然拒绝了凤盏为自己研磨的请求,自己动手。
坐在摊开的宣纸面前,步陌然沉思着。
自己,该给师夫写些什么?该写的都写了,只剩下满满的思念,却不知从何下笔。
而且,自己二十多天的时间里,给他写了十几封信,他也只回了一封,上面也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平安,勿念”。之后,所有的信都是有去无回。
步陌然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不回信也是正常的,但心里还是很憋闷。
师父……我和你,到底该如何度过这一劫?
她长叹了口气,蘸满了墨水的毛笔终于在雪白的宣纸上滴下了一点墨迹,显得格外地刺目。
再踌躇了半饷,还是没能下笔,最后只能把笔搁下,走到窗前负手而站,任凉风习习地吹在自己的身上。
“睡不着吗?”不知何时,凤盏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来。
步陌然回头看他,幽幽的光芒下,他长身玉立,眼里写满了关怀。
“没事,夜了,你去睡吧,知道今天你已经和累了。”步陌然拒绝他的好意,摇头道,“我也快睡了。”
凤盏于是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望了下没写什么字的宣纸,也就出去了。
把夜明珠收好,步陌然独自躺在床上,明明身体已经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直碾转道了午夜,却听得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她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推开窗子,细雨淋漓,风有些大,树影重重,摇着咯吱咯吱地响,在这夏季也略有些寒意。
步陌然叹息着想将窗户关了,可是一转眼却见一个黑色人影从外面飞掠而过,直向自己这边而来,她刚开始以为是聂惊郓,但只是一瞬间,就下意识地想关上窗户,可那人身形极快,眨眼间便已来到眼前。
无月也无星,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步陌然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凌厉的目光,心里一惊,刚想动作。但几乎是同时,他身上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子,再伸手将她挟起,有力的手臂几乎折断了她的腰,她要大声叫,可只觉得那人在她身上轻点了一下,自己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这一刻,步陌然想的是,他那身上的迷药是世界上最烈性的迷药,也是传说中的迷药,她跟师父研究了许久,还没做出来的迷药。此时,竟然亲身感受到了!
第二个念头是,她养的那么多暗卫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她都被人劫持了,他们还全无动静?还有杜若,跑哪去了?
步陌然百毒不侵,又常年食用少量的迷药,所以这迷药虽然强悍,却也不阻止她思考,只是脑袋越来越沉,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她动不了,却还是感觉到雨打在身上很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那人挟持着飞檐走壁,脚下是一片黑暗,且速度极快,比起白洛天的不容多让,更何况他身上还抱着一个人。
凤盏住在前院,她在后院,所以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被劫持的事,步陌然感觉不到这人身上的杀气,心下稍安,想不通自己被人劫持的理由。而这人看上去虽然没有杀自己之心,可是落到他的手中恐怕也不会有好结果,毕竟自己的身份特殊,出那么一个高手来对付自己,肯定是另有图谋。
她咬着牙,不停地思索着,却终究想不出办法,只任那人将她带着,脑袋里却渐渐地昏沉起来,直到失去知觉。
结果,等步陌然再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身上的味道清新而熟悉,是那竹香。
“凤盏?”身上的哑穴已经被解开,所以她低声惊呼。
雨继续下着,打在她的脸上。步陌然感觉到身上奇冷无比,但偶尔又火热无比,可是抱着她的人却很温暖。
“这是怎么回事?”刚醒来,脑袋还是有点昏沉的,但她看了下周围的情况,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只见聂惊郓一身黑衣低着头,手持长剑站在雨中,剑上有着鲜血,正一滴滴地往下流。
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地上摆放着一具黑衣人的身体,生死不明,但血却在身下淌成了一条小溪。他的旁边,正蹲着阎烈阳,他在那里细细地查看着什么。
凤盏低声开口道:“这是涅槃,先前他在狱中自杀,聂惊郓很伤心,也就没细看,却万万想不到宫中也有他的人,而他是炸死逃出来了,这,因为茅家的事,他再出现。昨晚,茅家分成三批把我们的人调虎离山,这下,你身边只剩下杜若了。而杜若,却又被塞外的几个 高手缠住,他们的武功诡异而高强,这估计是茅家最后的力量了,所以让杜若腾不出手来救你。结果,最后对付涅槃的是接到信号急忙赶回来的聂惊郓和阎烈阳,他们联合把他杀了后,这才知道是涅槃。”
步陌然这出行是秘密的,一切为了从简,行踪也保密,所以需要的暗卫就少了点,没想到却让人钻了空子。
这,只怕茅家是不能留了!步陌然叹了口气,之前看着茅清泠的份上,她都对茅家手下留情,没有赶尽杀绝,但这,真的放不过了。
“马上派人去捉拿茅家的人,还有,再多派人来防卫。最后,再派人去都城,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变化?随时和秦熔保持联系。”步陌然马上吩咐到,只是声音无力。
“嗯,会去做的,对了,在我们没离开都城之前,茅长鸣据说醒过来一,因为中间清醒的时间不长,所以我也没在意。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会知道他中风的原因是因为你对他用了药,所以就不顾一切地反扑,出动了他们最隐秘的力量,所以我们差点就敌不过了。”
在凤盏说话的时候,阎烈阳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在步陌然原先的房间里忙活了一阵,就出来大声道:“已经弄好了,快进来吧。”
步陌然全身无力,几乎动不了,所以就任由凤盏抱着,在进屋的时候眼光掠过了其他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凤盏的声音此时又缓缓地响起,道:“还有一件事没说,就在刚刚,我赶到的时候,你还没醒来,但却有四个流氓准备对你动手动脚,把他们制服后,细问之下才知道你中了非常强烈的春药,所以才一直任你淋雨。”
“春药?”步陌然瞠目结舌,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裹住的是凤盏的外袍,还带有血迹。
“是啊,不过你放心,你没被他们占便宜,从他们的口中知道,茅家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或者把你被羞辱的事情流传出去,至于杀不杀你就不知道了。”凤盏怜惜地看着她,把她放入冰冷的浴桶里。
“你忍忍,这春药的名字叫‘相见欢’,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解。”凤盏又低声道,此时阎烈阳和聂惊郓已经站在门口,眼睛正看着她。
“茅家的人已经派人去捉拿了,涅槃还没死成,已经被关押带走了。”阎烈阳报告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开你身上的药效,妈的,那些男人真不是男人,怎么用那么下三烂的手段?”聂惊郓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陌儿百毒不侵,除了迷药和春药,其他都奈何不了她。”凤盏淡淡地解释道。
步陌然不知道,她只是站在窗前看了一会,伤感了一会,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变天了。隐约中,她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但现在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该怎么去解释那该死的药效?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栽在这个人身上!而白洛天偏偏还不在身边。
相见欢……想到这个名字,步陌然就绝望,欲哭无泪。
为什么一天之内,这两种极品的药会招呼道她身上?
此时,一个黑衣人从门外走来,在聂惊郓耳边低语了几句后又消失不见了。
聂惊郓的脸皮一紧,紧盯着步陌然,道:“然然,这药效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相见欢,有着非常浓烈的药效,做的时候很麻烦,药材也很珍贵,所以流传在世上的不多,但效果很好,可以让人保持很清醒的神智,但内心却很渴望……”
聂惊郓的脸红了一下,低着头道:“除非男女交合,否则无药可解。过了两个时辰后,皮肤会变薄,流血而死。”
“然儿,你可有什么办法解了它?”阎烈阳马上问道。
步陌然此时已经感觉到身上的药效了,刚才还觉得冰冷的水现在似乎已经变温了。
俗套的一幕,却让自己无可奈何。
她缓缓地摇头,满是绝望。
生还是死?
“白洛天在都城里,赶不过来。”凤盏哑声道,见她脸蛋嫣红,浑身冒汗,就把自己的外袍拉开。
于是,那覆盖在身躯之上的薄薄布料敞开后,欲掩欲现出了里面白嫩的肌肤,微微泛出光泽的红润。
三个男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幽了,也炯亮得吓人。
续集 第11章 几夕欢愉
步陌然把自己沉在浴桶里,只露出一个头,她对着聂惊郓道:“惊郓你把水变冰。“聂惊郓练得内里是阴柔的,可以化水成冰。
聂惊郓看了她好一会,见她浑身冒汗,就点点头,用一个碗装满了水,再用自己内力让它结冰,而后把冰块放到步陌然的浴桶里。如此来回了几,聂惊郓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了。
“可以了。”步陌然连忙阻止他,就道,“我记得这里离都城还有两天的路程,凤盏你马上和我师父联系,看他在那里义诊,我可以忍受三个时辰,看他能不能赶过来。”
凤盏却缓缓地摇头,望着窗外,道:“他现在在都城里,义诊早就结束了,之后他一直没出过都城,起码,我这里没收到他的信息。陌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是赶不到了。现在,你还是想想到底该如何吧?是让我们替你解,还是……”
步陌然的脸顿时变得惨白。是的,她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可是,她还存着一丝的奢望……
“你知道我们对你的感情,所以我们很乐意的,这□□也许会成全了我们,即使时候你怨恨我们,对我而言,我也不在乎。”阎烈阳眼光灼灼,直截了当地说道。
“然然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休想自杀。”聂惊郓赶紧握住她的手,道,“你可是祈莲国的女帝,想想,一旦你死了,这个国家该怎么办?而且,我说过,你一旦不在了,我也不会独活。”他威胁她。
冰开始融化,步陌然觉得滚烫的身子比刚才少凉了一些,甚至也恢复了一些,此时听他们那么一说,再加上他们靠近的身躯,那散发出来的男性气息 又让她的身子起了一阵轻颤。
“你大量失水,得补充。”凤盏倒了一杯冷水,端到她的嘴边。
步陌然就着他的手喝完后,凉水从喉咙直到小腹,给她带来了一丝清凉。
“请你们离我远点,不要靠近我,还有,马上去叫来几个女人,让她们帮我。”比起让他们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她宁愿让女人来动手动脚。
“没想到你会对自己那么狠。”凤盏看着她,端着杯子的手一动不动。
“凤盏,我只求这一世,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求多夫多郎,坐享齐人之福,我把你当朋友,很好的朋友,凤盏,你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委屈你自己,你是如此风华绝代之人,那能与他人共享一妻?”她清楚地知道,以凤盏和阎烈阳的个性,一旦自己碰了他们,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地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了。
而且,以后见面,也会尴尬。
“你要让那些女人来碰你?看你的身子?我做不到!”阎烈阳瞪着眼,马上否决,随即看到步陌然难受的蹙起秀眉的样子,忙道,“然儿,我可以帮你,而且这过后,我绝对不会告诉白洛天,就当事情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你还是君,我还是臣。”
“出去!”步陌然闭着眼睛,冷声道,“我不想现在看到你们。”语气又说不出的坚决。
阎烈阳脸一僵,一向黝黑的脸上颓丧而苍白,他慢吞吞地说道:“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们?即使你现在很痛苦,你也不愿意让我们为你解除药效?你就一点关系都不愿和我们扯上?”
步陌然闭上眼睛,一波热潮又袭来,她开始对抗药效。
“我们给你一个时辰来考虑,陌儿,你知道,我们不可能让你眼睁睁地去求死的。”凤盏对聂惊郓示意了下,就拉着阎烈阳出去了。
聂惊郓没有靠近步陌然,只是站在离他三张远的地方,道:“然然,我留在这里看着你,你不要冲动做事。”
步陌然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热,皮肤变得越来越敏感,就单是聂惊郓低沉的声音都可以让她心里升起一种渴望。
早经人事的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第一后悔,那天就应该不顾白洛天的反对,强行把他带上路的,这样也不回落到现在这种两头为难的地步。
以她的想法,如果换白洛天遇到这种事情,一旦她知道他碰了其他女子的话,虽然她会很感谢她救了他,但事后她知道时,她会想方设法折磨那个女的,而且也很可能和白洛天之间产生间隙。
当然,以自己和他的情,肯定会相互折磨一阵,但自己终究会妥协。
因为那不是白洛天的个人意志,是无可奈何才做出来的决定。
比起白洛天死掉的事实,她更愿意看到他活着。
这就是现实,虽然知道他不得已碰了别的女子,但比起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比起玉石俱焚,她更乐意他活着!因为,没有什么比爱人活着更重要了。
“师父……”步陌然想到这里哭了起来,抬眼一看,见聂惊郓心疼地看着自己,马上道,“哥哥,你出去好不好,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放心,我不会自杀的,我还没脆弱到那种地步。”
哥哥?聂惊郓的眼神暗了暗,你这是在提醒我什么吗?可是,已经晚了,我已经成魔,为了你。
但是,他还是点点头,温顺地走出去了。
看着已经关上的门,步陌然把脸沉浸在水里,终于毫无顾忌地哭了起来。
她是可以一死了之,但重活两世,身体好不容易健康的她,又是那么珍惜自己的小命!而且,她在这里死去,外面的人回去后又怎么向皇太后他们交代?
她咧嘴笑笑,自嘲道:“别找借口了,步陌然,你其实心里是怕死的。”
又是一袭热潮袭来,她的身体更加火热,皮肤似乎真的变薄了起来,稍稍碰触到就会引起一阵清颤。
她知道,她身体逐渐在流失水分,喉咙也逐渐干渴起来。
她现在迫切需要一个男人!
“师父……”她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难道自己真的要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来吗?
艰难的抉择,痛苦的选择……步陌然眼前仿佛看到白洛天离去的身影……
师父……
步陌然面无表情地忍耐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因为极度的渴望,她的脸已经扭曲了起来。
师父,我还能撑多久……
她忍耐着,面色粉红,肌肤如一般娇嫩,身上破碎的衣裳沾湿了后紧紧地贴在诱人的身躯上,充满了媚人的诱惑。但是,她的眼神却异常地痛苦,纤长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浴盆的边缘,进的青筋都暴起。她的指甲很短,却还是让她掀翻了。
随着时间缓慢的流动,步陌然只感觉自己整个人仿若正在沙漠中行走,头上的太阳紧跟着她。
身体极度地干渴,她继续要水,而浴桶的水却似乎都沸腾了起来!
步陌然终于想扯开自己身上的衣裳,她的手在颤动,很无力,直到好一会后,□□的药效过去了,她终于成功地褪下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裳。
可是,还是很热。
呜呜……像一只小鹿般,她掩面哭泣了起来。
可恶!要是让她知道是谁把这药制出来的,她非把他抽筋剥皮不可!
叩叩叩……门外,轻轻响起了敲门声,却让步陌然警惕了起来。
“谁?”她强自镇定,大声道。
“是我。”聂惊郓清澈的声音跟着响起,担忧地问道,“然然,你还好吗?”
步陌然乍一听到男人的声音,又是一阵轻颤,定了定神,这才说道:“很好,不要进来。”她感觉,自己似乎快耳聋了,要不然聂惊郓的声音怎么那么小?而自己的耳朵却轰隆隆地响。
聂惊郓沉默了。
阎烈阳的声音却跟着响起,叫道:“然儿,实在受不了就说,千万别折磨自己。”
“这药你是挨不过去的。”凤盏低低地叹息声幽幽地传来,在大声道,“何苦为难了你自己。到目前为止,时间才过了半个时辰。陌儿,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
后面一句话的意思是,我们会帮你解除药效的。
半个时辰!对于她而言像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竟然只过去了半个时辰吗?
步陌然快崩溃了。
门外的院子里,阎烈阳皱眉道:“你是不是说错了?明明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了。”
凤盏瞥了他一眼,望天道:“这是给她在心里施加压力,让她早点屈服。”
“可是,我心疼她。”聂惊郓撅撅嘴,从自己制造出来的洞口抽回视线,小声地说道。
“不许偷看!”阎烈阳拉起他的衣领,妒忌地说道。
“你自己刚才也看了。”聂惊郓反驳。
“我是怕然儿伤害自己。”阎烈阳瞪着他,“心疼死我了,凤盏,她的指甲都裂开了,怎么办?流了好多血。”
“我好想快点冲进去!”阎烈阳紧紧地握起拳头。
“会不会……”聂惊郓看着凤盏,问道,“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我不忍心看到然然这么受折磨。”
“聂惊郓,开弓就无回头箭,大丈夫做事之前都应该想清楚后果,不要一会要一会不要,既然我们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那这个过程就应该已经向想到的。”他面色坚毅地看着前方,道,“她现在是会受一点苦,但如果不受苦,她又怎么肯接受我们?”
他叹了口气,道,“从我们计划这件事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了。注定了我们要伤害她,要伤害白洛天。可是,我不悔。”
“凤盏说得对,现在不让然儿痛上一痛,她会一直忽视我们的感情,会一直认为对我们没有感情。以后,我们比她更为痛苦,并且,我们的痛苦是绵长不息的。”阎烈阳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坚决,道,“我们的机会只有这一,所以,一定要好好把握。”
“而且,我记得这药还是你从别国弄来的。”凤盏再补充。
聂惊郓顿时沉默了,过了一会才道:“可是,我们骗了她,利用她的信任。”
“这不算骗。”凤盏摇摇头,道,“茅家是要以下犯上,我只是利用了这机会而已。而且,要不是陌儿自己决定出都城,我的计划再高明也没用。不过你说的的确有理,要不是她信任我们,我们不会那么轻易就得手。”
“所以,我以后会好好补偿她的。”阎烈阳哑声道。
“那药,真的对她的身体没什么伤害吗?”凤盏再一问道。
“不会有伤害,只是会有几天的不适,没什么力气。”聂惊郓摇头。
“她会把我们记得很清楚的,会恨我们的。”阎烈阳冷声道。
“是的,但是,我还是希望她知道是谁在爱她。”凤盏叹了口气,道,“恨就恨吧,与其向五年来的视若无睹,还不如对我冷眼相对。”
门内,又传来了步陌然轻轻的呻吟声,三个男人的喉咙一紧,不约而同地望向那木板门。
“快到时间了,待会,我们谁进去?”凤盏低声问道,看着自己的折扇。
另外两人不语,僵硬着一张脸,手却轻轻地颤抖。
“难道一起上?”凤盏“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轻笑道。
阎烈阳和聂惊郓顿时一个脸更黑了,一个脸更红了。
虽说祈莲国里有一些家庭是一妻多夫的,平时也听说他们是同一床,甚至事后还比较那啥功夫的,比较谁比较讨妻子欢迎。
但是!但是,他们可都是雏儿啊,面对的又是自己渴望已久的爱人,万一一个把持不住在他们面前丢脸,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三人有默契地打算一个个来。
“三个一起,然然是受不住的。”聂惊郓擦了把额头的汗珠,从怀里掏了啊掏,把一个精致的小瓶放在自己的手心里,道,“这是我弄来的,可以让她少受点折磨。”
“你怎么……呃……那么懂?”凤盏探究地看着他。
“这有什么好不知道的,我小时候在青楼待过,而且,我手下什么样的人都有,这我当然懂,所以我第一个进去。”聂惊郓高昂着头。
“不行,既然你那么懂,就最后一个,我第一个,我和然儿相识得最早!”阎烈阳听着门内销魂的声音,早就已经心急如焚了。
“那我可是和然然同甘共苦过的,她对我最是温柔,我先进去。”聂惊郓马上瞪着他。
“你是她哥哥,她会有心理障碍的!”
“可是,我进去,她会不设防的!”
……
两人又是一阵叽里咕噜,就差没打起来了。
凤盏气定神闲地摇摇折扇,微笑道:“怎么说我都是最迟的一个,我和陌儿相识最迟,平日里她也防我防的厉害,所以我就最后一个了。不过,依我的建议,你们两人既然争不过,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用另一个办法来裁决。”
“什么办法?”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烈阳服用过烈焰之,内力厚,而惊郓是武林盟主,武功高强,所以你们两个可以选择打架,谁输谁赢一目了然,另外一个也不得反悔。”凤盏慢条斯理地给出办法。
“说的对极!”阎烈阳点点头,他第一见到聂惊郓就不顺眼,之后虽然顺眼了,但也还是看他不对。此刻能打赢他,他一定心服口服!
聂惊郓却在心里盘算着:这阎烈阳头脑简单,虽说内力厚,但到底拳脚功夫不如我,而且经过那么多年的江湖生涯,我肯定能轻易地打倒他。
两人刚要动起手来,凤盏摇摇头,道:“你们想让陌儿知道吗?虽然她现在可能已经听不到了,但最后还是去前院打?小心地好,我在这里等你们,快点,时间差不多了。”
两人一听,有道理,于是就忙快速地飞身离去。
凤盏看着他们的背影,狡黠一笑,等了一会儿,立马就转身推门进屋。
把门闩拴上后,凤盏吸了一口气,看着浴桶里正在喘息的步陌然,只见她青丝如瀑布般散乱下来,全身上下湿漉漉的,也光溜溜的,露出的肌肤娇嫩而红润,动人之极。
“陌儿……”他低低地唤了一声,话刚出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厉害。
步陌然神智依然清明,她可以看到凤盏推门进来,看到他开后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是她竟然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我怎么听不见你说什么?”她吃力地说道,一句话就让她气喘吁吁了。
长久的折磨,已经让她精疲力竭,苦不堪言。
凤盏走了过来,轻轻地把放在她的耳后,开始揉捏。
“不要过来。”她的耳鸣情况似乎好了很多,于是想伸手阻止他的行为,却发现自己再碰上他的时候,手竟然控制不住地想直接缠上他。
凤盏知道步陌然此时已经没了力气,也不再说什么,而是把她从温热的水里抱出,看到她血迹斑斑的手指和大腿,他不由得一震,心疼地说道:“你怎么就那么倔强呢?”
步陌然茫然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吃力地说道:“请,不要碰我。”
“对不起,我做不到。”凤盏摇摇头,看着细密的水珠从她柔嫩的肌肤上滚落,浸湿了他单薄的长衫。接着,鲜艳的红梅在他的眼前绽放,下面那湿热柔软的触感传过来,让他再也维持不住平顺的呼吸。
颤抖着双手把她放在床上,帮她的头发和身子擦干净后,他就很直接地拒绝。
如果之前他还能收手,那看到这美景,那是不可能的了!
“这一,我不会放手。”凤盏不在忍耐,他轻轻地吻着她,把那一个个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肩后,颈侧,再缓缓的蔓延到了她的耳后。
“你反抗不了。”见她似乎拒绝的样子,凤盏又道。
步陌然的眼泪流了下来。
“师父……”自己,真的要背弃她了?
“今天不许提到他的名字。”凤盏的语气轻柔,眼底却是刺骨的冷意,“我已经忍他很久了。”
步陌然的眼泪更是流的凶。
“你拒绝不了。”他抚摸着她,感受到手底下柔嫩的肌肤,声音暗哑得惊人。
“陌儿,你不知道……我想你……想的都要发疯了……给我,好不好?”他紧贴着她的耳朵低喃着,灼热的呼吸喷向她的耳垂。
步陌然全身发烫,明明心底是拒绝的,但那身体的渴望又是那么地真实,全身柔软无力,两厢折磨之下,令她身心都受折磨,更是痛苦。
“对不起……”见她难受的样子,凤盏也急了。算算,似乎时间也差不多了,看她的肌肤,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的血管,心下一沉,不敢再说什么刺激她,就准备马上进入正题。
凤盏猛地板过她的身体,用双手紧握了她的腰,开始激烈地亲吻起来。
她无力,推拒,却又渴望……
他强硬地进攻,不允许她的退却。
“陌儿,我已经渴望了好久了,不许你拒绝我。”他低喃,却上下找不到入口,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会这样呢?”他很是不解,俊美的脸布满了汗珠。
她被他弄得很疼,全身都渴望的发颤起来。
那一刻,她挺身,他入侵……
她开始痛苦,只觉得白洛天离她越来越远……
他畅快地昂起头,低吼一声,用热烈的眼光注视着她……
她开始在他身下辗转发侧,神智明明痛苦地清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自己的意志,开始承欢,最后只剩下狂乱的欲望。
这是不是就是女人的欲望?可悲又可怜的欲望,明明爱的不是他,却依旧能够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依旧能够享受着他奉献的快乐。
师父……她心里在强烈地呼唤,却觉得自己的呼唤仿佛亵渎了那个名字。
于是,她开始闭口不言,只是看着她身上耸动的男子,他脸上的喜悦清晰地印入了她的眼里。
闭上眼睛,梦中的一切开始现在她的脑海里,痛苦和快乐,折磨和喜悦……那么相似的一幕!
历史,仿佛在重演!
不知过了多久,凤盏停了下来,定定地抱着她。
而他的身后,衣衫凌乱的阎烈阳和聂惊郓正在紧盯着她。
下一刻,三具把自己脱得一干二净的高大性感身体站在她面前,亮闪闪的兽眸中有着滚烫的欲望。
“不要……”她低低的说道,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结实强壮的男子狠狠地啃咬着她,饥渴而激烈,直到感觉到她的沉默后,他的瞳色更加阴起来,俯下头恨恨的咬了下她的唇,说道:“不准闭眼!看着我,现在给你快乐的人是我,不是他!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够给你!”
步陌然别过脸去。
“不许不看我,明明是我最先遇到你的,明明你该是我的妻子的……”他嘴里恶狠狠地说道,再落在她的肌肤上,却显得动作很轻柔。
“我爱你。”他说,随后,他用手牢牢的拖住了她的臀,不容她下去,然后腾了一只手下去抚摸着她,用行动证实了他的爱意。
……
“对不起。”绝美苍白的男子仿佛还是一个少年,眼里写满了怜惜,看起来精瘦的手却异常地有力,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是他们太粗鲁了。”他给她用药,薄唇缓缓地盖上红艳柔软的丰唇,然后轻轻地含住粉色的下唇,反复地吸允甜美的柔软,接着,在眼眸划过舔洗得更红润的双唇后,将舌探进湿润的口中,灵活地在翻转搅弄,一边舔弄着可爱的小舌,一边恣意地回味着口中的香甜。
步陌然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浑身血液都呼啸起来,五脏六肺像受了挤压,拼命想吐,头一阵阵发晕,四肢也冰冷到麻木……
“你是我哥哥!”她紧紧地抱着他,撕心裂肺地尖叫,仿佛不这样,就无法压制住内心剧烈的悲恸!
“我不是……我不是……”他低喃,仿佛在说服她。随后,他一个用力,这一刻,门外的雨开始下了起来,呜咽着……
他在她的身下,而她的眼泪落到了他的脸上,低低地呜咽,痛到极致,喉间已然发不出声音。
“师父……”半梦半醒间,她半睁开眼,仿佛看到了心底的那个男人,站在她对面,就那样望着她,那般不舍,那般眷恋……她看着他,不敢眨眼,直到眼神开始涣散,直到他的脸开始模糊……
那一刻,梦中的事仿佛重演,她知道,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那天,从白天到黑夜,年轻的男子们第一尝到滋味,看到自己的爱人浑身娇媚地躺在自己的身下,看着自己渴望已久的人儿闭着眼睛,看着她因为受不住自己的力道而娇吟时……他们兴奋了,他们疯狂了!
水换了一桶又一桶,床单换了一条又一条,男人们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
在步陌然忍不住吐出那一个禁忌的字时,他们更是疯狂。
她于是沉默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永远火热着,永远渴求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她只知道,自己的心似乎冰封了起来。
终于,到下一个黎明出现的时候,一切都停止了,空气中充满了强烈的麝香味道,三个男人衣衫不整地跪在她的床头。
她看着窗外,已经下了一天的雨,她就像被雨水打湿了的破娃娃。
续集 第12章 远走天涯
步陌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吃力用手撑起身体,道:“我要回都城。”这是一切结束后,事隔两个时辰,她终于说话了。
三人顿时如蒙大赦,聂惊郓率先站起来,道:“然然,你刚才可把我给吓坏了,这么久没出声。”脚步却踉跄了下,看来是跪太久了。
“你也把我吓坏了。”步陌然没有看他,只是声音冷冷的。
聂惊郓顿时一僵,想起了欢爱时她对自己的恐惧,忍不住低下头来,呐呐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我的妹妹,所以我不会后悔刚才那样做。”
“那么,以后你就不要靠近我吧。”步陌然声音平淡,却有着毋庸置疑的坚决。
如果说,爱情是没道理的,爱情也是无辜的,那么,这种禁忌的爱情,他总可以不接受吧?
聂惊郓震惊地看着她,痛苦地问道:“然然,你就真的不愿意看到我?”
“……是的。”顿了顿,她还是说了出口。
聂惊郓怔怔地站在原地,身上薄薄的衣衫凌乱不堪,露出了有着抓痕的白皙胸膛。
就在昨晚,她还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可是才几个时辰,她就对自己冷漠至此!
胸口有熟悉的痛楚袭来,他终究是一言不发地点点头,转身很快就消失了。剩下的阎烈阳和凤盏不安了。
“我去准备马车。”阎烈阳马上道。
步陌然点点头,见他咧嘴的样子,马上道:“这的事,就到此结束吧。说到底,我还是应该感谢你们救了我。但这毕竟只是意外,以后不会再有了。”就当是一夜情吧。
她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必要哭得死去活来。他不是梦中的女子,她在现实生活中,她有自己的爱人,而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比她强得多。再者,昨天的事,是逼不得已的。没有他们,等待她的将是死亡。
步陌然很清楚地知道,整个过程,从头到尾,她都是神智清明的,她清楚地知道所发生的一切,清楚地知道自己可能因为药效,也可能是因为生理需要,她是欢愉的,她是享受的。而她更知道,他们三个偶尔虽然会失控,但绝大多数的时候都对待自己很温柔,很怜爱。要不然,以她的身体状况,再好也经不住三个精力充沛的男子的强烈索欢。
而且,在等她药效解除后,聂惊郓说了一句“已经好了,不能再做了,否则然然就承受不住了”,那句话,明明另外两个男人还是欲火焚身的,却也快速地停了下来。然后开始为她洗澡和擦药,把她弄舒适后才跪在她的床头。
所以经此一,她却再也无法逃避他们的爱意了。
想到这里,步陌然沉沉吐出了一口气。
至于白洛天,她不敢再想。
她的行为已经伤害了他,她已经无法面对他了。
原来,天堂与地狱,其实离得很近。
阎烈阳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快速地离去。
凤盏嘴唇动了动,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坠入了冰窖里,凄冷无比。
“如你所愿。”以这句话为结束语,他们又恢复了以前的相模式。
她还是君,还是女帝。
他还是元帅,只是不再时时表达自己的爱意,而是越来越沉默。
他还是丞相,依旧在接到奏折的时候恭敬地递给他,再提出自己的解决意见。
步陌然倚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后,不经意地看着前方那两个挺拔的身影,叹了口气,苦笑。
是的,他们是越来越沉默了,也和她保持距离,但是,他们一路上把她照顾得很周到,他们的眼神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在她不看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就很露骨地瞥过来,那赤裸裸的爱意让她想感受不到都难。
她没有再想下去,因为他看到了都城那充满历史沧桑感的城墙。
都城到了!这里面有着她的爱人,她的师父,只是,她却再也无法用以前的态度来对待他了!她心里注定是充满了负疚感的。
“陌儿,要进城吗?”见步陌然久久地看着城墙,凤盏忙问道。出门在外,为隐藏身份,他不再叫她“陛下”。
“进吧。”步陌然看了他一眼,闭上了车帘。
一路顺利地进宫,步陌然已经做好了向白洛天坦白的准备,却没想到,迎接她的竟是那么一个噩耗!
“你再说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步陌然瞪着颠茄。
“陛下,皇夫他真的走了,从前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而且御膳房送去的饭菜也是原封不动。我们刚开始还以为他出宫了,但直到今天,他还是没有出现,却在您的书房里找到了这封信。”颠茄把手中的信件送到步陌然面前。
“你下去吧。”他哑声道,接过那封信,明明是薄薄的一层,却让她觉得如有千斤重,几乎拿不稳。
颠茄关切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弯弯腰,这才退下了。
步陌然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一路上,她看着这皇宫里富丽堂皇的摆设,飞檐斗拱,亭台楼阁,说不出的精巧,说不出的大气。
经过御园的时候,看到里面各色的儿竞相开放,争奇斗艳,她心下黯然。
以后,这寂寞的皇宫里,这巍峨的皇宫里,这美丽的园里,再也没有他相伴的身影了吧?她从此,就是孤独一人了!临窗赏景,闲话趣事,也只能在梦中了!
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她终于鼓起勇气阅读。
“然儿,原谅我的离开,我知道我在逃避现实。自从知道不能生育后代,我就一直活在矛盾中。我知道你身上的压力,也知道你爱我,不忍我受委屈,所以你在外为我抵住了很多压力,为我争取了一年的时间,直到事情爆发出来后,你也一直没同意娶夫。
对此,我很开心,但也矛盾和痛苦。因为有了我,你才需要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你才会没有孩子,我很了解,就像你了解我一样,你很喜欢孩子。虽然你常常在我面前说,你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只在乎我陪在你身边。
这话我信,却也心疼。
师父前不久又回来了,说我执迷不悟,为了私情置国家大事于无物,说我们和你有前世的情缘,这一世也必定要纠缠在一起。我,是无法阻挡你们之间的缘分的。我信了,师父法术高明,比我懂很多。而且,我也隐隐梦到前世的事,知道前世的我一再拒绝你,就是因为我注定没有子酮。但这一世,师父没有把这个隐患告诉我,所以我爱得义无反顾。但我想,即使我知道我没有子酮,我依然会爱你,依然会义无反顾,不会后悔。这点,你不许怀疑。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们之间的沉默越来越多,向我们施压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些年来,你坚持只娶我一个,本来就已经破坏力很多人的利益,所以此时有了借口,他们又怎么不可能疯狂反扑?明明,只是因为一个孩子,一个继承人而已。只因这是发生在皇家,于是,一切都严重了起来。
我不认见你痛苦,却也开不了那个口,叫你娶夫。所以只能贪心地一日拖一日,期间,我用尽了各种办法调调理我的身体,可惜依然无效。然后,不知何时开始,我们之间的沉默就越来越长,到了最后,同一张床上,我们已经没有了交流。
我知道,你仍然是爱我的,就如我爱你一样。但这,对于解决困难,是远远不够的。
这一,你出都城,我要去义诊,所以就没能去,也不想跟去,我想好好冷静一下,我到底该怎么做。我想,你也怀有同样的想法,所以也没要求我一定要去。
你去了一个月,我在皇宫里相思如焚,格外地思念你。这是我们成婚以来,第一分别那么久,日子过得很难熬。而在我知道他们三个也跟着去时,我心里也担心你们之间的相,担心你被他们的情感动。
但是想想,如果你要感动的话,应该早就感动了,也不必等到现在。我知道,你向来冰雪聪明,我们又相了那么久,我又怎么会猜不透你的心思?
你一定早就知道他们的感情了吧?所以你一直在拒绝,一直在无视,让我又是高兴又是放心。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的事,你们也许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但这只是也许而已,师父说,命运我们是争不过的。他们那么痴缠着你,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契机,让他们如愿以偿。
而你,我总以为,你是对他们有感情的,只是一直不敢去想。
现在,他们成功了吧?那天,我很想你,所以就去了神殿,在那里,我看着你的金莲,由一开始的平静,到最后的剧烈摇动,似乎再痛苦挣扎,我知道你遇到了危险,刚想走开的时候,就看到了金莲身上渗出来的水滴。我知道,你在流泪。而随即,金莲的叶子隐隐变成红色,于是我知道了你那时的情况。
刚开始,我很震惊,也很痛苦。我知道你必定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但想归想,我还是难受,恨不得杀了那几个男人,也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跟着你去。
然儿,如果这种行为称为‘出轨’,那也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给了你机会,是我的错误造成的。
那天,我一夜未眠,想了很久,最终决定离开。然儿,原谅师父的懦弱,我不敢再面对你。于是,我决定,也许我该走了。
我走了,你可以不必再顾忌到我的感受,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很多话我不用再说,然儿睿智,定然会明白我的意思的。也希望在我走之后,你依然能快乐地生活下去。
我将放逐我自己,去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江南美景。也许,等我走遍了这大陆,我就会厌倦了,然后再回来看你。啊不,我是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倒是,你也许已经儿孙满堂,其他三个男人也许已经站在你身边了。
好吧,然儿,不必理会我酸溜溜的语气,我妒忌呢。呵呵,我知道,无论走多远,我总会回到你身边的,因为我的心,在你这里。
然儿,请原谅我的自私。师父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别哭。”
看完这封信,步陌然的眼泪毫无预警地就流了下来。
师父,我认为我总能忍住的,但我高估了我的能力。
肆无忌惮地痛苦一场,把自己关在寝宫一天后,步陌然终于出门了。
门外,是关心她的人。
“然儿,这白洛天是走了,你也得注意身子啊,他总会回来的。”茅清泠第一个出声安慰。
“他是会回来的。”步陌然微微一笑,除了眼睛有点红肿外,其他的似乎都无恙。
“好了,大家都散去吧,我没事。”她摆摆手,语气慵懒,漫不经心的。
“颠茄,你留下。”步陌然留住了她。
颠茄欣喜地点点头,道:“小姐,你可把我担心死了,你今天要是不出来啊,他们非暴动不可。我更是内疚,要不是我没注意,皇夫也不会突然离开了。”她指的是正蹲在墙角里的阎烈阳和凤盏,两人死活不离开,而茅清泠和太上皇似乎知道了什么似的,笑眯眯地叫着其他人走了。
步陌然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也不在意,只是吩咐她道:“你记得让子腾派人去找师父,找到他后就不要惊动他,只要好好跟着他就行。”要不是这颠茄的孩子出了水痘,夜子腾肯定会跟着去吧?那样,也许客栈那里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颠茄一听,有点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事……他们都跟我说了,好像他们都去干了。”颠茄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趟翼州之行,自己的小姐就好像和那三个男人发生了变化。不过这种事情她也不好问,更何况,白洛天刚刚离开。
“不要紧,还是派人去吧,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似的,陛下。”颠茄马上说道。
“现在就去书房吧,我走了一个月,御书房里一定积累了很多奏折。”步陌然说着就走了出去。
“是有很多,不过都是一些不是很急的事,急的都送去给您了。”颠茄跟在她身后,看着角落里的那两个丰神俊朗的男人此时一脸的开心。
呵呵,小姐能走出来,看似无恙,她也很开心。
而第二日,暌别了一个月的女帝开始上早朝,刚一开始,她就雷厉风行地颁布了几道令人震惊的命令。
第一道,前任左丞相派人暗杀女帝,虽然最终未遂,但此罪天理难容,念及以前他对朝廷所做的贡献,因此就剥夺他的所有封号,收回丞相府和没收所有的财产,并且罪连三族,即日起就男女都发配边疆做苦力。而已经中风的茅长鸣,由于皇太后的请求,就留在都城养病,等哪一天他的病好了,就到边疆去。
第二道,祁莲国兵马大元帅阎烈阳这五年来坚守边疆,作战有功,此回来述职,就任命为午门提督,在都城任职,守卫都城的安全。但念及阎烈阳五年未回,所以就三个月后再上任,此前可回去和父母共享天伦之乐,不必上朝。
第三道,翼州刺史营私舞弊,私吞大量官银,其和一干官员已经入狱,秋后问斩,并一一提升了其他官员,补充了空缺。
第四道,皇夫白洛天奉陛下之命,外出去办事,全国范围内选夫之事暂时搁浅,等他回来再说。
第五道,右丞相凤盏虽然护驾有功,但也有失职之,所以就罚俸禄半年。
……
朝臣震惊,纷纷看向凤盏,见他和以往一样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下稍安。
接着,众人又开始打起如意算盘来。既然皇夫走了,虽然不能举行大规模的选夫,但暗自把人收进宫,等皇夫回来了再受封也不迟吧?
有着这样的想法,茅长鸣的惨剧似乎已经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力了。即使,茅长鸣是步陌然的外公。
而且,刺杀女帝,本来就应该诛灭九族,但茅长鸣的九族里包含有女帝和皇太后,所以就从轻发落了。
此时,秦熔正捻着胡子满意地点头:陛下虽然身为女帝,有时做事过为很厉,但也不失为一个很有仁德的君王,有胆有识,宽容大度,以国民为重。这茂长鸣的势力虽然说已经被瓦解的七七八八,但毕竟在祈莲国盘踞了二十几年,一下全根拔起又伤了国体,此时这样的判刑既显示了她的仁厚,又把他的东西都夺了过来,从此以后东山再起已经成为不可能。
当然,他也知道,这期间皇太后起了很大的作用,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
早朝后,难得的好天气,微风轻拂,天气凉爽,步陌然批改完奏折后,就走到了御园看看。
此时多种名正在盛放,一入园便是一大簇一大簇的牡丹树在争奇斗艳,穿过玉带桥后又有高大洁白的玉兰和其他树怒放着,百蝶嬉戏其中,各有各的风情。只是,和她一起赏的人已经不在了。
步陌然眼神一暗,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又甩甩头。
她找了个地,慢慢地坐在树下,不顾一身锦衣华裙,倚在柳树旁。
闭上眼,浓浓的香和轻微的草香飘了过来,她呼吸,似乎还能嗅到泥土的气息。又想起了以前在这个地方,她和白洛天两人席地而坐,两人背靠着背,把一本书读完,而后相视一笑,慢慢地搂在一起,看着这柳絮飞扬,云霞满天。
那时的心情是喜悦的,是平静的。如今,这满目的团锦簇,一下如枯烂草,了无生气,看在眼里,却不胜凄凉,所以不想再看。
“然儿,我可找到你了。”不远,茂清泠急匆匆地走来。
步陌然依旧闭着双眼,待她走近后就道:“母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当初,我在做这条决定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你了。我认为,我这种罚已经是够轻的了,没有诛灭九族,只是发配边疆。”
“可是……”茅清泠眉头皱起,毕竟这是自己的家人啊!
“如果他们安安分分的话,凭他们收刮来的财产,定然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他们敢这么和我对着干,那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心理准备。母后,与其在这劝我,还不如去打点他们,免得他们娇生惯养,还没押送到边疆就已经死了。”步陌然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
终于,她把那一家人弄倒了!凭着钱财,虽说不能当官,但还是和朝中的官员藕断丝连。此时她连根拔起,看他们拿什么东山再起!
“可是那证据……好像不足。”茅清泠马上道,“他们不可能作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来的!”
“哼哼,证据……母后,难道等我死在他们手里,你才会相信?”步陌然冷哼一声,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看着她。
茅清泠看着她,顿时沉默了。一是因为她的话,二是因为她冷酷的眼神。
她心里有种感觉:这个女帝,是真的成熟了!以后她的决定自己不能干涉了。
如此,又过了两三个月,时间飞逝,都城里却很是安静,没什么大事发生。
阎烈阳接到圣旨后,就和父母回到了同州城,只是没过半个月,就自己暗自跑来了都城,在凤盏的府邸待着,偷偷地溜起看步陌然。
步陌然依然对凤盏维持表面的客套,维持君臣关系。
聂惊郓依旧在暗中潜伏着。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她在他们之间建立了一条鸿沟,让他们不能越雷池一步。
他们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每个夜晚,对视的时候都格外痛苦。
白洛天走了,他们却没什么进展。
直到这天早上,女帝在吃饭时闻到肉腥味,突然呕吐了一阵。
消息传来,凤盏兴奋得手舞足蹈,第一不顾形象。
续集 第13章 轩然大波
见凤盏难得的忘形,阎烈阳很是奇怪地看着他,道:“什么事让你那么高兴?”他们两人现在住在一起,又是好友又是情敌,却也同病相怜。
凤盏把手中的情报递给他看。
阎烈阳看完后怒瞪着他,道:“然儿的身子不好,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凤盏也瞪了他一眼,道:“你看,一个女人早晨呕吐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阎烈阳奇怪地看着他,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但他知道凤盏一向不是一个无聊的人,所以他很认真地想。
“除了生病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原因。”阎烈阳很老实地说。
凤盏摇摇折扇,道:“所以我叫你有空多看点书,不要老是舞枪弄剑的。这女人呢,出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因为有了身孕。想想,白洛天走了,而现在距离那天正好有三个月,这个时候,怀孕一般就看出来。事实上,我本来已经绝望了,因为等了一个月,陌儿的身子还是没有出现什么异样。现在好了,看来老天还是帮我的。”
阎烈阳一听,也一点就通,道:“的确很有可能,然儿是怀孕了!”
他很狂喜,看着凤盏激动地走来走去,却又忍不住问道:“可是,孩子是谁的?”
凤盏一僵,拍拍脑袋道:“不错,这是个好问题,也是个严肃的问题。”他左思右想,总觉得是自己的,毕竟自己可是第一个和陌儿爱爱的人。
阎烈阳也有类似的想法,觉得自己那么神勇,肯定也是自己的。
“这个暂且不说,总归是我们自己的。对了,把聂惊郓叫来,这事该谢谢他,要不是他的奇药,我们还不能达成愿望呢。”是的,那相见欢不仅是一种强烈的春药,也是一种易于让女人受孕的药,所以凤盏和聂惊郓才千选万选地选中他。
“不用叫了,我来了。”聂惊郓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只是相对于他们的狂喜,他显得很严肃。
“你不高兴吗?”阎烈阳看着他。
聂惊郓没有看他,只是看着远的草,道:“然然的确是有身孕了,但是她现在很苦恼,也很伤心。她怕孩子时我的,我是她哥哥,她说孩子如果是我的,那是近亲,孩子不是白痴就是天才,反正总会出问题。所以,她在考虑要不要落下孩子。”
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聂惊郓不禁苦涩地低下头来。
“啊?那怎么办?万一真落了,那我们的心机岂不是白费了?哎呀,我怎么就想不到这点呢,早知道当初……”阎烈阳等着聂惊郓。
凤盏制止阎烈阳未尽的话,道:“当时我们也没想那么多,我们三个那么爱她,所以谁都想造成事实,让她不再忽视我们的感情,但我们没想到,她还会想到那一层。据我所知,进亲生孩子,孩子有时候的确会出现问题。”
“虽然也有可能孩子是我和烈阳的,但也有可能是你的,一切都有可能。”凤盏皱皱眉,叹了口气,道:“她现在一定也很矛盾和痛苦。”
的确,现在的步陌然很矛盾,也很痛苦。
今天一大早,她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完毕后,不想吃东西了,因为没有来白洛天的陪伴,于是就直接去上早朝了,也不理会碧儿担忧的劝阻声。
这早朝上了很长时间,冬天来临,北边的寒冷地区得做好过冬的准备,所以一早朝下来,已经是现在时间的九点多了,她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就叫人送了早膳过来。
早饭很丰富,鱼类和肉类都有,平时她可能不注意,但今天她却很敏感地注意到那鱼有腥味,肉也有腥味,让她一阵不适。
结果,菜一入口,她就觉得一阵呕意传来。刚开始她没在意,以为是昨晚睡迟了,从御书房里回来时受了寒。但随即她想想不对,自己似乎好久没来那个了,之前一直在想白洛天的事,也没在意。
此时,碧儿似乎也瞧出了什么,忙道:“陛下,您似乎很久没来潮了。”
步陌然一听,马上替自己把脉,却因为慌乱而把握不准。
“马上,马上去叫所有御医来!”她命令道,叫人把饭菜撤了出去。
结果那天早上,女帝的这道命令在皇宫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有关系的人都在猜测着。
御膳房的人瑟瑟发抖,生怕是自己的饭菜出了什么问题。要知道,今天难得女帝自己想吃饭,所以御膳房的人使劲了浑身解数来做菜,比一般的早餐还要丰富了许多,但没想到,只是那么一,就引来了祸端。
难道有谁在菜里下药?可想想又不对啊,先别说每都有拭菜的人,就是女帝,也是毒术医术高明的人,有谁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想到这里,御膳房里的人这才有点安心了,开始专心等待结果。
而此时步陌然的寝宫里,御医们进进出出的,外边的庭院里,站满了一群御医,当然,还有闻讯赶来的茅清泠。
“够了,下去吧。”听到第二十个说了一模一样话的人,步陌然终于耐不住,无力地挥挥手。
御医们面面相觑,最后还在慕容治的示意下,悄悄地退下了。
“陛下,您真的是有孕了!接下来,微臣将让擅长妇科方面的御医来为你调理身体,另外,为了更好地照顾您,我还将派人去民间,那里也许有医术更精湛的大夫,可以相互学习一下,微臣等人将不会让您遇到一点危险的!”慕容治念叨着该注意的事情。这步陌然登基后,他就成为了御医院的院首。
“你有心了,出去吧。”步陌然打断他的话,心乱如麻。
慕容治毕竟还是会看人脸色的,所以很快就退了出去。
孩子……还三个月了……步陌然自己的一颗心跳得很厉害。
孩子——虽然她期待了很久,但在她的期待里,孩子的父亲都是白洛天,可是现在,这孩子明显不是白洛天的,而是那三个男人。
想到那三个男人,步陌然更是头疼和慌乱。
这三个月以来,她不是没有感觉的。
每天晚上,都有一个人在她寝宫上守着,刚开始,她还请杜若去把他们仍走,但后来杜若仍都扔烦了,于是只好视而不见。
凤盏,在公事上都是公事公办,只是工作量却一下子多了很多,给她减轻了一些负担。
聂惊郓,常常可怜兮兮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每她刚一看到他的时候迅速地隐身了。
阎烈阳,远在通州城,竟然还可以每天早上有一封情意绵绵的情书放在她的餐桌上。刚开始她看的时候,还吃不下饭,腻都腻烦了,肉麻得要死,但后来似乎知道了她的症状,他改走淳朴路线,把他们相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外加自己的心理感受。
步陌然知道,这其中当然有茅清泠的暗自帮忙。
也许,以前她还可以不在乎,但现在呢?肚子里有了孩子,什么都得想想了。
孩子不知道是谁的,这才是最麻烦的一点。如果是其他两人的还好,但如果是聂惊郓的呢?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好淫乱,竟然和三个男人同时发生关系!
聂惊郓……她叹了口气,虽说她也没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但在血缘关系上,他们是近亲,近亲……想到这两个字,步陌然更是头疼。
知道自己有孩子后,她的第一反应是狂喜!以前,她就想过,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们,只要可以,就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们,给他们满满的母爱!所以对于孩子的第一印象,那是很好的。
但是,一想到孩子的父亲,她的心情就坏了起来,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父亲……她苦笑:万一是聂惊郓该如何是好?当时生出一个怪物儿子出来,她即使再疼爱,他都会遭受很大的磨难。
落,还是不落?
万一孩子时好的呢?那自己岂不是活生生地扼杀了自己的孩子?而且,如果没有了这胎,那她以后还会不会有孩子?
她不得不承认,现在这种艰难的境地,是她自找的。想当初,那事刚发生后,她一心想着该怎么去和白洛天说,并且为他们之后的境设想了各种后果。她想东想西,就是没想到自己会因为那一天一夜而怀孕!
或者说,她也许想到了,但她不在乎。
后一种想法,让步陌然白了脸。
自己的潜意识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做了这种事,而且很有可能是他们设下的圈套,她只是去惩罚了茅家,但对他们,还是太轻了吧?
她想起了白洛天的那封信,心神一颤:师父,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自己其实对他们也是有感情的?只是我一直不敢往那方面想,也不想去想,一直就以为自己是全心全意爱着你的!
师父,是不是,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了解我?
步陌然迷乱了。
师父,我怀了别人的孩子,这让我以后怎么来面对你?或者说,我还能有脸面去面对你吗?我们之间,是不是再也不可能了!
三个月了,你一点信息也没给我,我的暗卫,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里?
在这么几分钟内,她想了很多。随后,茅清泠惊喜地疾步走了进来。
“然儿,你总算是怀孕了!哈哈,太好了!母后真是太高兴了!来人啊,传哀家的懿旨,宫里所有人的俸禄这个月都加倍,从今天开始,你们可要好好照顾陛下!”自从白洛天走后,皇宫里的事就由茅清泠管着了,这见步陌然怀孕,兴奋得有点语无伦了。
旁边的人马上就跪下谢恩,兴高采烈的。
但是,步陌然没有看在眼里,她只是看着兴奋的茅清泠,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语,叮嘱这个叮嘱那个,仿若要生孩子的那个人是她。
她忍不住想,当初她怀着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兴奋和小心翼翼?
“呵呵,然儿,母后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母后再派几个人来照顾你,你这宫里的人太少了!瞧瞧,你都高兴傻了,什么也不会说了,呵呵,和以前母后一样。”茅清泠高兴地拉着她的手,说了一通才想起来问道:“对了,孩子的父亲是谁?”她想,如果是白洛天的,那一定要把他找回来的。
如果说,茅清泠对白洛天有不满的话,那就是不能生育这事了。除此之外,她其实还是很欣赏白洛天对步陌然的情的。当然,在她看来,凤盏和阎烈阳也不错,家世好,人品好,对步陌然又一往情,也是好人选。
但现在,孩子的父亲更胜一筹。
就这一句,让步陌然略微呆滞的眼睛转了转,她低头道:“这你别问,我自己明白就行。对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好好,我不问。”茅清泠连忙拍拍她的手,道:“你好好认清这个现实,我马上去叫人煲汤给你补补身子。”
茅清泠于是连忙站了起来。她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或者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抱到孙子和外孙子了,没想到步陌然却那么争气,毫无预警的,就有了孩子!
步陌然看着她高兴离去的身影,心情更是复杂。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那么高兴,包括前世。
想到这里,她竟然很想生下这个孩子,可是万一呢?
“惊郓。”她叫了一声。
很快,聂惊郓就站在她面前,一袭黑衣的他看起来很无措,眼睛不断地瞄着她的脸和她的肚子。
“惊郓,你是我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孩子是你的,那他以后有病,缺胳膊少腿该怎么办?”步陌然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聂惊郓愣了下,道:“可是,以前人家兄妹成亲也不是生下孩子了吗?”
“你只是看到那光明的一部分,而没有看到那些残缺的孩子,因为他们早在生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人弄死了。”步陌然清冷的声音述说着残忍的事情,“这就是兄妹成亲的结果,兄妹也许可以相爱,却不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不会这样的,他会很健康的。”聂惊郓震惊了下,忙慌乱地摇头,想了想,又道:“而且,也许孩子是他们的。”后面一句话很小声,显然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能保证吗?”步陌然冷哼一声。
聂惊郓顿时语塞。
“所以我想,要不要落了他,省得以后出来痛苦!”步陌然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聂惊郓的脸顿时白了,他忙奔过来,握住她的手,摇头道:“不行!然然,不行的!你不许有这样的想法吧,这样吧,你好好再想想,孩子是他们的几率很大的,你不能草率行事,扼杀孩子无辜的生命!”
“好,我可以等等。”见聂惊郓痛苦的表情,步陌然心软了。
“那我去找他们想想办法。”聂惊郓说着马上就不见了。
找到凤盏和阎烈阳后,他们坐困愁城,面面相觑,却没什么办法可想,而且一时半会也不敢去见步陌然,最主要的是,步陌然放出话来了,短时间内,不想再看到他们三个,让他们哪凉快待哪去。
“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呢?”凤盏低叹,不得不承认,那时的自己太过于兴奋了,考虑不周,只要和步陌然的事情有关,他总会出点纰漏。
“如果我不是然然的哥哥就好了。”聂惊郓愁容满面。
“当务之急,还是劝然儿把孩子生下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阎烈阳一拍大腿,大声道。
“这个倒是不必担心。”凤盏慢悠悠地说道:“以陌儿的性子,外冷内热,又喜欢孩子,所以她自己是下不了这个黑手的,十有八九是会生下来。我们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她可能担心这担心那,影响她怀孕时的心情,这样对她身体不好。而且,她还是一国之君,肩上还有责任,哪能像一般的孕妇那样什么也不做,就只是胡搅蛮缠,悲秋伤月?”
“说得也是。”两人表示赞同。
事情虽然还是没解决,但毕竟孩子时保住了。三人的心稍定,再想想,还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于是就散了。
但聂惊郓没想到的是,等他出了凤盏的丞相府后,就看到杜嫂站在他面前!
一通话说下来,聂惊郓又是高兴又是悲伤。
高兴的是,杜若听到他和步陌然的对话,觉得这事情有点大了,就告诉了杜嫂,杜嫂这才说出了真相。说聂惊郓不是函妃的儿子,当年函妃生下了一个死婴,精神刺激过大,于是皇上就和杜嫂一起瞒着她,给她送来另一个同一天出生的孩子!并且皇上也一直把这孩子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相认后还老是想让他入了皇籍!
所以,步陌然肚子里的孩子完全没有问题!
悲伤的是,他的母亲是涅槃不受宠的小妾,最后难产而死,而涅槃,才是他的亲生父亲!偏偏,就在三个月前,他亲自把涅槃打败打残,并且现在还不知死活地押在牢里!
续集 第1章 孕期记事
聂惊郓一下子知道了这个消息,很是震撼,足足过了一刻钟才回过神来。
“那我马上去告诉然然真相。”他还来不及悲伤自己的身世,马上就想到了步陌然现在的境。
当步陌然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吃了一惊,沉声道:“此话可当真?”她就怕是聂惊郓为了让自己安心而撒的谎,但是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八分,因为聂惊郓不会拿这个骗她的。
“不信你问杜嫂”聂惊郓指着杜嫂。
“是的,陛下。”杜嫂很恭敬地回答,道,“此事千真万确,要不是因为孩子这事,老奴也不会说出来。二十七年前,老奴就曾经答应过太上皇,永远不能把这事说出去,尤其是函妃和惊郓少爷。”
“嗯,知道了,杜嫂,你下去吧,没事,谢谢你把这消息说出来,我会和父皇说的。”步陌然见她忐忑不安的样子,忙安慰道。这几年来,杜嫂就住在她寝宫的后院,负责她每天早上或晚上的夜宵,也是兢兢业业,每天变着法儿让自己多吃点,所以她还是很尊敬她的。更何况,杜若还为她挡去了不知道多少批的刺客。
她改革祈莲国的一些政策和系统,肯定会冒犯某些人的利益,所以遭遇到危险也不奇怪。
“那然然,你这下总该安心养胎了吧?”聂惊郓看着她。
步陌然沉默了一会,终于点点头,问道:“你要不要去天牢里看看他?”不同于上的疏松,这在抓到涅槃后,天牢里的守备森严了许多。而且,由于聂惊郓全面接手了七色盟,所以涅槃想逃都没地方逃,也没帮手了。
聂惊郓沉默,只是坐在步陌然身边的椅子上,低头玩弄着她的衣袖。
“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而且还养大了你,教你习武。”步陌然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有这层关系,所以上他刺杀她时,也没有一下子就判他死刑,没想到却被他假死逃脱了。
“我以前只当他是师父,对他也是有感情的。后来知道他是我的舅舅,我心里也高兴,但他三番五来刺杀你,我却是万万不可原谅他的。那天,我和他交手时,我第一打败了他,我还记得他倒在地上时欣慰的样子,看样子很满足。现在,我知道他是我爹,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很复杂,有点心酸。我知道他爱的女人是涵贵妃,而不是我那没见过的娘。这么多年,他也许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可一直没说。”聂惊郓喃喃道。
其实,他更想说,他也许是理解涅槃的,因为有了自己的爱人,其他女人就抛到一边去了。就像他一样,自从喜欢上了步陌然,就再也没想过要去找其他女子。但是,当那个被他遗忘的女子是他娘时,他的心情就复杂起来,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涅槃。
“可是,你心里总过是有他的。”步陌然拍拍他的手。他们两人又很类似的经历,都是自小没爹没娘,都只有师父。在这方面,聂惊郓要比步陌然难受得多,他不比步陌然,有前世的记忆,心里承受抽能力要强得多。在步陌然看来,聂惊郓还是很想要一对疼爱自己的父母。所以当皇帝让他认祖归宗,他不肯,却常常去看他。
“大概吧。”聂惊郓把头埋进她的胸前,磨蹭了一下,道,“然然,我心里难受呢。”声音拖长,带了点尾音,彷如少年时他向她撒娇的样子 。
“我知道。”步陌然身子一僵,随即摸摸他的脑袋,叹息道:“只要你开口,我会放了他的。”聂惊郓和她毕竟是有不同寻常的感情,两人自小认识,要她下令斩杀涅槃,她还开不了这个口,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了,但是牢中的折磨却是少不了的。
“我讨厌他,可是,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我又做不到。”见步陌然没有拒绝自己的靠近,聂惊郓心里一喜,脸上却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理解。”步陌然只能这样简单地安慰他。
“谢谢然然,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我又不想让你难做人。这样吧,先把他关一段时间,再把他的武功废掉,这样可好?”他不想让涅槃再度成为暗杀步陌然的工具,所以只能提出解决的方案。
“好。”步陌然苦笑,自己总归是重感情的,所以有时候会很受折磨,比如现在,明明她打算和他保持距离 ,却在他难过的时候,任由他靠近自己。
聂惊郓也不敢太过于放肆,见步陌然答应后就直起了身子,道:“那我去看他一下。”
步陌然点点头,给了他一道进天牢的手谕,就散去了。
聂惊郓拿着手谕,到了天牢和涅槃一番长谈后,事情就很轻易的解决了。涅槃本来也不知道聂惊郓是他的儿子,他早就把家里偶尔宠幸过一的女子忘记了,当时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涵贵妃身上,又怎么会在意他儿子的出生?再加上,那个女子难产而死,其他家人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函妃那边就来人了。
于是,就把这事瞒了下来。
而且这,涅槃被聂惊郓打伤,在天牢里又受了些折磨精气神早就不如以前了,甚至是奄奄一息。此时见聂惊郓突然变成了他的儿子,觉得人间有望,提起了精神,这才熬过了一劫,当场就自废武功,打算出去后帮聂惊郓打理生意。
聂惊郓默许了,说要关到步陌然生完孩子,那是会大赦天下,他就可以趁机出去了。而且,他知道,涅槃的商业能力和其他手段都很强,不是他能比的,看涅槃把七色盟打理成那样就知道了,他接手的时候,多了很多钱财。
只是,他觉得很悲哀,自己这个儿子的出生,作为父亲的他竟然毫不知情?悲哀之下,对于涅槃就有点怨恨了,再加上步陌然的事,就打算让他在牢里好好过上几个月的苦日子。
而那边,步陌然跑去问了太上皇,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心里松了一口气,打算放下心结,好好安胎,期待孩子的道来。
而她这一举动,却让太上皇和茅清泠隐隐猜到了孩子的父亲是谁。对于太上皇来说,这是爱屋及乌,自然是高兴的。对于茅清泠来说,聂惊郓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而是其他的身份,这已经不重要了,她也乐观其成。
于是,两人就兴致勃勃地要求步陌然把人娶进来,在遭到步陌然的冷脸后,愣了一下,也就不敢再说了。
孕妇最大,何况这个孕妇还是一国的女帝。
女帝有孕的消息很快就传扬出去了,朝野内外也闹得沸沸扬扬的,民间的百姓倒是真心实意地高兴,步陌然登基后,还是为百姓做了几件实事的,而即使她没做,单是她的出现让祈莲国女婴出生率节节升高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至于大臣们,就各怀心思了。
有真心为她感到高兴的,觉得江山后继有人。
也有人为自己惋惜的,因为有了孩子后,一时半会不会举行什么选夫会了。而且,女帝又不是一个贪图淫乐和美色之人,有了孩子后,只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其他公子也就自然没机会攀上高枝了。
……
而还有一件事,也让众人很惊讶和疑惑,那就是:孩子的父亲是谁?
是已经外出办事的皇夫,还是其他男子?
后一种猜测又让人重新兴奋了起来,尤其是看到凤盏和阎烈阳等三人在步陌然面前紧张的样子,各种女帝风流韵事的版本纷纷出炉,让步陌然感叹是不是自己在管理言论的方面太过于放松了?
步陌然怀孕后,刚开始她以为在生活上会没多大改变的,朝还是要上,奏折还是要批改的,但她没想到,这怀孕,她享受的待遇就不一样了。
首先,她孕吐了。有人怀孕一个多月就开始孕吐,她倒好,三个月才开始有反应,从此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每天早上孕吐反应强烈,常常吐完后就面青得骇人。因此每天早上的早朝延后了一个时辰才开始。
其,大家都把她当成珍惜动物看待了。茅清泠一日三餐地关照,把整个皇宫都指使得团团转,开始准备婴孩们的衣物,男女各一份。就是大臣们,也因为她有事,说话的速度都比以前快了许多,小事情都交给左右丞相,每天早朝的时间大大地缩短。
最后,刚上任几年的国师开始预测了,说女帝这胎无论男女都会是人间龙凤,但没有金莲出现。
步陌然知道后,也没什么反应,金莲皇帝一百年才出现一,更长时间的都有。现在没有就没有吧,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宝贝。
还有一件事,让她很忧郁。
她怀孕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相信即使再偏远的地区,一个月的时间也该知道了,邻国也派人来道贺了。
可是,白洛天依然没有消息,仿佛他这个人彻底地从人间消失,大量的人马在祈莲国忙活着,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但步陌然总觉得,这个消息他一定知道了,而他不出现,是不是已经对自己绝望了?
自己,毕竟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他不出现是正常的,他从此不再理会自己也是正常的。但是,道理她是明白,但她还是很悲伤。
她和白洛天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他是她到这个世上第一个看到的人,又是他养大的,本来就有特殊的意义,更何况,他们还相爱了多年,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没了联系,叫她怎么能不失落?怎么能不难受?
午后,太阳还没落山,还在发挥着余热,冬天的天气很冷,但她在暖房里,如置身与春天,身体没有一点的寒冷,但她总觉得自己的心在发寒。
她看着窗外暗淡的夕阳,眉眼忧郁起来。
阎烈阳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见状眼神一暗,随即扬起眉毛,朗声叫道:“然儿,喝药了。”他知道,她又在想念那个男人了。那个男人虽然走了,但留给步陌然的却是永久的思念,这是他们呢所比不上的。
步陌然回头看他,点点头。
这又是她另一个忧郁的地方,她怀孕后,他们三个就自动来照顾她了,把自己当成孩子的父亲一样,对她无微不至地关怀。
步陌然抗议过,但在茅清泠和太上皇的默许和支持下,他们三个就肆无忌惮地出入皇宫。幸亏,宫里除了她,就茅清泠一个主子。前朝的妃子们,早就跟着太上皇搬到都城的郊外去了。
而他们三个,凤盏负责早上,从她起床到她早朝批改奏折,然后去散步,到准备吃中饭时,阎烈阳就来接手了。
而聂惊郓负责晚上。
当然,就是其他时候,没他们的事了,他们也会常常出现,守在她身边。
他们对她的关心,简直就是捧在手心里一样宠着了,除了不准她去做危险的动作,其他的要求,只要她想,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满足。
只是,步陌然一见他们就烦。以往,她的冷脸对他们很有效,起码在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但现在,即使她偶尔说出一些伤人的话,他们都是笑嘻嘻的,就是不肯离开,把她的行为当成孕妇的无理取闹,全都忍受下来。
几下来,步陌然就死心了。她毕竟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很多时候,她都是有自制力的。知道是自己的不对,也就不会再嘲讽他们了,说刺伤他们的话了。
于是,四人难得地和谐相,步陌然虽然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看,却也不再出语伤人。
看到凤盏在她每天早上孕吐时那恨不得取而代之的心疼模样,看到阎烈阳收敛自己的霸道,对她轻声细语,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媳妇模样,以及夜晚的时候,聂惊郓默默陪在她身边,却在她走动时如临大敌的模样……步陌然心有点软了。
更让她好笑的是,她怀孕后,除了她自己的父母,来得最勤的还有阎烈阳和凤盏的父母,他们看她肚子的眼神,就好像那孩子是他们儿子的。
但其实,整个祈莲国至今也没有人知道,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步陌然不说,其他三人也保持一致的沉默。
“然儿,还在想什么呢?你有孩子了,得注意身子,不要老是吹风,这天气真冷,待会受寒了怎么办?”阎烈阳把药放在案几上,自己则跑过去关上了窗户。
“今天没风。”步陌然忍不住反驳。
“没风也不行,天冷。我刚才还听国师说,过几天会下雪了,唉,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对你可不利。”阎烈阳抱怨着,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坐在软榻上,道:“来,喝药,御医说你的身子不是特别好,这胎儿又长得快,得多补补。”自从步陌然怀孕后,她的医术就完全发挥不了作用。他们三个牢牢记住了“医者不能自医”这句话,完全信奉医院里的御医,对步陌然的抗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步陌然没说什么,她早就放弃抵抗了,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也就乖乖喝药。
喝药,她早就习惯了,从小喝到大,只是她还不习惯阎烈阳在她喝完药后,脸上所绽放出来的笑容。如此地满足,如此地孩子气,如此地……情。
想到这里,她的鼻子一酸,忍不住想到,如果这孩子是白洛天的,白洛天此时在宫里,他也会用这样的表情来看待自己吧?
“然儿,别想太多了。”阎烈阳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脸,道:“你想太多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你的身子也会受影响,我也会心疼的。”
步陌然回过神来,看着他,叹了口气。
晚上,吃过晚饭,步陌然在书房看了一会儿书,准备回去睡觉。
她现在的寝宫已经不是以前那座宫殿了,先前,她一直和白洛天住在一起,虽然于礼不合,但那时步陌然只有他一个皇夫,她又坚持那么做,所以礼部的人也不敢再多嘴。但这,白洛天走了,留她一个在原先的寝宫里,空荡荡的。怀孕后,她又有点伤感,常常是触景伤情。
此时御医们又说,自己本来已经思虑过重,再这样下去的话,对身体和胎儿都不好,所以要放宽心。
如此一说,三人每天变得样逗她开心,却很少如愿。
步陌然想说的是,他们说的笑话真的一点也不好笑。
而他们三人在知道理由后,很是妒忌,最后就在挨近御书房的旁边为她找了另一所宫殿,只把她的东西放进去,白洛天的东西保持原样,没有动。
步陌然开始不答应,但后来想想比较方便,也就同意了。
她既然打算生下这个孩子,就得为他营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包括她现在开始胎教,听听音乐,读读书什么的。
而这新的寝宫,住了一个月,也就习惯了。但是,当她回到寝宫时准备就寝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被窝里有一个衣着单薄美男,她还是觉得不习惯。
美男正在躺在她的床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用你来暖被窝,这房子都做了暖气,很暖和的,不会冻着我。”步陌然叹了口气,对着凤盏很无可奈何。
“可是,这被窝总还是有些冷的,而且,我喜欢为你暖被窝。”凤盏不赞同地摇摇头,坐起身子,只穿着白色的单衣走下床,修长结实的身段一览无遗。
聂惊郓同意地点点头,站在她身边,道:“是啊,万一你着凉了就不好了,虽然我们心疼孩子,其实我们心疼的是你。”她才怀孕四个月,所以步陌然也讨厌别人把她当成不能行动的病人,一律不要他们搀扶,所以他们只好站在她身边。
结果当晚,步陌然躺在暖和的被窝里,见他们为自己仔细地掖被角,心里不知起什么想法,就道:“我还不想睡,我现在马上想吃城东那盛佛人做的臭豆腐,还要热的。”
宫里没有臭豆腐,要吃的时候就只能出去买,这又是大冷天的,从城东回到这里,武功再好,来回也要差不多半个时辰,更何况,现在是晚上,人家早就收摊了。
聂惊郓马上道:“好,我马上去买,凤盏你在这里陪然然解解闷,我很快就回来。”步陌然这样的要求,他们已经习惯了,并且甘之如饴,所以很快就安排好了。
让阎烈阳在外边守夜后聂惊郓就骑马到了城东,把那准备入睡的做臭豆腐的老头叫起来后,就了大价钱买了一盘子的臭豆腐,然后就施展轻功跑了回来,一路上还小心地护着,到了皇宫后就自己加热了,再送到步陌然床前的时候,才刚好半个时辰。
步陌然看着聂惊郓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忍。她其实没吃过臭豆腐,只是有天经过城东的时候,看到那里生意很红火,一阵阵臭味儿还扑鼻而来,当时就看到阎烈阳和凤盏当场就皱了眉,聂惊郓却是马上就离得远远的。
,没想到,他们三个此时表情倒是面不改色,殷切地看着自己,想让自己吃下去。
臭豆腐的确很臭,不知名的臭。
步陌然闻了一会,就道:“我不想吃了,你们吃了吧。”说罢就用眼睛看着他们。
三人顿时面面相觑,见步陌然表情冷淡的样子,忙把豆腐分好,再大口大口地吃完,阎烈阳和聂惊郓脸上的厌恶掩饰不了,有点狼吞虎咽的味道。
只有凤盏仍旧优雅地吃着,只是动作异常地快速。
见他们吃完后面无表情的样子,步陌然就掩鼻道:“你们三个臭死了,快离开这里,我闻了不舒服。”
三人无奈,只能交代一番后就离去。
步陌然在他们走后叹了口气。自己其实也很无聊啊,老是这么折腾他们,还不就是仗着他们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对自己有爱?自己真的很可恶啊。
罢了,都一个月了,以后就饶了他们吧。
她想着,也就入睡了,和以往一样,睡得很安稳。
如此,两个月又过去了,漫长的冬季已经结束,朝中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凤盏和秦熔在理,她只负责看结果和理一些他们不能做主的事。
春天终于来临,空气也湿润起来,草树木们也支起精神,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傍晚的时候,步陌然挺着六个月的肚子漫步在御园,身后跟着一群身怀武功的侍卫和宫女。难得今天他们三个被自己赶走了,没有陪在她身边,步陌然就让身边的人走在她身后。
她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但她的肚子却像人家八个月的肚子,大得离谱,孕吐没有来,胎动却频了起来。步陌然以为,自己的孩子不是个头太大,就是双胞胎。如果是前者的话,她就要小心了,营养过剩,孩子的个头就大,当她生产的时候就会困难,甚至会发生难产。
她想起了颠茄的情况,显然的,颠茄也想起来她生孩子时的情况,所以这些天颠茄也没陪在她身边,改而督促那些大夫练好解剖的手术。
而聂惊郓更是担忧,每都趴在她肚子前念叨要他乖一点,到时乖乖出来。
步陌然想,他也许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难产而死的母亲。
其实步陌然也很是担忧,万一自己难产,她还好,可以用金莲相救,但孩子呢?还能不能活下来?
每,悲观的想法一出现,步陌然就马上压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再想这事。这,也不例外。
而后,看着那御园的长椅,她又禁不住地想起了白洛天,想起了他们曾一起坐在这里。
已经半年了,他离开自己已经半年了,但自己还是会想起他。漫长的半年……步陌然想,要不是因为有孩子,要不是因为有他们,她也许早就去找他了,而不是坐在皇宫里只是凭空思念。
怀孕半年,一些事情已经在悄悄地发生变化。步陌然很清楚这一点,她虽然还在思念白洛天,却不会和以前一样常常伤感,而是精神有了寄托,更多的时候会想起以前和白洛天在一起的快乐日子,渐渐地,不再悲伤。
而对于其他三人,她也是有感觉的,感觉到他们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疼宠。
记得昨天晚饭时,他们一起用餐,四人坐在一起,和往常一样,都是他们在说,她在听。
她发现,他们三人其实也是有矛盾的,也是有争斗的,其中最大的争斗就是孩子。
“陌儿,我准备等孩子生出来后就让他学画画,呵呵,像你一样,画得很漂亮。”凤盏看着她,打破饭桌上的沉默,疼宠一笑,道:“当然,这要你同意才行。只要他愿意,琴棋书画我都可以教他,呵呵,陌儿的孩子就该样样都好。”
“画画有什么好的,学武才好,可以保护以后的弟弟妹妹。”聂惊郓想得很远。
“教他打仗,以后保家卫国,做一个好皇子。”阎烈阳想得很简单。
他们三人吵了三个月后,已经对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保持沉默,一致认为最重要的是,孩子的娘亲是步陌然就行,所以在言语间也没流露出什么来。
步陌然依旧保持沉默。她觉得他们想得太多了,这孩子还没生出来呢,怎么去学?而且,以后她也不想逼自己的孩子学这学那,童年时期,一切以他们的兴趣为主。
他们生在皇家,本来责任就重,所以在该学的学习后,其他的可以选着来学习。
见步陌然没参与讨论,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有着沮丧。
步陌然见他们如此,终于开口道:“孩子已经六个月了,你们三个也不必住在皇宫里了,这宫里有很多人可以照顾我。你们离家已久,是不是该回去看看了?”三个月的时间,对于步陌然而言,很漫长。相信对于他们,也是才对。
而他们,已经在皇宫里住了三个月,其他人已经认定,他们迟早是她的皇夫了。
聂惊郓马上开口道:“我没家可回,然然的家就是我的家。”
其他两人怒瞪着他。
聂惊郓撇撇嘴,看着步陌然嘻嘻地笑着。
“可是,你有七色盟,你是武林盟主,得去看看,我就不信,你什么事都没有。”步陌然冷眼瞪着他。
聂惊郓顿时沮丧地垂下双肩,闷声道:“是有事要我理,但我更想陪在你身边,你现在怀孕了,我怎么放心得下?我在外边,也会担心你的。”
“就是,六个月虽然说孩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但不可轻忽。而且,其他人的照顾怎么会有我们贴心?”阎烈阳大言不惭。
凤盏没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不管怎么说,明天烈阳和凤盏既回去看一下吧,至于惊郓,也出去办一下事,你们是大男人,不能老围着我转,转多了,我会窒息的。”步陌然无奈地说道。
她当然知道,他们也想趁机和自己培养感情,只是,他们的感情太沉,沉得让她觉得沉重,觉得难过。
“好吧,我们明天就离开一下。”风盏不忍她为自己的事烦心,于是忙答应下来。
其他两人见凤盏给他们使眼色,也只好答应下来。
正想着三个人呢,就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步陌然一看,见阎烈阳和凤盏正在御园的入口那里朝她招手,就听到阎烈阳大吼道:“然儿,你一个人怎么能自己走路?”
而聂惊郓不一会儿也降落在对面湖中心的亭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抱胸道:“就是,我们才离开一天,你就不乖,得让侍卫们紧紧跟着你才行。”
步陌然不耐烦地看着他们,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这还没离开多久呢?”脚下却是一个趔趄,不知踩上了哪里滑的地方,眼看着就要向后倒。
她忍不住惊呼,下意识地抱着自己的大肚子。
随后,似乎是很长时间,又似乎只是一瞬间,她发现自己似乎靠在了一个温暖结实却有点软的垫子上。
她看着脚下的青苔,再看看其他侍卫们正伸在她周围的手,有半米的距离,再看看由于着急而一脚踏空,此时正在湖里的聂惊郓,还有……
她在其他侍卫的扶持下,站了起来,看着她刚才快要倒下的地方。那里,此刻凤盏正倒在上面,刚才,她就跌在他身上,而阎烈阳在凤盏身边,手刚才托起她的腰。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都叫你不要让其他人离得太远了!看看,差点就摔倒了!”阎烈阳马上大吼。
凤盏脸色惨白,头撞到了假山,却还是看着她,哑声道:“骂得好,这女人不乖。”
她没有理会他们的话,只是看着门口到这里的距离,那么远的距离,他们是怎么跑到她身下的?而她身边身怀武功的侍卫们也仅仅是刚到达她身边而已。
她看着他们恐惧的脸,再看着聂惊郓湿漉漉地从湖中探出头来,在看到她站着后,又扑通一下沉了下去,心中一阵痛楚:师父,我是不是已经离你越来越远了?
续集 第15章 没脸见人
步陌然这不小心的一摔,就让皇宫里人仰马翻了一阵。
经过御医诊断没有动到胎气后,众人都觉得庆幸,舒了一口气。
“看吧,我们说的没错吧,这意外总是有的,你以后再不能撇开我们了,有我们在,就会安全好多。”阎烈得意洋洋地说道。
聂惊郓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闻言就接口道:“没错,当时可给我吓死了,都忘记我在亭子上了,直接就想跑过去。幸亏你们两个的动作快。”
“哈哈,凤盏快得出乎意料,他的武功比我稍低,倒是和我一起到达的,不过,我都不明白我当时是怎么跑过去的。”阎烈阳搔搔脑袋,很纳闷。
从御园的门口到步陌然刚才所站的地方,足足有十几丈远,他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当时可以跑得那么快,只知道,当步陌然快摔倒的时候,心里的震惊还没表现出来,人却似乎已经有了意识,拼命地往前跑,只想把她扶住,或者给她当垫背也行,反正,她就是不能出事。
凤盏头上包扎着白布,刚才脑袋不小心撞上了假山,流了点血,肿了个包,因此脸色有些苍白。
“本能吧。”他平静的说道,地凝视着步陌然,从刚才到现在,她就一直沉默着,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即使他们讨论的如此热闹,她也没插一句嘴。
步陌然的脸色也苍白,她抚着肚子,不断地回想了她这一生,思绪万千。
“师父,我是不是离你越来越远了?”犹记得自己在被人扶住时,心里升腾起的那句话。
看到他们不顾一切奔走过来的样子,她无法说,这都是为了孩子,就像他们在三个月以来的悉心照顾一般,她也无法说,他们是因为孩子才对她那么好的。
自己,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真的对他们动心了吧?
同时对三个男人动心,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还记得当初十八岁的自己,在疏影城时,闻人蔷薇问自己的话,“一个人,怎么能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呢?”
是啊,当时自己是多么鄙视那个王爷,一个人,怎么能同时爱上两个不同的人呢?更何况,是四个呢?
前世今生,在金莲出现的那一刻,她早就知道,她与他们,也许还会纠缠不清。可是,她一直在努力不要重复那种生活。却没想到,命运总归是命运,不是她一个人能违抗的。
……
结果,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三人正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忧。
她忍不住微笑,道:“我没事,你们呢?”
她看到了凤盏额头上的白布,道:“很疼吧?谢谢你们。”她轻轻抚上他额头上的白布,带着心疼和感激。
凤盏似乎受宠若惊,忙道:“没事,不疼。”
阎烈阳嫉妒的看着他,道:“早知道我的头也撞上假山好了,那现在然儿摸的就是我了。”
步陌然一听,失笑道:“你说什么话呢,这种事情哪有人想要的?对了,你们怎么一下子就回来了?我不是叫你们出去几天吗?”
“还说呢,要不是我们回来,再跑快点,你现在就不知如何了,这一摔,谁也说不准会出什么事。”聂惊郓心有余悸地埋怨。
“是我太不小心了。”步陌然乖乖的承认错误。
三人又是一愣,总觉得才经过那么一会,步陌然给他们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早知道就早点离开然儿了,这样她就对我们很温柔。”阎烈阳开始傻笑。
凤盏眼里也有着笑意,道:“我回家后也没什么事,想到一天没见到你了,就想进宫看看,晚上再回家也行,没想到就在皇宫门口碰到了烈阳,就一起来了。”
“我也是同样的想法。”阎烈阳忙道,却没说他接到苘画的消息说凤盏出门了,于是马上就赶过来了,生怕凤盏多和步陌然相一会,步陌然就不要自己了。
在和凤盏相比,阎烈阳总觉得笨拙的像头白熊,他不懂女儿家的一些东西,也不懂得步陌然细腻的心思,他唯一有的只是一颗真挚的心,可惜,步陌然似乎也看不上他的心,所以他一直在不安着。
“那你呢?”步陌然看着聂惊郓。
“我是一直没走,就在皇宫外边转悠,看到他们,也就跟进来了。”聂惊郓羞涩一笑,道:“我不想离开你,可又怕你骂我,所以就待在离你较近的地方。”
步陌然只觉得内心一阵柔软,却也有着苦楚。
像她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内心总归会煎熬吧?
活该!她想。
时间又慢悠悠地溜过去了,春天接近了尾声。步陌然的肚子,越发的大了。由于怀孕,她的体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玲珑有致的美好身段现在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肚子大得离谱,动人的曲线全无,臃肿的要命,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自己的脚趾头了,而就是脸,也胖了一点,但总归还是没变多少,让步陌然欣慰了一点点。
但是,每看到铜镜里的那个胖女人,步陌然总是觉得有点陌生。
这样的自己……她似乎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且,她更想不出的是,对着这样的脸和身材,那三个男人的眼里依然充满了爱意,好像她还是那个步陌然,一点也没变。
“他们的眼睛有问题吗?”她忍不住咕哝道。
“呵呵,然儿,不就是怀孕吗?哪个女人没经历这一遭?胖就胖点吧,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我以前怀你和你哥哥的时候也很胖,但现在不也很好?”茅清泠坐在凳子上,看着步陌然在镜子前审视着自己。
“就是,怀孕的时候哪个女人都这样的。”颠茄为她披上风衣,一边说道:“不过小姐,我最妒忌你的一点就是你怀孕后,脸上没有什么斑点,还是那么光滑,不像我,以前什么斑都出来了,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很恐慌。想想,那镜子本来就照得不甚清楚,但我还是能看见我脸上的斑,那说明已经很大很多了。所以那时我每天心情都不好,尤其是一看到夜子腾那家伙傻乎乎的样子就愤怒,整天就想着法儿折腾他。”
“幸亏生完孩子后就褪下了。”颠茄庆幸地感叹。
“可是,好像没几个女人像我这么胖。”步陌然微微蹙眉。从这个月开始,他的工作量会减少,一切都交给凤盏和秦熔来理,颠茄则跟在她身边。也许是因为心宽真的体胖吧,她整天没什么事做,胖的越发厉害了。
还有,这些天,她有空的时候就叫上大臣家里有身孕的妻妾,大家一起聚聚,聊的话题都是关于孩子的。当然,她还有茅清泠陪同,但她左看右看,她八个月的肚子愣是比人家九个月的肚子还大。
“母后,也许真的是双胞胎。”步陌然突然说道。
“待会不就知道结果了吗?”茅清泠笑道。在皇宫里,有着一打帮医术精湛的妇产科御医,他们可以在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检测出到底怀的是几个,是男是女。虽然有时候会诊断错误,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准确的。所以一般有孕的妃子等都喜欢在八个月的时候让御医们诊断一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是双胞胎也好,也好有个伴。”步陌然叹了口气。只是,孩子的性别和个数也许可以诊断,那这孩子的父亲呢?
相比,那三人现在也在头疼吧?
这五个月,他们围着自己团团转,以孩子的准爸爸是居,那副乐陶陶的样子,实在是让她不想打击他们。
这孩子还没出来了?他们就已经入角色。那以后呢,万一不是自己的怎么办?
“来了来了,然然,御医们到了。”聂惊郓从外边急匆匆地走进来,在屏风外边叫道。
“知道了。”茅清泠应了一声,道:“我们马上出去。”她现在早就把凤盏等三人看成是步陌然的皇夫,孩子的父亲了。更何况,他们对步陌然的照顾,她是看在眼里的。
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用这句话来形容他们对她的宠爱毫无过分。茅清泠忍不住想,如果当初的皇上能在她怀孕的时候对她有百分之一的好,那她后来就不会怨恨她,就不会对刚出生的莲心儿下毒手,更不会再后来的二十几年里,暗暗和皇帝做对了。
女人,在怀孕的时候即使你再刚强,也要人关心着,尤其是需要男人,最好是自己喜欢的男人。
这几个月来,茅清泠是旁观者清,对步陌然和其他三个男人之间的事看得很清楚。尤其是最后两个月,几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步陌然对他们变了很多,温柔了很多,虽不是时常笑脸相迎,却也不会冷眼相对了。
因此,她也时常劝着步陌然,让她心胸开阔点,珍惜现在所拥有的,白洛天既然走了,还一走几个月没消息,那就好好放下心珍惜眼前这几个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这三个对她那么好,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可惜……她叹了口气,每说到这个,步陌然就沉默,连她也猜不透她的心思,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茅清泠想归想,还是和颠茄扶着步陌然,小心翼翼地走出内室。
最后,在御医们轮流诊断后,在交换了意见,慕容治就站出来道:“恭喜陛下,您怀的应该是双胞胎,而且两个都是皇子,他们的心跳很沉稳,应该是很活泼健康的。”
步陌然一听,松了一口气,这几个月来,她每天都按照权威人士的吩咐,叫她做什么她几乎就做什么,就是为了能顺利生产。
茅清泠和凤盏等人一听,也松了口气,脸上的喜意显而易见。
“是皇子也好,下一胎再生公主。”太上皇扶着胡子笑道。
“说的也是,是男是女无所谓,只要健康。”茅清泠附和。在她看来,女的并不比男的差,就像步陌然,治理国家还不是井井有条,不比太上皇差!
“不过……”慕容治颇为忧虑地说道,“这肚子实在是太大啦,微臣怕陛下生产的时候会有点困难。
众人一听,心里的不安又被勾了起来。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步陌然的肚子上,很忧虑的点点头。
是啊,太大了,好像不大对。
“本皇平时除了睡觉休息,就是散步,最近,也根据你们的安排,减少了一些进食,做到荤素搭配,按理说,肚子不应该这么大的。”步陌然看着慕容治,又问道,“如果要剖腹产,你们有几分把握?”
“五分。”慕容治的头低低的,道:“自从知道可以剖腹产生出孩子后,微臣和一干大夫就研究了许久,在这几年来,期间还在全国各地做了许多手术,但成功率很低,只有那些非常幸运的人才活下来,大多数的人都会发生手术感染。”
在祈莲国里,有麻醉药,也有制作精细的手术刀,但毕竟这门医学还没发展多久,很不成熟,医疗设备也跟不上,所以除非是那户人家的女子有内力,或者有奇珍异草来护体,要不然大都会以为手术感染后而死去,有时候是一尸两命,有时候只能活下一个。
“我应该会没事,我有金莲。”步陌然也颇为忧虑,道,“我就怕孩子……”如果师父在就好了,步陌然无数的想,忍不住又是一叹。
师父在的话,他比她还了解金莲的特性,而且医术也高明。
啊不,不能再想他了,自己已经没脸去见他了。现在自己这样的情况,不如不见。
如果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步陌然老是想起这句话,总觉得白洛天不会原谅自己了。
自己,也已经配不上他了。他是那么高洁脱俗的一个人,自己已经对别人动了心,又怎么能配得上他?
是的,她的确对他们动了心,虽然她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来,也没开口告诉过别人,但她其实心里清楚得很。
以前她总是不承认,也不会去想,但知道怀孕后的五个月里,他们朝夕相了那么久,他们无微不至的关心了自己那么久。
如果这些她还可以忽略的话,那在那天跌倒的瞬间,他们表现出来的模样,就让她感动了。
有时候,动心只是一瞬间的事。在某个特定的场合,某个特殊的情况,心,就这么乱了。
或者,只是因为量变引起质变而已。感情,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就爆发了,理智不允许这样,却还是无能为力。
“孩子会没事的,你也会没事的。”阎烈阳突然坚定地开口,道:“这事情还没发生呢,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说不定到时然儿顺利的生下孩子,那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
“说的也是,现在,你最该做的事,就是好好安胎。”聂惊郓接口道。
“没错,其他事情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心。”凤盏笑看着他。
慕容治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安慰步陌然的样子,忍不住去想,也许自己还应该组织人去想办法,到底应该怎么根据孩子来寻找孩子的亲身父亲?
比如说,等皇子生出来后,人人都会问,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那他到底如何该说?只希望,皇子长的像他们的父亲才好,如果长得都像母亲,那他就惨了,估计会被烦死。
慕容治想起了这几个月的生活,忍不住在心中哭泣。这几个月,他也睡得不安稳啊,女帝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那三个男人就把自己揪来,什么问题都问他,比如说女帝为什么心情不好?她吃饭的时候为什么叹气?
天啊,他只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御医,即使他是院首,也总不可能事事都知道吧。
幸亏,他忍不住拍拍胸脯,他们还没问怎么看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不过,估计快了吧?
还有一件事,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想到这里,他偷偷看了一眼女帝,看见她在皇太后和三个人的包围下正在说着什么,忍不住又叹口气。
这一个月以来,自己每从宫里为女帝诊断回来后,总会有一个蒙面人抓着他问女帝怀孕的情况,偶尔还和他讨论孩子的情况。
虽然他蒙着面,但他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人是谁。心里也忍不住心酸。
自己的爱人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还有哪件事比这件事更打击人吗?所以,出于同情,他就答应为他保守秘密,不告诉任何人。
不过,他总觉得,女帝有时候的闷闷不乐,绝对是与他有关的。包括她偶尔望着远方,若有所思的模样,肯定是在想他了。
毕竟,是好几年的感情了。他感叹。
或许……他可以从中做点手脚。
慕容治于是微微一笑。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的过去了,炎热的夏季也来临了,天气热得让人心烦气躁,也包括皇宫里的一些人。
步陌然怀孕已经九个多月了,预产期还有半个月。
她的肚子,已经出奇地大,看到她的人都大吃一惊,然后就小心翼翼的,不敢再靠近她,生怕不小心碰着了。
想到御医的话,她又忧虑了。
但她更没想到,时隔差不多一年,她会再看到白洛天。
续集 第16章 洛天归来
“师父……”仿佛在梦中,步陌然没有真实感,喃喃道,似乎只是自言自语,轻若春烟。她没想到,傍晚时自己突发奇想想来看看自己的金莲,会突然看到白洛天。
白洛天没有说话,只是僵直的身子慢慢地站起来,依旧背对着她。
“你终于回来了。”步陌然叹息,心中的慌乱却像惊马一样乱窜。
白洛天不语,只是看着前方。
“师父,你在怪我。”清清谈谈的声音出自她的口,内心却如火烧一般火热。
“是我对不起你,不过,能再见到你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步陌然终于撑不下去了,声音有点颤抖。
他不愿意见自己,而大腹便便的自己,又怎么敢见他?
步陌然慢慢地低下头,静静地站着,想离开,却又舍不得。
久了后,腿有点发酸,眼睛却还在依恋地注视着他。
贪婪而自持,这样的背影,她还能再见几?原先,她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了。
师父要躲自己,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自己身怀六甲,他要是想见的话早就见了,不必等到现在。
不知过了多久,白洛天终于转过身来,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
看到这一双熟悉的皂靴站在她面前,步陌然抬起了头,看到他只是极静极静地看着自己,眼中竟似恸。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如苍山遗雪,苍苍茫茫,孤独傲然,眼神中见渐渐地只剩下寂寞,极致的寂寞。
步陌然看着这样的他,心,开始慢慢地疼,剧烈的疼痛。
他眼神中的沉痛,似凌迟,令她心疼痛到连呼吸都艰难。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
白洛天却执起她的手,低声道:“是不是不愿见到我?”
步陌然猛地睁眼,紧紧地反握住他的手,只觉得他的手指冰凉,自己却心地恐慌到极点,有不敢开口,只怕一开口,就会泪下如雨。
他又低声道:“我们许久未见,你现在怎么就不敢和我说话了?刚刚不是好好的吗?”
“也好,”他突然将步陌然拥进怀里,身体颤动,“然儿,你不愿理我,从此就这样吧。”
“师父……”步陌然轻声叫道,泪下如雨,“我想见你。”
“不许哭,你哭的话,我会以为你不愿意见我,有了新人忘旧人。”他的指抚上她的脸庞,抚过她的眉,抚过她的眼,最后那么轻地落在她的唇上。
轻如和风拂过春野,闲微点,却让她心弦轻轻一颤。
步陌然朦胧中睁开眼睛时,看到他眼里一如以往的心疼,心里一酸,泪珠更是如雨一般落下。
“几月未见,你倒是爱哭了不少。”他低低地叹息,手指从她的唇移到她的眼睛,慢慢地掬起她的眼泪,“以前你很少哭过。”
“这还不是你不见了。”步陌然瞪着他,只是泪眼模糊的样子实在是不怎么有气势。
“呵呵,如果不是我不见了,你现在怎么会搂着我哭?”白洛天掏出手帕,细心地为她擦干眼泪,道,“别哭了,你现在身子不同以往。”
步陌然的身子顿时一僵。
“别这样想,然儿,你有孩子了,我早就知道,如果介意的话,我早就不该回来了。”白洛天叹息般说道,看着她的肚子,摸了摸,道,“怎么大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里面不止两个孩子,他们总是在闹腾。”话刚说完,白洛天似乎就下了一跳,因为他覆在肚皮上的手感觉到了震动。
“真是闹腾,等他们出来后就教训他们,谁叫他们让你那么辛苦。”白洛天微微一笑,扶起她,道,“我本来不想见你的,没想到你会突然来看金莲,听到你的脚步声时,我就动不了了。”
“师父,你这不会走了吧?”步陌然不安地挽着他的手臂。
“不会了,有你在,走不了。”白洛天的声音低低的,似乎飘渺无踪。却又真真切切在她耳边响起。
步陌然这才安心了些。
出了寝宫,就看到凤盏站在门口等着。
看到白洛天,他的眼神闪了一下,忙走过来扶住步陌然的另一边,对着白洛天道:“你回来了?”
“嗯。”白洛天淡淡地点头。
凤盏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三人默默地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不是那边,陌儿已经搬到这边来了。”见白洛天的方向不对,凤盏忙道。
白洛天就定住了。
“这里挨近御书房,近一些。在原来的寝宫里,我老是会想起你,难过的不想睡觉,所以就搬了,幸好,你现在回来了。”步陌然轻轻地说道。
两人扶着她的手蓦然一紧,随即又放松。
步陌然眼睛望着前面,师父是回来了,她是惊喜而开心的,但是,他们怎么办?齐人之福啊,总是会伤到人。
先前,白洛天没回来的时候,她以为,他会一直在外边,因为不想见自己,那时,她就打定主意,自己会在生下孩子后,和他们三个解释清楚。
她,这样一个女人,不想耽误他们,四人在一起,总觉得不现实,也太委屈他们。孩子,就当是她自己的,他的父亲可以来看他,但他们,却不会在一起。
她以为,她的余生就这么过去了,没有男人,一样可以活得很好。她不是梦中的那个她,得不到白洛天的回应,又不耐他们的纠缠,就那么决绝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世,她有得多白洛天的爱,他也一直是爱着自己的,要不然就不会离开她。而他们三个,也是爱着自己,自己对他们也动了心。
所以这一世,绝不会像梦中的那样……更何况,她还有孩子呢。
有了孩子,就有了一个寄托。
“那现在他回来了,你是不是要搬回去了?”凤盏的面容紧绷了起来。
“不。”白洛天的视线飘远,道,“我住回原来的地方,然儿就住在那里吧,你身子重,不要搬来搬去的。”
步陌然默然。
凤盏心底一松,道“我们回去吧。”
到了寝宫门口,聂惊郓和阎烈阳就从里面冲了过来,看到白洛天,刹住脚步,着实愣了愣。
“然然,天都晚了,你跑哪去了?差点急死我。”聂惊郓首先回过神来,埋怨道。
“没事,我就去神殿走了走,结果碰见了师父,就一起回来了。”步陌然微微一笑。
“回来了就好。”阎烈阳看着白洛天,眼睛眯起来,再看了一眼凤盏。
哼哼,散个步都能把白洛天捡回来。
凤盏平静地微笑,道:“进去吧,该吃晚膳了,陌儿现在是一人吃三人补,经不起饿的。”
五人一起吃过晚饭,饭桌上没什么人说话,气氛压抑而沉默。
吃完后,像往常一样,聂惊郓去为她铺床,凤盏开始抚琴,阎烈阳扶着步陌然坐到一边的软榻上,准备听琴。这是胎教。
白洛天静静地待在步陌然身边,不语。
琴声悠扬而轻灵,似乎可以洗涤人心,几人却是面无表情地听着。
一曲完毕,步陌然就开口道:“今晚你们就不用守着我了,回你们的家吧,我想和师父单独说说话。”
“那怎么行?”阎烈阳第一个跳起来反对,“你肚子都那么大了,随时可能生,半夜起床又频,白洛天刚回来,不熟悉你的习惯,怎么会服侍的好?”
“不是有碧儿在吗?”步陌然看着他,道,“我和师父许久未见,就想和他单独说说话。”
见阎烈阳还有话要争辩,步陌然摇摇头,道:“而且,我并不难照顾,师父会照顾我的。”
“是的,请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然儿的,这些日子来你们辛苦了。”白洛天站了起来。
“应该的,毕竟我们是孩子的父亲。”凤盏看着他,淡淡一笑,随即低下头看着步陌然,道,“那我们就先走了,你早点休息,我们明日早上再来。”
聂惊郓和阎烈阳惊愕地看着他,但也还是跟了出去。
刚一出门,阎烈阳就爆发了:“凤盏,你什么意思?我们哪能那么轻易地走呢?那人可是白洛天啊,然儿对他可是情根种,现在好不容易对我们好点了,你却让他们单独相?谁知道一夜之间会搞出些什么事来?谁知道明天然儿对我们是什么态度?要是恢复以前那种疏离冰冷的态度,我可是受不了的。”
好不容易步陌然对他们卸下了心防,对他们露出了微笑,此时白洛天却突然回来,那不是想让他们的努力白费吗?
他现在尝到了甜头,步陌然对他们关心从刚开始的不耐烦到现在的安心接受,这其中他们付出了多少?
反正,他是再也受不了。尝过甜美滋味IED人再去过以前苦日子,是个人都觉得难受。
白洛天,怎么就回来了呢?他回来了,然儿的心里还有他吗?阎烈阳很是恐慌。
“唉,他怎么就回来了呢?我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聂惊郓叹了口气,有些沮丧。
凤盏微微一笑,道:“不就是一夜吗?能发生什么事?陌儿现在肚子大了,难道你们还怕他们做什么吗?”
阎烈阳和聂惊郓顿时脸一红,说不出话来。
“更何况,陌儿现在坏了我们的孩子,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凤盏又道,“所以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搞出什么事来,大不了就多一个人,反正他本来就在了,如果他真那么大方的话。”
现在想形势已经和以前不同了,而白洛天迟早要回来的。他也早就猜到,步陌然生产,这对于一个女人是一件大事,他怎么可能不回来?
除非,他不爱她了,不担心她的安危了。
而他,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凤盏隐隐觉得,白洛天,才是最爱步陌然的那个人。他的爱不仅仅是占有,更多的是一种非常沉的爱。
“那我们现在就真的回去了?”阎烈阳似乎心安定了一些,马上问道。
“你们走吧,我在树上待一夜,省的出了什么意外。”聂惊郓看了一眼身后灯火通明的寝宫一眼。
“和你一样。”凤盏对聂惊郓微微一笑。
“我还以为你真的回去呢,瞧你刚才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担心?”阎烈阳捶了他一下。
“还是看着点好,陌儿现在心情激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凤盏找了棵树,闭着眼睛坐着。
三人一时无语,只是看着寝宫,心思各不相同。
屋内,步陌然和白洛天相对而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只是快一年的时间而已,却已经物是人非。
或者,人还是那个人,心思却已经不是当初的心思了。
白洛天忍不住想,眼神一暗,心下一沉,说不出的沉重。
“师父,你这一年去了哪里?我找都找不到你。”步陌然终于打破了沉默。
“去的地方很多,我易容,你们又怎么会找的到我?”白洛天自嘲般笑笑,道,“我当时只觉得人生无常,想不清楚很多事,于是就放逐了自己,但听到你怀孕后,我又是嫉妒又是担心,女人怀孕总会有诸多麻烦,我生怕别人会照顾不好你,于是就赶了回来,当时你也已经六个月大的肚子了。”
“那你怎么现在才出现?我一直在想你。”步陌然低声道。
“我不敢面对你,所以只是暗中看着,结果更不想见了。”
步陌然默然,他定是看到了自己和凤盏等人相的情况了吧?
“如果今晚我们没有偶遇,你会什么时候才愿意出来相见?”
“……等我确定你心里还有我的时候。”白洛天紧盯着她的眼睛。
“师父,你明白的,我一直想你。”步陌然也看着他。
“以前,你会说,你是爱着我的。“白洛天叹气,眼里有着伤痛,却很快就隐去。
爱?步陌然恻然,自己还有资格说这个字吗?从此以后,我爱你,将不会再从她的口里说出来了,只能在心底默默地说给自己听。
爱,她已经没资格对任何一个男子说了,她对四个男子动心,太过于滥情的自己怎能在若无其事地说出口。
白洛天见她神情恻然,不敢再说,只道:“如今看到你们安好,我其实心里也是快乐的,事情果真如师父说的一样,你和他们,终究是宿命的渊源,姻缘天定,不是我所能违抗的。”
“那你呢?”步陌然摩挲自己的手指,低头道,“我原本以为你永远不回来,但你回来了,我很高兴。”
她顿了顿,哑声道:“可是,是不是你很快就要走了?”眼泪想落,却还是倔强地闭上眼睛,不让见光。
步陌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这几个月来经常会莫名其妙地伤感,偶尔会落泪,比如现在,情绪已经快难以控制了。
“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不会再离开,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在你身边看着其他男人,我会痛苦,但看不到你,我却更痛不欲生。”白洛天苦笑。自己,终究是离不开她啊?
心都不在了,也只剩下一副躯壳而已,去哪都是无根的浮萍,只觉得心空荡荡的。
那天,他留下一封信就绝然离去,脚步匆忙,师父以为他受不了了,在不可待地想走。却不知,他怕自己再不走,以后再也舍不得离去了。
师父说,有些天命是不可违背的,比如她和他们的缘分,他们的生命线总归会纠缠在一起的,就如同他和她。
于是,他走了,给了他们趁虚而入的机会和时间,给他们培养感情的时间。
他知道,如果他一直待在步陌然身边,也许,她不会喜欢上他们,不会和他们再有什么瓜葛。但是,他终究是不能有孩子的,这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他日也会因为孩子,他迟早要离开这么一趟。
她不能放下这个国家,她有她的责任,他也不能不过她的意愿,一个劲地要求她和他长相守,不理会别人的看法,不理会自己的责任。
师父当时还对他说,他的做法是对的,总要离开这么一段时间的。长痛不如短痛,痛过这一阵后,以后就好了。
他当时茫然若失,像一只失去方向的鸟儿,不知飞向哪里。
最终,他跟着师父回到了他的隐居地,那里山清水秀,人迹罕见,一如药王谷。
在那里,他想了很多,也终于想回来了。
无论如何,只要她还需要他,她心里还有他,他就会待在她身边。
即使,她的身边不止他一人,也不在乎。
这辈子,她是他的劫,逃避不过,也不想再逃避。
所以他看着她,说:“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不会再离开。”
“好,我需要你。”她说,心里却在恨自己的自私。
两人于是不再说话,步陌然已经困顿了,情绪的大起大落,让她格外上的疲惫。
结果,半夜的时候,她却突然惊醒,房里依旧亮着灯光,她却大叫:“师父,你在哪里?”眼睛瞪着帷幔,惊恐万分。
“我在这里。”白洛天轻抚着她的手,慢慢安慰,
她于是不再惊慌,再慢慢地睡下。
续集 第17章 明争暗斗
第二天,当阳光透过窗棂的时候,步陌然就睁开了眼睛,比她平时还要起得早一些。
她闭眼想了一会,想起昨晚的事,倏然就叫道:“师父!”声音有点大。
“在呢。”白洛天刚从外边回来,身上还挂着露珠,闻言就忙大步走了进来。
“怎么了?”他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把她散乱的发丝撩到耳后。
步陌然看到他,松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以为我在做梦呢。”
见白洛天有些发怔,她就继续说道,“我总觉得这很不真实,那一夜,在客栈里,我被下了相见欢,我当时就想,过了这一夜,我和你再无可能,我也没有脸面来面对你。在回来的路上,我就想过对你坦白后的种种情况,却没有哪一种的结果是好的。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正因为如此,更是不敢奢望。”
“你怎么就没想过要隐瞒我?”白洛天苦笑,虽然根本隐瞒不住。
“瞒不住的。”步陌然摇头,叹息道,“而且,我也不想。再退一步说,即使那我隐瞒了你,你也不知道,但他们三人呢?又怎么保证有一天你不会从他们口中知道,做过的事,又怎么会隐瞒得住?”
白洛天默然。真的,他也许心里更愿意的是,那天他没去看金莲,没去睹物思人,或者他看了金莲,也宁愿自己不熟悉金莲的习性。
但是,他看懂了,也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他选择离开,让当时恨不得杀人的自己冷静,同时也给了一个他们相的机会。
现在,他挨不过思念,又回来了,却万万想不到,他的离开,其实也带给了步陌然很强烈的不安。
昨晚她睡觉时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神态有时安详却又紧张。
“本来以为永远不再见的人却突然出现,所以我才那么不安……”步陌然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在自己手脚有点抽筋的时候慢慢揉捏。
自怀孕七个月以来,她的手脚就容易水肿,常常抽筋。
“我了解。”白洛天见她表情舒展后,就道,“都怪我当初不告而别。”心里却在暗自厌恶那“相见欢”,要不是它,他一定不会离开吧?
不过,再转念一想,他们之间有矛盾,迟早会爆发出来的,在有感情的事后离去,再回来,这样反而对双方都保存着最美好的回忆。
比如现在,两人快一年没见,在自己在然儿的心目中,还是比得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的。
这就是现实,白洛天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他执意要辞去国师之位时,师父对他说的话了。当时他说,“你们现在如此恩爱,但你难道能保证哪一天你们之间的爱不会慢慢消逝吗?你们不会长久的,除非你有容忍的雅量。”
相爱容易相难,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有时候细想起来,确实有道理的,原来,师父早就知道了自己不能生育,早就知道他们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
“师父,你又在想什么?”步陌然有些不安地扯扯他的衣袖。
白洛天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没事,我只是在想,如果当时我没离开你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早点陪在你身边,见证你的每一步成长。”
步陌然却是苦涩一笑,道:“你离开是对的,发生了这种事。算了,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自责,都怪我粗心大意才着了道,这是我的错。不过,要我在选择一的话,我也不知道我是选择解毒还是选择自尽。”
这些日子以来,自从发生了那事后,她就一直在责问自己,如果再给自己一选择的机会,那自己到底是保全自己对白洛天的贞洁,还是选择保住自己的性命?
有时候,她甚至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对自己充满了厌恶感。
白洛天的手突然抓紧了她,紧张地说道:“不,然儿,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怪过你,发生那样的事也不是你自愿的,我很高兴你选择保护了自己的性命。相见欢的药效我了解,你不能自己解除,那就只能靠别人。比起你死去的事实,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说到这里,白洛天就一阵后怕,道:“比起再也见不到你,其实其他的事我都可以不在乎。”他或许,该庆幸当时的步陌然选择保全自己的性命,也或许,该感谢当时在旁边的男人是他们三个。
虽然他嫉妒,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们三个毕竟是和步陌然有感情的,接受起来不困难。
……甩甩头,白洛天不再想下去。
步陌然一怔,心里却是复杂得很,不知该说什么。
“然儿,我们来了——”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阎烈阳的大嗓门。
看到三人同时出现,白洛天似乎并不惊讶,反倒是步陌然拧起眉头看着他们,道:“你们昨晚去哪了?衣裳都没换?”而且看他们脸上的黑眼圈,估计昨晚也没睡好。
凤盏等人顿时尴尬一笑,面面相觑,不语。
白洛天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道:“昨晚外边的蚊子一定吃得很饱吧?”此时已经是秋初,但天气还是有些炎热的,蚊子也多。
步陌然顿时了然,叹了口气,道:“有师父在,我没事的,你们快回去洗洗睡了吧。”
三人顿时表情一僵,阎烈阳和聂惊郓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伤心了。
“然然有了白哥哥就不要我们了,亏我们之前还相的那么好呢。”聂惊郓也不在意,仗着步陌然宠爱自己,就拉开白洛天的手,自己凑过去,撒娇道,“我们昨晚是在门外没睡,这还不是担心你吗?你身子重,白哥哥虽说是个大夫,但又没照顾过孕妇,哪有我们经验那么丰富?所以就担心的一夜没睡,现在好了,白哥哥不愧是白哥哥,把然然照顾的挺好的,那我们就放心了。”
聂惊郓一口一个白哥哥,除了白洛天之泰然外,其他三人都怀有各自的心思。
在祈莲国,有女子娶有几个夫婿的话,后进门的那个就叫先进门的为“哥哥”,当然,也不排除他们之间关系好,直接称兄道弟。
但这情况就不一样了,平时聂惊郓都是直接称呼白洛天的名字的,这竟然突然称呼他为“白哥哥”,用意不言而喻,想必是已经认同了白洛天的正皇夫身份,而他又自己的身份就很明了了。
步陌然顿时一头黑线,她是祈莲国的国君,熟悉各地的风俗习惯和礼法,自然知道聂惊郓突然这么称呼白洛天的原因。
凤盏则在震惊之外,就思忖着自己的心思。诚然,聂惊郓的做法是聪明的,能屈能伸,这样就表明了他想和步陌然在一起的念头,也承认了白洛天的身份。但要他跟着叫“白哥哥”,他就是叫不出口。他早就有心理准备要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爱人,但却不打算伏低做小。
阎烈阳没想那么多,他只觉得自己就是不想叫白洛天为哥哥,单纯的。换句话说,他其实很讨厌白洛天,讨厌他在步陌然心目中的地位。
几人又各自的打算,白洛天却问道:“然儿,惊郓这是……”他自然也知道祈莲国的风俗习惯,心里虽然有点不高兴,但还是问不出口。
“惊郓他不是我亲哥哥。”步陌然明了他的心思,马上解释道。
白洛天于是更加清楚聂惊郓的心思,但他没说什么。
房间里一时沉默了下来,直到碧儿走了进来,轻声询问步陌然什么时候吃早餐,沉默这才被打破。
五人一起吃饭,坐下的时候还因为位置的事争吵了一会,最后是白洛天和凤盏坐在她左右。而步陌然虽然被伺候得像个太上皇,还全桌子都是俊男,且个个对她是笑脸相迎,但她还是不开心。
四人显然分成了两派,白洛天势单力薄,但对话中都是滴水不漏,不慌不急,其他三个也都不是好惹的,一个个难题迎面而来。
步陌然不好在其中帮忙,一旦她帮忙说一两句,其他三人就眼光直直地看着她,聂惊郓更是直接,眼睛已经水汪汪的一片。
如果是九个月前,步陌然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三个赶出去,省得自己烦心,但现在已经不同了,所以她只能一个劲地低头吃菜。
“然儿,你不必为我说什么话,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行了。”白洛天用自己的勺子喂了一口步陌然,对着她微微一笑,嘴角上扬到一个美好的弧度,风华绝代。
步陌然抬眼就愣了一下,只能顺从地把他勺子上的菜吃进肚子里。
“酸!”聂惊郓把一块酸黄瓜放进嘴里,哼了一句。
“肉麻!”阎烈阳直接吃完一勺辣酱,眼神恶狠狠地瞪着白洛天。
凤盏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为他们各自倒了杯水,道:“又酸又麻,看来今天的早餐不是很好吃,估计杜嫂要失望了。”
“来,肚子的孩子要紧,陌儿,多吃点。”凤盏不待他们反应,就用自己的勺子给她舀了一口粥,道,“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鱼片粥温度刚刚好入口。”
步陌然再看着白洛天紧迫盯人的视线,再感觉到凤盏眼神灼热的样子,而对面的两只,也是紧盯着他的反应,眼睛闪闪发亮,她顿时头皮发麻。
明争暗斗,波涛汹涌,不知道为何,步陌然想起来这两个成语。
偏偏这个时候,她感觉肚子一阵不舒服,接着一阵剧痛传来,不由得小声道:“先别忙这个,我好像要生了。”
续集 第18章 平安生产
果不其然,步陌然感觉到腹中疼痛是还真的要生了,震动传来,刚才还都的死去活来的男人们都冷住了。
“怎么办?”聂惊郓大吼。
预产期比预计的要早上半个月,不过还属于正常的范围,尤其是她的肚子还显得特别大。而其他三人刚开始也差点急得团团转,乱指挥,但到底四人都不是庸人,很快就镇定下来,开始按照预想过的步骤来实施,凤盏指挥若定,白洛天马上去叫来御医。
皇宫毕竟是皇宫,自从步陌然怀孕八个月后,皇宫就已经草木皆兵,为她的生产做好准备了,所以此时即使是突然要生了产,最初的一阵慌乱过去后,此后就一切按部就班了,该烧热水的烧热水,该叫产婆和御医的忙奔去叫。
“难产之由,非只一端。或胎前喜安逸不耐劳碌,或过贪眠睡,皆令气滞难产;或临产惊恐气怯……或胞伤出血,血塞产路。”
想起之前在书上看到的知识,步陌然对照之下就知道自己难产了。
她怀孕期间白洛天就走了,她忧愁了几个月,最后知道自己有了孩子这才好了一点,后来乍一看到白洛天突然出现,惊喜之下,也强自保持表面上的平静,却万万没想到,总归还是差了点,肚子又大,本来肚子就不对,结果就导致了她现在的难产。
截止到目前为止,她已经整整疼了七八个时辰,刚开始她为了保存体力,不敢用力叫,只是强忍着,后来阵痛,痛楚一波波地袭来,结果羊水破了后,她还是没能生出来。产婆们在一旁拼命地向她传授已经倒背如流的生产经验,她们的汗水也随着她的呻吟声而越来越多。
女帝要生孩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文武百官都齐聚在上朝的大殿里等待消息。女帝生产和妃子生产毕竟有很大不同的,稍有不慎朝廷就要改朝换代,所以众臣都格外地紧张。
步陌然在产房里煎熬的时候,门外的人也不好过。
刚开始,阎烈阳还在不断地走来走去,嘴里则叫道:“怎么还不行呢?不行,我得进去看看。”说着就要乱闯。
茅清泠忙叫人阻止他,第无数提醒他道:“烈阳啊,这是可急不得,女人生孩子男人去凑什么热闹?”在祈莲国,一般大户人家的女子生孩子时,男人是不能近身的,这样不吉利,所以茅清泠就顺理成章地阻止了。
聂惊郓就躲在树上,心里纠结成一团,每一听到步陌然的痛呼声,手中的树干就遭了殃,纷纷脱皮。
凤盏则规规矩矩地坐在宫女们搬来的椅子上,脊梁挺的比任何人都直,经常带笑的俊脸上此时面无表情,凶狠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
白洛天和几个御医在商量着什么,一脸的凝重。
太上皇则老神在在地坐在软榻上,慢条斯理地喝茶,点头道“是啊,哪个女人都要生孩子,迟早要过这一遭的,我们不能急,不能急。”
众人望着他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默然。
后来,情况越来越严峻,步陌然已经阵痛数个时辰,羊水早就破了,孩子却迟迟没有生下来。期间嘴里一直喊着参片,中途还在产婆的要求下,怕她体力不支喝了点粥。
阎烈阳已经几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去了,冲着里面就喊着步陌然的名字。众人怕他进去影响产婆,忙拉住了他。
茅清泠已经坐不住了,产婆们虽说是全国最富有经验的产婆,但她此时见那么久也没生出来,心里不安,仗着自己的女性身份,忙就闯了进去。
太上皇也不阻拦,只是看着,眉头一直皱的死紧。
聂惊郓现在已经站在凤盏身后,喃喃道:“如果我能代替然然生孩子就好了。”
凤盏此时脸色苍白,血色褪的干干净净,他呆怔了一会,走到白洛天面前,道:“是不是难产?”在祈莲国这样的条件下,女子难产,几乎是一只脚踏入棺材里了。即使,那个女子是一国之君,几乎也只比别人的一点而已。
“如果是难产,那历时过久,就有可能发生胎儿宫体内窒息。”一旁的慕容治脸色沉重,“以陛下现在的情况看,的确是难产,我们准备给她剖腹取出孩子。”
“去请国师把金莲摘来,你们放心,然儿会没事的。”白洛天眼神复杂地看着凤盏,在扫了一眼已经自动聚过了的阎烈阳和聂惊郓,道,“有金莲在,然儿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孩子就不一定了。”
“保住大人。”凤盏紧盯着他。万一真发生了例外,大人才是最重要的,即使,没了孩子后,里面的那位会因此而疏离他们。
孩子,是他们和她最紧密的联系,要不是有孩子,他们怎么会进入她的心?
其他两人一听,也猛地点头,聂惊郓就马上道:“我去请国师。”金莲历经七年后,终于开了,正好可以救治步陌然一命。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把希望寄托在白洛天身上了。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选择保大人。白洛天和慕容治于是走进了充满醋酸味的产房。
门外的人正在煎熬着等,门内的人也在紧张地动作着,没人知道,白洛天冷静的外表下是多么地紧张和痛苦。
所幸,在经过两个时辰后,产房内响起了婴孩震天的哭声。
“孩子!”太上皇几乎是从软榻上跳了起来,眼睛发亮。
“陌儿!”
“然儿!”
“然然!”
三人一起齐叫,紧张地注视着门帘。
“真的是双胞胎!”太上皇握紧拳头,满脸的喜气。
三人已经往自己身上倒醋了,又不敢进去,生怕破坏了什么。
颠茄此时从里面走出来,匆忙道:“恭喜太上皇,是三胞胎,两位皇子一位公主。”
“她怎么样了?”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大人没事。”颠茄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众人顿时稍安。
“那我们怎么只听到两哭声?”凤盏随即纳闷地问道。
颠茄脸色很疲惫,她一直在里面忙活着,闻言就道:“小公主身子较弱,声音很小声,你们没听到。”她脸色一顿,道,“这个需要好好调理才行。”
凤盏等人敏锐,顿时涨得小女孩身体可能真的很差。
“还有,皇夫说你们三个暂且不要进去,等陛下好点再说。”颠茄再道,这时,她身后的产婆和御医已经陆续出来了,还有人手中抱着一个小孩。
三人怔了一会,这才欣喜若狂地把孩子抱过来,他们早就练习过抱姿,所以看起来就像模像样。且他们这一看,果真,两个男孩的个头都要大一些,那个小女孩就像刚出生的小猫一样,身子小得很,眼睛也紧闭着,皱巴巴的。
三人看着这全身通红的婴儿,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心中激荡的很。
“孩子像谁?”马上,茅清泠和太上皇,阎烈阳的爹娘和凤盏的爹娘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抱着孩子的男人们此时已经顾不得看孩子,视线一地望着那门帘。
那里面,现在就只有步陌然和白洛天了。
他们怎么就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心里,更是难受了。
门内,和外边的欢天喜地不同,很是静默。
“然儿——”白洛天身上还有着血迹,他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步陌然两人的脸色一样的惨白。
“然儿,幸好你没事。”白洛天的眼角湿润了。没有人知道,他在给她动手术时,心里是何种滋味。
只有害怕,却又不能害怕,精神高度紧张,此时间一切都好,放松后紧接着就是刻的疲惫。
“幸好你没事了,你要真那么走了,我怎么办?这世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白洛天亲吻她的手,“我不该离开你的,以后,再也不离开了,你赶我走我都不走。”他微微一笑,坚如磐石。
孩子到底是没事了,步陌然也没事了,只是需要时间静养而已,顺便就坐月子。而女帝生有三胞胎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祈莲国,民间一阵欢腾,女帝也准备在孩子满月那天大赦天下,为孩子祈福。
半个月后,步陌然躺在床上,嘴角含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样?到底像谁?“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大人小孩都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充满了期待。
步陌然微微一笑,宣布答案,道:“都像我。”
“胡说,然然,太上皇说想我。”聂惊郓抱着那个小男婴,恋爱不已。瞧他多可爱了,皮肤白嫩嫩的,安安静静的样子,除了吃就是睡,还很少哭,整个就一小肉团。
“我爹说像我。”阎烈阳抱着另一个肉团,见他动来动去不安分,忍不住抱怨道,“这小子真是活泼好动,和他弟弟完全不同,自打他出生后,除了睡觉,我就没见他消停过。”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是有荣幸焉,高兴得很。
“你起码知道他很健康。”凤盏抱着自己的手中小猫似的的肉团,道,“我这个很文静,就是爱哭得很,哥哥们哭她也跟着哭,哥哥们不哭,她还是哭,又哭得很小声,我都心疼死了。”
白洛天手中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正好听到凤盏的话,就笑道:“这三个都是折腾人的小东西,等他们大了,我得好好打他们一顿,让他们的娘受了那么多苦。”
续集 第19章 暗潮汹涌
“倒是你恐怕就舍不得了。”凤盏笑道。他怀里的这个小婴儿多亏了白洛天的精心调理,要不然想哭都哭不出来。
“肯定舍得的。”白洛天一本正经,把药递给白洛天,见她乖乖喝下后就露出笑容,道,“他们危害过然儿的生命。”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竟然一本正经地说道:“没错,是该教训。”
步陌然闻言就左右看了一会,也一本正经地说道:“谁想教训他们,就先教训我。”
四人一起沉默。
“我们偷偷来。”凤盏说。
“不让你知道。”阎烈阳说。
“我来把风。”聂惊郓说。
“我来威胁他们不准向他们母后告状。”最后,白洛天说。
步陌然马上就笑了起来,众人见她面露笑容都松了一口气,感染了她的笑意。因为,步陌然自从生产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只有在看到婴儿的时候才会露出轻松的表情。
众人不明所以,只以为她这是正常现象,因为据说很多孕妇在生完孩子后情绪都有点不对。
步陌然看着他们四人似乎相融洽的样子,心里沉了沉。
孩子是生出来了,还一生了三个,他们是很欢喜,她的心情却很是复杂。
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她总忍不住想。孩子们现在还小,轮廓不是很分明,而他们三个一人抱一个,都说怀里的那个是他们的孩子。她觉得很荒谬,一胎是可以生三个,但难道这三个的父亲都不同吗?
虽说她在现代时看过一则新闻,里面也说一个英国女子生了一对双胞胎,奇怪的是,孩子的父亲是不同的人,就因为她同时和两个男子发生关系。
难道,这万中选一的概率也发生在她身上吗?以后,孩子们问她的时候,她会这么说?难道说我也不知道你们的爹爹是谁吗?
而且,生了孩子了,别人也会问,那时关于名分的问题……步陌然又纠结了。
“你又胡思乱想了。”白洛天忍住痛,看着那三个男人满足的笑容,还有他们抱着凑在然儿身边的画面,他的心总不由自主地揪紧。
“师父……”步陌然直视他的眼睛,注意到他眼底的痛苦,心里也一阵难受。
这又是她不开心的一点了。每天让师傅看着不属于他自己的孩子,他会怎么想?将心比心,要是换作是她,她肯定会不开心,甚至会视而不见,远走高飞,眼不见为净。
但是,因为她的自私,因为她不愿意白洛天离开,所以她利于感情,紧紧地把他锁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对他,公平吗?
她扪心自问,不敢去想那个答案。
“我没事。”白洛天露出笑容,道,“你这那么辛苦,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奏折也不需要批改那么长时间。”
“嗯,听你的。”步陌然微微一笑。
“刚才我见你笑出声了,伤口有没有裂开?”才半个月的时间,伤口还没愈合,所以步陌然都不能乱动,还每天需要吃让伤口快速愈合的食材和药材。除此之外,就是每天上药,刚开始,凤盏等三人都拼命地争取为她换药的福利、
步陌然记得当时他们吵得厉害,就指着一旁默言不语的白洛天,才脆声道:“师父来给我换药就行了,是他给我开的刀。他又是大夫,给我换药最好不过。”
“可是,这个好像和换药没什么关系吧?我也可以做得很好的。”聂惊郓咕哝道。
步陌然只能故作没听到。
白洛天却是高兴地望着她,眼睛透出了明亮的神采。
感受到白洛天替自己擦拭沾染了药汁的嘴角,步陌然回过神来,道:“伤口应该没事,就是痒得厉害,在结疤了。”
“嗯,待会再看看,这药不会让你的肚子留下疤痕的。”白洛天安慰般说道。
步陌然满意地点点头,再问道:“可是,我肚子上的肉好多,腰粗的要命,我打算等伤口好了后,就做多点运动。”
“到时我和你一起,我现在就着手去研究药材,力图在你康复后研究出让你快速恢复身材的药。”白洛天刮刮她的鼻子,知道步陌然注意到他刚才低落的情绪,现在正安慰着自己呢。
“我原先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但现在我知道错了,原来你本质上还是一个女人,哈哈。”见步陌然期待的样子,白洛天忍不住笑道。
“胡说,我只是怕宫人们要重新给我裁制新衣才想恢复身材的。”步陌然忙反驳道。
……
旁边的三人见他们说笑的样子,抱着孩子的手有些颤抖,有意无意地瞄向他们那里。
凤盏苦涩一笑:早就知道他们感情好,但没想到自己还能再看到。而且,要不是她为他们生了孩子,只怕现在早就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步陌然其实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单是从她理政事的时候就知道了,她一旦认为这事是对的,那就一定会做,而在感情上,白洛天绝对比他们占有优势,幸亏,现在他们有了孩子。
凤盏不想再看,视线随意一瞄,就看到阎烈阳和聂惊郓恶狠狠瞪着白洛天背影的摸样,心下一宽:幸亏,他还有盟友。
或许,人的欲望真的很贪婪,总是无止境。刚开始从雪山回来后,他想,自己该放下了,白洛天才是最适合她的那个人。
后来,白洛天不孕,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和机会,他们三个和她生米煮成熟饭,如今孩子出来,一切已经木已成舟。但是,她的心她却已经琢磨不透了。
不知道,她对他们,对他,是否有情?如果有情,是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还是真的发自内心来喜欢他?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孩子就快满月了,步陌然也开始了下床走动,准备正常上朝。两个月没有上过朝,期间只是批改一些重要的奏折,步陌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加班加点,快速地了解现在发生的事情。
即使在怀孕期间,她虽说也是正常工作,但毕竟工作量少了很多,众臣也有意识地不要去打扰步陌然的孕期。
而在快满月的时候,祈莲国就发生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原左丞相茅家一家在流放到边疆时,因为吃不了苦而一一自杀或者因为路途遥远吃不了苦,在路上又遇到土匪,最后人丁凋零,只剩下几个小孩子了,而远在都城的茅长鸣也在前几日突然脑溢血死亡了。
这件事虽说大多数人都不知的,但这其中没包括茅清泠。家人的相继去世,让她即使刚得了外孙和外孙女也很是悲伤,于是就找上步陌然了。
“你说,你想收养剩下的那三个小孩?”步陌然从高高的奏折堆后抬起头来问道。
“嗯。”茅清泠点点头,抹抹眼泪,道,“毕竟是茅家的最后几滴血买了。”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刚才左丞相也来向我求情了,和你的借口差不多,果真是血缘不可断啊。”
当然,请求的还是莲首和秦绣他们一家,即使左丞相秦熔和茅长鸣斗了二十几年,相互看不顺眼,但总归是自己的岳父,所以步陌然也只是惊讶了那么一点也就释然了。
“可是,他们可是罪犯的后代啊。”步陌然收起笑容,看着茅清泠,道,“要不是他是我外公,单是他派人刺杀我,还陷害我的事,我早就诛灭他九族了。但看在你和这层血缘关系上,我已经发落的很轻了。你说,这样你还想收养那三个小孩?那不是养虎为患吗?以后他们也许会怨我。”
“不会的。”茅清泠也只是失态了一会,很快就恢复原有的雍容气度道,“我会派人好好教导他们的,他们毕竟还小,以后明辨是非自然会知道谁是谁非,而且,他们那么小就流落民间,我真的不忍心啊。”
“后天就是孩子们的满月酒,我到时会大摆宴席,也会大赦天下,也罢,你就把他们接回来吧,就当为孩子们积德,只是三代之内不能入仕。”步陌然最后淡淡地说道,“母后,你先回去吧,我这里还有事。”
茅清泠见她如此,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已经不能掌控她了。
此时的步陌然,正好二十七岁,正是人生最辉煌的时候,她已经有了继承人,从此以后可以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政事上,那时自己也不能再说什么了。比如说这的事情,以后想求情都没筹码了。
茅清泠心里又是骄傲又是难过,冰火两重天。
而在她走后,步陌然放下笔,拧起秀眉。
哼哼,算计了她后,她怎么可能还让他们一家在边疆过得那么快活?区区皇太后的力量已经阻挡不了她了。要不是他们下三烂的手段,她现在怎么会后院一团糟?现在他们能留后,也是她心软和手下留情的缘故了。
顿了顿,步陌然想起她身后的那四个男人和三个孩子,想起他们互相看不顺眼的事实,再想起这几天关于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该怎么称呼他们的,还有孩子们取名的事情……
事情一大堆,都很烦恼。
重重的,她吐出了一口气,巴不得今晚自己就睡在御书房,也省得烦恼晚上陪床的事情。
续集 第2章 夜亲密
时间再晚,她还是要回去的。
步陌然走出御书房,走在回寝宫的路上,如今她生了孩子,又搬离了御书房旁的寝宫,改而回到以前的寝宫附近。
她对那里毕竟感情最,即使现在让给了白洛天住,她还是住在附近。
现在正好是秋,缀芳泄外,菊香四溢,皇宫里到可见一盆盆的菊,大团大团地簇拥着怒放。此时,空气清冷,有着菊淡淡的香气,步陌然可以现象得到,白日的时候,艳灼的龙爪海,娇俏的水色天青,飘摇的凌烟。一团团,一簇簇,围着落日桥,撺在落日庭。斜阳之上,流水之下,光影明灭,让人神施心荡。
“颠茄,这菊是什么时候开放的?”步陌然轻轻问道。
颠茄一直跟在她身后,闻言就道:“已经开放好几天了,怎么,陛下现在才发现吗?”
步陌然恍然,道:“我这几日竟然真的没发现。”她三天前就开始下床来理朝政,她不是一般人,没有足月就可以开始走动了。
“陛下忙,没发现也是正常的。”颠茄的话里含有笑意。
步陌然知道,颠茄还是很清楚她的事情的。
“颠茄,你一直跟了我那么久,想不想外放?”步陌然突然问道,颠茄现在是御前行走,也可以说是她贴身的女官,她有功名在身,可以做其他管,其实可以不必在她身边做事的。
“外放?”颠茄有些不安了,道,“为什么?小姐,我不想离开你,自从我难产那日后,我就一直想着要留在你身边。”
步陌然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把你留在身边太委屈你了。”说罢就摆摆手,突然失去了谈话的兴趣。她想起了前几日她和白洛天谈话的情形。
左丞相秦熔在她怀孕期间已经做了太多的事,有些甚至是越权的事。先前,在茅长鸣在,秦熔即使是个右丞相,手中还是没多少权利的,但现在不同了,他已经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左相,不同往日。
人一旦尝到权势的滋味就不容易放手,也许他也一样。
记得她在看奏折的时候,白洛天问道:“然儿,你是不是动了什么心思?“
步陌然不语。
白洛天却笑道:“难道不是吗?卧榻之旁岂容他们酣睡,左相再如此发展下去,结党私营,那成为第二个茅家是迟早的事,而你对付秦家也是早晚的事,不会为了颠茄或夜子腾一个人就会放过他们家。”
见步陌然沉思,他又道:“我觉得凤盏就挺好的,做事很有分寸,知道你信任他,所以也一直没做出让你失望的事。”步陌然当时没说话,但她心知白洛天说的没错。秦熔与她相互扶持的时节已经过去,秦熔现在做的一切,已经引起了她的不满,再加上有颠茄和夜子腾在她身边做事,他更是毫不顾忌,这她怀孕后情况尤其突出,相信过不久,秦家对于她来说已是尾大不掉之势……
而把颠茄外放,相信秦熔也许知道她想干什么,也算是对他的一个警告。说到底,步陌然还是不忍,先前秦熔对她有很大的帮助,只是她不想看着秦家坐大,将来威胁到她的儿子或女儿。
想起尚在襁褓中的儿女,步陌然心有柔软成一片,不自觉地泛出微笑。
她,现在真的变了很多吧?有时候她都不相信自己的残忍和无情。作为一国之君,也许就该如何,总要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万事也不能用感情来衡量,她有时候也会怕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变得面目全非,但是只要一想起有师傅陪在她身边,她总觉得做什么都不怕。
所以,师父一定不要离开她!
颠茄默默地跟着她身后,思忖着什么。
“好了,你回去吧,晚了,有人来接我了。”步陌然打断了她的沉思。
颠茄忙点点头,正准备离去,步陌然就突然把她叫住,哑声道:“颠茄,你劝劝你父亲,不要太过于激进。”
颠茄一震,目光闪烁,猛地点头。
步陌然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远的碧儿忙走到她身边。
“你也下去吧。”步陌然接过她手中的灯笼。
碧儿看着正在走过来的人,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这么晚还没睡吗?”步陌然看着走近的人。
凤盏微微叹息,灯光下,长身玉立,玉树临风,白皙的俊脸闪着温润的光泽,他轻轻一笑,道:“我等你,你还未回来,我怎么会睡得着?”
“那现在就回去吧。”步陌然走到他身边,看着他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把灯笼接过。
孩子出生后他们就一直住在宫里,很少回家,所以现在朝野内外都传孩子是他们的,他们是她的情夫,有人为他们三个不平,觉得没名没分委屈了他们,也有御史和礼部的人递了折子,说要给他们一个名分。
现在明眼人都知道,她和他们的关系不普通。
不想伤害白洛天,她把这事压了下来。
凤盏见自己的话没得到步陌然的反应,就道:“月白风清,正是游湖好时节。陌儿,你可愿意和我一起游湖?”
他的眼睛紧盯着她,眼里有着无可掩饰的情意,这样的眼神,她在其他人眼中见过。
“好。”杯莫停听到自己说。
凤盏又惊又喜,忙雀跃地拉着她的手,快步走了一会就到了御园的湖边,只见湖面上早就准备好了一艘游船。
快到中秋了,时值一轮明月高悬碧空,数点寒星点缀其上,更衬得长空如洗。月下湖水泛着点点银色的粼光,糊上一艘灯火通明与明月、湖水相互映衬着如梦似幻,煞是好看。
凤盏和步陌然站在船头,见她头戴凤冠,身穿黄色袍服,上面绣着五彩金凤,体态由于刚刚生产,显得略微丰满,面如白玉,双目看似柔和却蕴含着莫名的暗光。
“陌儿——”他低低一叹,从身后搂紧了她。
步陌然的身子一震,看着波光闪烁的水面不语。
“他们现在在哪?孩子们睡了没有?”步陌然低语道,身子微微僵直。
凤盏眼眸一暗,道:“孩子们都睡着了。他们,他们都还没睡,看书的看书,下棋的下棋。”
步陌然于是皱皱眉。
“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吗?”凤盏在她耳边低语。
“有。”
“快说,呵呵。”凤盏发出一声低笑,更是搂紧她的身子。
“我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你我之间的关系,只是一夜情,结果我们有了孩子,荒谬的是,孩子的父亲我竟不知是谁,而今,你们在我身边,我知道你们都喜欢我,但我总觉得我配不上你们,你们很好,只是我不好。”
凤盏缓缓地放开她的腰,道:“就不能共存吗?我不求独享,只求能待在你身边。”
“不能……”步陌然沉默了许久,才终于说出两个字。
“我给你时间考虑,陌儿,你要看清你的心,你不能因为不想白洛天伤心就伤害我们,就不要我们。陌儿,你不要那么残忍,你的孩子是我们的,不是白洛天的,反正,有我在的一天,孩子一定得叫我父亲!”凤盏说出自己的底线。
步陌然不语,五人的纠缠,她最近莫名其妙的很累了。
两人在游船上不欢而散,回到寝宫的时候,步陌然的脸色不是很好,把聂惊郓和阎烈阳劝走后,她洗漱完毕就呆坐在床边。
白洛天端着铜盆走了进来,先将毛巾放下,倒了杯热水,端给步陌然。
步陌然看了他一会,露出笑容,接过去就道:“谢谢!”
白洛天轻笑,道:“傻丫头,谢什么呢。”
步陌然勉强笑笑,道:“好,我说错了。”喝完后把杯子递给他。
白洛天见她神情疲惫,就问:“还要吗?”
步陌然摇摇头:“不要了。”说罢躺了下来,闭上了眼。
感觉白洛天坐到了床边,便说道:“天也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半晌没听到白洛天说话,便睁开了双眼,只见白洛天缓缓地低下头来,将他那带着一丝紧张一丝灼热的薄纯音到了步陌然的唇上。
步陌然没动,她闭上眼睛,她听到一阵心跳声,是白洛天的心跳,她能察觉到他的紧张,时隔快一年,这是他们第一那么亲密地接触。
他的唇舌很快就与她纠缠在一起,一如以往的每个夜晚。
但是这,忽然的,步陌然睁开双眸,缓缓却不失坚定地将他推开。
白洛天愕然地看着她,他的嘴角还湿润着,脸色却渐渐发白,浑身开始发抖。
“然儿,你拒绝了我?”他慢慢地说道,缓缓地滑在地上。
“是不是,你爱上了他们,再也没有我存在的余地了。”他终于把自己心中最切的恐惧说出来。他那时就知道,自己走了,回来后,很多事情都会改变,但他没想到,步陌然对他的感情也跟着改变了。
续集 第21章 作出决定
“不是。”步陌然见他如此,知道自己的行为伤害了他,于是忙从床上跳下了,拉起他的手。
两人一起坐在床边,步陌然决定推心置腹。
“我对你的感情依旧不变,只是,每我和你在一起,我总觉得对你不住,毕竟我有了另外的男人。”步陌然苦笑,继续道,“师父,你本来就是脱俗之人,就像一个仙人一样,如果我去了他们三个还要来招惹你的话,总觉得对你不公,可是,我这人又自私,不想要你离我而去,就一直拖着。”
说到这里,她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反应。
白洛天却舒了一口气,把步陌然搂在怀里,紧了紧,再用手指梳理她的青丝,就道:“我出去几个月就知道,我也离不开你,而你现在有了孩子,虽说孩子不是我的,但我也会真心疼爱他们,只因他们是你的骨血,至于其他三人,就随你意吧,只要你还留在我身边即可。”
步陌然见他如此说,自己反而没有高兴,而是涌起了一股酸涩。
要不是自己着了道,他也不必如此委曲求全。
白洛天淡淡一笑,抚着她的发,道:“师父说过,有些事不可求真,偶尔退让一步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我知道你这几日的为难,他们谁也不肯让一步,你夹在中间必定不好受。怎么说他们都是孩子的父亲,只要孩子们还在,你和他们的联系必定还会存在的,我的心胸其实也没那么宽广,只是我不想再叫你烦恼。你看看你的身子,才一个月,就已经消瘦了很多,必定是因为太过于烦心了。”
步陌然一听,却笑道:“我的身子怎么了?我还巴不得再瘦一点呢,我想恢复产前的身材。”语调有一些小女人心态,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呵呵,你的身子对于我而言,总是那么美好的,然儿不必那么紧张。”白洛天低低一笑,见她脸色红润,灯光下媚眼如丝的模样,心神不由得一动,加之久旷已久,眼神更是灼热起来。
四目相对,步陌然垂下眼敛,任由白洛天解开她身上单薄的衣衫,一边与她唇舌交缠,抵死缠绵。
一吻完毕,两人都气喘吁吁,许久未曾亲热,两人卸去了心头的隐忧和负担,难得的开怀,仿若又回到了以前最亲密的时候。
步陌然低低喘息了一会,随后,她微微一笑,白皙晶莹的手指抚上他的胸,缓缓吻下来,丁香轻舔他的皮肤,带着淡淡的咸与白洛天特有的气息,直到吻上他胸前的一点。
“啊……宝宝……”白洛天低声呻吟着,手指按住她的头。
步陌然更是觉得快意,她知道,在他情生意动的时候,他总喜欢换她为“宝宝”,仿若她还是二十几年前那个他可以掬在手心里的小婴儿。
白洛天猛地将她的身体抱坐在他腿上,撕开胸前仅剩的一点遮掩,二话不说便狠狠地咬住她的丰盛。他的吻一路滑下,留下浅浅啃咬的痕迹……
步陌然只觉得全身火热,轻微的痛楚和快意让她的身子一僵,美丽的脖颈向后扬去,长发垂下如瀑布。
白洛天心神更是一震,着迷与她美丽的风情。
“师父,师父……”步陌然的声音娇柔婉转将他还回,轻喘着唤着他的名字,强烈的战栗让她的身体向下滑去。
“然儿……”白洛天咬咬牙,把步陌然放好,正要解下自己的衣裳,却闻得外面传来一阵琴声。
“夜风入帘兮,沉梦琼廊;有凤来仪兮,芳华霓裳;解佩缤纷兮,缭转如霜;月送明珠兮,竟落怀璧;与度华年兮,蟾宫嫦娥;何缘归之兮,栖我以凰!何缘归之兮,栖我以凰!”
随后,熟悉的男音传来,附和着悠扬缠绵的琴声,在房里回荡。
“可恶!”白洛天低咒一声,看着床上白玉般的身子晶莹剔透,自己也全身着火了,偏偏有人来搅局了。
“凤盏?”步陌然低喃道,这三更半夜的,他在弹什么琴,唱什么歌?这下子,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吧?
凤求凰?这种时候弹这首曲子?
果然,才过一会,整个皇宫便动了起来。
白洛天稳定了心神,就把步陌然的衣衫穿好,苦笑道:“他在警告我呢,也对,你刚生下孩子没多久,的确不宜有亲密的事,等过了两个月也行。”
“呵呵……”步陌然轻笑,看着他不满的样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聂惊郓的声音又低低地传了进来。
步陌然的脸红了,看来,谁都知道刚才他们在干嘛了。
“呜哇呜哇……”随后,婴儿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步陌然这下坐不住了,忙道:“我出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起去。”白洛天也忙道。
两人随便穿了一件外跑出去,刚一打开门,就看到阎烈阳已经搂着一个孩子正站在宫殿门口,见到步陌然出来,眼睛一亮,道:“然儿,你出来了?这孩子大半夜不睡觉的,反而哭了,我正在哄着他呢。”
步陌然凑近一看,是她的大儿子。
“宝宝怎么哭的那么厉害?”步陌然心疼地抱过来,轻轻摇晃着,道,“奶娘她们呢?”
“她们还在房里哄着那两个呢,另外两个刚睡下,就这个哭得最厉害。”越来越很是无辜,道,“许是因为想你了,睡不着。”
“难道是肚子饿了?”步陌然不自觉地抚着胸脯,感觉胸真的有些发胀。她政事忙,再加上是剖腹产的,身子一直不太好,而且还一下生了三个,所以就没有亲自哺乳,反而交给了奶娘,但是有空,自己奶水有充足的时候,总会给他们喂一点的。
“大概吧。”阎烈阳瞪了一眼白洛天,直勾勾地看着步陌然,正确地说,是看着步陌然的胸前,道,“要不,你喂他吧?这小子是肚子饿了。”
白洛天却道:“明明睡前才喝过的。”他摸摸小婴儿的小屁屁,见是干燥的,就道,“也没尿出来,不知道在哭什么。”
步陌然抱了一会孩子,见他竟然不哭了,就低声道:“好了,这大半夜的,你们闹那么大动静做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去把凤盏和惊郓叫来,我就不信这都是意外。”
随后,安抚好被吵醒的众人,孩子被乳母抱下后,五人就坐在一起。
月色下,淡淡的桂香漂浮在空气中,几人围坐在石桌旁。
“说吧,你们想做什么?”见步陌然不语,白洛天就率先开口道。
聂惊郓把头低下,玩弄自己的衣摆,样子十足十像一个饱受欺凌的小媳妇,包括偶尔朝步陌然撇来的哀怨眼神,让她苦笑不得。
阎烈阳只是盯着步陌然看,眼睛闪闪发亮。
凤盏抱着琴,状似无意地抚着琴弦,偶尔发出一两声单调的琴声。
见他们不答,步陌然叹了口气。
“刚才你们在屋里做了什么?”聂惊郓接收到其他两人的暗示,忙委屈地说道。
白洛天和步陌然脸同时一红,只盼着月光不要太亮,回廊上的灯火不要出卖自己的神色。
“咳咳……”白洛天轻咳一声,道,“我是然儿明媒正娶的皇夫,做什么都不要向你们报告吧?”
三人顿时眼神一暗。
步陌然拍拍白洛天的手,道:“师父,你先进去休息,我和他们谈一下。”
白洛天思忖了一会,知道自己在也不好,而且,看到他们三人,他总有一股醋意,恨不得揍他们一顿才好,于是就点点头,顺从地走了。
见白洛天一走,再看到步陌然严肃的神情,三人都紧张起来。
阎烈阳率先道:“然儿,你今晚如果说出的话不合我意,那我就当做没听到。”
“没错。”聂惊郓声援,道,“然然,我现在脆弱的如同我的儿子,不堪一击,你可不能打击我,我会受不了。”
凤盏只是看着她不语,眼睛清亮幽,含着期待和不安,握住琴台的手指也微微用力起来。
步陌然哭笑不得,随即正正神色,道:“我知道你们很不安,但其实我也很矛盾的,今晚和凤盏、洛天谈过后,我才下定了决心。”
见他们的上身不自觉地前倾,步陌然心里一酸。这三个男人对自己的情意表露无遗,从来就没有吝惜过,如今孩子都有了,她也快是而立之年,该做的都做了,该想的都想了,结果他们还是痴缠在一起,紧紧地牵绊着,看来真的是有缘有份,天注定。
想到这里,她就说道:“长话短说,我只是想问你,现在孩子们也出世了,我就当他们是你们三个的,那我问你们,你们是愿意在我宫里当一个皇夫,还是想继续做自己现在的事?不过,如果你们不愿意在皇宫里呆着的话,我也会争取让你们自由出宫,就像师父一样,不会永远关在皇宫里。”后宫不能干政,如果都娶了他们,那阎烈阳和凤盏就可惜了。
三人一听,齐齐愣住了,直到步陌然看着他们微笑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大喜。
步陌然的意思,那不是承认了他们吗?看来,他们长久以来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她心里终究是有自己的位置的!
续集 第22章 水性杨
长久以来的梦想有朝一日真的实现了,这让凤盏等人很是兴奋和狂喜,但随之而来的确是迷茫和抉择。
是的,这个需要抉择,做了皇夫后,他们各自的事业该如何?
步陌然却只是一笑,道:“你们不必急,孩子们有乳母们看着,宫里的事有师父管着,所以你们可以像婚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有时候做事需要估计身份而已。
她看着凤盏和阎烈阳,道:“惊郓还好,你的身份可以隐秘一些,但凤盏和烈阳在朝廷做事,一个是丞相,一个是元帅,一旦做了我的皇夫,身份自然不同,做事方式也要改变一下。
她,真的要辜负师父的一心一意了。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她已经无法再使他们三人于无物,她得承认,她是博爱的,或者,她最爱的人始终是自己,所以她接受了他们三个,即使师父真的很伤心。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个混账!三心二意,莫非,她真的是那种水性杨的女子?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
五人一起生活,看起来像是皆大欢喜,其实似乎对每个人都不公平,只是看着他们惊喜满足的样子,步陌然又觉得这样的决定是对的。
无论如何,从此以后,他们的喜怒哀乐就联系在一起了。
那天晚上夜谈后,三人迟迟不肯回去。
“今晚你们就找个宫殿休息吧?反正宫里多的是空的宫殿。”她是女帝,没前一任皇帝那么多妃子,所以空的地方自然很多。
“我想和你一起睡。”阎烈阳大胆地说道,火辣辣地看着他。
“然然,我有话和你说,我们一起好不好?就像小时候在破庙里一样。”聂惊郓摇摇他的手臂。
“收起你们的邪念。”凤盏冷哼一声,道,“她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还没有一个月,不许有夫妻生活,今晚就我和她睡,以免你们心生不轨的念头。”
“凤盏,你别想忽悠我们,上一就是你骗我们说要比试武功,最后你小子倒好,第一就跑进屋子了。”聂惊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凤盏轻咳一声,脸顿时红了,不敢再说。上的事,是他钻了空子。不过,也是他们两个信任自己的缘故。
“上一是什么事?”一旁的步陌然倒是挺有兴趣的。她知道,这三人中,凤盏的心机最为厉害,是他们三个的头。
“咳咳……没什么事。”三个男人大概觉得不好意思,也不敢再说。
凤盏却有点不安,生怕步陌然知道她中相见欢的事是他们设计的,一旦她知道,那后果不堪设想,估计他们现在的惊喜就得变成痛苦了,打回原形也是可能的事。
不过他想来想去,该理的人都理了,只要他们三个没说出来,这个秘密就会烂在他们肚子里一辈子。
想到这里,他安心了一些。
“我请国师看个良辰吉日,到时再册封你们吧。”步陌然微微一笑,道,“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你们就先回家里过,晚上的时候,我再这里设宴,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喝喝酒吃顿饭什么的。”
“好。”三人于是同意。
“那今晚你们该回去了吧?我和师父还有话说,你们可不许再来捣乱,想让整个皇宫的人都起来看笑话吗?”步陌然警告道。
“好。”三人眉开眼笑,最后走的时候都亲了步陌然脸颊一下,这才离去。
见他们走后,步陌然坐在石凳上带怔了一会,这才举步往内室走去。
白洛天在里面发呆。
步陌然看着他消瘦的背影,一阵心酸。
“师父,我对不起你,我水性杨,立场不坚定,我无耻。”步陌然终于忍不住了,刚才的白洛天似乎有些飘渺,让她心生骇意。
“我不能对你专心,却又不许你离开,我知道你很难受。”步陌然扑进他怀里。
白洛天搂着她的身子,叹了口气,道:“然儿,你不必如此自责和内疚,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也知道你对他们的感情,你不是木头人,他们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况且,你们都有了孩子了。自从我走后,这个结局我就想到的,你总要有个孩子,他们是孩子的父亲,其他那样对你也是有利的。”
白洛天顿了顿,小声道:“他们对你一往情,以后他们手中的权力都会交给孩子,那时,皇家就真的大权在握了。”
步陌然顿时一愣,不说话了。
白洛天笑笑,摸着她的脑袋,道:“更何况,你们还是有感情的,何不在一起?前世今生,命中注定,师父争不过,我也老了,别看我和你差不了多少,其实我已经快五十,也该任命了,知道有些事是争不过的。现在,我只愿自己能一直留在你身边,你累的时候找我诉诉苦,或者我帮你教育孩子们,为我祈莲国的未来培养一个明君出来也行。”
“师父……”步陌然声音带着哭腔,凤盏等三人,不容置疑,是喜欢自己的,但白洛天的情却能每每让她落泪。
也许,是因为他陪在自己的身边最长吧?
而其他三人,自己也放不下了……
第二天,凤盏等人被茅清泠骂了一顿,说他们半夜扰人清梦。
步陌然在旁边看着,只是偷乐,也没说话。
“不过,既然然儿决定娶你们了,以后就得得有个规矩,不许再这样在皇宫里随意走来走去了,先前然儿不说,她又是特殊情况,本宫也没说你们上么,但今后,你们入了我皇宫的大门,就得遵守该有的规矩……“茅清泠忙摆足架子慢悠悠地说道。
其他三人苦笑,面子上还是给她的。
“对了,国师说什么时候才是好日子?”茅清泠见他们三人都很安静地看着自己,就说不下去了,忙转移话题道。
“最快要还三个月。”凤盏答。三个月……时间太长了,可就那时才是良辰吉日,就怕是日甚久,事情有变。
“那还是先办好孩子们的满月宴席吧,这事急不得,这可是然而和你们的大事,得好好筹备,说不定这是然儿最后一娶夫了。”茅清泠想了想,就道。
“好,一切由母后来安排了。”步陌然点点头,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正好对上他们的视线,忙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说实在的,她还没那个心理准备,一下子就都出了三位丈夫,感觉很不真实。
几天后,是皇子公主们的满月酒,百官来庆贺,女帝大赦天下,普天同庆,热闹非凡。
众人见右丞相凤盏、元帅阎烈阳和武林盟主聂惊郓三人不离左右,再联想到女帝怀孕时他们的举动,一致认为这孩子肯定是他们中的一个的!于是,众人又把视线投到皇夫身上,见他跟在女帝身后,面色如常,戴着面具,举止也如常,对凤盏和阎烈阳似乎也没什么喜怒。
看不到八卦,众人一阵失望。
满月酒就那么安静地度过了,期待众人心里的计算步陌然只是看在眼里,没再说什么。
不过此后几天,力图说服她娶夫的折子几乎已经绝迹,想来没人敢和凤盏、阎烈阳对着干,都放弃了,让步陌然耳根清净了不少。
满月酒后,就是中秋佳节了,五人齐聚的时候,少不得热闹一番,美食佳肴,再加上美酒,表面上其乐融融,还算是和谐相。
“以后我们就要在一起,希望大家和谐相才好。”凤盏端起酒杯,勾起笑容。
白洛天默默不语,只是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下,仰头就喝下。
“师父,别和太急,这烈酒很猛的。”这酒是聂惊郓带来的,据说是刚刚酿制而成的,带着芳香,但浓度很高,而且是几种不同的酒混合在一起,极易醉人。
“没关系,难得大家碰在一起。”白洛天低头看着她,笑笑,状似无所谓。
“你们也喝太多,喝酒毕竟伤身。”步陌然见他们看着自己的样子,眼睛亮的吓人,忙又道。
三人顿时满意了。他们所求不多,只求公平。
“就是,难得高兴。”阎烈阳一个晚上都很兴奋,老是直勾勾地看着步陌然,眼睛乱转。
“然儿,从你五岁开始,我就看上你了,也一直想娶你为妻,虽说现在是你娶我,不过我不在乎,呵呵,我爹娘也为我高兴。今晚我就痛痛快快地饮酒,以后,我就再也不会如此痛苦了,也没必要饮酒了。”阎烈阳嘿嘿一笑,道,“我好像就现在和然儿成亲。”说罢又猛灌了一壶酒。
步陌然无语了,只能看着他们四人找出各种理由来拼酒。
这场饭局一直持续到夜,最后除了步陌然,其他四人也难得地喝醉了,白洛天和阎烈阳还能站起来,聂惊郓和凤盏却已经伏在桌子上了。
步陌然叫上周围的侍卫,一个个地扶着回宫,自己准备去扶白洛天的时候,就看到他摆摆手,道:“我自己会走,没事。”
步陌然一看,见他眼神还算是清醒,也就罢了。
但阎烈阳却走过了一把搂着步陌然,喷着酒气,道:“然而,你送回去吧,嗯,你的身子好软。”
步陌然顿时脸一红,忙一起把他扶好,一起走向给他预备好的寝宫。
阎烈阳人喝醉了,还不安分,把身子大部分的压力都放在步陌然身上,一路上还不断地嘀咕着。步陌然刚开始也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只是最后越听越不是一回事。
“你说什么?相见好是你们下的?”步陌然一惊,厉声问道。
续集 第23章 得偿所愿
这话一出,阎烈阳的酒就全消了。
“我刚才说什么了?”他忙追问。
“你说,相见欢是你们下的。”步陌然一字一字地说道。
“……我……”阎烈阳愣住了,说不出话来,懊恼和悔恨显而易见。
“然儿,你别生气,我们只是……只是……”他紧握住她的手,生怕她掉头就走,从此以后不肯再听他们的话语,形同陌路。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这是我自有定夺。”步陌然欲抽出手臂,却见阎烈阳眼睛望着她,昏暗的灯光下,略有亮光,神情竟然有着绝望,结实的手臂道是紧紧地捁着她的手。
步陌然心微微一动,忙道:“你别急,这是明日再说,你先去休息。”
“我不!”阎烈阳把她拉到怀里,嘶声道,“谁知道你明日会不会对我冷冷的?然儿,我受够了你对我们的冷淡,以前,你总是对我们视而不见,维持在朋友和臣子的界限,你不知道,在界限另一端,我们是多么痛苦。本来,我们三个在雪山时早就说过,如果你身体得好,我们就再也不痴缠于你,可是,天可怜见,你和白洛天没有孩子,我们一致认为,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怜悯,所以我们就借着茅长鸣叛乱的机会给你下药了。然儿,这不全部怪我们,如果不是我们这样做,你会正眼看我们吗?”
“我们,也只是等到绝望了才如此做……”阎烈阳的声音暗哑低沉。对于爱,他们已经把自己低在尘埃里了。
白洛天悄悄地把自己隐身在树丛下,望天。
“今日之事是我惹起的,当日对你下药也是我主张的,只求你不要怪罪他们两个。”阎烈阳呻吟有点哽咽,这几天,大喜过后是大悲,让他无所适从。
他望着她,拉着她的手,只觉得那柔软的小手如今充满了刺骨的冰凉,他只觉得内心绝望而痛苦,心头泛过一丝苦涩,缓缓地闭上双目。
原来这世间,真有些东西是他抓不住的,既然如此,是不是到时候让他放手了?
从未见过阎烈阳如此颓丧的样子,步陌然忙扶着他,急声道:“烈阳,你别这样,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放心,如今这世间已经没什么可以阻碍我们了,我定然不会因为这是就把我们之间的感情一笔勾销的。既然已经动情,那我就不会以为我还是那个我。烈阳,你可知道,你们总以为你们是爱我的,生怕我有早一日把你们放弃,可是,你们又怎么知道,我一介女子,得到你们的感情时的恐慌,我很怕,你们会有一天幡然醒悟,觉得我不值得你们所爱。在感情上,从来不会因为身份的高低,而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我自己也有自己的隐忧。”
阎烈阳一听,狂喜,颤声道:“……你是说……你是说你对我们是……”
“没错,乖,快回去,这事我得好好想想。”步陌然捏捏他的手臂。
阎烈阳也不恼她对待自己的态度,只觉得浑身欣喜若狂,嘴便要往步陌然脸上凑。
步陌然知道白洛天在身边,忙推拒着他,阎烈阳见状也知道原因,只顾着一个劲的傻笑。
最后,阎烈阳乐颠乐颠地跟着侍卫回去了。
白洛天从暗走出来,步陌然看着他,四目相对,各怀心思。
“回去罢。”步陌然挽着他的手慢慢往回走去。
之后,她就和白洛天等四人一起吃喝了。此时已是夜黑风高,只见宫灯高挂,五彩缤纷,岸上山石玲珑,木荫荫,却是宫纱制成的红绿叶,缀于树梢石间,其中点点金光闪烁,就如银雪浪一般。步陌然挽着白洛天走在其中,一时只觉月光柔和,清风旖旎,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下药这事,我怀孕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是我只觉得整件事情很奇怪,入去查的时候,就发现茅长鸣想叛乱不假,相对我下药也不假,不过他想下的药其实不是相见欢,而是另一种可以控制我的药。结果,这事被凤盏他们察觉了,就将计就计,给我下了相见欢,就为了有孩子,他们就算到,有孩子在,我就会正视他们。”步陌然淡声道,娓娓道来。
其实,最主要的是,她不是木头人,当然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爱意。
本想事情就此结束,没想到,阎烈阳却在酒后说出来了。现在,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
“呵呵,他们倒是计算的好,估计连我会离开都计算好了。“白洛天苦笑,他素来心高气傲,也一直以来有意无意地阻碍步陌然和他们的接触,没想到,到底是略逊一筹,让他们钻了空子,如愿以偿。
“现在事情既然已经揭露了,就不得不办,师父,我打算不让他们入宫了!”
“什么意思?”白洛天大吃一惊。
“他们三个,不适合宫内,而且我和你成婚那日曾经说过,今生今世,职员椅娶你一人为夫,如今我摧毁诺言,喜欢上了别的男子,我知道你心中痛苦,面上却很少露声色,还安慰我,让我放宽心享齐人之福。换位思考,要是我于你这样的位置,我宁愿从此远走天涯,孑然一身,从此和你相忘于江湖。只是你怜惜我,也爱惜我,仍然留在我身边,让我一解相思,乐了我,却苦了你。”步陌然说着就泪水迷蒙。
“然儿……”白洛天停住脚步,握住她的肩膀。
步陌然垂下眼睑,继续道:“我老是以为我水性杨,一个人喜欢上四个男子,如今舍弃哪一个我都舍不得。四人中,我对你的感情最,相的时间也长,其他三人,我分辨不出具体的感情,只知道或怜惜或宠溺或依赖或敬佩,亲情友情爱情都有之,所以我曾一度苦苦挣扎,却不知道,我的挣扎,我的不语,其实就是对你们最大的伤害。他们三人一向把自己放在尘埃里,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他们噤若寒蝉,思忖个半天,揣度我的用意。我心中也苦闷,只觉得对你不住,常常想狠下心就这样算了吧,和以前一样,只是多了三个孩子罢了。”
“然儿……”白洛天只以为她是非常乐意的,回来后就发现她对他们三个有了感情,却不想她会如此挣扎。
“但我终究是放心不下,直到那天和你畅谈一番后,我才下定决心把他们收了,看到他们欢喜的样子,我总会想到你内心一定很难过。那是我的心情十分复杂,你一人孤身陪伴我,我总怕你会突然就走了,像上一样,因为这皇宫里,除了我,就没什么好牵绊你了。我只怕有一日你想开了,就会丢下我离去。”
“不会的,然儿,我说过的,只要你还需要我,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白洛天把她紧搂入怀里。
步陌然的眼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流下来,哽咽地说道:“世间安得双全法,我原本以为我会负了你,从此不再相见,没想到你又回来了。师父,我们两人相依为命二十几年,你一旦离开我了,我定会很难受。”
“不会离开的。”白洛天抚着她的青丝,空落落的胸膛似乎一下子充满了。有了步陌然这番话,无论以后如何,他都能熬过去了。
“所以我现在就想,把他们安置在宫外,他们依旧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只是我可以让他们任意出入宫廷,也让孩子们叫他们父亲,叫你父后,偶尔他们想孩子了,还可以带出宫去玩耍,也好过在这皇宫囚禁一辈子。”
在皇宫住了七八年,再加上梦中的二十几年,步陌然对这皇宫其实,没啥好感,总觉得是一个精致的牢笼而已。即使她是一国之君,还是得守着一些祖礼,这段时间她做的事情都让御史说了好多,说她不尊礼法。当然,他们不敢当面说,但是茅清泠和太上皇那边会来说教。
所以,当上了女帝,其实也不能随心所欲,该遵守的都要遵守。皇宫这地方,她本来不喜,只是,当这里面有了自己的孩子和爱人时,也就甘之如饴了。
如今不让他们三人进宫,也就不会时时相对,步陌然觉得,他们各自有一方天地,兴许心情就没那么纠结,她也不用疲于奔命,里外不是人。毕竟,住在一起,那四人又不是安分的主,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会有摩擦的。
白洛天的冷眼旁观,阎烈阳的冲动鲁莽,聂惊郓的胡搅蛮缠,凤盏的精于计算……这简直就是一锅粥,随时会溅起水来烫到她,所以还是分开为好。而且,现在看起来,白洛天一人对上三人,不合算。
“呵呵,也是为他们好。”白洛天转念一想,知道步陌然这么做的用意。
一是他不用时时看见他们,也不用常常黯然;二是阎烈阳和白洛天还可以在朝中任职,不必遵守皇夫的规则,做事也随意些,能发挥所长。
“你同意啊?”步陌然询问他的意见。
“很好,省的我看见他们恼火。”白洛天微微一笑,掏出手帕替她拭泪,取笑道,“你最近倒是越来越爱哭了,是不是因为生孩子的缘故哦?”
“大概吧。”在白洛天面前,步陌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直接道,“最近压力大得很,感情的是最是伤身,还好,我想通了,现在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我原先还担心怎么说服他们不入宫,现在好了,借口都给我找到了。”
“你呀。”白洛天点点她的额头,笑道,“看来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嗯,哎,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天高任鸟飞,外边比皇宫更适合他们。”步陌然擦干眼泪,见解决了自己最大的心事,心情好了许多。
两人于是继续走回去。
刚到寝室的门口,步陌然刚想问他在哪里睡觉,就忽然听到一声脆响,天空中已燃放五色烟,万丈光芒,点亮了沉沉黑幕,复又滑过天际,冉冉隐去。
步陌然欢呼一声,道:“一定是母后他们在放烟火了。”果然,前方的宫殿里就传来了众女齐声的娇呼声,莺声燕语顿时响成一片。
“今天是中秋,乐一乐也好。”白洛天答道,“倒是你不孝,光顾着陪我们了,忘记其他人了。”
“我这还不是想趁早解决事情。”步陌然白了他一眼,继续仰头看着烟火。虽说她在现代看到的烟火比这里不知灿烂多少倍,但此时有白洛天在身边,有无事一身轻,感觉自然不同。
“呵呵,他们在看热闹,我们也该做自己的事了吧?”白洛天浅笑,眼睛灿若烟火。
步陌然却是呆了一呆:“我们还要做什么事?”
白洛天却是欺身过去,在她耳边笑道:“别装糊涂,然儿,你心头大事解决了,而今孩子们也满月了,是不是也该顾着我了?”
这话一出,步陌然只觉得他温热的呼吸围绕在耳畔,声音带了几丝盅惑的意味,将周围的空气熏染的氤氲迷离,空中再有灿烂的烟,她也看不到了,只觉得他的气息让她有些透不过起来,忙略略往后一仰,轻声道,“你有什么好顾忌的?”
“一年了!”白洛天轻轻叹息,把步陌然抱入怀中,走进内室里。而后,他也不点灯,接着廊上的宫灯,屋中的光线很是黄昏,朦胧中他只隐约看得见她身体的轮廓,在昏暗中划出柔美的弧线。
步陌然的眼眸闪亮,楚楚地凝视着他,无声胜有声,她眼中的光芒逐渐烧去了他的理智,心头的火越烧越烈,无法遏止,手指在她的颈间轻轻地暂停片刻,再也按捺不住,一手揽过她的纤腰,便向她俯过身去。
步陌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孩子已经满月多时,白洛天看她的眼神也一日比一日灼热,他知道他的不安,他的怜爱,知道他想通过另一种方式,更直接地表达出来。
如今,这个夜晚,只怕他会如愿了。
步陌然轻轻呼出一口气,只觉得他的身体热的发烫,眼眸中的两簇火焰燃烧得十分炽热,清俊的脸庞上此刻带着几分熟悉而危险的气息,一如以往的每个夜里。
他终于抱着她扑到床上,软绵的触感没有让她感觉到疼痛,却让她惊呼出声。
而他,顾不上身下的她发出的惊呼声,只是用唇堵上了她的嘴,把她的身体压在身下揉搓起来,她的唇是如此的芳香,带着桂的香气,熏人欲醉,害他直想把她所有的气息都吞入腹中,手下的柔软是那样的诱人,生过孩子更显得柔软和丰满的身躯让他恨不得把她生生揉碎了,然后再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别摸那里,那里很多肉。”步陌然羞赧地捉住他的大手。
“我不在乎。”白洛天低低地笑道,“触感更好,以前的你太瘦了。”他仔细地抚着她小腹上的疤痕,那是她生孩子留下的,也是他亲手缝的。
想到那日生孩子时的艰难,他有怜惜地亲亲她的嘴角,随后躬下身子去,逶迤而下,在她的小腹亲吻。
“我还没洗澡。”步陌然轻喘道。
“你洗了,在吃饭前。”白洛天拆穿她的谎言。
“你胡说……”
“你才胡说,今晚,你是逃不掉的……”白洛天狠狠地说道。
这一晚,肌肤的每一摩擦都会激起心里更高的火焰,身体的纠缠再过紧密也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唯有不断地靠近,靠近……
这一晚,步陌然的压力,白洛天的隐忍似乎都发泄出来了,两人纠缠在一起,不愿分开。
第二日,上完早朝后,步陌然就叫来凤盏等三人,把她的决定说了一下。
阎烈阳昨晚酒醒后就连忙跑去跟凤盏和聂惊郓说了,结果两人都醉酒了,叫也叫不醒,直到早上后,他们醒来,闻言把阎烈阳揍了一顿,一个早上都在忐忑不安,此时听到步陌然的决定,聂惊郓第一个叫出声。
“然然不要我了……”他只知道,不让自己入宫,不让自己做她的皇夫,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拒绝了,一下子从天堂掉到地狱,他可承受不住。
“然儿,你昨晚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阎烈阳双眼通红地看着她,浑身酸痛得厉害。
凤盏沉吟了一会,见他们在那里说了一大堆,就突然插话道:“这样也是个好办法,对我们五人都有好,不过,我们得商定,陌儿,你一个月有多长时间是在我房间里的?”
一旁的白洛天暗自赞叹:这凤盏果然不简单,一下子就想通了。
“为什么你会同意?”阎烈阳不解地看着他。
凤盏微微一笑,淡声道:“我们四人在不同的地方,所谓眼不见为净,陌儿固定的时间来找我,就好像我和陌儿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心境自然平和,也不会老是吵闹,相也更是亲密,陌儿不会尴尬,除了皇夫的称号我什么都有。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凤盏知道自己的个性,一时还好,时间长了,只怕他又忍不住耍心机,待会得罪步陌然就不好了。
“有道理。”聂惊郓眼睛一亮,道,“那我就不用学宫里的文缛节了,天知道,我多么厌烦那些。”孩子们满月酒那天,可把他折腾死了。
步陌然顿时舒了一口气。
续集 第2章 欲求不得
步陌然顿时舒了一口气。
“而且,这样一来,我和烈阳行事倒也少了一些顾忌,不会畏首畏尾,也不会给人落下把柄。”凤盏微微一笑,自然 也猜到步陌然这样做的理由。
他和阎烈阳如果成了皇夫,刚开始还好,有步陌然护着,还可以继续参与朝中的大事,但长久以往,只怕会有人借此事来闹,让步陌然为难。他们可以不做朝臣,却不能不做丞相和元帅,现在是朝廷的用人之际,有些东西步陌然还没掌握在手中,所以自然要有凤盏和阎烈阳的把持着。所以现在这样做,虽说是地下情人的身份,但起码可以亲近步陌然,也不会让她为难。
凤盏理解是理解,却盯着她,嘴角含着笑意,再吻道:“陌儿,你一个月有多长时间是在我房里的?”
其他人也看着她,严厉的光芒意味不明。
步陌然顿时语塞,看着他不语。
她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多少天?”凤盏语气轻柔,却是很坚决。
步陌然轻皱眉头,轻声道:“这事,一定要硬性规定吗?还有,你们向我下药的事还没解决呢?”
凤盏等三人顿时语塞,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步陌然微微一笑,道:“半年内,你们不许和我亲近。”
那三人一听,面面相觑,忙幽怨地看着她。
步陌然不为所动。
白洛天挑挑眉,眼里却有着兴许。
“半年……”凤盏喃喃自语,道,“我怕我会熬不住。”
其他人顿时脸红,包括步陌然,她还没开放到和男人一起讨论这个问题,但是因为以前学医,所以她还是很镇定地说道:“在没遇到我之前,你们是怎么解决需求的,以后就怎么解决。”
随后她还是阴阴一笑,道:“不许去找其他女子,被我知道了,也就不必再谈了。”典型的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但她不在乎。
聂惊郓的脸升起了两团红晕,眼睛水汪汪的,他怯怯地看了步陌然一眼,扭着自己的衣角,道:“然然,你可是我唯一的女子,我怎么可能和其他人做那种事?”
步陌然看着他,身子一抖,这种模样的聂惊郓她倒是常见,是他向她撒娇的前奏,但没这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大概是有人旁观的缘故吧?她想。
“咳咳……”于是她低咳一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所以……”阎烈阳沉重地下结论,道,“我们这半年会过得很惨。”他一向和女子绝缘,也不喜女子亲近,这半生里,唯一想亲近的人就是步陌然,而他也在一算计之下,和她亲密接触,自此就感受到了男女之间的不同和快乐。
但因为之前不是两情相悦,于是后来就不敢再动,再加上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如此算来,自那一天后,已经一年了。
想到这里,阎烈阳不禁哀怨起来。
步陌然感受到他的目光,也没说什么,当做不知道。
“看来……”凤盏接过阎烈阳的话茬,道,“我们得去找男子了,索性现在还是有很多青楼的。”
步陌然顿时眼一瞪。
凤盏却很高兴,眼里含着笑意。
众人大笑。
事情就这般解决了,各自都觉得似乎是很好的决定。然后,再过了一些日子,聂惊郓就在皇宫附近大价钱买了一座院子,开始忙活起来,力图离皇宫近一点。
阎烈阳和凤盏也没有在皇宫夜宿了。
解决了这一件事,步陌然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白洛天更是,除了每天抽出固定的时间看书,其余时候就去逗弄孩子们,看样子颇为喜欢他们。
而步陌然以为她这一生就只会有这三个孩子,所以对他们也疼宠有加,还为他们取了名字,老大叫莲安,老二叫莲智,老三叫莲芮儿。
老大莲安的身子骨最是强壮,许真的是阎烈阳的孩子,个头好壮壮,身体棒,不挑食,常听见人乐呵呵的,就是性子霸道了点,有玩具的时候第一个就要冲过去抢回来,手脚有力。
老二莲智的身体情况 一般,性子温和,倒是那一双眼睛,十足遗传了聂惊郓,水汪汪的,像女子的杏眸,看人的时候楚楚可怜的,偏偏还是个带把的,让人看了不由得担心他长大后的情形,就怕太过于娘娘腔了。不过,聂惊郓倒是觉得无所谓。
老三莲芮儿估计在娘胎里就受到了压迫,长得很瘦小,但她的哥哥们似乎有有意识地都让着她,五官和凤盏很神似,却更显的动人,众人皆说长大后肯定又是一祸害。
凤盏等三人对那这个小肉团冲到骨子里了,一个一个分配好似的,爱不释手,一有空就往皇宫里跑。
他们的父母也是持观望态度,倒是一得到步陌然的许可,就到皇宫里和茅清泠拉拉家常什么的,然后在顺理成章地看小皇子和小公主。
太上皇和茅清泠对步陌然反复无常的态度很不解,不理解她一会要国师看日子,一会又突然说不娶凤盏他们是什么意思,但如今步陌然大权在握,语气坚决,再看凤盏他们好像也没什么不满的样子,于是就放弃追问了。
他们只要有皇孙在就行,对步陌然的其他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其他大臣们,见女帝虽说没有把凤盏和阎烈阳纳入后宫,但瞧那日皇子皇女们的满月酒上,他们的态度,就知道这期间肯定有猫腻,不,是有大大内幕,也就心照不宣了。
凤盏和阎烈阳一文一武,对步陌然的情意又是早就流传开的,所以经此后,无人再上奏要女帝选夫了,步陌然的耳根子也清净了不少。
于是,日子就这般平安地度过,步陌然照常上下朝,理政事,剩下的时间就是和小孩们玩耍,除了生活中多了三个常常来的男子外,倒也和以往一样,偶尔和凤盏喝茶下棋,和聂惊郓谈论武林中的趣事和大事,和阎烈阳谈论军中事宜,和白洛天谈论医术什么的,在大家八卦八卦一下都城里的风云人物,日子也是十分快活的。
这日,离他们的半年之约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步陌然和凤盏在御书房里,刚刚谈论完要事,其他朝臣先行一步。
冬日的午后,日光斜斜自窗檐洒落进来,给屋中的物什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意。凤盏坐在御书房书架前的檀木桌上一面写着奏折,一面不时抬头看看左手边的步陌然。见她静静坐在大桌子前,全神贯注地翻看着一本医书,一面在纸上写着什么,神情十分认真专注。
凤盏看着看着,觉得有些心猿意马了,自己写了半日,从头看去竟是不知所云,显然不在状态,干脆放下奏折,以手支下颚,正大光明地看她。
步陌然身穿黄色的凤袍,绣着金边的裙裾在桌下微微散开,比起三个月前的身材,此时的她经过锻炼和白洛天的调理后,腰上的玉带更衬得她腰肢纤细,恢复了生产前的身材。
此时步陌然微微向桌前俯着身子,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秀眉微蹙,长长地睫毛在脸庞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如玉,白嫩无暇,一绺青丝自她优美的颈脖间垂落下来,滑到起伏的胸前。
那胸……凤盏渐渐觉得有些唇干舌燥,自从她生育后更显得丰满,此时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步陌然身上多了一股味道,或许是母性的柔和,或许是她喜欢上了自己,步陌然的一举一动都对他产生莫大的影响。
在朝中,上朝的时候,他在下边和朝臣一样仰望她,有时候看着她不断翻飞的嘴唇,竟然会想到其他不雅的地方,但他表面功夫做得好,眼睛始终炯炯有神,神态温和,偶尔失神别人也以为他在想着什么,感觉他高莫测,却不知道他脑袋里的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凤盏站起身来,轻轻地走到她身边,一手拿过她手中毛笔丢在桌上,一手揽住她肩头,便要俯下身吻她。
步陌然吓了一跳,忙跳起身来,他就就势坐在她方才的位置上,紧紧将她抱在怀中,线条美好的唇便迫不及待地寻过来,堵上了她的唇瓣。她的双唇微凉,但是很柔软,正是基一种甜美方向的味道,他心满意足地轻轻叹了一声,逐渐加了这个吻,她浑身发软,只觉得他的气息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热,似乎将她的身体也点燃,烧的她渐渐迷糊,不由自主伸手勾住他的颈脖,闭上双目。
他却在这时放开了她,低低喘着气,一双黑亮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她,声音有些低哑:“还有三个月……这叫我如何等得?”
步陌然顿时无语地看着他,她的双颊似染上重重一层胭脂,微睁的眼眸中柔情似水,旖旎醉人,他强忍着不去看她,只将头抵在她额头上,气息方渐渐平静。“我记得你当时是答应的,乖,三个月很快就到了。”步陌然拍拍他的手,今日她得了一本医书,到底是放不开,于是就在御书房里看起医术,不务正业起来。凤盏说要替她把风就留了下来,没想到演变成这样了。
续集 第25章 桃色陷阱
“娘子,你就从了我吧?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凤盏却咬住她的手,小声哀求道,眸中充满了笑意。
“你可怜,我更可怜。”步陌然从他的嘴里抽出自己的手,凝重地说道,“想想我当年是怎么被你们折腾的?当时我身体和内心都受到双重折磨,那相见欢简直就让我身不由己,也身不如死,心里痛苦得很,现在好不容易走出来了,我也没对你们做什么,结果只是半年的惩罚,你也受不来吗?”
凤盏一听,脸上果然闪过愧疚之色。
好吧,他忍,谁叫他做了对不住她的事?
步陌然略有得意,面上却不露声色。
想想,等三个月,它的同时委身于四个男子,那时她的日子哪有现在的清闲?想到这里,步陌然就很狠心打算不理会他们若有似无的引诱。
话说,某天夜里她疲惫而归时,聂惊郓突然跳出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声音低哑而有磁性,道:“然然,你和我回去好不好?这里离我住的地方很近,我带你飞,一下子就到了。”
步陌然好笑地看着他,道:“带我回去做什么?我又不是没地方住?”
“我已经把莲智带回我屋里了,你不想去看看他吗?”
步陌然忍笑地摇摇头,道:“没关系,就先让他在你那里待一两天吧,反正我天天可以看到他。”
“那你就不想看看我?”聂惊郓提高音量,显然很激动。
“现在不是看到了吗?”步陌然故作不解地看着他,“你很好啊,没病没痛的。”她搭上他的脉搏。
“这只是表面,你就不想看看我里面是什么样的?”聂惊郓的声音又低下来,玩弄着她的手指道。
步陌然感受着他手中的热气直接传导到她身上,一事哭笑不得,道:“这话是谁告诉的?”怎么就那么暖味呢?惊郓在她眼中,一向是纯洁的好孩子。
“然然,当然是我自己想说的。”聂惊郓委屈的看着她,从身后抱着他,想让自己的体温熨帖到她。
“惊郓,你要不就在宫里歇息,要不就快点回去,这天寒地冻的,你不嫌冷我还嫌呢。”步陌然劝慰道,对他的意图心知肚明。
想前段时间,他一摆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就同意的,可惜她刚和他走进院子,它就原形毕露,她察觉后就坚决抵抗诱惑,结果那一晚聂惊郓抱着步陌然睡觉,辗转难眠。
他其中屡想踏入雷池一步,但一想起自己的诺言就罢手。
因为那晚他说:“我没对你动什么歪念头,我只是想试试小时候的感觉,干睡觉不做什么。”结果那晚,他们和小时候在破庙里一样,相拥而睡,但他却再也没小时候那种单纯的感觉了。
那的第二天,步陌然神清气爽地去上班,聂惊郓顶着两个黑眼圈送她到宫门口,结果被上早朝的阎烈阳凤盏看到了,两人以为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下朝后就联手去逼问了一通,最后还差点酿成流血事件。
那过后,聂惊郓就一直没在做什么大的动作,却没想到,才安分了一会,现在又来了。
“我不冷,我火热得很。”聂惊郓紧抱着她的身子,道,“你昨天明明在御书房里和凤盏……为什么我就不行?”他很是不解。
步陌然顿时了解他的执拗,哭笑不得,叹道:“没有,昨天我们什么也没发生,乖,快回去,智儿还在你府内,你还不回去陪他?”
聂惊郓见步陌然言之凿凿的样子,也就信了,道:“好,那我回去了,然然,我在等三个月。”
步陌然只能点头,目送着他离去。
这事发生后,再一天。
这日午后,步陌然提早批改完奏折,就打算和颠茄在御园还是什么地方逛逛,顺便谈谈话。待两人就一路说说笑笑,见御园里覆盖了雪,知道上午刚下过雪了,于是步陌然就提议两人一起去梅园赏梅赏景。
恰好,阎烈阳似乎也得了什么消息,就急匆匆地赶来。知道步陌然去了梅园后,他就跟着进了庭院,却只见满园梅树下,有了一幅美景。
借着一丛翠竹的掩映,只见两个俏丽的身影一青一白,正坐在院中的石亭下轻言细语。看着自己想看的人,阎烈阳不知不觉中就顿住脚步。
园中暗香浮动,红梅吐艳,白梅傲雪,他却看不见那银装素裹中的点点嫣红和片片雪白,也看不见石亭外围绕盛开的儿,他全部的视线,只被那背对自己的身穿白色貂皮衣袍的女子牢牢吸引住。
不知在那站了多久,就看到步陌然站了起来,走到颠茄身后,我这他的肩膀不知在说什么。他也没细听,只看到步陌然头上显然是刚脱掉了凤冠,此时只松松的挽了一个发鬓,余下的青丝流云般地披泻在肩上,浑然上下并无一点装饰,一身的长身貂皮大衣把她修长的身段修饰得很好,即使在寒冬里,依旧不显得臃肿。
阎烈阳知道,那貂皮大衣,是他去年去狩猎时给她做的,没想到她会碰巧穿在身上。想到这里,他就只觉得浑身一震暖洋洋的。
实话实说,凤盏做出的衣裳其实比他的更好更轻薄,但他还是送给了她,以为她会束之高阁,没想到她还会穿出来,并且那件衣袍是那么的适合她。又想起前段时间,他不慎感染了风寒,他不但亲自来看诊,还连着三个晚上都陪着他,每天以后空就够来看他,最后在他的要求下还下厨煮了粥给他喝。期间他的一系列任性的要求她都几乎同意了。
阎烈阳想到这里,看着步陌然清丽的模样,几乎痴了。纤腰盈盈一握,黑发玉面,如一朵冰清玉洁的白莲,同样在这腊月寒天中楚楚绽放。
阎烈阳捂着胸口,只觉得时光似乎在此刻定滞下去,喧嚣渐隐渐去,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在咚咚地跳响,似乎就要从胸膛中蹦出来。
罢了,即使然儿做什么又如何?即使她和凤盏前日做了什么又如何?他何必咄咄逼人?如今她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妻,那就多点宽容吧?想到那日他生病时,其他三个男人对他真心实意的关怀,即使他们最后因为嫉妒而微微露出不好的神色,但那三天还是让他独占了然儿。
想到这里,阎烈阳就悄悄离去了。
不过,半途中他暗暗皱眉,好像自从他病好后,凤盏和聂惊郓的身体 也跟着差了好多,十天半个月就给他出一点小毛病……
日子一句不缓不快地度过了,对于 而言,日子是度日如年,常常是板着手指看夏天是什么时候到来。但对于白洛天而言,一切都太快了。
厚重的冬天终于过去了,春天到了,也接近了尾声。
“然儿,时间过得真快,想当初芮儿刚出世那时,我抱她出来,小猫大小,声音几乎都听不到,只是呜咽着,我当时还担心她挺不过来,没想到这才半年多,她就长成这样了,白白胖胖的样子,虽说个头还比安儿和智儿小些,但已经是很不错了。”他感叹,逗着怀中的幼儿。
“是很快,不过小孩子嘛,只要营养充足,个头很快就长的。”步陌然见芮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看着自己,似乎充满了好奇,嘴里还吮着自己的大拇指,样子可爱极了,不由得心生爱怜。
“那倒是,更何况我们精心调理了那么久,那么难熬的冬天都过去了,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白洛天点点头。
“师傅说的对。”步陌然亲亲芮儿的脸蛋,再亲亲他的唇。
两人视线随即胶在一起,旁边的乳母很快就把芮儿抱了下去。
见没人后,两人很快就纠缠在一起,春意盎然。
后来的后来,半年之期终于过去了,就好像是三个色狼被放出了笼子,步陌然开始过起了游牧生活。
一个月,至少有五天是要到其他人府内的,其他时候就任步陌然自由安排。
事实上,他们暗地里已经排好了班,只要一到时间就守在步陌然身边,然后看她理完政事就接她回家,像一对平凡的夫妻一样,做着该做的事。
只是,这夫妻该做的事似乎做得太多了,才一个月的功夫,步陌然似乎就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样子让他们好不心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每天都精心安排好饮食,力图不亏空陌儿的身子的,而且我也很体贴陌儿,一切以她身子的舒适为主。”凤盏用扇柄拍拍自己的手,很是纳闷。
“我也是啊。”阎烈阳和聂惊郓也辩解。
他们一起看向白洛天。
白洛天回视他们的眼光,道:“如果按照我的药方来的话,应该没问题的。”他搭上步陌然的脉搏,手突然有点抖。
“咳咳……”许久,他低咳一声,低声道,“她好像又有身孕了,三个月了。”可是,半年之期才过了一个月,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续集 第26章 心满意足
“咳咳……”许久,他低咳一声,道,“她好像又有身孕了,三个月了。”可是,半年之期才过了一个月,那孩子到底是谁的?而且她才刚生了孩子没多久,怎么又有孩子了?
白洛天暗自皱眉:莫不是金莲的作用?
众人大惊,看着正在睡觉的步陌然。
“肯定不是我的。”阎烈阳第一个开口,怀疑地看着凤盏和聂惊郓,尤其是凤盏。
凤盏和聂惊郓也摇头。
“我知道陌儿生孩子痛苦,也从来没想过再让她生孩子,所以每我都自动吃药。而且,半年内,我真的没有碰过她,孩子定然不是我的。”凤盏回视阎烈阳的怀疑,理直气壮。
众人又把视线投向聂惊郓。
聂惊郓皱皱眉,道:“也不是我,我虽然诱惑过然然,但她意志坚强,从来都是不为所动。”
“难道是我的不成?”白洛天沉下脸。他知道,这真的不是他们三个的,他们三人虽说偶尔会耍一些小手段,但如果然儿孩子的父亲是他们的话,估计抢都来不及,怎么会一个两个都推拒?
三人顿时把视线投到他身上,目光充满了怀疑。白洛天是不能令女人有孕,但这种事很的难说,说不定他的身体突然间就好了……
“难不成……”聂惊郓惊叫,“难不成是其他男人的?天啊,我想不通,都有我们四个了,然然竟然还会看上其他男人?”
“md,要让我知道,我定然不会饶过他!”阎烈阳狠狠地握紧拳头。
“不要把事情说得太过于武断,还是等陌儿醒来再问吧,这种事,她是最清楚的。”凤盏沉郁地说道。他相信步陌然的为人,如果不是偶然的话,觉得不会出现这种纰漏的,毕竟,他们四个各有千秋,而步陌然又对白洛天情意重,肯定不会再去找别的男人。
找他们已经是他们争取好久得来的,她又怎么会去找其他男人来让他们伤心?
其他人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就不再说话,只是专心地等待步陌然的醒来。
白洛天沉默了一会,道:“我去准备一下,然儿有孕了,也该好好补补身子了,还有,我们的事也该重新安排一下。”他想起了师傅的话,这不是他失去了一些东西,也许就会得到一些东西?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么?上天赏赐的?
凤盏等三人点点头,待要说什么,就听到了步陌然的声音。
“不用了,我已经醒了。”步陌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在白洛天和聂惊郓的扶持下,坐了起来,道,“把事情再说一遍,刚才我没听清楚。”
白洛天轻声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问道:“所以我们都想知道孩子是谁的?然儿,有了孩子是好事,但我们很担心你的身子。”
步陌然一听,却狂喜。
她平复了一会儿心情,道:“这个孩子必须得留下俩,如果真有三个月的话,孩子必定是师父的。”她看着白洛天,道,“这半年内,除了师父,我就没和其他人同床过。”
白洛天一听,也狂喜,但他随即冷静下来,道:“可是,这好像是不可能的事,我不是……不能……身体有问题吗?”他吞吐地问道。对于很多事,他一向都能理智对待,包括当初知道因为当了国师,自己不能令步陌然怀孕,难过一阵子也就释怀了。但现在突然天上掉下了一个馅饼,老实说,他真的有点晕乎乎的,虽然很惊喜。
“你的身体一向都很好,连御医都检查不出有什么毛病,所以现在那毛病突然好了,也是正常的。”凤盏是真心实意帮着白洛天的,他们是情敌,但他帮过他们,要不是他的离开,他的成全,还有后来对步陌然的劝解,他们三个也许不会那么快就如愿以偿。
而且,他很佩服白洛天对步陌然的付出。有些事情,他也能做到,比如说为保护步陌然失去性命,但他做不来白洛天那种。可以下追魂连心盅,可以知道金莲如何用,可以在他们担心的时候陪在步陌然身边,为她的生产做努力……这些,他们三个都做不到……
“杜若,请出来一下。”步陌然却突然高声叫道。
几乎是她的话音刚落,杜若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说,这三个月内有看到我和其他男子亲密接触吗?除了他们四个。
步陌然其实也有些不确定,就怕自己中途会不会中了什么全套。但那又觉得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真发生什么事的话,她不可能不知道,即使她真不知道,那她身边的人难道是吃素的吗?
杜若面无表情地回道:“主子,没有。”
步陌然挥挥手示意他退下,撑着下巴,微笑地看着他们,道:“这么看来,孩子是师傅的了。”她看向白洛天,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是的,她很高兴,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孩子,有那三个就够了,但现在得知自己有孕,她其实真的很兴奋,因为,这个孩子是白洛天的。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每白洛天看着莲安他们时,眼里有着疼爱,但当凤盏他们抱着孩子时,他都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隐有羡慕,他很小心地不被他发现。
他却不知,她其实早就发现了,在她抱着孩子和他们讨论孩子的成长,享受天伦之乐时,不经意地回眸就会看到他眼底的渴望。
安儿他们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们又是与自己的父亲,以后长大了,兴许也不会特别亲热,所以白洛天才会羡慕,才会渴望……只是,长期的压抑还有理解,他一直没对她说过。
但未知道他身体有问题前,他就曾对她描述过他们孩子的样貌……
总而言之,这个孩子的到来,她很高兴……
“有孩子是好事。”聂惊郓微微一笑,道,“既然然然说是白洛天的,那就是吧,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然然安胎。”聂惊郓既然有一番计较的,步陌然对白洛天一直是情有加,再加上没有孩子的愧疚,现在好了,有了孩子,以后步陌然对他们就会几乎一视同仁,他们也不用再白洛天产生愧疚心理了。
“哎呀,这下有得忙了,幸亏现在没战事,我可以陪着然儿。”阎烈阳很快就收拾好失落的心情,兴冲冲地说道。
“可能你不行了。”凤盏同情地看着他,看了一眼步陌然,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就道,“你在都城呆了一年了吧?这九门提督对你而言是大材小用了,今日边疆那边出了点问题,所以需要你去解决一番。此时我呆会再跟你详说。”
阎烈阳顿时蔫了,沮丧地说道:“这么说我要出城了?”
凤盏点点头,本来想派别人去,因为现在他们和步陌然相当于是新婚,让他离开他定然会嘟囔,所以就一直在犹豫,现在好了,步陌然怀孕了,他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把他派出去。
聂惊郓顿时幸灾乐祸,抿嘴偷乐。呵呵,他就知道,和凤盏在一起容易遭他算计,所以还是安安分分地做他的武林盟主和七色盟盟主才好,这块地方凤盏鞭长莫及。
“好吧,我去。”阎烈阳可怜兮兮地看了一会步陌然,又得到她一堆安慰后,这才心满意足了。
于是,开始安胎!
有了前的经验,步陌然这安胎可谓是有了经验,心里也不再恐慌再加上心情甚好,身体也好,他们对她更好,所以过的还算是悠哉的。
这没有没完没了的孕吐,步陌然也能按时上下朝,按时理朝政,没有再影响什么。
期间,阎烈阳出去巡视边疆了……估计要半载才能回来。
步陌然和凤盏又提拔了一些人才……步陌然怀孕了,他更忙了……但是,祈莲国的国力更强了……
秦熔似乎知道步陌然的心思,再加上颠茄的警告,他也聪明,开始收敛自己的行为,不再结党私营,安分做自己的一把手工作……
聂惊郓的生意更加红火了,最近由于太忙,没多少时间陪步陌然,开始有辞退武林盟主的念头,但又怕新的武林盟主和朝廷作对,所以已经在考虑接班人的事,很是头疼……
步陌然的孩子们开始摸爬滚打,一向沉静的皇宫也开始越来越热闹,他们的长相越来越不同,隐隐可以看出父亲的轮廓了,让他们的父亲喜不自禁。而御医们也一致认为,女帝毕竟是女帝,生出的三胞胎竟然是不同的父亲!太劲爆了!但没人敢把这话说出来,只能在内心嘀咕。
还有,对于步陌然努力开枝散叶的行为,太上皇和茅清泠表示了极大的满意,两人开始 有空没空就过来瞅一瞅,顺便和对方斗斗嘴。
忘记说了,茅清泠毕竟对太上皇有感情的,太上皇似乎也有些对这事的唏嘘,只是表面上他们还是互相看不顺眼……
对了,还有就是白洛天这个准爹爹太过于紧张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起来异常地憔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准备生孩子的是他。这让众人大开眼界,当然,还有取笑。
最后,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步陌然的男人们在外边守着时,白洛天想进去看看,却发现自己手软脚软,几乎站不稳。
当步陌然在产房里呻吟的时候,白洛天由于碍手碍脚被人赶了出来,凤盏等三人围着他,很是安慰地拍着他的肩膀,道:“没事,上我们的孩子还是你接生的呢,这御医们都在待命,技术越来越好,最重要的是,然然的身体状况良好,顺产的可能性很大,你可以不必担心。”
白洛天脸色苍白,但还是强忍着,却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昏厥了过去,吓坏了一帮人。
最后,步陌然生下了一个异常漂亮的小男孩,凤眼俊眉,综合了步陌然和白洛天的优点,让白洛天疼到骨子里去了。
最后,步陌然的四个男人各得其所,心满意足,相也还算是融洽。
续集 第27章 大结局(一)
对于步陌然诞下孩子,最为开心的人就是白洛天了,从步陌然怀孕到生产前一刻,他都一直陪在她身边,对她腹中的胎儿也充满了期待。
孩子生下后,果然是粉面玉琢,眉宇间恰似白洛天,让他又惊又喜。
“然儿,我从来未曾想过,我这辈子会有子嗣。”白洛天拥着步陌然,声音充满了感动。
步陌然正站在婴儿床前观看,只见小婴儿正睡得香甜,粉扑扑的脸蛋儿,嘴里还吮吸着自己的手指,睫毛又长又翘,像个洋娃娃。
“我也没想到我会怀有你的孩子。”步陌然微微一笑,刚生下莲安他们七个月,自己竟然又怀孕了!别说白洛天想不到,就是她自己也想不到啊。幸亏,自己的身子在金莲的作用下调理的非常好。
“早知道我能生孩子,我们就不必”白洛天喟叹一声。
步陌然知道他的意思,就道:“这似乎是一个玩笑,先前我们一直想有个孩子,结果没有,现在已经不指望了,以为事情尘埃落定了,没想到
两人许久没说话,整个婴儿房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不是这样的”白洛天又开口道:“前日师父来看过我,说这是有得有失的结果,要不是有了莲安他们,断不会有他的存在。所以师父为他取名天赐。”
“天赐?”步陌然咀嚼整个名字,道:“你师父现在在哪?”
白洛天脸色黯然,哑声道:“不知道,他说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我和他的缘分已了。”
“他是世外人,说不定和你没缘,和我们的儿子有缘呢。”步陌然安慰道。
“嗯。”白洛天只是拥着她。
“母皇母皇”两人正沉默着,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步陌然和白洛天倏然分开,转头一看,果然是那三个小魔头来了,这不同的是,他们的身后换成了他们的爹爹。
“母皇——”奶声奶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让步陌然听了心中涌起了一阵柔情。
她后悔了,其实有了这三个小魔头再有天赐其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嘘——”步陌然把食指放在嘴边,看着三双亮晶晶的眼睛,就道,“别吵醒你们小弟弟,他刚刚睡着的。”
三个小魔头,才一岁半,却似乎已经听懂了母亲的话,声量就降了下来,纷纷张开双手,道:“抱抱——”他们只会说简单的几个单词,长一点的话还不会说。
步陌然摊开手,无奈地朝他们身后的男子笑笑,道:“我恨不得我三头六臂,这样就能一手抱一个了。”说罢就把最小的女儿抱在怀里,其他两个见了,眼睛一瞪,泪水马上就涌现了,比现代的水龙头还在自如些。
步陌然见状,赶紧凑过去每个都给了响亮的吻,道:“乖,待会母皇再抱你们。”这话似乎有了安抚作用,莲安和莲智的眼泪很快就不流了。
“我天,他们似乎聪明过头了。”白洛天又忍不住感叹。
“那是当然。”聂惊郓衣衫略微凌乱,抱着莲智狠狠地亲了口,道,“才那么小年纪就聪明得很。”
阎烈阳头发有些散乱,上面有几根草屑,无奈地说道:“也很活泼,可乐我一把老骨头了,今天有空就陪他们在草地上玩耍一下午,最后我都累了,他们还兴致勃勃。”
“不错,应该给那三位奶娘加月钱的。”凤盏整整衣衫,笑着回答,还看了一眼白洛天。
白洛天负责宫内的事务,闻言就道:“她们的月钱几乎是宫里奴才最高的了。”皇子和皇女的奶娘可不同于一般的奶娘,她们身怀武功,可以说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皇家自私衍不易,尤其是步陌然,只有这四个宝贝疙瘩,她自己也不想再生了,所以就格外的注意。
这四个奶娘是她怀孕后,按照她的要求,阎烈阳、凤盏和聂惊郓各自为孩子准备的,除了品德要好,五官端正,身怀武功,更要熟知一定的宫廷礼仪和识文断字,懂得一定的药理知识,所以找来的奶娘都是万里挑一的。她们除了陪伴孩子们成长,还在遇到强敌的时候,有决敌人的权利,甚至可以先斩后奏。
“再加。”聂惊郓看着怀中正在流口水的小子,就道,“我才陪了他半天就吃不消了。”
“弟……弟弟……”正在长牙期间,莲智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望着婴儿床,大眼似乎充满了渴望。
他这么一说,步陌然和阎烈阳怀里的莲芮儿和莲安也跟着叫起来。
“好好好,来,给你们看看弟弟。”步陌然忙笑着把芮儿凑在婴儿床上方,让,看他们看看小床里睡的正香的天赐。
顿时,咿呀呀的童声又彼此起伏了。
步陌然几个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不过,在他们的咿呀下,小天赐似乎被吵醒了,他张开眼睛看着上方这堆人,二话不说就哭了起来,声音震天,肺活量大得很。
他一哭,三个小魔头就笑了,口水不断地滴在天赐的身上。
白洛天看不过去了,忙抱起天赐哄着。
可惜,天赐还是哭。
步陌然只好把莲芮儿放到凤盏怀里,自己亲自去抱。这小天赐平时最是依赖她,哭的时候谁抱都不管用,只能是她。
芮儿一见母亲不抱她了,马上也跟着大哭,其他两个小魔头一看到妹妹哭了,也跟着干嚎起来。
阎烈阳仰天长啸,聂惊郓皱眉不已,凤盏哭笑不得。
……
等到婴儿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我们出去吧。”见天赐重新睡觉了,步陌然就轻声道。
一堆人慢慢地走出去,奶娘把孩子们抱走了,是时候吃饭了。
“明天你应该上朝了吧?”凤盏问道,走到步陌然的身边。
“嗯,已经一个月了。”她摸摸自己微胖的小腹。
“三胞胎太淘气了,精力旺盛的很。”
“嗯”
……
至此,他们就讨论一些朝中的话题,包括孩子们的话题……
一年又一年,日子就那么慢慢地流淌过去了,桃谢了又开,太匆匆。如今,又是满园桃盛开的时候。
三胞胎已经五岁了,小天赐也快四岁了,正是无声生非、到捣鼓的年纪。
而步陌然,已经三十二岁了,头发轻挽,肌肤洁白,面容含笑,看起来让人十分想亲近,但板起脸的时候,却通身一排威严的气质。而她,对于朝政已经熟练,每天理政事的时间也固定,以备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和孩子们相。
此时,御园里。
“芮儿,你明明说要当我的新娘子的。”莲安拉着芮儿的手,不忿地说道,“那为什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莲智那小子有什么好的?矮个子一个。”
莲智白嫩的小脸涨得通红,反驳道:“你才矮个子呢,我们一样高的。”
确实,莲安和理智一样高,只是莲智浓眉大眼,酷似阎烈阳,身子也壮实些。而理智似聂惊郓,巴掌大的一张小脸,水汪汪的大眼比芮儿的还要好看,看起来身板就弱小些。
“芮儿,你到底要跟谁?”两人异口同声地看向一袭粉红色童子服装的莲芮儿,她的个子最是矮小。
“不能……不能两个都要吗?”莲芮儿委屈地看着他们,和凤盏七分像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绝对无辜的笑容,让人不忍苛责,继续道,“母皇娶了四个,我为什么不要娶两个?”
“不行!”两兄弟异口同声地说道。
“有他没我!”
“有我没他!”
“可是……”芮儿眼里含泪,咬着嫩红的唇瓣,细声细气地说道:“大哥和二哥我都喜欢呢?怎么办?”
“反正你只能有一个。”莲安看着她,道,“太傅说了,贪多嚼不烂。”
“没错,母皇娶四个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行。”莲智看着她。
芮儿一听,嘟起小嘴,道:“那我两个都不选,我选其他人。爹爹说了,这世间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千百种,我定可以找到的。”说着头大扎着的两条小辫子就甩来甩去,看着四周道,突然道,“咦?弟弟呢?”
莲智和莲安一听,也忙四周查看,结果,诺大一个御园都不见了他的踪影。
莲安搔搔脑袋:“怎么才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他们三个最是疼爱这个粉团似的弟弟,此时见弟弟不见了,就着急起来。
“要不,找奶娘吧。”芮儿提议,“奶娘会知道的。”
“不行,奶娘刚才已经被我们打发走了,怎么会见到弟弟?”莲安严肃的摇摇头,道,“她们都守在门口,弟弟不会跑远的。”
“都怪我,要不是我和哥哥吵架,弟弟就不会不见了。”莲智小声道,脑门上满是汗珠。
“不怪你,是我不对,不该和你吵架。”莲安拍拍他的肩膀,道,“爹爹说我应该让着你的。”他的爹爹说莲智脆弱得很,叫他有事就让这他,不要和他打架什么的。而且,他是哥哥,应该爱护弟弟妹妹。
“弟弟不见了,母皇和父亲知道了,一定会怪我们的。”莲芮儿细声细气地说道,“弟弟虽然很聪明,但他那么小年纪,会不会遇到坏人?”说罢泪水就流了下来。
“别哭了,我在这。”天赐从茂盛的丛中钻出来,乌黑的头发上还沾着瓣,粗声道,“我一直在这里,你们的游戏幼稚死了。”
他红扑扑的脸蛋上有一些泥巴,灵活的眼珠子转了转,伸开脏脏的小手,道:“喏,这是给你们的礼物,不要再争了,吵死了。”姐姐长得还没他爹好看,有什么好争得?更别提比得上母皇了。
哼哼,他将来要娶母皇的,姐姐就留给他们两个笨哥哥好了。
三胞胎一看天赐小手里的东西,忙躲开,尖叫道:“弟弟,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天赐很无辜地眨眨眼,和步陌然相似的凤眼有着恶作剧般的笑意,脆声道:“这是蚯蚓,你看,很可爱的。”说罢就用手指逗弄着小手上正蠕动的蚯蚓,道,“你们别看它们外表可爱,其实他们更可爱的地方是生命力很顽强,身子段成几截后还可以活下来,我要是它就好了。”天赐很是羡慕。
“啊——好脏!好恶心!”芮儿率先尖叫。
“我告诉母皇去,说你乱挖东西,还乱钻地洞。”莲安义正言辞地说道,“还吓坏了芮儿妹妹。”
“还把衣裳弄脏了。”莲智补充。
他们刚才还担心着天赐的,此时见状就忙不失地准备告状。
“难道你们不喜欢蚯蚓?”天赐皱皱小眉毛,从怀里掏啊掏,终于掏出一只大青虫,笑眯眯地说道,“还是你们喜欢肥肥的大青虫?”
“啊——”芮儿扑进莲安怀里,尖叫,“好恶心!好恶心!”
莲安和莲智顿时僵住了,看着他那比年华娃娃还可爱的弟弟,心里在泪奔:父亲大人,你明明那么和蔼可亲,那为什么你的儿子会如此地可恶?
还有,母皇啊母皇,你说要叫我们让着弟弟,保护弟弟,可是现在,到底是谁让谁?
这边闹成一团,丛的那边也不消停。
一棵大大的桃树上,聂惊郓身穿绣满桃的棉衣,无奈地说道:“怎么会这样?那小子,我左看右看都不像是我的儿子,那么胆小。”
阎烈阳在他底下,嘴里含着一根青草,闻言也道:“莲安怎么能这样呢?”
“芮儿太不争气了。”另一棵树上,凤盏坐在树枝上,摇头叹息,“看来,我们得重视教育问题了。”
“他们几个刚上学,太傅反应都很不错的。”白洛天也在另一棵树上,他的身边坐着步陌然。
孩子们四岁就开始识字练武了,原本是三岁的,只是步陌然怜惜他们年龄还小,就让他们多玩了一年。结果,等三胞胎四岁,天赐三岁的时候,就一起上学去了。天赐本来还可以不上的,只是觉得他一个小孩太孤单,而且他小小年纪就异常地聪明,所以就一起上。
现在也证明了,四人的功课谁都没拉下。
“平时也就兄友弟恭,团结得很。”孩子们大多数时候都样在宫里,所以白洛天将他们的时间最多,相的时间也是比较多的。
“没关系,他们还小嘛。”步陌然始终含着笑意,道,“他们的本性不坏,小孩子嘛,就是天赐让人头疼了些。”她抚额叹息。
“知道今天他们课上的内容不?”白洛天一听,忙问道。
“什么?”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今天上课的时候,太傅就问他们长大后想干什么。”白洛天嘴角含笑,忍俊不禁。
结果,莲安握起小拳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子承父业,我要和爹爹一样做个大将军,大元帅,保家卫国。”这话让年老的太傅热泪盈眶。
莲智则漫不经心,道:“我想出外面玩,和爹爹一样。”
太傅一听,和爹爹一样,那不是武林盟主吗?好啊,富得流油的武林盟主,也算是不亏,于是笑的点头。
莲芮儿说:“我想和爹爹一样,每天上朝,为母皇分忧解难,然后再娶哥哥们。”
太傅一听,这志向不错,说不定祈莲国第一人女丞相就是她了。只是,后面的志向不太好,于是就道,“娶哥哥是不行的,你们是兄妹。”
“为什么不行?我有时候还见母皇唤聂爹爹为哥哥的?不过不行也没关系,爹爹说了,天下俊才多,到时我再慢慢挑选。”
太傅无语,不愧是丞相的女儿,眼界就是放得宽。于是,他把视线转向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的莲天赐,心里很是安慰:呜呜,这还是第一这小家伙用那么热切的眼光看着自己呢?之前,他都是对自己爱理不理,上课总是一副“我很无聊”的情形,常常是在课堂上玩弄着其他的东西,偏偏脑瓜子又机灵的很。
“长大后,我想把母皇娶回家,然后把爹爹们赶出去。”天赐响亮地回答,眼睛炯炯有神。
老太傅顿时囧了,无语凝噎。
果然,是彪悍的皇子啊!
……
白洛天当时听完太傅的话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此时就把话重复了一遍。
“这小子!”聂惊郓抱着树枝猛摇,“白眼狼啊白眼狼,我白疼他了,竟敢撬我的墙角!”
阎烈阳想撞树,无力地说道:“幸亏莲安不用我愁心。”
凤盏严肃地瞪着天赐,再转向自己的女儿,道:“孩子们的教育,得好好抓,以免误入歧途。”
步陌然头疼的拍拍脑袋,再抚额叹息,道:“是得好好抓。”
白洛天闷笑,道:“天赐的眼光和我一样好,我会教训他的。”不过他随即又皱眉,道,“怎么没人想学医?亏我和然儿的医术那么好。“
他们五人讨论了一会,见那边孩子们的吵闹已经告一段落,此时正相亲相爱地拥着走远了。
续集 第28章 大结局
话说某天,又到了阎烈阳去边疆巡视的时间了,一大早的,下朝后,他就跟在步陌然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步陌然见他这样子,明白他的意图,也就装作不知道,自顾自地做事。
倒是凤盏看不过去了,觉得他阻碍了自己和步陌然单独相的时间,就冷冷地说道:“你有事吗?”他把奏折轻放在檀木书桌上。
阎烈阳怒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笑道:“我这还不是有事吗?”
“有事就快说。”凤盏说完就似乎知道他说什么,道,“我知道你三天后要去边疆,但是这三天轮到我。”所以他要等着步陌然批改好奏着,两人在一起走回他的丞相府。
阎烈阳顿时胯下脸来,把凤盏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兄弟,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会有三个月不能见然儿,哎呀……你就体谅我吧。”
“烈阳,不是我说你,我可怜你,体谅你,但你也得体谅我啊,这个月我算算,你已经有十天的时间是待在陌儿身边了,我们就是知道你要去边疆,所以都没吭声,但是现在,都十天了,够了!而且上我出外治水,你死活不肯和我换。”
阎烈阳顿时无语了,只是低着头。他怎么能说出来,那几天本来就轮到他了,而他觉得然儿娇媚得让他离不开,所以死活不肯答应,最后凤盏愤怒离去。
“再说了,这个得陌儿肯才行。”凤盏见他这副模样,想到他之所以那么快要走也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就干咳一声,道,“要不这样吧,你先去和陌儿商量一下,她同意了我就没意见。”
“好,谢谢你凤盏!我马上把我新的马送给你。”阎烈阳马上说道,兴冲冲地走向步陌然,见她在批改奏折,就安静地坐在下面等。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步陌然终于告一段落,伸个懒腰,道:“说吧,有什么事?”
阎烈阳的脸红了一下,颇为扭捏地说道:“然儿,我过几天就要走了,所以想和你说说……呃……安儿的教育问题,在我府内。”最后他加了一句。莲安正在他府内住着呢。
步陌然想想,毕竟三个月没见了,现在是该多相一会,于是就道:“好。”
这五年来,如果她刚开始没有爱上他们的话,那五年时间的相,早已经让她对对方有了更的感情,或许是亲情,或许是友情,或许,也是爱情……
阎烈阳一听,霎时眉飞色舞,朝凤盏眨眨眼。
凤盏哭笑不得,只能摇头叹息。
罢了,就让他一吧。于是慢吞吞地走向后宫,打算去和自己的女儿培养感情。
中午后,步陌然瞧着没什么事,就对颠茄道:“我去将军府,有急事你就去那里找我。”
“知道了,小姐!”颠茄心知肚明地看着她。
步陌然脸有些微微发热,白了她一眼,走向正在等着自己的阎烈阳。
两人并肩而走,春天是个好天气,不冷不热。出了宫门,才发现阎烈阳早就准备好马车了。
“你就知道我今天一定跟着你回去?”步陌然捏捏他的手。
阎烈阳把她搂入怀里,玩弄她的手指头,笑道:“我不知道,不过还是叫人准备了。”
“ 你呀——”步陌然无可奈何,又道,“安儿怎么了?”
“他最近对练武有很大的兴趣,惊郓也说了,四个孩子中,就属他最踏实,练武也很刻苦,据说真的是想做将军。”阎烈阳忙说道。
步陌然若有所思,如果莲安能做将军的话,那阎府的兵权就能收回来了,这样也好。于是就道:“好,只要他喜欢。”
“嗯,那你去看看他吧,这几天他老是吵着让我带他去边疆,说要看沙漠,还要看真正的士兵。”这倒是莲安的要求,阎烈阳没撒谎。
“好。”步陌然笑着回答。
回到将军府后,莲安就冲了出来,母子俩沟通了一会,看在现在国泰民安、没战事的份上,步陌然很快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只是看来要增加暗卫保护他了。
母子俩亲昵了一会,吃完中午饭后,在在园里玩了玩一会,就出汗了。
于是,早就等在旁边的阎烈阳马上走出来,笑眯眯地说道:“安儿,你和奶娘一起去洗澡,我和你母皇一起。”
莲安想起他爹事先给他说的话,就点头道:“好,那安儿下去了。”说罢朝步陌然挥挥手。
阎烈阳这才抱起步陌然,笑道:“走,去水池里洗,那里宽敞。”
“好。”步陌然的脸刚晒过太阳,脸蛋红扑扑的,衬着肌肤更是晶莹剔透。
阎烈阳着魔似的看着她,亲了一口,道:“然儿,你真好看。”仿佛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甜言蜜语。”步陌然点点她的胸膛。
于是,鸳鸯浴开始了。
“好了,别对我动手动脚。”见阎烈阳打着为她搓背的旗号朝自己上下其手,步陌然很是无奈地会开他久久放在自己胸脯上的大手。
早在要跟着他回来的时候,她就做到会发生什么,但她没想到,这才大中午的,他就按耐不住了。
“我想你¬——”阎烈阳见自己的企图被她说出来,也就不再掩饰,直接就丢下毛巾,嘴巴就凑了过去。
“别在水里……”步陌然脸红地撇过脸去,上就在这水池里,结果最后两人都感冒了,让其他人笑死。
“好。”阎烈阳又惊又喜,为了她的合作。
要知道,要步陌然心甘情愿地合作,这得费多大的劲啊。
想到这里,为了以防步陌然改变主意,阎烈阳猛然把步陌然抱起来,就直接走上岸边。
步陌然粹不及防,就惊叫出声,慌忙中只好紧紧地环上他的脖颈,埋怨道:“你干嘛一声不吭就上来了?我还没洗好呢。”
“没事,我都帮你洗了。”阎烈阳色迷迷地看着她。
步陌然收不住他快喷火的眼神,就闭上眼睛,双腿盘住了他的腰,把身体缠在了他的身上。
结果,听到阎烈阳越发粗重的呼吸声,步陌然这才猛然觉察到这样的姿势是多么地放荡,忙松了腿,想要从他身上下去。可阎烈阳却用手牢牢的托住了她的臀部,不容她下去,哑声道:“不许走,我三天后就走了,这三天你得听我的。”说罢就腾了一只手下去撕扯下身的短裤。
这一刻,他恢复了他惯有的鲁莽和急切,他就这样抱着她,和她结合一起。
带着些许痛楚的强烈刺激让步陌然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了在喉咙之中的那一声呻吟,她的指甲地嵌入了他的肩背,强子维持这一点清明,颤声说道:“别这样……烈阳……抱我去床上。”
他不语,只使用热烈的目光锁住她的脸,一手托着她的翘臀,另一只臂膀紧紧地圈着她的腰,然后就这样抱着她,往床边走去。
步陌然的双腿无可依,只得再换上了他的腰,而这样的姿势,让她很是尴尬,她矛盾着,恨不得就一直这样走下去,可又怕这样的折磨会让她发疯,她迷乱了,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只得紧紧地抱紧了他的脖子,嘴里胡乱的喊着:“烈阳……烈阳……”
“然儿……然儿……”他也在叫唤,他身上的这个女子啊,让他从八岁一直期待到现在,二十四年的时光给他们留下了的痕迹。
他离不开她,所以,他要她也离不开自己!
这场激烈的情绪持续了好久,三天后,在北门城外,看着骏马上英姿勃发的阎烈阳,步陌然神情有些疲惫,她定定地看着阎烈阳,嘴里说道:“要平安回来。”
然后看着儿子,道:“安儿,你也是,记得听你爹爹的话。”
“嗯,母皇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我爹爹的,还有,不要让其他姑娘接近我爹爹。”莲安得意地摇晃着小脑袋。
哄——旁边的士兵发出了善意的笑容。
“臭小子!”阎烈阳咬牙切齿。
于是,挥手再见。
如此过去几天后,步陌然刚恢复过来,就接到了凤盏的约会要求。
步陌然看着那精致的帖子,不知凤盏在搞什么鬼,不过还是决定去一趟。
步陌然换过朝服,换上简单的素色长裙,在铜镜里照了一遍,最近休息较好,显然不必涂脂抹粉了,而且她也不喜欢那个。幸亏,她平日里保养得好,再加上金连水的作用,倒是比同龄人要年轻得多。
和宫里的人说一声后,步陌然这才坐马车出宫门。近午时分,白日光照在青砖红瓦上,明晃晃的有些耀眼,步陌然撩开车帘,看着路边的一切,饶有兴趣。只见路旁摊贩正在卖力的呼喊着,口号各不相同,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步陌然看了一会,困意袭来,竟然就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睡了过去,直到马车抵达湖边,颠茄隔着车帘用力呼喊半晌才醒转过来。
“到了吗?”她问,整整衣裙。
“到了,小姐,凤主子正在小舟里等着呢。”
步陌然下车一看,只见两岸垂柳青青,满湖荷香四溢,晓风拂面,轻舟飘荡,好一个江山如画,好一派江南水乡的瑰丽景色!
“这地方不错,不过我不明白他走老远的要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颠茄扑哧一笑,道:“小姐,这还不是为了你?你这几天太累了,所以就打算让你出来散散心。这太湖是再好不过的去,可以采莲,你看,有很多女子和男子在撑着小舟采莲子呢。”
步陌然一看,可不是嘛,还隐约可以听到有女子展开嘹亮清脆的歌喉唱着柔情密语的采莲歌。
不错,她很喜欢!仿佛又回来了之前自己独自行走江湖的惬意。
“得,我自己过去,你们在这边等着吧。不过天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莲子可采。”步陌然吩咐道,不过也知道这片荷田很特殊,时节和别的不一样。
不再计较,她撩起裙摆,就见到凤盏笑盈盈地站在一艘精致的小舟上,俊美绝伦。这小舟说是小舟,其实只比画舫瘦长轻便,但看上面的船舱,显然也很精致,但比不上以前的。
步陌然伸开双手,任由他抱自己下船,笑道:“你怎么走简约路线了?”想当初,他约她去泛舟,那画舫是精美奢华的。
“不行吗?”凤盏瞪着她,俊美的脸上满是宠溺,道,“还不是为了你,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这里,就找了这么一艘船。走,闲话少说,我们一起去采莲子,还有钓鱼!”
说罢就扶着步陌然站在船头,看着四个彪悍的大汉在撑船。
一望无际的莲叶亭亭玉立,莲荷竞相开放,颜色各异,好一派“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别样红”的荷田景致!
步陌然正感觉神情气爽,就看到小舟往荷田驶去,然后,看到的人越来越少。
“在那边不好吗?那里人多。”步陌然很纳闷。
凤盏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喜欢人少的地方,而且在人多的地方,会有很多人看着你,我心里不舒服。”
“强词夺理。”步陌然摇摇头,倒也不反对。
很快,到了一个人比较人迹罕见的地方后,凤盏就让四个大汉撑着一个更小的小舟走了。
“原来你早有准别。”步陌然无语地看着他,那小舟早就准备好了,想来这路线他已经走过了。
“那是当然,为了让你玩得开心,我事先就看查好了。”凤盏脸上满是笑容,“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哦。”
于是,一个下午,他们采莲子,钓鱼,最后有意无意的,步陌然身上薄薄的衣裙和凤盏身上的衣衫都湿的差不多了。
“不玩了,我们回去吧。”船舱内,步陌然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道。
凤盏不语,只是含笑地看着她,眼睛发亮。
“你怎么那么看我?”见凤盏的这副模样,步陌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这里沾有糕点屑了。”凤盏看着那洁净的嘴唇,睁着眼睛说瞎话。
步陌然刚要掏出手帕,就发现自己一个转移,坐在了凤盏的腿上。
凤盏猛地吻上她的唇,再放开,道:“陌儿,我想要你,你在引诱我。”说罢就抱着她扑倒在早就准备好的软榻上,薄唇缓缓地盖上她红艳柔软的丰唇,然后轻轻地含住粉色的下唇,反复地吸吮她甜美柔软,看着舔洗的更加红润的双唇后,凤盏微微一笑,色若春晓,道,“这里没人,我们就是一对野鸳鸯,嘿嘿。”
难得见凤盏这般无赖的模样,步陌然怔忪了下。
凤盏却不管不顾,趁着她不注意,快速地将舌探进湿润的口中,灵活地在翻转搅弄,一边舔弄着她的丁香,一边恣意地回味着口中的香甜。
她的嘴刚吃过桂糕,沾染了淡淡的桂香,勾起了他心底最的欲望。凤盏呼吸急促起来,他还抱着她,可她的衣服却 已经滑落在地。即使是比较封闭的船舱,他也能清楚地看到,她晶莹如玉般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完美又诱人。
解开衣衫,她白皙晶莹的手指抚上他的胸,缓缓吻下来,丁香轻舔他的皮肤,带着淡淡的咸与男人特有的气息,直到吻上他胸前的一点。
“啊……”凤盏低声呻吟着,手指按住她的头,猛地将她压在身上,开始攻城掠池……
她的声音,有羞难抑的轻喘和战栗,她的身体,她的一切都被他则占据着,羞怯又有着奇异地满足,仿佛飘在九天之上,又仿佛游离灵魂之外,他身上传来的热力与酥麻彻底征服了她……
而他,抬起头来,将她迷醉的样子全部收入眼中,微笑:这是他的杰作,这是他给予的,这是他的爱人。
远,隐隐的,传来了采莲女清脆的歌声,带着一丝羞怯……
“秋江岸边莲子多,采莲女儿凭船歌。青房圆实齐戢戢,争前竞折荡漾波。试牵绿茎下寻藕,断丝多刺伤手。白练束腰袖半卷,不插玉钗妆梳浅。船中未满度前洲,借问谁家家住远。归时共待暮潮上,自弄芙蓉还荡桨……”
小舟,在荡漾着……
又有某一天,轮到了聂惊郓,此刻,他正气呼呼地瞪着步陌然。
步陌然看着医术,无奈地回头,柔声道:“你怎么了?是谁惹你了?”
“你惹我了,我总觉得你看烈阳和凤盏的眼神很不一样,看我就像看一个小孩。”聂惊郓气鼓鼓地双手抱胸,显然很是委屈。
以前他老是力图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但现在真的受不了了,那凤盏跟偷腥的猫儿一眼,老是笑眯眯地在他面前乱晃,碍眼!
“你现在的举动就像一个小孩。”步陌然笑道。
聂惊郓的脸拉了下来。
“呵呵,好,惊郓,我以为你知道的,我们一起度过那么多,感情定然是厚的,你不要和别人比。”步陌然放下医术,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的道。
“真的?”聂惊郓其实也知道自己小题大做,但就是想让步陌然安慰他。
“真的。”步陌然点点头,转过他的肩膀,看着他年轻俊美的模样,叹道,“有内力真好,不显老。”
“我本来就不老。”聂惊郓挺起胸膛,眼波流转。
步陌然轻轻地吻上他的嘴角,道:“是的,你不老,我老了。”
“不对,我们都不老,永远都不老。”聂惊郓忙道,双手搂紧了她细细的腰身,让她更贴近自己的身体。
步陌然微微一笑,心疼惊郓的倔强和他偶尔的孩子气。
她的吻一路滑下,在他修长的颈项,在他白皙结实的胸膛,留下了浅浅啃咬的痕迹,美丽异常。
聂惊郓呼吸粗重起来,开始反攻为主,急切地褪下她的衣裙,转转亲吻着。
步陌然的一切感官开始被他灼热的唇和手一点点占据,两人很快就纠缠在一起,负距离接触……直到,聂惊郓的不安全部都消除。
如此三个月后,炎热的夏季来临了。
步陌然如释重负,看着刚刚回来不久的阎烈阳,嘴角抽搐了下,果然,饿太久的人一旦爆发起来是很恐怖的,于是就道:“孩子们该去避暑了,也该去看看他们的爷爷奶奶了。”
“啊?”阎烈阳一听,不情愿地说道,“难道我要陪着那小鬼头去通州城吗?”通州城是比国都凉快,但他其实想留在她身边啊。
那脸上晒黑了许多的小鬼头马上举起手,叫道:“母后,我要去,去年我去过了,通州城很好玩的,街上的人都怕我,嘿嘿。”
步陌然顿时无语,以前阎烈阳是通州城的小霸王,没想到现在还是子承父业,轮到这小鬼头去耍霸道了。
“你得看着他点。”步陌然忍不住叮嘱道。
“除非你跟去。”阎烈阳赌气说道。
步陌然盯着他,不语。
“好吧,我会好好看着他的,反正只有一个月。”阎烈阳耷拉着脑袋。
步陌然顿时展颜一笑。
“那我呢?难道我去疏影城?”莲芮儿举起手问,“我喜欢那里,那里有个莲山庄,里面的荷可漂亮了。”
“好,那我带你去,你爷爷奶奶想死你了。”凤盏倒是心甘情愿,他还有些事和风骁说,那家伙日子过得太混了,成天和莲殇在一起胡闹,倒是把正事给耽误了。
“那我呢……”莲智扭着小指头,看着聂惊郓道。
“去太上皇那里玩一会,然后再去找你爷爷。”聂惊郓摸摸他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道。
太上皇的确对她很好,对莲智也好,显然是爱屋及乌。当然,涅槃也是有空去瞧瞧的,毕竟现在他被自己压榨,替自己赚了很多钱。
父子哪有隔夜仇?更何况已经好几年了,也该恰当地释放善意了。
“好!”想起太上皇那里好吃的东西,莲智吞吞口水。
“我呢?”莲天赐从桌子地下钻出来,脸上沾了些灰尘。
白洛天掏出手帕替他擦拭,恐吓道:“我带你去山老林,那里有很多猛兽,还有两只大老虎,看它怎么把你这个不乖的小孩吃掉。”
“好啊好啊,我要去看大老虎,生猛的。”莲天赐马上拍着小手咯咯笑道。
白洛天顿时无语。
“那就那么定了!”步陌然微微一笑。
于是,尘埃落定,三胞胎跟着自己的爹去了各地。
步陌然和白洛天相视一笑,两人打算去药王谷住段时间。虽然时间不长,她还有政事要理,但即使十天也好的。
至于那小天赐,当然是留在避暑山庄,谁叫他不乖!
以后,她只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和爱人孩子一起,共享这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