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龙东村一少年,姓方,因少时相士言其五行缺水故名坎。方坎年方十一、二岁时,家中突遭噩耗,爹娘相继过世,仅留下三亩薄田,一间瓦房,还有为数不多的铜钱。方坎带着年方六岁的幼弟在村人的同情中理完双亲的后事,孝衣未除,红着眼眶扛起锄头就下到爹娘留下的田地劳作。从此风雨不改,勤勤恳恳用田里的收获养家糊口,艰难地拉扯着幼弟方谦长大。

时光飞逝,一眨眼便是十年。方坎因为过早承担生活的重担,再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足生得矮小瘦弱,咋一看宛如风吹就倒的麦秆子。但实际上瘦小的方坎却是村里有名的大力士,长期的劳作练就出他的一身好气力。担千金石行百里,气不喘面不红,力尚有余。虽然他一个月总有固定的两三天是一幅病怏怏的样子,但是不会影响村人的评价。

方坎平素喜助人,性格和善豪爽,在村中口碑极好。人长得也青青秀秀,不少云英未嫁者芳心大懂,媒婆也来来往往的踏破门槛。但是任凭他们磨破了嘴皮,方坎也没点头。婚姻本是人生大事,方坎也不是眼高于顶,非得求一个貌似天仙的美娇娘才甘心。只是他的心中始终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心事,那就是他那不成材的弟弟也到了婚配年龄。

因为只剩下一个亲人,方坎对这个弟弟特别疼爱,巴望着他能读点书,能走上仕途固然好。纵使不能也可以去地主家做个算账的管事。起码比背朝黄土,大字不识得自己要好得多。可惜,这个幼弟不争气,方坎东挪西凑的供他上私塾,怎料他在私塾中认识了一帮不务正业的有钱子弟,变得好逸恶劳,油腔滑舌,偷蒙拐骗无一不能。方坎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方谦反倒变本加厉,没多久他的恶名传遍了整条村。到了婚配年龄,居然没有姑娘愿意嫁他。方坎犯了愁,原本打算拿来自己成亲的钱捏在手里,犹疑着要不要大把的彩礼从外地娶一个姑娘回来与弟弟成亲。还没拍板,方谦却偷了钱替他决定了。

四月初三,镇里万楼的过气魁林依依入了方家的门,成为方坎的弟媳。方坎虽颇有微词,但还是许了这门亲事。谁料到,那林依依可不是安分的主,她到方家的第一天,就旁敲侧击地问起爹娘的遗产问题。言辞间冷嘲热讽,好似方坎将爹娘留下的财产全部侵吞了似的。任由方坎好说歹说,林依依始终不信。方谦也跟着妻子为难起自己的大哥,含沙射影起来。甚至堂而皇之的拿走方坎辛辛苦苦卖粮回来的钱。方坎又悲又怒,兄弟间的裂缝越来越。两兄弟住在一间屋子里,像两家人互相不理睬,锅碗瓢盆一律分开。

家因为一个女人的离间分裂了,十几年辛苦攒下的钱也没有了,方坎辛酸不已没有钱就不能娶媳妇,不能娶媳妇就不可能组成一个家。自己已经二十二岁,等到攒够钱还会有姑娘嫁来?

方坎顿时心灰意懒,想着就此终老于村,却不料人生本是变化莫测的,世事弄人,一件异事让他的人生彻底天翻地覆。

话说丙戊年的六月的某一日,方坎扛着锄头从田间回来,裤脚还沾满泥点。抬头看,远乌云密布,雷声轰鸣。似有豪雨欲降。六月的天气娃娃的脸,这雨说下就下,黄豆大的雨点伴随着雷声密密集集的往方坎这边靠过来。乌云层层翻滚,浅浅的黑灰交错的纠集着,仿佛有什么隐藏其中。

噼里啪啦的雨点落到了脸颊上,方坎顾不得多想,从田间临时搭建的小棚中翻出准备好的蓑衣,三两下穿到身上。雨已经下了,但是天空中那团乌云久久不散,越憋越厚实起来,那乌云越涌越多,四面八方的朝着方坎头顶汇集,云层中隐隐的仿佛有什么细长的东西在里面打滚。

方坎打了个冷战,雨使得地上的燥热逐渐消散,气温陡然下降了许多。方坎拉了拉身上的蓑衣,天空中翻滚的乌云似乎离他更近了点,遮去了太阳微弱的光芒,黑隆隆的一片往头顶压来,似乎一伸手就能碰触到。

方坎心中莫名的打起鼓来,老天爷莫是要霹雷了吧……

越想越怕,方坎迈开了步子,飞快的想跑出这片乌云的领地。

没跑几步,云层中传来阵阵啸声,时近时远,长久不绝。方坎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想云里有什么东西在叫,脚下加快了速度,简直是费了吃奶的力气飞奔。怎料,那团乌云像是有了生命似的,紧跟其后,不时还发出几声嘶叫。

方坎惊得魂飞魄散,这是怎么回事?他方坎一没偷鸡二没摸狗,嫖赌一律不沾,伤天害理的事情一件也没做过。老天放纵这块乌云跟着他是怎么回事!那么多坏人都没遭天遣,难道要来为难他这个好人?

方坎越想越怕,不住地回头看看云端那头是不是有庙里那位红面尖嘴德雷神大人在。

雷神大人,我是无辜的,我是好人,你可不能乱劈人!!

方坎暗暗的祈祷

突间乌云开了个口,方坎所有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正当他以为将会有一记响雷当头劈下的时候。一物从那个缺口纵身飞下。方坎定眼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哇,真是了不得!!

只见此物通体黑鳞,仿佛附着一层彩虹,流光四溢。巨睛,五爪,鹿角蛇身,长长的胡须无风自动煞是威严。

这是……

龙!!!!

龙淫方坎大骇,脚下一软摔倒在地面,在强大的龙威面前,他浑身抖若糠筛,只能伏地叩拜,不敢冒犯龙颜。自己是走什么运了,居然能看到一般只在皇宫中出现的神龙?

巨龙盘旋在方坎头上空,烦躁的上下舞动,根本没把跪在地上方坎放在眼里。他不安的上下扭转着身子,小小的火苗在龙眼中逐渐的燃烧成熊熊大火。巨龙难忍的甩着尾巴,把自己扭成各种姿势,好几都差点自云端中跌落。

跪在地上嗑拜的方坎久久不闻动静,颤颤的把头抬起,看见的就是巨龙这幅飞上飞下的模样。心里的疑团越滚越大。

他抬起头,从云端中俯冲下来的巨龙看到了他的脸,龙眼眯了眯似乎在考虑什么,但是更大一波的燥热席卷了它,他不得不再在云中翻滚,待到再翻身下来,巨龙的眼中多了抹坚定。

他鄙视的看着下房这个渺小的人类,龙爪闪电般抓住了方坎的肩膀。

白森森的尖牙明晃晃的在眼前闪动,鲜红的长舌在龙嘴中挥舞。方坎差点没魂飞魄散。这条龙,该不会是想吃掉我吧……

方坎的脸苍白如纸,撕裂长空的利爪此时牢牢的扣在肩头,整个人动弹不得,他仿如地上最卑微的蝼蚁,脆弱的被捏在巨人的手中,只需少许力度便可让他化为灰尘。

想自己一生为善,自问无愧于心。如今竟要葬身龙腹,是天要亡我,还是前生的冤孽?

想想现在即将葬身龙腹,想想早亡的爹娘,再想想兄弟间的间隙

方坎心生酸楚,万念俱灰。眼睛一闭,只求得个痛快。

黑龙大大的鼻翼煽动着,细细的嗅着方坎身上的体味。抬起头,似乎相当满意,它张嘴吐出一道小小的霹雳,尽裂方坎的裤子。修长匀称的大腿,还有那从未见过阳光的雪白臀部霎时暴露在淅淅沥沥的雨雾中。黑龙喉部的鳞片随着吞咽的动作,蠕动了一下,龙体内的躁火少得更旺了。

雨点很快润湿了方坎的下身,冰凉的感觉让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对。方坎鼓足勇气睁开眼睛,还没等反应过来,面前的两只龙爪一翻,身体不由自主地正对地面趴下,呈屁股顶天的姿势。

啊呀,这种难堪的模样若给人见到那可怎么办!

人都是有羞耻之心的,想到自己光着屁股的样子给人看到,方坎尴尬的想起身,一时忘记自己正于龙爪之下。黑龙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对方坎这种不知好歹的行径分外愤怒,它巨吼一声,震得方坎的耳膜嗡嗡作响。充满力量的龙爪伸出死死的压住不断动弹的猎物,细长的龙身蛮藤一般缠绕上方坎的身体。

方坎被牢牢的扣在地面恢复了屁股朝天的姿势,紧贴着地面的脸被灰尘磨出了一道印子,清新的泥土味充斥着鼻腔,嘴巴也被迫呛进了几口雨水。这是做什么?

方坎正纳闷龙行事之异,突然缠绕在身上的龙身缓缓的挪动起来,冰凉的鳞片撩起皮肤一阵异样感觉。龙爪扣住了方坎的肩膀,龙头缓缓的抬了起来,下半的龙身将方坎胸腔以下越卷越紧,中段靠下的那段龙身滑向了臀部,在臀缝中时轻时重的摩擦着。

方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心里七上八下,欲反抗却闻得那黑龙在耳边雷霆怒吼,吱吱磨牙。方坎顿时不敢动弹,任那龙为所欲为。

那龙见方坎终于顺服,心里也满意起来。磨蹭着臀部的那段龙身,缓缓的丛生殖口伸出一条带肉刺的阳物。那阳物一亮出来,毫不客气的挤进臀缝,冲入谷道。

谷道本不是纳物之所,再加上那龙的阳物坚硬粗大,还带着肉刺。细嫩的肠壁顿时传来撕裂的感觉,鲜红的子之血从交合渗,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朵怒放的牡丹。

方坎疼的惨叫,几乎昏厥。内部仿佛闯入了一根带火的棒子,五脏六腑被它打个稀巴拦再统统顶到嘴巴。身体每个部分都像在十八层地狱煎熬着,纷纷叫嚷着难以言明的痛楚。

龙在方坎体内横冲直撞,不见其歇。龙头享受的摇摆着,不时发出声声龙吟。雨,下的更欢快了。

可怜方坎被弄得体力不支,终于在这无边无际的摇摆中不省人事。

兄弟淅淅沥沥的雨由大转小,压低的乌云慢慢抬起了头,轻飘飘的朝着东边不留痕迹地飘走。泥泞的道路中央,方坎动也不动地趴着,双目紧闭,眉头不直觉地攒起仿佛还在忍受那永不停歇的苦难。他的下身惨不忍睹,腥涎满身

直至月上枝头,昏迷在田边的方坎才被几个路过的村人发现。

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把方坎抬回家中,唤来方谦夫妻,希望他们出资去请名大夫治疗昏迷不醒的方坎。林依依向来视这位大哥为眼中钉,怎舍得钱为其治病?她目光一转,打发了送方坎回来的村人后,在方谦的耳边吹起了枕头风。这方谦本就和林依依是一路货色,二话不说就赞同了妻子的主意。他草草地抹干净一身狼狈的方坎,随随便便的往床上一推,任其自生自灭了。

到了半夜方坎开始发热,浑身就像个火炉。当他幽幽转醒后,发现身家中,身边已不见龙影。整个人头晕脑涨,微微动弹后庭便疼痛难忍。方坎皱了皱眉,抿了抿干裂的唇,觉得喉咙干渴得厉害,身上的那团火越烧越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全身上下使不出一分力,嘴巴里连一滴唾沫都没有,就如同那久旱的田,他迫切的需要水。

房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难道要自己去取?

方坎昏沉沉地想。

还没等他烧得迟钝的大脑反应过来,那扇仿佛远在天边的房门慢慢的打开了。一双蓝布鞋迈了进来。方坎努力的打起精神,却无法控制眼前的人影不断的涣散扭曲。他晃了一晃脑袋,舔舔干裂的唇,觉得自己这可烧得不清。

“哥,你醒了?”方谦似乎有点诧异

方坎连回应的力气也没有,微微点点头,抖动干干的厚唇,努力挤出一个嘶哑的水字。

方谦杨扬眉,直接端了个茶壶递到方坎面前。方坎张开嘴嚅动了几下,发现对方没有喂它的意思。索性费力的抽出一只手颤抖的伸向茶壶。方谦牢牢地拿着,任方坎百般努力都纹丝不动。

“大哥,田契你放哪了?”

方坎瞪大了眼睛。

“还有房契呢?”

方谦继续问,手里的茶壶紧紧地抓着,一滴水也没抖落。

方坎垂下了伸向茶壶的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方谦,心里的某个地方开始散发着寒彻心肺的凉意。方谦的样子在他眼中不断扭曲变幻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一般。

“哥,你不会忘记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方谦冷冷道,同时开始打量他哥哥这间简朴的小屋。

“现在村里可人人都知道了,我们方家的长子遭人奸污,就像是那种兔儿爷般。”方谦的眼中泄露出些许厌恶,尖锐的戳向方坎的痛楚

“你认为发生这种事情后你还能呆在村里么?你不要脸,我还要!”

方坎的脸霎时苍白如纸,浑身不自然地抖动。那条龙,那场雨刹那间统统的回到他的脑海中。

“这里是……我的家,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开。再说,把田和房子留给你……我不放心。”方坎回过神,闷声回答,干干的声音嘶哑成一段一段。

方谦闻言火冒三丈,指着方坎的鼻尖就骂

“喂,好歹这田地是父母留下来的,我也有份!你凭什么占着不放”

“这地是爹娘留下来的,东边还埋着爹娘的骸骨。你敢说你得了这些不会拿去卖掉?”方坎一下激动起来

“这……”

方谦顿时卡了壳,对于种地,好逸恶劳的他简直是一窍不通。得到这份地后的唯一打算就是卖了换些银子。

方坎冷笑,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和那个林依依是哪路货色。房子什么的,方谦拿去他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这地可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先人的骸骨就葬在地的东面,爹娘的在天之灵可是瞪大眼睛瞧着,这份祖产万万不能丢!要是被这个顽劣的弟弟卖了去,他方坎死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方谦,只要我还剩下一口气,你就别想卖掉这份祖田!”

怒从心起,方坎不知那冒出的力气,一抬手抢过方谦手中的水壶,把对方推了个踉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瞪大眼睛,指着方坎恨得牙痒痒

“你这个兔儿爷早死早了吧!”

说罢,摔门而去。

方坎浑身像泄了气般,颓然倒下。他软软得拿着夺过来的水壶,目光呆泄,混沌的脑袋不知在想什么。愣了很久,快要燃烧起来的喉咙终于拉回他的神志。他张开干裂的唇,咬住壶嘴,默默的吮吸。壶里的水是昨天烧的,现在已经凉了,寒意滑过肠胃,心肺猛然收缩,一片冰凉。后庭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疼着,眼泪莫名其妙的就下来了。

发病方谦不再出现在方坎的房间。没有食物,没有请大夫治疗,方坎足足烧了三天两夜。毕竟是年轻,方坎身体底子也不错,到了第三天的夜晚,热度终于慢慢退去,方坎下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为自己煮了碗面,美美吃上一顿,此时他才有种完全活过来的感觉。想起地里耽搁了三天的活计,他就再也坐不住了,第二日就下了地。

但他田间遭人奸污的惨事,早在两天前就从村头传到村尾,村子里炸开了锅,用各色的眼光打量着方坎,像看什么珍奇动物般。早听说城里有些有权有势的富人家好弄男子的后庭,常常在城中转悠,遇到颇有姿色的小童,或骗或强,行那颠倒乾坤之事。但在这小村庄发生这种事还是头一遭,谁会看上黄皮粗手的庄稼汉?说到方坎面相不过清秀而已,比起城中千娇百媚的兔儿爷们简直是云泥之别。那些老爷是万万看不上的。难不成下手的是村里人?但方坎可是村里有名的大力士,谁能有这个本事采了他的后庭?说不定那是郎有情郎有意吧……

一时间,村里众说纷纭,同情者有之,怀疑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更多的人是幸灾乐祸,将此事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谈。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方坎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这种耻辱之事怎好和人明说?有谁会信那盘旋于天上高贵的龙神竟然奸淫了一名其貌不扬的成年男子?

方坎满腔的苦水只能倒回肚子里,任别人如何旁敲侧击,绝口不提那日的遭遇,人也越来越沉默,每日除了种地卖粮,整日呆在屋里,不再迈出大门一步。安静得几乎让人以为此人已经不复存在。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里慢慢平静下来,人们逐渐淡忘了这件事,只是偶尔想起时,就会用一种怪异的眼光打量一眼方坎,然后继续作自己的事情。方家两兄弟的关系更加恶劣,以前不过是不同锅吃饭,现在则是宛如路人,见面一声招呼也不打。方坎心都凉了,但是想到这份祖田还是忍了下来。

本以为事情就此完结,也该是方坎的孽障。三月后方坎的小腹开始微微隆起,食量变大,人也越发容易疲累。初时方坎以为,是自己食多肥胖。刻意的减少了饭量,不料不到晌午肚子里就打起鼓来,饿得前胸贴后背,几乎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无法,方坎只得恢复了原来的饭量,肚子也越来越大,十月后竟宛如锺铂。身子也沉重得和石头无异。方坎为此伤透脑筋,拖着沉重的身子,四寻医。找了好多眉须皆白得大夫,他们切脉后皆皱眉摇头,称不知其故,只道是怪病。

日子一天过去,拜神,求医,找偏方,只要有一丝希望,方坎能做的全部做了,可是怪病一直不见好,每日的食粮几乎要去掉一石,肚子也大到坐立难行的地步,身子沉得连下床都困难,更不要说下地耕作了。眼见家中储蓄日渐告急,田间杂草丛生,方坎几乎绝望,只能寄希望那个不肖的兄弟好歹念点兄弟情,看在自己辛苦拉扯他长大的分上,好好打理这一头家。

看着自家兄弟变成这副样子,方谦并不是不为所动,只是心中仍有芥蒂。看着方坎那不要命的食量,再看看父母留下的那三亩田还有房子,心中欲望与良知也在激烈的交战,踌躇万分。可林依依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只是碍于村人的舆论,除了冷嘲热讽也不敢太造。但看着方坎的食粮随着肚子越来也大,林依依眉间的沟也越来越,不久后心里便有了盘算。她转而朝方谦耳边吹了几枕头风后,完全打消了方谦最后那点良知。夫妻俩密谋了很久,昏暗的灯光映在纸窗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又过了三个月,一天半夜,方坎自梦中惊醒,梦中的内容他早已忘记,只知道自己的肚子正在撕心裂肺的痛,他不能自已的呻吟出声,痛楚一拨一拨的席卷而来,一浪比一浪大。肚子里仿佛装着个孙悟空在里面翻江倒海的。嗓门发出辛苦的闷喊逐渐取代了低低的呻吟,方坎辗转反侧,额头的冷汗象瀑布般流淌,全身痉挛着,手指痛苦地抓着手边够得着的东西。

方谦夫妻半夜被惊醒,披着外褂,咒骂着走了过来。看到方坎饱受疼痛折磨的模样,夫妻俩面面相觑,林依依朝方谦使了个眼色,方谦顿时会意,点头转身离去。

林依依则留了下来,以前所未有的殷勤照顾着在痛苦中煎熬的方坎。眼睛则不断的朝外面瞅着。

子时间一分一秒的经过,方坎疼得仅留几分神志,他的声音喊得嘶哑,手也无力的垂到了一边,只剩下身体不时地抽搐。终于,方谦带着两个男子来了,方坎一下便认了出来,那是平时和弟弟整天混在一起无所事事的泼皮。三人七手八脚的把方坎抬了起来,粗鲁的放在竹编的担架上。两人一前一后地扛着,方谦跟在后面,急急忙忙的走出村子。

没过多久,好事的村人们已经聚集到方家询问,林依依不停地解释,说到方坎的怪病病发,夸大了好几分事实。讲着讲着,还假惺惺地掉了几滴泪,仿佛方坎已经救不活就要死在路上似的。村长见状代表村人安慰了一番,然后村人们三三两两的散去。

开两朵各表一支,话说方谦三人抬着方坎脚步沾地跑出了村子,来到半山腰天已经发白,火红的太阳露出了半边脸。晨曦照在方坎苍白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古怪的色彩。

方坎仍在疼得嗷嗷的叫,一行人却停了下来。

“哥,我知道,你向来疼我。”方谦走到了方坎的视线之内,瘦削的脸看不出情绪:“你这个病看来也是治不好的……”

方坎瞪大眼睛,手脚慢慢冰冷起来

方谦也不看他,自顾自地说:“屋里死了人会很不吉利的。哥,我们先给你找个地方……”

十几年的兄弟情居然比纸还薄,方坎绝望了,心顿时和手脚一样冰凉,一口气憋在胸口,他用尽力气的拍打身下的担架,歇斯底里的怒吼

“放我下去!我哪都不去!!方谦你这个不忠不孝,忘恩负义的禽兽,我以前是怎么拉扯你长大的!嗯?!你如今这么对我,对你的哥,你的良心在哪……”

一番咒骂下来,方谦连眉头也没皱,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浸着蒙汗药的手帕,朝方坎的脸上盖了下去。没料到他回来这一招,方坎双目顿时气得赤红,挣扎了几下,长长的指甲在方谦的脸上留下几个印子,最后无力的垂下。一双大眼十分不甘的合到一块。

“方兄,我们现在去哪?”抬着担架的一个男子问道

“我记得,前面有个义庄……”

“那个义庄!”另一男人倒抽了口冷气,压低声音说:“听说里面闹鬼啊!”

“怕什么,现在大白天的,什么鬼敢出来。”

方谦喝斥着男子,命令他们上路。心里面其实也忐忑着,他边走着边看方坎苍白如纸的脸,背脊骨传来毛毛的寒意,最终想了想从衣袖掏出一两银子,偷偷的塞入方坎摊开的手心。

草山中的义庄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建的,人们只知道村里最老的老人诞生之前它已经屹立在山中,在一片树林的掩映下分外诡异。很久以前人们还把死在山里的无主尸体送到里面放置,但是近几十年来义庄传出闹鬼的传闻,搞得村里沸沸扬扬,也曾有好事的胆大青年去一探究竟,却没有一个能回来。从此无人在敢往义庄里去,义庄因此也走向破败。

方谦一行人,提心吊胆的穿过树林,专挑着有阳光的地方走。到了义庄的大门,连门也不敢推,把担架停在了残破的屋檐下。天突然慢慢的阴暗下来,不知何而来的乌云缓缓的挤在了一块,遮去了太阳刺眼的金茫。平地簌地刮起一阵冷风,三人不由打了个寒蝉,对看了一眼,不寒而栗。下一秒他们突然不约而同的跳起,飞也似的迈腿狂奔,就像有什么在后面追一样。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类……有人类……

嘻嘻……吃了他,吃了他……

等等,那是什么?

有东西

在那人的肚子里……

乌云越来越厚,冷风把周围的树枝压得低低的,发出沙沙的闷响。虽已接近晌午,黑暗却慢慢的降临在树林中的义庄。幽黑的阴影中一双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无声地互相交流着,他们敏感的察觉到这个躺在门前的人类和以往的不大一样。他们忍耐着满心的好奇,静静的蛰伏,等待着阳光完全退去,黑暗来临的那一刻。

没过多久,方坎呻吟着痛醒,他睁着迷茫的眼睛四张望了下,冷风一吹,还没等他混沌的脑子慢慢的清醒过来,肚子里的东西再闹腾起来,一比一厉害。方坎再没命的呼喊起来。黑压压的云层也慢慢的围绕着他聚集起来,像是要保护着什么似的。

那是……

你出去看一下?

不要太阳还没下山呢

切,那你还做法招来乌云做什么

我才没有,这云可不是我做的!

不会吧……

那是谁?

那片云……

轰隆!

云中猛然响起一阵轰鸣,震得天摇地晃,方坎的惨叫声淹没在一片雷声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肚子里盘旋,急冲冲的想要找到出口。方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五脏六腑被扯着,后庭隐隐的传来一波闷痛,仿佛肚子里的某种东西想要从那里拼命挤出去。

方坎的脑子一片迷糊,手指颤抖着依据本能艰难的扯开了裤子,双腿自觉地支了起来。

平时用来排泄的洞口,正随着方坎的呼吸一开一合。突然间像被什么卡住,它僵硬地停止在张开的状态,周围的肌肉紧张的颤抖着,鲜红的血参杂着某种透明的粘液缓缓的自肠道流出,滋润了干涩的内壁,一个小小的黑影出现在洞口,奋力地要从母体中脱出。

头出来了,紧接着是身子

天空中的雷响的更欢了,像是在为黑影打气。

小小的身体出来的更多了,已经可以看出黑影的全貌。他浑身被透明的粘液包裹,大大的眼睛紧闭着。身上布满黑鳞像一只小小的蛇,只是头上突出的两个隆起和身上的五只小爪明显告诉世人他有别于蛇的高贵身份。

阴影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叹

那是……龙

别过去!

警告晚了一秒,晴天霹雳,天空击下的利刃像是捍卫宝物的勇士,毫不犹豫的劈入地面,白光散去,离方坎一丈外的地面留下一个碗口大的坑洞,黑色的八眼蜘蛛动也不动的躺在里面。狂风一过,蜘蛛顿时化作烟尘消散。

方坎发出最后一声嘶吼,用尽力气晕了过去。

紧接着殷殷的哭声响了起来,乌云仿佛松了口气,雷声慢慢的下了去,此地再恢复平静。

小龙三年后

山野之中树木丛生,绿茵茵的草长得快到成人的腰部那么高。草丛中一条竹叶青快速但是鬼祟的爬行着,时不时紧张地四周张望。它大约有两根手指头那么粗,头呈三角形,细颈,有一双玛瑙色的蛇眼,身体左右各一条白色纵线,体背呈草绿色,混在草丛中几乎难以让人发觉。

尽管有了身上这一层保护色,竹叶青仍是显得忧心忡忡,爬爬停停。连一只飞鸟经过都让他胆战心惊很久。它谨慎的向前爬行着,眼看着就要到它的临时巢穴,心终于放下一半。正在这当口,突然旁边的草垛传来沙沙的响声,它的鳞片立马竖了起来,扭动身躯像一支箭朝着巢穴滑去。

可惜已经晚了,一道黑影从上方把它罩得严严实实,一只小爪捏住了它的蛇头,另一只不轻不重的掐在了七寸。其余三只爪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玩了。

竹叶青心中暗道一声

果不其然,噩梦中的龙颜倒映在竹叶青两只琥珀小眼的里面。

“蛇,蛇!玩!”

来者是一条小龙,扑闪扑闪的大眼,未完全发育的犄角,通体黑鳞流光四射,像附着一层水汽。它的身体只有成人胳膊般粗,就算如此对于竹叶青而言小龙已经是个庞然大物了。

“我的小祖宗,我的山大王,不要玩我,我不好玩。”

竹叶青一震,不断讨饶,吓得眼泪鼻涕横飞,全身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小龙置之不理,自顾自的用爪子擒住青蛇细软的身子,上下拔了一拔,再来回的捻,嘴里咯咯的笑着,还不断喊着面条面条。

臭小鬼,你自己不也像一条面条么,干麻不捻自己去!

可怜青蛇有怒不敢言,被捻得头晕目眩,五脏六腑几乎要吐了出来,眼前的小祖宗毫不怜香惜玉,由越演越烈的趋势。

难道今天真得要死在这个混世魔龙的手中么

竹叶青泪水涟涟

“隆儿,别老是玩那条蛇。过来帮爹浇地。”

空中飘来的一句话,终于把青蛇拯救于水火之中。小龙遗憾的放过了手中的玩具,摇摆着身子腾空而起,飞到不远的菜园中,瞬间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小孩儿飞快的扑在正在劳作的男子身上。

“爹……”

小龙搂着方坎的脖子,贴在颈边软绵绵的叫,巴眨着两只水葡萄般的大眼,在方坎身上来回的蹭。

呜,好可爱……

方坎差点弃甲投降

不可以上当。方坎猛然醒觉闭上眼做好心理建设,每当小龙要撒娇时肯定是有所要求。

“蛇蛇好可爱,我们养养嘛。”

果然小祖宗再提起了这个,同时配上无敌的撒娇攻势。

“不行”方坎严词拒绝,小龙红红的小嘴立刻翘了起来:“你也少玩那条蛇,看到它的头没有,尖的。有毒!万一什么时候咬了你一口怎么办?”

“隆隆不怕,它不咬隆隆。”

“可爹爹怕啊。”方坎只能换一个方式解释他们不能养那条竹叶青的原因。天知道,当他第一见到小龙玩着那条剧毒的竹叶青是怎么样的心惊肉跳。就算知道那条蛇的确不敢咬一条龙,但是看着小龙玩耍那条蛇的情景,还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哦,原来爹怕被蛇蛇咬阿。小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同时又想那我等会叫蛇蛇不咬爹爹不就行了吗。

方坎瞅见小龙的大眼滴溜地转着就知道他一定是没死心,正想着歪点子。他扫了眼菜园,心里有了主意。

“隆儿,帮爹爹浇地。”

方坎成功的转移了小龙的注意力,小龙乖巧的从方坎身上下来,摇摇晃晃的走到篱笆边,毫不费力的抬起一只几乎与他齐高的木桶,小心翼翼的不让桶里的水洒出,有模有样的一瓢一瓢的灌溉着作物。

方坎看了一阵欣慰。三年前诞下小龙后,方坎方知一直困扰自己的怪病并非病,而是怀孕。虽然诧异自己男身产下子嗣,但想到龙并非凡物便也不甚在意。只恨淫龙喜耍龙阳,害自己如此凄苦。日子一天天过去,细看下小龙头角间与当日之龙如一模子刻画出来,方坎有时候也觉得气苦,但好在小龙,乖巧孝顺颇为贴心,觉察到爹爹不喜欢自己龙身的模样,便很少在方坎面前化身为龙。

这样的小龙,方坎如何能不疼惜?日久方坎便放下心结,村里他是再也不想回去了,好在义庄虽表面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但实际上里面窗明几净,除去大厅停放着几句空棺外,东边的两间厢房家具被铺一应俱全,省去了方坎不少麻烦。

于是方坎翻山越岭到几里外的城镇,用手上莫名多出的一两银子买了些种子和粮食,添置了衣物被铺,在这草山中开田耕地,过起父慈子孝的神仙日子。

想到这,方坎不由微微一笑,看了看天,火辣辣的太阳依旧当头照着,没有一丝云彩。估计近日仍是无语。方坎皱了皱眉头,今年的雨季来迟迟未到,如果在不下雨地里的作物可是要干渴而死。

今年可不要闹旱灾阿……

方坎心里默默地想着,满心的担忧飘向了不远的村庄。

老翁小龙并不了解方坎的烦恼,他已经习惯爹爹看着不远发呆的习惯。这是大人们都会做的事情吧。因为附近也没有人给他比较,所以他也不知道爹爹这种行为代表着什么特殊意义。

他小心翼翼的从水桶里舀出一瓢水浇在菜地,腰弯下直起,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等到桶里没水了就去家里的大缸,大缸里的水没了,就要帕塔帕塔的跑到山的对面的那条小溪,偷偷的化成龙,嘴一张,把水给吸回来。

可是……这太麻烦了……

小龙偷偷崛起了小嘴。方坎以为他累了,立马招呼他到树荫下休息,再警告他不准去玩蛇。小龙咯咯笑着,朝方坎粘过去。乖巧的为爹爹捶起背来。但是眼睛却不安分的东张西望起来,来回扫视了很久,小龙终于接受它的玩具――那条竹叶青不再附近的事实,小脸失望的垮了下来,两只大眼沮丧的回到了前面。突然他发现自家门前的那个山坡和对面的那个山谷组合起来竟那么象一只大大的水缸。他的小嘴由于惊诧而忘记关上,脑子瞬间醍醐灌顶。自己怎么一直都没想到这个办法呢?小龙心里雀跃起来

他们家就需要一个大水缸!以后就不用费那么多时间到对面那条溪提水回来了,他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蛇蛇玩!

但是灌满这个缸要多少水啊?小溪的水越来越少了,肯定是不够的……

小龙屁颠屁颠的跑到山坡前,歪着脑袋思考着这个问题。

“隆儿?”

看着小龙怪异的行为,方坎有点纳闷。

“爹爹,水水哪里多?”小龙问,在他眼里爹爹是无所不知的。

“东海吧。”

方坎顺口答道。

小龙一听双眼立刻亮了,像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东海在哪?”

“东边吧。”

方坎心不在焉的回答,看了看天空,太阳位于正中。嘱咐小龙不可以到乱跑,不可以又去玩蛇后,方坎起身回去准备午饭。

待到方坎一离开,小龙立即化为龙身,向上一跃,飞上云端,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呼啸而去。小龙从来也没有离家太远,他也不知道自己飞的有多快,东海有多远,他自顾自的努力飞着,能多快就多快希望能赶在爹爹备好午饭前回去。飞了不知多久,腾云驾雾之间,小龙隐隐约约自云层的缝隙中看到一抹蔚蓝。他兴奋了起来,爹曾说过海是蓝色的。眼前的就是那东海么?

小龙按耐住满心的雀跃,按下云头,偷偷的探出脑袋张望。

一望无际的蔚蓝,接天连日。摇晃着反射太阳淡金色的光辉。白色的浪从翻腾起,齐齐呼喊着涌向岸边再安静的退回消失在海之渊。

迎面扑来腥咸的味道,像是温柔的呼唤。小龙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被唤醒了,催促着身为神龙的本能。他快乐的大喊一声,一头扎入海里,忽左忽右,上上下下,来回翻腾。吓得海里的水族纷纷逃逸,在海底阴暗的礁石下,偷偷的观察这个陌生的龙族。

玩耍了半天,小龙突然想起本来的目的。离开这片海让他恋恋不舍,但是离开了爹爹会让他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的。小龙想起方坎的嘱咐,心里头有些不安,现在不知道晌午过了么,爹会不会备好饭发现我不在了?

越想越后怕,爹爹的铁砂掌打人可是超级疼的,小龙觉得自己的屁股似乎开始隐隐作疼。得赶快回去!

小龙不愿再耽搁,一翻身,跳出海面,口一张,东海半数的海水几乎都落了肚。海里的水族无可躲,只得往更的地方游去

忽然头上一穿来一声疾呼:“你是谁家小儿,竟在此玩耍。”

小龙一抬头,一名怒气冲冲的老翁已经站在他面前。只见这名老翁眉须皆白身着珍珠汗衫,外衣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流光四溢,上面绣着一条五爪蓝龙。

“隆隆没玩耍,想带水水回家。”方隆小声地老实回答,同时用暗含泪光的大眼,秋水盈盈地看着眼前气得胡子直竖的老翁。

小龙不知道老翁为什么生气,不过每当爹爹生气时,他只需这样看着爹爹,爹爹不消三秒立刻会多云转晴。

老翁古怪的看他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立刻克制住了。他努力的把嘴角往下扯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凶恶点。

“带水回去?你这小孩,你把这里的水都吸了去,叫海里的水族如何生存?”

话是这样说,老翁话里的语气已经缓和下来。虽是这样,小龙眼眶里打转的晶莹还是落了下来,他默默地将海水全部还了回去,闭上嘴不再说话,在一旁静静地淌着泪水,像是受尽委屈的孩子。

明明是自己有理,但老翁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他咳嗽一声,睁开老脸和蔼可亲的笑着,轻轻摸了摸小龙的头颅

“你家在何方,父母为谁?”

小龙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老翁似乎很清楚龙身上哪些地方抚摸起来会很舒服。小龙没多久就闭上眼享受起来,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尾巴顺势缠在老翁的手臂上撒起娇来。

“家在山山上,爹爹在家。老爷爷好厉害噢,能不能在大力点?”小龙得寸进尺的要求

老翁不以为忤,他越看越摸越觉得这娃儿和他不肖的九子像个十成十,那头那角,身上的鳞片,还有龙爪上的五个小爪指就跟九子孩童时一模一样。难道那孽畜在外瞒着他们二老成了亲?他越想越怀疑,不禁开口问了

“娃儿,你叫什么,爹叫什么?”

“隆隆。爹爹叫方坎。”

小龙响亮地回答让老翁更加混乱。

他皱眉摇头,觉得事情不大可能:“从未听说龙族中有姓方者。”

“爹爹不是龙龙啊。”小龙奇怪的看着他,觉得这个老爷爷连这个都不知道实在是笨得可以。

“莫非你娘是龙族?”

“娘亲是什么?”

这回轮到小龙愕然。方坎从未和他提起娘亲这个词,也很少带他到外面走动。偶尔见到带着孩子的妇人经过,方坎也只是简略地告诉他那是村里的女人。

“傻孩子,娘亲就是生你出来的人啊。”

“啊,爷爷是说爹爹啊。”

颠来倒去的怎么又倒回来了,见问不出什么,老翁有点郁闷,看着小龙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戏耍他老人家,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翁的心里像有只猫在直挠,骚得痒痒的。

他略一沉吟,决定动用千年的功力掐算一番。小龙好奇的看着老翁闭眼喃喃自语的模样,想模仿他掐指的动作却不小心咬了指头。

未几,老翁停了下来,勃然大怒,气得嗷嗷大叫。把小龙吓了一大跳

“走,我们找你爹爹去!”老翁的两只鼻孔几乎要冒出烟来,抱着小龙跃上云端。

“爹爹不在那边!”方隆不满地反抗,有些生气了:“隆隆要回家家。”――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快乐!

敖澜老翁面有难色,他思量着该如何向小龙解释。他爹爹其实是娘亲,真正的爹爹是自己的儿子。

“好吧”看着乖孙在手下满脸通红的挣扎,老翁心一软,终于妥协:“我等会去你家。你和你爹爹可不要到乱走噢。”老翁忍不住叮嘱,放开了小龙。

老翁抱着小龙磨蹭了一下,觉得实在舍不得,忍不住开口说:“小隆啊,我是你爷爷哦。喊声爷爷,爷爷再放你走。”说完便竖起耳朵。

“爷爷。”方隆乖巧道,笑得甜甜的。

老翁心怒放。老翁生九子,九子皆不孝,已到婚配年龄迟迟未婚,弄得老翁膝下空虚,近千年不能享受含饴弄孙之乐。如今,凭空出现一个乖巧孙儿,岂不让他喜上眉梢。

“乖孙,一定要等爷爷噢。”

老翁忍不住再叮嘱,生怕就一天过去孙子和儿媳都消失不见了。

小龙现在只想赶快离开此回家去,哪管老翁说了什么一律点头答应。小小的脑袋很是诚恳地点了点,响亮地说了声再见,朝老翁贴上来的老脸送上一个口水粘粘的亲吻,一晃身,往草山飞去。

老翁在原地遥望,直到小龙完全消失在云雾中方才转身。他换了张杀气腾腾的罗刹面孔,蹬蹬蹬的往九子敖澜的府第杀去。

九江水府

九江水下最,有一座象牙白色的府第,周围包裹着一层透明的膜,将外界隔离在外。

碧绿的江水或或浅,散发着柔和的微光在顶上摇弋。水府的地砖随着顶上的光彩徐徐缓缓的变幻出相宜的色泽,看起来温润而舒适。五光十色的珊瑚俯首皆是,静静的矗立在那里仿佛就是这座建筑的一部分。一簇最大的珊瑚后便是九江龙君敖澜的寝宫,寝宫内纱帐重重,空气中弥漫着淫霏的香气,纱帐后缀挂着一层层的珍珠帘子,颗颗珍珠像美人的泪矜持的扣在一,欲语还休的遮住室内的情景。

“龙君……”

帘后传来少年慵懒的呼唤,他横卧在一张上等羊脂玉制成的床上,舒展着身体,纤细的腰臀摆出迷人的曲线。

片刻,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揭帘而入,他衣着非常随意,仅在一层亵衣外面,披了件雪白的丝绸外褂,金丝织成的头冠泄露他的身份不凡。来人正是九江龙君敖澜。面对如此诱人的邀请,敖澜英俊的面庞看不出任何表示,他的薄唇轻轻的抿着,一双与小龙相像的凤眼似笑非笑。

“龙君……您让赤儿等好久……”

赤荆子媚眼一眨,里面立即装满了水雾,他嗲嗲的声音再呼唤着敖澜。同时轻轻的撩起长衫下摆,露出什么也没有穿的里面。

两条雪白的大腿叠在了一起,在对方火热的视线中缓缓的打开,慢慢的露出隐藏其中的园。

敖澜这才微笑着走进他,大手来回游走,隔着一层布料玩弄底下的娇躯

“听说最近龙君都不近女色了……”

正在游走的手一僵,停了停,突然来到后方,猛然将两根手指惩罚性的插入正在蠕动的后穴。

赤荆子发出一声惨叫,疼得脸色发白。

“现在我只近男色,对赤儿而言不是个好消息么?”敖澜温柔的舔着少年光滑的面庞,手指轻轻的在他体内转了一圈。

赤荆子喘息着,面颊染上一陀嫣红

“嗯……看来那个传闻是真的……”赤荆子的双腿缠上了敖澜精壮的腰部,媚眼一扫,冲他挑逗性的一笑:“传闻姣妖欲得龙子,好成为龙君夫人,暗中下药……龙君险些丧失龙精……”赤儿暗示性的摸到了敖澜的跨间。

“谁叫我们龙族有这条规矩呢,必须与生育龙子的人厮守终身。”

敖澜冷笑,赤荆子的话让他想起那日的惊险。他从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千年来,都是游戏丛,片叶不沾。与不少的男女妖精风雪月过,也大多是好聚好散。没想到,竟然出现一只胆大妄为的姣妖,和她睡了几便妄想偷得龙钟,成为龙君夫人。敖澜虽然及时脱身却也着了道,好在遇到一个农夫泄了火。

那农夫虽然黑了点,但身子却别有一番滋味。

敖澜心不在焉的想着,下腹突然热了起来。他略略吃惊,没想到自己的欲望居然来得那么快。

“难怪龙君现在只近男色了,女子毕竟不如男子方便……”

赤荆子发现了隐藏的变化,温顺但不乏挑逗的骑在敖澜身上,用臀部缓缓的摩擦着敖澜的下体。下腹的火烧得厉害,敖澜失去了耐性,草率的爱抚几下,龙根就粗鲁的闯入内廷。

“阿……龙君……你今天是怎么了……”少年吃痛地惊呼:“嗯……啊……我喜欢……再大力点……操我啊……”

室内传来阵阵淫秽的呻吟,一声声的肉体撞击声叫人面红耳赤。就在此时,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插入其中,一名虾兵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着,连滚带爬的冲入内室,珍珠帘子也随之抖了一抖。

“龙君!龙君!龙王驾到!龙王……”虾兵气喘吁吁的喊着,还没喊完人就被一掌推去墙角。

龙王怒发冲冠的出现在敖澜的面前,一双巨睛瞪得如灯笼般,厌恶的斜眼盯着床上的赤荆子。赤荆子吓得浑身打颤,连忙从床上滚下,匍匐在地不敢冒犯龙威。

“父王,你来此何事?”

敖澜心里纳闷,看也不看地上的赤荆子,慢条斯理地起身着衣。优哉游哉的模样无疑火上浇油,龙王气得七窍生烟。

“何事?教训你这个抛妻弃子的心龙!”龙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孽畜,还不快跟我走!”

敖澜被这巴掌打得晕忽忽的,未几才反应过来

“抛妻弃子?”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他可没在哪个女仙或妖那留过种。

龙王哼哼两声,根根直竖的蓝发中隐约可见噼里啪啦的电光。他大手一伸,逮住了敖澜的衣领。

“孽畜,你跟我前去便知道了!”
相见话说小龙回到家中时,晌午已过去一个时辰。整座草山早被寻子心切的方坎翻了一遍,就在他急得差点就要下山寻找时,小龙突然从天而降。方坎狠狠地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心里终于踏实了。先前积攒的焦躁随即发作,方坎铁青着脸,捋起袖子拿起竹板,把小龙放在膝上,打算结结实实的来顿笋丝炒后臀尖儿。

冰凉的竹片刚碰到白嫩的屁股,小龙立即配合的捂住眼,凄厉地假嚎了起来,没多久嚎得声音也哑了。

这样的小样自然是瞒不过方坎的法眼,他觉得好气又好笑,毫不留情的照打下去,只是力道不免减了三分。没挨几下,小龙倒是真的彪出了眼泪,合着鼻涕一轱辘全部抹在了方坎的裤脚。方坎心一软,打下的手改为了小心翼翼的抚摸。

“以后还敢到跑不?”

方坎揉着小龙通红的小屁股,拉长着脸说

“隆隆不敢了。”

小龙吸了吸鼻涕,唯唯诺诺地说。扬起小脑袋,悄悄看了看方坎。

听到小龙的承诺,方坎这才拉着哭得鼻涕眼泪横流的小龙进屋,桌上的饭菜早已冷却多时,方坎却硬着心肠不去热,和小龙一起吃着冷饭。小龙自是不敢抱怨,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不时地从饭碗中抬头偷看方坎。没过多久,小龙就坐不住了,忍不住将刚才发生之事统统说了出来,他一遍一遍地重复,小脸一扫刚才悲悲戚戚的颓势,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还兴高采烈的配上精彩的肢体语言。看得方坎不由一阵微笑。

他在一旁应和着,提醒小龙不要忘记碗里的饭菜。心里也没把小龙的话放在心上,道是老人家无聊,寻小辈开心罢。

但是……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命运不会放过任何作弄人的机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在方坎不留意间悄悄降临。

傍晚时分,绚丽的晚霞映的天空一片橘红,夕阳淡淡的余光为山林披上最后的霞衣。山里飘起一道袅袅的炊烟,方坎熟练的在厨房里忙碌着,小龙找不到竹叶青,无聊的在义庄前划着圈圈。

天空慢慢的暗了下来,太阳、霞光像被天神用大口袋迅速收了回去,眨眼间四周灰蒙蒙的一片。突然间云端一阵闷响,紧接着电闪雷鸣,乌云罩顶。眼见着像是要下雨,方坎招呼着小龙回屋。小龙却腾地起身,呆呆得看着天上。

雷响了半天,迟迟不见雨水。方坎纳闷得也跟着小龙的视线抬头看去。累累的乌云内波涛汹涌,讯息万变。方坎身上打了个寒蝉,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天气,这样的云只会让他抢起一些不堪的过去,那时的云……还有那条蹂躏他的龙。胃瞬间不舒服起来,方坎皱着眉头正打算唤小龙回来。

刹那间,云内黑光一闪,快的方坎几乎以为是自己眼。他瞪大眼睛,身上起了丝丝寒意。咬牙切齿地思量了一会,方坎索性操起菜案上的刀子,跑出屋,死死的盯着顶上的云层。

事实证明方坎并没有眼,巨大的龙尾自云中滑过,那熟悉的黑鳞清晰的烙在了方坎的眼中。巨龙云中翻腾,若隐若现,身上流光四溢。

方隆见到同类兴奋得跳了起来。

“爹爹,上面有条龙龙和隆隆一样耶!!”

可惜方坎并没有同样的感慨,他一看顿时了不得,恼怒得七窍生烟,双眼喷火,拿着菜刀的手开始颤抖。

那云中盘旋的不是那日的淫龙,还有谁!

巨龙在上方盘旋了很久,迟迟不下,像是在抗争着什么。忽闻云端霹雳一声巨吼

“孽畜,还不快给我下去!”

话音刚落,盘旋的巨龙一阵抽搐,化作一道闪电降临。随行的还有一位白发飘飘的老者

“啊,今天的爷爷。”方隆欢喜得大叫。

方坎则呲目欲裂,还未等巨龙化作人型,一把菜刀在手,便冲上去要朝着龙头当头一刀。

老天爷!

自己的儿子虽然的确是条不负责任的心龙,但罪不致死阿!

龙王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连忙拦下方坎的菜刀,赔着老脸好言相劝:“好儿媳,莫恼。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现在就让澜儿跟你赔不是。”

“谁是你儿媳!”

“他才不是我媳妇!”

一人一龙异口同声喊道,说罢气势汹汹的互瞪一眼。

夫唱妇随,龙王顿时觉得他俩真是相配极了,眼前仿佛出现了好几个小龙的翻版围着甜甜喊着爷爷的景象,他不由眯弯了眼。很快龙孙绕膝的美梦被菜刀阴的寒光惊醒。

方坎手中的菜刀捏得更紧了,赤红的眼睛瞪着敖澜不放,像是要随时扑上去的样子。敖澜一脸厌恶上下打量着方坎,看着看着越看越熟悉,心下一惊,这不是那日的农夫么?

打架方坎手中的菜刀捏得更紧了,赤红的眼睛瞪着敖澜不放,像是要随时扑上去的样子。敖澜一脸厌恶上下打量着方坎,看着看着越看越熟悉,心下一惊,这不是那日的农夫么?

那个农夫的身子,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完全没有一个部件和女人相似的。难道是老头子老眼昏?

敖澜眉头皱了起来,语气开始不耐烦

“老头子,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是个男人!”

一旁的小龙托着下巴好奇得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大人们说的话越来越难懂。这个叫澜澜的好笨啊,爹爹当然是男的了,他偷偷看过村里的女人,前面都有一陀肉的。

“孽畜,老子当然没搞错。你的种你自己都认不得么!”

敖澜一番话让龙王不高兴起来,他一把抱起小龙,将小龙的小脸推到敖澜的鼻下。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的看了许久,相同的凤眼,相同的瓜子脸,相同的鳞片,只有眉毛是那农夫的剑眉。

敖澜撇开脸算是认同了,只是嘴上依旧不愿相信

“说不定是他抱回来的。”

“孽畜,你自己干的事情自己清楚!”龙王大怒,反手又是一耳光,敖澜不敢躲闪,脸上立刻多出一个五指山。龙王重重的冷哼一声:“儿媳是极其罕见的男身凤命,凤遇龙则为雌,若不是遇到了你,谁能让他孕育生子!”

闻言敖澜浑身一震,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也就是说……我之所以变成女人一样怀孕生子,都是因为它的缘故了……”

一旁沉静许久的方坎,突然冒出了一句,声音阴的像是从地底冒出似的

“呃,是的……没错。”

晓是饱经沧桑的龙王也不免不寒而栗,不祥的预感满满的浮起,他当下决定暗中念动咒语让方坎手中的菜刀不知不觉中卷了刃,连苍蝇都砍不死。

“那日若不是着了姣妖的道,我才不会找那么丑的人泄火呢!”敖澜不知死活的发着脾气,狠狠地瞪着面色铁青的方坎。自己怎么会那么倒霉呢?泄火的对象是个阴阳人!敖澜越想越愤愤不平,既然能生小孩,那还长得那么男人做什么!简直是骗人!

恶人先告状!

方坎无名业火骤起三千丈,恶向胆边伸。不顾龙王的阻拦扑上前,一把菜刀对着敖澜当头劈下。

“你这条淫龙,让你害我!”

敖澜惊叫,反射性的护住自己白净的俊脸。哐R一声,菜刀敲在奥兰的手臂发出脆生生的响声,断成了两截掉到地上。熬澜跳了起来,甩着躲过一劫的手臂,疼得嗷嗷大叫。开玩笑,方坎自娘胎便带着一身神力,若不是龙王实现做了手脚,晓是敖澜的厚麟也经不住这一砍。

好在,好在……

龙王捏了把冷汗,为自己先前的英明抉择暗中庆幸。

“你这个卑贱的人类,你能偷得龙种算是你造化,如今竟来打我!想当初,那只姣妖用计想偷,我都不给呢!”敖澜挨了方坎一打,自是不服气。熊熊怒火在眼中燃烧,他挥手就给了方坎一巴掌,方坎躲避不及脸迅速肿了起来。

这下一旁观战的小龙坐不住了。

“不准打爹爹!爹爹,隆隆来帮忙!”小龙立刻跳了起来,提起两只小拳头,冲上前也要加入战局。

老公打老婆,儿子打老子,这还得了!

眼看着一出人间惨剧将要在眼前上演

龙王眉毛一撑,拦腰抱起冲上去的小龙,袖子一抖,金黄色的绳索享有了生命似的从袖中飞出,在空中盘绕了几圈,结结实实的绑在了敖澜的身上

“死老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敖澜气得哇哇大叫

龙王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转头笑着对方坎安抚道:

“好儿媳,别生气……这孽畜给你打到高兴为止。”――

新年快乐!!!!!!
方坎哪管龙王在说什么。他赤红着眼,抡起拳头,只管把这条淫龙往死里打。敖澜被龙王的捆仙索束缚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坎结实的拳头,暴风骤雨般往自己脸上、身上招呼。

小龙开始瞪大眼睛兴奋的张望,看着敖澜白净的俊脸变成猪头,看着敖澜讨饶的呻吟慢慢取代了不断咒骂的嘴。

爹爹好厉害啊!

在他小小的心灵中,方坎的形象越发崇高。而敖澜则逐渐渺小起来。于是在敖澜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在儿子眼中的地位已经沦落到仅比路人甲乙丙丁略高一点的等级。

这厢打得热闹,那厢小龙也不甘寂寞,学着爹爹的样子,在场外蹦蹦跳跳左勾拳右勾拳的耍着。龙王斜着眼睛观赏自己儿子的惨状,鼻子奚落似的皱了一皱。转头就和小龙玩在了一块,老脸笑得和菊一样灿烂。

看的时间一久,小龙便无聊起来,蹲在地上和龙王一起玩着沙子,很快肚子也跟着呱呱的叫了。

“隆隆饿了!”小龙可怜巴巴的看着方坎小声的嘟嘟囔囔。

方坎打得红了眼,哪里听得见小龙在说什么。

第一被爹爹冷落,小龙有些委屈,扁着嘴不明所以的看着依然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扯扯龙王的衣袖:“爷爷,爹爹打那个坏蛋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老翁捋捋胡须,慈眉善目的看着自己唯一的乖孙:“乖孙,那不是坏蛋,那是你爹,我的儿子敖澜。”

敖澜?

澜澜?爹爹?

“不对,那个才是爹爹。”方隆抱着小脑袋认真地思考,最后指着方坎道

“你爹爹就是你娘亲,那个才是你爹爹。你看,你们长得多像!”老龙王指指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

小龙仔细观察了一会,那个坏蛋真的与自己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因为这样他就是爹?在他的心中爹可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看着敖澜凄厉讨饶的模样,小龙不服气起来。

“长得像就是了么?那为什么不是爹爹的儿子呢,隆隆不听话的时候,爹爹也打打。澜澜不听话,爹爹打打。”

一番童言童语逗得老龙王笑得直不起腰,觉得小龙可爱至极,抱着转了几圈。

小龙觉得莫名其妙,他只知道自己的前胸快饿到后背去了,而眼前的大人们一点也没有祭祀五脏庙的迹象,只顾着些无关紧要的无聊事情。他的小嘴嘟得更高,更加大声地叫了起来

“隆隆肚子饿!”

这可不得了,乖孙的肚子饿了。

龙王的脸顿时拉长,看着依旧不为所动专注于打夫大业的儿媳,龙王气势减了三分,心中一阵感慨。

敖澜这回可得了个河东狮……看来自己以后可以省不少心,说实话那些整天跑来状告敖澜始乱终弃的男妖女妖实在叫他头疼不已。

可是,再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老龙王暗暗算计,摸了摸怀中,抱起正在生闷气的小龙,迈着方步踱到前面。咳嗽一声,把纠缠的两人分开。

“好了,好儿媳,你的气也该消了吧。”

龙王把小龙放在方坎的怀里,方坎自然而然的接过,一场人龙大战终于偃旗息鼓。方坎也累了,摸着小龙的小头颅,喘着粗气,像斗红眼的公鸡与敖澜继续互瞪着。小龙体贴的为爹爹抹干汗水淋淋的额头,然后与方坎同仇敌忾,把视线射向鼻青脸肿的敖澜。

都是这个澜澜不乖,害隆隆吃不上饭!

决定

看着他们父子一心,敖澜心里不舒服起来,他哼了一声撇开脸,却不料扯到脸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的痛了一阵。

龙王为难得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二比一……最后决定还是委屈自己的儿子。咳嗽一声清清嗓门,老龙王开声了

“好儿媳……”

“老人家,我不是你儿媳。”怕老人家耳背,方坎忍着怒气一字一句地说。

出师不利,龙王皱眉撸了撸胡子,他也不气恼,斜眼看着方坎怀里的小龙,嘴巴周围的皱纹抖动着,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方坎顿时有种被当场抓到的感觉,怀里的犯事证据不消停的撒着娇,如同一团棘手的火球叫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耳根冷冰冰的一片,心慢慢的向下沉。这老人家该不会是来要回孙子的吧……

方坎心中一阵发苦,忍不住箍紧了小龙,浑身肌肉都绷了起来,隐藏在皮肤下沸腾的血液叫嚣着

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儿,他们凭什么带走

该来的总会来,与龙王对峙许久。方坎冷着脸,在小龙不断叫饿得声音中,稍稍平静下来,他放下小龙,唤他去厨房的灶台寻些东西吃去。

“好儿媳,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你们连小龙都有了……”

老龙王努力说服着方坎,方坎却像被踩着尾巴的猫,全身的毛一下子全竖起来了,一双大眼杀机乍现

“有了小孩就得在一起么,我倒是没听说有人愿意嫁给强奸犯的!”

若不是对方是垂垂老朽,方坎早就毫不客气的饱以老拳了。话音刚落,敖澜立马怨愤的顶了回去

“鄙贱的凡人,上你是给你面子!也不看看你的模样!”

方坎闻言眉头一皱,眼睛一眯,龙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孽畜,给我闭嘴!”龙王脸色发青的一个拳头锤了下去,又一块淤青留下,敖澜英俊的面庞上再也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这个孽畜!不积极点就算了,还尽会在那里拖后腿。

龙王张开喉咙开始咳嗽,像是患了肺痨般,脸色苍白绵绵的咳着,要把自己的心肝肺也一道咳出来。

方坎的眉头微微松动,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担忧和同情。

真是好孩子啊……比起那些娇纵的妖精们要好多了

龙王感慨着点点头,更加坚定了让方坎成为自己儿媳的决心。

“我们龙族自古以来都有一条规矩,只有能为己孕育龙子的才能成为厮守终身的伴侣。”

“我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你们找其他的人吧。我的仇也报了,老人家你赶快带着这条淫龙走吧。”

方坎依旧冷冰冰的回答,看着敖澜一脸青肿的模样,常年抑郁的心理重算有点畅快。

“好儿媳,龙子不是那么容易孕育的,有些龙族终其一世也未能得到一子。你既能诞下龙子,就证明你是澜儿的媳妇,这是老天注定的谁也改不了。”龙王依旧苦口婆心的劝说,这世道找个会下蛋的儿媳相当不容易啊……

“为什么我要相信你这些荒唐话!”方坎瞪了他一眼,见老龙王还在绵绵的咳,语气忍不住缓和下来,进屋倒了杯水递给老人。

老龙王顿时感动得双目范红,喝了几口水,眼泪珠子一下控制不住,沿着脸上的沟壑哗哗滑落。

“唉,好儿媳……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办法,只是可怜了隆儿……”龙王颤抖着抬手抹了抹眼泪,在衣袖的遮挡下偷偷瞄了眼方坎,遂低着头,哀哀的干嚎了起来:“天帝对我们龙族戒心颇重,约束甚严,没有血缘双亲的龙族不能登入族谱,一旦被天界发现将会上斩龙台啊。我也是无奈……看着乖孙……心疼啊……我真是命苦,几个儿子都不孝,几千年都没回家看过我一,好容易有了个乖孙……却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他上斩龙台……”

龙王悲从心起,头埋在宽大的衣袖中越嚎越大声,偷偷从手指里喷出的水珠慢慢的把衣襟都浸湿了。一旁的敖澜那看不出他的伎俩,及其不屑的哼了声,立刻挨了老龙王毫不客气的一脚。

“……斩”

这个名词听起来相当可怕

方坎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身体摇晃着面色苍白如纸

“死老头别再演戏了,我看他巴不得,少了个拖油瓶大家都自在些。”

敖澜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身上的捆仙绳勒入了他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痛着。身上的伤口无不在提醒着他,眼前这个凡人是如何的暴戾,与赤荆子的温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就算他生了龙子,和他过日子?岂不是自找苦头么

“闭嘴!我才不会随了你的意!”一想到生产小龙时那凄惨的情景,方坎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心中有团火燃烧得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他咬着牙,指着敖澜尖声说道:“不就是跟这条淫龙生活么,好!”

就算是为了隆儿,我忍!

你也别想过你的好日子!
死心塌地丸“好儿媳,你同意了”

龙王喜出望外,吸了吸鼻子,假惺惺的用半湿的衣袖擦拭眼角多出的水珠。

“隆儿需要双亲……”方坎冷冷得看着敖澜,虽然下定决心未来的日子里决不会让他好过:“但是……”但是他一个凡人如何能让翱翔九天的巨龙乖乖听话?他的眼珠子转阿转,目光始终不离敖澜身上的捆仙绳。

敖澜敏感的察觉到这股不善的视线,皮肤上的汗毛根根直竖,莫名打了寒颤……

龙王立刻会意,笑嘻嘻的指着绑在敖澜身上的绳子,用老人特有的颤巍巍的声音道:“好儿媳,你放心我自会把法宝留下,这孽畜的确欠管教,以后就交给你了。”说罢手指轻弹,捆仙绳的一头回应了召唤,蛇一般的在空中扭动,解开敖澜束缚,在头顶盘旋着,最后落入方坎手中,算是认他为主了。

“这捆仙绳,以后就是你的了。还有……”龙王从怀里摸出一个红面镶金锦盒。

敖澜一见,脸色成了走马灯,乍青乍紫,就像那老鼠见到猫,没等龙王反应过来,蓦然扭身就逃。方坎怎会给他这个机会,冷笑一声,随即心念转动,捆仙绳颇有灵性的腾空而起,毫不客气地把敖澜重头到脚绑了个结结实实。敖澜刹车不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没兴趣关注儿子现在的惨状,龙王的嘴角弯了弯,幸灾乐祸的晃着脑袋,缓缓的打开了让敖澜大惊失色的锦盒。袅绕的烟气从盒中曲线缠络,淡淡的香宛如温醇的美酒诱得人心神摇曳。待到烟雾散去,方坎定眼一看,只见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色药丸静静的伫立其中。因为以先前的印象差异太大,他心中顿时犯了疑狐。

龙王为这种震撼性的对比效果得意的抬高了下巴。他的兴致不减,叽里呱啦的继续向江湖郎中贩卖狗皮药膏般,兴致勃勃地朝方坎介绍着眼前的这枚药丸

“这是我们龙族秘宝,叫作死心塌地丸。龙性喜淫,传说龙族的太祖曾四拈惹草,所以太祖的夫人便研制出这枚药丸,专门用来管理龙族的下半身的。相当有效!”龙王叹了口气,心有余悸的看着手中这枚黑黝黝的药丸,想当初他年轻时可没少吃过着药丸子的苦头。

敖澜立刻瓮声瓮气地叫嚷,看那紧张的模样像是有人要杀他全家。“死老头,你自己受苦就好了何必拖你儿子我下水!……呜……”

话还没骂玩,便被不吭不哈的方坎卡住了下巴,嘴巴不由自主地裂开了一条缝隙。一向旁若无人飞扬跋扈的龙九子此时的脸憋成了酱紫色,他用力并合着下巴,抗拒着想要把方坎的指头都咬掉。方坎纹丝不动,牢牢的抵住他的上下腭,力气出奇的大。敖澜唔唔啊啊图作挣扎老半天,丝毫不见作用。他很死了绑在身上的这条捆仙绳,如果不是受它所制,他早已将方坎打得满地找牙。

方坎伸手从龙王讨来那个所谓的龙族秘宝,嘿嘿嘿地阴恻恻笑着,对于他而言只要能让眼前这个淫龙神色大变的东西都是好的。何况,听龙王的描述这个药会让这条该死的龙不举,这真是太好不过了。

方坎心中一阵舒爽,转头,在龙王假惺惺的悲悯目光中,不顾敖澜的抗议捏着他的嘴巴强硬把药灌了下去。一旁的龙王眼睛眨巴着,目睹这一切,瞬间绽放出喜悦的光芒。

老天再上,他并没有说谎,只是稍微隐瞒了一些药性。龙太祖夫人发明这个药管理丈夫下半身的播种机不假,但是两人毕竟是夫妇,丈夫不举妻子又何来幸福呢?所以此药的药性在于,丈夫只能对这唯一的对象――妻子发情,仅此而已。看他们打架他也腻了,与其让他们继续打下去,不如早早使他们生产报族。

敖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这颗十恶不赦的药丸子噎死。在剧烈的咳嗽声中,这颗死心塌地丸无可挽回的滑落腹腔,化为身体的一部分。敖澜的脸色蜡黄,瞧着方坎的眼神充满了怨怼。

方坎心头一震,抿抿嘴巴,将刚刚冒出的名为内疚的嫩芽扼杀于无形中。他不服输地回瞪了去,狠狠地替自己打气,对付这样的男女通吃的强奸犯,这样算是便宜他了。一点也不过分,对,一点也不过分!

虽是这样想,看着敖澜现在的惨状,他的心肠慢慢的软了下来,默不作声的自动松开敖澜的束缚。

就算身体得到了自由,心灵遭受的屈辱去不那么容易被遗忘,敖澜忿忿地从地上爬起,高傲的拍掉丝绸衣物沾上的尘土,哼了一声,心里头依旧气愤难平――

新年过了,快要回学校了,郁闷……桂林现在比俺家冷得多地说,俺不要变成冰棍

清风“澜儿,你日后就要和媳妇好好过日子……”

“休想!”敖澜厉声咆哮,怒火烧得双目赤红,指着方坎的手指紧绷着,一条条狰狞的青筋在太阳穴周围跳动:“我警告你,别想步入我九江水府一步!”

“孽畜,你这是什么话!”龙王立刻吹胡子瞪眼起来。

敖澜闻言面色一沉,横了一眼方坎,胸中囤积满满的一腔怨气,沉闷的喘息着急欲喷发,但念到父威犹在,不好发作。闷吼一声,一拂袖,在地上留下一丈的小坑,人化为龙身腾空而去。

“孽畜,快回来!”

龙王又急又怒,追上前几步,眼角蓦然瞥见方坎抱起冲出来的小龙往回走,心中暗道不好,跺了跺脚,赶紧跟了上去。

“好儿媳!那孽畜……你别恼,我这就去追他!”

“老人家……”方坎的声音充满疲倦:“我们父子两个人一直这么过也挺好的,您不必费心思了,隆儿是您的孙子,您随时都可以过来看他。”过了波澜迭起的一天,方坎只希望回自己的小屋好好的休息。他没有想到会有再见那条淫龙的一天,暴扁了他一顿后,原本阴霾的心里仿佛打开了一条口,积压在胸腔的怨气慢慢的散开。

怨?怨谁呢……是怨中了春药后拿自己泄火的淫龙,还是不顾兄弟情谊将他遗弃在荒山野岭的亲手足呢。长久以来这两种恨交杂在脑海,每夜梦寐,都不由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在万籁俱静的夜晚,独自苦海翻腾。怨天,怨地,怨自己……

“这可不行,这可不行!”龙王连连摆手,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左思右想,叹了口气,忙不迭的叮嘱方坎:“好儿媳,你先在此等等。我一定会让那个孽畜回头接你们。”

说罢,跃上九重云霄,循着孽子的踪迹而去

父子俩静静的看着骤然消失的龙影,天色暗了下来,斜阳夕照,万鸟归巢,山中的似乎变得特别平静,连虫子的声音也听不见。

“澜澜走了,爷爷也走了。”小龙趴在方坎肩头闷闷得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最后一道霞光淹没在高低起伏的地平线后,月亮披上夜晚的绸衣缓缓而来,天空的苍茫慢慢沉淀。

方坎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隆儿想和他们一起走么?”

“不,隆隆陪爹爹,隆隆乖乖。”小龙奶声奶气的回答,仿佛是要证明自己有多乖,小小的脑袋摇得像钟摆,嘟着嘴附带献上一记香吻,涂得他爹一脸口水。

方坎裂开嘴,笑了。肩膀上重压一下子消失,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有子如斯,夫复何求?

夜晚来临,寒风骤起,悉悉索索的虫儿们此起彼伏的歌咏着。义庄中的小厢房摇摇晃晃的再纸窗上倒影着两个影子。一个大,一个小,时分时合,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琥珀般的眼睛动也不动的注视着厢房里的情景,小小的竹叶青说不上自己是嫉妒还是什么的,心里头酸酸的一片。他在寒风中缩了缩脑袋,摆摆尾决定回自己的临时老巢。

一阵厉风刮过面颊,若有若无的黑影闪电般的从树丛中卷过,所到之留下一地寒霜,竹叶青精神一阵,大声疾呼

“清风兄,清风兄!”――

肥七……俺现在完全找不到感觉……对不起大家……俺这就去锁了他,顶着锅盖泪奔~

旱魃话音刚落,那股怪风在半空中诡异的拐了个弯,旋转着折了回头。最后悬停在竹叶青的面前,幻化成人形,露出了庐山正面目。

只见此人看似十五六岁,身着红丝绸衣,衬得一身玉骨冰清,凝脂胜雪。巴掌大的美人面,长着一张樱桃嘴,眼带秋波,眉如山黛,身如柳枝娇弱无骨,长长的乌发松散的在颈边拢成一股,缠绕在盈盈一握的水蛇腰上。

“噢,是竹兄啊,我正要去义庄找你们呢?水月君窃见天机,今年此地将会大旱。你等须速速做好准备。”清风昂起下巴,清清冷冷的道明来意。他挑起一边眉,眼珠子转了一圈,正寻思怎不见竹叶青的人影。蓦然眼角扫见脚下地面,才略微低下头,打量了一番竹叶青狼狈的盘在草地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咯咯的笑。

“不过,竹弟,你怎么变成这番模样?像是损了几百年的道行。该不会是给珠妹亏了修行吧。”清风嘲讽着,故作姿态的四张望。然后挑起一边眉,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兰指一弹冷冷道:“怎不见珠妹呢?”

这个娘娘腔!

竹叶青暗暗诅咒了声,他怎会不知道清风一直为了当初珠妹拒绝他提出的双修邀请而耿耿于怀,仗着水月君侍从的身份这些年来不断对他们颇使气指。但逝者已逝,依自己现在的境,清风好比那救命的稻草,也不好和他计较些什么。随即苦着脸,唉声叹气冲着清风大吐苦水

“唉,清风兄有所不知……我和珠妹倒了大霉了,蛛妹已经在三年前香消玉殒了,我的修为也损失近半,连家也被一龙一人霸占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说着说着竹叶青忍不住潸然泪下。

“这是怎么回事?”清风大骇,敛去了笑靥。青蛇立刻添油加醋地把小龙出生时的巨雷,还有以后发生的变故,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清风脸色大变,兰指也忘记捏了

“这可是件大事,我得禀告水月君。”

若这小龙坏了水月君的大事可不得了。

思及此,清风迈开步子要匆匆离去。竹叶青怎么放过这个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冲了上去,死皮赖脸的缠上清风的脚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求起来

“哎呀,清风兄。老弟我日日被那条魔龙欺凌苦不堪言,你去请示水月君,这一来一去的我的小命早已被魔龙玩完了!”自小龙诞生以来,他没有一天不是活在水火热中,日日被那条小屁龙当成玩具般又掐又捏,时拔时碾的。每日小心谨慎,草木皆兵的结果是他的食欲不振,蛇身足足瘦了一圈,鳞片也掉了好几片。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这样……”清风虽不喜这条软绵绵的顽蛇,但看在死去珠妹的面子上,还是略略动了恻隐之心。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那我走前先帮老弟一把。”

“怎么帮?”

清风神秘地笑,弹了弹手指,眼内闪过七分轻蔑三分兴奋

“人类是很愚昧的,只需煽动一下……”

山下,方家村

大清早,村外来了个道士,自称无所不能,通古今知天命颇为灵验,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村里便炸开了锅。

今年颇为奇怪,雨期过了大半,那救命的雨水却迟迟未下,眼见村前的小河一日日现出干裂的河床,田地的禾苗一天天萎靡,村子里逐渐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气氛,见到如此仙风道骨的道人,立刻被当作了救命菩萨。

道士也像是由真才实料的,拿着把桃木剑挥舞了几下,就落了几滴雨。可是没多久便停了。村人们心急如焚,以为道士嫌钱少了。勉强再凑了几个钱给道士继续求雨。怎料那道士摇着脑袋拒绝了,说他们此出了旱魃,所以求雨无多大效果,只有除去那旱魃,届时雨季不求即来。

附近出了旱魃!村子一下沸腾起来每个人都义愤填膺,几乎咬碎那一口牙,叫嚷着要把那旱魃活活烧死。当天晚上,村里所有的壮年男子无不磨刀霍霍,扛起锄头,拿起扁担。村长将他们聚集一,让这些壮丁美美的吃了一顿,喝上几杯壮胆。

酒足饭饱后,村人们带着几分醉意的豪气,举着火把,照着道士的指示下悄悄入山,势要将那义庄附近的旱魃铲除。

方谦也参加了这支铲除旱魃的队伍,与其他人不同,他的心中七上八下着,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他没有忘记三年前他把自己的哥哥丢在了义庄门口。哥哥含怨而死,那旱魃会不会就是他化成的呢?

越想越心虚,方谦随大队入山后不久,便鬼鬼祟祟的溜出队伍。挑了条近道一头扎入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