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配对是3P[是的,又是3P。本来还不打算如此的,不过另一小攻越写越喜欢,忍不住,所以别pia我啊。]
二 不再是清水文了,不过H描写很烂,就别太计较了哦。
三 本来想写阴谋文的,却没写成,因此风格不伦不类,角色塑造也不太成功,厚厚。
以上条款都不在乎的话,请吧!
楔子
“市民注意!市民注意!现在发布一条重要消息!近日本市出现一剜眼狂魔。据警方调查,该狂魔喜好眸色特殊族群,并会在将其杀死后剜出双眼,手段极为残忍,请市民们外出时千万小心!切记……”
昏黄狭小的地下室里,回荡着从电视里传出的声音,其中夹杂着沙沙的信号被扰乱而发出的杂音,之后,一道阴厉的狞笑从角落响起。“美!太美了!美到我都舍不得杀掉你,可我终究不得不杀死你,亲―爱―的――”盯着墙上的某张照片,面色青白的男子不停低笑着,最终忍不住张狂的仰天长笑。
照片上的画面中,一个年约廿岁的男子正坐在露天咖啡馆的遮阳伞下,翘着腿,支着颚,眼睛盯着镜头这边看着。金边眼镜的透明镜片下,俨然可看出,那一双美丽得仿佛可以把人魂魄吸入心底的眼瞳,折射出浅薄的金与银的妖异色泽。
黎聿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面临如此荒唐的境地。这里不是伦敦,这里也不会有开膛手杰克,但这里却有一个剜眼狂魔。那个男人准备得非常充分,他一只手里有枪,此刻冷冰冰的洞口正对着自己脑门。他一只手里有刀,刀刃抵住的,显然是他脖子边的大动脉。所以说这事荒唐,却也是铁样的现实,他即将面对的,是死亡。
“如果可以请给我个痛快。”黎聿不是那种会轻易绝望的人,但他知道此刻自己不得不。暗夜里的无人小巷,光有头脑没有身体的嬴弱的自己,不能与之勾通亦是说无法智取的对方,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揭示自己将要且马上就要被杀死的事实。“另外,我能问一句,你看上我这双眼睛哪点?”他不觉得一双随可见的黑眼睛会勾引眼前这个疯狂的男子。
“你不懂?那你永远也不会懂!”那双凹陷的大眼一瞬不瞬盯着黎聿的眼睛看着。他说着,左手一挥,那把刀就在黎聿脖子上刻画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黑血立刻横向飚射出来。
黎聿眼角瞥见这一幕,顿觉无力。他用手堵住伤口,却挡不住源源体液从指缝间渗出,片刻他就感觉手上一片粘稠。男子却在这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先是把手里的枪刁在嘴里,再空出手来在手腕上狠狠割了一刀。那之后,黎聿就知道,他的大脑再也无法控制指挥这只手了。男子仿佛不解气,接下来又在他另只手上如法炮制。
黎聿悲哀的看到,自己两只骨感瘦弱的手,蔫蔫朝手臂外侧垂荡着。对痛,似已麻木。这时,男子移开自己的身体,而失去支撑的黎聿,便再经受不住,贴住墙滑坐在地,任由已变红的鲜血冲刷着墙体。他瞥见男子把工具放回怀里,转而掏出一把裁缝用的大剪刀,笑问了句:“想拿它来把我的头剪下来么?”只是那男人没回他,径自把剪刀朝他脚踝移去,张开刀口,朝着那骨节分明的阿基里斯腱无情剪下。巨痛潮涌般的在一瞬间冲向大脑,黎聿承受不住一个白眼差点昏死,但一记耳光将他远去的意识打了回来,他苦笑着。“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麻烦……呵――追了我那么久,还看不出来、我身体很弱吗?”变态的思维路线历来都大同小异,没有一番跟踪调查,这男人不会那么轻易钻他独自一人的空挡,实施犯罪。
男人还是不回话,只是又将他另一只脚的脚筋也剪断,方自收手。黎聿看到男子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一只装有福尔马林液体的玻璃瓶,然后取下他的眼镜,朝他半开半闭的眼睛伸过手来。即使身体没受伤害,天生没多少力气的他也不能阻止,何况此刻他除了眼珠子能转,心脏在跳,呼吸断断续续外,全身无法动弹。
异物靠着眼眶挤进他的眼睛,让过多眼白暴露于空气中,凉凉的。突然,男子把手缩了回去,这过程让黎聿又是一痛。
“本来不打算毁了你这张脸的,不过我更不想弄坏这双眼睛。”随着话语,一顶锋利的刀尖靠近了。似乎是他用这玩意在眼皮上各划了一刀,之后黎聿感觉视野开阔不少。接下去男子再一把手指从眼角卡了进来,剜着他的眼珠子朝外面轻轻使着力。
下一秒,黎聿感觉整个自己被包裹在五指山中放进了水中,远离那让他说不出的痛楚,随着水体的流动,他本身也跟着移动起来,而扭曲的视线外,他的身体躺在墙角,软趴趴的,永远流不完的血,已在地上汇聚成一个血洼,他那件白衬衫早已变成了红衬衫,胸口留有轻微的起伏,他的眼皮被整片扯下,脸上还有两个黑漆漆的大窟窿,此时其中盈满鲜血。那就是他吗?还活着?那看得见这一切的他又是在哪?
“我终于得到你了!”遥远的地方传来这样的,兴奋异常的话句。
地面在下降,然后黎聿被一片黑暗笼罩着,只留前方有丝丝光线隐约照来,以及一侧清晰的躁动不已的心跳。他接着听着踏踏踏的脚步声回荡在这静谧空间,然后听到呼啸的汽车飞驰的声音,再然后,一记尖锐的急刹车,他感觉自己摇晃了起来。那一刹那,世界又恢复光明,黎聿看到了男子那身首异血肉模糊的身体,正堪堪躺在一辆集装箱卡车的车轮下,而他,似乎正离这些越来越远,直到一道白光淹没了一切。
日有报道,剜眼狂魔于昨夜再犯案,作案对象,也就是死者,恰是在欧美黑社会赫赫有名的不老狐,其以高度聪明的头脑,和极端糟糕的身体闻名在黑白两边。再称,昨夜案犯得手后却意外被车撞死,受害者的尸体在不远的一条小巷内被发现,死状惨烈,眼睛已被剜去。离开车祸现场的五米开外有一只破碎了的玻璃瓶,却没发现任何类似人类眼球的物体……

第一章 上
黎聿发现自己还是有感觉的。五官中,除了眼不能睁外,他能听见声音,其中有凌乱的脚步声,杯盘撞击的叮当声,以及嗡嗡人声,他能闻见气味,最多的就是苦涩的药香,他甚至能感应味觉,因为流进口腔的液体,苦到他忍不住皱眉的地步,他还知道有人在摸他,摸他的手和腕,摸他的额和鬓,而这一切,黎聿都只能去感觉,因为眼皮太沉,他力不从心。
在光与影,睡与醒的沉浮中辗转颠簸了好久,黎聿才得以睁开眼。第一个念头,这是哪?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记的那时他在哪个城市?对了,是日本东京。如果他记忆没偏差,他现在该是在停尸房里才对,更诡谲的是,他不可能会睁眼,视物,甚至感受到躯干里那温热的力量,以及在这静止空间里听到的心脏的跳动。
不老狐没死吗?他没死吗?那他之前所见到的一切,又是什么?是迷药?或者说谁给他施了催眠让他看见幻觉么?不!不可能!他至今还记得手脚被利器制住时蜂拥的痛楚,血液大量流失时颓败的无力,眼见自己身体惨状时恐怖的绝望,以及目睹这一切时那微妙的滋味。苦涩笑笑,黎聿有些糜然。曾经谈笑间就取下人命的不老狐,也有怕的时刻呀。
再说那个变态,他到底看上他什么!他的眼睛美,他知道。但他的眸色是黑的,根本不符合向来杀的都是金发碧眼外国人的剜眼狂魔的审美标准。从床上坐起来,黎聿打算先叫人来弄清目前的情况。那个男人,他对他满有兴趣的。若他真没死,他倒是该考虑怎么把那一切,报答给那个男人,即使他曾亲眼看见他被车子压成了肉沫星子,可就当他在低下头看见自己上半身的那一刻,他呆住了。
丝被滑到了腰际,半畅的衣襟让他意识到,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他的身体很瘦,皮包着骨,而这一具,那虽然薄弱却精壮的胸膛,一看就可分辨出不同。抬起手,黎聿看到了比自己那瘦骨嶙峋的手纤长而细致的一双手,虎口有着薄茧。握起拳,腕口的筋骨突显出来,看上去是如此有力。如果是这样一只手,当初他面对那个男人时,轻易可以制下他,但他却是在被那个男人杀死以后,才看到了这样一具身体。
其他的黎聿根本不用再看,一个男人的身体,一具不是他的躯干,他想他有点明白,却也有些糊涂。他怎么可能带有自己的记忆,存在于这样一具陌生的身体里的?这个男人的大脑皮层,根本不可能记录下他以前的思想,但他却清楚认识到,全部的心思,都是他的,只是他的,他黎聿的!莫非以前自己嗤之以鼻的那种附体还魂的灵异事件,也不尽然是骗人的?就在他冥想之际,门被推开,一抹纤细的身影小心翼翼跨了进来,在看到黎聿时,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爷,您醒…………”那个女孩,完全呆住。
扇儿知道自己的爷长得好看,因为生下爷的夫人是老爷最美的一个妾,扇儿还知道自己的爷长得不好看,因为爷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突出。若要说叶公好龙,画龙点睛,那爷的那双眼睛,却只起着恰恰相反的作用。闭起眼时,爷是美的,是漂亮的,是俊雅的,但只要一睁开眼,任谁都不会再这么认为。

爷的眼睛,太过无神,太过灰暗,即使爷练了武,也不能让这一切改变,那象昆虫一般的眼,完全掩盖掉爷那张容颜,让她的爷,在府里的地位,渺小而低下。但是,今天的爷,不一样。当那双眼睛没有正对自己时,她的感觉还没那么强烈,可当那双眼睛望向她时,扇儿差点窒息。
要用怎样恰当的词汇来形容爷的眼睛,没认过字的扇儿不懂,但她觉得,全天下最美的神采,都在这样一双眼睛里面,美得可以让人无法呼吸。“我是黎聿。”扇儿一个激灵,手里端的东西差一点儿打翻。她手忙脚乱的扶好,才红着脸低下头来。“爷……”
“我是黎聿,记住了。”黎聿见这个女孩自进门那一刻起,就怔然的对着自己发呆,也不想打搅,但她用的时间太久,而他,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她。于是第一声提醒她时,语调很冷,等她回神后,才递上优雅的笑,又重复了句。事实上,黎聿是个Lady First的绅士主义的奉行者。“过来,告诉我,你叫什么?”他保持从容的笑,朝她招了招手。
扇儿端着药走过去,偷偷抬起眼皮瞄了眼靠在床上的男人,“爷,奴婢是扇儿,爷忘记了吗?”没记得大夫说爷的脑子会有问题呀。还有,刚刚爷说他是鲤鱼,爷是人,不是鱼呀!“爷,您是人,不是条鱼。”
“我知道我是人。”黎聿莞尔,“把东西放下,你先递面镜子给我照照。”他说道,语气很温和,让那个小小婢女一时无措,可就是不知道是哪出了错。“不听我的话了么,扇儿?”
“不、不是!扇儿这就替爷拿铜镜。”听出爷的声音低了几分,即便明知不对劲,扇儿还是乖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窗边台前,拿起一面圆镜小跑过去。“爷,您要的镜子。”
黎聿接过,放到面孔前。模糊的铜镜里,反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脸。若单论相貌的话,黎聿可以说这张脸很不错。飞扬的眉不失柔和,挺直的鼻张显凌厉,邃的眼流光溢彩,淡薄的唇轻佻勾魂。“扇儿,这张脸真不错。”他笑睨着趁他不注意一直盯住他看的小丫头。
“不、不是的,爷!”扇儿酡着脸,移开视线。被爷当场捉个正着,真丢脸啊。不过以前爷可没这么好看,虽然脸还是那脸,可眼已非那眼,感觉自然也变了个味儿,更加的,让她一颗少女心都砰砰直捣鼓。
“不是的?哪里不是?”放下镜子,黎聿看着她,问道。他想现在这张脸的感觉,就是变作了他以前的那个德行,但这样一张脸,自然不会差到哪去,那这小丫头为何否认。
“爷的眼睛……比以前的,好看不知多少倍!”扇儿说着又拿眼角偷偷瞧她的爷。
但黎聿这回没注意到。在听到她说的话以后,他心里一个咯噔。眼睛?又是眼睛。他的眼睛,到底出挑在哪里?为什么人人都说好看,连那个挑剔的剜眼狂魔都看上了,这一点他很不明白。不打算继续入想这个一直让他不解的问题,黎聿说:“扇儿,我叫什么,我是说,这具身体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扇儿听了,眼泪立刻从眼眶里迸出来。“爷,爷,您别吓扇儿呀!爷,大夫说您没什么大碍,可扇儿怎么看着爷象是,象是……”说着一个劲哭。爷好奇怪呀,刚才才说自己是鱼,这会儿又不知道自己叫甚名啥了,甚至连扇儿都给忘了。爷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呀!
“别哭了。”黎聿从床上走下,拉过那个小女孩,安抚道。他知道她或许不能接受,但他必须让她知道。他是黎聿,只是黎聿,他不会代替一个别的什么人生活下去,他也不会顺着别人的轨迹苟延残喘下去。既然这具身体现在已经是他的了,那么他就是黎聿!“虽然我讲的你听了会难过,但我不是你的爷,我叫黎聿,黎明的黎,舌聿的聿,黎聿,懂了吗?”
扇儿懵懂的点着头,嗫嚅了句:“可爷还是爷啊。”
黎聿微微一笑,继续道:“你错了,皮囊没变,里面的东西变了,我只是黎聿,不是你的爷。换种你了解的说法,我是占了你的爷身体的一抹孤魂野鬼,这样你懂了吗?”
扇儿呆掉,久久的她的嘴唇开始发抖,牙齿开始打架,身体也象筛子一样颤个不停。“扇儿……扇……”
“不用怕,我不会伤害如此甜美可人的小姐。”黎聿勾魂一笑,并且执起那只手,轻轻在背上烙下一吻。
扇儿发现自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乱。“爷,扇儿不是小姐。还有爷您不能这样……”世上真有这样的孤魂野鬼吗?“爷您还是扇儿的爷!”说着羞羞的把头垂得低低的。是的,爷还是爷,只是变讨喜了。
黎聿看她对自己身份大致上接受了,便站起来,把小丫头牵到桌边,按在椅子上。待她惊跳起来后,他笑道:“你该知道我并非是他,这种文缛节咱们就免了罢。”
“可是,爷您是爷……”爷居然用了咱们,扇儿心头一热。
“坐吧,我有话要说,有事要问。你站着,我便要仰着头,脖子会酸的。”说着俏皮的朝低着头的女孩眨眨眼,遂见她立刻红了脸,怯怯坐下。“这具身体的主人,叫什么?”
“爷的名字叫向衍,是向府的四少爷。”扇儿自始至终低着头,没敢朝黎聿看上一眼。“爷,您真的不是您了,那爷去了哪?”突然她抬起头来好奇的询问。
“这是我要问你的。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占下这具身体,并非我本意。向衍之前出过什么事?还有,这个地方是哪,向府在哪?另外,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这些,都请美丽的小姐替我一一解答。”
在扇儿断断续续的诉说中,黎聿了解到,这是一个叫邡枋的国家,向府位于该国南方,是一个很大的世家,仆众人口多关系盘根错节。向衍是向老爷最小一个妾所出的第四子,不过一直没讨上边欢喜,因为向衍此人个性死板灰暗,而且老爷子不喜欢他那双让人恶心的眼睛。如今执掌府内大权的是大爷。此前某天向衍突然就无征无兆倒下了,让大夫来看也没检查出有什么,只吩咐喝几帖药便结了事,接下来就是黎聿醒来,而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你是说向衍的眼睛不好看?”这是黎聿感兴趣的一点。他照镜子的时候可没看出什么端倪,觉得这样一双眉眼照理该有神而吸引人才是。
“是。爷的眼睛,看进去没有任何感情,但却不是冷冰冰的,二爷说这叫空洞乏味,好象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两个眼珠子。”扇儿顿了顿,又说:“可现在爷的眼睛,很漂亮。”
黎聿听了前一段先是挑挑眉,待听到小丫头夸他,优雅一笑:“很高兴你喜欢。”说完只见那女孩本已绯红的脸,又添霞彩。“我醒来的事,你先别说出去。我必须先观察一下现在的形式,再从长计议。”看到女孩点头如点蒜,他笑道:“今日你先回去。我想你也该消化消化今天这事。晚些时候再说吧。”
等女孩走了之后,黎聿躺回床上,枕着头望着上方。果然自己已经死了呀,那一切也都不是梦,不过那男子也死了,他也就无撼了。而在向衍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是阴谋?是诡计?对于这些,他从前就游刃有余,在黑道摸爬滚打,没点本事是不行的,但这也是要前提的。就象当初面对那个讲不了道理耍不成计谋的变态,这种人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类型。而如今,即使他想淌这浑水,也得看他够不够格。纵使他有头有脑,没客观条件,也是不行。另外,要他就这么退出来,他又有点不甘心。他无法原谅惹了他的人,纵然不是针对他本人,但现在是他在使用这具身体,待在这,不保证不会有人动他脑筋,到时他该怎么办?继续扮演向衍,还是做回黎聿?有一点他很肯定,他从来都是自己,不是别的人,反正爱怎么看都随他们去,大不了就拿性情大变来搪塞幽幽之口,实在不行,包袱款款一走了之,横竖这不是他的地方,又哪来留恋一说。
有了这个决心,黎聿定下了心。即来之则安之吧,他该考虑的不是以前的事,而是将来的事,毕竟这个向府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他必须学着保全自己才行。不然刚死就又玩完,岂不太对不起自己了。
在房里关了好几天,就只有扇儿一个进进出出的,黎聿可算见识到向衍被冷遇到什么地步了。好歹也算个老爷,可偏生没人鸟他。这日,他照例窝在房里,坐在窗边的梳妆台前,黎聿两眼发直的直盯着镜子。他越看这张脸越欢喜,如果现在不是自己寄居在此,又如果他是她,他一定向她求爱。不老狐的心,可是远近驰名的。没人会计较他骨瘦如柴的体格,只会有多如星的女子贪恋他那一双眼瞳,据说他的眼给人的感觉就是“无时无刻不让观者感觉自己正受着蛊惑与勾引,即便他本人根本没这层意识”。而所谓空洞乏味的眼睛,又会是什么样一副光景?凑近了点,黎聿看着那双眼睛,那是很熟悉的一双眼睛,他看了近二十年,不会认错,是自己那一双。再想起刚死那会儿,他应该正是透过那两粒眼珠子才能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不仅打了个冷颤。

难道说,他的灵魂存在于眼睛里,所以才会如此?可是那个变态死时,他的眼睛又怎么了?它又是怎么安到这具身体上来的?不过这样讲也不通!这个当儿,黎聿发现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他眨了眨,熟稔感上来了。他那浅淡的近视,现在才发作?微眯起眼,黎聿恍惚。这眼睛,到底是不是他的?当他回神时,眼睛却又恢复清明的状态了。他想他有点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正烦恼着,突然听见脚步声,而且还不止一个,伴有人声。黎聿连忙躺回床上,盖上被子闭起了眼。就让他看看,是哪位贵客造访,又会发生哪些有趣儿的事吧。
“大爷,二爷,三爷,爷他……”扇儿真想不到三位老爷会一同来看她的主子,可主子吩咐过不让她泄露自己已醒的消息,她该怎么办?急急追在三位老爷身后,扇儿一脸没主意。就那么略一失神,前头三个高大的男子就走出好远,扇儿连忙收集心思,匆匆跟近。可不能让他们把爷欺负了去。

第一章 下
三人推开门堂皇进入,且每人在床前停留一会儿,就齐齐在床边桌前坐下。“扇儿。”身为当家的向炎叫了声。
“是,大爷。”扇儿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听吩咐。
“他还没醒过来么?”淡淡问了句,很事不关己的态度,而且听口气也不太在乎答案。
“是、是的,大爷。”扇儿急急回道。
看她这副样子,一旁的二老爷向阎轻佻的摇着折扇调侃道:“扇儿,我看你也别服侍他了,跟了二爷我,一定能让你过得更舒舒心心的。好过每天都对着他那双虫子一样的眼睛,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爷的眼睛才不是虫子!如今爷的眼睛可漂亮哪!”扇儿十分恼二爷诋毁她的主子,是故反驳道,却不想床上装睡的黎聿听后猛一阵懊恼。这小妮子这阵子接触下来他发现,人挺好,忠心,小女儿心态也浓郁,现在看来还心直口快,藏不住心事。
“你是说你看到过他的眼睛,也就是说,他已经醒来过?”三爷向琰咄咄逼人追问道。
“奴婢、奴婢……”扇儿好怨自己呀,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这下可好,瞒不住了。
在心底叹一口气,黎聿睁开眼,不打算让一个小女娃独自面对三头野兽,遂从床上坐起,靠在边沿。“三位哥哥,请不要欺负我的婢女,好么?”四双眼睛同时调向他,随之,其中三双,呆滞。既然穿梆了,黎聿也不打算继续装下去,掀开被子坐在床沿,向自己丫头招了招手,待她走近后,一把拉住硬让她坐在自己旁边,不顾坐立不安的女孩,把半个身体靠到她娇小的肩膀上。虽然是具好身体,可他似乎习惯体弱多病的姿态了,即便现在是装的。“既然三位哥哥只是来看看小弟醒没醒,那这会儿也看到了,是不是可以离开了?”相对女士优先的绅士风格,黎聿还有一点特色,对同性非常不客气,除非那个男人强大到让他心悦诚服的地步。
而他的三个哥哥,虽然看起来都很不错,却还没到那个地步。或许是基因好的缘故,三个男人长得都很出色,可老大太过古板,眉宇间硬邦邦的,显得不容亲近,老二太过轻率,那双眼活络得过了头,给人滑头的印象,老三太过尖锐,那张嘴有些刻薄,想必讨不到他的好。看他们呆呆不作反应,黎聿笑道:“三位哥哥,你们可以回魂了,然后,请立刻出去。”不管扇儿僵硬的肩膀,他兀自用颊蹭了蹭。
“你是……四弟?”向炎哑着嗓子很不确定的问了句。
“你说是便是,你说不是就不是。这个答案,你满意吗?”黎聿笑得眼都眯了。不过他清楚一点,这三个男人,对他只有忽视的心,没有加害的意。因为对于危险,他向来敏感于常人,从态度上可看出,如果他们有不轨之图,那么他也不会用那么明显敌意的态度对待他们,反而是那种让人看起来无害的,温柔的,仿佛救世主般的神情。正所谓吠犬不咬,会咬不吠。
如果是平时,三兄弟只会对他冷嘲热讽一番,加上他今日的态度明显不佳,照惯例肯定要修理他一顿,但今天却没人生出这个心,只怔怔望着他,不知做何反应。
黎聿见着他们的模样,暗自好笑,没多大诚意的讽道:“小弟身体已无大碍,多谢三位哥哥不远万里前来探望。如果没事,请回吧。扇儿,送客。”说完,头一歪倒回床铺,拉过被子翻身背对。
“大爷,二爷,三爷,请、请随扇儿来。”扇儿胆怯的说道,爷怎么可以明目张胆赶人,惹恼了三位老爷不自讨苦吃么。
但三人显然没把那小小婢女放在眼里,只一味盯着床上那窿起的背影看了半晌,才先后起身。“四弟,大哥晚些时日再来看你。”向炎淡淡说了句,话中却已不复来时那种淡漠的味道,倒是添了些关注。向阎一反常态没多嘴,只是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跟着出去。三爷向琰一直没走,直到停在门口的大哥唤了声才转身跟上。
“稍等,可以告诉我,是谁叫你们来的?”
三人听了,俱回身看去。他们的小弟侧躺在床上,面朝他们,曲着肘支着头,笑吟吟看着他们。“回答我,三位哥哥。”
“是大娘。”向炎也不隐瞒,回他,然后说了句“好好休息”,领着弟弟们离开。
大娘?他与她有什么利害关系吗?要不然她也不用通过这三兄弟来打探他的情况。看起来向衍那莫名其妙的病和她有关呀。轻轻笑着,黎聿把脸埋进被褥里。敢惹不老狐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而看起来,他是该多关心关心这个地方,以便对症下药。闭起眼,黎聿打算先美美睡上一觉,唱唱明日歌再作打算。
因为不必要再隐瞒,黎聿第二天就出了门,在房前院子里溜达着。这具身体里有武功,他能察觉到。但他不会用。黎聿出生和生长的地方,都是西方国家,自然熏陶下,要回答钢琴和咖啡的区别他可以,但要他告诉你什么是中医什么是内功,他只能对着你支支吾吾,就连武功,也是看一些武侠片后才知道的。不过不同于东方文化,他对东方文字研究颇,这全赖他那个研究中国古典文学的爷爷。因此对神气的功夫黎聿向来好奇。他自小体弱,又很少能象正常人那样蹦蹦跳跳的,是故这一回,他一定要活动个够本。
记得以前看电影,里面的演员用轻功让身体一蹦几丈高,不知他现在行不行的?想到了,黎聿便打算试试看。他来到一棵树下,抬头望了望高耸的树梢,决定以它为目标。半曲着腿,然后一跃而起,可是,他也只是跳得比一般人高一些,连大树的腰部都没有达到。是轻功本来就只能达到这个极限,还是他的方法有错?黎聿思索着。
他回想着电影里的画面,记得有人教徒弟武功时回说“气运丹田”这样的话。气,莫非就是指内力?而丹田,便就是小腹下方?记得还有人讲过下盘不稳这样的说词,下盘,是说两只脚?黎聿不打算浪费时间只是想,他打算付之以行动。于是,他想着让那股一直在他全身上下平稳流动的热流聚集在腹部,而果然,似乎在他想着的时候,热量朝那边汇聚着,最终那里感觉到巨大的能量,于是,黎聿又把这股能量平均的沉到两只脚上,立时感觉整个身体轻了好几倍。那他该怎么跳上去?难道是类似火箭发射一样,把内力反方向朝地面发射?实践出真知,黎聿打算身体力行再说。脚尖轻轻一点,他如愿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朝上快速窜着,老高老高,甚至高过那棵树的树梢。他该怎么回去?一慌神,凝聚在脚底的热量开始散去,黎聿于是看到自己飞速朝下掉着。他想他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倚仗内力,那股热量,是一切武学根本。
重新把内力挤到脚上,黎聿稳稳站到一个粗大的树枝上,还没喘过一口气,差点一个趔趄就掉下去。就这么一个慌神,那股力量散了去。抓住树干,他觉得有必要好好学会怎么控制这玩意,学习如何运用它。

“四弟,你在上面作什么?”树下突然传来人声,让黎聿一惊,这下没能稳住,他朝下掉去。虽然刚刚学会一点轻功,可黎聿毕竟只是黎聿,那个身体弱得只能依靠别人的黎聿,他闭上眼,等着掉下地的那一刹,又或者好运点被人接个正着。
显然他今天运气不错,他落在一双臂腕里。一个缓冲,他感觉自己停了下来,于是睁开眼。向炎那张冷硬的面孔进入眼帘。
“上面很危险。”这个男人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一刻居然在害怕。如果是以前,这个弟弟的死活,和他毫无干系。那双眼睛,到底改变了什么!向炎非常疑惑,但他清楚有很多东西,是真真实实的变了。
“大哥不是接住我了么。”黎聿优雅一笑,从他手上下来,站直后道:“今天大哥又是听大娘的话,来探望小弟身体状况的?”说着转身进了屋。
向炎默默跟进,在看到屋里没人后蹙起眉。“扇儿呢?她怎么没有好好照看你!”
“我让她办点事去了。”黎聿说道。“你这里下人太少,我待会儿就拨一些过来。”“不必了,大哥,反正我不会在这里呆长的。”说完,他看见他那个大哥拧起眉头。“四弟,你莫不是在怨大哥,以前对你多有疏忽?”黎聿听了好笑。如果自己还是以前的向衍,他还会问这个问题么?“大哥,你认为我还是你的四弟么?”索性把话摊开来讲,反正这个男人不会害到他,至少目前不会。
“四弟,你学会开玩笑了。”向炎硬扯了抹笑,有些心慌。他不是没有感觉,不会察觉不到变化。当看到那双连他都不能表述的眼睛后,他就有一种感觉。他和向衍的兄弟情分,快到尽头了。
黎聿也不恼,只是笑着说:“大哥,明日我想上街逛逛,还有,你能不能教我武功?”上街去是招摇去的。他无法主动出击,也只有等着被攻击时反击了。而武功么,练了来自保。
“好!”向炎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下来了。不是这两个要求微不足道,而是不忍心让那双眼睛出现失望。即使是再难再苛刻的要求,他觉得只要是四弟提的,只要是被那双眼睛这样看着要求的,他都会答应!
“四弟,想不想捎上二哥?”一道戏谑的声音自不远响起。两人看过去,就见向阎摇着他的骨扇正朝这儿款步行来。“怎么样?二哥带你去好玩的地方逛逛。”在走到黎聿身边时,向阎一把揽住弟弟的肩膀,靠了上去。
“好玩的地方?”黎聿垂着眼皮斜睨了边上的向阎一眼,笑道:“是不是勾栏院,二哥?”
向阎是有这个意思,可真当被提出来了,不知怎的,他心里就冒上来一股子不舒坦。“四弟想去那种地方么?真可惜了。二哥是认为淮风楼的杜康酒堪称一绝,就明日带你去尝尝。可好?”
黎聿还没等回答,就听向炎插话道:“二弟,记得你明日和万福楼的老板有约,勿要误了正事。”
“大哥,那件事就让老三去办好了。反正那老秃子怕他,让三弟去岂不正好。”向阎说完转头对黎聿笑道:“四弟大病初愈,到外头走走有益身心。我想四弟在屋里也闷得慌了,是不是?”
“正因为病才好,更是不能饮酒,你还带他去淮风楼!”向炎阴着脸说道。
“大哥,这事似乎不是该由你来决定的。四弟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淮风楼里又不是只有酒,也有好茶,还有美味的佳肴。而且是四弟自己提出要去逛逛的,我带他去不正好可以保护他。”向阎微笑着说着,一边嘴角略高,看上去有点挑衅的味道。
黎聿冷眼看着他们一搭一唱你来我往,勾唇嘲哂。如今他这双眼看着好了,才把他当香饽饽,以前怎么就没这种待遇的?他最讨厌以貌取人之辈了!扫下向阎搭在他肩上的手,他温温笑道:“你们慢慢聊。”完了转身回了房。刚在桌边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那对兄弟就追了进来。
“四弟,你可是生气了?”两人在黎聿对面坐下后,向炎问道。
“四弟,不如这样吧,明日二哥和大哥一起陪你,怎么样?”向阎带着点讨好,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黎聿看着。
喝光茶水,黎聿放下杯子,把手支到桌面,然后把头斜靠在掌心里,扫了一眼向炎,又看一下向阎。“大哥和二哥如此热情,真让小弟受宠若惊呀。”他淡淡勾着笑,把那对兄弟眼里闪瞬即逝的尴尬看进心底。“若大哥二哥以前也是这么对小弟,小弟那无话可说,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我倒要问问,大哥二哥何以突然对小弟好起来了?”如愿看见那两个人有点无措起来。“是因为眼睛么?”黎聿说了句,那二人便立刻抬眼望他,“听扇儿说,小弟以前那双眼睛不好看,二哥昨日不也说小弟看起来让人恶心,想把扇儿讨了去么?”听他提及,向阎面上不再有笑,开始慌乱起来,他张口阖口反复数,却不曾有字吐出。“怎么?还不明白么?我不是你们的弟弟,这样说总清楚了吧。”
“四弟,你莫要开玩笑了。”向炎伸过手来握住黎聿放在桌上的那只手,却被躲开。
“是不是玩笑大哥你心里清楚。向衍,也就是我,我是如何走到今天地步的,醒来后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德行,大哥难道一点也不疑有他?刚才问你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那我现在再问一遍,大哥,你认为我还是你四弟么?你又作何想法?你也是,二哥。”黎聿看向窗外,久久,问一句:“我话已说白,你们不打算给我解答么?”重新调回视线,盯着两人瞧不停。
“……那你是谁?”向炎终于问了出来。他感觉的到,这不是他弟弟。四弟的眼睛不是如此,四弟的性格也不是如此,四弟的感觉更不是如此。但他仅有的印象中,他的长相,又是四弟的模样。那么,他又是谁?
“黎聿。黎明,舌聿的黎聿。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不是你们的弟弟。”说着他勾着唇角噙着笑,等待他们的反应。不过想来该不会有太大回应才是,一来二人心里有几分揣摩,二来见多世面适应能力也强。
“不管你是黎聿还是向衍,你就是我们的弟弟。”向阎突然说道。
“哦?二哥何以如此掷掷,我以为你该不会喜欢看你弟弟那张脸才是。”说着呵呵笑道。“疤。你侧颈上的疤痕,是我所伤。”听了他的话,黎聿下意识在脖子上摸了圈,果然感觉左边在锁骨上方有道凹凸,因为天暖衣领低的关系暴露在空气中。对此他倒没注意,小镜子里照不到,低头又看不到,也没摸过,所以没想过要遮遮丑。“既然知道身体是了,那二位哥哥就不感到害怕么?”放下手,黎聿看着他们两问道。
“你身体里流的血和我们一样,就可以了。”向阎凉凉摇着扇子道。向炎没答,只是一味盯住黎聿看。
“真是无情哪,二哥。那双眼睛,真有那么讨厌么?”黎聿起身拿过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有些心不在焉的问了句。“如果你看过,你也不会喜欢的,聿儿。”聿儿?黎聿皱了皱眉。“那而今呢?”“如今你还是我们的弟弟,而且二哥也喜欢你的眼睛,聿儿。”
黎聿把镜子面朝下放在桌上,看着对面的向阎笑道:“真是抱歉了。你把我当弟弟,我却无法当你是哥哥。而且,我认为向衍会死,定是为人所害,而我,是不会放过那个人的。如果你们不希望我做出什么不轨举动的话,请把我赶出门,而若是你们留我在此,我不闹他个鸡飞狗跳,那就是对不起无辜枉死的向衍。怪只怪他长了双不讨喜的眼睛,人人只看表面就将他定了位塑了形,连丝理解的机会也不曾给予,还真是可怜哟。”叹息一声,以作结尾。
向炎和向阎对视一眼,心里对那个人有些底,却苦于两边不能帮。“四弟,你真要那么做?”向炎拧着眉峰问道。“聿儿,你难道不认为,如果不是她,你便不能上这身,而且怨怨相报何时了,你不会不明白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向阎也边摇扇子边苦口婆心劝道。

“这好办。只要我离了这家,眼不见为净倒也没事。不过我想。若我一天呆在这里,便不是我能左右人事的。有一就有二,一不成就来两。难道是要我抹干净脖子等着人来宰么?大哥,二哥,你们是想看我再死一了?”话一转,黎聿耸耸肩,“不过也难怪。我是上了你们弟弟身的妖怪,是死是活和你们没干系。倒要真死了,也一了百了,清净了你们的眼。”
“少胡说八道!”向炎喝了句,拍案而起。向阎听后也脸色难看,扇子被他拽的都扭了形。
“两位哥哥,我并不是你们的弟弟,而且我想你们和向衍之间,压根也不存在什么兄弟情谊,这会儿反应那么大,倒出乎我意料了。”对那对兄弟的反应,黎聿有些头绪,却不放在心上。这双眼睛,当真是上天入地,能驯服一切人事物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在面对那个变态时如此无力如此心死了。
“我说你是四弟,你就是四弟。这事以后休要再提!”站起身,向炎丢下这句话拂袖而去,临出门那一刻,投给黎聿让他颇为玩味的一眼。
“聿儿,你安生在这儿呆着。那人那边,我们替你挡着,她也不会拿你怎么样。至于明日,二哥带你去逛逛,玩玩。二哥不管里面是什么,你现在是我弟弟向衍,这就够了!”向阎在黎聿的手上拍拍,重新展开扇子摇起来。说完这些话后,他起身朝门口走去,“今日我先回去,希望聿儿能想想二哥的话。晚末晌我再调几个丫鬟来服侍你,这儿冷清了。”
直到门关上,黎聿才挫败的把头埋入臂腕中。手指爬着头顶的发,懊恼的发出低吟。“见鬼了!”都说了不是他们的弟弟,这两兄弟居然是这般对待,让他没有惊喜,倒觉得很是累赘。

第二章 上
稍晚些时候,扇儿回来了。一进门,这小姑娘就雀跃的向黎聿报备。“爷,您交代的事儿,扇儿都办妥了。”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朝黎聿递去。
接过,黎聿瞄了眼,然后点了点。“两千两?”他让扇儿带去当的,都是些上等货,怎么就这么点?还是说他高估了这个地方的物价?之所以让扇儿拿他屋里的东西去当,无非是想为将来离开这儿筹措点路费。向衍不是向府当家,也不怎么受欢迎,所以私家财产少得可怜,看起来以前逢年过节也没收到过几个压岁包。
“爷,您要钱问大爷支就是了,为什么要拿屋里的东西去当呀?”扇儿不解,问了出来。
“快了,这个地方就会呆不下去的,到时我会离开。”说完瞧着这个很维护他的女孩。
扇儿一听,心一紧。“为、为什么,大爷他们,都没起疑,爷怎么会离开?”
黎聿走过去摸摸她的头,道:“我刚才和大哥和二哥都说了。”见那丫头张着小嘴吃惊异常的模样,他笑呵呵拉她坐了下来,“我想你的爷之所以会死,必定是暗地里有人害他才会如此。外人自不会知道他身体里已经换了个人,只道没死成,所以还会来犯事。要么揪出来把祸患清除掉,不过看来此人来头不小,也不好糊弄,所以我想,干脆走得远远的,到了外面谁再敢来惹我,我若不扒他层皮就不叫黎聿!”
扇儿听着也觉得有理,可还是很伤心。“爷,爷不要扇儿了么?”说着她开始啜泣,大眼睛眨呀眨的,不一会儿就有一颗大大的水豆子被挤了出来。
“扇儿,你跟了向衍多久了?”黎聿微笑着看着她。“扇儿自懂事那会儿,就跟在爷身边伺候您了。”“难道你不觉得他的眼睛讨厌吗?”黎聿注视着这个女孩。“爷的眼睛长成那样也没法子呀!而且爷人很好的,虽然木讷了点,迟钝了些。但爷真是个好人!”看到她直点头,黎聿笑了。“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向衍这人,不过既然现在我成了他,那么我会代替他好好保护你的。”“爷……”“直到找到户好人家把你嫁了。”一听黎聿如此说来,扇儿刚兴奋起来的脑袋立即耷拉下来。“扇儿要一直跟在爷身边,伺候爷您。扇儿不要嫁人。”小丫头气呼呼的说道。
黎聿握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勾魂笑道:“小傻瓜,等到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我看你巴不得从我身边飞走了。话可别说绝了,嗯?”
“爷,您不会丢下扇儿,是不是?”期盼的瞅住黎聿,可怜兮兮的咬着唇等待答案,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显然若不是满意答案,扇儿必定会掉下第二第三颗水豆子。
“若我说是,扇儿明日会不会替我去当东西了?”黎聿调侃道。这话引来扇儿的不满,只见她气呱呱的嚷道:“爷让扇儿做的事,扇儿什么时候说过一声不了!”
“好好!你别拽我的手,疼着呢。”黎聿心想,这小丫头也不是善于的人呀。
第二天一早,向炎就来教黎聿武功。老清早的把他从床上挖起来,拖到院子里去。
草草吃过早点,黎聿打了个呵欠后,问一旁的向炎:“大哥,这内力要如何控制?”
“意念。气沉丹田地,藏精、藏气、藏神,必须调呼吸藏精神,随动作的特点,运用意念调理呼吸,一呼一吸细而长,送呼收吸。如果以上你能在发挥武功招示时下意识的做到,那么这内力,也就能随你控制了。熟能生巧,久了自然可以屏弃惯有步调,到时便能做到收发自如。”向炎解释道。
黎聿似懂非懂的咀嚼着这段话,并且象上那样,把那股热乎乎的气流沉到两只脚上,这期间他一直慢慢吸着气,等感觉身体有些轻飘飘的时候,他突然呼出气息一窜而上。咻的一记,他整个人飞出老远老高。正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突然看到向炎也来到他这个高度。“调整呼吸不要乱,控制住内力,用意念指挥它运用它。习惯后等身体记住了,便可以分神再做其他的事。”
黎聿很听话的把所以精神都集中起来。“蜻蜓点水。”向炎说了句,同时一只脚在一棵树上轻轻一点,人便向前快速行进。黎聿有模有样的学着,也跟了上去。几番反复后,向炎道:“缓慢吐气,让内力逐步散去。”说着,他的人也飘到了地上。黎聿依言,长长呼着气,同时感觉身体渐渐发起沉来,人也跟着朝下掉,恍惚间,他的两只脚就沾了地,有那么些时候,他都很不真实。
没有钢丝,没有吊绳,他凭着所谓的内力,飞了起来,然后落了地。惊喜的望着自己那双脚,黎聿笑了起来。“轻功的话,基本步骤都是这样。勤学苦练,少时便能独步武林。”向炎说。
“那是说,人人都有绝顶轻功了?”照他这样说来,看起来很简单。“四弟,没有雄厚的内力,不可能施展上佳的轻功。而内力,并不是人人都可得到的。”“那这身体里的内力是哪来的?”
向炎定定看着黎聿,很新鲜,心口却又有如被钟撞了一般。他的弟弟,以前那个即便脸不错却仍旧让人不舒服的弟弟,从来都板着张无表情面孔,睁着双无神眼睛的弟弟,现在却兴奋的象个小娃娃,那双让他困惑了好多天的眼睛里,此刻盈盈的流转着好奇的光彩。黎聿,他是黎聿!可他还是他的弟弟呀!移开视线,向炎说道:“四弟以前,因为无事可做,唯有埋头练武。”

一句话立刻浇熄黎聿心头欣喜的火苗,他有些泄气的说道:“今天就这样吧。大哥,等我掌握了轻功,你便教我些招示吧。”“我明白了。”得到回答,黎聿返身朝房里走着。
“四弟。”听到向炎唤他,黎聿转过身。“我已经吩咐过帐房。你下午出去时,就到那边领些银两。”“多谢大哥了。”笑得甚是灿烂。
“……”向炎看他一眼,跨出一步,墙壁正好挡住他半个身体。“大哥明日再来。”说完离去。
心乱了么?黎聿冷笑一下,在桌边坐下。说到察言观色,无人可望其项背。尽管表情依旧严肃神态仍然古板,可那双紊乱的眼已经泄露了一切。不过黎聿毕竟不是什么惟恐天下不乱的人,是敌人他可以整得心安理得,无辜的人他会觉有愧,自然不敢太过放肆。但人心岂是他能控制的,对此,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有冷眼旁观了。
吃午饭前扇儿又揣了几张银票屁颠屁颠的回来了。黎聿也不点,直接同昨天的放一起,然后和扇儿一起用了餐,整整装束准备出门。出去招摇个几天,如果没成果那便向他们辞行吧,如果出了事那就解决了再走。总之,先出门逛一圈再说。
从帐房那拿到一袋碎银,黎聿领着扇儿朝正门走去,却在接近后发现他的二哥向阎正一边用扇子敲打手心一边不时朝里张望,当看见他们后便奔过来。“聿儿,你迟了。”
黎聿也不接话头,只道:“二哥打算带小弟上哪逛去?”
向阎笑呵呵的上前来搭住黎聿的肩,眨着眼道:“淮风楼,先喝杯茶去。那里的毛尖茶一定能让你赞不绝口的。”不由分说拉着人就走。
淮风楼是一家老字号的商号,经营餐饮和休闲。门口的小二一见向阎就热情的迎上来。“二爷,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我带我弟弟来逛逛,顺道喝口水。”向阎把黎聿拉近身,贴着他笑道。
“莫非是五爷?”自打看见黎聿后,那小二就目不转睛的直盯着他瞧不停。
向阎些微不悦,作势咳了声。“不是。他是我四弟。”
黎聿看见小二先是有些尴尬的移开眼,却在听了那句话后重又看向他,眼里满是诧异。“原来是……四爷!”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却看不出这位爷有哪讨人厌,不似传闻所说的那般不堪呀,而且反倒是锋芒毕露,尤其是那眼,一瞧了,仿佛便能把魂儿也给吸进去似的。
向阎拿扇子在小二额上敲了下,愠然道:“你这小二真不懂事,直勾勾盯着客人看,是不是太放肆了些。”还有话要说却被黎聿伸手打住。只见他俯下身凑进了那小二,笑道:“我好象很让你吃惊。怎么?见我这般模样让你失望了?”
“不、不是的……”小二不知怎的,看见个男人居然脸红心跳的。以前看再漂亮的男人也不曾有过这种情况。“四爷您……”
“爷!”扇儿悄悄拉了拉黎聿的袖子,待他回头后细声说道:“爷,该进去了。”说完眼神朝四周溜了一圈。
黎聿了然也扫了遍,发现有许多人驻足观看着这一幕,一笑。他要的就是这效果。于是转头对向阎说:“二哥,我不想被人当戏看了去。我们进去吧。”“好吧。”向阎回了句,然后又在小二脑门上敲了下,“以后规矩点。”说完领着人进去了。
在二楼的临窗坐下,要了壶镇楼招牌淮风毛尖,黎聿把扇儿招到跟前来,递给她几两银子道:“你自个儿去外头逛逛,买些女儿家的玩意。半个时辰以后再来吧。”扇儿也知道黎聿只是想坐一会儿,点头应下,接过东西下了楼。
等茶水端上后,向阎替黎聿斟了一杯,然后也给自己倒了杯。黎聿端起来啜了口,眯起了眼。香高,味浓,带些微甜,果然不错。
“聿儿很喜欢?”向阎见黎聿的表情,试探性的问了句。
“是不错。”黎聿笑着说,放下茶杯问道:“那么,接下来二哥打算带我上哪?”“聿儿说想去哪?”向阎慢条斯理的呷喝着。“勾栏院,上不是说好了。”黎聿笑眯眯的望着对面的人,却见那人面色一沉。“二哥不记得有答应过,聿儿。”
黎聿摇头叹息,啧啧有声的。“我还以为二哥是一个惜护之人,没想到却是看走眼了。”“现在不是了。”向阎的声音很低沉,语句短促,有点赌气的成分。
“为何?”黎聿明知故问。“不要问了,聿儿。”“那我问二哥别的,二哥会回答我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黎聿一击掌,喝了口茶道:“大娘是谁?”这个问题他也问过扇儿,不过扇儿说不知道。这个大娘好象是吃斋念佛之人,一天到晚躲在自己小院里,十几年皆如此。“大娘是三弟的生母。除了她,其余的,全都给爹陪葬了。”
黎聿心一凛。“陪葬!”“是的。因为大娘是元配,所以爹没指定她。余下的妻妾,全跟他进了坟墓。”“包括你我的娘?”“包括你我的娘。”
“那大娘和以前的向衍,有过节么?”“聿儿,这事你别再管了。我和大哥会好好保护你的。”“二哥,我只想你回答我的问题。”向阎静默了会,说:“没有。不过大娘一直说你,她一直说四弟是妖孽。”
黎聿突然低低笑了起来。“以前不是,可现在是了。”向阎喝了声:“聿儿!”黎聿随即换上优雅的笑,道:“二哥,你莫气。小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向阎凝睇他,无力道来,“聿儿,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二哥,我只知道,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们,我更清楚,我不是你们的弟弟。”说着他把杯中茶水饮个精光。“茶有三泡,逐而淡味,而我和你们,本就是那无味之水,无情,又哪来羁绊。”
向阎越听越怒,却不便发作。每一想到黎聿总想着离开向府离开自己,他就总感觉心浮气躁烦不甚烦,这会他居然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做清水,让他倍感恼火。他承认对以前的弟弟,他们都有疏忽,不过那也不能怪他,愣谁看到那双眼睛都会不舒服,而今他们对他不错,百般迁就千般呵护,还信誓旦旦要保护他,他还哪来的不满,拼了命要划清两方界限,撇清干系。“二哥。”听到叫声,向阎抬起眼看过去,却免不了一阵心弛神荡。这世间竟有如此眼睛,仿佛时时刻刻在诱惑他魅惑他鼓惑他,让他不能自拔。“什么事,聿儿。”暗自叹口气,向阎有点无奈,怎么就单方面被吃死了呢。

“二哥这会儿和原来的感觉,有所不同。”黎聿温然勾着笑,直直望进对方眼里。向阎苦笑一下。“这世上谁没有一层膜呢。”尤其是他们这种生活如履薄冰的人。“二哥,作戏最忌较真,若演着演着到最后分不清真假虚实,那便得不偿失了。一有机会,便该抓准了回到现实里去。迷途知泛尚为时不晚。”黎聿说着替自己添了第二杯茶。
向阎作个呼吸,定下心来便复又挂上吊儿郎当的笑。“聿儿所言极是。迷途知返,是该迷途知返了。”等堂倌添了三泡茶水后,扇儿也回来了。她兜着满当当的小零物,开心的直朝这儿蹦来。“爷,您看着簪子,漂亮不?”
黎聿接过一看,点头道:“漂亮,很配扇儿圆圆的脸蛋。”“爷,扇儿的脸才不圆!”女孩不依的直跺脚。“好好,不是圆脸,那就是――”黎聿挤眉弄眼的,“马脸。”
“爷――!”
因为向阎不肯带黎聿上青楼,所以喝了茶后,一行人只得在街上溜达了会便回去了,虽然他二哥有提议去古玩铺子布店什么的看看,都被黎聿一一否决,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明日再来不迟。回了家后,他又趁无人之际,一个人练习起轻功来。偌大的庭院里,就看见一道身影忽上忽下飘忽不定的,要不是大白天的,别人还只当这里闹鬼。

第二章 下
翌日向炎又是一早就来,示范给黎聿看了几招掌法后,便督促起他的模仿情况来,等他学得分毫不差后方自离去。时值正午,吃了午饭黎聿留下扇儿独自出门了。现下人人都知他是向府四爷,一人出去也无妨。
今天向阎有事,从早上开始就不见人影,黎聿也乐的清净,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闲庭信步着。有意无意的,他朝着街走去。若有谁告诉他古人保守,他绝对是不信的。这不,虽然是商街,可走在其上的女子,十有八九是良家女子,而其中大部分,在看到他后都会先羞答答假意矜持低头装怯,若瞄到他多瞥上两眼的,接下来还不是向他抛着媚眼。
这样一路下去,黎聿终于闻到粉脂味了。看来目标就快到了。回忆方才问路的那位老大爷,在知道他的身份,想起他的传言,听到他的目的,思考他的为人这一系列心理活动而演变的脸部活动,其精彩程度真让他叹为观止。
胭脂的味道渐渐浓了,黎聿停下脚步,站在一个街口,朝前望去。两边楼阁林立,一家挨着一家,什么红袖坊啊倚翠阁啊飘香楼啊名目多不甚枚举。每一家门口都站着拉客的娘,见有男人就一拥而上,着实让黎聿汗颜了一把。有点想打退堂鼓了,黎聿的脚步举棋不定的。他没考虑到会如此恐怖,而这种场面,让他想起以前,被一干女友抢夺的场景。这一个拉手那一个拽臂,你抱腿来我搂腰,就只想着把人往自己身边拉不给别人得手了去,使出的力道自然也顾不得收敛,纵使他现在的身体今非昔比,还是心有戚戚。
猛然一转身,黎聿打算改变目标,却不成想手腕被拉住,回头一看大惊。一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正冲他笑呢,那一口黄牙很让他冷汗涔涔的。刚想抽回手走人,却看见一群注意到他们的女人,朝这儿一拥而上。没能缓上一口气,耳畔就此起彼伏响起“公子,您生得可真俊哪!”“公子,来我们这边嘛!”“公子,红儿一定伺候好您!”诸如这类的话语。
绅士!黎聿告诉自己他是绅士,女士优先,尊重女性,他必须做到,尽管他此刻非常想大吼,让她们统统给他滚蛋,离他远远的。挂上笑,他忍耐着自己被拉来扯去东摸西捏的。“请听我说一句话……”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尖锐的女声中,丝毫不起作用。“请听我……”还没等说全,就听到一个声音说“他是我先看到的!”另一个声音喊“是我先看上他的!”几个来回,话就缩减成“他是我的!”“是我的才对!”这样的内容。黎聿苦笑,心道:我只是我自己的,同时下定决心使开轻功溜之大吉。
先准备好,然后他半侧过脸,扬起优雅从容的笑扫了一圈,待一干女子怔怔望他出神时,说道:“今日在下有事缠身,改日再登门拜访。”说完一提气就朝没人堵住的上方逃去,也不在乎突兀的嘶嘶啪嗒的声音,先远离了是非区再说。
跃上房顶,慌不择路的三两个大起落,也不知道到了哪,感觉耳边再听不到那恼人的尖锐声音,黎聿才松了口气。他停下来,这才发现自己两边袖子都没了,只露出白色的衬衣,腰带也不知何时不见了,好在外罩有盘扣固定住,不然一定坦胸露乳的。这对衣着考究的绅士来说,最是要不得!女人的恐怖程度,古往今来,都是那么高段呀!
心终于慢慢定下,黎聿这时也发现,这地方除了自己,还有一道气息。理了理褶皱的衣摆,他转身面向前方,脊背贴住树干,道:“你看的到我我看不到你,这未免有失公允。”
一个男人从前头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鹰眼直勾勾盯住黎聿看着。“你是向府四爷?”
黎聿扬起笑容,说:“不是。在下只是黎聿。”敢情是认识的,那他干脆装不认识,反正别人也抓不到什么把柄。
男人若有所思的把黎聿全身上下打量了遍,在看到两管空落落的手臂时,几不可察的蹙蹙眉。“董寅。”
“很高兴认识你,董兄。在下告辞。”折了身就打算走人。董寅并未挽留或拦阻,只是阴鸷的注视着黎聿的背影,一直到消失不见。而黎聿,则在感受不到那炙人的视线后,才停下脚步。微偏着头朝那个方向投去一瞥,兴味的念道:“董寅吗?”这个男人,很强。
走回向府时,黎聿的装束很让人侧目。衣冠不整却偏偏又大摇大摆的,仿佛他穿的是什么金霓银裳的。看门的家丁一见是他,又见他这副模样,忙不迭说:“四爷,二爷一直在找您。”
“我知道了。”回了句,黎聿朝自己的小院走去。待到门口时,向阎从他屋里走了出来,见着他急匆匆掠过来,眨眼间就停在他面前。“聿儿,你怎么这副德行,和谁打架去了?”说着笑呵呵拉他进了屋。
“没和人打架,倒是差点被一群母老虎生吞活剥了。”黎聿笑着,解扣子换衣服。
向阎再听不出话里那隐含的意思就枉费他十几年的风流债,笑脸一僵,说道:“聿儿去了街?”“是呀。”黎聿把坏了的衣服扔在屏风上,从柜子里取出一件蓝色袍子套上。“软香阁的婉婉姑娘,聿儿可喜欢?”向阎阴着脸问道。软香阁是那条街上名声最响姑娘最美的一家,那个婉婉更是个中翘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闺房之术更是高超。“婉婉姑娘?没见着。”黎聿搭着扣子,有点心不在焉的回道,“那些女人一见我就跟那见了蜜的熊一样,我若还有摘的念头倒希奇了。怕了,就溜了。我那件衣服,不就给她们给扯坏的么。”边说,边取出腰带系上。
听到这话,向阎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重新挂上笑,有了说笑的心思。“聿儿怎么能把美丽的姑娘比做熊呢,若给她们听见了,还不扒得你皮开肉绽的。”当黎聿在他面前坐下后,他体贴的倒了一杯茶给他压压惊。“女人要哄的,而且上街的诀窍,不是用走,而是要飞。”
眉尾一挑,黎聿笑道:“难不成二哥每都当那宵小飞贼,才能尝到蜜?”“那是以前。”向阎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倒是聿儿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叫大哥知道兴许他就不教你武功了。”
“怎么?二哥去得,我就去不得了?”瞥他一眼,黎聿垂下眼来。“扇儿呢?”“我让她去厨房那拿点点心过来,你饿不饿?”“二哥,听说你找我,有事?”无视对方殷勤的讨好,黎聿问道。
“没要紧事。只是看看你。”向阎拿扇子替黎聿煽风。而黎聿,则眼观鼻鼻观心,一门心思喝起茶来。不正常了,向炎是,向阎也是。还好老三向琰没掺一脚,不然他一定疲于应付。不过想到他三哥是大娘所出,他没动静倒是奇怪了。“二哥,三哥最近在忙些什么?”“我们和万福楼有一笔买卖,现在是归老三管的。那老家伙很怕他,见是他接管这事躲得勤,他最近都在围堵那个老板。不提这事,明天我正好空着,要不要再带你出去逛逛?城里又不是只有街,要说好玩的地方总是有的。比如有棋社,有琴坊,还可去画廊看看,聿儿认为如何?”

“琴棋书画我一样不通,去了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不能了解个中乐趣,我想还是待屋里,陪扇儿说说话。”向阎轻慢的笑了声,“你对那丫头倒真是没话说了。”
“对了,二哥,我想见见大娘,可以么?”因为那个女人礼佛,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他希望向阎能替他引见引见,让他也看看,到底是什么样一个女人,在经历了这些个事后,还想着要害向衍这个妖孽。
“好吧。今晚我替你问问去。”向阎担忧的看了眼黎聿,“聿儿,你莫非真想……还之以颜色?”“看了再说吧。”黎聿趴在桌上,眯起眼。“我和大哥可以保你一方平安。她也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二哥认为你还是别去见她了吧。”“再说吧。”闭上眼,黎聿懒懒回道。
向阎也不再说话,只是摇着扇子,替黎聿送着风。这天,有些热了。
吃过点心,向阎就回自己院去了。黎聿躺回床上睡午觉,打发扇儿和他一样窝回自己屋里去。从枕头下面拿出扇儿换回来的银票,黎聿数了下,一共五千两,够了。若隐姓埋名当个小老百姓,这些钱够他活上几辈子了,可他行么?以前的日子很刺激,腥风血雨尔谀我诈,精彩纷呈着呢,要他一下子回到平淡如水的日子,他行也不行?就连死,想必他也能轰轰烈烈,虽然说是从另一层面上来讲。不过黎聿不认为自己能过平凡日子,光这双眼睛配上这副面孔,就能给他惹上一堆麻烦了,当然还有桃债,要真不被注意,也只能躲进山老林,那个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他黎聿从小就在绿绿的世界里张大,泡马飚车,读书念诗,都做过,佩服隐士,却不羡慕。他还没心死到要把自己藏起来的地步,更不是丑到见不得人,总之,他既然来了,就打算溶入这个社会,溶入这个地方。是搅和得一团糟还是捣蛋的一团乱,看他心情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能怎么办就怎么办,按着安排好的路走倒不是他黎聿的性格了。但现在,他必须先离开这个地方才是。而下一步,当然是明天的岔路,见她,和不能见她。烦恼,自然也该留在明天。
迷迷糊糊起来,天色已晚,不过白天长,倒不见这天有多黑,反倒是傍晚的太阳把世界照得彤红彤红的,血一样的红。眯着眼望天,黎聿笑起来。这颜色,他喜欢。吃了晚饭后,扇儿就告诉他今晚有夜市,然后向炎和向阎也都来了。于是四个人一起去逛。
街上人很多,摩肩接踵的,男女老幼一齐出动,在红灯笼的照耀下,一切都显得有些迷离。很多摊头都是面向小孩子的,吃的玩的,黎聿并不打算搀和,慢慢走着,向阎走在他身边,向炎则殿后,扇儿飘忽不定的这儿露露脸,那儿探探头,显得很兴奋。黎聿觉得好象会有事发生,于是开始东张西望,却哪知直到回去时,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事,让他乱失望一把的。
回去后,和两位哥哥道了晚安,他带着扇儿回了院。在屋里冲了个凉后,拧干湿发躺在床上。从窗口吹进来的风暖暖的,也有点闷。闭上眼,黎聿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于是又接着下午做的事,渐渐坠入梦乡。
恍惚间,黎聿觉得胸口有些窒,喉咙有点痒,全身都热热的。一个咳嗽,他睁开了眼,然后看见红彤彤的火焰,在屋里蔓延着。“真沉不住气。”半支起身嘀咕着。他才耀武扬威了两天,就下手了,看来他是高估了那个大娘的佛心呀。从枕头后面摸出银票,揣入怀里,黎聿打算用轻功逃生,可就在他从床上站起,估算着人与窗之间的距离时,一条黑影从窗口翻入,几个滚地翻压着火苗来到他的床前。等到人直起身,黎聿才看清,他的三哥向琰。是来帮他母亲送他上西天,亦或是――
没待他揣度出他的来意,向琰把手上牛皮袋里的冷水临头浇到黎聿身上,然后打横里一把抱起他的人,提气就朝后窗口飞去。外面有人在救火,有人在喊走水让人来救火,也有人打算冲进屋救人,就是没有人抽空抬头瞧上一眼。“三哥,为什么救我?”因为吃了几口烟,声音有些沙,黎聿不解的望着上面那张脸,这样问着。
向琰不答,只是抱着他飞,直到来到他以为安全的地方,才停下来把人放下。“走!走得远远的,别再回来!”他随即神手一指,“车上有衣服和银两,你的丫头就在里面。”“三哥怎么不在火烧起来之前救我出来?”黎聿笑问。向琰别开眼,冷冷道:“我必须让你明白,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至少目前不是。
“没想到三哥对我还是有些兄弟情谊的,这可真让小弟感动。”看起来,是那双的眼睛的功劳呀。
向琰凝视着黎聿,久久不语,突然,他倏的揪起他弟弟的衣领,把脸凑过去,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下,然后放手迅速转身,头不再回的纵身离去。
“兄弟爱!”黎聿喃喃着。Jesus,他可是个男人呀!这是兄弟爱。对!兄弟爱!这三哥表达感情的方式真可谓独特了。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那些银票,见没湿便朝马车走去。车前的两匹马闻见人味扬了扬蹄轻嘶了几声,黎聿走过去,伸手抚摸马儿的脸,示意它们安静下来。随后他走到车座边,掀起帘子朝里张望。扇儿蜷作一团正睡得香,黎聿笑了下,侧坐上去,拿过马鞭在马屁股上抽了下,可当马儿跑起来后他才发现,要他骑马他行,可驾马车,他不会呀!正暗恼,却见马儿穿过树林来到一条宽敞的泥路,开始朝前飞驰。
黎聿靠在车厢上,抬头看着夜空。这片星空他没见过,哪颗星是哪颗星,他不知道,连最好辨认的北斗七星都不存在,所以要说方向,他根本分不清楚。听天由命吧,就让那两匹畜生带着他走,走到哪,他就去把那锅水给搅混咯!因为他此刻很不爽!非常不爽!没见到那个大娘,没和她正面对上,反倒落得个落荒而逃的下场,这算什么!这些人,连给他反击的机会都不肯,当他好欺负的不成!
马蹄踏踏的,规律的响着,野风习习的,呼呼的吹着,黎聿闭上眼,诡异得认为,这马车好象比他那张床,还让他觉得舒坦。
眯起眼,黎聿远远看见前头的路有一个岔口,一条朝前,一条向右。黎聿想到若身陷迷宫,那么一直摸左走定能出去,所以他想也没想,任着马儿笔直过了岔口。先就这样吧,叹息一声,勾着唇假寐。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这个世界,他还只能算只小雏鸟,没权没势没依没靠的,就先等他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底牌,到时候再回来算这向府大娘的帐,也不迟。
等黎聿的肚子唱起空城计,他才喝停马儿,下了车牵到路旁,打算休息休息,而这时,天已大亮。撩起帘子,他朝车厢里看了眼,发现扇儿还是那小虾米的姿势,还是睡得沉沉。钻进去,黎聿伸手推推那女孩,却发现她动也不动,就着他的力道仰躺起来。“扇儿,天亮了,该醒醒了。”黎聿说道。向琰该不会给了他一个死人吧?想到这,他不由伸出手指探到扇儿鼻端,感觉温热的气息才放下心来,不过她怎么还不醒?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了。中国功夫里,除了内力精妙外,还有穴道也很奇特。想必扇儿是被点了会睡觉的穴道,而根据看电视得来的经验,这种效果因人而异,想必他那三哥正是如此做法。但黎聿不清楚穴位的分布,更不懂改怎么解穴,也惟有让扇儿睡到自然醒了。

第三章 上
拿过向琰替他准备的包袱,黎聿打开。里面有三套外衣,两套里衣,一双布靴和一条腰带。除了这些,还有五个很大的银锭子和三只金元宝,边上有些碎银,然后就是一只油布包。黎聿把那油布包拿到手上,沉甸甸的,于是解开,见里面是肉干和干粮,笑了起来。这个向琰心思很细呀。取过一片肉干刁在嘴里,黎聿拿上一件衣服,下了车到林子里穿去。
淋湿的衣服早已干了,非常时期黎聿也知道不该太过计较,于是套上外袍整了整,重新回到车上。肉干的味道不错,就是有些咸,八成是要搭配白馒头一起用。包袱旁边有一只水袋,黎聿拿过来就喝了好几口。抹抹嘴,他打算继续上路,就在这时听家来的方向有马蹄声。
忙从车里探出脑袋望去,黎聿看见两匹单骑正向这儿飞奔而来。急急下车,他来到路当中,举起手挥舞着。
“吁――”前头一个男子在近了黎聿身时,喝住了马儿,他身侧的人也跟着停下。“阁下因何拦路?”
黎聿把垂到额前的发丝拨后,抬起眼。“在下冒昧,是想问一下路。”他注意到,当他抬眼的刹那,那男子和他身边的人,俱都怔住。“请问这里哪边是南哪边是北,而这条路,通向的又是什么地方。”边说边微笑。
“真有意思了,不辩方向不知去,阁下倒也能行出如此之远,莫非是在逃亡?”试探性的问句,听在耳里却很是客气。“正是。”黎聿的表情倒没局促,反倒从容得仿若在交游踏青一般。“此路所指正是北方,沿此路一直行,可达上梁城。”男子也笑了,看着黎聿说道。
“多谢。诸多不便,也请见谅。”黎聿凭着记忆握着两只手拢到身前,抱拳行礼。那男子看着一愕,便又释然笑着回之以礼。“不必客气。告辞。”说完重新喝马奔驰起来。
望着那逐渐变小尘土飞扬的背影许久,黎聿才回头看着自己的手。原来,抱拳不是他那样的呀。用右掌包裹住左手,他兀自比划了下,然后摇头低笑着,回到车上。上梁城吗?去看看也好。扬鞭落下,黎聿驾着马车带着丫鬟,上路了。

感觉上好象走了很久,黎聿才听到身后迷糊的呼唤:“爷?”
回头瞄了眼,那丫头正睡眼惺忪的揉着呢。他笑道:“醒了?包里有些吃的,你先垫垫饥。一会进了城再去吃顿好的。”
“爷,扇儿这是,在哪?”扇儿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记得睡前还是在自己屋里,怎么一睁开眼,她人就在去上梁城的路上了呢。“迫不得已,我不得不提前离开向府。你若不愿跟,待到了上梁我让人送你回去。”黎聿觉得这事还是提一下的好。“不!扇儿说过要一直跟在爷您身边的。”虽然还不太明白,不过扇儿是不会离开她的爷的。“那就听话,先去吃点东西。你睡的时间很长。”才说着,就听到咕噜噜的声音从后面飘来,黎聿莞尔的朝后斜去一眼,果见扇儿羞红了脸捂住肚子缩了回去,半晌不见动静。
又走了一段不短的路,黎聿才看见隐约的城墙的影子。缩小间距的同时,那座城也逐渐清晰起来,看样子,是一个大规模的城镇,高高的石砖拱门顶部,雕刻着“上梁城”三个大字。向府所在的地方有水,而这座城却没这个特色,却可从路边行人看出,依旧具有南方风格的文雅底蕴。
赶了两天的路,黎聿早已摸透驾驭马车的方法。顺着大街,他们朝城里驶去,并在一面书有“悦去客栈”字样的大旗所悬挂的店铺门前停下。扇儿拎着包袱下了车,黎聿便让马倌把马车牵到客栈内院,带上丫鬟朝大堂走去。在柜台前停下,黎聿笑着对掌柜的说:“两间客房。另外请准备洗澡水到其中一间,给另一间弄些饭菜。”说着向扇儿使眼色,乖巧的丫头很听话的从包袱里取出碎银递上。
跟着小二上了楼后,黎聿叫住人,说道:“是我这一间要洗澡。”见小二了然点头,出门后,他来到窗边推开窗,俯瞰底下景色。少时便有人进来,然后是哗哗的倒水声,往复几后,黎聿听人道:“客倌,热水准备好了。”黎聿转身时,正巧小二掩上门。脱下衣服,他跨进半人高的木桶里,曲坐在里头。古代自有它不方便的地方。比如马桶很臭,茅厕很远,比如洗澡没有浴乳,洗发没有香波,尤其是这儿人人遵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伤不得,是故头发也乱长一把,洗一趟甚是麻烦,可黎聿历来爱干净,不洗倒又不舒服了。等到水凉了些时,黎聿才开始搓洗,并且把整颗头都浸没在水里,吐了几串泡泡浮出水面。
从浴桶里站起来后,黎聿等了好久才让身上头上的水流得少了些,一步跨出,他拧干头发开始穿衣。这时门上响起敲击声。“什么事?”扬声应门。“爷,扇儿是来替您梳髻的。”“进来吧。”扣好最后一粒扣子,黎聿从屏风后走出。
在桌边坐下,扇儿来到他身后,先是拿布巾替他擦着头发,一遍一遍轻手轻脚的,弄得黎聿都快舒服得直犯困时,她才用梳子帮黎聿顺发,然后开始扎冠。当把素簪插进冠里,扇儿这才发现她的爷,支着头睡着了。“爷,”扇儿细声唤道:“爷,您要睡去床上睡,这样睡身体不舒服。”
撑开眼皮,黎聿直起背。“不碍事。我还想下楼去吃点东西。你陪我一道去吧。”说着起身朝门口走去。在堂里坐下后,黎聿问他的丫鬟:“还饿么?要不要再吃一点?”“不了,扇儿刚才在屋里都吃饱了。”于是他要了一壶茶,一碗米饭和几碟小菜。虽然黎聿生长在西方,不过他爷爷骨子里是道地的中国人,打小吃的都是大米和中国菜,所以黎聿对小麦做的面包馒头都不太偏好。路上啃的是干馒头,自然有点屈,见到米饭亲得捧起来就大口大口扒。
吃饱后,黎聿心满意足的啜着茶水,眼睛也四乱瞟观察着。就在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无意间瞥到的黎聿,便一直不停的盯住他看,直到这个男人对上他的视线,并且朝他们这桌走来。虽然对同性一向忽视,但也有个别,除非此人强大到黎聿不能轻忽。而这个男人,正是前阵子他偶遇的董寅,一个给他感觉非常内敛的厉害的男人。
“扇儿,你先休息去吧,我还想坐会儿。”黎聿看着慢慢接近的董寅,这样说道。待他的丫鬟离座时,那人也来到他的桌前。“董兄,请。”摊摊手,黎聿笑着邀请。
特意瞥一眼正往二楼走的丫鬟,董寅冰冷的视线直望入黎聿的眼。“前夜向府走水,听说四爷和丫鬟失踪了。”替他倒上一杯茶,黎聿微笑着说:“董兄告诉在下这些,为了什么?”“你到底是谁。向衍?黎聿?”“董兄不必如此执拗这答案。反正在下是谁和你没有太大干系的。”“有!”黎聿眉一挑。“有?”“我要你,而我必须知道,我要的人,是谁!”
黎聿错愕的张着嘴,呆滞良久,才讷讷问了句:“董兄你,喜欢男人?”“不是!只有你!”这样听了,黎聿反而不那么在意了。“董兄中意在下哪点?是这张脸?”边说边向他送上枚亲切的笑容,“或者说是这双眼睛?”后又朝他挤眉弄眼了一番。“……整一个人,我都要!”无视董寅说这话时,语气里蕴涵的霸道,黎聿优雅的笑着说:“董兄,我不喜欢男人。”他说得很明白了,所以董寅这人,少来招惹他!
“无妨。我给你时间考虑。”董寅说完这话,便把杯里的茶水全数喝光,然后站起身来。“下见面给我答案。”说完转身离去。
黎聿傻傻看着大门,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男人比女人还难懂!他难道就不怕他逃么?还是说他有绝对自信能找到他?不过他如此直接干脆,倒让他有些意外了。结完帐回了房,黎聿脱去衣服爬到床上。这两天来急着赶路,都没好好睡上一觉,他有些累。至于那个刚刚才跟他告白的男人,反正不在身边,就先抛一边去不想了。
早上醒来时,黎聿感觉浑身舒畅。果然睡眠很重要。伸了个懒腰,他用手揉着脖子根,突然,突兀的视线让他的动作顿住。头一转,他就看到窗口坐着一个男人,正是昨天傍晚跟他告白的董寅。“你为什么在这儿?”那个全身蕴藏着爆发力的男人,此刻已把所有力量都掩盖在表皮之下。而这样危险得如同一头豹子的家伙,现在正站起身慢慢朝他这儿走来。“董兄,我想你必须好好考虑清楚。我再怎么好看毕竟是男人,而你本来就不喜欢男人的,还是女人的软玉温香好。”话方落,那男人就已来到他床前,直直睇看他。
“你的身份,你的答复。”
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家伙!“我说过我叫黎聿,如果你硬要说我是向衍我也不否认。至于答复,我的回答是‘不’!我对男人没兴趣,我也不喜欢有男人对我有兴趣。”黎聿很不客气的说道。首先董寅不是女人,其他向他提的要求很过分,所以他自然不用给他看好脸色。
董寅的神情十分阴鸷,“你没有机会。”他说,然后双手探出,扣住黎聿的两只手腕,整个身体压了上去,将塌上的人儿挤向床角,怒目以对。
长这么大头一遭被男人非礼了!黎聿恼火的瞪着上面的男人。但他已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黎聿,所以用力一抽,翻手一掌打了上去。董寅偏头闪过,又来擒那只逃出来的手。黎聿趁他分心之际,把另一手也拿了回来,然后双手招呼上去,却没想到所有招示都被董寅轻松化解。还想挣扎,却不成想上面那人手轻轻一挥,他居然就动弹不得了。
咬紧牙关,黎聿说道:“董兄,三思而后行哪!”该死的,大哥教他的武功怎么这么不顶用的!才那么几下就被制了!他看见董寅撑在他身侧,先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接着突然就把手伸向他的那双眼睛。“别再过来了!”黎聿哑着声音喝了句。不知为何在看到有人把手伸向自己眼睛时,由心底冒上来一股恐惧。看起来,对于那时自己的死,他也不是那么坦然那么无所谓,到底还是有些耿耿于怀,还是留有残存的惧意。就在他冥想之时,一个软软的东西在他眼皮上落下,轻轻点点的。定睛看去,却是董寅那刀削一般的下颚。
不停用嘴亲吻那双眼睛,董寅说:“第一看见这双眼睛时,它就偷去了我一样东西。而你,除了拿自己来换,没有别的选择!”“请问董兄,我的眼睛偷了你什么东西,让你这么计较要回馈。”黎聿在心底翻个白眼。别告诉他是他那颗心,那会让他笑掉大牙的。
“我的心,和我的灵魂。”抬高脸凝视着那双眼睛,董寅严肃而认真的说道。
Jesus!那能是他的错么!“董兄,既然你说是偷,那如果我这眼睛偷了每一个人的心和灵魂,岂不要把自己分成一块一块偿还给那些受害者了?”还有,这个男人说那么肉麻的话,也不牙酸呀!
“他们没有资格!”说完俯下脸。“董、董兄,有话好说……你别过……”这具身体不知道有没有碰过女人?反正给男人的初吻,算是飞了。他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这种事,尽管以前也有很多同性对他有意思,却每每会在他的身份面前退却,或者被他的朋友们吓跑,不过看来在这儿,他将面临晚节不保的境地。
男人的唇和女人的唇到底是有些不同的,更别说感觉了。那条湿湿的舌头扫荡着他口腔里的每一寸空间每一个角落,连牙齿缝隙都要舔过一遍才算数,末了缠着他的舌头不放,唇与唇连接的地方就象个黑洞,巨大的吸力正试图把他的舌头朝着外部空间勾引着。他该回应他么?黎聿不否认自己是有感觉的,但他是男人,男人是感性胜过理性的生物,而且一来他的灵魂留恋多了丛,记忆里有着太多和女人交欢的印象,反而是他的躯体清白得很,矛盾的组合让他身上的每个神经细胞都敏锐的感受到庞大的官能刺激,开始亢奋起来。
不管了!眼一闭,黎聿索性把上面的人当成个前凸后翘的尤物,开始给予回应。缠绕,吸吮,追逐,嬉戏,两条舌头玩得不亦乐乎,不及吞咽的唾液,黎聿的,董寅的,混合在一起顺着嘴角流出。突然董寅先一步移开唇,大口喘息,气息紊乱。他的两只眼睛水盈盈的,包裹在湿润下的,正是那呼之欲出的,进一步的,层的欲望。不过黎聿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眨巴着眼睛,说道:“解……穴。”
意乱情迷中,董寅已失了防备,很听话的以指驭气,隔空拂开黎聿的穴道。一得空隙,黎聿一掌拍向身上男人的肩头,而毫无防备的后者,就这么硬生生飞跌出好几米,倒在墙边。偷着这个空挡,黎聿一个挺身翻下床,奔到窗边,瞪着已爬起身朝他走来的男人。“听着,我认为这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我。”不知道如果他发难,自己能挡下几招?黎聿警惕着。而董寅,却竟然在他一步之遥停下了。
“我的任务已完,接下来的路程,我会跟着你,聿!”
哦!饶了他吧!这消息比董寅要非礼自己还要可怕!难道说,他接下来的日子,都将要在这样战战兢兢时刻提防自己后庭失守的情况下度过?他可不想在初吻丢失后,连初夜也赔上,不管是前面的,还是后面的!“董兄,我正在逃亡。你跟着我们,将要面临生与死的考验。”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董寅若再执迷不悟,他就……他能怎么办!

“我会保护你。”
扇儿,你的爷,需要安慰――“要跟可以,约法三章。”黎聿呼吸,调好心态再度从容以对。反正急也不是办法,还不如静下心来和他谈判。“讲。”“第一,除非我允许,不然你我距离必须保持三尺以上。第二,不许再对我做出诸如拥抱抚摸亲吻的举动。第三,不许对我用强用逼用手段,更不准再点我的穴。做得到以上三点,我就让你跟。”
董寅沉着脸,眯起眼,静默良久才回一句:“办不到。”“那好,谈判破裂。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董兄,莫再跟着我们了!”绕过他,黎聿来到床边,开始穿衣梳洗。又过了一会儿,扇儿来敲门,黎聿让她进来,替自己梳发。可就在扇儿的手要触摸上黎聿背后长长发丝的那一刹,被一只手挡了下来。
这情况弄得女孩怔然,她抬起头,不解的看向董寅。“公子,您这是……”
“不准碰他!”铿锵有力的吐出这话,董寅面色冰冷的夺过扇儿手里的木梳,居然自己动手替黎聿梳起头发来。
“爷,您看这……”“什么都不用问。丫头,董兄这一路上会担当咱们的护卫,你可要多多关照他。”略感无力的呻吟了句,黎聿还是把董寅算在了行程里。没办法,他那个举动太诡谲,他想不出任何合适的理由来解答那丫头的疑问。不过和那冷硬的个性不同,那些在他发间游走的手指,倒是出奇的温柔。
“哦,扇儿会的。”单纯的女孩不疑有他,点头应下,然后问道:“爷,接下来怎么办?”爷突然无缘无故离开家,有点奇怪。“你想去哪?”黎聿没个目标,把问题丢了回去。“扇儿想去都城看看。听说那里很好玩,热闹着哪!”“也好。”黎聿微偏过头,斜睨他的丫鬟,“到了那边,就找个官宦人家把你给嫁了,这样才好。”
“爷!”女孩一跺脚,羞恼的背过身去。“小丫头思春了。”黎聿边说边捂住嘴笑。“爷,您再说,扇儿就……扇儿就不理您了!”说着风一般的直朝门口卷去。

第三章 下
看着开了又关的门,黎聿笑不可抑,整个身子都朝后仰去,却不想正巧贴住一具滚烫结实的身体。“呃。”他扬起头,看到董寅邃的眼瞳,而两张脸的距离正在缩短。“喂,你学人家小姑娘思春,害不害臊啊!”用手盖住脸,黎聿思索着怎么躲过这一劫。可手腕很快就被抓住,在外力的作用下被迫从他的脸庞上移开。“冷静!董兄,请你冷静点!”那张脸近在咫尺,黎聿有些着慌,哪知道那人却还在扣住他双手的同时搂紧他的身体,现在除了他那两条腿还能蹬外,他所有动作都被困住,即使是那脚,也只能踢到梳妆台的柜身。
作茧自缚!黎聿悲哀的别过脸,听到董寅在自己耳边情叫了声“聿”,然后就把他那整张脸,都埋入他的脖根。“董兄,天很热,你这样贴着不难过么?”才说完就感觉董寅拿他那湿湿的舌头舔他的脖子,似乎留恋在一个地方徘徊不去。“痛吗?”一愣,黎聿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那道伤口,正是他二哥所为。“这只是条疤,不是伤口。而且口水消毒的说法不科学。”两个男人在这种温情旖旎的氛围下,真让人别扭。
“以后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董兄,你是我的护卫,保护我就是你的职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我不想老清早就起来洗澡,更不喜欢大热天的被个炉子抱住。”黎聿对着男人感性不起来,遂很不客气的说道。
董寅有些哀伤,对于黎聿如此排斥他,他感觉很不好受。放开手,他直起身继续替他绾发。黎聿半支着头,舒服得眯起眼,说道:“听着,我不太喜欢和人有肢体上的接触。你如果有生理需要,可以上妓院去解决,我作东,钱我出行不?”“不会发生这种事!”“那好吧,你是柳下惠。那以后如果你想性幻想的时候,也请想着那些美女姐姐。我是个男人,硬邦邦的,抱起来不会舒服的。”“不会!”“行!如果你不喜欢虚拟的,想付诸以行动的话,请别拿我当对象。我就不信这天下人就我这双眼睛好看,一定也有人长着双美丽眼睛长着张漂亮脸蛋的,你找他们好了。反正你也不难看,勾勾手指甩把银票,一定有人愿意上钩的。”“你只有一个!”“秀才遇到兵!”黎聿下结论。这董寅真比茅坑里的石头还顽固,如果他在刑讯逼供的话一定为他的硬骨头喝彩,可这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让他如何高兴得起来!照现在情形看来,当初他即使没同意让他跟,这位仁兄一定也会自说自话跟在他们后头,像条尾巴一样。
“聿。”“董兄,何事?”黎聿还在气头上。“谁是柳下惠?”话里有些酸味。“柳下惠?哈哈,面对玲珑美女却能坐怀不乱的这样一个人,你可得学学他。”见身后的人没动静了,黎聿问道:“怎么了?”这么一搅和,他的气也消了不少。
“面对不是所爱之人,要产生欲念,很难。”黎聿听后哈哈大笑。“董兄,这年头你这样的男人还真少见。都可标榜完美主张新好男人了。”突然,他的笑嘎然止住。“你……”“你是我的所爱之人。”董寅的话里有着款款情意和十足的认真。
黎聿突然磕巴起来。“我、你、我觉得你……”思绪一团乱,他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因为不知道,所以干脆放弃,闭上嘴不再说话了。被人堵到无词可驳,真是宝贵的体验呀!黎聿自嘲着笑笑。
结束以后他们出了房,正赶上扇儿朝这儿过来。一见黎聿便欢喜的跑过来,显得小孩心性,脾气来得急去得也快。“爷,您打算什么时候上路呀?”“吃过早点就走吧。我对都城也满好奇的,去看看也好。”说着领了人下楼。
吃东西的时候,黎聿问他们到都城需要多久,扇儿摇头说不知,董寅说日夜兼程的话要七日,于是黎聿打算游山玩水着去,虽说是在逃亡路上,可他却一点都不怕被追兵逮到。因为这两天气温骤然升高许多,随身携带干粮的话容易馊,因此黎聿决定打野味现做,而这个任务,自然交给任劳任怨的董寅董兄弟,连赶马车的活也一并扔给了他。黎聿乐得轻松,坐在驾驶坐上打着瞌睡,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车厢里头的扇儿说着话,由于天气热的缘故,车厢的门帘窗帘全都掀了起来。
中午十分,太阳正大的时候,黎聿示意董寅停下来休息一下,又不是有什么急事,没必要拼死拼活赶。但虽然官道两旁有种植乔木,可那段路早已过去,现在他们边上的,是广大的农田。一行三人只能躲到车厢里躲避毒辣的日头。虽说不打算买干粮,但临出客栈时,他们还是准备了些点心和菜肴。扇儿取出后放到鼻端闻闻,见没异味就先让黎聿拿了吃。
嚼着油腻腻的鸡腿,黎聿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胃口,心不在焉的眺望着金色的田野。风吹过那些半人高的稻穗使之波浪一般的流动起来,再看看蓝得纯净的天空,黎聿下意识的把这两样结合在了一起。“夏天,应该是海滩和泳装美女的季节。”喃喃着,他想如果自己没被干掉的话,兴许这会儿正在Hawaii吊马子。虽然黎聿的身材皮包着骨,入不了那些喜欢健壮男人的金发美女的眼,不过他只要用一双勾魂的眼睛忧郁的一眨,还不手到擒来。不过现在――瞥了眼豆芽菜一般的,嫩得没滋没味的扇儿,再瞄一眼那虽然长得很俊但却是男人一个,身形比他还来的高大的董寅,当真有些欲哭无泪。难道说,他永远都思不了春,他的春天,永远都不会降临到他头上了么?真伤心!
“爷,您怎么了?”看黎聿满脸哀怨,扇儿朝远看看,没见什么特别事物,不解的问了句。
“没什么。扇儿今年几岁了?”黎聿漫不经心问了句。那小丫头立即赧赧的低下头,嗫嚅道:“扇儿今年,已经一十六了。”“噢。”黎聿叹口气。他不是变态大叔,对小女孩没兴趣,而且他有原则,兔子是不吃窝边草的。兔子――被董寅那人这么一搞,如今他对这种词汇敏感得紧,真不是好事!草草解决了午饭,黎聿提议等这波热浪过了再上路,董寅却说让他们在车里呆着,他继续赶车。忖了会儿,黎聿还是决定到车前坐着,并且把身后的帘子放了下来。
“董兄,你没事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看着我。”这董寅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拿灼灼的目光盯住他,让他浑身不舒坦。
对于他说的问题,董寅不以为然,不加理会。“董兄,你武功厉不厉害?”黎聿打算先探探虚实,以后再来个绝地大甩人,把这家伙抛得远远的。但他心里也清楚,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光董寅那神出鬼没的轻功,他就甘拜下风了。不知道向衍身体里的内力多不多,这个好象是以年为单位来计算的,和董寅比起来,或许少很多。也就是说,那永远都摆脱不了这个男人了?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黎聿的脸色别提多臭了。烦不甚烦之下,他打算放弃,等有事的时候再想对策吧。董寅总不能在他不情愿的情况下,霸王硬上弓吧。
等不到答案,劲头随之也过去了,黎聿便再振奋不起来了。没有大海没有女人的大热天,对他来说真是难熬,别说做事动脑子,他没那闲心没那力气。含糊咕哝着,黎聿把头靠在车厢上,迷糊起来。浑浑噩噩间,突然天地一个震颤,黎聿感觉自己的身体重心不稳向前跌去,却被一双钢铁般硬实的手臂揽住。
眯开眼,他看见黑漆漆的大地,抬头,天已黑下。“唔~到了?”董寅看着那双惺忪睡眼,淡而轻的勾起唇角。“没。”
揉揉眼,黎聿推开他跳下车。“你找的?”说着打了个呵欠。“是。”董寅也跟着下了车。“这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对了,扇儿呢?”走到水潭边蹲下,掬起清水拍到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她睡着。”董寅把车套解下,牵马儿到水边饮水吃草。

“虽然很闷,不过你还是升一堆火的好。对了,晚饭怎么办?”中午已经把准备的东西都吃光了。“这个地方有小动物吗?”“水里有鱼。”董寅说着,走到树下,折下细小的枝条回到水边。
今夜的月光很亮,水潭边没树遮挡,所以眼神好点的,可以看得很清楚。黎聿看见董寅把枝条夹在指缝间,目光紧盯水面,凝神闭气。勾起嘴角,黎聿觉这得很有意思,趣味十足的看着这一幕。只见董寅手一挥,扑扑扑三下,不一会儿就有三条大小不一的鱼儿翻着肚皮浮上水面。“这一手叫什么?”捡了根长树枝,把死鱼一点点拨到岸边,黎聿问道。
“这是使暗器的手法。”董寅说着,又接连射杀了五六条鱼儿。等黎聿把所有的都捞上来后,才发现有一条漂到了水中央,再长的树枝都够不着。董寅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就抓了一把小石子,开始一颗一颗朝水里丢,每一颗都丢在鱼身的前面一点,利用波浪把鱼推到黎聿所呆的地方。“这法子真不错。”却也有先决条件,换了黎聿就绝对做不到。他无法准确的把石子打在固定的地点,说不准就把鱼往远里推。
谈笑间,董寅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朝黎聿递来。乍一看那锋利的刀口时,黎聿突觉心惊。他扶住脖子,别过头,说:“你来,我嫌腥。”说着起身来到车边,坐了下来。看着摊开的那双手,黎聿发现它们正微微发抖。被手指着眼睛时会怕,看到尖利一点的刀刃也会怕,看来那个剜眼狂魔留给他的后遗症,不少呢!突然,眼前的月光没黑影挡住,黎聿抬头。董寅站在他面前,瞬也不瞬的望着自己。“鱼弄好了?”才问完话,手臂就被拉扯住,人也跟着被迫朝上提起。感觉自己被拥入那温暖的怀抱,黎聿才惊觉,自己身上早已出了一身冷汗。“我想吃鱼。”他笑笑,岔开话题。女人追得太多了,也太了解现在这样一个情况,是多么容易让人产生遐思,让人的肾上腺素分泌过甚,以至于发生些本不该发生的事情。
“我会保护你,所以别怕!”听到董寅信誓旦旦的话语,黎聿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却仍感觉心头暖暖的。“我知道。不过现在,我更想吃鱼!”董寅放开怀里的人,瞧了他一会儿,才转身朝水边走去。
黎聿这才放下悬高的心,呼出口气。刚才董寅背着光,他根本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却清晰的觉察到压迫感,这男人果真不简单!不一会儿,董寅用打火石燃起了火堆,并且把鱼都弄干净,放在火上烤着。等鱼香钻入鼻腔,黎聿才走到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鱼,回到车里。“扇儿,丫头,起来吃鱼了。”等女孩坐起身接过后,黎聿丢下一句“小心鱼刺”又回去了。
在火边坐下,黎聿自己拿过一条鱼,咬了口。肉很淡,不是他喜欢的味,不过很香,能凑合着咽下去。“董兄,你今年贵庚。”“二十一。”黎聿愕然。这家伙居然比自己小!“我已经二十有六了。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你,女人绝对比男人好。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想想我的话?”看董寅只是不紧不慢的吃着鱼,还很漂亮的只留下完整的鱼脊,黎聿真是气不打一来。“难道你打定主意认定我了?”“是!”连让黎聿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给,董寅斩钉截铁的立刻回道。
扶住额头,黎聿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随你!不过你别指望我回应你!”因为整一个下午都在睡觉,到了晚上黎聿反而睡不着了。看车厢里的扇儿倒头又睡,他真是羡慕啊。在董寅把火熄灭后,黎聿就用轻功跃到了树上,跨坐在枝桠上,背靠树干仰望星空。董寅在地上看了他一会,就在他所在的那颗树下曲腿坐下,闭起了眼。
星星一闪一闪的,陌生却又熟悉。这片星空黎聿不认识,但不论在哪里,它们总是一样的美丽。想到与董寅之间的问题,黎聿一个头两个大。对董寅说道理行不通,看起来也只有想个办法让他死心了。到了都城,兴许是他,最先把自己推销出去,找个女人娶了算了。不过古代婚嫁很讲究,来历不明的人,好人家一般不会把女儿嫁他。还是说到时他表明身份,说自己是向家的老四?一个江南一个江北,应该已经脱离了他们的势力范围,他总可以肆无忌惮了吧。决定以后,黎聿去都城的目的不再仅是单纯游玩。总之,先把眼睛睁大点,挑肥捡瘦一番,毕竟将来他的性福,可全在这一着棋上呀!怎么着也该是个翘臀波霸的大家闺秀。想到女人,黎聿心情好了些,愉悦的勾着抹笑,他阖上了眼。睡下做个梦,希望能在梦里和美女嬉戏。呵呵,忍不住,他低低笑出声来。
下面的董寅听见动静,把眼睛睁了开来,抬头朝上望望,然后继续休息。
日赶路时,黎聿觉得自己该找些事来做,不然这趟旅程太过沉闷无聊了。扇儿这丫头真是会睡,前世说不定是只睡猪投的胎,一闲下来头就点呀点的,要不干脆躺下来睡。而和董寅,观点不同理念相左,不存在所谓的共同语言,就是没话讲,这样一来,黎聿闷得慌。推推垂着脑袋的丫鬟,黎聿说:“扇儿,跟我说说这个地方的事儿。”
“爷想听什么?”见黎聿有需要,女孩打起精神,大眼睛又开始扑闪扑闪的。“都好,说说这个国家,说说这个地方,说说向府,也说说你。”“爷以前不听过了么?”扇儿疑惑的眨巴着眼。“我没事可干,你说说,听了我就可以自己想想了。”“哦。”女孩正襟危坐起来,规矩的把手放到膝盖上,开始娓娓说着:“这个国家叫邡枋,是这一区域里最大的国家。边上还有些零星小国,好象每年都向我们进贡的样子。”“你倒是知道得不少。”对于一个丫鬟来说,能知道这些,实属不易。扇儿腼腆的笑道:“大爷二爷经常会说国事。因为六爷在朝里当官,听说还是个很大的官。”黎聿皱眉。难道连那里都有向府的势力么,真是糟糕。“六爷是谁?”于是他问。
“六爷叫向邑。扇儿记着那个官名里,有太子两个字。”太子?太子傅么?有这两字的官衔,好象只有这么一个。但黎聿注意的可不是这个,而是这六爷的名字。“大哥二哥乃至三哥和我,名字的都是yan音,怎么这六爷叫邑?”“这名字是老爷取的,扇儿也不知道。因为念起来都差不多,所以大家伙都叫大爷二爷的,若是生人,常常会搞错呢。”扇儿咯咯笑着。“那五爷呢?”“五爷早年就死了。听说叫向岩。”“哪个yan?”“好象是石头的意思。”“向岩?”“嗯!”扇儿连忙点头。黎聿好笑,这小妮子不懂装懂,连他说的是哪个yan都不知道还敢点头答应下来。“我叫什么?”顽性冒了出来,黎聿突然问出这个奇怪的问题。
“鲤鱼。”这话他可听得清清楚楚。“丫头,是黎聿,不是鲤鱼。”“爷,扇儿不识字。”一击掌,黎聿终于找到怎么打发时间的事情了。“那我教你识字,可好?”“可以吗?”女孩两眼放光,兴奋的倾过身子。“当然。不过你先继续说,那个待会儿开始。”“好!”扇儿不停点头。
“六爷在朝里当了几年官?”黎聿问。“不记得了。好象六爷本来不是太子那个官……”“是太子傅。”黎聿好意提醒,“太子那个官”,这说法真别扭。“哦,太子傅。因为皇帝有了太子才当上这个官的。”照扇儿的说法,莫非这太子傅的职位,在那个太子一落地就扣到了向府老六的头上了?“那太子今年几岁了?”换个说法,兴许能知道答案,虽然对黎聿来说不太重要。“扇儿也不知道。”好吧,这是宫廷秘闻,不知道可以理解,黎聿打算放弃问下一个问题,却听扇儿又道:“不过六爷顶着那个官,一共回来过了四个春节。”黎聿还真有些哭笑不得。“那六爷和四爷,我是说我,熟么?”
“不亲。”扇儿闷闷回道:“爷和谁都不亲,以前是这样的。”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黎聿不忍见她黯然,于是转移话题问道:“对这个国家的皇帝,扇儿知道多少?”丫鬟偏头想了下,慢慢说道:“扇儿只听说皇帝是个好皇帝,他把国家管得很好。大爷二爷都说他出色。”
见问不出什么,黎聿道:“那就不说他。扇儿说说自己的事,给我听吧。”“扇儿没什么特别的事,可以告诉爷的。”“有啊。”黎聿顽皮一笑,“比如扇儿就叫扇儿么,扇儿十六岁了,有没有喜欢的男子,又比如扇儿去了都城,爷该替你物色什么样的夫婿,这些,都必须扇儿自己告诉爷,爷才能替你张罗呀。”越说丫鬟的脸烧得越是红,最后嗔怒了一句:“爷坏!扇儿不理爷了!”说完倒头躺下背对着黎聿,不再有动静。

第四章 上
黎聿嘻笑着回到驾驶座,在董寅身边坐了下来。坐定后发现,董寅时不时会奇怪的瞥他一眼,然后又视线向前看路。“怎么了,董兄?”董寅沉默了片刻,突然松开执着缰绳的右手,侧过身面对黎聿。“你真的不是向衍?”
黎聿魅惑的勾起笑。“这张皮、这副骨是他的,我只是黎聿。”依董寅聪明的脑袋瓜子,该不难猜出是怎么一回事吧。所以黎聿关注着他的反应,却没想到,后者只是无语的凝视着他,不一会儿又回过身去重新操起马车。“你不害怕吗?不感到恶心?”黎聿有些意外。“你只是黎聿。”这一听,黎聿立刻不自在的移开眼,心跳扑扑扑得厉害。这个男人,闷骚归闷骚,真要追起女人来,能力一定不俗。
接下来的几天,白天黎聿就沾着水写字给扇儿识,晚上一行人找地儿休息,而自打那一个水潭过了以后,黎聿就再没看见过大的水域了,野味吃的自然是山菜。这天午后,黎聿戳戳董寅的背,引起他的注意后问道:“附近还有没有水池水潭什么的,哪怕是小溪流也行,我想洗洗。”好几天没大面积的净身了,身上开始瘙痒,十分难受。
“没有。”董寅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又道:“明天会下雨。”“你该不会让我到雨里去洗吧?”黎聿大惊小怪的嚷嚷,见董寅点下头后,更是一副吃惊的模样,可不久他就泄气了。“好吧,非常时期,我忍了。”抚了抚隐隐作痛的额角,他就把手臂曲到后背挠挠。这一趟路下来,向衍那身白嫩的皮肤,怕不是要被他给毁了。
早早停顿妥当,董寅就去猎小动物去了。黎聿看着远方,不知道他是根据什么判断明天有雨,至少在他看来,今天这样的天气,和以往任何一天都没什么不同。马车停在一个树林子里,睡了一觉起来,黎聿发现果然如董寅所说,这天,黑压压的。风也不再是闷热的风,而是凉凉的,丝丝拂过皮肤,让人感觉舒爽。天边有轰隆隆的闷雷,而他头顶上那乌黑的云朵,正翻腾涌动着。“你说这雨会下多久?”黎聿在意的是,够不够他冲完凉。“不清楚。”董寅也坐在车里,看着黎聿扯得开开的领口,说道。
黎聿看了看还没起来的扇儿,决定到外头去。而董寅在看到他走得有些距离时,突然点下扇儿的睡穴,然后专注盯着前头的人。乌云越发浓密,气压瞬间低了起来,仿佛老天不发泄一通,会憋出病似的。黎聿猛然回头,对董寅说:“董兄,不是我计较,能不能请你避避嫌?”勾着笑,他说,却哪知这话这笑,在董寅看来完全是反效果,更是增加了他得到他的心情。
董寅也不当面反驳,只是驾着马车驶出老远,远到那马车小得都看不见了,别提横生的树枝茂密的树叶,遮挡了个严严实实。黎聿一直仰着脖子看天,期盼着雨滴坠下的那一刻。他再没常识,也知道这样的天气,下的肯定是倾盆大雨。想到可以冲个澡了,黎聿很兴奋,以至于没发现到,一道人影隐去气息,来到他所空地周围的树下,利用大树的遮挡掩去目标,用着一双炽热烫人的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哗啦――闪电横空劈下,就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来,雨开始下!片刻工夫,人的视线就被密集的雨丝遮蔽掉,也就那么一会儿,黎聿整个人湿了个透。不停抹着脸上的水,黎聿解开发纶,任一头长发披散而下,并开始脱衣服。雨够大,效果盖过莲蓬头里出来的水。他忽而顺风,让雨水冲刷他的发他的背,忽而又逆风,迎面接受雨水的洗礼。虽然这雨打在身上有些疼,不过感觉不坏。
黎聿开始哼歌,升着手臂搓呀搓,心情很是高昂。可正当他洗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眼角无意间瞥见两步之遥的雨幕里,有一个人,直挺挺站在那里,而他,甚至不知道他来了多久,看了多少。不用刻意看那人的脸,那气质那身形,在在告诉他,这个人就是董寅。后怕的退了一步,黎聿开始返身逃走,他可不会忘记上一他所犯下的前科。可还没走几步,腰被一把抱住,整个人腾空起来。

“董寅,我警告你别乱来!不然我一定饶不了你!”黎聿心慌了,压根忘了自己有武功,尽管那对这个无礼的人来说,可能无用。“董寅!你放开我!”哗啦啦的雨声可以盖过一切声响,黎聿不得不扯着嗓子吼。他不介意和人谱一段雨中曲,可该死的那个人必须是女人!而现在抱住他不放的男人,算什么!黎聿开始扭动身体,两只脚也杂乱无章的蹬踢着,却愣是无奈的被身后的人抱着来到一棵树下。
雨滴太大太重,树叶再浓密,也没有过滤多少。头顶不断有比豆子还大的雨珠掉下,却多少还是清晰了彼此的视线。黎聿象洋娃娃一样,被董寅摆布着翻了个身,两人面对着面,一个人的那双眦目火气腾腾都快烧起来了,一个人的眼底情款款却隐藏不住浓烈的情欲。“放我下来,听见没有!”黎聿咬牙切齿的说道,却惹得董寅整具身体都贴住他的,把他牢牢固定在树干上。
“我是个男人!”黎聿咆哮!他从没有气到这种程度的时候。
董寅不在乎,不顾黎聿踢在他膝盖上的脚,将他的两只手绕到树后单手扣下,定住他的头开始热吻。
“唔唔唔!”该死的!黎聿无计可施开始恼羞成怒。他就这么喜欢男人的身体嘛!好!好!给他!都给他!于是,黎聿自暴自弃的开始回应董寅,瞪大着眼。缠绵间,董寅松开扣住黎聿下颚的手,开始在他身上游走。先是在脖子上留恋着抚摸着,许久才摸到黎聿胸前两粒因为冰凉的雨水而挺立起来的乳首。
那是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痒痒的,可接下来却突然一痛。黎聿不敢相信董寅居然挤着他的乳头在向外拽。“见鬼,很痛啊!”黎聿乘着换气的空挡断断续续说道。
董寅解开对他手腕的钳制,一只手托起黎聿的腰,把头凑到他胸前。那两粒乳珠此刻已呈暗红色,随着主人急促的呼吸一颤一颤的。伸出舌头,轻轻的舔过,在满意的听到头顶传来细微的呻吟后,他一笑,张口咬下。
“啊!”黎聿惊呼一声,浑身巨颤。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以前和女人做时,从来没有过。“不要……一直吸!你再……怎么弄,它……也不会有奶……出来……”一边呼吸一边说话,黎聿感觉氧气根本不够用。
董寅不理会,仍一个劲在两朵红间徘徊流连,一只手还沿着腰线往下滑。
黎聿早感觉到大腿内侧碰到的那个又烫又硬的东西了,可没想到的是,他自己也勃起了。当他胯下的东西被一只温热的大掌一把握住时,他再也忍不住细细呻吟起来。“不、不要放手……”低喘着,他呢喃。下一刻感觉那只手动了起来。“哦……呃……继续……Jesus,太棒了……”黎聿爽得全身痉挛。董寅的手不停揉搓着他硬挺的男物,间或还会在下方那两颗小球上弹指几下。“我要!该死的,给我!”黎聿现在只想进到温暖的世界里去。
董寅抬高黎聿的一条腿,架到自己腰上,移开让黎聿舒服得要死的手,穿过小球中间顺着沟壑钻进后面的小穴里。
浑身一个激灵,黎聿终于回复了点意识。“快把手拿开!”但那只手不退反进,更是朝着里面钻去。“我没兴趣被男人插!董寅,你听见没有!”一惊一乍间,他的欲望已然萎靡。黎聿挣扎起来,却被董寅一个挺身,紧紧贴在树干上。粗糙的树皮熨烫着他的脊背,变态的让他颤栗。但他无暇关心这个,屁股那里,已经有第二根东西进来了!
因为雨水的湿润,董寅的手指很容易的就钻进菊穴里,待到他的一只手指在里面搜刮一圈后,他又把第二只也伸了进去。黎聿反抗,他根本无所谓。把脸埋在黎聿颈脖里,董寅不停舔着那道伤疤。“如果你敢那样做,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董寅动作一窒,又继续起来。如果让这个人一直逃下去,他将永远得不到他!确认了肉体的关系以后,他有的是时间,取得他的原谅,获得他的心。他付出的是心与灵魂,那么他也必须拿同样的东西来换!很不客气的,直接伸了三根手指到小穴里,董寅不停在里面按压搔刮。
一等那温热的地方适应了异物的入侵,黎聿前端的分身又生龙活虎起来。伸手掏出自己的昂扬,董寅两只手托起黎聿的臀瓣,抬高他的身体。“你是我的!”低沉的发表所有者宣言,他一挺身对准小穴闯了进去。
“妈呀――”撕心裂肺的痛楚,可一点不比当初被剜眼狂魔残害时少。但对象不同,黎聿的反应自然也不同。“你给我出去!”一字一顿的说着,他仰起头,抑制呼之欲出的吐意,不停作着呼吸。
“聿。”董寅叫了声,开始了第一下抽插。“聿!”董寅又叫了声,进行第二下抽插。“聿!!”董寅开始一遍遍叫起黎聿的名字,律动也变得连贯狂野起来。最先缓慢的让狭小的内壁适应着他的尺寸,等到阻力不那么大时,他加快速度,越来越疯狂。
尽管雨还在下,雨声还是那么大,可肉体撞击的声音却清晰的撞进两人耳朵里,董寅呼唤所爱之人名字的声音,也清楚的被黎聿接受到,短而急的喘息声,从无到有,由小到大的吟哦,不绝于耳。
“啊――……”一阵陌生的快感突如其来,让毫无防备的黎聿摇头晃脑不知所措。本来是用来推搡董寅身体的两只手,此刻正紧紧扣住他的肩头,白骨精一样的爪子穿透衣物陷进肉里,缕缕血丝刚渗出就被雨水冲刷干净。
知道哪个地方可以带给黎聿快感,董寅便锲而不舍的不断摩擦着那一点,黎聿的头晃得更厉害了,导致他的背脊摩擦着树干,开始破皮,但这都不算什么,那个急欲喷发的火山,才是让他发疯的关键。可董寅却搂紧他挤住他的硬物不让他发泄,后面还不停刺激他,真真使他欲仙欲死。
“停下!不要了!快死了!”黎聿都快哭出来了,这种想泄不能泄的滋味真不是人能受的。“董寅,董寅,停下来!”
“叫我寅!”董寅骤然停止动作,抬起头望着黎聿。
“见鬼的你为什么停下来!”黎聿火很大,欲火焚身的骂道。“叫我寅!”董寅坚持,咬牙硬撑着。头上有汗滚下,却和雨水溶在一起。“我凭什么……”话还没说完,董寅突然一个挺动,前端擦过那个突起,黎聿立即呶呶哀叫。“饶了我,寅,快动!快点!”
满意的笑着,董寅继续动作,并且稍微移开点距离,黎聿身前那话儿立即活蹦乱跳的弹起来,向外滴泪。“要去了!”低吟一声,黎聿身体一个巨颤,软了下来。感觉到猛然收缩的内壁,董寅再不能坚持,加快速度又抽插了几下,一埋把浊液射在黎聿体内。
“董寅,这笔帐……我迟早会和你算!”黎聿恶狠狠却又轻声细气的说。预感没错,后庭失守!
任由董寅替他收拾善后,黎聿阴着神色。虽然气他的乘人之危,不过他也有些恼自己。怎么就没弄清楚,原来自己是双性恋,两边都行的?对于这个结论,黎聿有些不太能够接受。被董寅抱到车上,黎聿睐一眼扇儿。这丫头,发生那么大的事了,她居然还睡得香。“你点了扇儿的穴道?”看起来只有这个可能性了。不然那么大声音,她不可能还睡得那么沉。
董寅没回,只是拿布巾替黎聿擦身。“流血了。”在雨里很容易被冲洗掉,可这会儿在车里,下身流出的血丝显而易见。“我以后会温柔点。”听到董寅居然回了这么一句,黎聿一口气哽在喉咙口。“不会再有下一!我不会给你机会,No Way,No Door,No Windows,OK?”
董寅聪明的对最后那句鸟语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从怀里取出药膏,在黎聿受伤的地方抹上。只是这样,他就有些情动,却也知道此地此刻,不是绝佳时机。“我的背也疼。”黎聿说道。看着董寅弯腰擦干净他沾了泥的脚,帮他套上裤子。躺到车板上时,他感觉背心隐隐刺痛着,于是这样说。
董寅替黎聿系好裤腰带,拉住他一只手臂让他翻身背对自己。他看到黎聿的背上密密麻麻的小伤口很多,有些里面镶嵌着木屑。皱起眉,他低下身开始清理,然后用湿巾擦拭后,涂上药膏。最后他帮黎聿穿上里衣和外套,想帮他梳头。“不必了。我肚子有些饿。”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确实清爽了许多,不管是身体表面,还是体表下面。
董寅站在车边,缄默良久,突然说道:“我不会道歉,我更不会后悔,因为我爱你!”说着走入雨幕。这种天不会有动物出没,他只能去采点树果充饥了。
黎聿趴在车厢里,感觉面孔有些热。因为爱所以伤害吗?他虽不太理解却并不赞同!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有些心动,不过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董寅回来时,手里托着张大叶子,里面堆满了红红绿绿的果子。黎聿爬起来靠在车厢上。“这雨还要下多久?”虽然小了许多,却仍是很密。“快了。”听到董寅的回答,黎聿看了看天。果然是发泄过后的天呀,亮堂堂的,清新宜人。移回视线时,看见那个男人正在换衣服,便瞬也不瞬的盯着那精瘦的身体看着。这样一具身体,真的很完美。白而不苍,瘦却不嬴,肌理分明,骨节优美。“董兄,你看上我哪点?”黎聿是真的好奇。是眼睛吗?还是这副容貌?

“灵魂。”董寅的回答够简单,却让黎聿无话可说。他不再继续这个问题,拿过一个果子,看了眼,却说道:“这个能吃,不毒?”“很甜。”董寅边穿衣服边说。好吧,虽然他现在很想吃肉,但没有也没办法,只能啃啃水果了。咬了一口,果然很甜,一边吃一边对盘坐在他对面的董寅说:“解了扇儿的穴道吧。反正没什么事了。”董寅轻描淡写的挥挥手,扇儿就悠悠转醒。
“爷?”耳边的雨声有些大,女孩一时弄太不清状况。什么时候下雨了?“吃点果子垫垫饥,等雨停了我们上路。”“爷您怎么了?”她的爷看上去有气无力的。“爷是生病了吗?”想到这个可能性,扇儿的鼻子发酸,急了。
“不碍事的。被这雨闹的。”说着,黎聿朝她递过去一个果子,正是他吃过很甜的那种。

第四章 下
雨果然没再下多久,丫鬟醒后,盏茶过后就嘎然停住,倒有些象女孩的小脾气,来去匆匆。董寅坐回驾驶座,喝着马儿上了官道。因为这段是泥路,雨后有些泥泞坑洼,马车稍微颠着。“丫头,我睡一会儿。你别吵我。”黎聿说道,拽过一只软软的枕头就躺下。很累,很想睡!
再醒来时,天早黑了。可车却未停,仍是马不停蹄的赶着路。“怎么不停下?”黎聿微蹙着眉,精神回来了,可惜身体还没恢复。“前头有一个小镇。”扇儿解释道。听了这话,黎聿突然有些急切了。他怀念香喷喷的肉啊!想吃,好想吃!这样想的时候,肚子也开始合唱起来。看见身边的丫鬟眼圈红了,他不解的问道:“扇儿,你怎么了?”
“爷,您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说着落寞的缩紧身体。是呀,她的爷虽然倍受冷落,可物质上身体上,却从来没受到怠慢。现下听见爷饿得肚子直呱呱,扇儿好伤心呀!“傻丫头,一顿饭而已。进了城不就有了?”在扇儿的头上揉了揉,黎聿笑着说。
前方出现星星点点的灯火,逐渐放大慢慢变多。相对城镇而言规模很小,只能算是个小村子,不过有人家就好。黎聿让扇儿拿了银子去敲其中一户人家的门。女主人很热情的将他们迎进了屋,笑呵呵的张罗了几道热菜和米饭给他们。
朝女主人递上一个蛊惑的笑,黎聿捧起碗。能吃到白米饭,他真幸福!等人来收拾碗筷时,黎聿又笑着对她说:“大姐,你做的菜味道真不错。给你添麻烦了,真过意不去。”面皮薄的女主人立刻通红了脸,手脚也不似一开始那么利索了。等到人走后,扇儿不依的嘟起嘴。“爷,您怎么可以这样,她可是有夫婿的呀!”
“你这丫头懂什么!”黎聿把头支在桌上,笑睨着坐在对面的扇儿,直看得那张本来还虎虎的脸,慢慢变红直到羞赧的垂下去。捻着唇,黎聿低低笑着。“女人是用来疼的,用来呵护的,人家辛辛苦苦张罗了好菜招待我们,当然要说些好听的话,让她开心开心。”黎聿很,而且骨子里还有那么些绅士元素。“可她拿了我们的银子呀!”扇儿没敢抬头,只能把话含在嘴里嘟哝。她的爷的那张脸配着那双眼,加上那副表情,足以迷倒一票人了,她扇儿还是个黄小闺女,经受不住的。
黎聿笑眯眯的看着扇儿的反应,满意得很。瞥见一侧董寅黑乎乎的脸色时,冷笑一声别开了脸。他这会儿坐在硬板凳上屁股生疼生疼的,这罪,还不是那家伙带给他的。想他理他,没门没窗!屋主安排了两间房给他们,一间是给丫头扇儿的,另一间自然是那两个男人一块睡。黎聿不怕,他身体还没好,若董寅敢乱来那么他就有足够理由说到他知难而退。如果为了逞兽欲而忽略他的感受无视他的状态,那董寅对他的感情,就有待商榷了。而董寅果然什么也没做,只是搂着他睡。
“离都城,还有几天?”黎聿问。他现在在想,他还要不要去都城找个小姐娶?不过想想,不就是被上了一么,要他放弃美好的女人,很不划算,所以黎聿并不打算打消那个念头。“三天。”
翻个身,黎聿阖眼睡去。
翌日起床时,身边已空。床头有洗脸水,黎聿洗漱一番后,把头发扎在脑后,走了出去。他看到董寅在屋外,肩膀上站着一只灰鸽子,他低着头正在看什么。察觉到他的视线,董寅转过身来,两人屋里屋外对望了会,前者就抓住鸽子放飞,然后跨了进来。黎聿瞄了眼被董寅拽在手里的纸条,笑道:“董兄,有事了?”董寅张口欲言,却没说什么话,只是愤然的啧巴了下嘴,皱起眉头。“怎么,吃干抹净,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没有!”难得看他这么明显的激动,黎聿笑起来。“放心,我是开玩笑的。董兄,你有事就走吧,都城虽大,以你的本事却是应该能够找到我们。”不过那时他黎聿,八成已成了某户人家的女婿啦。小九九拨得响当当的,黎聿现在可是巴不得他离开。
董寅为难的低头看了眼纸条,十分犹豫!平时接到任务他肯定头一桩事就是解决它,可眼下好不容易和黎聿亲近些了,若离开了,他怕回来的时候将看到让自己心碎的情形,这么个飘忽不定的人,他必须牢牢把他抓在手里才行!
“董兄,女人可不喜欢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的男人。”黎聿说道。
董寅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他上前一把抓住黎聿的手臂,严肃的说:“我会尽快回来,你不许,找女人!”“董兄,那个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还没随便到路边抓来一个都要。”耸耸肩,黎聿架开他的手。
董寅狠狠瞪他一眼,突然转身闯入丫鬟扇儿睡的房间,也不顾忌讳,一把提起女孩的衣领。“起来!”
扇儿迷迷糊糊眯开眼,下一秒吓的差点尖叫。“闭嘴!”董寅阴鸷的喝了句,在女孩目瞪口呆下,说道:“看好你的爷,别让他随便和女人搞七捻三!记住没有!”
“嗯、嗯!”扇儿不管懂不懂,先点头再说。
董寅放开她,出了房。黎聿环着胸,靠在墙边目睹这一切。在那人经过他身前时,笑着说道:“你认为这有用么,董兄?我要做什么,那小丫头能阻止得了么?”说完狡黠一笑。
董寅在那张薄唇上重重印下一吻,“等我回来!”丢下这话就出门离开,一出门他就施展轻功,打算以最短的时间解决掉,然后回来继续巴着黎聿。
“爷,董公子他怎么了?”扇儿从房里出来,问道。“他有事,走了。”“啊?那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呀?”单纯的女孩根本想不到其他地方,还不太能理解。“忘了它。我才是你的爷,你不必听他的。”黎聿心情大好,笑容可掬的。“哦。”扇儿傻傻点头,觉得今天爷看上去特别高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过爷开心她也开心,所以丫鬟认为这很好。
早餐的时候,黎聿问过那对夫妻。他们说如果按照一般速度赶的话,到达都城需要三天,但若马好脚程快,加上连夜赶路,只用一日夜不到的时间就可抵达。黎聿自己不会抓小动物,所以准备采取后面一种方法。干粮方面,他实在吃不惯干巴巴的馒头,于是让女主人烧了一锅米饭,做起饭团来。扇儿没见过这东西,一直在边上好奇的看着她的爷做。用昨晚剩下来的菜,黎聿做了些青菜叶包裹的饭团,以及里面镶有豌豆角的饭团。大约有了十二三个的数量后,他就用殷勤的女主人替他准备的荷叶打包,放到车上。
一切就绪后,告别了主人一家,他们出发。又因为车夫走了,黎聿不得不重操旧业,赶起了车。“爷,到了都城,您去不去看六爷?”“或许。怎么,你想去?”黎聿目眺前头。听丫鬟的语气,有点期待的成分。“六爷官做得那么大,房子一定很漂亮吧。”“丫头,向府的环境不也不错,怎么尽想着别人的。”黎聿调侃着。向府的景致布置是真的不错。“六爷才不是外人呢!六爷可是爷的弟弟。”“丫头,他是向衍的弟弟,可不是我黎聿的弟弟,记住了?”听了这话,那本来还很雀跃的小丫头,立刻委靡着,耷拉下脑袋。
奇怪的朝后投去一瞥,黎聿叹口气。“好吧,如果我能找到六爷的话,一定带你去看看他的房子,行了吧?”“爷您真好!”丫鬟立刻振作起来。“是是。”黎聿从来都只有让女人对他服服帖帖的,曾几何时居然迁就起女人来了,真有道是风水轮流转,猴子称大王。
好在他这段日子睡得很饱,也没有太多的剧烈活动,到了晚上精神倒也足。嚼着饭团,时而专心驾车,时而分神看景。等东方泛鱼肚白的时候,他看到了这一天一夜来的第一个人,然后是第二第三个。因为靠近华的都城,老清早的就有小贩小卒活跃,路旁也不再仅仅是单调的树木草,刚刚他才从一家酒肆前飞过,前头又有一家小铺子,而且已经开铺。

高耸坚固的城墙进入眼帘,黎聿终于可以缓一口气。减慢速度,他放开缰绳,握了几下拳,然后喝住马儿,而这时,马车恰好停在城门口。等待出城的排了一长龙,进城的暂时只有黎聿这一架,他看到一个卫兵掀起窗帘朝车厢里看了几眼,然后回到岗位上说:“可以了!”黎聿奉送一笑,喝着马儿朝里走去。
因为时辰尚早,华被掩盖在朦胧的梦乡之下。街上大多是忙碌的商贩,以及大户人家仆从打扮的人,普通老百姓倒是不多。一个城市,客栈的招牌往往是最显眼的,因为要招揽顾客,黎聿不必问路,打老远就看见那飘呀飘的旗子,写着“悦来客栈”。想到上一住的那家叫“悦去”,不免猜想这两家的老板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兴许还会有悦南悦北什么的。摇摇头,把脱了缰的思绪拉回来,黎聿来到了客栈门前。
显然这店也是刚刚开,小二正在把搁在桌上的长凳放下来,抹桌子。见有客人上门,一个伙计迅速从里面迎出来。“客倌,您早咯。”黎聿叫扇儿起来,拿起包袱就下了车,那伙计就把马车牵走了。走进堂内,黎聿看到掌柜的正在拨珠算子,见到他,忙不迭挂上客套的笑问了句:“客人,您是吃饭还是打尖?”
“给我两间房。另外替我准备一些早点。”“好嘞!”唤了小二吩咐了句,黎聿就跟着他上了二楼。把东西放好后,又和扇儿一同下楼去。因为先前那场雨,冲刷掉了多数暑气,纵使天依旧热,却不闷,吹出来的风还有些凉爽。坐在通风的窗口,喝着温热的稀粥,黎聿问不远的掌柜。“掌柜的,这里哪有卖房子的?”有个根,心里也塌实点。黎聿清楚自己喜欢东游西荡的,但前提必须是,有个家牵绊住他的人,那样他离再怎么远,都会有一种归属感。向府不是他的家,所以他打算自己置办一个。
“哟!巧了!城东的黄老板正估摸着举家牵回祖籍开拓生意,打算把房子卖了,正四托人找买主呢。”掌柜的停下手头的活,眯着老眼看向黎聿,“客人,您有意思的话,要不我替您说说?”“那房怎么样?”“这个我看过,不错。虽说不是挺大,可也有三个独立的院落,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黎聿考虑了下,觉得对自己来说是大了点,不过倒也不介意,遂说:“可以。那掌柜的什么时候能带我去看看?”“这成!我先让人带你去,主人一家已经搬了出来,只有空屋。客人要欢喜的话,我再带黄老板和您谈。”于是吃过早饭后,那掌柜的就拨了个伙计,说是引路的。黎聿和扇儿一起跟着去了,那房子离客栈大约有半个时辰的路,因为街上逐渐热闹起来,倒也不觉得这路有多长。扇儿听说黎聿要买房,虽然奇怪他的举动却还是很兴奋。
来到一座宅子前,门上的标牌已经取下,显然是无主的屋。那伙计敲了门,很快有人应门,一听是来看房的,热情的迎着他们进去。大路是青石板铺就,小道是鹅卵石砌成,很是精巧。大堂偏厅,都很讲究,三个独立的小院也各有特色,每个院大约有四间房,围着一个小天井,房里的布置简单了些,除了必备的家具,没有多余的装饰,显然是被主人清空了。黎聿不打算看了,因为他很满意,打算标下。于是让伙计领着回了客栈,请掌柜的叫那个黄老板来和他见面。
这掌柜的办事效率倒也高,傍晚的时候就让人来说,黄老板已经等在包间里。黎聿单独应约,进了包间。席上盘腿坐着一个男子,笑眯眯的,有点象弥勒佛。黎聿向他问了声好,在对面坐下。客套一番后,谈话进入正题。
“黄老板,那房您开价多少?”黄老板伸出一只手掌。“五千两。”黎聿淡淡扯着笑。“一口价,两千两,成我拿下,不成就作数。”显然没料到黎聿如此狠心,一侃就侃掉那么多,黄老板的笑容差点挂不住。“黎公子,我那房子所的地理位置很不错,占地面积也不算小,里面的装饰更是考究,您这价钱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点。”“黄老板,那位置固然不错,可和附近的富人区比较,就有些寒碜,面积是不小,可就是因为大,所以我要雇佣的仆人也相应增加了,不然保不准会荒废了什么地方。至于装饰么,屋里头的不都已经没了么,这样一来我还得自己心思装点,而外头那些草草的,我拔了让人再种就是。那些个凉亭湖泊什么的倒真是不错,没这些我只肯出一千两,有了它们我才给您两千两。您自己考虑考虑吧。反正我是一个子也不会加的。”“黎公子,您看这……”“黄老板,不必多说了。事成不成您一句话。不同意我再找其他的,您就另觅高就吧。”说完打算起身。
“且慢!”黄老板一把按住黎聿的手,示意让他再想想。黎聿两只眼睛滴溜溜一转,勾魂笑道:“黄老板,您不想尽早回家和妻子孩子团圆么?”听说家眷都已经回了祖籍,就留他一个在这等房子出售后离开。
见着他的笑,黄老板的面上划过一丝惊艳,心神也有些缥缈恍惚起来。“是呀。”他叹息一声,突然一咬牙,说道:“成交了!”
看到他从怀里取出房契地契,黎聿也拿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递过去。拿到东西后,看也不看就揣入怀中。“黄老板,这顿晚饭我请,算是替您饯行,能做成生意也说明你我有缘。”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把黄老板面上的迷恋尽收眼底,黎聿笑得更是欢了。只用两千两就买到一座好宅子,他能不开心么。
插:今天白天米在,米更新,对8起咯呀。

第五章 上
事情结后,黎聿拿了些银子,让掌柜的替他请一些人把那房子连夜打扫打扫,他明天一早就入住。末了上楼去。扇儿在他的房里,见他回来后惴惴问道:“爷,成没成?”
看着在自己身边兜兜转的丫鬟,黎聿呵呵笑着。“行了。明天我们就住进去。”扇儿一方面是高兴爷买到了栋好房子,一方面又疑惑。“爷,您不上六爷那去住,作甚么自己买房子呀?”黎聿伸手在她半抬的鼻梁上刮了记,戏谑道:“当然等哪天你这丫头找到好婆家的时候,有个娘家给你靠呀!”“爷呀,您怎么就喜欢糗扇儿!”女孩噘起嘴皱着脸,扭过身羞恼得落荒而逃。
休息了一晚,黎聿就带上丫鬟来到新买的房前。看门的一见是新主子,比上还热情,点头哈腰的直请他们进去。地方是打扫干净了,可空荡荡的没个人影。黎聿选了中间的小院,取名叫鲤鱼池,住了进去。扇儿就挑了他左边的院子住,黎聿给起了个风扇阁的名字。余下那个小院暂时被当成供客人用的,所以叫流水居,预示着客人的不定。准备妥当后,黎聿到门房那边,让他去请两个丫鬟四个男仆,男仆里必须有一个会修理草的和一个懂马的。三个时辰后,门房回来,带回了黎聿要求的人。
看着在他面前站成一排的六个人,黎聿笑道:“我叫黎聿,黎明舌聿的黎聿,以后你们就叫我一声爷,而她,叫黎扇,是小姐,记住了么。”“爷……”扇儿听了眼睛红红,扑登扑登直瞅着他看。摸摸她的头,黎聿微笑着问:“就这样了,丫头。”“嗯……爷……”扇儿低下头,扭捏的绞着衣角,两边嘴角却是越扯越大的。
因为老爷叫黎聿,所以第二天挂上去的牌匾上书“黎府”二字,黎聿的生活,也暂时是安定下来了。过了两三天,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个家的生活。下人有专门的下人房,黎聿让人修葺一番,尤其是两个丫鬟的,睡的还是独间,内部装饰也很实用。扇儿还是服侍他,跟前跟后的,所以那两丫鬟的工作,不是伺候人,而是保持屋子里的清洁。一个园丁,黎聿让他把圃重新弄了一遍,弄成他顺眼的样,一个马夫,精心照料黎聿带来的两匹马儿,剩余两个家丁就干干游击活,日子倒也清闲,最后又请了个厨娘,开灶升火。
大约又过了几天,扇儿就问起他来这儿的目的,还问他怎么不去拜访六爷。坐在凉亭里,吹着凉风,吃着水果,黎聿真不想回答这两个问题。可女孩一直拿大眼睛盯着他看,让他忽视不了。“丫头,我实说了吧,其实我是逃出来。”扇儿惊的张着小嘴,讷讷不知如何反应。“爷您是说……逃出来?”
“是啊。”黎聿点着头,“回不去了。”说着悠闲的吃了粒葡萄。“可是,为什么要逃出来?大爷二爷,对爷很好呀?”女孩十分不明白。“你哟。当初不就是因为向衍会死,才成就了我么。在外人眼里看来,向府四爷没死成,还不来第二。我们出来那天,院里被人放了火。”“爷、爷那、那个……”女孩结结巴巴不知所措。“无妨。反正已经逃了出来了。向府那边应该也不会穷追猛打的。”“为什么?”扇儿不懂,不懂不懂不懂!
“是大娘一直要向衍小命。还不是那双眼睛给害的,说他是妖孽,容他不得,于是就想方设法弄死他,不过想想倒该感谢她了,不然我也没那么容易活。”说完瞟了下女孩。“所以说,不能去见你六爷,不然会暴露目标,知道我没死大娘还不杀到这边来。”
“那爷是早知道大娘会放火烧您了?”她的爷好厉害,未卜先知。“不尽然。我知道她会动手,却不知道是何时。所以那段时间就上街市招摇去,逼她先下手为强,那样我反击的话也不会落人把柄。可没成想她是如此沉不住气,我才不过逍遥了两天,就忍不住要置我于死地了。”“那爷是怎么……扇儿又是怎么逃出来的?扇儿都不记得了。”越听越是糊涂啊。
“你当然不知道。是三哥。”“三爷?!”“对。他好象知道大娘打算干些什么。那晚他先是点了你的睡穴把你带出去,等出事后把我救出去,马车什么的也都是他给准备的。”忆起临别前的那个吻,黎聿陷入沉思。向琰在想些什么?轻轻抚着唇,他低垂下眼盯着亭子边上小湖里的鱼儿。鱼儿,聿儿,二哥喜欢叫他聿儿,大哥叫他四弟,还教他武功,三哥违背亲娘意志救下他,向府难道真的没有留恋了么?虽然待了很短一段时间,可那三兄弟,给他的印象很。大哥的眉,一直微微锁着,看见他的时候眼角会笑,二哥的眼一直很轻佻,可他见识过他的另一面,知道他其实不若表面那般轻浮不恭,对于三哥接触不多,只有初见时那刻薄的咄咄逼人,和最后一的那个亲吻,却足以在他脑海里印下沟痕。
“爷!”耳边很近的距离响起这如雷般的呼唤,黎聿一个踉跄差点从躺椅上掉下。怒嗔了丫鬟一眼,说道:“什么事,丫头。”“爷您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想你大爷二爷三爷。”“哦。那爷是真不打算去看六爷了?说不定六爷不会把您在这儿的事,告诉大爷他们呢,说不定您让六爷别说,他就不说了呢。”“若他是女人我一定拜访,不过他是男人,我提不起兴趣。而且这种假设性的事情我从不考虑,再说了,他没见过现在这样的向衍,怀疑起来怎么办?”“那爷打算怎么办?一直就这样下去了呀?”听了黎聿的分析,扇儿也有点担心了,于是放弃了。
“那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到街上去喝西北风了。”“风也能喝的?”“丫头,那只是个比方。我的意思是说,总有一天会坐吃空山,落得个流浪街头的下场。”扇儿掩嘴低呼,突然说道:“爷,那时候扇儿一定不会丢下您的!”
我可不是和你讨论这个问题。黎聿无力的叹口气。“丫头,你爷我,打算下海经商。”银票还余三千两,大的金元宝和银锭子都还没动过,他有本开个店面。没想到不老狐也有身染铜臭的一天,若是以前他一定嗤之以鼻一番。“下海和经商有关联么?”扇儿不解风情的问了句。黎聿下定决心,以后不教她识字了,改教她学说歇后语成语短语谚语和俚语什么的,免得她一天到晚当好奇宝宝,反正不识字能说话就行了。

第二天,黎聿独自一人,上街去溜一圈,看看到底做什么买卖的好。即使以前没做过,也明白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但这条规律也会因时而异,现在的情况可和他那时不同。如今的女性没什么地位,除了达观显贵的家眷,不过好在这是都城,是皇城所在,有权有势的人,一抓一大把,所以做服装,尤其是针对高消费档的服装,应该可以,但这年头是讲面孔熟悉度和技术的扎实性,他一个新人,没成黑马会先被人打压得死死。而且他也不认为他推陈出新弄点西洋玩意,会为人所接受,所以这一点他放弃了。而男人的钱呢,则集中在下半身。但黎聿自诩没逼良为娼的硬心肠,也放弃了。最后黎聿决定,下厨!
人都说君子远庖厨,但他是绅士,非君子也,所以以前的时候就喜欢自己弄好吃的给自己吃,尤其很多女人说,很喜欢看他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和他平时贵公子的优雅气质不同,那样让她们觉得很温馨,有一种黎聿是属于她们的错觉。加上环境使然,黎聿家里家外,吃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食物,因此均有涉猎。和西方美女约会时,他会做中餐或者和食,和东方美女约会时,他做的就是西餐,于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要不是手腕太细,他耍把菜刀兴许就可以杀个人。不过,现在他看到刀刃会心悸,这可不是好情况。可若要说拿拿铲子把把锅子,他还是行的。
于是黎聿放慢脚步,开始逛起街来。都城不愧于中央首府的职能,街市上的人大多锦衣华服,骨扇纶巾的,熙熙攘攘热闹纷呈。黎聿今日穿了件白袍子,束了条蓝底金边的宽腰带,头发随性的扎在脑后,倒是有股脱俗的味道。街上很多女子都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大胆一点的还会向他抛媚眼。勾起抹笑,黎聿在一个卖发簪的摊子前停下,很简单,该所站一名女子,面容俊俏,体态丰盈,身姿典雅,若要给分那便是九五,扣除的五分是因为该女眼角含春,可能不是什么良好女子。
黎聿停在她旁边,低头装作挑簪子,知道女子在看见他来的时候,抛了个含情脉脉的眼神给他,又见他低头挑捡,暧昧的笑了起来。黎聿把一只步摇捏在手里,朝女子递去。“姑娘,这簪子很合适你。”
那女子脸一红,星眼低垂,伸手欲接。可就在这时,一阵慌乱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接近,人群开始奔走逃窜。黎聿回眸一看,挑挑眉。那马儿疯狂的扬踢狂奔,走的还是蛇形。“让开让开!”马上的人扯着缰绳喊着。黎聿回头时,看见女子正朝边上移动,忙拉住她的手,微笑道:“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在下黎聿,这厢有礼了。”被爷爷逼着读古书时,没少看那些个风雪月。
那女子先是含羞带怯的矜持一番,然后抬起眼想回,却在下一瞬瞪大了弯弯的眼睛,惊惧的张张嘴,一把甩开黎聿的手就独自走了。黎聿啧了下嘴,不悦的朝那个骑士看去,发现他就快撞上自己了。提口气,轻功一撩人就跃出半丈高,站在对面房顶,看着骑士在撞翻了卖发簪的摊头后,连同马儿一起跌翻在地。
看样子应该会很痛,但他搅了自己的约会,黎聿当然不会同情他。冷笑一声,打算脚尖点地,回到平地。哪知道他脚下的瓦片松动,在他动作的时候碎为两半掉下,黎聿一个趔趄,泄了内力人也随之贴着屋檐朝下滑落。下面的人关注的是那个正在爬起来的骑士,和那匹抽筋的疯马,黎聿注定要自己跌自己爬了。就在朝下坠的时候,他闭着眼睛认命的等着屁股开的时刻,却等呀等怎么也没等到。睁开眼看看怎么回事,却看见一张较好的大脸的特写。对方扯了抹笑,说道:“你没事吧?”
黎聿回以微笑。“没有。谢谢。”说着从那人手上跳下地,朝女子离去的方向张望。那边有人,男女老幼的,却没有那个美女。瞪向此刻已然活蹦乱跳的骑士,黎聿很恼。转个身,他想打道回府。下一刻,手被拉住。“等一下。”
黎聿回头,是那个救了他的男人。“有事么?”微一挑眉,因为心情不好摆不出好脸来。“我想去喝杯茶,你……愿意同行么?”男人虽然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可眼底却没有那种意思,眉宇间有些霸气,不容拒绝的坚定。“你该找个女人,而不是我。”黎聿淡淡道。“交个朋友不行吗?”男人讨好的说。
黎聿打量他,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他在这个地方没认识多少人,所以留了心。“我好象见过你。”男子听了一笑,两只手握成拳,互相抵住,作了个揖。黎聿眼一瞠,有点苗头了。“你是……”可话都到牙根了,就是组织不出语句。
“上梁城前的官道,你向我问过路。”“噢――”黎聿恍然大悟,想起来了。男子那个动作,正是他错误的抱拳方式,没想到他记住了,黎聿白面微红。“那多谢你了呀。”说完笑了起来,阴霾扫空。“那我现在邀请你,你还去么?”男子试探性的问了句。黎聿笑着,“去!当然去!不过是我请。”
跟着男子来到一家装潢不错的茶楼,两人上了二楼,在窗边位置坐下。“那马是怎么回事?”距离出事地点不远,从黎聿坐的方向可轻易看见,那边骚动未减。“惊了。”男子说。“能问你的名字吗?”
黎聿收回视线,投在男子身上。“黎聿,黎明舌聿。”“董擎。”董姓……黎聿有些闪神。董寅不知道怎么样了?说是尽快,可他已经有半月没见到人了。不知道他做什么的,居然用到飞鸽传书,难不成是危险工作,比如间谍,特工,或者杀手?这样说来,那他就有可能受伤或者,死亡?!想到这些,黎聿的心有点乱。他皱着眉低下头,看着碗里的茶水。
“黎兄,你怎么了?”董擎看黎聿神情思念,似嗔似怨,不禁阴下脸来。“没事。”黎聿轻描淡写的回了句,喝口茶。“黎兄如今落脚何?”因为当初黎聿曾直言不讳自己是在逃亡,故有此问。“城东的黎府。”“城东?莫不是前阵子待售的那栋宅子?是你买下的?”“对啊。”偏头靠在窗口,黎聿闲适的喝茶。
董擎看着这一幕,眼角一紧。“黎兄是想在这儿安家了?”“有这个意思。不过不排除出去游山玩水的可能性。当然,暂时还没有那种打算。”“那黎兄都有些什么打算?”黎聿抬起眼皮,目光炯炯的望着对面的人。“我想开家馆子。”“你会厨?”董擎显得有些吃惊。
“看不出来么?”黎聿摸了摸脸,有些得色。以前看不出来,现在也看不出来,人人都好以貌取人呀。“不是我夸,吃过我做的菜的女人,没人不说好的。”董擎哂道:“黎兄红粉知己看来有很多呀。”黎聿一听,哀上心头。那是以前,现在连个蓝粉知己都没的,可怜兮兮的。而刚才好不容易要把到了,却被搞砸,出师不利,真晦气呀!“那黎兄要不要我的帮忙?”董擎这样说。
黎聿好奇问道:“你能帮什么忙?帮我做菜?”董擎啼笑皆非。“非也。既然还没开,我倒可以帮你挑个黄金地段,盖间楼。”“这行!”黎聿知道自己在这儿没有依靠没有后台,难免孤单,这会儿有董擎帮着自己张罗,也好。“完了再跟我算帐吧。”董擎但笑不语。

第五章 下
分别时,董擎跟他说,一回去就替他办,成了就上他那去拜访,黎聿随他,笑笑着道了再见。回府后,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扇儿,这丫头在获悉自己的爷居然会下厨时,惊愕的呆滞良久,回了神还一直说不信。黎聿也懒得再跟她辩驳向衍黎聿的区别,当晚就下厨,做了道和食里的铁板牛肉给她吃,直吃得女孩满嘴流油嚷着还想吃,自此就一直拿崇拜膜拜的眼神瞅着黎聿,真把他当成无所不能的人了。
第二天下午,董擎就来了。在听到地方已经选好,而且正在装修时,黎聿对董擎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满口赞赏。两人在桌前讨论时,扇儿巴巴在一边,垂涎的望着黎聿。黎聿知晓她的心思,还不是在惦念着昨天那道菜么。可他以前下厨是为了让女人和他上床的,今后下厨是为了捞进大把大把银子的,如今给这丫头下厨,他有什么好?加上黎聿虽好美味,却不是地道的美食家,舌头不挑的,只要不难吃,他都能吃下肚。
正准备无视,听见扇儿幽幽飘来一句:“爷~~”好吧,他投降。黎聿把脸埋在手里,透过指间瞪了女孩一眼,说道:“上街买肉去。”扇儿欢呼一声,赶忙奔回自己房里,她要拿多多的钱买多多的肉,让爷做多多的好吃的。
“记得她是你的丫鬟吧。”董擎看着门口,低笑着问了句。“本来是。我从来没拿她当丫鬟使唤,感觉上就象是个小妹妹。”“不过,看她的反应,黎兄的厨艺应该不错。”“马马虎虎。”黎聿嘴上意思意思。
“还有黎兄,你订的那些条款不觉得苛了点么?”董擎看着纸上用小楷写就的隶书,无奈的问道。开饭馆还没见有人开到这份上呢,比客人都大牌。上书:大厨一天只掌五顿:早茶、早餐、午餐、午茶、晚餐,每顿只限一桌客人。光这一条就可以气死许多食客了。另外的还罗列了很多菜式和菜色,有许多董擎都不曾听说过。比如和食,以及里面的诸如寿司,冷面,蛋包饭什么的,再比如西菜里的,鹅肝酱,鱼子酱,牛肉烩什么的。“黎兄,你认为这样,会有客人么?”董擎是在替他担心啊。
“好东西自有慧眼人识得。不如你来做我的第一个客人,然后替我宣传去。”董擎听了苦笑。“知道了,黎大掌柜。”
扇儿拎了一大篮子肉回来后,黎聿留董擎吃晚饭,后者倒也从善如流。让人理好这些肉,黎聿就钻进厨房,开始动手。反正材料多,除做了一道铁板烧外,黎聿又做了些可乐饼。当桌前两人看见炸得金黄酥脆的食物后,那眼光真和狼见了羊差不多,尤其是扇儿这丫头,因为了解个中滋味,贪吃得露骨。董擎虽没疑虑,却还是带着丝丝犹豫,可吃了第一口后便也开始大块朵颐起来。
“怎么样,物超所值吧?”黎聿支手交握在桌上,看着吃得欢畅的两人,问的却是董擎。“不错。我替你宣传!”
约莫十天过去,董擎差人过来告诉黎聿,说地方已经装修好,让他过去看,厨房里的人手也已经找好,不过必须他自己来检视。黎聿带上扇儿,跟着小厮去了。第一去,发现果然是黄金宝地。不远有贵胄富人的居住区,来时的路上,他有经过一条布衣店林立的街市,远远的还可闻见脂粉味,想来街也不远。总之,如果那些有钱人想去买衣服想去嫖妓,那家店铺所在的道路,是必经之地。

大堂里布置得很整齐,方方整整的,二楼临街的一面也是普通座位,穿过一条长廊,后面就是包厢和雅座。而一楼长廊部分则是天井,里边的便是厨房和几间通铺。那些招来的长工都聚集在天井里,黎聿一个一个看过来,很满意,没说什么,只说想见见厨师。厨房里的人手一共三个,一个学徒两个师傅,三个人见他就是所谓的老板和大厨时,那几张脸皆怪异得紧。黎聿也不见怪,实践出真知,到时上手了,保他们无话可说。
让所有人都待到天井里去,黎聿笑道:“往后大家伙便在一起共事了,我也不想和你们分什么老板和伙计,能在一起干活就都是一家人。家离得近的人就走着上班,如果远的话,那就睡这儿。伙计每月工钱是二两银子,厨师三两,年终每人会有红利发,以图过个好年。红利根据平时表现结算,一个度,然后以功劳叠加。干活卖力肯下苦功钻研的,我还会替他涨工钱。吃饭这个行业,讲究的是服务,笑口好,客人的口碑自然差不到哪去,如果菜肴好了,那就更出色。所以你们尽量做到尽心尽力,我便不会亏待。
“我会让人准备一份菜单,有几桌人便有几本菜单,客人入了座,就把菜单给他们,让他们点菜,所以在大堂里跑的人,必须把每一道菜名都背得滚瓜烂熟。我所做的那些暂时还不会写到菜单上,等师傅学会了再添,到时候就由你们为客人做。每隔一段时间我会推出新的菜色,请几位师傅认真学咯。
“想必你们也看过我定的那条规矩了,等开张我会让人做五块牌子,每一块都代表了特定的时段特定的位置,只有持有牌子的人才能到那一桌宴席上吃,我也只为有牌子的人做。对于那个所谓的条款,分别是早茶、早餐、午餐、午茶和晚餐,名目虽然如此,内容却不定。即使客人想在早上吃鸡鸭鱼肉,我也会做,哪怕是晚饭只点一碗粥,亦是如此。上好最后一道菜时,把牌子收回,再给下一个客人,不论是预先订的,或者是排队等的,总之就是看牌入座。至于那个特定的宴席,就必须有特定的包厢,那个包厢平时可以给人用,但一到那个时辰就必须空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我想说的话就这些了,你们都明白了吗?”
那些工人不时面面相觑。没见过这样的老板,没听过这样的规矩,但在这儿干活,工钱比别的地方都高,自然不会有异议,于是纷纷点头。黎聿轻摇下头。“听着,我不需要敷衍,懂了就是懂了,不明白就现在问。如果等正式营业出了状况,那就很对不起了,只能请你卷铺盖走人。所以有疑问的话就当面提出来,不要不懂装懂。”果然,有好些个人提出了好些问题,诸如这预订的牌子怎么给,或者那五个特定的时候一般安排在什么时候等等,黎聿一一给出解答,最后让他们休息去了,自己则带着扇儿开始在这里信步走着。“扇儿,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都懂么?”黎聿不认为自己说得有多奥,不过那种事情确实需要点理解力。
“懂了。爷。”扇儿见黎聿问自己,很是高兴。“打个比方说,爷要吃午餐,让扇儿去预订,扇儿必须在这里等拿到牌子了才行,如果牌子已经给了人,就只能等明天了。是不是这样的?”黎聿点点头,虽然扇儿等于是把他的话重复了遍,却也不无道理。“爷,您说这地儿叫什么?”“霁遥楼。”扇儿哦了声,没敢问是怎么写的。
刚在天井里的石凳上坐下,董擎就匆匆走了进来。“黎兄,还满意不?”等他在对面坐下后,黎聿笑道:“很满意。谢谢你。”“哪里。另外,我从府里拨了个帐房过来,开张的时候他会过来。关于开张的日期,黎兄想好是几时?”“我也不太清楚什么黄道吉日的,就三天后吧。”“那行。我已经和那些商贾老板都通过气了,到时会有人来捧你的场。至于那些牌子,明天之前就能赶制出来。”“你不必给我了,直接给你想请的人吧。让他们看准时机,不要拿了早茶的牌子来吃晚餐,那样我会把他轰出去的。”想到这样滑稽的事,黎聿不由笑了起来。
“菜单是你自己做么?用不用我请个书生来替你?”董擎目不转睛的盯着黎聿,问。“没关系。都让你做了,我就等着开张,实在说不过去。反正我自认那手字还过得去,就拿来献丑了。对了,原料方面……”“那个呀,放心,我已经和那些人说过了,他们到时会每天都给你送过来。你写的那张单子里大多都有,不过就是这咖喱,我是听也没听过,问人也都说不知。这个倒有点难办了。”
黎聿沉思了下,慢声道来:“咖喱么?这个不是原料,是调料的一种。如果有香料我便能自己做了。”说着头一抬,“这样吧,你让人送些丁香、小茴香子、胡荽子、芥末子、黄姜粉、辣椒过来,还有香芋、罗望子和月桂叶,我就自己来做。”董擎听着,讷讷点头。有几样东西他也没听过,但如果是香料的话,应该会有人懂。虽然黎聿说得掷地有声的,可心里也没个底。他没做过咖喱,不知道到时会做出什么鬼东西来。
又聊了会儿,黎聿就带着丫鬟回去了。一回到家他就把自己关进鲤鱼池的书房里,开始写菜单。他让家里那两个丫鬟,象订一本书一样,把那些十六开大小的宣纸缝成一本书,但这些宣纸却不是单纯的纸张,而是好几层粘在一块的,表皮上又让她们沾上锦锻,看上去十分华丽。开始写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想到成果很兴奋,可渐渐的,他有些不耐烦了。很简单,楼上楼下共计二十五张桌子,加上九间普通包厢,一共需要写三十四本菜单,自打上小学那会儿被爷爷罚抄唐诗三百首之后,他就没写过那么多字,几个时辰下来手腕酸得抬都抬不起来。黎聿知道还是要麻烦董擎帮他找几个书生来,反正范本已经写好,只要照着上面的内容抄就行了,他如今只用把自己那本菜单写出来便可以。看着腕口在桌面上磨出来的薄茧,黎聿无奈叹口气。自己还真是没用呀!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的三天后,霁遥楼开张了,匾额是请都城的一个名仕所书,不过黎聿野心大,总有一天他会让皇帝来替他写这三个字的。董擎弄了好些鞭炮,在门前放,预示着红红火火的生意。大堂里坐满了人,那三个师傅都忙得笃笃转,脚跟几乎沾不到地。大约辰时的时候,柜台上收到了早茶的牌子,而那个人点的是和食,其中包括几组寿司,炸豆腐,烤鱼和铁板烧等一系列的菜色。黎聿挥铲上阵,干净利落的做出了所需的东西,让人端上去,完了就独自呆在天井里吹风。不用想结果,除非口味不合,不然不会有问题。果然,一个伙计来说,客人非常满意,而早茶的牌子也已给了下一个人。
黎聿笑笑,说自己先回去,等己时的时候再来,那时是早餐时分。从偏门溜出来,他瞥一眼热闹的正门,呵呵笑了起来。至少他和扇儿,不用担心会喝西北风了。黎府里没几个人,老爷的饭馆开张,都去捧场去了。黎聿由着他们,回了屋,倒在床上。最近为了这间霁遥楼,他也算劳心劳力了,转念一想,董擎肯定比他还辛苦,就决定慢慢请他吃顿饭,犒劳犒劳,毕竟二人不算太熟稔,他能帮到这份上,实在不容易。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了一些日子,霁遥楼的生意也如那爆竹蒸蒸日上中,一切都很美好,但不包括黎聿的心情。最近他一直在想,董寅那家伙到底怎么了?个把月过去了,怎么还不见人影?而如此频的想起一个人,尤其是个男人,黎聿心里头不舒服。那天董擎来他家时,他打算向他打听打听哪家小姐漂亮哪家人家想嫁女儿这样的八卦。
“黎兄,你最近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不是店里的问题。对了,我跟你说个事。”见董擎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他笑道:“把杜帐房给我吧?以前支出不太大,我能周转,现在名目多,弄得我头昏。我想让杜帐房干脆住到这儿来,顺便也管一管府里的开支。”“他不早是你的人了么。”董擎笑着说道。
“他说你是他的旧雇主,要你同意了才算。所以我才找你商量。”黎聿不停拨着面前一颗梨,拨过来,拨过去的。“你跟他说我同意了。反正他也没签卖身契,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弄了,都烂了。”董擎一把抓住黎聿那不安分的手,一瞬间心神恍惚起来。“那就多谢了。有了杜老先生,我会轻松不少的。”黎聿笑着抽回自己的手,规矩的放到桌下。
“你能不能替我说个媒?”“说媒?!”董擎突然激动的叫起来。黎聿奇怪的看着他,“别那么大惊小怪的,我只是让你帮我看看哪家人家有好小姐,正是待嫁的年纪。我也老大不小了,若是以前还可以,最近觉得有些累,想定下来。”最主要的是自己那越来越脱轨的心思。“不是,我只是以为你要我来当着红娘,意外了。”董擎勉强扯开抹笑,眼神逐渐冰冷起来。“黎兄今年多大,那么早就想娶妻生子。”
“二十六。”黎聿说的是自己的年纪,不是向衍的,不过向衍是老爷,应该也不小了吧。“还很年轻呀。而且我没记错的话,黎兄现在还是在逃亡途中吧,你就忍心牵扯到别人,连累那个女子?”黎聿没好气的朝他瞪去一眼,愤愤说道:“行了!不愿意就直说吧,反正我到街上随便勾勾手指就能吊上一个两个女子。”他觉得董擎有可能是怕因为他的关系,堵了他自己求亲的路,毕竟黎聿从来不会小看自己的魅力,对于女人所特有的魅惑能力。“黎兄……”“我今天很累了,你请自便。”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董擎看着那纤瘦的人影消失在拐角,面上亲和文雅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阴冷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已然拽得掌心血肉模糊的右手,一拳头砸在石桌上,登时就把厚重的石头打下一角。
晚上吃饭的时候,黎聿问扇儿:“丫头,你觉得董擎这人怎么样?”“董爷很好呀。”扇儿是实话实说,不过全话的意思是,董爷对爷您很好呀。“那如果我说,你去跟了他,这个你排斥么?”“那是不可能的事儿。”扇儿可一点都不怕。“怎么不可能?”黎聿瞪眼,他不明白为什么女孩那么坚定反驳自己的观点。“扇儿喜欢的是爷,董爷喜欢的也是爷。”再怎么迟钝,相久了自然也看出点端倪了。董爷看爷的眼神,可不是朋友该有的,那是男子看妻子看爱人的眼神。谁说她小丫头不懂事的,黄小闺女也有解事的一天噢!
“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真不知道她怎么可以说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话来的。“扇儿才没乱说,扇儿看得可清楚了。”“是喔,连情字滋味都没尝过,你能看清什么。”黎聿不以为然。“爷坏!”扇儿气呼呼丢下一句,就把头埋到碗里。“我哪坏了?”黎聿不解的追问,不明白她小丫头心思到底怎么构成的。可惜女孩没再理他,一个劲扒着米饭夹着菜。

第六章 上
回到屋里以后,黎聿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那里逛逛。于是换了衣服,带上钱袋,就出了门。到了晚上,除非是集市,一般街道上都很冷清,不过有一条恰恰相反,一到晚上就热闹得紧。对了,正是街。在江南时,那因为没搞清楚最后无功而返,着实让黎聿可惜了一把,但今日,他打算飞着去会娘。
施展轻功在屋顶上飞奔着,不一会儿就看到底下那条灯红酒绿的街,停下的轿子,奔驰的马车,漫步的男人,以及站在门口拉客的皮条,在在散发着淫糜的味道,空气里浓郁的脂粉味,更是刺激着男人们的生理和心理,痒痒的。
黎聿在一家妓院楼顶停下,本打算直接翻身进二楼的,可又怕进去后看见不该看的,便跳下地,款款走了进去。“哟~我说谁呀!却原来是霁遥楼的大老板,黎掌柜的,怎么想到上这儿来了?”老鸨一见是他,赶忙扭腰摆臀的迎了过来。黎聿挑起眉尾,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知他是霁遥楼老板的这一事实,因为他从没有正面公开露过脸。“嬷嬷,你们这儿,谁最漂亮?”对于如何泄露身份,黎聿并不打算追问,反正无伤大雅,于是挂着优雅从容的笑,问道。
老鸨乍一见那笑,差点魂儿就没了。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勾魂的男人呢!那脸是多么的俊俏,那眼,简直可以让人心甘情愿为他做一切,只要他凝视的是自己。“碧、碧水,是咱们这最红的头牌。”“她现在有空么?”黎聿在堂里溜了一圈,见许多女子都朝他这儿瞟着,暗暗好笑。“他现在有客。”老鸨眼睛眨也舍不得眨一下,直盯着面前的男子看着。
“那嬷嬷给准备一间房,随便派个姑娘给我便成。”黎聿低头笑道。那我行不行?老鸨差点这样脱口而出,可一想人家点的是姑娘,自己已经是徐娘半老,到时砸了自家招牌多不划算,于是硬生生咽下,唤了龟奴来领黎聿去了一间空房。

在房里坐定,黎聿打量起来。看起来风月场所也很讲究品位,这房间虽哨,却不俗,倒有一份雅致,也能增进客人情趣。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打扮的枝招展的姑娘进来了,身后是端着酒菜的龟奴。等到不相干的人退出去后,那姑娘在黎聿身边坐下,软软贴住他的身体。“爷,您长得真俊。”刚才听嬷嬷说这位客人绝对佳时,她还不信来的。
伸出手,用食指轻轻挑起女孩的脸,黎聿笑道:“你叫什么?”“奴家是玉儿。”黎聿心一荡,想起自己二哥唤自己的“聿儿”。“敢情好,我哥哥叫我的小名儿,也是这个音。”说着把脸贴住姑娘的脸,低低笑着。“爷……”玉儿情意萌动的伸手侧抱住黎聿的身体,蹭着。“别急,我想先喝点酒。”黎聿笑道,心里头发觉有些不妙。温香软玉在怀,他怎么就不冲动呢?还是说人的身体也很进步,有自己的记忆,什么是最爽的,就记住什么,那些一点的就都没感觉了?不要啊!虽然那一他确实爽到翻了,可那是被一个男人插啊,是万劫不复的渊!黎聿的脸色不太好看,额头上也有冷汗滴下。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恐怖。
倒了杯酒,黎聿一口喝光,接着又连喝好几杯。渐渐他发觉自己的身体开始热起来,才想起妓院里的酒水一般都掺有春情药。他该庆幸的,不是吗?他终于有精力和女人做了?脑袋有些昏沉,黎聿觉得这药效似乎大了些,眼前的景物也由一变二由二变三的,他勾着笑,想搂住那位姑娘,却扑了个空,正转头四寻人时,砰一声,门被撞开。黎聿红着眼睛朝门口看去,见到董擎那张黑得可跟包公媲美的脸慢慢变大。他想站起来,起码客套客套,可刚曲着身子起了一半时,天地一旋转,眼前就黑了。
混沌中,黎聿觉得头痛欲裂。他用手捂住脑袋,不停呻吟。一个凉凉的东西覆盖在他的额头上,顿时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撑开眼皮,黎聿看到白色的床帐。这是哪?他想到。记得之前是在妓院里,难道……猛然睁大眼睛,黎聿刹那间难受地翻滚着身体,却在侧过身时,看到一个光光的身体,平胸,肌肉,所以是――男人!
慢慢朝上抬起头,黎聿心跳越来越快。没那么糟糕吧。刚才因为头痛太剧烈没留心,可当他刻意去感觉时,才发现那个地方也在痛啊!除了和董寅做的那,痛了好几天外,他那个地方可是正常得很啊。只有一个可能性,他又被上了!昏迷前最后看见的那张脸进入眼帘,黎聿挫败的呻吟一声,绝望地闭起了眼。
“黎兄,为什么不睁开眼睛?是不敢面对现实,还是以为是在做梦?”董擎的声音很真实的钻进耳朵,黎聿知道当不成缩头乌龟,也只能睁眼正视。“那个……我能问问,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么?”“我只是将黎兄从一双魔爪之下救下,仅此而已。”而已你个头!黎聿翻个白眼。“说实话,具体点!”
董擎微笑着,说:“具体点么?我听到老鸨说春香阁来了个勾魂的男子,就知道那是你了。所以我就(威胁)让他们带我去你所在的房间,撞开门看到你已经喝了春药迷迷糊糊的,于是就把你带了回来。”对于春药这点,董擎真的很唏嘘不已。因为春药也有很多种类,好在那老鸨给黎聿用的是最普通的春药,不然一定麻烦不断。因为有些药必须和女子交媾才能解,而有些则必须和男子玩才行。
“我中了春药你还带我离开妓院,是不是解释不过去?我觉得你该留我在那里,起码可以解决。”“现在你不照样解决了?”董擎笑得很欠扁。“那么我问你,你怎么会在那里的?”黎聿的嘴角开始抽搐,实在气到不行了。
董擎一窒,顿时无语。他能说当时他正在碧水的房里,而那所谓的春香阁头牌,其实是个小倌,更离谱的是,他上着别的男子,喊的却是眼前这一位的名字。这些话任何一点告诉黎聿,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董擎三缄其口,只当没听见那个问题。
黎聿也不在乎答案,他关心的是其他的。“那么接下来呢?你带我到这儿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接下来?当然是我勉为其难替你解了药性咯。”好你个勉为其难!占了我的便宜吃了我的豆腐,居然说得象是我的错一样!黎聿愤愤不平咬牙切齿。“那还真是委屈你了!”说着黎聿想从床上爬起来,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可身子骨酸痛难当,他还没坐稳就朝后跌去。“别急着走呀,你没问题了我倒有个问题要问你。”董擎接住他,把黎聿抱在自己怀里,低头看着那张精细的面孔。这时候董擎还是笑眯眯的,可突然,他的神色说变就变了,比翻书都快的,变得比之于恶鬼还要恐怖的一张脸。“董寅是谁!”一字一顿的问,那个名字更是磨着牙从齿缝里推挤出口。
“啊?”黎聿愣怔。董寅?怎么扯到董寅的?难道董擎不认识董寅?“黎兄,你一直不曾唤我一声‘董兄’,是因为他?”董擎的脸色十分可怕,声音也低沉低沉的。黎聿心虚的别开眼,因为他猜对了。他从来没叫过董擎一声,确实是因为董寅。
看见他居然移开视线,董擎的理智突然就崩溃了。他顾不上黎聿的身子昨晚行了一夜房事,所造成的创伤和疲惫,翻身压住他。“你和他做过这种事?”很危险的问道,董擎体内愤怒飚升,使他差不多快要疯掉。“……那个,有话能不能先让我坐起来再说?”黎聿没敢看那让他觉得害怕的脸,所以根本不知道此刻董擎已接近癫狂,而一味用他自认为优雅和善的笑,试图化解此种尴尬。“你是我的!”恶狠狠宣布,董擎决定让行动告诉他。
董寅也说过自己是他董寅的,这人又说他是他董擎的,黎聿不悦的看向身上的人,却骇然惊觉那阴鸷的神情,以及掩藏不住的欲望。“慢着!”他喝了声,上面那人却是充耳不闻,低头贴住彼此的唇,开始进行肆虐。
虽然意识不记得了,可身体里的每个细胞却清楚记录下每一个细微的感觉。经过一夜的情事,黎聿的身体变得异常敏感。董寅一只手移到黎聿胸前,那两粒又红又肿的茱萸立即硬实,被他的大手揉搓得鲜艳欲滴含苞待放。他捏住左边一个,不停的压,不停的挤,疼痛刺激的黎聿不断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董寅的另一只手钻到黎聿背后,手指临摹着脊椎慢速朝下滑动,在抵达股丘沟口时,猛的扯开黎聿的右腿,把自己的身体挤到里面。
黎聿不时推着这已然疯狂成了禽兽的男人,却因为力气用光,再尝到以前那种绝望的滋味。嘴里装不下持续分泌出来的唾液,粘稠的液体从嘴角接壤的地方涌出。董擎抬起身体,望着下面不停呼吸的人,恶质的重重捏了下手里那颗乳首。看到身下人骤然一颤,他咬着牙笑道:“痛吗?我比你更痛!”董擎的笑声,非常金属质感,尖锐刺耳,显得十分不平静。“当你高潮那刻,喊着其他男人的名字时,你知道我的感受么!啊!”说着,另一只手残忍的,一把握住黎聿身前脆弱的分身,慢慢收紧力道。
“放、放开……”黎聿痛到不知所措,眼泪唰一下就流了出来。“放手!求你了!”痛!好痛!痛死他了!“你现在了解我的痛苦了?”董擎又笑了起来,很满意他的反应,于是松开手。见黎聿松口气的样子,他勾着狠毒的笑,陡然一把抬高黎聿的腰就冲了进去。
“!!”黎聿整个身体反向弓了起来,飙出来的眼泪顺着眉尾流进头顶的发间。“Jeses!我会死的!放开!”没有所谓的快乐,黎聿只感觉无法表述的痛楚。“不会,我不会让你死,因为我是那么爱你呀!”董擎轻声说着,情款款,然后开始毫不客气的抽插。每一下都仿佛要把黎聿的心脏逼出体外,每一下都仿佛想将二人融合为一,疯狂的,痴狂的,癫狂的……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董擎不停呢喃,没注意到身下的人意识开始溃散,眼神逐渐黯淡。连续不断的冲锋陷阵,董擎终于在一个用力挺身后,射出了精水,却哪知黎聿此时,已经是两眼一番,晕厥了。
呆呆看着那张灰暗的脸,董擎突然哭了起来。眼泪扑簌扑簌直掉,很快就串成一条线,湿了床单。他伸出手臂,轻柔的把黎聿软绵绵的身体搂进怀里,埋头到那白皙的胸口,呜咽着。须臾黎聿的胸膛就被泪水洗的湿漉漉的。“聿儿……”董擎喊了声。黎聿闭着眼,没反应。“聿儿……对不、起……”董擎又喊了声,眨着湿润的眼睛,抽身离开。他吸一口气,眼泪嘎然间就收住了。跨到床下,董擎捞过地上的衣物胡乱抹净脸,随便套了件衣服把黎聿抱起来。隔间早备好洗澡水,只是温了。
董擎把黎聿的身子放入水中,轻手轻脚的替他洗着身体,帮他把体内的秽物掏干净,仔细擦干,穿上衣服。回到房里时,下人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床单。董擎放黎聿在床上,拉过薄被盖住他的肚子,在床沿坐下。执起黎聿的手,他拿到嘴边,轻轻亲吻着手背,指背,和指尖。“聿儿,我不会放手的。”望着黎聿,他说道。
“王爷,三王爷在客厅等您。”门外有人报告,董擎冷冷回道:“让他回去。不见!”“喳。”待门外的人离开后,董擎在黎聿身边躺下来,搂住他闭眼睡去。他不会放手的,永远不会!
黎聿再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微亮,他搞不清是快夜了,还是快明了。转过头,边上董擎正在酣睡,他的一只手正放在自己胸口,那副睡颜非常无辜很纯洁,但眉头却微微皱着。黎聿把那只手拿开,却没想到弄醒他了。那双眼睛在乍看见黎聿时,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隐去。董擎温和的笑道:“聿儿,你醒了?肚子饿不饿?我让人弄点吃的好不好?”
“我要回家。扇儿一定会着急的。”见黎聿的态度没变多少,董擎不觉有些惊喜,却不敢太过冀望,免得等被冷漠对待时,失望更大。“我已经差人去黎府知会,说你在我这儿。”“没用的,我认床。”黎聿爬起来,身体好了些,他就下到地上,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睡衣,回头瞥了眼董擎。“你替我换的?”
“我不想让别人看你的身子。”跟着下了床,董擎从衣柜里取出衣服,想替黎聿穿。黎聿却只是自己接过来,兀自套上。“聿儿,你在生气吗?”董擎在一边陪着,小心翼翼的问着。“没事,我想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但这并不表示我就得接受它。”黎聿可不是什么清白小女生,对这种事观念很开放。不过他所不能原谅的是,董擎太过粗暴,他就从来不会这么对待女人。当然不是拿自己和女人比较,可做这种事不都是该温柔以对么,即使再怎么喜欢变态SM,也该考虑另一方的感受。强迫是最要不得的!
“聿儿,我不会离开你的!”听了董擎的话,黎聿突然有了个念头:这都城是不是也快呆不下去了?
见他着装完毕,董擎立刻跟着黎聿出了门。领头走了圈,黎聿发现这地方大到他一直在绕圈子,于是转身问那个跟屁虫。“大门在哪?”“聿儿,你先别忙走,洗把脸,吃点东西,我再送你回府,成不?”因为对那晚的事有些愧疚,董擎现在的态度可谓是低声下气,但黎聿还不知道他王爷的身份,不然一定会很诧异的。黎聿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这男人小心到居然在等答案的时候,屏住了呼吸,有点啼笑皆非了。“带路吧。”
第六章 下
跟着前面那个走个几步就不放心回头看看的男人,黎聿来到了一间很豪华的厅堂。象变戏法一样的,桌上放着热腾腾的点心和稀粥。董擎的府上真神奇,他都没看见他跟谁说想吃早饭,而且天还老早的,怎么就有这一桌东西的?黎聿也不客气,反正以前和董擎之间相的模式是,嘴上客套一些,行为举止上却并不生分,遂坐下来,拿过一只卷吃了起来。
接过董擎殷勤过头盛给自己的粥,他喝了口,然后看着诡异的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男人,说:“我说呀,你不觉得你热情过了头么?”“聿儿,你还在生气,是不是?”“我生什么气了?如果说你对我用强的,那你大可忘了。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金贵着,而且以前也被男人上过。”才说着,就看见董擎的脸阴了下来。“你可别再生气了。你气一我死一,我一定提前去见上帝。”董擎一听立刻泄气。“对不起,我不该那么粗暴。可当时我真的是气昏了头,没考虑到后果,才做出那种事来。还有,上帝是谁?你为什么要去见他。”语气讷讷,酸得黎聿牙根疼。
“是个老头子,你放心吧。另外,虽然两个男人这点有些突兀,不过我个人认为,那种事必须是在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发生的,你强迫我就是不对。”突然想到,他两和男人做,两的一开始都是被强迫的。再一想他以前对那些美丽可爱的女人是多么怜惜多么呵护,就觉得这世界的男人真是糟糕!应该向他学习,学着怎么做一个绅士。“聿儿真的不生气了?”董擎不放心的问了句。

黎聿不耐烦的拧起眉头。“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我说没生气就没生气。”理由很简单,黎聿没感觉有哪个地方疼,直观的感受能左右他的思想,当初被董寅上时,可没有一昏百了,过后的痛苦纠缠许久,而这一他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就只觉虚了点,没什么其他不适,所以也就不那么在乎了。
在黎聿看来,肉体和感情是可以分开来算的。因为人类本身就是很容易冲动的生物,尤其是男人,一时意乱情迷造成一段错误的纠缠,很容易就被忘记。就好比现代社会的一夜情,区别就只在异性与同性。如果在发生前他有能力阻止的话,他是不会让这状况继续下去,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后悔又有何用,那只是徒添烦恼罢了。而感情,那个可是得好好考量思索的,因为那个意味着一辈子的事。心理的痛苦远大于肉体,所以在意识到对董寅的关注程度越过极限时,他才惊慌得想找个女人娶。
吃完早点,董擎就派了辆豪华的马车,和黎聿一起上了车。“你也去?”靠在窗边,看着对面的男人,黎聿不解的问了句。“我送你。”黎聿没所谓,耸耸肩就把手臂靠在窗棱上,搁上自己的下巴,吸着清晨二氧化碳味道浓郁的空气。“我睡了多久?”如果时间长,他的饭馆谁去照顾的?看穿他的心思,董擎从怀里掏出五块铜漆的木牌。每一块都制作得很精致,分别刻有早餐早点等的字样,而字下有一个时段的标识,比如午餐的下面是一个烫金小字午,而午茶下面则是个申字。
“替我还回去,搁你这里没银子赚。”黎聿和男人谈起钱来,秉持的一向是亲兄弟明算帐的原则,对女人他却历来大方。“我会把银子划到霁遥楼去。”董擎把东西收入怀中,打算明天上朝的时候去发给那些大臣们。大约走了半柱香工夫,马车停在黎府门口。门房看见离弃失踪的老爷回来了,别提有多高兴,一直挂着笑开门让马车进去。
那些丫鬟家丁也都已经起床,有的在打扫院子,有的在修剪草,也有的正扛着干草朝马房走去。看见黎聿,每个人都欢喜的笑着叫他爷,黎聿也微笑着回答问早。马车停在大厅正门前,董擎先下了车,然后让黎聿下。黎聿的脚刚沾上地,就听见左边传来一声高兴的女声,叫着爷拖着音越来越近。
扇儿在黎聿近身的地方停下,拉住他的衣角可怜兮兮的说:“爷,您怎么在王府里一呆就是两天,扇儿好想您哟。”王府?黎聿疑惑的瞄了眼身旁的董擎,就见他笑吟吟的。原来是个王爷,怪不得那么大本事,脾气也忒是大。“爷,您不在的时候,董公子他来了。”
黎聿心跳一个咯噔,眼皮也跟着跳了起来。怎么坏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呢。虽说心虚了点,可想到快要见到董寅,他的整个身体都有点兴奋得不知所措。他没事!他没事!他不是间谍不是特工,更不是杀手然后不明不白翘掉了。眼里映入半截黑衣,黎聿抬起头,董寅就站在扇儿身后半步以内,望着自己,黎聿刚想对他笑,却发现董寅移开视线,和他身边的董擎对上眼,然后无形的气势开始弥漫在四周。
董寅身上散发出冰冷的杀气,而董擎周身阴鸷的戾气也毫不逊色,立刻这两人所地方方圆两米,顿时出现一个恐怖的小磁场,人畜勿近。扇儿早早跳到一边,掩着嘴嘻嘻笑着,玩性重,看什么都有趣。黎聿虽然也很想闪得远远的,但他不能放两颗定时炸弹在他的家里,董寅的武艺他是见识过的,很强,而董擎,应该也不弱,这两人真要打起来了,还不把他辛辛苦苦布置的黎府给拆了。于是他站在两人中间,两手一伸,各挡到他们脸前,遮住骇人的目光。“你们两个,给我差不多一点。”等那毛骨悚然的感觉没了,就把手垂在身侧,对董擎道:“你回去吧。记得把牌子交给帐房。”然后转身,拉过董寅的手。“董兄,真是好久不见了呀。我还当你死了呢。来,跟我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那么久才出现。”边说边拉着他进了客厅。在入了座后才发现董擎没走,反而跟了进来,于是奇怪的扬眉睐他。“怎么了?”“我要留下。”董擎很坚决的说。“可我记得没错的话,王爷好象也要上朝的?”电视里都这样演的。“不去了。”董擎丢下一句,然后瞪了黎聿身边的董寅一眼,最后幽怨的睇着房子主人。
真是个任性的主!黎聿没理睬他,径自面向董寅。“董兄,说吧。”“有任务,去解决。”听完这句话,黎聿又等了好久,才明白董寅的表达算完结了。“董兄,多说一个字不会多要你一年寿命的。”有时这董寅真让人火大。“好吧,我来问,你来答,这总成了吧。”见董寅轻微的点点头,他喝了口丫鬟端上来的茶。
“什么任务?”“调查。”“任务对象。”“武林盟主。”“任务具体内容。”“找出证据,消灭隐患。”“任务理由。”“意图密谋造反。”到这点上,作壁上观的董擎眉毛颤了颤,盯着董寅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任务所用时间。”“半个月。”“其他时间拿来干什么了?”“养伤。”黎聿一惊,跳起来冲过去。“你受伤了!?”董寅凝望着他,眉眼皆柔。“已经好了。因为这样,所以晚了。”说着就有些愤恨的看了眼屋檐下的第三个男人。
“怎么受的伤?”黎聿把手放到他身上,这儿摸摸那儿按按。“武林盟主老奸巨滑,防人防己,而你,虽然万分小心却还是被发现马脚,于是受到清剿。”回答的居然是董擎,“我说的对不对,无头尸?”黎聿站在中央,在这两个男人间来回看了好几遍,飘然转身跌坐回太师椅,翘起二郎腿,歪头支住,笑道:“你们之间的关系,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两位,不介意跟我详细说说吧。”说完,勾起悠悠的笑,摄人心魂的危险。
下首两个男人互觑一会儿,然后同时看向黎聿。“还是我来说吧。”董擎说道。“无是皇上培养的一批优秀人才,不管是杀人跟踪窃取情报调查事件,他们都可胜任,其中最出色的一个,代号叫无头尸,因为直属皇上管辖加上能力出众,所以赐姓董,其余成员的表面身份或多或少和皇家有点干系。其实当初听到董寅的名字时,我早该想到是你的,”董擎突然转向董寅,“只不过你的别号太过响亮,让我一时难以把两个人联系到一块。”而且那时他妒忌得整个思绪根本是一团乱。接着他又把头转了回去。“早先我也在调查这件事,所以才去了江南,回来的路上初见到你,聿儿,回来以后就听说皇上已经派无去调查,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现在看来是他了。
“现如今的武林盟主叫华雄,和江南第一家向家私交甚密,虽然曾经一度有过认为向家老六,就是当今太子的老师,利用职务之便窃取宫中机密,透过向府告知华雄这样的臆测,却在后来的调查中被否定了,这件事向府一概不知,这点是肯定的。不过那个贼子十分狡猾,对人提防得紧,有消息说他私造兵器囤积粮草,还集结一些没落望族和江湖人士,打算谋反。这一点已经被证实,所以无头尸的任务就是找到证据,这样可以定他的罪,捣毁窝点,如此一来华雄就无法反抗,即使逃走也不可能再有重振旗鼓的本钱,只能做那猎场困兽,被抓不过是时间问题。而既然无头尸人在,看来任务是完成了,那现在那个反贼呢,董寅?死了,捉了,还是说逃了?”董擎现在巴不得能有把柄让他抓,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治董寅的罪,一人独占黎聿的全副身心。
“逃了。陛下已经下令重金悬赏,全国缉拿。”“向府怎么样了?”黎聿突然问了句。“很好。无碍。”“聿儿,说到这儿,你是不是有些事,该和我坦白了?”董擎端过茶呷了口,抬起眼皮越过杯缘,把视线投往半躺在椅子里的黎聿。“什么事?”后者吊着眼,悠哉悠哉的。“聿儿,你可知那我去江南时,是谁同行?”黎聿摇摇头,印象里是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的。“就是向府老六,你的六弟。”董擎都说到这份上了,黎聿再不承认也不行了。“他都说了什么?”问路的时候,那人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跟我说,问路的人,是一个长得非常象他四哥,但感觉却完全迥异于他四哥的这样一个人,尤其是他的眼睛。向府老四的眼睛,可是出了名的无心无情,乏善可陈,而那个人的眼睛,却绚丽到可以把人的魂给勾走。所以……”“所以?”黎聿有不好的预感。“自打你进了都城,我便一直暗中观察着你。直到确定你是向衍,却也不是向衍的时候,才出来见你。”黎聿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太喜欢董擎的口气。“你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是谁。”“黎聿!行不改姓,坐不改名!黎明舌聿的黎聿!”他已经受够了一遍一遍解释自己的名字了,如果这家伙还不满足,他一定一脚把他踹出大门。哪里想到董擎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我的聿儿。”翻翻白眼,黎聿决定无视他。
“董兄,你的伤好了么?完全恢复了?”“宫里头的药很名贵,没道理好不了。”黎聿斜去一眼,“你闭嘴!”董擎摸摸鼻子,生气了。“要不然,聿儿那里的伤,也不会好那么快。”歪着头慢慢说道,并挑衅的朝董寅抖了几下眉。
Jesus!看到他的那位董兄弟那黑沉沉的面色,黎聿真感觉欲哭无泪。怎么这个王爷这么幼稚!董寅起身来到黎聿跟前,低头正色睨他。“他说的,都是真的?”“董……寅……”听到他这样叫自己,董寅不用听答案就明白了。一把拽起黎聿,把他紧紧搂在怀里,董寅感觉很痛苦。“聿!”他低吟了声,在黎聿耳朵里听来,就跟那受伤的野兽呜咽的声音差不多,立刻愧疚难当,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事。“寅,对不起。”“聿!你是我的吗?”要是以前黎聿一定否认,死不承认,可情况是如今这种局面,他根本没敢说不,只得点点头。他的头放在董寅肩头,他应该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动作,同时黎聿还出声应了句:“嗯。”
咣当一声,黎聿朝董擎看过去,他手里的茶杯倾倒在杯托上,滚烫的茶水淌过他的手,所过之皮肤渐红,并染湿他的衣,而他的眼睛,正大瞠着,正不可置信的瞪住黎聿。眼里有痛苦,有不信,有怨恨,种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看了心一揪一揪的。黎聿还没理清自己的情绪,董擎倏的就摔下茶杯,扶案站起身,迅速移开眼掉头离去。等到他的背影消失,黎聿才注意到,他坐的那张红木椅子的右扶手,那段曾经被他捏在手下的结实木头,此刻恰像拧干的毛巾,缩挤成一细条。
黎聿从来没想过要伤害谁,就连以前和别的男人抢一个女人时,他也总是会想方设法采取折中办法,争取谁都不会难过。这世上,除了他的敌人,他一直都是平和对待的,更何况那个殚精竭虑帮助他陪伴他的董擎。仿佛察觉到他的分心,董寅的臂腕收得更紧了,似乎打算把黎聿镶到自己的身体里,不分彼此,永不分开。
下午他去霁遥楼时,大家伙看见他安然无恙俱都松一口气,因为关于他这两天的失踪,外头有传言说,是因为他那条苛刻且没有转圜余地的规定,得罪了权臣,所以招来报复,被绑架被行刑什么的,总之都是一些很血腥暴力的空穴来风。黎聿倒不介意这种,但他比较喜欢别人传他今天把到哪家小姐,明天吊到某位魁这样的消息。无意间询问杜帐房才知道董擎没把那些牌子还回来。难道他生气到想打压他的生意?黎聿轻拢眉尖,担忧的来到厨房。
一见是他,师傅学徒立刻放下铲子,围住他先嘘寒问暖一番,话锋一转说黎聿该是时候教他们新的菜式了。黎聿暗骂他们没义气,却还是认命的套上围兜,执起锅铲。谁让他才是这霁遥楼的老板呢,而且还无故旷工两天。
完成后,他顺手捞了碗菜,拽着一直默默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董寅,来到天井。“寅还没吃过我做的菜吧。来,尝尝。”边把筷子塞到他手里。董寅夹起一只微焦的香菇,放进嘴里。他缓慢的嚼动着,遮盖在眼皮下面的眼睛,蓦的一亮。因为跟随帝王,尝过不少美食,却是第一吃到这种食物。黑漆漆的眼睛抬向黎聿,就见他一直乐呵呵的。“怎么样?比你烤的鱼好吃多了吧。”董寅点点头,又吃了一个。“这菜叫老酒金菇,下捧场记得点。”不忘卖弄自己的生意经,推销起来。董寅再点头,然后再吃。

第七章 上
见识到近日来扇儿不停吹捧的黎聿的厨艺,董寅跟着那个打算回府休息的人出了饭馆。那道优雅纤长的背影在前面慢慢走着,姿态很普通,但步履间显得轻飘飘的,让后面的董寅产生了一种错觉,不知什么时候那人就会踏着云梯走到天上去。视线下调,董寅把目光放在那结实弹性的臀部,记起擎王爷所说的话,眼神邃起来。那个地方,被别的男人摸过碰过,他心里一阵翻腾。抑制下汹涌的醋意,董寅凝心敛神,拽紧拳头跟近距离。为什么是董擎,这个手握全国四分之三兵权的男人,这个和皇帝手足情的王爷,这个人人争相巴结的权贵!如果他没兵权,如果他不是王爷,如果没他也不影响到江山社稷,他一定选择杀了他!任何碰了黎聿的人,都不可以活在这个世上!可为什么,偏偏是他!
回到鲤鱼池,黎聿招呼董寅过来坐,两人面对面在他卧房里的桌前坐下后,黎聿问起了早上没得到完全解答的问题。“寅,你的伤真的没事了?”董寅点点头。“伤在哪,让我看看。”说着绕到董寅身后。“站起来,把衣服脱了。”
董寅的眉宇间闪过迷离,却忙拉回心神。黎聿不是那个意思,他不能冲动。于是他站起来,解开衣服褪去上半身。“是你逃了,还是别人偷袭。”背后斜插着一条闪电一般的疤痕,象条大蜈蚣。这种位置的伤痕在罗马人眼里,是屈辱的象征。“他已经死了。”偷袭他的人是华雄的左膀右臂,武艺很高的一个男人,可惜跟错主子信错人。
“这样的伤,你养了多久?”黎聿伸出手指戳了戳,立刻看见董寅背部的肌肉纠结起来,两块蝴蝶骨在肌理下滑动着。“二十七天。”董寅是扳着手指数着日子过来的。那段时间,睡着了梦见黎聿,醒着时幻想黎聿,有事没事,就会惦着他。

黎聿回到座位坐下。“把衣服穿上吧。我没兴趣看男人的身体。”挥挥手,他拖住腮。但等了半晌,那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站在原地,低头望他。“怎么了?”抬起头,不解的问一句。
“我想要你。”董寅的身体十分渴望和他肌肤相亲,但他也没忘了,黎聿失踪两天里在哪里,干了什么。才想起这点,他的心就缩紧了。黎聿不自在的别过眼。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直接的。连他都没这样过,最多对女人说:宝贝,今晚我们亲热亲热,或者是甜心,晚上我们一起做游戏,怎么样?诸如此类的。见黎聿所给的反应,董寅失望的开始穿衣。“等一下!”偷偷瞥过去就看见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黎聿心也软了下来。
如果是别的哪个男人跟他说这样的话,以前他一定让朋友干掉他,现在则是自己动手扁死他,但董寅如今是他喜欢的人,那种只对女人有的软心肠也衍生到了他的身上。发现当听到他留有余地的声音时,董寅的脸上浮现惊喜和期待,他眼一闭,说:“来吧!”说着拉过他来到床边。在那男人身上推一把,让他躺倒在床上,黎聿跨坐在他肚子上。而几乎是立刻的,他就感觉一个硬硬的尖挺抵在他的臀部。
“你……”想说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可又觉得不好意思,遂微赧的问:“你上还是我上?”转念一想,他还没做好插男人屁股的心里准备,随即又说:“算了算了!我随便你怎么样了!”说着俯下身去,盯着对方亲上去。
“宝贝,虽然你是男人,不过你长得很不错。”对男人他只能说出这种情话来了。总不能让他说,宝贝,你的嘴好甜,恶!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凝视董寅,而下面的人在听到这话时,本来安静得跟个子似的,却猛然瞠圆眼睛,一翻身就将黎聿压在身下。“温柔点。”闭起眼,黎聿也懒得计较什么主导被动了。
董寅贴住黎聿的唇,利落的把舌头钻到他嘴里,呼吸瞬间就急促起来。他勾着那条舌头和自己缠绵,抬高身体拉扯黎聿的衣服。也不管会不会把搭扣绷断,唰一声的,黎聿胸前就门户大开。托住黎聿的腰,董寅把那白皙的胸膛凑到眼前,沿着骨节舔吻起来。尤其是那上面还有青紫的余韵,对它们董寅更是不客气的张口咬下。
“轻点!”黎聿噢了一声,抱住上面那颗头。董寅张着嘴,整个舌苔压在黎聿的乳尖,重重滑过,感觉那小巧的玩意变硬变挺后,噘着唇吸吮着,紧紧的,像条水蛭似的,不肯松口。他另一手沿着腰线溜到黎聿裤头,轻松的探进去,碰到了那颤抖着想抬头的欲望。用指尖顺着形状勾勒一遍,然后整个包裹住。立刻,本来还有些兴趣缺缺的小东西,立刻活跃起来,如充气娃娃般骤然就硬了起来,在董寅那温热的手掌里膨胀开来。
“Jesus!”黎聿低呼了句,倒吸一口凉气,整个腰部朝着上方供起。他的手也顺着董寅的背滑行着,然后沿着皮肤回来,抓住黎聿的两条手臂。“很舒服!继续……啊――”董寅握着黎聿脆弱的分身开始揉搓,不停上下滑动。“啊!……就是这样……真好……”黎聿情迷的把两条腿打开来,渴望更多。
董寅突然放开那被他吸得已然尖锐的乳首,舔去嘴边的唾液,开始沿人体中间的黄金分割线吮吻。他越亲越朝下,一把扒开黎聿的裤子就含住不停流泪的男根。黎聿浑身一颤,扭动起来。温热的世界,他喜欢温热的世界!因为裤子还在腿上,他只象征性的环住董寅的脖子,脚跟在他弯曲的背心敲打,一下比一下重,十个脚趾痉挛的开始抽筋,弯钩一样的趾尖钳着董寅的衣物胡乱撕扯着。
董寅上下吞吐着嘴里的东西,不时用舌头舔刮它的表面,偶尔会用力吸它。“寅……我要……我要……”黎聿想射了,但董寅却突然用舌头堵住铃口,抬起眼。黎聿那张色气而意乱情迷的脸尽收他眼底,冲动的使他陡然抓住黎聿裤子的胯口,用力一撕为二,剥下来扔下床。跪在黎聿分开的两腿间,董寅直起背,移开了嘴。立刻黎聿那肿大的似欲爆炸的男物喷射出白浊的黏液。董寅剜了点,伸到黎聿身后的小穴,在边缘涂抹着,等紧窒的肌肉松弛后,他把自己那叫嚣着想进去想进去的硕大,抵在正严重收缩的穴口。“进去了!”哑着嗓子,董寅说,然后把男物突槌的头部推挤进去。
因为几天前黎聿就经历过情事,这一并没多大伤害,也不感痛楚。只是异物进入时,身体本能的产生了一种排斥感。内壁随着异物完全的入,开始收缩蠕动,想把他挤出去,但却没有效果。董寅停下动作,呼吸好几口,开始律动。很慢的,慢慢的,随着男物在里面呆久了,那种压迫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弹性十足的,温热的,让人疯狂的舒适。他的动作逐渐加快,交合也渐渐入,在尖头擦过某个点时,身下的黎聿突然尖叫起来。
“啊――……”随着动作的加剧,黎聿的声音连贯着响起,声音也一点点大起来,刺激着董寅的感官。他扣紧黎聿的腰,剧烈的抽动,入浅出。床帷不住晃动,结实的床板也嘎吱作响,肉体撞击的啪啪声,以及抽插的动作带动黏液发出的扑啾声,组合成一曲淫靡颓滥的交响乐。
“寅,再快点……寅,那个地方……还要……”黎聿断断续续诉说着自己的要求,董寅一一给予满足,十分配合的与他交欢着。“Jesus,要去了,要……死了!”黎聿摇着头,攀着董寅肩膀的手开始收紧。“我要――射了!”腰部一挺,他那摇摆的男物就喷发了。前面带动后面,内壁开始剧烈收缩,逼得本来还想支撑一会儿的董寅不得不在几下入后,随之也去了。
床上的两人,维持着高潮那一刻的动作,静静的仿若两具雕塑。只有跌荡起伏的胸口,在在诉说刚才的运动是如何激烈。豆大的汗珠自董寅额头滚下,在他下巴上凝聚成更大的水滴,掉下去,打在黎聿白嫩的腹部,汇集于那旋涡一样的肚脐里,却马上在起伏的动作下,滚落到一边。
董寅抽身离去,抬起黎聿一条腿,观看菊穴的情况。没见裂伤便把手指伸进去,把粘粘的他的精水刮出来。“我想洗澡。”黎聿说着,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下面的动作停了,黎聿突然感觉一股热气喷在自己脸上。拿开手,董寅意尤未尽的面孔咫尺之遥。“你不会……”话还没说出口,嘴即被堵上。
还来啊!不要啊――他很累很想睡觉呀!
看着站在床边衣冠整齐神清气爽的董寅董兄弟,黎聿趴在床上,内侧的手曲着枕头,外侧的手则探到床下,勾勾手指头。“过来。”董寅低低蹲下,伸出双手想包裹住黎聿那只手,却被他一把揪住胸口,朝床前拽去。“听着!”黎聿斜瞪着那没什么表情的脸,“如果明天我起不了床,上不了工,你就等着过上一辈子禁欲生活,或者只有让我做!”松开手把那只手也枕到头下,他就把脸翻向床里,哼了一声睡觉去了。
才眯了不长时间,恍惚间就感觉有人托起他的身体,往他嘴里倒什么东西。黎聿撑起眼皮,见是董寅。“你给我喝什么?”虚虚问了句,他又闭起了眼。“补汤。”在心里叹口气,黎聿轻声道:“放着。我现在只想睡觉。”他确实该喝喝这种东西了。
董寅看看手里的碗,再看看满是疲惫的黎聿,终于轻手轻脚把他放下,将汤搁在桌上,盘腿在椅子上坐下,开始打坐调息。
日辰时,丫鬟扇儿来叫她的爷了。虽然董公子说爷体虚,要睡眠,可爷对工作很负责任,一直吩咐自己要在上工前去叫他起床。于是扇儿站在了鲤鱼池的主卧房门口。“爷!辰时了,该起床了。”端着盛了冷洗脸水的面盆,扇儿叫道。以前她可都是直接进去的,还可以看见爷美美的睡相,如今董公子不让,真是小气!
不一会儿门开了。黎聿正坐在床边伸懒腰打呵欠,揉着脖子看过来。“爷,洗脸。”黎聿洗手净面,漱口刷牙,完了就坐在桌前让丫鬟替他绑头发,这一董寅又中途拦截,打掉女孩的手接下工作。女孩扁扁嘴,嘟哝着退到一边。黎聿也不管,谁替他弄头发他无所谓,完了就随丫鬟出去,吃早点。
“不知道董擎有没有把牌子还给杜帐房?”黎聿嘀咕。如果今天那些牌子还没出现,那位大脾气的王爷兴许是真的打算要打压他的店了。吃了东西后,黎聿就出门了。他让董寅呆在这儿,因为他干完活立马就回来,后面跟着条尾巴他不舒服。到了霁遥楼,发现早茶的牌子回来了。包厢里已经有人在等,菜色也已然点妥当。黎聿勾起笑,挽起袖子到厨房去开刷。当让人端出最后一道藩红绘虾时,他注意到董寅走了进来。挑挑眉,他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怎么了?”董兄弟的面色很凝重呀。
“有任务。”董寅捏紧手里的信纸,低低说道。他可以想见操纵这一切的人是谁,所以他非常气愤。“哦。那你自己小心点。”黎聿朝他摆摆手。董寅抿紧唇角,朝前跨出一步。黎聿连忙退后一步,伸出手说道:“停!”果然那男人听话的停住脚步。“不管你想做什么,现在可是光天化日,注意形象!”
董寅低咒一声,手一用力,那些纸便变成粉末飘到地上。“我会尽快回来!”说完背过身。“走好。”黎聿朝他挥挥手。董寅朝门外走去,步伐并不那么干脆。“寅。”一听,迅速回头。黎聿噗嗤一声,眯起眼笑道:“别受伤了,我会心疼的。”说完抛过去一个飞吻。董寅淡淡扯开抹笑,却又马上飞红了脸。赧然的回过头,他轻轻支吾了声,大跨步离去。
董寅前脚刚走,董擎后脚就来了。那时黎聿正在回府路上,背手信步,悠哉逛街。正回头流连在那些美丽成熟的女子身上时,一道阴影遮去阳光。抬头望去,董擎跨坐在一匹高大的骏马背上,低瞰他。“这马不错。”黎聿伸出手在马肚子上摸了一把,感觉皮毛下的力量,羡艳不已。董擎听了,朝他伸出手。黎聿忖了下,说:“你下来,我就上去。”
“这是特殊训练的战马,除了主人,谁坐都会被甩下来。不想死在马蹄下的话,你只能选择和我共骑。”董擎沉着声说道。黎聿啧啧有声,无奈把手搭上去。借着马背上那人的力,他踩着马鞍跨上去,坐在董擎身前。方自坐稳,便察觉后面那人蛇一样的手臂箍住他的腰。“你拿另一端缰绳。”好吧,为了感觉骏马奔驰的快意,他听话。于是一人执一端,董擎一夹马腹,马儿便扬蹄飞驰。
两边的事物飞速向后退缩,黎聿扬起下巴,眯起眼。天气虽然还是热的,可如今这风吹在身上真舒服。相对无语,马儿载着两人来到了城外。这个城门不同于黎聿来时的方向,是另一侧的,景致当然也不是他见过的。不远一座海拔不高的山,以前山与城之间绵延的草地。“那边过去就是皇家猎场,山上有许多野兽。”董擎说道。“你带我来这儿打猎?”黎聿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董擎没有回答,只是微低下头,把鼻子埋进黎聿的颈根,象狗儿一样嗅了嗅。“你和无头尸做过了?”如果他换一种说法,黎聿或许有点感觉,可他这样说,总给黎聿一种他和死人作爱的错觉。“他有名有姓,你别叫他无头尸。还有那句话听起来很诡谲,我拒绝回答。”腰上的力道一紧。“董寅他让你快乐吗,聿儿?”
“你想我怎么回答你?说快乐?还是说不快乐?”黎聿不觉得他会喜欢自己的答案。而董擎也确实如此。“我妒忌!聿儿,你为什么不看看我?”痛苦的把脸埋到黎聿背心,拿额头抵住那优美的脊椎,董擎沉吟着。“聿儿,我有哪点不好?我对你难道还不够么?”对黎聿,董擎可算掏心掏肺了。因为一开始交往的时候没表明身份,所以一直以我相称,即使黎聿知道了,他依旧故我,这在高傲的董擎看来,是莫大的恩惠。他想开家馆子,置地修楼找人,乃至一些细枝末节,都是他一手操办,他承认那时就已经有私心的,可这样一个人,他不心动都难。
黎聿刚来都城那几天,他一直暗中观察着他,他的喜笑嗔怒,他看得一清二楚,他某些细小的习惯他也都知道。这在董擎以前二十几年的生命里,从不曾有过。他承认一开始确实是被那双眼睛所迷惑,可相久了,他反而觉得那双眼睛即使没有,黎聿还就是黎聿,这样的人儿,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让他不能自拔。

第七章 下
黎聿也很为难。对董擎,他也不是完全无情。因为一开始就没防备,董擎又是以朋友的身份接近自己,相濡以沫的守侯在他身边,那时就产生了知己的,类似恋人未满的感觉。所以即便这个男人曾经在肉体上伤害过他,他也没有计较。可他已经应了董寅,如果再应下董擎,那就是背叛。没有真情实感的话,双方合则聚不合则散很正常,但他清楚董寅的那份感情,有多真有多重,因此他更不可能主动违背。“你是个王爷,想必有很多女人男人对你趋之若骛,何必执着在我身上。”“聿儿,天下间,你又有几个?如果有两个你,我也不必如此烦恼。可你仅此一个,你说我该怎么办!”
“放弃。快刀斩乱麻。听说你很有战略头脑,你该了解有时忍一时痛,换来的或许是更多的好东西。我在你的人生里,或许只是那颗芝麻,以后你会看见更大更好的西瓜。”“不行的,聿儿!我只要你,不管什么西瓜芝麻,只有你!我不是没想过忍痛割爱,当初我本不打算让你知道这些感觉,但我控制不了。”董擎摇着头。“看到你衣杉凌乱的和女人身贴身,你不知道我都快疯了!那种心痛,我根本承受不了。我宁愿上战场,让敌人狠狠在心口剜一刀,也不愿意再尝那种滋味。聿儿,聿儿,不要丢下我!”
黎聿听着很心酸。堂堂的擎王爷,据说在国民心中地位高过皇帝,掌握半数以上的军队,能力卓绝,含着金汤匙长大,这样一个男人,居然象个小孩子一样,用一副哭腔让自己别丢下他,这叫他能不动容么!但黎聿也知道自己不能心软,优柔寡断的后果,只会是把董寅也伤害了。“那个,我想我该回霁遥楼了,己时快到了吧。”
“聿儿,不要逃避。你知道我有多恨董寅么!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恨不得将他剁成肉浆吃到肚子里去!”黎聿皱皱眉头,没想到董擎的怨念那么重。“聿儿,我有千百种办法可以让他死。虽然董寅是皇上的心腹,但我真要他死,皇上不会不答应。”黎聿蓦然回头,“你再说一遍!”他冷下脸来,没想到董擎会存在这种不明智的念头,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这不是硬生生的逼自己讨厌他么!
“但我不会那么做。聿儿会恨我,聿儿恨我,那比死还痛苦。”董擎自顾自说道。“所以我让皇上派任务给他,我只想和聿儿相一段时间,只是这样。”说着抬起眼,望进黎聿眼里。“聿儿,聿儿!答应我,不要恨我,不要讨厌我,好么?”
黎聿在心底叹气。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你感性够了没?”“唔……”“那就送我回去。我本来是打算畅快一番的,被你搅的心情都没了。”“聿儿……”“以后要发牢骚就选个适当的时间地点,别趁我心情高昂的时候来,那样什么气氛都不会有。”“是……”“那就回去吧。我还有生意。”“知道了……”皇帝的一人下万人上的封号,看来要换黎聿来坐了。能把邡枋及周遍地区公认的最有权最有钱最有男性魅力的擎王爷压得死死的,恐怕也只他一人了。
董擎放下一切,朝不上了,军务不管了,王府也不呆了,就专门跟在黎聿身后做个专职小厮,还是招人嫌的大牌小厮,因为黎聿做菜时他在一边碍手碍脚,做好的菜还会偷吃。不过他是王爷,厨房里其他人都不敢说什么,便成就了董擎的无法无天。
做完酉时客人所点的菜,黎聿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准备回府休息,听伙计来说,那位客人想见他。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但黎聿从来都是拒绝的。他只是厨子,不是招待,所以这他也同样回绝了。但伙计却说:“客人说,如果爷您不答应的话,他说就请向衍去见他。”黎聿疑菇,却也有点兴奋。是大哥还是二哥?这样想的时候,他回头对董擎说:“你把牌子都给了谁?”往细里一想,和这人认识的向家人,好象只有一个太子傅了,难不成就是他?“莫非是给了向邑?”董擎点点头,却说:“是他问我讨的。不是我给他的。”
看起来是不得不走一趟了。黎聿让伙计回去干活,然后朝大堂走去。经过柜台时,和算帐的杜帐房的点点头,就上了二楼。来到布置最豪华的一间包厢门前,他拉开门走了进去。一个长相十分斯文的男人,正端坐在桌前看他,面色冷淡。见到他,以及跟屁虫董擎进来,忙起身作揖。“四哥,王爷。”黎聿很不客气的在他对面坐下,斜靠着坐椅勾唇笑道:“六弟,你我好象不太亲喔?”
向邑随之坐回去,淡淡道:“四哥,听说你改了名叫黎聿?”“当然。大娘想杀我,我难不成还顶着向衍的名号,让她注意?”“这样说来,家书上说,大哥他们,正朝都城这边来。”“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想让我躲得远远的?”“不敢。只是想到四哥和大哥二哥也不亲,所以才提醒你一声。”
黎聿决定了,不喜欢这个六弟。“那倒要叫六弟失望了。大哥来的话,我倒可以向他讨教些武功招示,遇上哪个想伤害我的人,也不用怕了。至于二哥么,到时我就带他去勾栏院里逛逛,他一定喜欢。”才说完,向邑本来淡漠的脸色就变的很难看。黎聿还不放过他,把身体朝他倾过去,微笑的注视着他。“怎么了?六弟觉得我夺了哥哥们的注意力,所以不高兴了?”“你!你……”向邑伸手直指黎聿的鼻梁,抖着唇颤声怒视。这个占了他四哥身体的妖怪,怎么可以如此猖狂!
“向卿,你对你哥哥不会太放肆些了么?”一直在旁边看的董擎突然柔和的说道,语气里却是危险异常的。“王爷,他……”向邑向这个同样知道情况的人看去,不解他为什么这样说。“向卿,近日是不是童儿太调皮了,你看起来累了。”向邑这才明白,擎王爷早站到黎聿那边去了。吸一口气,他压抑下排斥,冷然说道:“四哥,王爷,邑告辞了。”说完离座出门。
“大娘说的不错,我是妖孽。”黎聿自嘲着哂道,倒是不以为然。“聿儿,你只是聿儿。”董擎露骨的用情意绵绵的眼神凝睇他。黎聿听后,直觉董擎此人,肯定是追女一把罩。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这一天,扇儿慌慌张张双手高举摇摆着奔进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爷、爷,大爷,和二爷,还有三爷、他们、在门外……”那时黎聿闲来无事,又因为一空下来,董擎就会拿热切的目光看他,盯得他浑身不自在,于是就和他下起棋来。不过黎聿只会下西洋棋,对围棋一窍不通的,更因为王爷的棋艺非常高干,他是输得一塌糊涂的。在第五盘溃不成军的当儿,扇儿闯了进来。
正感面上无光的黎聿,立刻顺势抹乱棋局,说:“那还不请他们进来!”偷瞄一眼董擎的脸色,无恙,吁了口气。“可是爷,您、您不是说正在逃亡么?”喘了会儿,女孩的呼吸终于又顺畅了。“又不是大娘来。大哥二哥他们都知道,怕什么。”说着起身朝向外走去,扇儿随即跟上,董擎在懊恼的皱了皱眉头后,也跟了过去。
三个哥哥人已经在客厅里,喝着丫鬟刚刚奉上来的茶水。一见黎聿进来,齐齐起身迎上。“四弟。”向炎看弟弟身体面色都很不错,暗自松口气,微笑着叫了声。“大哥,你教我的武功不顶事呀!”黎聿可是有笔帐要和他算,要不然也不会在武力上输董寅一大截,最后赔上了一颗心。向炎一怔,想追问的时候,向阎挤进两人中间。
“聿儿,别来无恙呀。”笑呵呵的说道。董擎在听到那个称呼后,神色阴了下来。“二哥,什么时候小弟带你逛逛都城的街,听说春香阁的碧水很不错。”黎聿望着向阎笑。董擎听了神情更沉了。黎聿什么时候和碧水接触过的?居然知道他!不可原谅!下定决心,晚末晌就把碧水赎了找个人送掉。向阎愣了愣,苦笑道:“聿儿,你不会真的去逛街了?”“是呀。而且还是用了二哥教的法子哦。”黎聿歪着头笑。董擎咬紧牙关。向府老二么,居然怂恿他的聿儿出轨!看他以后怎么整他!向阎无奈摇头,打开扇子煽了起来。
黎聿把目光投向向琰。“三哥。”向琰看了眼黎聿身后的男子,眼神黯淡。“四弟,你看起来过得不错,三哥就放心了。”黎聿走过去搭住他的肩。“三哥,关于那件事,小弟想对你说一声‘谢谢’。”向琰点点头,不再说话。
“扇儿,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聿儿呀?”向阎拿扇子敲在黎聿身边丫鬟的额头上。扇儿两手盖住头,嘟着嘴,“爷很好,扇儿把爷照顾的很好!”“那有没有碰上什么不好的事?”向炎问了句。“没有。不过就是董爷和董公子,一块儿争爷一个。”向府三位兄弟登时冷下脸来。董爷和董公子?那他们四弟身后那位男子,又是哪一个?
见他们都盯住自己,董擎挂着微笑,走到向炎跟前。“向大当家,想必你六弟应该有和你提及本王。初见面,幸会。”上去江南调查的时候,董擎并没有和向府里的人有正面接触。一个六弟,一句本王,立刻让仨兄弟明白,此人正是名声在外的擎天王爷董擎。“六弟有劳王爷多关照了。”向炎客套的回道。
刚才还热烙的氛围,被董擎一搞就生疏了,黎聿朝他勾勾手,唤小狗似的,后者也听话,立刻来到他面前。“聿儿。”“你现在回房。把刚才下的棋谱写下来,我要学。”借机打发他,这男人杵这儿,他怎么和哥哥们叙旧。“聿儿……”董擎可怜的哀呜。“晚上做可乐饼给你吃。”拿董擎最喜欢的东西做诱饵,保准他抗拒不了。果然,董擎脸色一正,说:“知道了。那我走了!”说着向其余向府的兄弟们点点头,转身离去,姿态很高。
“扇儿,替我们弄点点心去。”向阎跟女孩说,本来还想留下来的她不得不也离开了。最后,大厅里就只剩下向家的四个兄弟。“聿儿,你和那个擎王爷是什么关系?”扇儿这丫头说的话,不会有假。先不管另外一个,先说眼前这个擎王爷。“小弟和他没什么关系。”黎聿回道。“董爷和董公子是怎么一回事?”“二哥,你别才见面就象审犯人一样的对我,行不?”因为这两个人的问题,也是他目前最头痛的。
“二弟,够了。”向炎打圆场,然后对黎聿说:“四弟,我们在都城的时候,住你这儿,不麻烦吧?”“没问题。流水居里空着呢。一共四间房,我都让人布置的很不错,哥哥们就自个挑吧。”向邑更要恨死他了吧。
于是向家几兄弟也在黎府住了下来,这儿一下子热闹了许多。董擎早把这儿当做第二个家,一直赖着不走,大部分常用的家私也都搬到黎聿的鲤鱼池里,他住黎聿边上一间,晚上他也睡那里面,距离近,故而时常会偷着溜进黎聿的房里,看着他睡觉。
那些兄弟对于弟弟会做菜非常吃惊,吃过之后皆都赞不绝口的,还时不时到霁遥楼里去捧场。有时候,他们就去太子傅的府邸,看看他们的六弟,但从来不曾在那边留过夜。向炎曾经问黎聿,问他有没有见过他的六弟,黎聿实话说见过,还说向邑不太喜欢他。向阎一听,连忙说会替他开导开导六弟的。黎聿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这一日,做完午茶后,因为晚餐时分就在下一个时段,黎聿就不回去了。而是学当一回顾客,在大堂里,点起那些师傅做的菜,打算检验检验成果。董擎和那三个兄弟随坐陪同,也在二楼临窗的桌前落了座。董擎死皮赖脸的和黎聿挤一张长凳上,那三兄弟就占掉了其余三个面。菜上来后,黎聿举筷吃着,觉得味道不错,便一直笑眯眯轻点着头。那个时候上来了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在他们旁边一桌坐了下来。那男人在接过伙计递上的菜单后,不是看菜单反而一直盯住黎聿看。
那道视线让黎聿感觉很不舒服,于是朝男人看过去,可是却也只看见黑黑的面纱。其他人也都察觉到了,全都看向男人。这时那男人站了起来,来到黎聿身后,用冷冰冰的声音问:“你就是向家四爷?”听声音并不年轻了。黎聿扭过头去,笑道:“也算。敢问阁下是?”从下往上看,黎聿瞧见男子那苍老的面孔,无情的眼睛。此刻他的视线正瞟向黎聿身边的董擎,然后又转回来看他,眼神趋向迷离。

“找到了。”男人喃喃了句,突然又是一个激灵,仿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刚才说过什么。黎聿因为脖子扭转幅度大,发酸,于是回过头,抬起手想揉揉,却看见对面坐着的二哥陡然瞪大眼睛。“聿儿/四弟!”四道惊呼,让黎聿微微愕然,下一秒,他的脖子被一根手臂架住朝上提起。被迫站起身来,黎聿被男人拖着离开了座位,穿过走道来到墙角。
“连擎天王爷也对你俯首称臣,果然是妖孽,不简单呀!”讥笑在耳畔响起,黎聿看见董擎和哥哥们全站在那边,面色焦灼,却不敢靠近。许多食客都围聚在楼梯,看着这一幕。
“你的名字!”董擎沉声道来,面色阴鸷,杀气腾腾。“擎王爷,是你的人端了老夫的窝,还认不出来么?”“华雄!”董擎喝了声,心生不秒。华雄能当上武林盟主,可不是凭运气的。刚才能在他眼皮底下掳人,武功可见一斑。“擎王爷,看你那么着急,这妖孽一定把你迷得死死的。婉蓉说他是妖孽的时候,老夫都还不信!”三兄弟大惊。婉蓉可是向府老夫人的闺名,而此刻居然出自一个乱臣贼子之口。反倒是向琰,冷静得出奇。
“你想要什么!”董擎问道,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瞅着黎聿,眼底是只有黎聿才能看出的悲哀。他居然让他的聿儿,在他羽翼之下遭遇危险!董擎不能原谅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老夫什么都没有啦!”说着华雄凄惨的哈哈大笑。
黎聿悄悄把手曲起来,想用手肘顶身后男人的腹部,却听他说道:“小妖精,老夫劝你别动,不然老夫就扭断你的脖子!”黎聿白眼一翻,放弃了。那个世界他手不能缚鸡,这个世界一样没能没力,谁让这儿人人都是武林高手呢。
董擎心急火燎,硬来怕华雄伤害黎聿,僵着却又不是办法!第一产生如此庞大的无力感,董擎眦目皆赤。这时,向琰突然慢慢朝那边走过去。一把扣住他的肩膀,董擎恶狠狠问道:“你在干什么!”向琰冷冷望他一眼,巧妙的移动身形脱离钳制,继续向前。但突兀的是,华雄并没有什么危险举动。
等向琰来到华雄跟前,眼看着稍微伸过手就能碰触到他们两人时,他说道:“爹,我来吧。”众人皆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向府三爷居然叫武林盟主爹,那就是说向府那唯一没有陪老爷进坟墓的大夫人,爬墙!华雄并没有听儿子的话,却也不若方才那般警惕。从气息来看,他现在似乎很高兴。“琰儿,你还是能理解爹的,是不是?”“对。”向琰淡淡回了声,手慢慢搭上扣住黎聿脖子的华雄的手。黎聿暗暗叹气,心忖今天看来又得死一了。希望下能投到原来的世界,要不干脆就让他上天堂吧。

第八章 上
向琰的手挤进那条缝隙,摸上黎聿的脖子。事态发展正往最坏的一面走,情况急转直下。董擎决定再顾不了那么多,拼上去抢人,总好过眼睁睁看着他所爱的人被杀死。可就在这时,事情却又出现转机。只见向琰趁着华雄不防备的时候一把扣住黎聿的脖子用力拉向自己,在那男人错愕的呆望着他的时候,一掌拍向他的胸口。把人搂在怀里一个旋转,躲过华雄一口喷出的血雨,偏头看着他捂住心口缓缓倒下。
“琰儿,为、什么……爹可都是,为了你呀!”华雄瞪着不敢置信的铜铃大眼,不停往外咳着血。“你造不造反我都不在乎,可你不该伤害四弟!”向琰表情还是十分冷漠。“你这、小崽子!居然……也被这妖精……给勾去了魂儿!”华雄的呼吸开始急促。“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放过、他……的……”头一歪,没了气,斗笠飘落在地,他大瞠的眼睛里,瞳孔正逐渐放大。
董擎冲上去将黎聿抢过来,搂进怀里,不停顺着他的背。“聿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救下他的不是他董擎,这一点个他很介怀,而让黎聿陷入困境,他更自责。“好啦,我不是没事么。”黎聿反过来安慰他。“四弟,你没受伤吧?”向琰问道。“没事。三哥,我想你应该和大哥二哥好好解释一下的好。”那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接受这一事实,俱都用可怕的眼神看向他们的三弟。于是向琰朝他们走过去。“大哥,二哥,我们到别谈吧。”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自始至终都不曾看他所谓的爹一眼。
“聿儿!聿儿……”董擎还在后怕,仍不住寻求着安慰。“是是。”黎聿翻翻眼叹口气。怎么他这被挟持的人没那么严重,董擎这个看倌到是反应过了头。正想说把尸体理掉,至少埋了时,眼角瞥见墙角有了动静,于是黎聿看去,然后张口结舌。
华雄正慢慢爬起来,低垂的脸上,异常兴奋。“~付けた(みつけた)!”[译:找到了]
说到华雄的失败,就不得不提两样东西。其一是一部武学宝典,且是部邪门武学宝典,另一则是一个人,更确切点说应该是个死灵。再来说说他的生平。华雄少年时有一青梅竹马,名叫曾婉蓉,后来两人失散,重逢时她却已是向姓夫人。那时向老爷有多房妻妾,冷落了正妻,独守空闺多时的大夫人与初恋情人相遇,两人便共谱一曲红杏墙、雀桥会。大夫人暗结珠胎,不久偷偷生下一子,正是向府三爷向琰。纸不包火,被向老爷发现,于是更受冷遇,却因丑事不宜外扬而压制下来,正式认该儿为三子。从此大夫人吃斋念佛,却又和姘头暗中来往。华雄在外组得家室,学得神功,遂去角逐武林盟主之位,并且一举夺魁。
适当的尝到手中掌权的滋味后便欲罢不能,于是筹划着想取皇帝而代之。准备的同时修炼起无意中得到的武学宝典――屠魔手,该武功向为魔道至尊修炼,却不想为此白道盟主所得,并且受不住诱惑习之。因无人指点华雄中途曾经走火入魔,那时便有一死灵见机附体。但由于其很快恢复意识,加之对权钱欲念重,而未被反噬,反倒是死灵意念被压死死。那死灵在华雄体内蛰伏许久,一直不得机会现世,观多事态,看多人情,学得此地习惯语言,却仍无法放弃执念。他的这种执念影响到了华雄,使他对权钱的追求逐步淡化,却在无意识下注意起人的眼睛来,造成后来的功败垂成。
势力被剿之后华雄出逃,一直北上入了都城。某天耳听人道寿司一词,便鬼使神差的去了那有名的霁遥楼,撞见黎聿一行,挟持之,反被亲儿所杀。华雄意识一散,那死灵便开始占据这具身躯,现象等同于黎聿占用向衍躯体。到此,便结束了华雄的时代,开始死灵,也就是那个剜眼狂魔的年代了。
“诈尸了。”黎聿说了句,心里开始害怕。他没漏听华雄说的那句话,那是日本话,而他的神情,霍然属于最后记忆里,那个剜眼狂魔的。他可以来到这儿,那么那个被卡车轧死的变态,也有可能。
董擎早注意到不寻常的气息了,放开黎聿,转过身去,然后也呆住。不过他很快凝神闭气,正色以对。“聿儿,你先下楼去!”刚才没能保护好他,现在若再做不到,他都可以解甲归田了!黎聿已经完全清楚自己的本事,遂依言退到楼梯口。华雄的眼睛紧紧抓住他,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着。
“华雄,本王可以再送你一程!”说着,董擎挥掌迎上。“擎王爷!”华雄的口音变得有些奇怪,“你永远也得不到他!他是我的!”喈喈笑着,华雄见招拆招。两人缠斗在一起,不过看起来是董擎占了上风,因为不知为何,武林盟主的手脚似乎不太听指挥。但随着出招的增多,他的动作也渐渐流畅起来,越使越利索,虎虎生风。
黎聿在一边急得团团转,想插进去却苦于找不到机会。正自犹豫,突然看见董擎摔出来的身体。急急过去接住,黎聿跌倒在地。搂住董擎看过去,吓得手足无措。“你、你没事吧!”他用手兜着董擎嘴角涓涓流出的血液,心开始狂跳。Jesus,请保佑这个男人!“聿儿……”董擎温情的唤了声,突然神色一凌,利落跃起挡下逼近的华雄内力雄厚的一掌。
“你练了屠魔手!”他低喝,怒发冲冠。“那是什么?”华雄阴笑着,“不过不管是什么,我可以杀了你,还可以在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这样就行了!”说着一边大笑一边挥舞着两掌冲了过来。董擎挡在黎聿身前,“有本王在,你休想碰他一根寒毛!”使出全力应付着。
“我说一句,”黎聿看华雄那么兴奋,挑着眉凉凉说道:“这儿没有福尔马林,你拿什么来保存我美丽的眼珠子?”“什么!”华雄大惊,动作一滞。董擎瞅准时机,在他刚才才受到掌力的胸口拍了一记,以期能在心脉皆断的基础上,连心脏都粉碎掉。华雄仅是踉跄一下,呆呆转头怔然的望着黎聿。他发冠已乱,显得狼狈之极。“你刚才说什么?”面对董擎的攻击,华雄下意识过招,渐渐力不从心,节节败退。“我说这个世界没有福尔马林。你即使挖出了我的眼珠子,它们也会很快就坏掉的。”黎聿不再看华雄,而是盯着董擎。希望他能尽快解决,让他安心。虽然他语气嘲讽调侃,可心里却不然,他的心脏扑扑扑直跳,非常担心。
就在黎聿不再注意华雄的那一刹,他突然怒吼一声,浑身一振,内力化作一股热气从身体四周的毛细孔喷出。“既然会坏,那我就把它们吃下去!”狂态尽现,华雄不顾一切改退为进,不要命的打法一度让董擎无法招架。
两个人势均力敌,谁也讨不到好,可华雄的武功邪门得很,还很卑劣。黎聿眼看着董擎身上的伤口多了起来,于是更加心急。他朝混乱的内力辐射区慢慢靠近,想冲到里面起码起个缓冲作用,能让董擎将上风重新夺回。刚把脚跨进去,包含内力的劲风就在他身上划出一道口子。黎聿不打算放弃,想再尝试,耳畔却听到董寅的声音:“聿,别过去,退后。”黎聿找了会,没见有人,却还是回到了楼梯口。
一道冷箭从窗口射进,堪堪穿过交缠的两人钻进木墙,嗡嗡的抖动着尾翼。紧接着,一条人影跃窗而入,来到董擎身边。“王爷,你我二人连手。”“无头尸,你来晚了!”董擎一笑,二人便一齐迎上。如果说董擎和华雄单打独斗时,还平分秋色的话,加上武功高的董寅,那就是一面倒了。华雄被逼到了墙角,面目狰狞。一双赤目穿过二人朝黎聿这儿瞪来。“你的眼睛是我的!你的眼睛是我的!”他一边打,一边喃喃念着。
“华雄,我这便替陛下拿了你!”董寅喝了声,举刀向前。董擎跃出战场,来到黎聿面前。他一把将黎聿搂进怀里,“别看!”说着把黎聿的头扣到自己的肩窝。没什么大的声响,那边的动乱就平息了。黎聿想抬头看,后脑却被董擎用手压住。“无头尸,你杀人的手法还是这么恶心!”“陛下要我提头去见。”举刀入鞘,董寅挥挥衣袖,那上面被溅到三两滴血珠,来到黎聿面前,伸出手想抚摸他。
董擎挡下他的手,揽过黎聿的肩带他下楼,董寅紧拧眉头跟着下去。一楼大堂的客人早已被请出。一伙劲装的侍卫候在霁遥楼门口。“去把楼上的人理掉!头包好就送到宫里去。”董擎沉声对领头的说,然后将黎聿带上马车,和随后上来的董寅三人,一起朝黎府奔去。

黎聿现在急需放松,神经自刚才起就一直紧绷,泄气以后倍感倦怠。“你的伤没事吧?”他把头靠在车厢的墙壁上,看着董擎。“回去以后,聿儿替我包扎?”董擎笑道。黎聿瞄了眼董擎边上的董寅,突然有些心虚的垂下眼,点点头。我父,他到底该怎么办!
回到黎府,黎聿撑着精神替董擎包好伤口,看他吃下所谓的宫廷秘药,才让人备了热水窝了进去。虽然是夏天,但经过刚才的事,黎聿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泡一泡希望好点。把头搁在浴桶边缘,他望着屋顶。没想到,剜眼狂魔也会到这个地方来,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宁愿不要这种神奇。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吧,他想必不会再复活了。真要让他无休止的轮回下去,这天下将不会太平。他的执念,太了。
黎聿低下头,看着水面。那上面倒映出一张脸,一张很俊的脸,脸上还有一双很漂亮的眼。他的眼睛,真的能勾魂摄魄吗?凑近了些,黎聿想看出些什么,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就只觉得自己的眼好看,却看不出为什么会让人疯狂至此。这个疑问从以前就有了,却一直没得到解答。眨了眨眼,黎聿看到水里的人做出同样的动作,微微一笑。好久没看自己的脸了,不,应该说是好久没看向衍的脸了,真是不错的脸,但他现在却觉得,董寅和董擎,长得比眼前这张脸好看。这预示着什么?黎聿有些头绪,却不敢承认。
洗完擦干后,黎聿感觉通体舒畅。他来到房里,看见那两个男人对面对坐着,监视着对方。等他进门那一刻,董寅迅速走来抱住他。“聿,我很想你。”黎聿越过他的肩头,看见董擎本来也打算过来的,却不曾继续动作,只是黯然神伤,可怜的瞅着他。黎聿想对他笑笑,但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董擎这时站了起来,慢慢朝外走着。在经过黎聿时,给了他失落的一瞥,掉头离去。而董寅,则仿佛察觉到他的动摇,将他拥得更紧了。
那晚董擎回了自己的擎王府,而董寅则整晚不停向他求欢,留在他体内不肯出来,一直亲他吻他,要他说“我是你的”这四个字,第二天他累得在床上睡到天大光。迷糊睁开眼,觉得还是累,于是黎聿打算睡回笼觉,却听见砰一声,门被撞开。扇儿呼哧呼哧跑到床头。“爷!董爷和董公子……呼……他们说要决斗!”“啊?!”黎聿大骇,惊得从床上猛然坐起,立刻就痛得龇牙咧嘴的。吩咐扇儿准备马匹,在获悉他们打架地点后,他匆匆梳理一番,就上马追去。屁股本就很痛,在马上一颠一颠的,更是疼痛难当。可黎聿管不了那么多,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男人决斗为了什么?为了名誉,为了荣耀!他们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决斗!真是践踏骑士精神!见到他们黎聿决定先嗤之以鼻一番,然后一人一顿训!
穿过城门来到那董擎带他来逛过的皇家猎场,黎聿看见广袤的草地上两道纠缠在一起的人影,时快时慢,分分合合。情况比昨天董擎对抗华雄还要惨烈,现场飞沙走石,风卷草秆,两人所经之,那草儿大把大把断落,随风飘散,短兵相接的声音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住手!”黎聿扯着嗓子咆哮。第一董寅让他气死,第二董擎让他气死,这回好,两人一起气死他。黎聿从不曾如此愤怒,刚吼完胸口就剧烈起伏,呼吸急促。两人都没听他的,依旧打打杀杀。黎聿这下倒不急了,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不听话也随你们。不过这邡枋我是呆不下去了。我看这么着吧,离了这儿,就找个女人娶了,生个大胖小子,过我的安稳日子。”话才落,那两道身影倏的分了开来,两张虽然狼狈却依旧不掩俊逸的脸齐刷刷朝他看来。
“把刀放下。”黎聿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嘴角还挂着笑。但他很反常,所以那两个男人听话照做。黎聿朝他们招招手,两人互觑一眼,才走了过来。“坐下。”指着草地,黎聿说。在他们坐下后,他也坐了下来。在坐的时候因为牵扯到那个伤口,不停吸气,而因为坐着屁股疼,他改为侧躺,就着软软的草地支头斜卧。董擎看到他那样的举动时,面孔瞬间闪过一丝怨毒,手紧了紧,才想到剑刚才丢了,于是垂下眼握紧拳头。
“请问两位,你们演的这是哪出戏?”黎聿不去看他们,而是看着靠进头发的草,用手温柔抚摸着。两人都没回答,黎聿又道:“好吧。由我来问,你们来答。”也不等他们点头,他就开始了。
“你们在干什么?”“决斗。”董擎说。“为了什么?”“你!”董寅说。“为了我的什么?”两人无语。“是不是赢的那个人能得到我?”这下两人都点头了。“寅,你把你对我的感情当什么了?你又把我对你的情意当什么了?”董寅面色一沉。“既然你说扔就能扔,说不要就不要,那我也不必太单方面坚持了。好聚好散,所以董兄,我,不再是你的了!”董寅混身一颤,放在膝上的双手揪紧了。
黎聿没睬他,对另一个说道:“王爷,我承认我对你很心动。”董擎一怔。“你是个好男人,温柔体贴,很为人着想,还是个性情中人,要是女人一定陷得又快又,只可惜我是男人,但我也没能幸免。”眼波一转,投向天空,叹息一声,继续:“因为我喜欢着寅,所以很犹豫,答应了你就是背叛他,不答应你我自己心痛,昨晚洗澡的时候,我还想着能不能三个人共存,但还是没能确定。而眼下,王爷,这个什么荒唐的念头我放弃了,对你的心动,我也不想了!”
“你们两个,我都不要了!”结论下好,爬起来朝兀自吃草吃得欢的马儿走去。牵过缰绳,黎聿摸着马儿的脸。“这马儿还比你们好多了,至少我,很喜欢它。”说着翻身上去,朝来时的路飞奔。上马的那一刻,黎聿鼻子突然就酸起来,眼泪簌的流了下来。董擎和董寅,他谁都不要!他要当回他的不老狐,当回他一晚一个每晚不同女人的这样的公子。男人,他本来就不喜欢!谁会稀罕!

第八章 下
老天似乎也感同身受,瞬间变脸,下起磅礴大雨。黎聿策马在雨里前行着,眼神越来越冷。回到黎府后,他让扇儿准备热水洗了个澡,打着伞去了春香楼。老鸨还记得那一他被擎王爷扛回去的一幕,见黎聿到来就抖着唇接待,不敢怠慢却也没敢给他叫姑娘。“嬷嬷,替我找碧水来。”黎聿半躺着,吃着水果。老鸨一听,吸了口凉气。这么个俊俏的公子,果然被擎王爷给……
见她一直不动作,黎聿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丢过去。“一千两,不够就说。”老鸨连忙捡起银票,宝贝的摸了摸,揣进怀里。“够!够!黎大当家的,您稍等。”先赚了这钱,其他的等擎王爷找上门再说吧。
当那纤弱的人儿走进房间时,黎聿愕然。男的?看着这大约在十七八岁上下的男孩,在他身前坐下,他不自在的坐起身,朝旁边挪开了点。“爷……”碧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黎聿。黎聿尴尬的真想拔腿就走,可又不好意思。“你就是碧水?”“是,爷。”看着碧水含羞带怯的低垂下脸,黎聿鸡皮疙瘩开始站起来抗议。“我没想到你是……男的。”“那爷为何指明要碧水?”抬起长长的睫毛,男孩轻声问了句。
“嬷嬷说你是红牌,也是我不对,直观的就认为你是女的。对不住。”“无妨。”男孩平静的说道。“那今天,我是说你若没成功,嬷嬷会不会为难你?”“碧水已经赎身了。”说完嘴角甜甜扬起笑。“啊?那你怎么还……”“是嬷嬷硬让碧水来的。”黎聿朝他宽慰笑笑。“你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陪我说说话,可以么?”“是,爷。”
“既然你已经赎身,怎么还留在这里?”黎聿好奇的问。这种情况下通常是跟着出钱的金主走吧。男孩的眼底有了一丝黯然。“王爷他说,晚些时日再来接碧水。”王爷?“是谁替你赎的身?”黎聿笑着问道。“是擎天王爷。”碧水说这话时有一丝得意。黎聿心口一疼,笑容僵窒。董擎啊董擎,枉费我曾对你心心念念,却原来,你是这种人啊!黎聿从鼻端冷哼一声,端起酒喝了一口。
从街回来后,黎聿便朝自己的鲤鱼池走去。下雨的声音具有催眠功效,他这会儿感觉有些睡意。扇儿在走廊下,见到他就走过来,说:“爷,董爷和董公子,他们在您房前。”“怎么不让他们进屋?”黎聿随口问了句。“他们不愿。扇儿说爷您出去了,他们就说会一直在雨里等您回来。”“反正这两个家伙头脑发热,让他们淋淋雨也好。”眼咕噜一圈,“丫头,这回儿爷就睡你的风扇阁,答不答应?”“爷想睡哪都行。可是董爷他们……”“不提他们,心烦!”黎聿皱眉叱了句,扇儿立刻闭嘴。
第二天,因为记起要拿到霁遥楼的新菜谱落在自己的屋里,黎聿于是朝鲤鱼池赶。刚拐过拱门就看到他的屋外,直挺挺站着两具雕像,一左一右替他把门。因为昨天雨淋,今天又是大太阳,两人的衣杉都不整洁。黎聿笔直走,眼观鼻鼻观心,低头数着蚂蚁,推开门进了屋后,头也不回反身阖上。拿好东西后,他又低着头,继续数着小蚂蚁朝前。在越过他们走了几步后,却听:“聿儿!”脚步一顿,又照走不误。“聿儿若不原谅我们,我和董寅,便一直呆在这儿,永远都不走。”黎聿狠下心肠,出了门。到了霁遥楼他也不回来,一直待到打烊才姗姗回府。刚跨进鲤鱼池就看见黑暗中的两道身影,于是掉头朝风扇阁走去。
第三天,王府派人来探,黎聿打发他们。第四天,信鸽飞上董寅的肩头,他也不理就让那鸟儿陪着一起站。说实话,黎聿并不好受。董擎是个王爷,何曾吃过这种苦,董寅虽然以前受到严苛的训练,可那是光荣那是功勋,这般情形的受难,太让人鼻酸。几天下来两个人的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扇儿送的食物从来不碰,只在觉得渴的时候,点一些水沾到唇上。久了他们的脚开始浮肿,眼神溃散无神,再过了些时候,连人都东倒西歪前摇后晃的。
“爷!”丫鬟很不忍心,几天来一直哀戚戚的瞅着她的爷,有时还会用上眼泪攻势。起先黎聿还能硬下心肠不理会,可久了他也快熬不住了。那两个人经受的是身体的考验,他疼的却是心!这天在霁遥楼,正在做客人点的菜,一边想着家里那两个人,且越想越心疼,于是铲子一丢,说了句“交给你们了”,就飞奔回去。气喘吁吁的来到两人面前,黎聿眼一瞪,“我原谅你们了!”Jesus,再不原谅他们真会死的。不过这两个家伙的骨头可真硬。还没佩服完,漏光气,没了支撑动力的两人,咚咚接连倒下。黎聿冲上去抱住董寅,看看不对,再跳过去搂住董擎,看看也不对,赶忙蹦起来,大叫着让人找大夫来。
检查结果也没什么,就是那些身体虚啊什么的一套理论,配了好些大补的药,大夫就走了。董擎睡在他以前睡的房里,董寅则在主卧室。黎聿开始照顾起他们俩来,这间房里出来就进那间,那间屋里出来就进这间,还得兼顾霁遥楼,忙得兜兜转的。因为两人均是练武的身体,根底好,还有内力作后盾,很快就醒了。
董寅在看见黎聿的那一刹,神色复杂。“聿。”他叫了声,黎聿便凑过去。“怎么了?想喝水,还是吃东西?”哪知人家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聿,你还是我的么?”董寅幽幽注视黎聿,眉色紧张。“是,不过也是王爷的。”董寅眼一亮,精光闪瞬,稍霁的面色在听到那个但书后随即黑了下来,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别过脸。“聿,我只是你的。”“我知道。”黎聿拍拍他的颊,勾魂一笑。
董擎在看到黎聿的那一刻,神情刹那绽放神采。“聿儿。”黎聿随即靠过去。“请别停止喜欢我,好么?”黎聿挑挑眉。“聿儿,我是那么爱你,如果没有你,会死的。”这王爷生病起来,可爱了!“好。”董擎的眼一亮,流光溢彩。“我会一直喜欢你,不停喜欢你。不过同时我也喜欢寅,也将不停喜欢他。”听到黎聿会一直喜欢自己,董擎的心情别提有多高兴,呵呵不住傻笑起来。可当听到那个但书时,笑容一僵,笑声也嘎然止住。抿着唇忖了会儿,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聿儿,我只有你一个。”黎聿摸摸他的脸。“我知道。”说着,魅惑一笑。
休养了些时日,两人俱都恢复了。董擎在黎府赖了下来,但正常的工作开始理起来。听说他没去上朝这段时间,朝政,还有军务积了很多。平时都是他和皇帝共同理的,这一来皇帝都来不及置。董寅则去宫里向皇上请罪,因为那一面对任务他拒绝,不过好在有其他无接替完成了,皇上也没生太大的气,只是派了几个任务给他。
于是董寅离开去执行任务,而董擎则忙得连人影都难见到,黎聿则照常守着他五场宴席,在黎府和霁遥楼之间奔波。这时他才发现,三个哥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去了,那段时间心太乱,都没有注意到,不觉有些愧疚。考虑哪天不忙了,回江南看看。

不过让黎聿想不到的是,他的苦难日子,很快就来了。董擎和董寅,是被迫接受对方,只是承认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却不能融和。等到董寅完成任务回来时,董擎也把积压的工作做完了。生活在那一刻,开始回到正轨,而黎聿,面临磨难。
两个男人开始在一件事上攀比起来,不停折磨着夹在中间的黎聿。因为无法接受对方,在房事上,谁也不想和对方在一起。于是这一夜黎聿进的是董寅的房,那一夜就必须进董擎的屋,不然肯定有一个会闹别扭。而这两个幼稚的男人,开始在性能力上较劲,晚上往往打着把别的男人的痕迹消除的名义,每每搞得黎聿翌日眼皮耷拉无精打采的。一段日子下来,他人就瘦了好些肉,看得扇儿心疼得要死。
黎聿也很无奈,不知道怎么劝。但他不觉得他就该受这罪。于是在某一天吃晚饭的时候,让他们节制点。两个男人看了彼此一眼,皆给予一声冷哼,就当做回答了。黎聿气恼,大吼:“想比谁猛谁厉害,给我上妓院去!你们谁一晚上玩遍春香楼所有的女人,我就替他封号!就叫――邡枋第一猛男!”末了裂嘴阴笑,“如何?两位。”伴随磨牙声声。
董寅和董擎看着对方好久,突然同时转头,象耍脾气的小孩一样,采取不理政策。黎聿嘴角抽了抽,重重叹了口气。他招谁惹谁了,怎么就遇上这两个冤家!
站起身,绕到两人身后,一个一拳赏在脑袋上,宣布道:“那成。今晚开始,不讲和就不许进我的屋。寅,你请搬到我隔壁另一间空屋睡吧!”以前只用到两间屋子,所以董寅是睡在黎聿的房里,黎聿则打着游击战。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黎聿是决定了。
于是那之后三人分房睡,黎聿也好久没有睡这么安稳这么香了,当天梦里一直在笑。这种情形持续了几天,黎聿的精神也回来了,身上的肉也渐渐长出来。对于房事,尤其是和男人间的房事,黎聿本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倒也不急。那两人则在比赛,看谁憋得久,也都规矩的独自一人睡。
就在黎聿认为这两人也打算和他一样过苦行僧的日子时,当晚,他的房门被推开。董寅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爬到黎聿的床上,抱住他拥吻,手脚更是迫不及待的剥着他的衣服,不一会儿两人光溜溜坦诚相对。也不做前戏,董寅架起黎聿的腿就闯进禁区。“噢!”黎聿痛得眼泪直飚。他那边许久没接受了,他这么突然的猛闯,太不人道了。还没缓过气,门再打开。紧拥的两人一起看过去,董擎站在门口。
背着光他神情阴鸷,在一圈月晕的包裹下清晰看得出他正浑身发着轻颤。突然,董擎呜呜哭了起来。“聿儿……”他叫了声,象个没娘的孩子般无助。“聿儿,你不能这么对我!”黎聿只看见水豆子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有一瞬被月光照得晶莹剔透。于是他朝门口勾了勾手。“行了行了,别哭了!”刚说着,董寅又开始动了起来,而董擎,哭得益发凶了。黎聿一边喘息一边说:“擎,你不来的话就出去。如果要的话把门关上。反正我随你!”说完开始低低呻吟起来。
董擎站了一会儿,突然朝里走来,背手朝门口一挥,用掌风把门关上,也爬上了床。虽然同样是手,可黎聿闭着眼就能分别谁是谁的手。那时贴在他背上的,是董擎的,握住他脚踝的,是董寅的。才这样想着,突然感觉董擎穿过自己的手臂,从背后将自己一把搂住,往他那方向拽。“聿儿是我的!”董寅不回话,只是扣住黎聿的腰朝他那儿拉。
两个武功高强的人,忘了分寸,黎聿顿时预感自己有可能会被他们分尸,而且是腰斩,于是赶忙大吼:“混蛋!你们玩不玩,不玩都给我滚!”绅士啊绅士,他这辈子还能再当个绅士么?骂粗口那会儿,他就感觉这原则抛弃了自己。
两人果然停下,久久没什么动静,然后黎聿就看见,四只手同时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起来。董寅开始抽动,董擎则把手伸到他身下,握住他的阳物套弄着。有两个人给自己服务,感觉也不错。闭上眼黎聿晕陶陶想着,但要加个但书,如果是两个女人,会更完美。
尾声
这是一条很普通的街道。车来人往,虽不是人潮涌动,却也不致于冷冷清清。不远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整晚都灯火通明,街道两旁的路灯静静伫立。但是,附近的居民乃至日本国民都不会忘记,两个月前的那一幕。一个男子被一辆卡车碾得血肉模糊。如果他是普通人,那么这件事也仅能轰动一时,且不可能波及广泛,不久更会为人们所淡忘,但他不是。这个男人所做出的行为,让整个日本国都受到不小影响。他正是猖獗了近一年的剜眼狂魔。
这个眼球症候群患者喜欢特殊眼色的人群,所以他所下手的对象往往是来日旅游的外国游客,他活动的期间,尤其是后期,因为这种滔天罪行,致使日本的旅游业大受打击,因为很多外国游客都不想被缩定成目标,这点尤其突显在欧美旅游市场。而日本警方由于长久没能将他缉拿归案,在日本国民的心目中形象一度降至最低点。
所以剜眼狂魔一死,日本外务省便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了这一消息,以期能提高旅游税收,挽回日本在外国人眼中的美好形象,但却是枉然,因为剜眼狂魔最后所杀之人,正是欧美黑白两道的宠儿――不老狐。西西里黑手党教父甚至狂言,不许任何意大利公民到日本,这个杀了他爱儿的国家去旅游,不然黑手党一定让他们无法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立足,这个现象或多或少也在其他欧洲和美州国家上演过。一时间日本旅游业低糜不振,许久后才得以恢复。
综上都可看出,这个变态的喜欢眼珠子的男人在日本造成的影响,非常巨大,但他还是死了,死在这条普通的街道上,死在冰冷的卡车下。
日子还是要过,河水还是在流。此时这条街道上的时间,一切如常。而路边的下水道里,有两只小老鼠,正吱吱吱玩得不亦乐乎。它们在玩什么?滚球运动。为什么玩?为了待会儿把球吃掉。镜头拉近,在那小小的老鼠脚爪下,正是一颗拖曳着尾巴的小球,球体已然发黑,表皮开始溃烂,被水浸泡久而肿胀着。脚爪一推,那球就逆时针朝对面的小老鼠滚去,长尾巴在地上一点一点。那霍然就是一颗人类的眼珠子,细小的瞳孔说明主人死的时候还有生命活动,不难想象其恐怖程度。可尽管眼球已经离开人体,但是它非常漂亮,破败的外表掩盖不住其中蕴涵的神采,只可惜硬生生少了生气,如果能镶进人的眼眶里,灵动的转上几圈,一定可以把别人的魂给勾走。不过现在,它只是颗没了生命的眼球,等待它的命运,就是被那个发现了它的小老鼠,玩腻以后啃吃掉。
眼球还是在两只老鼠间来回滚动,这只过来,那只过去,两条尾巴时而点地,时而互相碰撞一下。不管怎么说,它们的命运已定,它们也仅是眼球……
滴溜溜……咕噜噜……啊呜!

文文完结~还有个番外~

番外 上
绝望的反攻路――咸鲤鱼翻身未果,will always be zero!
夏天过去了,然后到了秋天,秋天过去又是冬天。年前,人人忙碌家家筹备。霁遥楼里新推出的年夜饭很受欢迎,弄得黎聿一天到晚往那赶,直把董擎和董寅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甚至扬言要把霁遥楼给拆了。不过那话被黎聿挑挑眉斜着眼一瞪,就夭折了。
其实这些倒也没什么,忙活了,黎聿就会感觉充实。有的时候他真的希望来个大乱世,那样就能动动脑筋,而不是光把心思在怎么做新菜怎么做好菜上。但黎聿是个很知足的人,以前那段身体不好的日子,让他从小就知道什么是分寸,什么是满足。对于目前的生活,他很中意了。不过就是有一点,让他一直都很烦恼。

董擎和董寅是不再针锋相对,也不再强硬的区分彼此,可一到床上,你争我夺的局面,有时还是会上演的。谁也不肯吃亏,锱铢必较的,那股子小气劲,常让黎聿嫌恶。那天三人弄干净爬上床后,黎聿看他们又开始拿防备的目光瞪着彼此,便靠到床头,抱起胸,还把右腿搁到左腿上,然后凉凉的说:“今晚我打算做男方。”两人皆是一怔,董寅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董擎则笑眯眯讨好的说:“随你高兴,聿儿喜欢便好。”“我做主动,所以你们不许给我乱动。”若是女人他巴不得她们配合自己,因为怎么着也不可能被制死,可这两个男人不同,若让他们掌握先机,说不准自己就懵懂的被干了。
“好吧。我什么都不会做。”董擎说道,在床里侧躺下。董寅拉拉黎聿的手,“我会配合你。”说着在王爷的身边跟着躺下。
两具直挺挺的身体,两个面容俊俏的男子。黎聿吞了口口水,起身撑着手爬过去。他下面的那个,正是董寅。看见他过来,后者鼓励的给他一笑,然后闭起了眼。黎聿朝董擎看过去,他此刻正侧躺着,半支着头笑睇这边。
“这会儿怎么不争了?”黎聿可不会让他这么悠闲,讥讽了句,立刻董擎的笑僵住了。不再睬他,黎聿重新低头看董寅。他仍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着。俯下身,黎聿轻柔的吻住他的唇,偏过头开始吮咬。一双手臂立刻箍到他的背上,拉他贴近下面那片胸口,黎聿感觉身体热了起来。对于身下那具身体所特有的触感和体味,他太熟悉了。正情动时,头发被拉扯住,借力瞪过去,董擎正哀怨的瞅着他。“聿儿,你都不亲我。”说完眨巴几下眼皮。
打掉他的手,黎聿撂下句“一边待去”,就又开始亲董寅。他在他的脸上流连许久,慢慢朝下移去。意识有些模糊,他眼含情欲。抚摸着董寅的身体,黎聿舔舐他胸前的乳尖。感觉下面那人身体一颤,他立即兴奋的直从鼻孔里喷热气。好久,没有尝过做男人的味道,黎聿猴急起来。他扯光董寅的衣服,分开他的腿就把自己胯前已然跃跃欲试的阳物拿了出来,抖着手扶住,朝目的地送去。不管了,先进去再说。那种畅快恣意的味道,太久不曾尝到了。
可不知为何,那话儿离那粉嫩的小穴越近,就越无力,渐渐软下,垂头丧气的。最后,抵在董寅屁股上的,是黎聿那软绵绵的分身,而它的主人,正愕然的看着这一幕,呆若木鸡。扑哧一声,董擎笑出声。黎聿呆呆抬头,朝他望去。“你笑……什么?”他现在思维短路,脑筋有些僵。
董擎冷笑着看了眼董寅,“董寅,别装了。”说着搂过黎聿,亲昵的啄他的鼻子。“聿儿,你根本不能接受上的是男人这样的现实,还能怎么着。”说着低低笑起来。“聿儿,你就认命吧。”黎聿一个激灵,终于回复意识。“我说王爷,把话说清楚点,我这会儿脑筋不好使!”说话间,董寅也坐了起来,也是一副让他认命的哂颜。
“你能把你的小可爱放到那里面去吗?”董擎说着,用手指在那蛰伏于黎聿腿间的东西上弹了一下。黎聿低吟一声,开始回想刚才的情况,越想脸色越白,眼神也逐渐绝望。Jesus,他确定自己没法想象把性器放到那个洞洞里的情形!难道说,和这两个家伙在房事问题上,他永远只能被压在下面了?可他现在对女人也提不起兴趣了哇!那最后不就表明,他彻彻底底成了玻璃里所谓的零号了?
捧住头,黎聿瞪圆了眼惊恐的想道,他的下辈子,就只能这么过了吗?不要啊――
还想再自怜自哀哀悼自己的悲惨人生,就感觉一个热热的东西在他颈背不停涂口水。“董擎,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想明天挂两个黑眼圈上朝的话,你识相点!”可那人似乎不当回事,扭过黎聿的身子就压了上来。“董擎,真的不想活了?!”董擎舔舔唇肉,邪门的笑道:“要死,我也只想死在聿儿身上。”黎聿朝他挥去一拳,手却被他包住,抓了就凑过来。
“董寅,你在干什么!”黎聿抬起头朝一直没说话的人吼,“你就让他这么欺负我!”“那不是欺负。”董擎不同意了,“聿儿,刚才你亲了他那么多下,我也要亲回来,不然我不依!”黎聿拿脚蹬他。“我说我今天没心情,你皮痒是不是!”“对,你给挠挠。”说着吻住黎聿,不再给他反抗的余地。
黎聿瞪着眼睛朝董寅那边瞟着,想让他管管,而后者也确实动作了。黎聿正自心喜,期待待会儿能有个安静空间让他舔一会儿心灵创伤,却看见董寅中途低下身把嘴落在他的肚子上,遂惊大两眼。他现在不想做,在知道自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不被男人上就没有性福可言的小受后,他不想立即就披挂上阵体味一番啊!
感受着那两个家伙越来越热情的服务,黎聿痛下决心:他明天一定要去找女人!!
从那之后,黎聿就逐渐朝变态的轨道偏离。他无法对女人提起性欲,却不得不借助她们满足一下自己做男人的欲望。每在妓院里头,他总会摸摸她们的皮肤,亲亲她们的脸蛋,抱抱她们柔软丰满的身子,以慰籍那极度不安的情绪。他也不是没想过和她们上床,可在接连三面对女体不举后,再一确认了自己变成一个同性恋的事实,不由恼得半死。现如今,他胯下那可怜的小东西的最终归宿,也仅是董擎和董寅那两家伙的贱嘴了。
失落的枕在彤彤的腿上,黎聿叹着气。却不知道正有两条人影快速朝这里飞速赶来。说起这,自打黎聿开始光顾街以后,娘老鸨龟奴嫖客就时不时能看到这样一幕。总会有一个人,在霁遥楼老板黎大当家的进了某家妓院不久以后闯进去,扛了人就走。有时是一个俊美得一塌糊涂男人,有时是那名声赫赫的擎天王爷。人们纷纷猜测,这两个人谁才是和黎当家有瓜葛的人,却在某天看见两人同时来逮人而齐齐惊诧。看样子玩的是三人游戏呀!不过擎天王爷权大势大脾气也大,那俊美男子武功高强一看就是个无情的主,众人皆秉持三缄其口明哲保身的态度,乐得看热闹。而这情形,便就是如今正在上演的。
“无头尸,”黎聿不在时,董擎从来都只叫董寅他的号。“本王正想休息些时候。你推掉任务,一起来吧。”董擎已经受够了每来妓院逮人的行为,不是不耐烦,而是妒虫肆虐。“会的!”董寅面色阴沉,眼神危险。而房里的黎聿,则沉溺在温柔乡里,尚不知道这天就快要乌云盖顶咯。
娘家
那一日,信差送了封信到黎府,收信人霍然就是霁遥楼老板黎聿。当他回来后,便拆了信读起来。写信啊,这真是一个让人兴奋的事情。以前他都用电子邮件,要么干脆打电话,来这儿也没人给他写过信留过言,这会儿看见这玩意他新鲜的很,捧着直当它是宝。
小心翼翼展开信纸,黎聿便看到信头上的称呼:四弟。是江南来的!弯着嘴角,黎聿认真阅读起来:
四弟:
别来无恙!
那哥哥们不告而别,实属无奈,请四弟见谅。想必四弟也已了解三弟境况,同大哥和二哥一样对此感讶异。因为事态败露,你三哥他回来后就让大娘搬出主宅,甚至一度离开向府。大哥和你二哥来来回回劝过多,最后还是拿四弟当借口,他才回来。
三弟其人表面看去给人以奸邪印象,但为兄清楚他为人坦然且很有担待,以前一直把真相压在心底只是为了大娘闺誉,如今这样他也很为难。但四弟应该了解,虽然三弟身上流的不是向家血脉,却与我们几个兄弟有着二十几年的情分,是故大哥和你二哥打算尽快把这事情遗忘,四弟以后也记得别给你三哥增添尴尬。
再来说说四弟的情况,现在我们哥几个都已经了解四弟的身体状况,知道原来的弟弟已经不在,而今就只是一个叫黎聿的人,成了四弟。但总的来说,身体毕竟是四弟的,这改变不了。说起原来那个弟弟,大哥承认对他有所愧疚,但事已至此,希望四弟能连同他的份,一起好好过下去。
总之不管怎么说,三弟和四弟你,都是大哥和二哥的兄弟,都是向府的老爷,这一点四弟勿要怀疑,因之乃不争的事实。
最后,因为年关将近,大哥希望四弟能回来过年,大娘已经在外独居,再不能对四弟如何,这点你就放心吧。而且你二哥和三哥同样很期盼你能回来,另外要说一句,老六,就是你六弟也会回来,到时希望你和他能够澄清误会,化干戈为玉帛,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大哥不想看到你们兄弟隔墙。老六那边,大哥也会替你说说,想必接触下来他会喜欢四弟的。
关于擎天王爷和那个什么董公子,四弟自己看着办吧,那件事哥哥们不会过问,一切都以四弟的幸福为考量。
暂时就先这样,若四弟打算回来,到时我们哥几个再说些体己话,若不回来,就让人捎封家书,也好让哥哥们知晓四弟近况,免得担心了。
最后的最后,四弟保重自己身体,要让自己开心。搁笔!
大哥 向炎

看完信黎聿已是热泪盈眶了。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一直坚持书信往来了,一笔一画写就的语言,比之于电脑里打出来的,就是要来的更让人感慨感动。不过还真看不出来,古板的向炎能写出这么感性的信来,大概是不用嘴上说,也就用不着掩饰了吧。仔细的把纸依着本来的线折好,黎聿把它放回信封里,然后藏在书桌的抽屉里。虽然没有快捷和便利,但那份感觉倒是比潮水还来得大,现代生活固然好在它的节奏上,却也正因为如此,有了遗憾。从书房出来,黎聿到了凉亭。
“爷,天冷,您就别呆在屋外了吧。让董爷和董公子知道了,一定会怪扇儿的。”丫鬟拿了件紫貂皮的披风出来,给黎聿披上。现在黎府上有好些个好东西,都是从擎天王府里搜刮来的。“扇儿,这地方会不会下雪?”黎聿好奇的斜望天空。天好,太阳也大,可就是冷了些。“扇儿不知。因为扇儿没在都城过过冬。会济城就从来没下过雪。”“那今年我们还是回去过年,等明年再让大哥他们上都城过年,扇儿以为如何?”
“爷想着回去了?”女孩有些意外。“大娘她不会再害爷了吗?”“刚才大哥来的信上说,她搬到外头自个住去了,让我别担心。我估摸着应该没什么大碍,所以想回去。”“扇儿都成。爷上哪扇儿就上哪,扇儿会一直跟在爷的身边。”黎聿回过身,揉揉女孩的头。“虽然你这样说我很高兴,”他微微笑着,感觉很真诚,“可是……”那会儿,面色就变狡黠了,“如果哪个男子看中我们家丫头了,你又不肯跟了他,他不会怨死爷呀!”说完朝女孩暧昧的眨了眨眼,嘿嘿笑起来。“爷啊,您又欺负扇儿了!”一跺脚,噘起了小嘴。“成啊。我不欺负你,那换你来欺负我。”说着在女孩脸上摸了一把,便拔开腿,也不跑快,就让那羞恼的丫头想抓他,偏生就差那么一只手掌的距离,抓不到而心焦的皱起整张脸。
黎聿不时回头煽风点火一番,嬉笑的跑着,突然就撞进一个怀抱,下一刻即被一双手臂箍住身体。“董爷。”扇儿仅是恭敬叫了声,在黎聿的熏陶下早没了那种文缛节的礼数。董擎让女孩下去,然后瞬也不瞬的瞅着他的爱人。“聿儿今天很安分呢。”之前他工作完就会到妓院里去泡姑娘,那时他安排在街的眼线便会来禀报他或者无头尸,他们就去逮人。今天怎么一反常态,乖乖回家了?
可董擎不说还好,一说黎聿就来气。他扬高眉梢,吊着眼睛凝睇董擎:“我的王爷!”边说边用手揪住面前那人的衣襟,突然就吼道:“你和寅那家伙每都点我穴道把我从那里扛出来,我这黎大掌柜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现在可好,那些什么阁什么楼的也都逛了个遍,我这脸皮也一家一张丢了个遍,你说我还怎么去!”每上演一那种情况,黎聿势必得换一家妓院去,常此下来,都城的街,他逛全了,人人都知道他黎聿,霁遥楼的老板,上妓院没和娘卿卿我我多久就会被眼前这个男人和另外一个家伙给掳回家,他还敢露脸才怪!“聿儿,你又不喜欢那些女子,何苦招惹她们,不是给自己添一笔桃债么。”“彼此彼此。”黎聿冷哼一声。
董擎不解了。“什么彼此彼此,我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你倒是说清楚!”黎聿故意吊他胃口,抿着唇就是不发一语的,急得董擎直瞪眼。“聿儿!”看他快爆发了,黎聿凉凉说道:“春香阁的头牌,碧水。”董擎呃了声,不清楚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的?“我的王爷,我是个传统的人,既然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么在感情上就必须讲求不二的忠贞,不过我也知道男人难免会想打打野食什么的,所以你要爬墙个一两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你必须保证不会喜欢上他。相对的,对于我的交往情况,你也无须过多插手,给彼此一个自由空间,可以更大的容纳两个人的感情,又增添了新鲜和刺激感,何乐而不为呢?”黎聿说得越多,董擎脸色越青,后来又转黑,黑了再变紫,如此的彩虹色彩一一变换过来,最终归于无,惨白惨白的,他眼底的火苗更是旺得可以烧死人。“聿儿,我想知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还有就是你为什么会认识碧水?”董擎很诡异的平静,不过黎聿却不平静,是故并未察觉不对,不以为然的说:“我以前见过他。听说还是王爷你替他赎的身,为什么不把他藏到府里去,放在妓院里岂不浪费了?”
董擎不说话,只是把黎聿拉到墙边,推他靠在墙上,自己则把两条手臂横撑在他头两侧,危险的慢慢凑近。“听着,聿儿。我只说一遍!”说着在黎聿的嘴上咬了一口,在后者吃痛的瞪他一眼后,继续道:“我承认以前很荒唐的和碧水有过瓜葛,但那时我喜欢着你,却又不能对你做什么,很痛苦!你应该也能了解这种感受!而自从我向你表白了心意之后,不论是碧水或者其他什么人,我就再不曾碰过,这点请你记住!最后,我替他赎身只是想把他送人,因为你曾经说过想到他哪里去,看起来是我大意了!那时候就应该把他随便送给什么王大人李大人的,这样你就不会见到他,也不会因为他说的话而误会于我了!这样明白了吗,聿儿?”黎聿讪讪别过眼,知道确实是自己过分了。“我很伤心,聿儿,你严重的打击了我那颗脆弱的心。”董擎歪着脑袋在黎聿的耳根子上轻啄着,并呢喃道:“所以聿儿,你不觉得该补偿我吗?”说完情动的把热气喷洒在黎聿的脖子上,鼻中嗅到黎聿身上清爽的体香,那是一种男特有的甜美味道,于是更加兴奋了。“寅怎么办?”黎聿杀风景的提出问题,立刻听见董擎粗嘎的回了声:“都这时候了你还提那家伙。他来的话那是他好运,他赶不上我也没办法。”抱紧黎聿的身体,让他感受他勃发的欲望。“聿儿,快答应我,不然我就在这儿剥光你的衣服。”
现在是大冬天,而且黎聿还没有做这种事给别人看的变态喜好,于是臭着脸闷闷说:“随你!”要不是刚才冤枉了他,他才不会这么好商量。董擎一得允许便立刻在黎聿嘴上狠狠亲了一下,一把抱起他就冲回房。
董寅从宫里回来时两人的情事已近尾声,那时黎聿正跨坐在董擎的昂扬上,在他的扶持之下,剧烈的扭腰摆臀。董寅进门那一刹,要不是董擎眼明手快堵住他的分身,他早惊得一泻千里了。黎聿转头看向门口,董擎却根本不在乎,一径扶住他的腰使着力。不一会儿敏感的黎聿便又气喘吁吁开始亢奋起来。弧度巨大的弓着身体,他从倒转的角度看过去,便见董寅正朝这儿疾步走来,面色铁青,手正解着衣扣。
等董寅爬上床时,他身上已不着寸缕,那高亢昂扬的分身在不停叫嚣呐喊。黎聿抓住董擎的手臂直起身,便立刻有一具滚烫的身子贴在他背上。董寅撩起黎聿又长又黑又密的发丝,掠过肩头甩到自己背后,他和他的聿之间,不可以有任何东西阻着,即使是他十分喜欢的那把头发亦然。跪在董擎那两条腿侧,董寅的手穿过黎聿的腋下,分别捏住他胸前的两粒乳珠,轻轻抵住打圈揉搓。
“寅……”黎聿吟哦一声,就感觉胸前的力量加大了。尤其因为他的身体上下浮动着,乳头有时会脱离董寅的掌握,然后回到那位置时主动擦过,那时会有些疼,但更多的是酥酥麻麻的快感。“擎,慢点!”腰间的手扣得更紧了,他被迫不得不跟着那力道加快速度。对面的董擎,喉头低低的闷哼着,皱着眉闭起眼,脸上象是难过又象是舒服。黎聿也跟着闭起湿润的眼睛,把头朝后仰去。这时董寅拉开了点距离,俯下身亲吻黎聿。两条湿软的舌头立刻交缠在一起,黎聿更是松开一只手,曲高了抓住董寅的头发。
因为董擎的抽动,三个人多少都受到波动,动作也不太衔接,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热情。尤其是董擎,他已经快要抵达顶峰。突然,他放开手,得到解放的黎聿的男物,立即就喷洒出饱和过头的浊液,身体也剧烈一颤,内壁的收缩尤为激烈。董擎怒吼一声也射了,然后不停的大口喘着气。“出去!”董寅在黎聿的嘴角一舔,抬头看向董擎说。“不出去!”董擎回之以瞪,然后嘴角一吊,“聿儿身体里又热又紧,弹性十足,我怎么可能舍得就这么出来!”
董寅冷着脸,终于扣着黎聿的腋窝,把他的人向上抬高。他低着头看董擎那硕大的阳物从洞口抽离,带着丝丝粘液顺流而下,一时间差点把持不住。收敛心神,董寅继续动作,却在这时他的一只手腕被扣住。“不要再拔了。如果你想进来可以一起来,但我绝对不会出来!”“寅……”黎聿低唤一声,现在的姿势有些难过。因为发泄过后他很无力,手软脚也软,有些提不太起精神,也就不打算阻止这一虎一豹的争斗。
董寅看着董擎那意尤未尽的分身逐渐变大,终于也挺起腰,把兴奋得直颤抖的阳刚抵到穴口。放开右手董寅移到那边,把手指挤进去开始扩张穴口,等他把头部推了一点进去后,和董擎互望一眼,同时一个挺身就闯了进去。“啊――……”黎聿尖叫着抓住董擎,身子则用力朝董寅那边压去。而那两个男人似乎不打算就这样算了,先是你上我下轮流的慢慢抽动,突然就齐刷刷开始同步进攻。柔软的内壁紧窒的包裹着那两根男物,丝毫不露一点空隙,高温的世界,让两个男人越来越不知节制,速度逐步失控,那床眼看着就象要摇垮了一般,嘎吱直响。黎聿不时呻吟着,时而嗷嗷叫,时而嗯嗯哼,董擎和董寅则节奏相嵌的喘息着,淫糜的声响夹杂其间,刺激着他们进一步的疯狂。
“啊!……Jesus,慢点!……啊、要去了!不行了……”黎聿摇着头,发丝凌乱的遮在三个人的身上,终于,支撑不住又发泄了,随后那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也相继射在黎聿体内。
董擎先一个抽身,然后董寅也离开。两个男人纷纷下床,黎聿便软绵绵的趴倒在床上。董擎光着身体光着脚,来到房里烤的碳火边,那上面架着只铜壶,里面长年温着热水。他拿过一只脸盆装了些,然后掺了些冷水,捞了两块布巾回到床上。于是两个大男人,开始细心温柔的绞着热毛巾替黎聿擦身,每一寸皮肤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连他身体里的秽物都掏得一干二净。完了董寅抱起黎聿,董擎就拽着床单扯下,下面是一层相对干净的床单,等董寅重新把人放好后,他们才开始在自己身上简单的料理一遍。
黎聿趴在床上,半支着身体,用手把汗湿的长发拨到脑后,然后转头看向正在穿衣的两个男人。“过年你们有什么打算?”他缓慢的眨着眼皮,慵懒中自有妩媚的风情,尤其刚才经过一场房事,浑身都散发着性感的色气,差一点就让两个自制力出色且才就发泄过的男人再一受到诱惑化身成狼。
“历年宫里都会大摆宴席,真要说特别的打算么,我只想和聿儿一起过。”董擎系腰带的手都开始抖了。“没任务的话,我会陪你。”董寅则稍稍移开眼,很知分寸。“我想回江南。”黎聿说。听了他的话,两人都盯住他。“怎么突然要回去?不是说那里有人要对你不利吗?”董擎皱着眉头,有点不悦。“如果你去的话,我也去。”董寅则说。
“我的王爷,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件事,现在大哥二哥都知道了,大娘还能在府里待下去么?三哥早让她独自住出去了。”说着黎聿把头枕在手上,闭起眼睛。董擎和董寅又彼此看了眼,都明白他们不喜欢如今这个情况,性感的,躺在床上光着身子的黎聿,嘴里吐出其他男人的称呼,这让他们非常不舒服。于是董擎道:“这事慢慢再说吧。要不我先去看看日程安排,晚末晌再给你答复。”“无所谓,反正你去不去都没关系。”黎聿头也不回的支起手臂摇晃几下,直把董擎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我去!有事我自会推掉!”“哦。”吧唧!董擎的理智就快要爆走了!他非常不喜欢聿儿对他如此忽略如此轻视!于是走过去,在床沿坐下。“你甩不掉我的!”凑到黎聿耳边冷笑着说了句,就摔门出去。
黎聿奇怪的回头望着大门,微讶的问道:“他怎么了?”董寅淡淡微笑。“没什么。”不过他倒是有一些同情擎天王爷,如果自己被聿这么对待,也会生气的,当然,心底也不排除那么一丝丝幸灾乐祸。“你感觉好点的话就出来,或者说晚饭我端给你?”“不用了。身体还行。”说完有些赧然的瞥一眼董寅。“寅,你先出去吧。今晚就让厨娘开火。我是没力气拿锅子了。”“我知道了。”董寅替黎聿掖了掖被子,就出门了。
插:下下午来贴,嘿嘿。

番外 下
晚饭的时候,黎聿扬着笑对董擎说道:“我的王爷,你要跟着去的话就尽快安排时间,我可打算后天就动身出发的哟。”那拿筷子的手一滞,慢慢转动眼球斜睨黎聿:“聿儿,你别想着甩下我和董寅逍遥快活!”董寅无辜的眨眨眼,俊容沉寂。“你这人怎么尽往歪里想呀!我只是让你把该安排的事都安排一下,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黎聿不屑的冷眼一瞪,不再理睬董擎。
晚上睡觉时,厚厚的被褥下,三具男子的身体一个方向平躺着。中间的黎聿,胸口放着王爷那双金手,膝上搁着董寅那条玉腿,边上两人都学八爪章鱼一样攀着自己,不过好在大冬天的,这样暖和,要是夏天他一定爆走把他们踢到十里开外。“说到要见向邑,我就又点提不起精神。”这个弟弟初见面就和他不对盘了,接下来肯定也不会好到哪去。“你不想碰见他的话,我就让皇帝留他在宫里头过年。”董擎讨好的说,晚饭那时的脾气早抛到九霄云外了。对于他可爱的聿儿,他从来没有超过盏茶工夫的怒火。“你可别干傻事!”黎聿拐了一肘,听见边上人一记闷哼,转头对董寅说道:“寅,你先跟皇帝通通气,别中途又被什么任务给打搅了。”“知道了。”董寅乖乖回道。董擎却说:“这事聿儿该来求我,不然我一定让他忙得抽不开身。”
“我的王爷,”黎聿又转头看想董擎,面上笑容灿烂的,“是不是一段时间没招待你了,你的皮就开始痒了?”被子底下的手握成了拳,很乐意替擎天王爷按摩按摩。董擎嘴一嘟,“聿儿就会护着董寅,都不在乎我。人家好伤心哦!”说着作势掩面抽泣。
Jesus!这真是那个传闻中的办事果敢,行动迅速,英姿飒爽,成熟稳重的擎天王爷吗?黎聿怀疑的挑高眉。古代人和现代人的代沟,看起来不小!
翌日董擎上完朝后回来说,他已经和皇帝说过了,这一年春节不在宫里过,并且让他别派任务给董寅。黎聿听了捧起他的脸,作为奖励给他一个亲嘴,乐得董擎接下来几天一直乐呵呵的。于是第二天,众人就准备上路了。不同于来时的情况,这一回去可不单单那么几个人那么些东西。一辆领头的马车,里面装着冬衣,大多数是金贵的王爷的,和他多事替黎聿准备的,董寅的少得可怜。第二辆便是他们乘坐的,非常宽敞非常豪华的一部车,内部装潢媲美房屋的设施,除了相对规模小点,功能一应俱全。第三辆马车装着食材,因为是冬天也不怕坏,有好些新鲜的东西堆在里头,赶车的还是一个厨子。本来董擎还打算再带上几辆车的,不过被黎聿一一剔除,说什么又不是运输队,没必要劳师动众的,就如今这种情况已经让他有点接受不了了。

一切就绪,一行人就上了路。黎聿和那两个男人,以及扇儿坐在中间那辆车上,又摆开阵势开始撕杀,自从黎聿在围棋上吃瘪后,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是和董寅扇儿一起,三人对付董擎一个。不过看样子那两个男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尤其是董擎,很露骨的一直拿眼神瞟着扇儿。那小丫头这会儿倒迟钝了,黎聿也没发觉,兴头上又没人敢提。终于在第三局一败涂地后,黎聿对着董寅发难了。“寅!你认真点!我输得连老底都快没了!”他这样一说,董擎突然眼睛就亮了。
“聿儿,我们来下注吧。光下棋没意思。”说着开始算计起来,一旦黎聿输了他该提什么要求。董寅听了面容一沉,知道不能再分神想其他的了,于是看向黎聿,期待他别答应。果然不老狐也不是什么好拐的人,眼含疑虑想了下,于是勾勒起笑,说道:“那成。我和你下,就由寅来代替我应你的要求,你看怎么样?”“以三对一本就已是失却公允,聿儿这个要求更是不合情理。”董擎才想到下一盘黎聿若输了就让他陪自己做上一天,这会儿如意算盘被搅了,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反正我建议也提了,纳不纳是你的事。不答应的话就别玩了。”黎聿心知他不会有好的考虑,怎么可能送上门去让他吃。
董擎冷哼一声,裹紧胸口的狐裘,一推面前的棋盘。“那就不玩了!”说着赌气的偏过头,盯着车厢内安在角落的小暖炉。黎聿也不看他,把身体朝后边的董寅靠去,窝他怀里闭起眼睛。一时间车内无人说话,只余嘶嘶的呼吸,以及干柴被火烤时发出的哔剥声。董擎突然一回头:“扇儿,你到前头那辆车上坐去。”“爷……”女孩委屈的向自己的主子寻求帮助。黎聿睁开眼,叹口气。“去吧。”说着捧过一只暖炉放到女孩手上。“小心点,别烧了衣服。”他比谁都清楚董擎这家伙大度宽容的外表下那不协调的小心眼,所以以免将来他趁自己不在整可怜的丫头,还是暂时顺了他的意。女孩红着眼噘着嘴下了车,跑到前头上了那车。“董爷真小气!”刚才没敢说,这会儿没人女孩才愤愤嘟哝了句。
扇儿离去后黎聿继续假寐,却可以感觉那道一直在自己身上面上游移的视线,放肆得很。蓦的睁眼,略一皱眉问道:“我的王爷,你到底想干什么?”“聿儿,你在生我的气吗?”董擎惴惴的问了句。“没有。”真要生起这人的气来,他一定会早衰的。董擎挪着屁股坐过来,拉过黎聿的手。“聿儿,春宵苦短。”短你个头!黎聿白他一眼!原来他想的是这档子事!怪不得一直瞄碍事的丫头。“休想!”虽不是光天化日,却也只有薄薄的车厢遮挡,他还没开放到这种地步。他的观念传统,房事房事,自然该在房间里办事。这是车厢,不符合条件,所以董擎想做,没门!“聿儿,你心肠真硬!”董擎把黎聿的手抓到自己胯下,让他在那边按动着。
“我以前么,也没你那么离谱,一天到晚发情!”黎聿轻蔑的嗤之以鼻。“那是因为你不喜欢那些人,而我喜欢你,想抱你很自然!”董擎反驳。黎聿心一动,扭过头,却感觉背部熨贴的身体也开始发烫,尤其脊背底部感觉到了董寅那抬头的欲望。“寅……你不会也……”他真的没话可说了。
董擎狡猾一笑,拉过黎聿搂紧了倒下,然后扯过厚厚的锦被盖住两人身体,立刻的董寅也钻了进去,然后就只看见鼓鼓囊囊的被子不停蠕动,有两只细白的纤手时不时钻出来似是求救一般乱抓,可却立刻便被随之出来的这只那只的手给逮住了拽回去。不一会儿,底下开始出现细碎的呻吟,车厢也左右摇晃起来,让前头架车的车夫不解的直挠头,可却又不敢打开门朝里观望,直想着是不是三位爷在里面打起架来了。
黎聿虚脱的半靠在车厢上,对面两个男人似乎知道他现在很嗜血暴力的直想砍人,都不敢坐在他身边。他身上衣衫半褪,凌乱的挂着,非常魅惑人。看那四只眼睛又开始泛起绿光,黎聿滑躺在地,抬脚分别踩在两人面孔上,兀自轻勾着笑面朝车顶。“再敢拿那种眼神看我,我就扒了你们的皮!”说完低低喘气。他的两只脚底心都能感觉炽热的气息,可哪知却在这时,左脚,压着董擎的那只脚,脚心就被一条软软的舌头舔着,锥着,磨蹭着,而另一只压住董寅的,则感觉两排硬硬的东西在啃咬他的脚趾。人的触觉神经源,基本上是平均分布周身,却有几个地方特别密集特别敏锐,哪怕是一个细小的轻触都能感受到巨大的冲击。腰是,背是,脚心更是。黎聿两只脚被他们骚扰时,整个人都轻颤起来,细小的低吟含在嘴里,囫囵着想吞下去,不让它们出口。可他享受的神情却被那两人捕捉到,于是一个一只抓住脚,齐齐爬起来欺了过来。尤其是董擎,不时用手指搔刮他的大腿内侧,让他的气息逐渐趋于紊乱。
“Jesus!别再来了!”黎聿哀号一声,却因为气势不足没有效果,看着两人扯着被子压过来,他欲哭无泪。这样一路上做回江南,他要不是拿一副明显纵欲过度的脸面去见哥哥们,或者干脆就没命见他们了。
接下来好几天,黎聿就抛下那两个男人,到前面的车上,和丫鬟窝一起去了,哪怕他们怎么威胁怎么乞求,一概不予理会,舒服的枕在女孩柔软的膝盖上,泛着笑沉睡。于是一路冷落他们,来到了向府大门。
“爷,到了。”女孩用手拍着黎聿的脸。这一路上能看着爷,真是幸福啊。爷睡觉的时候真好看,噙着笑,松着眉,那是一张多么舒服的睡脸啊!纵使知道爷已经被董爷和董公子定了去,她小丫头还是很兴奋,爷可真的是个好男人哦!黎聿撑开眼皮,迷糊的打个呵欠,然后坐起身伸懒腰。“丫头,你先去叫门吧。”“噢。”女孩爬起来,待腿脚的血液流畅活络了,才跳下车,去拍门。
黎聿下车时,董寅和董擎已经侯在他这辆车前。他跳下地后,抬高下巴睇他们。彼此相望许久,才勾勾手指,待两人雀跃的靠近,才说道:“听着,这不是黎府,不是你们可以随便乱来的地方。如果不想我不理你们,就给我规矩点,识相点,知道了吗?”虽然不满,可那两个男人还是咬牙应下,而这时,向府主人向炎也在下人报备后,偕同向阎和向琰迎了出来。
“四弟。”向炎欢喜的叫了声。“大哥,小弟回来了,回来打搅你们咯。”“自家人,说什么客套话。”向炎微微笑道。“二哥,三哥,你们看起来不错,那我也放心了。”众人心照不宣,都不提那件事,只是彼此关怀着。然后,黎聿跟他们介绍:“擎天王爷三位哥哥想必已经见过,那这位,叫董寅。”三兄弟面面相觑一番,然后彼此打招呼。过了好久,众人才正式进了向府。最后,黎聿带着他们和丫鬟,住进了他原先住的院落。
相对于如今的黎府和擎天王府,这小院寒碜得让董擎直拧眉头,一径心疼的搂着黎聿,不停发誓自己以后会好好待他。当晚向家人摆了桌筵席,招待他们的四弟和那两位尊贵的客人,席间黎聿问及向邑,他们都说他还没回来,于是他就拿怀疑的目光盯住董擎,提问是不是他做的手脚,后者无辜的扯扯嘴角,示意自己什么都没做过,最后宾主皆欢尽兴而散。回院后三人不免卿卿我我一番,好在董擎董寅听话没太放肆。
江南江北的天气差别也不是太大,这儿的冬天也满冷的。第二天,二爷向阎找来了,看见黎聿就笑嘻嘻的上前勾肩搭背,说是要带黎聿逛逛向府大宅。黎聿笑着应允了,于是带上两条尾巴一起去了。大户人家一般都很注重这种节庆日子,所以府里年味很浓,喜气洋洋的。丫鬟家丁的也都忙忙碌碌,穿梭其间。许多人在看见他们一行人时,纷纷驻足,当瞥见黎聿那双鼓惑人的眼睛时,便绯红了脸低下头,福身擦过。
“聿儿,你的魅力真让二哥叹为观止。”黎聿扯着抹温文的笑,回道:“二哥也很让小弟汗颜哪。”“岂敢岂敢。”“彼此彼此。”说着两人相视片刻,皆哈哈大笑起来。这下董寅和董擎可不乐意了。一人一只拉住黎聿的手,“聿儿,这地方还看不看?不看我们逛街去。”黎聿一听,倒也有这意思,遂询问的看向向阎。“聿儿想去哪逛?还是去淮风楼喝茶么?”“不是,我只是想去看看,小弟打算在这儿开第二家霁遥楼。”向阎一听来劲了,立马拉住黎聿问情况,在得知他还没拿定主意的时候拍胸脯说会替他做主,毕竟这个地方是向家掌握着的。随后几个人便到街上去探察地形,回来的时候就撞见正风尘仆仆赶到家的向家老六。
正打算牵马进门的向邑在瞥见他们后明显一愣,然后本来还平静的神色阴了下来。黎聿走上前去,笑容可掬的说:“六弟,你回来啦。”向邑身上立即出现厌恶的情绪,越过他朝后面几位打招呼。“王爷,董都领。”然后转向向阎,“二哥,小六回来了。”董擎冷冷瞥他一眼,忽视到底的靠近黎聿身侧,董寅则看也不看直接掠过,两人带着依旧笑眯眯的黎聿进了门,向阎则留在了门口。
“聿儿,你没事吧?”董擎小心的低头看他。“聿,不理他。”董寅也安慰。黎聿分别挽起两人手臂,哂道:“放心。我没指望自己是个万人迷,被每一个人所接受。在我看来,这向邑完全是个不搭界的人,他喜不喜欢我,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又怎会为他左右情绪。”不过黎聿倒是有些失望的。他刚才是主动挑衅,本来还想这六爷或许会气上那么一会儿,没想到是无视自己,看起来是没得玩了。不过他可没准备放弃捉弄他,反正还有个年要过,不是么。
听扇儿说,六爷一回来便被三位兄长招回屋里促膝长谈,最后是面色铁青着出了门的。读书人一般墨守成规,思想保守,要他们接受荒诞的新奇的东西,有点强求了。黎聿也随他们闹去,爱忙活忙活去,他无法插手,只管看戏便是。接下来便常可看见向家老六拿敌意的眼神瞪着他的四哥,弄得众人都替黎聿叫屈,反倒是当事人,听之任之态度随性。
终于在热闹的爆竹声中,大年夜围聚在一起的众人,迎来了新的一年。董擎和董寅分坐黎聿两侧,不住往他碗里夹菜,其余几兄弟也都很热情,所以与这格格不入的向邑,便受到了冷落。黎聿在偷瞄到他慢动作夹菜咀嚼的动作后,幸灾乐祸的掩住嘴笑起来。“聿儿,你笑什么?”“聿,笑什么?”董擎董寅同时凑到他耳边轻声咬起耳朵来。“没。”黎聿怎么能承认自己的坏心眼呢。于是眼波一转替他们两置菜以期能分散他们的注意。“聿儿,今晚莫再拒绝我们了,嗯?”黎聿朝董寅看去,发现他也正期盼的瞅着他,正想点头,又听道:“如果年头有个好的开始,那这一年都会很幸福。”动作一僵,决定重新考虑。照他的理论,他明年岂不要玩完了?男人可以是任何一种死法,却绝对不允许因为纵欲过度而死,这样就太没面子了!这样想后,脸色不免有些难看。一直关注他们这边的向家几兄弟也都注意到了。
“四弟,你怎么了?”向炎担心的问了句。怎么这脸色突然就变白了?“王爷,你说了什么话惹聿儿不快的?”向阎问。他可是一直在盯着他们看,虽然擎天王爷用了传音入密,但他跟聿儿说过话,这他可是亲眼所见。向琰也虎视耽耽望着那两个男人。“这是本王和聿儿的事,诸位管太多了吧。”一句话回得几兄弟面色阴沉,尤以老六为最。
向邑知道读书人最讲一个忍字,但他若再熟视无睹置若罔闻,向家,王爷,江山社稷,都会被那妖孽给毁了。于是啪一声把筷子重重按在桌面,扶案而起。他的举动引得所有人纷纷看他。“六弟,怎么不高兴了?”向阎问道。“他是个妖孽!”矛头直指表情无辜的黎聿。“六弟,这事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不是说以后休要再提了么!”“可是大哥……”“是呀,我会害了向家的。”黎聿突然就笑着插嘴进来。众人都不解他何以火上浇油添麻烦,只得等着他的下文,却听道:“那你还不速速自裁以谢罪天下!”向邑的话让董擎和董寅差一点就忍不住血溅大年夜了,黎聿按住他们俩,站起来走到向邑身后,在后者转身面对自己时,笑道:“既然会害向家,我和你们脱离关系便是,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应该可以了吧,六弟又如何要做那么绝。”说完冷冷挑眉。
“你迷惑王爷,霍乱朝纲!”“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本事,倒是劳你提点了。那么六弟,迷惑王爷是真,我却又如何霍乱朝纲了?”“你可以保证以前王爷为了你不曾缺席早朝,不曾丢下军务,甚至还放弃了传宗接代的念头!擎天王爷是我朝栋梁支柱,你何以泰然面对!”“那我死了,他就会安然接受了?”向邑一窒,咬牙切齿的。黎聿已不打算再给他余地了,他现在很生气。“若我真死了,我也一定带上他们两个,一起和我下地狱去!而你――哼,明明因为妒忌我转移了你身边人的注意力而迁怒于我,还冠冕堂皇的拿江山社稷这样的理由来充数,不觉羞耻吗!”向邑顿时白面通红,眼神也飘忽不定起来。
“因为兄长貌丑而疏远,你这样的兄弟当得就失败!又因为他突然受到欢迎而衍生嫉妒之心,你说说你还配称读书人么!自私自利,你能教出什么好学生来!不观察事情真相妄下臆断,凭借主观的排斥就给我定下罪行,你这太子傅还有脸当吗?读书人忌焦忌躁,你一个不落兼而有之!分析事物条理不明,还一意孤行不听人言,不能接纳他人意见,你拿什么去教学生!为人师表?简直就是笑话!”黎聿环起胸,“我确实是个妖孽,身体是你那可怜的哥哥的,里面的灵魂却不是,这样的事实你其他哥哥都已然接受,而你?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我不亲又哪来在乎一说,你觉得我会因为你不喜欢我而伤心难过?那抱歉让你失望了!我照样过得悠哉快活,要怎么样也是你自己的事,你即便气死了,我也不会少一块肉!所以六弟,你自己斟酌着办吧。”翩然回身,坐回位置开始吃起来,还不忘埋怨。“说那么多话,嘴都干了!”
董寅拉过他的左手,拿到桌下,紧紧交握着彼此的手指,一是鼓励一是激赏。董擎则凑到他耳畔,以掌遮蔽,重重在他耳垂上啄了一下:“聿儿,我真想替你喝彩!”至于向邑,他的脸色灰败,目光呆滞,发白的嘴唇轻轻颤着,两只手乃至两个肩膀也剧烈抖动着。“六弟!”向炎搀住他弟弟,终觉不对将他拉出了门。“二弟,你来招呼四弟他们吧。”他们一走,向阎立即笑道:“聿儿,你说得太过分了哟。”不过从他的表情上却看不出来有哪里过分。却原来,轻浮的浪荡子向阎和古板的老学究向邑,早就不对盘了。这见黎聿堵得那能说会道的六弟直犯羊癫疯,他可是比谁都乐的,不过也最多是看看戏,毕竟都是自家兄弟,真要出什么事了还不是急得跟个什么似的!
“四弟,明日我们会让六弟来和你道歉。”向琰说道。“老三,聿儿他有什么错!”向阎替他抱不平。“二哥,诚如你所说,四弟说得过火了些。但对于太子的教导,六弟却很用心。所以你们二人都有错。”黎聿倒也很坦然。“只要他先跟我道歉,那我就会跟他说对不起。不然免谈!”
可一直过了年初五,向邑都没来道歉,甚至连人影都不曾出现。黎聿倒也不介意,依旧在这里玩得开心,和向炎一起便讨论武功,和向阎则谈论女人,不过和向琰就没话可说了。而这些事情大多是在董擎和董寅的陪伴下完成的。而初六,则是他们回都城的日子,因为皇帝虽答应他的哥哥擎天王爷可以在外过年,却说元宵节必须在宫里头过,而董擎压根不可能离开黎聿独自回去,于是三人一起走便是最终决定。
初六那天一大早,黎聿在怀揣兄长们给的一堆红包的情况下,上了车。向家的那三个兄弟都骑着马儿护送他们出城。停在门口,众人又是一阵依依不舍的道别,这才算是完了。黎聿方想吩咐马车上路,却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城里方向自这边赶来,近了便可看见马上的骑士,俨然就是向家老六向邑。他还未等马停就跳下来,噔噔噔几大步跑到黎聿的面前,薄面微红却还是作了个揖。“对不起。”黎聿一挑眉,听语气知道他还有后话,便不忙着回,“我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哥哥,你不也说你我不亲么。”才说着那三兄弟便皱眉互觑。“不过你说对了,我确实对于哥哥们接受你这样一个人有点接受不了,但我想了很久,虽然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却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看问题也是一针见血,有自己独特的见地。往后你我可以发展君子友谊,你意下如何?”兄弟不当当朋友么?黎聿笑了起来。“我收回前言,你应该可以当个好先生。”看向邑讶然的望向自己,他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样的先生教出来的学生,很让人期待。”说完回以揖礼,跳上了车。
“四弟,以后要常回来玩,哥哥也会常去看你的。”向炎因为离愁,所以面上不再有微笑,不过他的神情却很柔和。“聿儿,往后六弟在都城里,你要多照顾他哟!”向阎眨了下眼睛,语意有点反。“路上小心点。记得回来。”向琰说。
董擎这时突然跟着探出脑袋来,“聿儿,以后这向府就成娘家了,你可得记住点规矩咯。”一句话说得那几兄弟脸色难看之极!黎聿瞪去一眼,对向家人说:“大哥二哥三哥六弟,我先便先走了。以后有空一定会来看你们的。二哥,霁遥楼就烦你打点了。”向阎挥挥手笑道:“包在二哥身上。”
看着那些越变越小的人影,黎聿感慨的叹息一声。“怎么了?”董寅握着他的手,问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他们做家人,觉得很高兴,很庆幸。”娘家吗?黎聿愉悦的在心里暗暗发笑。“聿儿该高兴该庆幸的可不是那个,而应该是有我和董寅这两个好男人爱你。”

黎聿抬眼睨他,诱惑着勾起唇。“说起来,我的王爷你,让我在哥哥他们面前丢了脸哦。”看见董擎想反驳,他连忙做个打住的手势,“真要说你和寅都爱我,我该庆幸该高兴的话……”说着转转手腕,“那我倒宁愿是两个美女喜欢我!”说着一拳揍上董擎的面孔。
“聿儿……”董擎捧着哭丧的脸,哀怨的瞅着黎聿。“闭嘴!”黎聿靠进董寅的怀里,吹吹那只手。“你不是说娘家吗?以后你要惹我生气了,我就回娘家!”
“什么!――”擎天王爷现下才知,何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直懊恼的捶胸顿足。黎聿没理他发疯,哼了哼闭起眼。现在的生活虽不如以前的血腥暴力猜忌那般刺激,却也别有一番滋味!而他,发觉自己很喜欢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