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江湖-上》――录入:惜
作者:自由录入(xxxxxxxxxxxx) 25/3/11 :5 字节:1K 676 帖号:2231

《笑笑江湖》――录入:惜

“叭嗒――”一滴大大的口水滴落在桌面上刚刚画好的一幅画上,颤抖着手拿笔的主人浑然不觉地继续流着口水凝视着自己终于完成的“大作”,歪着头想了一想,在画的右上方涂了一个圈圈(),并在下题了歪歪扭扭的“无牙”两个大字后,满意地招来了久侯在堂下的三名帮众。

“老大,您跟这人有仇?要我们去帮你扁他啊?!”
苦候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有幸目睹从来未见拿笔的丐帮第六代帮主的大作,据说还是为了寻人而专门做的人物画……
三个衣衫褴缕的小乞丐不免好奇地凑上头来,颤抖着手恭敬地接过画,吸了一口气后准备展开画轴洗眼恭看。

“神经!那么漂亮的人!一看就知道不会是我的仇家了,那可是我的心上人啊!!”
一脸陶醉地继续流着口水,丐帮第六代帮主樊易伸手就在一个赖痢头上敲了一敲,懒洋洋地翘起了二郎腿得意地郑重声明。

“呃……”打开了眼前的画轴,三名小乞丐同时被画面上无比劲爆的内容吓住了――一张圆得象大饼的脸……
举眼偷瞄了一下刚刚帮主作画的桌案上,果然还有一个僵硬了的大饼外一圈上还是墨汁淋漓……
似以两颗蚕豆拓上来的球状眉一高一低;
再往下看到的眼睛像是用了两枚铜钱沾墨印上去的,仔细看时“万历通宝”字样还隐约可见;
在大饼的中央,很大写意的手法一撇,勉强算是在鼻子的位置上;
本来是用来画眉的两颗蚕豆上下排点在一起大概是要表达嘴的意思……
但不幸他老人家刚刚滴落的那一大滩口水正好把这一团墨迹润染了开去,所以画中饼……
呃,人的下颔也一片波澜起伏;
下面用同一个大饼画出的圆再加上四根油条……
啊,上面两根较细……看来应该是麻……
表达的大意应为身体跟四肢――
嗯,从画面上的内容来看,帮主今天的早餐蛮丰盛的!
三人齐齐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后,再度看了看那七分象怪物,三分也不像人的画像一眼,小心地确认道:“帮主……这个……真的是您心上人的样子吗?是哪家的小姐……您好歹也给个姓呀……”

“当然!你见过这么玉树临风、美丽动人的人吗?!名字我不都写在旁边了,人家叫圆(袁)无牙(涯)!!
知道了就快去把他给我找出来!!”
不耐烦地吼着那三名叽叽歪歪、窃窃私语地讨论着是否应该给帮里买几本《国画入门须知》、《绘图基本笔法》的小乞丐,目送他们屁滚尿流地消失后,樊大帮主又忍不住沉浸在自己初与那个人相遇的那一天的美好回忆里…………

………………………………………………………………

三天前。
洛阳。

晴朗的天气总是叫人想找些什么东西来做一做的,但明显是目前无所事事的樊易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着,伸长的耳朵不经意间的就当然听到了旁人兴奋之致的讨论――
“哎~听说今天在飞龙镖局里要举行比武大赛,评出天下第一镖呢!”
“哎,对呀对呀,听说这在大会上选出的第一镖啊,就可以夺得护送皇镖的美差耶!!”
“哎,那可是要去看看了……这种武林的盛会啊,我们这些凡人不知道几百年才能看一呢!!”
“哎,那可不,咱们快去吧,晚了可就连门外瞄一眼的位置都没了!”

“比武?大赛?!”虽然明知这种名门正派举办的、正儿八经的什么劳什子大赛实在很没看头,但现在闲得全身骨头都发痒的他有热闹当然是要去凑一凑的。于是乎,我们的樊大帮主很给面子地打算移驾到飞龙镖局去现场观战。

“呀~嘿!”叭……咚!刚刚到达现场,就看见了台上的几个拳秀腿正卖力地表演着,不时有更拳秀腿的人从台上被抛下来……

“呸叻,这种拳脚功夫也敢拿出来现!!我要是他们师傅的话就狠狠打他们一顿屁股!”
忿忿不平的樊易稍稍打量了几眼台上惊呼声大于拳风的比武,正无趣地就想离开的时候鼻子却闻到了一阵烧鸡的香味,顿时让他打消了去意……
“嗯,不管怎么说,这里的厨子还是真不错……知道难得请来的客人要走了,就特地烧好了鸡来招待我!”
理所当然地偷偷掠进了厨房取下那只新鲜出炉的烤鸡,并惬意地找到横梁这种既遮阴挡阳又视野开阔的好地方坐下后,樊易专心啃着鸡肉的同时让自己的眼睛也为这家厨子的厨艺付一下款,看向了那没什么新意的赛台…………

“嘿~咻~~砰~~咚~~”
就在他啃到烧鸡左腿的时候,左边的坐席中有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起身掠到了台上,这个人的出现顿时让樊易觉得至少有一刻自己的心脏已停止了跳动…………

好俊逸的人啊!!在所有人中最耀眼的那一个就是他了!!!如冠玉般的面庞,鲜般润泽的嘴唇,一双幽的黑瞳宛如两口碧潭,清澈的目光让浑身燥热的樊易全身都激诺卮蛄烁鍪娣的冷颤……

看着台上白衣飘飘地与适才的胜者游斗的少年,虽然他拳脚间的俏不实用的招式也较多,但不知怎的,他舞动起来偏偏就有那么一股潇洒出尘的韵味……
樊易含在口中的鸡腿都忘了咬,呆呆地看着那少年打过了一场又一场,直至最后他似乎向台下一拱手说了几句话后就要离去时,樊易才象大梦初醒般地反应过来。
正想追过去的时候,因为他的口水流满了横梁而往下滴落,本以为瓦顶漏水的厨师看着明媚的三月阳光大惑不解,爬上来想一看究竟,却发现了他这个躺在横梁上衣衫褴缕的偷鸡贼,赶忙拉扯着樊易大叫起来!

“呃……”挣开了厨子胖手的樊易风一般地掠向了前厅,可刚刚那个白衣少年早已不知去向,再追赶出大门去也没找到人!
气愤的樊易火大地冲回了厨房一把揪住那个还在大叫“抓贼”的胖厨师厉声逼问道:“说!刚刚打赢了的那个穿白衣服的人是谁?!不说老子一拳毙了你!”
看着一脸悲愤状的樊易,两眼发直、满头大汗的厨师们皆在心里暗暗叫苦――强盗!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有这么凶悍的强盗!!而且还抢到镖局来了!他说只要问一个人的名字有谁敢信啊!……早有人偷偷地跑到武师房叫来了镖师……但拿着棒棍赶过来的镖师在看到樊易抓过桌上的铁筷,轻易地单手一合之下铁柱就变成了铁球时,统统呈石化状矗在了一旁……被他揪住衣领喘不过气来的厨师早已面若猪肝色,看到此情景后更是干脆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闻声从后面赶过来的总镖头强撑着出头后,一招之下便被他一脚撂倒,赶紧泣不成声地跪地哀求道:“英雄~~!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您大人就有大量,只劫财不伤人命吧……”

“我呸!谁要打劫了,快说,刚刚那个在台上打赢了的白衣公子是谁?!再没有人回答得出老子的问题,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破镖局!!!――那个人你们应该知道的,就是所有人中最出众的那一个!!!告诉我他的名字???”

“……”

“我再问一,没有人答我就真的烧了!!!”看着樊易手上举着的明晃晃的火把,一个刚刚在前厅奉茶的家仆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确认道:“英雄……您真的只要问那个白衣公子的名字么?”

“废话!”

“我在上茶时听到的……那个人叫……袁……无涯……”

“圆――无――牙!”嗯,果然不愧是自己一见钟情的人,名字也这么好听而且上口,达到了目的的樊易高兴地把手里的火把一抛,兴奋地翻着跟斗边往外冲边大喊道:“小圆圆,等着我,我很快就会来找你的~~”喊声久久地回荡在古老的城空…………

剩下满屋的人面面相觑地看着那尢在地上“噼剥”作响燃烧着的火把,几乎不敢相信那个武功行事都沁古怪的强盗真的在问过了名字后就这么走了?!

而此时的三百里外,坐在马背上的袁无涯没来由地觉得背上泛起了一阵恶寒,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冷颤………………

(―待续―)

本来是打定主意一个萝卜一个坑的……
但,大家都是坑垒坑的也就不差我这一个了…………

所以这在快乐情歌还未完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挖个古装坑试试……不好也表骂偶……

[大汗]……一把把两个尚在懵懵然的男男主角拉在前面挡飞镖,堕天逃窜下网去也…………-

笑笑江湖(2)
“帮……帮…帮帮……主……找到你说的那个人了!!”一个小乞丐结结巴巴地大喊着冲进了破旧的大堂,在桌子下闭目养神的樊易闻声一跃而起,拽着那个还没透过气来的小乞丐兴奋地确认道:“真的?他在哪?!”(神奇啊!凭那幅画像能找到人……[汗]^^b)

“根据我们发动了全城乞丐弟兄们查找的结果,这五天内,我们一共查了258家在城人口及大小客栈,其中姓袁的有275家……然后再经过我们的筛选,长像比较符合条件的只剩下5家了……这几家的小姐分别是……”

“我呸!谁说过他是女的了?!什么小姐,你们根本就没找到!!”55555,他这五天的相思成灾兼泪海啊!!本以为得到了一线希望,但结果却掉进了更的失望渊…………樊易越想越伤心,干脆地坐到地上濠淘大哭起来。

“呃……帮主……你的心上人……是个男的?!”看着地上伤心不已的樊易,这回轮到小乞丐愣住了…………

“看什么看,没见我正在伤心吗?还不快去继续找!!!”火大地用一双凌厉的眼神扫过化石状态的小乞丐,樊易难受地捧着一颗破碎的心打算到街边王大麻子的汤圆铺去边吃汤圆边想他的小圆圆……

神迹!!!在他吃到第四个汤圆的时候,居然在大街对面看到了那个让他朝也思、暮也想的“圆无牙”!

那个“他”还是一身潇洒的白衣,笑语俨俨地陪着身边一个身着鹅黄色丝衣的女子,牵着一匹与他衣服一样毫无杂色的白马一起并肩朝城外走去………………

“小……”猛然想起自己这样鲁莽有可能会吓着他,樊易赶紧囫囵吞下口中的汤圆、丢下两个铜板在摊子上后,一阵风似的蹑在那两人身后,打算先探出小圆圆的住再开展下一步的追求工作。

…………

“袁大哥,今天的天气真好,难得您又有空陪我……”黄衣佳人巧笑倩兮地对着身边风华出众的白衣男子娇滴滴地说着。

“哪里,有幸陪得小姐出游踏青,是袁某的福份。”袁无涯一笑答道。

“……真搞不懂,陪着那种无趣的美人有什么好开心的?嗯,看这个样子,他现在就敢给他出轨,那以后自己的麻烦不就大了?!”
胡思乱想地跟在那两人身后,在城外的庙里烧了几柱香,再庙外看了一台老掉牙的戏,樊易不奈烦地看着犹好牌气地陪着那个蹲在地上买着一些地摊上的小玩意的个大小姐的袁无涯,实在很想把那个看来平常根本就没出过门,此刻兴致勃勃四游看的大小姐给打晕好让他们回家!

“袁大哥,谢谢您陪我逛了一天。你也累了吧?我们回去吧!!”就在樊易正打算把理想付诸于行动的时候,那个被袁无涯称为魏小姐的丫头片子居然很识趣地打算回家了!!

耶~~耶!!可以一探他家小圆圆的香闺了耶!!兴奋过度的樊易手舞足蹈了好一会儿,才在旁人诧异的眼光下一溜烟地跟上那对缓慢同行的男女。

“袁大哥,这个荷包是我刚刚在地摊上买的,觉得它跟你很配,所以送给你当今天你陪我的谢礼吧。你要是嫌绣功粗糙了,赶明儿个我亲自绣一个给你……”
微红着脸的魏小姐把一个浅碧色的荷包双手递给了袁无涯,“不要接不要接不要接……”
隐住身形跟在后的樊易在心里大喊着,却沮丧地看着他的“小圆圆”含笑说道,
“这几天我跟师傅都借住在府上叨挠了,陪陪魏小姐也是应该的嘛,区区小事何足言谢!”“袁大哥,这是小妹的一点心意,您不要……那是嫌粗糙了,那……我今晚回去就加工,亲自绣一个给您…………”

“……不敢劳烦小姐,袁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盯着袁无涯手上接过的那个剌眼的荷包,樊易恨不得能用目光把它绞成个十七八段的……看着袁无涯还体贴地为那位魏小姐叫来了轿子,樊易觉得自己满肚里的酸水都在咕嘟咕嘟冒泡!

“小姐回来了!”
不高兴归不高兴,樊易还是一路跟着他们回到了城西一个高门大户的人家里,看着门里迎出来的丫环仆从兴高采烈地把那两个神仙似的人物接了进去,樊易痴痴地在门口紧盯着袁无涯消失的背影,站了好一会儿,才垂头丧气地转身返回丐帮大堂。

“哼,为了一个不值五文钱的荷包笑成那样,会绣有什么了不起呀!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绣给你嘛!!
怎么都不跟我商量呢……真是的……”
一路上还在忿忿地想着那剌心的荷包事件,一个人嘟哝了半天的樊易这才发现――小圆圆根本还不知道世上有我这个人啊!!
对了,要快些跟他做表白,那样他的小圆圆就不会招引那些狂蜂浪蝶了――对呀,开始我怎么没想到呢?!
为自己的英明决定凌空翻了两个跟斗,樊易快乐地吹起了口哨赶回家去――当务之急是先写封声情并茂的情书送给小圆圆是也!

……………………………………………………………………

“帮主呢?”

“不知道,今天他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说是要写一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之作,需要集中所有的精力在不受任何人打挠的情况下完成一封集古往今来最情感人的告白情话的情书…………”

“啊?帮主……他好象只会写他自己的名字吧?那还是上两个月前管账的黄长老教他的……”

“呃……”

在两个小乞丐还在嘀嘀咕咕的时候,那扇紧闭了两个多时辰的门“呀~~”一声开了,出来的却是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甚至还把好久都没有清洗的头发、身体都清洗得干干净净、打扮得妥妥当当的樊易。

“呃……帮主……”两个小乞丐不由得直辗眼,这眼睛眨一眨,老母鸡还真的变鸭了?!

“我帅不帅?”兴奋地拉住了一个小乞儿的手,樊易很得意地摆了个自己刚刚在屋里研究出来的帅哥365每天新款中最炫的一个姿式!――小圆圆一定很爱干净,不然他的衣服怎么总是雪白得不沾尘埃,为了他自己可是了足足一个时辰来刮干净了身上老泥,要干头净脸地给小圆圆一个好印象!

“呃,帮主当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的了!……那个……您眼睛里落了灰?还是眼角抽筋?”被樊易不停地晃得有些头晕,舌头打结的小乞丐看着大帮主以每秒3下的频率不住眨动的桃眼,更是让自己感到缺氧般的难受,赶忙乞求那个如果不是一脸屁颠屁颠状还颇有几分英俊潇洒的樊易高抬贵眼。

“切~~谁眼睛里落灰!一点帅哥常识都不懂!这叫放电、放电!懂吗?!”
樊易没好气地给那个不识货的小乞丐恶补帅哥知识讲座。

“帮主啊,那么您现在打扮得那么……呃,‘衰’,是要打算去哪啊?”另一个小乞丐赶紧在自己惨遭电眼之前巴结地问道。

“呵呵~~嗯!情书也写好了,人也打扮好了!现在该去找人当红娘传书了!!”樊易得意地一甩腿,向着城西的方向施展身形,找他最心爱的小圆圆告白去也!

“他以为他是张生啊?!还找红娘!就是不知道那个倒霉的崔莺莺会是谁?”被丢在后面的两个小乞丐吐了吐舌头,也好奇地紧跟往帮主刚刚消失的方向追去。

……………………………………………………………………

“袁公子,刚刚外面有一个很奇怪的人拦着我,一定要我把这封信交给您,那个人的面色很不善,不会是来找您挑战的吧?”
穿着一身红衣服的丫环小兰急急地拿着一封包裹得严严密密的书信递给坐在窗前看书的袁无涯,想到刚刚在门外硬要把信塞给自己,嘴里还不停地叫着红娘,脸色潮红的怪人,忍不住好心地提醒着这个斯文秀气的袁侠士注意。

“嗯,我会小心的。”袁无涯温文地一笑答谢过小兰后,顺手不已为意地撕开了那封信。

“……”

“您怎了?”看着一向以温文儒雅赢得所有魏府少女芳心的袁无涯脸色前所未有地在瞬间发青,候在一旁的小兰好奇地探头过去看时,顿时发现了一封很想让人捶胸顿足、涕泪齐下的千古奇书――

(作者按,为使读者能看懂,括号里的补充为樊易想表达的原意……)

亲亲小(圆圆):

偶在(第一眼[画了只桃心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如果你肯XX(接受)我的(爱意)的话,那么就在今晚、、、(三更时分)出来找我,如果你不肯XX(接受)我的(爱意),那没关系,我
XX(接受)你的(爱意)也可以…………

记柱(住)窝(喔),一定要来,不来的是……(画了一只大乌龟)。

真的粉想(爱)你的樊易上

“呃……这是一封黄色书信吗?叉叉(XX)你的洞洞()?!”怔怔地看着那鬼画符似的歪歪扭扭写在纸上,满纸不知所谓何意的荒唐言,小兰脸红红地赶紧退到了一边。

“那个人还在不在?”苍白的脸掠过了一阵愤怒的红潮,袁无涯一把把那封“情书”揉成了一团,向退到了门边的小兰问道。

“呃……那个人说他一定会等到公子出去,不管多晚他都会等……”没等小兰嚅嗫着说完,袁无涯已经拿起了墙上的长剑,一阵风以的冲了出去。

……………………………………………………

风!
冷风!
冷风卷起了地上的尘土,给春寒料峭的春夜带来了几分寒意。
袁无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在门后略定了定神,大步地向门外数尺远的一条人影走去。

“小圆圆!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好高兴……咦?”见到袁无涯后象小狗一样就要直扑上去的樊易在看到他不同寻常的凝重脸色后怔了一怔,在自己的胸口快要撞上袁无涯平挡在身前的长剑时及时地顿住了身形。

“拔你的剑!你既然敢上门来挑战,还用污辱的话语激我出来应战,就要有今晚与我一比高下的决悟!”

“咦?我不是在信上说得很清楚了吗?我干什么要跟你比剑啊?你的武功我已经看过了,要我指点的话以后我们多的是时间!……现在如此元(良)宵如此月,打打杀杀的多刹风景啊……不如我们月下谈情……喂……你怎么了?”

看着袁无涯气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樊易担心地走上前两步想替他把脉。

“不要叫我再多说第三遍,拔你的剑,有种的跟我明刀明枪的对阵,别逞口舌之利!”

“小圆圆好可爱,人家又没有亲过你,你就知道我的口舌之‘俐’了!”显然是鸡同鸭讲,笑得一派天真的樊易肚子里的墨水多半来自食物,听歪了袁无涯的意思,还很可爱地吐了吐舌头,颇觉得有点感概地想:原来小圆圆是这么大胆的一个人啊!那我的情书是不是写得太含蓄了一点?

“你……恶贼看剑!”不再跟这种小人缠斗于口舌上,袁无涯告诉自己――面前这人自己已三番四地给了他拔剑的机会,所以现在也不算是持器对手无寸铁的人,而且这种采采到男人头上的恶贼绝对是人人得而诛之!

“喂,我不是说了你要跟我学剑另找时间吗?你既然答应了我出来了干什么还那么生气?!”左避右闪地躲着袁无涯一剑快似一剑的进攻,樊易不解地嘟着嘴向袁无涯抱怨道。

“你有本事先赢了我再说!”被樊易只是一径避闪而不还手的打法所激怒,袁无涯气愤地冲着那个只绕于自己身边不沾到半片衣袂的人大叫道。

“咦?赢了你就听我的?那好啊!”听到这句话高兴不已的樊易不再避闪,在袁无涯一剑当胸劈下时双掌一合,夹住了那秋水般青芒芒的剑身,在袁无涯使力猛抽了几都没拔出来后轻笑着低叱一声:“撤手!”――长剑应声从袁无涯手中滑出,而顿失凭依用力过猛的袁无涯一个后栽,眼看就要摔倒……

“小圆圆!”赶紧丢下了手中的剑,冲上前去抱住了袁无涯向后仰倒的身子,――怎么能让心爱的宝贝摔着呢,光是用想的就很心痛了!樊易一脸傻笑地看着暂时还无力挣脱自己怀抱的人儿――嗯,抱着他的手感真好,他身上还有一股香香的味道,闻起来好舒服啊。

“浑蛋!”看着那个笑得贼沁沁的人低下头来在自己身上乱嗅,被刚刚他那股内力震得气血犹未舒畅的袁无涯情急之下扬手就给了樊易一个耳光,旋既连地上的剑也来不及拣,匆匆推开他跑回了魏府。

“帮主,你救了他还打你!这人也太不象话了!”好不容易从后面赶上的两个小乞儿刚好来得及看到那最后的一幕,不由得为自己还是一脸傻笑的帮主报不平。

“小圆圆的手好滑,他摸了我的脸了!第一亲密的接触也!耶~耶~~~~~!!”

“……!!”
那种程度的力道叫摸?!面面相觑地看着那个脸上带了个鲜红的巴掌印兀自还在兴奋地翻跟斗的帮主,赖痢头小乞儿吞了吞口水,紧张地对另一个乞儿说道:“呃,你不觉得帮主现在除了得了断袖之癖外,好象神经也有点不太正常了……”

“是啊……我看他可能连什么是痛觉都没有了…………”

两名小乞儿不由得悲哀地为丐帮本应光明的未来同悼,而高兴得在月下似乎已隐隐幻成狼形樊易翻够了跟斗后,拾起了地上那把心上人遗下的宝剑仰天长啸:“小圆圆,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听着外面似乎有对月狼嗥般的叫声,可怜的袁无涯足足做了一个晚上的恶梦………………

(―待续―)

看了情书感觉……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呵呵~~写比武的时候忍不住想起了古龙大作的风格…………

风!
冷风!
落叶!
一派潇瑟皇城上,两个男人面对着面正要进行着殊死的决斗。
干燥而稳定的手已握在了剑柄上……
这一战势必不可免…………

这个很酷的对决造型定格了数十分钟后………………

忽然其中有一个本来很酷的男子抛开了手中的剑,小狗一样直扑到对方怀里大叫:“亲亲小圆圆!!我终于找到你了………………”现场观众们会不会同时晕倒?

哈哈哈~~你们不笑,自己越想越好笑的X天已经笑倒了……………………

堕天

笑笑江湖(3)
“袁大哥,你今天的气色好象不太好?”看着袁无涯因为恶梦连连没睡好的苍白脸色,候在厅外等他共用早膳的魏家大小姐魏如烟担心地询问道。

“我没事……”勉强笑了一笑,袁无涯低着头走向了堂上那个板着脸的师傅“义剑神拳”吴逢明。

“无涯,听说你昨天与人决斗,连剑都丢了?!”沉下一张脸,看着这个本应是最引以为傲的徒弟,一脸义愤的吴逢明单刀直入地问道。

“是,弟子没用,给师傅丢脸!”打死也不敢说自己昨天会失仪地逃回家门是因为怎么看那个人都不象是要与自己血战而是轻薄,跪在地上的袁无涯只好头也不敢抬地面对严师的训诉低声答道。

“你知不知道,武林人士视兵器如生命,是矣一向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之说!
而你昨日败迹,竟是如此狼狈的仓皇而逃,把自已的兵器都拱手让给了敌人,这种行为是多么的叫为师寒心!!”
啜了一口茶,摈退一旁想为仍跪在地上的袁无涯求情的魏家父女,吴逢明正想再涛涛不绝地发表自己对武林正义应持的看法、态度、观点及就昨日徒儿败迹失利后引发的懦勇宏论的时候……

一个不羁的口吻从窗外传来――“喂,那个老头!你要训人可以,但骂我们小圆圆不行!谁说他的剑不在了就要死?他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他的,所以现在剑在我手上也就等于在他手上!既然你那么看不开,我还给你们不就好了!”

随着这话语,樊易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从门口一掠而入,随手把手上那把名曰“秋水无痕”的宝剑往座上那个黑脸老头脚下一扔,伸手就想把地上的袁无涯拉起来――好心痛呀!
他家小圆圆的脸色一片苍白,现在又转为了青蓝色系,一定是还没有吃过早餐,跪了那么久,脚会很麻的耶!

“放手!”怒咬银牙的袁无涯因为师傅在场而不敢放肆地挣扎失态,只好向那个满脸关心状要把自己拉起来揉脚的樊易低叱道。

“你的脚跪麻了,人家会很心痛的耶!”小圆圆的脸色好差,虽然平时白净点是跟他的衣服好配,但老是这样可不行!对了,是不是要找些什么十全大补丸给体质弱虚的小圆圆补一补?看着闻言脸色更差几乎就想晕倒的袁无涯,樊易加大了手劲想把那个倔强地仍要跪在地上的人儿拉起来。

“!!”虽然很不想相信,但樊易手上的宝剑证明了昨天自己的得意徒儿的确就是应该败在了这个落拓少年的手上……
本以为是输给哪个武林前辈泰斗也就算了,但自己赢了比武大赛的徒儿怎么会莫名其妙败落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手下?!
一定是这个少年用了什么卑鄙下流的手段!
思及此,吴逢明的一张脸更是黑如锅底,看着堂下那无视他人惊异目光纠缠不清的两个人,重重地咳了一声,一脸正气凛然地开口道:“这位小兄弟!就算小徒有顽劣之得罪了你,你也该光明正大地上门来挑战而不是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法来暗算小徒!今日老夫在场,当与你讨个公道!念在你是武林后辈的份上,老夫就让你三十招不还手。”

“这儿没你的事!”难道跪着要比起来舒服吗?樊易气结地看着地上那个坚决不肯起来的人,一屁股也坐到了地上,让自己的视线与袁无涯等高,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

“你……”一向受人尊重的武林名宿竟然惨遭人勿视至此!!!吴逢明怒火狂飙得恨不得把地上那个连一个眼神都吝赐于他的少年拖起来好好地教训他一顿,但碍于自己的身份,箕张的拳掌伸了又合,只好把怒火泻向引来这无赖小儿的袁无涯,沉声怒喝道:“无涯!你还不起来?用你的剑一雪你昨日之辱!!”

“是,师傅。”被樊易火热的目光看得全身都不自在,袁无涯闻言一跃而起,拾起了地上失而复得的长剑拔剑上指,摆了个起手势,向跟着自己起来的樊易沉声道:“这位英雄,请再赐招!”

“我不说了不跟你打吗?另外不用叫我英雄那么生疏的,叫我樊易,或者是阿易就好了!”嘟着嘴的樊易不满地瞪向了一边叫袁无涯上场后自己犹气咻咻的吴逢明,哼!明知道小圆圆输了后会不高兴还要叫他打我,挑拔我们的关系!

“请亮兵器!”毕竟,在众目暌暌之下与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比试还是十分有失身份的,袁无涯吸了一口气,看着堂下赤手空拳乜斜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樊易再度开口道。

“喂,那个老头,我说了不跟小圆圆打,你那么想打架那我就找你好了!”气不过袁无涯傀儡娃娃似地听着那个黑老头的话――他的小圆圆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樊易很干脆地掠向了袁无涯身后一掌攻向那吹胡子瞪眼的老头。

“碰――!”战火怎么会突然烧到自己身上?!防措不及的吴逢明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了那明明看起来一点也不快,更不俏的一拳就已经打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很有份量的一击顿时在眼前焕出了万点星光,正正应了他的名字“无(不)逢(光)明!”

“卑鄙小贼!竟敢偷袭暗算!!”震怒中的吴逢明似乎忘了自己是武林前辈时说过的连让三十招的话,在眼前金星甫落后大怒地拳掌带风扑向了微笑着站在身前的樊易。

“嗖~~嗖~~嗖~~~~”满室里衣袂带风的声音快速的响起,看着在堂上风一般穿梭追逐着的两人,堂下少见此等武林人士真实打斗现场秀的仆从们皆大感兴奋……“哇,你看,他真的不用梯子就上了横梁耶!”

“对啊对啊,我们吴大侠还真是宝刀未老,你看他快要追上了……”

“叭……咚――!”吴逢明是追上了掠上横梁的樊易……但他老人家似乎忘了人家要登高的时候总是会把腿往下踹……所以……在众人未止的欢呼声中,只见在吴逢明一头把脑袋凑上了樊易的脚底的同时,樊易很配合地以脚尖蜻蜓点水般地在那颗白的大好头颅上一点,然后逍遥地借力坐上了横梁晃着腿看下面乱成一团躲闪人形落物的众人……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他家小圆圆…以及那些所谓的武林正义之士武功会如此不堪的原因了……
这样一不懂灵活用招、二只会一套一套地死搬招式口诀、三还坚持所谓的正义,明明有机会都要死撑住不做背后偷袭行为的“明师”还能指望教出什么“高徒”来?!这种武功一板一眼的过招摆看可以,实战运用的话……看看堂下躺倒的那个年纪也应该有五十好几的老家伙就明白了!

“你……”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横坐在梁上丝毫不懂尊老敬贤的樊易,吴逢明还来不及指控他犯了武林中正规比武的大忌就气得晕了过去…………

“师傅!”看着咬牙切齿地举剑冲上来的袁无涯仇人似的眼睛,樊易本来大好的心情顿时化为一片凄惨……完了,看来他的小圆圆是越来越恨他了……不行,得要找个补救的方式……那让自己输在他手下他总该高兴了吧?!

但是让自己太痛受伤流血好象也不太好……
嗯……避开袁无涯右手锋利的宝剑,巧妙地在众人目光的死角拉起他的左手在自己胸上拍了一掌,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前樊易已作满脸痛苦状地倒飞出了窗口,临走前还不忘学一学会让别人高兴的惨叫痛呼声兼败落宣言:“啊――!袁侠士果然厉害,樊某拜服,改日再当亲身拜访!!”

然后撞落了数架滕、两个鱼缸后破墙而出,风一般地消失在墙上那个人形大洞里。

“……”

屋内众人皆被这突来的事件惊呆了……
看着犹怔怔地举着左手立在当地,百思不得其解的袁无涯,事圆滑的魏家老爷忙从这一片混乱中振臂高呼道:“吴老英雄只是一时不察,中了小人诡计!袁少侠不但为师雪耻,还赶走了恶人,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那个人真是自己打走的吗?想不透樊易的诡异行为,袁无涯在众人的一片颂扬声中惊醒过来后赶忙抢上前扶起仍在气恼中昏迷不醒的师傅走回了后院。

笑笑江湖()
“吴师傅,你们真的这么快就要走?”依依不舍地含泪看着打点好行装在堂上告辞的两个人,魏家小姐魏如烟眼里几乎没滴下泪来。

“在府上叨挠了那么久,真是要多谢魏老爷跟小姐的盛情款待了,但我们还有押镖重任在身,理应先为国效命!”拱一拱手上马去的吴逢明犹在为昨天的宝剑事件生气,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这张老脸在魏家呆下去了,加上赢了镖任后也要赶着把那趟皇镖押送往江南,是矣一大早便叫来袁无涯与镖局众镖师联系好后,决定提前一天出发。

“袁大哥,您下回空了,可要再来我们家坐坐……”看着紧跟着师傅上马的袁无涯,魏家大小姐眼圈儿一红,赶紧哽咽着掩面奔回闺房去了。

“走吧!”这儿女的情丝还真是麻烦,看着魏如烟耸动着双肩奔跑的背影和自己身边不知所措的徒儿,吴逢明一勒马缰,纵马前行,一行人在镖师们有节奏的“威武……飞龙……”扬号声中缓缓走出了城门。

“帮……帮…帮…帮…帮主,那个圆……圆……圆公子他们走了……”吴逢明一行人前脚才离开魏府大门,躲在一旁暗巷里打量动静的赖痢头小乞丐忙一溜烟地跑回去向樊易禀报。

“走了?!”正在草堂再接再厉地构思着第二封情书的樊易闻言失落地嘀咕道:“走了都不跟我说一声……小圆圆还真是无情啊!”这种郁闷的情绪持续了还不到五秒后旋既又很快地振奋了精神:“没关系,他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他走到哪我都跟着!小圆圆,等我,我马上就来!!!”

“呃……帮主……”看着拔腿冲出门后就要一飞冲天的樊易,赖痢头小乞丐赶紧在帮主的身影消失前朝上空大喊:“你走后帮中的事务怎么办啊?!”

“你随便找哪个长老回来主持就可以了――”最后一个“了”字从二十里外的地方远远传来,小乞儿无可奈何地再度确认自己这个本是让人无比崇拜的帮主目前已染上了断袖之癖、失痛觉症、迷心蛊毒等数种大病,而且看来是已病入膏肓了…………

………………………………………………

三月的天气阳光明媚,一路上春光让十九年来第一能跟着师傅出远门的袁无涯心情畅快不已……不过前提是――如果没有那自出了城门后不久就一直象尾巴一样缀在马队后二十米的樊易跟着的话!

在发现了这一师承不明、武功极高的怪异少年显然是盯上了镖队后,吴逢明曾紧张地叫人过去盘口,但呈一副纯真无害状的樊易只是无赖地对前来询问的镖师回答了一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继续吹着口哨不弃不舍地在后面跟着。

数日下来,除了经常流一流口水摆出一副痴笑的尊容让人稍觉恶心外,未见有任何异常举动的樊易让吴逢明及镖师等人放下了心,遂也懒得去管那个别人走他也走,别人停他也停的无赖少年。

只可怜坐在马上的袁无涯总感觉到有两道火辣辣的目光在背上盘旋不去,回头怒视樊易时换来的却是更为白痴的大大笑容及当场淌落下来的大量口水,只好在自己觉得快要缺氧昏倒前收回凌厉的目光,继续生存在被害妄想症的渊里。

经过了三天的风餐露宿,疲惫的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华的市镇,找到镇上最好的一家客栈打尖歇下脚后。
在客栈房间里总算能摆脱了那两道早也盯晚也盯的目光,袁无涯为自己终于能放松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的神经好好休息一夜而庆幸着。
但是……他显然是高兴过早了…………

当夜,早早就睡了的袁无涯在梦里似乎也仍觉到樊易缠人的目光,难奈地皱了皱眉,满身的燥热让他不自觉地把覆在身上的被子踢开了一半,露出了半掩前襟下赤裸的肌肤――顿时只听得檐顶上有一个大大地倒抽气声响过后,“蚩列~~哗啦~~拍嚓~~~咕咚~~~~~”

一系列的形声词的响起让沉睡中的袁无涯不得不睁开双眼……就只看到顶上的瓦檐突然破碎裂开了一个大洞,一团大大的黑影直向床上坠来,并无巧不巧地在还不是很清醒的袁无涯反映过来前压到了他的身上,巨大的下坠力顺便把那可怜的睡榻也压得四分五裂,导致袁无涯与压在他身上的人一起裹在被里掉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看清了掉下来压着自己的不明物体正是这数日来让自己神经紧张但又无从找藉口诉骂的樊易,袁无涯愤怒地挣扎起身来对着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怒喝道。

“呃……”还不是因为想看他而躲到了檐顶上,不料在见到袁无涯不经意间泻出的春光而忘了提气控制好身形,结果不堪重负的瓦檐就这么裂开了……不过,自己是压在了小圆圆身上耶!!赚到了赚到了!!樊易傻笑着无视袁无涯的怒火视线,两只贼眼直勾勾地打量着衣衫不整的袁无涯及他气得微红的脸,不知不觉间又有口水从嘴角边滴落………………

“你!”自己明明是男人!明明不用为另一个男人肆无忌惮地打量的目光害怕的……看着樊易毫不顾忌的火热目光,袁无涯赶紧拉好了衣襟,压住了万丈高的怒火努力保持世家弟子的良好形象,再度冷喝道:“大侠夜来此有何贵事?”

“我……呃……那个……古人云:‘有朋自天上掉下来,不亦乐乎?’小圆圆你不要这么不高兴嘛!!”
看着袁无涯因生气而不善、但酡红得很秀气可爱的面色,樊易突然间掉出了这么一句文绉绉的古书!――
如果让没准是因为收了他这个不肖劣徒而提早归西的师傅听了,一定会在泉下大感欣慰地表扬他还能勉强记住教了他一万三千遍的孔老人家千古名言句式并加以活学活用!

这是什么话?!袁无涯几乎要保持不住形象地大翻白眼了,尽量提醒自己要冷静地以言语驳斥面前这个武功极高但仿佛还是肯讲理的人,压住了言语中的丝丝火气,冷冷地纠正道:“第一,我不是你朋友;第二,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更别叫我什么小圆圆;第三……有哪个古人说过这句话啊?!”

“呃……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吗?!”
原来刚刚这一压之下,我跟小圆圆就已经超越了友谊的关系了!好高兴!发展的进度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快耶!!!
笑得更为开心的樊易对剩下的两个问题不以为意地顺口答道:“不叫你小圆圆?我不习惯耶……或者,你考虑让我叫你小鸭鸭(牙牙)?……至于是哪个古人嘛……哎呀,古人那么多,我怎么记得是哪个说过的?!不过既然我说得出来,就表明了一定有古人说过这句话,你就不要打破大锅闷到你了嘛!!”(“打破沙锅问到底”^^b)

“你……”到底是哪里沟通不良有误?!袁无涯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是遇到了一个让人十分头痛的人物……自己打又打不过他,想好好地对他晓之以理却发现这个人的思维跟自己相差了又何止十万八千里……天啊!!

就在袁无涯脸色青红不定地想办法应对时,快乐于他们已不是纯友谊关系的樊易满脸担心地凑上前来:“小圆……呃,小鸭鸭,你的脸色好差耶!是不是身体太虚了才会这样?不过没关系,以后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会每天都做最好的东西给你吃,一点也不让你累着的……

对了,为了让你的身体能早日的好起来,不如我们今晚就成亲吧!反正男男授受不亲,我们都越过友谊防线了,我会负起责任来的…………”
嗯,没错!没听说过“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吗?!对自己厨艺很有信心的樊易摩拳擦掌地就想挽起袖子下厨房给他的亲亲小圆圆……呃~不,现在要改口叫小鸭鸭了……做一顿好的补一补…………

天!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头好昏呼吸不到氧气?!被樊易这一番话终于气到了突破涵养极限的袁无涯想也不想地掀起了面前的板凳就猛敲向那个不知存在何种思想的脑袋,以发泄自己的愤怒及无力感。

“呃……”拍嚓――!木板的断裂声响起,而眼前那颗一脸傻笑的大脑袋却完好无损并没有如愿地破掉,袁无涯抓狂地把在桌面上能拿到的一切东西都向樊易身上掷去。
樊易配合地发出了受虐的尖叫声满屋子抱头鼠窜的同时,不由得悲哀地想:“他家小圆圆除了体质虚弱以外,还很不幸的得了失心疯?唉,没办法,谁叫他是自己喜欢上的人呢?不管他怎么样自己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他的……

呜~这种战胜一切疾病的伟大爱情真让人感动啊!!!”
就在樊易被自己坚定不移的爱情信念感动得激出了闪闪的泪,袁无涯在拆门板前把桌上最后剩下的一个茶壶砸向身形灵动、满屋呼啸的各种“暗器”都招呼不到身上的樊易的同时……听到打斗声推门而入的“义剑神拳”吴逢明很不幸地在“哗――玎ァ―”一声下成为了那半壶茶…及茶壶的最终享用者…………

“无涯!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淋漓而下的热流从脸上滴落到肩上,迅速地在衣服上晕染开一片水迹,头上被砸出了一个伤口、额上犹带着数片茶叶的吴逢明狼狈地怒视着一片狼籍中的两人怒吼道。

“……师傅…………”看着门外早已挤头挤脑地站满了看热闹的人,袁无涯从气疯了的状态下回醒,面上一红,低着头走到了自己师傅的身边。

“跪下!你知不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你竟然还在客栈里就大闹起来了?师傅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黑着脸的吴逢明正要再发表他昨天早上被打断后未得尽兴发挥的高论,站在一旁的樊易又痛又急――又要他家小圆圆跪?!
看着嚅嗫着不敢抬头的袁无涯听话地就要在满地的杯瓷碎片中跪下,樊易赶紧在一把拉住袁无涯的同时,手忙脚乱地讨好着为心上人的师傅抹拭着脸上的水渍,并开解道:“小圆圆不过是想给您洗个脸,师傅别生气!别生气!!您看,您的脑袋比茶壶硬多了!它碎了您都没事,只有那么小一个伤口……”

惜乎!他的殷情服侍阵亡于爬檐扒瓦弄脏的手给那张老脸抹上一片黑而引起围观众人的汕笑声中。

“你放开我!”看着樊易以实际行动越抹越黑的解释,袁无涯挣扎着想跪下乞求师傅的原谅。

“谁会是你这无赖小儿的师傅……”
脸上带着数个脏脏的黑手印,愤怒中的吴逢明咆哮着还未发泻完自己的怒火,早被刚刚两人打斗激起的气劲震撼得不负重荷的横梁终于无力支持顶上那饱受摧残屋檐,毅然决然地在吴大师的河东狮吼声中地应声而落!

眼疾手快的樊易一把拖起袁无涯绕过呆立门口的吴逢明窜向了门外的天井,一阵屋梁倒柱的声音响过后,尘埃落定的现场中……但见灰头土脸的吴逢明犹屹立不倒……却是在一片瓦砾堆中气得站着晕了过去……樊易咋了咋舌,对惊魂未定的袁无涯很中肯地为这件事下了个结论:“你师傅的吼功好厉害……比他拳脚上的功夫厉害多了……”

“……”,看着僵立不动在一片废墟中的师傅,袁无涯怔然无言以对……

一阵凉风吹过,风正萧萧情未浓。

堕天

笑笑江湖(5)
“灾星!那小子绝对是个灾星!!为什么自己这趟出来没看好皇历?!”被倒下的屋檐把额上的小伤变成大伤,头上缠裹着绷带的“义剑神拳”一早还要悲愤地在店小二嚷嚷声中赔付客栈昨天夜里的损失,不由得大有感慨既生吴何生樊之意。

经历了昨夜事件后,镖局一干人等皆视樊易为瘟神,避之唯恐不及,是矣一大早便乘昨夜大闹了一夜的樊易还在客栈的柴房里睡得正香的时候掩声息气地偷偷从客栈的后门离开。虽然这样做实在很丢镖局的面子,但是……能摆脱那个煞星就好!!!所有的人都这样想着。

不过,看来,他们这真的是霉星高照!才离开客栈赶程没有多远,便在前边的树林里碰上了一伙蒙面打劫的强盗。看着把镖车护在中心一脸防备的众武师,蒙面人中为首的一人冷冷地用尖锐的声音开口道:“把你们保这趟镖要送的那句话留下,我还可以好心地赏你们一个全尸入土。”这伙人并不是普通的强盗!听着那为首之人阴测测的口气,一口道破他们保这趟镖的镖银不过是个幌子,吴逢明心中暗自震惊,老下一张脸抱拳道:“数位英雄请了,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几位朋友若是手头很不宽裕,在下等奉上些许银两给英雄们打打牙祭又何妨?请各位英雄高抬贵手,得饶人且饶人!”“想装傻?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尖细的嗓门说出的话让人打心底里发寒,在为首那人一使眼色之下,几个黑色的球状皮囊从那伙蒙面强盗手中飞出,一阵乌光过后,站在前面的首当其冲的几名武师顿时成了无头之鬼,还没倒下的躯干上大量的鲜血从失去头颅的颈腔中喷涌而出!

“血滴子!!!”惊叫声从吴逢明的口中发出,亲眼目睹这一传奇中的凶器竟残劣如斯,那伙强盗竟然是东厂的人!!!还未开战便已吓得心胆俱碎的武师们已溃不成军地四下逃窜。

“抓住那个头上裹着绷带的老头。其他的一个都不能留!”冷酷的笑意从为首人嘴角边泛起,诡异的身形在吴逢明还未摆好应战姿势时已一爪抓在了他的左腹。“师傅!”抢上前去抱住流血不已的吴逢明,在满天的乌光血影中拼死保护师傅的袁无涯白衣上已溅满了斑斑血迹,边打边逃地躲进了树林,还未来得及透上一口气,先行追上他们的三个东厂锦衣卫已狞笑着逼上前来。把师傅挡在自己的身后,看着那三人手里拿着犹在滴血,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器血滴子,袁无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嗖~拍~~碰~~~~”数声大响过后,困惑于身上除了原来受到的几小伤外没添别的伤痛,袁无涯惊疑地睁开了眼睛,面前看到的竟然是樊易那痛心而又焦急的脸,“小圆圆,你还好吧?”好心痛!当自己一觉醒来发现他们竟然很不讲义气地偷偷溜走后,奋起直追的樊易好不容易找到袁无涯时,看到的就是他一脸苍白无力、闭目待死的样子,“他们人太多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一把拉起袁无涯,樊易就想先从一片混乱的现场逃走,但袁无涯倔强的抱着中了那头领一爪后身受重伤的吴逢明不放,冰一般的眼神里透出无比的坚决,“……我明白了,我尽量带你们两个一起离开!”无可奈何的摸了摸鼻子,樊易亦战亦退地护着袁无涯及吴逢明两人躲到了混战现场中一个较为隐蔽的树墙后,“没办法,我一带不了你们两个一起冲出去,一时半会他们是找不到这里的,那就只好看我们能撑到什么时候了。”听着外面不住传来的惨呼及打斗声,樊易一把抢过吴逢明抖索着从怀里摸出来要往自己伤口抹去的瓷瓶,担心地拉过了委顿不已的袁无涯为他上药。

“小…英…雄……”可怜兮兮地看着樊易从那纯白玉雕成的名贵小瓶里大坨大坨抠出里面的灵药,石灰烂泥般在袁无涯数个长不及五厘、不及一厘的小小伤口上大量浪费,吴逢明不由得不产生了可以轮到自己这血涌如注的伤口上药的时候那里面已没有残余的想法……一字一血地用颤抖的手抓住了樊易的衣摆,企求能以自己这副老者的惨状得到再多一点关爱的目光……

“别吵,一会就轮到你了!”不耐烦地瞪着那个破坏两人独可能的罪魁祸首,樊易看着意识已不甚明了的袁无涯心中怜爱万千:唉~竟然让小圆圆受伤了,可别留下疤痕才好!仔仔细细地为每一道伤口都涂上了三遍的药,无暇顾及外面战况的樊易在耳边听到“咻~~~~”一声利器破空声响起的时候极快地抱着袁无涯把身子一转,只见那道闪亮的银光刚好在吴逢明胸口上方时失去了力道,斜斜地掉落了下来,却是一把在打斗中不慎被抛入这座隐蔽树墙后的利剑,插落在横躺在地上的吴逢明右胸透胸而过,立时洇出了大片的血迹……“哼……”一伤未复一伤又起,倒霉得到了家的吴大师正想哀嚎痛哭以发泄自己虎落平阳的劣势,樊易已更快地封上了他的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不想大家都没命就别叫。”

好可怜……含泪咽下了后面绵长的惨呼声,吴逢明更已是欲哭无泪地望向樊易手中的止血灵膏。“好了啦,马上就给你擦了。”不是被吴逢明老泪纵横的惨像引起了怜悯心,而是因为已确认了脸色苍白的袁无涯并无大碍,只是一时的惊吓过度产生了暂时的脱力感,樊易嫌麻烦似地蹲到了吴逢明旁边,要不是知道袁无涯醒来后一定会追问自己师傅的下落,他才懒得理这个老是黑着脸对自己心上人的老头儿。“这点小伤也敢叫!哼!!”很不屑地打量着吴逢明右胸透胸长剑和左腹上可及骨的一抓洇出的一片血红,在樊易的眼中,还是袁无涯那雪白肌肤上的浅浅剑伤更要严重得让他忧心。

小伤?!气若游丝的吴逢明已无力辩解地看着眼着的小煞星,无论如何正想庆幸自己的伤口终于有人关注的时候,一个重物挟风的声音不期然的在耳边响起……樊易极快地在胸前一拦,挡住了可能飞往他后方去,将会有伤害袁无涯之嫌的不明物体,于是……一个重愈二十斤的流星锤就这样在他面前呈直线落体状砸落到了眼前的吴逢明身上,顿时在剑伤的旁边又增添了数条折断的肋骨…………可怜吴大师这连想哼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悲哀的眼神看着眼前为他大叹倒霉的小恶魔,不由得不怀疑这数种意外的发生是否出自他叵测的居心……“唉,你怎么会这么倒霉?看来这是天要亡你了……”无奈地把过了吴逢明的脉搏,知其实在已无救后,樊易凉凉地抒发着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随手把那瓶膏药纳入怀中,也许还要再给小圆圆用到的呢,别浪费了…………

“师傅!”被这声闷响震得悠悠回醒的袁无涯扑到奄奄一息的吴逢明身边,虽充满了怨愤但业已自知回天无力的吴逢明看着眼前终于出现了关心自己的徒儿,忙抓紧时间断断续续地交待着自己的遗言:“这……我们护镖……送的是一个关系武林安危的大密秘……武林皇帝……在江南……落……”“呼~~”还未交待完遗言的吴逢明绝望地看着又从外面被抛飞进来的不明物体……这竟然是一个重愈百斤的壮汉,但听得在一声大大的碰撞声后,第三渡的天外飞物仍是准确无误地砸落到了吴逢明身上,可怜他抱着无法安详地与世长辞的遗憾,哀怨地咽气归西……不知他心里最后的愿望是不是要烧好高香,祈求下辈子也别再遇上樊易这个灾星?!

“师傅――!!!”被樊易护着拉到一边的袁无涯挣扎着扑到了死去的师傅身上,哀然痛哭。一个阴测测的声音此时在树墙外响起:“里边的人出来!”随着这一声冷叱,身前的树技被强劲的气浪劈开,樊易抢上前去护住跪在吴逢明尸体旁边的袁无涯,与那为首的蒙面人对了一掌后凌空翻回了袁无涯身边,一丝淡淡的血痕从嘴角边沁出……这个蒙面人的武功很高呢,而且出手也诡异得让人无从逐磨……暗自心惊的樊易与蒙面人互相打量着,暗涌的气流在两人中激荡着,但谁也没有在无把握下出手。

“我要杀了你!!”哀痛于恩师的死于非命,红着眼的袁无涯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拾起地上的宝剑就往那怔立在面前的黑衣蒙面人刺去。

气血犹未调顺的樊易一时不及阻止,但见在蒙面人冷气森森的一掌之下,大惊失色的樊易只来得及抢上前去接下了袁无涯断线风筝般后飞的身子……咬着牙再度与蒙面人对上一掌,卸去加诸在袁无涯身上的劲气之后,樊易乘机借力向后几个纵跃,带着袁无涯极快地逃离了现场。

………………………………

“公公……还要不要追……”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一个手下看着樊易等人离去后,身形一晃,显得委顿不已的为首人,小心地问道。

“不用了……”掀开了脸上的黑纱,一张尖瘦青白的脸上掠过一抹惊疑的神色,掏出怀里的丝巾抹去嘴边的血迹后,沉吟地说道:“没想到那个看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竟然是昔日独行神丐的传人……这的任务情况调查有误,回去准备下一步的部署。”

“是,公公!”躬身答话的蒙面人们目送一抬神秘的大轿把那“公公”接走后,迅速地在满天密布的阴翳下理清了满地残肢断体的现场。在他们离去后,抑郁了一整天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把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杀血迹洗刷得干干净净…………

笑笑江湖(6)
“小圆圆?小圆圆,你怎么样了??”狼狈地在大雨中飞奔了二十多里,终于找到一个山洞避雨的樊易还来不及换气调息便担心地查看着怀里的袁无涯的伤势。

“我没事……师傅……”虽然脸色异常的白,袁无涯还是强撑着说出了这几句话。

看着袁无涯微微打颤的身子,樊易急忙想办法升火为淋得湿透的两人烤干衣服取暖。

橘黄的火光在洞内燃起,回想起在树林内惨死的师傅,袁无涯强忍了良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倾泄而出,樊易措手无策地在一旁担心地看着伏身哀哀而泣的袁无涯,实在想不通为那么一个整天绷着脸训诉自己的老头儿有什么好伤心的。

就象自己的师傅那样,每天逼自己三更起床五更练功,没事就喂他吃下一些乱七八糟的毒蛇虫蚁美其名曰是在作“以日常的食物提高他自然抗毒性”的实验,害他在十四岁以前每天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茅厕里渡过的――因为吃了那些东西下去后拉肚子……

所以当那个老头儿某天终于自知大限已到,叫他过来最后训了一顿后就此一命呜呼时,自己也是流下了眼泪……
不过那是极为喜悦的泪,感谢老天有眼终于让一个纯情无辜少年从此逃出魔掌!
若不是那老头儿留下遗言非要自己接管什么丐帮,自己还真想凌空大翻跟斗、感激涕零、普天同庆自己终于脱离苦海!!!“呃……我说……”,再度看了看越哭越伤心的袁无涯,实在很怕他太过悲伤而伤了身体,樊易抓了抓头皮后干咳一声劝慰道:“小圆圆,别伤心了,那个……所谓人死不能复生,早死早投胎!你还有我嘛!有我在一定把你照顾得比你师傅还好……”

“你走开!”闻言,想起还有别人在场,从未试过如此失态的袁无涯从地上愤怒地抬起了噙着泪的眼睛,瞪视着这个对自己纠缠不已的怪人。

“……!”

“你…………唔……放开我!!!”

发誓!樊易发誓自己绝对不是要乘人之危,更不是想乘火打劫!
只是……袁无涯现在濡湿的乌发披泻而下,半湿的衣襟紧贴着纤美的身躯,还有那盈着泪水后更显楚楚可怜地瞅着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诱人了!该死的诱人!致命的诱惑……

所以等到樊易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捉住了袁无涯因惊觉他逼近而要挣扎的两手,把那个无比震惊的人儿压在了身下……
看着近在眼前的粉唇因害怕而颤抖着,樊易想也不想地就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象是在品尝最美味的食物一般,轻画过美丽的唇线,在一点一点地舔吮过那上面的甘甜后,进而在袁无涯更为震惊地想怒喝出声的时候把自己的舌头也探入了那渴盼已久的芳园,贪婪地撷取着那里面的香津蜜汁,纠缠住了那柔软的舌尖,细细地品味着那里面的一切…………

嗯,好甜、好美的味儿,比自己吃过的任何食物都要甘美可口!(原谅他修饰的贫乏吧……)这片唇,自己这一生都要定了!

“轰~~”被樊易这意外的一吻在脑海里炸响了一个惊雷,袁无涯无法置信地在樊易得寸进尺地把舌头也探进了自己口腔之后,又气又急、又羞又愤地晕了过去……

“嗯……”感觉到身下的袁无涯身子斗然间一软,樊易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那湿润后更显诱人的唇瓣,兀自爱怜地用手指上在面轻轻摩娑着,一只手探向了袁无涯的右手为他把脉。

“小圆圆,小圆圆,你醒醒啊……”虽然也觉得自己适才的鲁莽可能过份了一些,但如果还有第二的选择他也一定还会这么做的……
看着怀里被吓得晕过去的袁无涯,樊易缓缓地从紧握的手掌中输过了一道真气想助他尽快醒来。
“咦?”冲入袁无涯动脉的暖流不期然地碰上了一股极阴寒之气,气浪相冲之下悠悠醒来的袁无涯半睁开的眼睛里找不到焦距,脸色泛起了一片青紫地微颤抖着:“冷……我好冷…………”――刚刚中的那个蒙面人一掌中似乎带着极阴冷之气,现在终于在他过度震吓之下不受控制地发作起来,在体内随着血液的流动而乱噬乱噙。

“玄阴掌?!”大惊失色地看着袁无涯身上肌肉在不受控制的一跳后,整个人突然变得象冰块一般的寒冷,淋雨后湿透的衣服上竟然结起了一层薄冰,樊易赶紧把牙关打颤的袁无涯抱得更近火边,脱去他湿冷的衣服把他抱在怀里,试图以自己体温温暖他的同时,把已身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体内,想以内力把那寒毒逼出来。

“啊~~~~”冷热两股气流在体内冲突着,但却始终无法融合在一起,袁无涯的身体再度剧烈地弹跳了一下后,嘴角边一丝鲜血吓人的沁了出来…………

“呃……”自己身上的阳和之气似乎跟那阴冷的气流正是冤家对头,进入了袁无涯的血脉后虽然与寒气相冲撞,但却无法将之驱逐出去,看着袁无涯无比痛苦的神色,樊易赶紧住了手,无法可想地看着那苍白得叫人心痛的容颜,把那冰冷的身体紧抱在自己的怀里,肌肤相贴在胸前的同时,樊易禁不住打了两个寒颤,但怕他又因内息的冲突受苦,咬牙苦撑着也不运功抗寒……好冷……但绝不能放手…………

胸前的皮肤已出现了紫红淤血的冻伤,被怀里冰块一般的袁无涯冻得嘴唇发青的樊易几乎快冻僵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八年前去世的师傅曾提过――在洛河下游的百荷谷内有一昔时旧友,虽牌性古怪,但医术极高,若他日有难可凭半块玉佩求他相救。

嗯,那个老头有时候还是蛮有用的……以后也许会记得每年中秋十五去他坟前上一上香。
(泉下的独行神丐:泣~~总算有人记得赏他这孤老头儿一碗有可能出现的白饭了……)

“玉佩……”樊易苦着脸在衣服内掏摸了半天,终于回想起那看来价值不菲的东西让他在庆祝终于逃出生天的时候已等价于一只樟茶鸭、两盘五珍烩鸡丝、一只金菇全猪…………
也许还有六壶三十年陈的竹叶青……
满头大汗地回着当天吃到有生以来第一顿极为满足的大餐……再度看了看怀里几乎连牙关都已紧闭的袁无涯后,樊易咬了咬牙用衣服把他包裹好,拔腿就往沿河的下游奔去――就算那个人要用自己的命来换他也不要紧,没有玉佩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两人一块死便罢了!

………………………………………………

大雨过后,翠峰如簇,碧天如洗。

数点清荷亭亭立于一片宁静的港湾,涓涓潆潆的流水声从荷下隐隐传来。
“小圆圆,你撑着些……”连夜奔波的樊易看着怀里袁无涯渐益微弱的气息,随着呼吸吐出的水汽而覆上了一层薄冰的苍颜,惶急地提气跃过了那片荷丛,撞入了一个恍如人间仙境似的山谷――点点翠荷点缀的碧潭上,一方流泉自小山顶碎玉般的泻下,溅起点点细浪,在阳光下星子般的闪烁着。

在开满荷的碧潭池畔,有一个淡黄的背影正凝神采集上的清露,随风略显散乱的发丝飞扬轻舞,似乎没有发现已有人闯入了这谷间禁地。

难不成自己那个老不修的师傅说的这个人竟然是位红颜知已?看着边那人风姿态卓约的背影,樊易实在无法把他跟自己那个总是满身汗臭乞丐形象的师傅联系在一起。

“咳……那个……请问……”干咳一声后,樊易急着想开口问谁是这里的主人,池边那人却已冷声道:“小子无礼,竟敢擅闯我百荷谷,若不速速退出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呃?你是男的?!”在那个人说话转身的同时,樊易的眼睛越瞪越大,但见那人双目如炬,檀口琼鼻,虽在眼边、嘴角都已有了细细的皱纹,但乍一看之下仍象位风韵尢存的绝代佳人。

“哼!”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那老者手上的白荷瓣突已如雪片般四下飞散,从四面八方呼啸着向怀抱袁无涯怔立当地的樊易攻来。

“呃……那个,是李逸风那老头儿说我有难的时候可以到这儿来找你的!”紧抱着袁无涯不敢放手,樊易一边上纵下跳地狼狈躲闪那挟着劲风射来的瓣瓣落,一边大喊出师傅的名讳,想让这个不讲理的老美人住手。

“哼,你是他什么人?!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见我?!”闻言,谷中老者的火气更盛,攀住了手中的荷梗斜斜向前点出,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之意。

“呃……”因为要分心答那老人的话,看着一瓣瓣堪堪要打到袁无涯身上之际,樊易不暇思索地伸手去为他挡开,那看似柔弱的瓣顿时在他手臂上划了个血口,“他是我师傅,八年前就死了……死的时候是留了半块玉佩啦,不过被我换东西吃掉了……”

“死了……”那老者闻言一怔,喃喃地重复几遍后,似乎有数点清泪从眼边滑落,旋既更为爆怒地向樊易怒吼道:“你骗谁?!你长得跟他一点都不像,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弟子?!”

拜托!只是弟子又不是儿子,怎么可能会长得像啊?!朝天翻了个白眼,樊易发现这老头儿的确是很不讲理!胡搅蛮缠得让人难以接受。(泥有资格说别人吗?![汗])

“他的坟在哪?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那老者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樊易厉声逼问道。

“只要你肯救他,我一定带你去!”那老头的骨头都早化灰了……看着袁无涯的头发上都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樊易无比担心地把他更紧的搂在怀里。

“这小子中了玄阴掌,不死也剩了半条命了。再不带我去找你师傅,信不信我一掌劈了你。”略一打量袁无涯的情形,那黄衣老者不已为动地说着,加重了抓握樊易手臂的力道。

“老头儿,你到底能不能救他?如果不能就早说,别浪费我时间!”被那黄衣老者紧握之下,刚刚划伤的伤口又流下了鲜血,樊易只是满脸焦急地看着怀里的袁无涯,望向那老者的目光里已流露出了乞求哀怜之意。

“哼,再不带我去,我就叫他连这半天的命都没有了!”出手如风,挟手夺过樊易怀中紧抱的袁无涯,那老者把一只手轻抵在袁无涯头上低沉地威胁道。

“把他还我!”大为惶急的樊易双掌一错,抢上前去进攻的身影在那老者把袁无涯的身体往身前一挡的时候慢了下来。

“这小子是你什么人?”冷笑着看樊易忌鼠抽器的表情,从袁无涯身上传来如冰一样的寒意也让那老者皱了皱眉。

“他……我……”满头大汗地看着落到老者手上的袁无涯,樊易一咬牙,把心一横大吼道:“我是喜欢他没错啦,虽然他还不见得喜欢我,但是如果你能救他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换也可以的!”

“哦?你对这小子竟然如此清?”脸上浮起了一抹玩味的表情,黄衣老者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樊易良久,道:“嗯,我这样一看,觉得你顺眼多了。如果你能证明你是李逸风的弟子,我何晚亭就念在旧日的情谊上帮你救上一救!”

“我?证明?”樊易忍不住泻气地想,本来就是的东西,还要怎么证明啊?有谁会高兴冒充那无聊老头儿的徒弟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当年多少人想冒充都冒不了呢!)无可奈何地提了一口气,樊易一飞冲天上升1米,然后在空中转体36度,单臂大轮回三周加六个拖马丝全旋转还随便做了个腾空分腿加曲体,头晕脑胀地掉下后,喘着气对那看呆了的老者何晚亭道,“哪,这是那老头儿教我的‘笑龙在天’
第一式!(呵,降龙十八掌中的“飞龙在天”
……不过这可是笑笑江湖啊!所以改名有理,请勿对号入座!)他说他当年一高兴就这么做的,这下可以证明了吧?”(晕……这是……什么样的师傅啊……)

“笑龙在天……”怔怔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何晚亭沉吟道:“这的确是他的武功招式(这下你信了吧?樊易得意地笑)……不过还不够!”(跌倒……)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信我救人啊?!”从地上爬起来的樊易恨恨地看着眼前那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老美人儿。

“他……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说着这句话,何晚亭脸上竟不期然地掠过了一抹红晕……

难不成这老美人真的是自己那个邋塌师傅的情人?看着那张有几分扭泥的老脸,想来不是也差不了多远了(真是家学渊源啊……),樊易努力地在回想师傅提过的各省名菜时是否夹带有说起过这一故人的留情往事……“呃……”不管了,想不起来就瞎编,总之只要哄这老美人开心,小圆圆就有救了,干咳一声后,樊易紧盯着老人怀里的袁无涯,搜肠刮肠地想着情意绵绵的表白蜜语:“我师说……那个……‘我自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没看到你的时候吃饭都少吃了好几碗……每天我在吃汤圆的时候想你,吃水果的时候想你,喝绿豆汤的时候也想你……夜里要念你的名字一千遍才能睡得着觉……’”听着樊易这一番出于真心的情告白,微红着脸的何晚亭忍不住又回想起了那一段风华正年少的荒唐岁月,喃喃自喜的低声道:“原来,他没有忘记我……他心里还是惦着我的……”

闯对了门路!偷看何晚亭的面色大有缓和之意,情地看着袁无涯的樊易继续绵绵不绝地发表着自己对小圆圆的思慕之情……“当我吻你的时候,你的嘴唇就象荷叶饭……不,什么世间的美味都比不上的好吃,所以我决定,这一辈子都要吃定你,跟着你,就算你讨厌我我还是要跟着,总有一天会等到你喜欢我的时候到来……”

“他……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双颊红透了胭脂色,欲嗔还笑的何晚亭痴痴地怔立了一会,怅然低叹了一口气道:“好了,小伙子,我相信你了。既然我跟他已人鬼殊途,那我又怎么忍心让你们这一对小情人也遭此劳燕分飞之苦呢?反正他死了我也不想再活多久,那颗千古难求的奇药‘阳雪丹’就给你救人罢!”

“多谢你了!!!”小圆圆有救了!按奈住自己又想重演“笑龙在天”的绝学,樊易极为小心地抱过了袁无涯那冰冷的身子,象呵护着易碎的珍宝一样跟在何晚亭身后走向了那碧池后的几间精致竹舍。

有奇师必有奇徒!!!呵呵,这样的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实在是不容人小窥,师徒两对情人的最高赞美的形容词看来都是食物了……难怪这一番袁冠何戴的表白蒙倒一片不赔命!

写那一对老情人的时候,忍不住想起了老顽童和瑛姑……呵呵~有道是各入各眼啊!!

对了,下一集里准备安排本篇的第一场H戏,想要谁攻谁受?樊易or袁无涯??
笑笑江湖(7)
“阳雪丹调配不易,乃是用千年丹参、火龙草、银硝等为主味制成,最难得的是其中有一味万年难遇的阳雪,这么多年来我也就得此一粒……”说着,何晚亭从屋内的药箱里取出一只檀木小盒,才一打开,一粒仿佛在四周都燃起一团火焰的红色丸药便使室内的光线为之一黯。

“就是这个?”樊易大喜,伸手就想去拿那粒丹药,何晚亭却极快的把手一收,“笨啊!我不是说了服此药者须慎之又慎。因为其主味均为极燥热之物,阳顶更是会令服者五脏如焚,所以在服此药时必须要有药佐……”

“那是什么??要到哪去找??”被怀里的袁无涯冻得哆哆嗦嗦的樊易看着何晚亭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解地问道。

“哪,”何晚亭从箱子的角落里拿出了数十两纹银,示意樊易把袁无涯放到一旁的床上后,说道:“很简单,必须在服此药后找到人来帮他泻火就可以了。这几两银子,你赶到集上去买几位青楼姑娘回来……在他服药后,便让他与她们交媾,将体内里过盛的阳火泻出既可。”

“交…交…交……交……媾?!”樊易吓了一跳,一脸不甘心地看着何晚亭拿着银子的手,什么嘛,自己也就才亲过小圆圆而已,他的第一就要给那些青楼女子占去便宜了?!

“没办法,要驱他体内的寒毒,只有用这粒药性极火的阳雪丹,而且我怕他一时阳气过盛,一位姑娘可能招架不住,所以才叫你多买几位回来啊!”何晚亭把银子很樊易手上一塞,不耐烦地道,“要去快去,太晚了神仙也难救了!”

他不要了啦!!他的小圆圆怎么可以让那些女人先吃了去呢……呆呆地拿着银子,一路上呈一脸哀凄状的樊易在镇上最大的妓院百楼前无论咬了多少牙,就是狠不下心往里迈一步……小圆圆……555,看着里面那些枝招展的莺莺燕燕,眼前仿佛出现了袁无涯左拥右抱的身影,樊易越想越伤心,干脆蹲在妓院门口就抱头大哭起来,引来无数好奇的人观看而不自知。

“哟,我说,这位公子!您这不是存心来挠我们生意的吗?”早听说了这件事的鸨母忙从里堂赶了出来,手上的小罗扇儿一摇,正待黑下脸来赶人时看到樊易手中握住的银两顿时转成了一副笑脸,“公子啊,您是要找哪位姑娘受了气,等妈妈我教训她去,让她给您好好的赔个礼!这么个大男人,受了点儿气就哭成这样子可也太难看了!”长袖善舞的鸨婆三言两语就打住了众人议论纷纷的闲语,顺势一把扶起地上的樊易向那粉香脂浓的大堂内走去。

“小杏,给这位公子上茶!红袖啊,打个手巾把儿给公子擦脸啊!”把呆若木鸡的樊易扶到一张春凳前坐下后,鸨母忙着招呼手下的姑娘们给哭得脸猫儿一般的樊易打点清爽,“我说公子啊,您可是有老相好的在我们楼里么?我去把她给您找来,好好的开解开解,让她给您泻泻火,不就一切都没事儿了?!”直觉地以为樊易是为了手下的哪位刁蛮丫头给气着了,鸨母热情地从红袖端来的水盆里亲自拧好了一块热手巾给樊易擦脸,“哟,这不擦还不知道,这一看啊,公子您还真是位风流俊俏的人物,哪位姑娘要把您往外推啊,那是她不识货!”擦去了樊易脸上的大部分污渍,鸨母啧啧有声地称赞着眼前这个土裤布衣的俊朗男子。

“俊俏……泻火……”怔怔地重复了几遍鸨母的话,樊易突然回魂似地抢过了红袖手上那盆要倒掉的水,左顾右盼地打量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良久,高兴地一飞冲上大梁绕了几个圈儿大叫道,“我想到了!!小圆圆,你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呃……”怔怔地看着那个可以说是很自恋地看过自己的脸后突然间发疯般满屋乱飞的樊易,当下大堂里的嫖客和姑娘们全傻了眼…………

………………………………

“老何,我回来了,我把姑娘买回来了!!”正在诧异于樊易急勿勿地下山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一个兴奋的声音让看着袁无涯情况皱眉不已的何晚亭放下了心,坐到桌边端起一杯清茶啜了一口,抬眼看向门边正待说话时,顿时被眼前这个人吓得把嘴里的一口茶直喷了出来――只见下山去了大半个时辰回来的樊易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粉色纱衣,胸前的红绫小袄在他平板的胸部露出一抹碍眼的红色,半长的头发努力地梳成挽就了个时下最时新的坠马髻,但因其匆匆赶路沾上了数枝枯草,显得蓬头垢面且不说,活象集市里插草标卖身的,一双大脚勉强塞了一半在一双精致的绣鞋里,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好象还抹了不少胭脂水粉,黑黑的眼圈眨巴眨巴的直乐,一张涂了唇膏的血盆大口更是笑得让人浑身都想打冷颤――“你……你就这样回来了?”呆呆地看着那个怎么看都会想让人尖叫“变态”打扮的樊易,何晚亭的嘴巴张大了好久都合不回来。

“是啊!现在药佐也有了,万事都具备了!!给我药,我要帮小圆圆解毒!”大剌剌地把手往何晚亭面前一伸,不意外地听到有布匹撕裂的声音响起,樊易靠近时笑得脸上厚厚一层白粉均裂后雪片般纷落、很欠揍的表情让何晚亭立刻就把当天的晚饭给吐了出来。

“喂,你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嘛?!我在百楼里打扮好后她们都说我有沉鱼落雁之容的啊!”拜托!人家那是说鱼和大雁都会被你这副怪样吓死!“你……你别再把那张脸靠过来……这跟我的审美观有太大的出入……”看着樊易那张不达目的更靠近的“粉面”何晚亭已无力训诉他犯了影响屋容、虐待视者眼睛、妨害他人进餐情绪等数条罪证,赶紧把手上的小盒子往桌上一放,奔出屋外狂吐不已,同时在心里为可怜的袁无涯祈祷着:别在清醒过来时被一个怪物吓死。

“小圆圆,你有救了!”高兴地取出了那裹着一团暖意的红色药丸,樊易小心地扶起了床上晕睡着的袁无涯,想撬开紧闭的牙关把那粒救命的药丸送入他的口中。

“别怕,很快就不冷了……”看着冷得全身都已经僵硬的袁无涯毫无知觉,用力又怕伤了他的樊易把那粒丸药放进自己口中细细地嚼碎了以后,半撑起袁无涯的头部把唇贴了上去,口对口地把那药糊一点一点地和着唾沫送进了他的口中,一手轻轻地在袁无涯僵强不已的肌肉上揉捏着,试图让他尽快地暖和起来。

“嗯…………”那药终于顺利地顺着袁无涯的喉部滑了下去之后,只见一道细细的火线在袁无涯的颈下燃起,慢慢地延至了胸腔及腹部……随着那细线的渐渐变宽,袁无涯本是冰冷的身子已微微有了温度。

“见效了!!”触手可及在那片扩大红线周围的肌肤已不再僵硬,樊易高兴地加大了两手按摩的力度,生怕他的小圆圆在醒来时会因太久的僵卧而导致全身肌肉酸痛。

“热……好热!”在药力的作用下,全身象是燃了一团火的袁无涯轻声地低喃着,无意识地手开始拉扯身上的衣物。

“我帮你脱。”咽了一大口口水,樊易定了定神,搂抱起焦燥不安地扭动着的袁无涯,为他把上身本已敞开的外袍,中衣都除了下来,坦露出来的肌肤已是绯红一片,无比的妖娆。

“热……嗯……”星眸半开的袁无涯从恍惚的眼神里看到似乎有一位粉衣佳人正无比殷情地为自己宽衣解袍(唉,真是X后乱性,母猪也能变貂婵啊!),一向严于礼法的他警慎地缩了一缩身子,但随既又为体内难奈的热浪煎熬而呻吟着。

“别怕,小圆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伸手解下了袁无涯的腰带,樊易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的手不再颤抖,缓缓地把他的裤子,亵衣都退下后,不意外地看到他粉色的分身也已微微挺立。

“热……你……走开……不然……”虽然觉得眼前这人的声音自己应该很熟悉,但因热汽洇朦的眼睛实在看不清眼前这人的长像,袁无涯薄弱地坚持着自己的最后一道理法防线。

“别怕……”低声地安抚着怀里的人儿,樊易把手握上了那半挺立的肉柱,用拇指在顶上轻轻的磨娑着,余下四指开始缓慢地套弄着他的欲望的同时,用嘴吻上了那半张开的嫣红柔唇。

“嗯……唔……”这女子还真大胆,被樊易渐渐加快的套弄迷惑了残存的圣礼,春情勃发的袁无涯双手拥住了樊易的“粉肩”,唇舌交缠着回吻樊易不断厮磨着的唇瓣。

“好热……嗯……你……你是谁?”莫名的悸动不住的从心底涌出,袁无涯意犹未尽地舐舔着樊易嘴角留下的银丝的同时,疑惑地问道。

“易……樊易……你这一生的爱人。”轻笑着回应袁无涯主动贴上来的粉舌,樊易在吮住它之前低低地答道,湿热的气息掠过耳边,让袁无涯全上窜起了一阵寒粟。

“啊……易……”在樊易温柔的爱抚下,袁无涯的分身前端已淌下了白浊的液体,从那里传来的涨痛,让袁无涯难奈地低吟着。

“嗯……乖,小圆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放开了那片让人无比迷醉的红唇,樊易府下头把用手紧握的勃起含入口中。

“啊……呀~~~~你……”感觉到从未有人触碰过的地方传来濡湿的舔弄,袁无涯全身如遭电击般地喘叫出声,头也不自觉地摆动着,不知是想赶走这从未曾尝试过的体验带来的快感,还是要感受此刻异样的悸动。

“别害羞,小圆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放开了口中已笔直挺立的分身,樊易轻含住了袁无涯圆润的耳垂,任由那意乱情迷的人儿烦躁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抚上了自己的身体。

“易……”扭过头捉住了那一直挑弄自己敏感耳垂的嘴唇,袁无涯惩诫似的啃咬着,手指在樊易厚实的背脊上陷进了肉里。

“别急……”眼前的身体有着不同于女子柔软的触感,纤瘦的胸膛因练武摸上去可感觉到下面有几分柔韧的肌肉,樊易爱怜地在他的身上游移着,缓缓探向下的手扶住了他已被自己湿润过的分身,小心地撑开了自己的双腿,把他挺立的地方对准自己的穴眼后咬牙抽气坐了下去――

这是跟那经验丰富的老鸨打探来的,要先让他泻出体内的火力,也要看看这种初学到的方式会不会在自己操作时伤到那心爱的人儿……
樊易皱眉忍住那从未闯入如此异物的地方传来的痛感,待过了最初进入时的艰难部分后舒了一口气,看着身下袁无涯已是满脸按奈不住的表情,开始缓缓地在他身上起坐着,内壁燥热的磨擦让他本就紧窘的涌道更是紧紧地箍住了袁无涯颤动不已的欲望根源,听着身下的人儿发出了满足的喘息声后渐渐加快了律动的速度。

“啊……你那里……好热……嗯…………”满脸不可抑制的红潮,袁无涯伸手搂上了樊易在自己身上不住起落的精硕腰身,在他有意识地更为用力地夹紧了埋在他体内的茎后,自己也向上挺动着追求更多的快感。

“舒服吗?”虽然从自己的秘传来因不断摩擦而引起的轻微痛感,但看着一脸沉醉的袁无涯,樊易毫不退缩地配合着袁无涯的律动,并伸手搂紧了那因即将濒临顶点而不断颤抖的人儿。

“嗯……好舒服……”迷醉地享受着别人自动送上的细致服务,袁无涯终于在亢奋的一个挺进下释放出了自己的精华……

“嗯……”含着袁无涯泻欲分身的小穴中没有退离,感觉到袁无涯释放出的Jing液与其火热滚烫的身体及分身截然不同,竟是如冰一样的冷!樊易强忍住那让自己打颤欲离开的寒意,更为用力的拥住了因欲望得已释放而瘫软的袁无涯,咬牙承下了他激射而出的一道道冰冷的液体,在袁无涯喘息着终于停止了She精后,樊易这才缓缓地把自己被冻得麻木的密穴抽离开他软下的分身。

“现在你体内的寒毒应该全部排出了……”喃喃地吻上了那犹在一张一翕地开合着的唇,股间密穴里淌下的寒流却让人更感觉到肌肤的炎热,樊易辛苦地克制着自己也马上想在袁无涯身上出入驰骋的欲望,只是不停地在那因高潮后瘫软的身躯上轻啄舔吻着。

“好象有点痛呢……我会先慢慢的让你适应的……”不算太难受的经验让放下了心的樊易欲火高炽,看着身下的袁无涯迷茫而困惑的眼神,樊易轻笑着伸手轻抚上了他胸前小巧的突起,沿着周围粉色的红晕一圈一圈地绕上了立起的最高点。

“啊……”为什么释放后的身体犹在叫嚣着不满足……袁无涯在樊易以轻微力道触碰自己胸上的敏感点时起了极大的反应,迷糊的意识只懂得茫然地重复他对自己所作的爱抚,于是也缓缓地拔开了樊易身上那件早已被汗水浸湿、更兼在拉扯中残破不堪的纱衣,抚上了那光滑结实的胸部。

“小圆圆,你好热情……”同样是难奈地吸了了口气,樊易疯狂地把唇吻上了那片粉嫩的红唇,并在袁无涯的回应下不断地加着这一吻,舌头轻舐过他口中每一粒莹润的牙齿,吸吮那滚烫的舌尖后不住地引他樱红的小舌与自己纠缠嘻戏着。

“嗯……你好热……”脸上扬起了一片艳丽的俏红,袁无涯在樊易把唇移至自己胸口的红点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火热的唇舌煎熬着脆弱的感官,樊易像婴儿一样的吸吮着那小小的突起,舌头不停的打着圈儿一点一点地从乳晕舔吮上乳蕾,挑起了袁无涯第二波情欲地凶涌来朝。

“嗯……哼……”轻轻地用牙齿刮过了那充血的红樱桃,满意地听到耳边传来娇娆的呻吟,樊易悄悄地把手沿着那细滑的肌肤向下,梳理过那淡淡的毛丛后逗弄起那再度颤颤立起的分身。

“啊……嗯…………”吸吮着另一边翘立起的红点,樊易灵巧的指尖翻开了顶端那两片粉红色的薄皮,指甲轻轻地在那不断颤抖着溢出汁液的小口上刮挠着,袁无涯的身体本能地颤了一下,红唇不停地发出呻吟。

“乖,你忍一忍……”感觉到身下的人儿不耐烦地把身子靠上来挨擦着,樊易放开了那被舔含得有如水滋润过的樱桃一样诱人的小乳,不敢再逗弄他小巧的分身,生怕他当下就释放了也来,转而把舌头舔上了那紧闭的菊蕾,在那淡粉色的洞口挑弄着。

“咦?啊啊~~~~”从不可想象的地方传来蠕湿的蠢动,让袁无涯惊喘出声,但旋即又被那里传来的酥痒感而发出了更令人心动的呻吟。

“弄湿了你才不痛……”持续的挑弄让那里泛起了一片艳丽的桃红,缓缓挤入内部的舌尖轻舔着内部的每一道皱折,袁无涯只觉得有一个火热而黏湿的东西蛇一般地钻入了自己的密穴,不安份的窜动让自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奇异的快感。

“啊……啊……啊………………”舌头已毫无阻碍地在那软滑下来的洞口出入穿插,樊易低笑着安抚着身子微微颤抖的袁无涯,退出舌尖后,将袁无涯前端的淋漓沾上了手指,顺着股间的缝沟涂抹到那湿润的洞口,就着适才的开拓与润滑,缓缓地把指尖探了进去。

“嗯……唔…………”才对那火热而蠕湿的退出而不满地低吟着,袁无涯扭动着的身子却为接下来探入的手指伸到了刚刚舌头所无法抵到的度时不自觉地夹紧了密穴。

“放松一些,会更舒服的。”用另一只手箍住了袁无涯颤抖的分身,熟练地套弄着,感觉到他渐渐地在快感下放松了身子后,伸入体内的手指也开始了缓慢的律动。

“嗯……啊…………”前后两边传来的攻击让袁无涯无助地仰高了下颔,在体内律动着的手指无比细致地在内部抚摸,给自己带来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感,全身如火一样炙热的气浪似乎找到了一个渲泻的出口。

“嗯……唔……”待袁无涯已经习惯了以后,樊易又把第二根手指也缓缓地送进了那蠕动着开合的小口,等到他完全适应而放松软化下来后又探入了第三根,第四根………………

“啊……啊……不……够了…………”大量挤入的手指把那个本应紧闭的密穴拓张到了极限,但因其在内部的刮挠抽动似乎触碰到了一个叫人惊喘不已的敏感点,袁无涯随着樊易手指出入而摆动着的臀部在每扫过那一点时就不由自主的夹紧,终于感觉到急欲奔泻而出的欲望时微哽地乞求着樊易结束这一磨人的缓刑。

“嗯……应该可以了……”看着袁无涯绯红诱人的小脸,想起刚刚自己已亲身体会的经验,樊易心想已在自己进入前拓宽放松的小穴应该不会给心上人带来痛楚了,便缓缓地把埋在他体内的手指撤出,满意地看到上面已是黏滑濡湿后,堵住了身下的袁无涯为这突如其来的失落感不满地呢语的小嘴,把自己灼热硬挺的分身欺入了袁无涯的腿间。

“嗯……唔…………”空虚的入口传来了一个强有力的跳动,袁无涯无意识地用自己不断开合着的小穴抵上了那炙热的顶端,蠕动着的入口就象一张小嘴一样轻轻地吸咬着樊易已骚动不安的分身,原来还怕自己突然闯入会造成伤害的欲望在袁无涯这无意识的挑逗下瓦解,忍了良久后的樊易终于被逼疯了!不再犹豫地一声低吼,把自己的硕大强行挺入了袁无涯的体内。

“嗯……痛………………”被撑开的地方传来撕裂的痛楚,让袁无涯蹙起了眉。

“忍一忍……”奇怪,自己刚刚还那么仔细地开拓过的穴道又变得不可思异的紧窘,自己试的时候只是在他进入时有一点些微的痛楚,但也还不至于让人全身冒冷汗啊(表把你那超常的型号跟别人比)!樊易看着心爱的人儿因痛楚绷紧蜷缩的身子,叹了口就着半结合的姿势重新在他身上的敏感点爱抚着,在袁无涯吸气放松后一寸一寸地把自己的硬挺完全送入了那灼热的涌道。

“嗯……嗯……啊…………轻一点……”抵入自己体内灼热而颤动的长度轻而易举地触碰到刚刚手指偶尔才能到达的那一点,袁无涯修长的双腿夹上了那精壮的腰部,湿润的眼睛乞怜地瞅着那个把灼热抵入自己敏感跳动着的人,浑然不知自己此时是多么的妖媚迷人。

“小圆圆……”看着袁无涯不只是痛苦的脸,樊易低头吻住了那嘤咛的小嘴后开始了自己试探着的律动。

“嗯……噢……啊…………”肉体的磨擦在那一点上产生了可怕的酥麻感,袁无涯哽咽着完全放弃了矜持,随着樊易愈来愈快的抽插而放荡地吟叫着。

“舒服吗?”身上的汗水滴落到那个雪白的胸膛上,燃起的是一片绯红,樊易高兴于自己终于能在袁无涯不太痛苦的情形下完全拥有了这个自己思慕已久的人儿,挺入的灼热在他体内缓慢地探索着,试图找到那个会让他更兴奋的制点。

“嗯……好舒服……”原本燥热不安的热浪随着汗水的流逝得到了排泻,火热的身体在律动中感觉到的是温暖如春的舒适与安然。

“想不想更舒服?”找到了,只要一碰那一点小圆圆就会情不自禁地缩起腰身,小穴也会把自己夹得更紧,樊易坏笑着把嘴凑近了袁无涯的耳边,诱惑地问道。

“嗯……想…………”发出了甜腻的呻吟,把自己完全交给了欲望的袁无涯毫不害羞地申诉着自己的愿望,屁股也随着樊易的出入而高高翘起,迎合着他的每一记捅入而扭动着,全然陶醉在令人发疯的快感中。

“乖……”响响地在那绯红的脸蛋上左右各印下一吻,樊易扶住了袁无涯的纤腰把他固定在自己身下,用男根寻到了刚刚找到的袁无涯体内最敏感的一点,停下了抽插出入的动作,而是用自己的分身顶端不住地在那一点上顶弄转动着,满意地感觉到身下的人儿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啊啊……啊啊啊……呜……噫噫…………”袁无涯崩溃地叫感着,眼角渗出了呜咽的泪水,俊脸上掩不住的高潮表情,身体从那一点上忠实地传遍了绝顶的快感,全身都在痉挛抽搐着。

“好好……小圆圆……”含住那快乐根源的入口急剧地收缩,让樊易终于忍奈不住地射出了自己滚烫的热流,一拔一拔地浇在袁无涯体内那一点突起上,顿时让再也无法控制的袁无涯呜咽着把自己的欲望释放到了樊易的小腹上……

…………………………

“嗯……累吗?”埋在情人体内的软缩分身尢不愿退出,满意地感到袁无涯激射到自己身上的Jing液已不再冰冷,生怕自己的体重压着了那纤弱的人儿,樊易翻了个身,小心地让袁无涯瘫痪的身子趴在自己的身上,紧搂着他一起喘息着,享受刚才那绝顶的高潮余韵。

“嗯……”已有一点回复清醒的理智微微抬头,袁无涯羞涩地把脸埋在那宽广的胸膛上,急促的心跳声仍让他手脚发软,无力地维持着两人肌肤无不紧贴密合的状态。

“小圆圆果然是最好的……你那里又窘紧又湿热,把我咬得好紧,真是爽毙了……”轻轻地在那汗湿后更光滑的肌肤上游走着,樊易低笑着把头凑在袁无涯耳边暖昧地说道。

“你……”仍有一半意识陷于情欲之中,闻言后的袁无涯没有生气,只是娇嗔地用手捶打着眼前厚实的胸肌,在樊易大笑着捉住那无力的手腕,地吻上那嫣红的樱唇后,体内的热意再一的勃发。

“我看叫多少姑娘可能都满足不了你,还好是我来了。”体内稍熄的欲火再度被挑起,感觉到樊易犹埋在自己体内的祸根又开始挺立颤动,袁无涯羞愧地低吟着,不安地扭动着又泛起燥火的绯红身躯。

“不管你要做多少我都陪你。”低笑着把袁无涯的双腿缠在腰间,伸手托高那丰润的俏臀,樊易抽动着胯下的硬挺,自下而上地又开始了对那湿热的巢穴第二番的攻击。

“啊……不……不要那么……”樊易在顶上的时候同时放手,用袁无涯自己的体重把那灼热的硬物顶入了前所未有的度,袁无涯喘息着抵抗这突破了刚刚已是极限的度。

“不好吗?”伸手托起身上的人儿再放下,不忍心看到他再呜咽出声的樊易坐起来舔掉了他脸上的泪水,仍是先由缓到急,由轻到重地让心爱的人儿慢慢适应了这种穿插频率后再渐渐加快,引导他的身体渴求更高的快感。

“嗯……嗯……快一点……再快一点…………”习惯了这温柔的磨擦后,被开发的身体自动地寻求着更高的享受,袁无涯神智不清地催促着,忠实地抒发着自己的欲望。

“这样?”

“再……再一点……噢……嗯……好好……嗯…………”浑然忘我的袁无涯在樊易一又一的抽插下哭泣着、喘息着、撒着娇儿……滚烫的身躯极度索求着抚慰……

时光流逝,室内的光线由昏暗到明亮,屋内无限的春光却一直延续着,袁无涯的娇吟跟樊易的喘息起交织在一起,在彼此的炽热中不知道已攀上了多少高峰,密合的身体仍不愿分离,仿佛这世上只剩下了这叫人心动的肉欲旋律………………

(―待续―)

这下……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好累………………

大家都满足了吧?两个人都做了……(不满足我也米办法了…………)

他们继续……偶要睡了………………呼~

笑笑江湖(8)
“嗯……”好象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遇到了寒冷的冰川跟熊熊的烘炉,似乎还有一个人一直在陪在自己身边……悠悠醒来的袁无涯张开了眼睛,良久,疲乏的眼睛才慢慢适应了室内黝暗的光线(做了一夜一天……晕……),腰部无力地酸麻着,颈下枕着的……是某个带着温度与坚韧的东西,好象是人的手臂??袁无涯大感疑惑地在那上面蹭了蹭,背上也感到同样传来着舒适的温暖,更奇怪的是,股间好象有什么软软的东西镶嵌在内里,微微用力一夹,便听到一个倒抽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小圆圆……别用力,痛!!!”呜哇~自己软下来的宝贝突然间被用力的夹紧,让搂着袁无涯睡梦里也在笑的樊易痛呼出声,醒了过来。

“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脸红红地查觉出在自己体内被一夹之后就微微有些硬挺起的东西应为何物,袁无涯羞愤地挣扎着想让那颤动不已的祸根退出自己的身体。

“我对你做的事,可不是用书面语言能表达那么简单的啊。”别再乱动了,一磨擦便有反应的樊易赶紧抱住袁无涯扭动的身子,在他耳边轻轻地引导着急切间越弄越糟的袁无涯,让两人摆脱这难堪的状态,“来,慢慢地吸气,松开你这里,我再拔出来……”

“你……”耳边温热的气息让自己瘫软的腰部窜过一阵酥麻,愈挣扎愈紧的感觉让袁无涯无可奈何地听从着樊易的话,地吸了一口气后,强忍住那个地方有物体抽出的怪异排泻感,让樊易轻扶着自己的裸臀慢慢地把那根发泄了无数后干脆暖在里面就睡着了的东西拔出来。

“嗯……啊…………”随着那肿大的顶部也终于从清醒后的袁无涯羞愧地收紧的小穴中退出,过多地盈积在里面的液体便迫不及待地顺着那尚未闭合的密穴中汩汩流出。

“小圆圆别害羞嘛!我们两个真的是很合契哦,我快要被你榨干了!”终于能与心爱的人儿合为一体,更高兴地看到袁无涯的脸色已不复再苍白得吓人,体温也不再冰冷,樊易低笑地又黏上了那个脸色一片潮红的人儿,强忍住吻他的冲动,献宝似的夸耀着。

“我……你…………”遍布身上的吻痕、Jing液,股间犹在流淌的分泌物,都不争地说明了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想相信的事实,袁无涯的脸快要烧起来地看着眼前笑得天真而又开心的樊易,只希望自己干脆地晕倒后别再醒来。

“你是不是会痛??”奇怪看着袁无涯的脸色又由红转青,樊易一眼瞥到雪白的被里上好象有数点干涸了的血迹,忙大惊失色地翻过袁无涯的身子,无视他的抵抗扒开他的俏臀,仔细地打量里面是否有流血受伤。

“你……你放开我!!!”整个人被翻着趴在樊易的腿上,臀部高高翘起接受着羞人的检视,袁无涯一眼瞥到樊易的腿根除了暖昧的液体残余外,还有着数条干涸的血迹,忙在那个不明意图的手指伸向自己异常火热的密穴时大叫道,“受伤的是你自己,笨蛋,别碰我!!!”

“哦……对了……我也是第一啊!”仔细地打量后知道袁无涯的小穴只是因持续的磨擦而红肿,但是皮也没碰破一点后,樊易放下了心,这才恍然大悟地回想起自己也曾让他进入时的疼痛,“当时太开心了,都不觉得呢。你的寒毒解了就好!”不以为意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果然是里面还有一点剌痛(唉~再度肯定他绝对得了失痛觉症!),樊易用被子把赤裸的袁无涯拥好,讨好地笑着,问道:“小圆圆,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现在马上就给你煮,不是我吹牛哦,我煮的东西很好吃的,真的。”涎着脸在那个干脆把头也埋到被里的人耳边大肆地吹嘘着自己的厨艺,樊易之意极明显――货已送出了门绝不打包退换,所以就要努力地让小圆圆发现把自己留在身边是多么的方便啦。

“你走开,我什么也不要吃,只要别再见到你就好了!!!”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置这种事件的袁无涯无力推开那个仍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樊易,只好把自己埋到被里,闷闷地对着那个莫名其妙就跟自己有了肉体上最亲密的关系的人怒诉着。

“……你还不想吃啊?”失望地看着那一团被子,樊易摸了摸自己咕咕乱叫的肚子,唉,他说不吃那也就只好陪着挨饿吧!眼珠咕噜噜地转来转去想着还有什么能提起袁无涯兴趣的东西,“啊……对了!我们流了好多的汗耶,不如我带你去洗澡??”小圆圆爱干净,这招一定奏效。

“……”充满了汗水跟Jing液味道的被子着实难闻,袁无涯在自己被闷死前把头探了出来,目光还是不敢对上那个一脸兴奋的樊易,别扭地拧着头,说道:“告诉我水房在哪里,我自己去……”

“我也不知道啊……对了,我去问老何!”看到心上人儿终于肯答理自己了,兴奋的樊易一转身就想冲出去找这个谷的主人问清楚厨房、浴室的方向。

“你……先把衣服穿上!”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光溜溜地展示着自己纠结肌肉的家伙就打算这样走出房间,直觉地叫出口来的袁无涯又开始后悔着自己的善良。

“对哦!小圆圆真好!!”听话地回身来拣起地上的衣物,樊易眉开眼笑匆匆披上后就一溜烟地冲出了房间,大喊道:“老何,小圆圆要洗澡,水在哪里??”

天!这个人有必要这么直接而且嚷嚷得好象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吗?耳朵被樊易运足了气劲的大喊声震得嗡嗡作响,袁无涯苦笑着想坐起来先穿上衣服,怎料运动过度的腰部仍是一片酸麻,二天来的粒米未进更是让他挤不出一分力气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

“老――”樊易得不到回应,正等再度出声干挠谷中鸟鱼虫的安眠,一粒快、狠、准的小泥块恰恰打到了他的哑穴上,封住了他那虐待听者神经、荼毒万物生灵的鬼叫声。

“呜……”凌空一个翻身,避过了第二粒目标为自己大张开的嘴巴的泥块,樊易完美落地后顺便解开了自己的哑穴,嘟哝着抱怨道:“在就早说嘛,害人家喊得咙喉干死了!”

现在是半夜几更啊?!翻了翻白眼,懒得跟那个比其师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脱线人物作说明。何晚亭优雅的一只手掩嘴打着哈欠,一只手指向后山的一片树影,“在那片树丛里有温泉,你们终于做完了?叫得那么大声,打挠我老人家的休眠!”

“嘿嘿,我看你只是在妒忌吧!”樊易不以为忤地做了个鬼脸,想起了应该顺便问他要一些食物及疗伤止血的药膏,“喂,我说,还有什么吃的没有?我还要一些止痛用的药。”

“半夜三更的要找吃的自己去做。药膏我早就帮你准备好在桌面上了,就知道你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把人家弄伤了吧?”无趣地转头想回去补眠,何晚亭顺手再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就想回屋睡自己的回笼觉。

“才没有,是我要用的!”哼,人家可是最温柔的疼爱小圆圆的啊!才不象他说的那么粗鲁,很J的说完,樊易转身仰头走回了与小圆圆“阔别”十分钟的小屋,没看到身后何晚亭因听了他这句话而当场掉到地上去的下巴。

“……”满脸羞红地听着屋外两人的对答,袁无涯在看到樊易拾起地上自己的衣服上沾有的斑斑血痕时才想起――两天前发生了一场差点让自己丧生的神秘血案,“师傅……”虽然这个师傅一向很严,总板着脸,但收养了来历不明又无父无母的自己总是一份难报的恩情……

“别难过……你没事就好!”正想扶起袁无涯的樊易看着他低喃了一句后眼圈儿都红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那勾人伤心的衣服扔下,直接用被子裹住他双肩微颤的身躯,抱起他向外走去。

“放我下来……”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大男人耶!被樊易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的袁无涯挣扎着想维持自己的尊严。

“你还有我……别哭了……”看着眼前脆弱而又倔强的人儿,樊易突然把唇凑到他盈泪的眼睛上吮去了他眼中的泪,这似乎带有魔法的一吻止住了袁无涯自觉孤苦零丁的颤抖,怔怔地看着那无比坚定而又纯真热烈的眼神,一任他爱怜把自己抱入了那暖意洇然的温泉水里。

“小圆圆别想太多……以后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好不好?”轻柔地掬起了温暖的泉水浇上那已结了浅浅刀痂的肩膀,樊易庆幸于两天前的血战并没有给他的身体带来太大的伤害。让水流顺着他布满了自己爱痕的胸部向下,洗去黏在身上的污渍汗液之后,眼前这具修长的身体依旧是纯洁迷人。

“你……”看着眼前壮实的胸膛跟自己一样布满了斑斑的红点,另外还有一些啃咬的於伤,想也知道应该是自己迷乱时的杰作,袁无涯不禁脸上一红,想不起自己跟这个人的关系怎么会突然跳到这一段的。

“你还有哪里痛?”樊易看着他的脸色又开始不对劲起来,忙直觉地把手伸到他的腰下,在那被热水剌激后可能会产生痛感的小穴周围揉按着,“你要是不喜欢,以后都让你做也可以的,反正我皮粗得很,不怕痛的!”

“你别碰那里!”被樊易的手一触碰,一种奇异的酥麻感就窜入了大脑,袁无涯大羞地扳开了那只魔手。

“来,小圆圆,你试试调一下气,看看你有没有受内伤?”顺势握住了袁无涯抓住他的手,樊易缓缓地从掌心里传过一道真气以助他顺畅已身的内息,在游遍十二重宫确认袁无涯已一切无异后,方才收功住手,并体贴地把手伸到了他僵硬的腰背部轻轻的按摩着。

“你很奇怪……你到底是什么人?”从未与人有过这种亲密的接触,从未受到过这种殷情的呵护,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却也让袁无涯从小就被孤立的心灵感到了与这温泉水一般无二的暖意,对他爱抚的动作稍作了一下抵抗,在查觉到他全然无恶意的时候放松了自己紧绷的神经。

“我?我是樊易!现在开始一直会陪着你的人!”两手轻轻地在袁无涯的腰部揉捏着,樊易对他诧异地询问不以为意地答道。

“不……我是说以你的武功……如果你要是在江湖上想崭露头角的话,早该名扬天下了……”不轻不重的力道有效地慰藉了腰部酸痛不已的肌肉,袁无涯在薰然的热汽下晕晕欲睡,强打起精神从那在水中支撑自己的肩膀上抬起头来,已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

“我师傅说,人最惨的就是被盛名所累,一出了名很多事情就不能按自己的意志去做了!象他那样,年少成名,结果有了所爱的人也不敢去追求,只好孤老一生,成了‘独行神丐’孤家寡人一个!”查觉出袁无涯顿的神智,樊易想起自己还未完成的推销大业,急忙推了推自己肩上的人儿,“小圆圆别睡,你已经有两天多都没吃东西了,先等我煮东西吃了再睡吧,我陪你说说话,好不好??”

“嗯……”这个在睡梦中就一直包容着自己的温暖胸怀实在很舒适,明媚的月光下,疲惫身体中的心灵似乎也分外的软弱,袁无涯叹了口气,把脸依上了那个呵护着自己的宽广胸膛,苦笑着想,就今夜吧……什么也别想,只要知道这个人能给自己温暖就好……

“小圆圆,你以后打算去哪?”受宠若惊地看着那自动偎到自己怀里来的螓首,樊易激动得声音都有些走调了。

“我?大概先回长安……至少也要先跟师母、师兄他们报知师傅的死讯吧。”唉,就算他们不喜欢自己,但一日为师终身是父,总要回去报讯及给师傅守孝……这样应该还不至于惹他们讨厌吧?皱了皱眉想起总是寒着一张脸的师兄,还有那言语间刻薄得让人难以忍受的师母,纵使是泡在热水中,袁无涯的身体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哦,你是从长安到洛阳来参加那个什么比武大会的啊?我陪你回去好不好??”嗯,真是有圆(缘)千里一线牵!意外地听到了更多有关心上人的事儿让樊易精神大振,肚子好象也没饿得那么难受了。

“……不用了……”这是一场荒唐的梦,袁无涯在心里告诉自己,两个男人间还能有什么后果?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就把这一切都忘了吧。

“……”大失所望的樊易沮丧了一下下,随即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圆圆,我煮的东西真的很好吃,你吃过了以后就不会赶我走了,就让我以后都跟着你好不好??”

“你很饿了?那我们去吃东西吧……”不忍心直接拒绝他的好意,袁无涯体贴地转开了话题,挣开了他揽抱住自己的手,起身向岸上走去。

“呃……好!”看着那纤弱而又孤单的背影,樊易赶紧抢上前几步撕开了地上的被单,细心地裹上了那修长的胴体,跟在他身后向那宁溢的竹舍走去……

笑笑江湖(9)
“小圆圆,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是我做的东西有哪里不合你的胃口?你跟我说,我马上就改,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5555555”

一大早,何晚亭才起来看到的就是上演着这一幕“痴心男子负心汉”的戏码,一脸哀婉弃妇状的樊易紧拉着那个打点好行装后就决意自行回长安的袁无涯的衣摆,只差没在地上揪发撕衣,泼赖打滚、捶胸顿足……以昭告天下他惨遭抛弃的命运了。看着袁无涯那回复了最初相见时客气且刻意温文的脸,樊易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天晚上还算是温情脉脉的人儿怎么才过了一夜就又这么冷淡而生疏?!就象昨天一只疲惫受伤的小兽现在又躲回了自己光鲜而冷硬的壳中……看着以淡淡笑容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袁无涯,樊易心里一阵阵的难受――难道真的是男人心海底针?

“樊兄数援手之恩小弟当他日再报,只是我真的有急事要回长安,请兄台高抬贵手……”无论如何也掰不开樊易紧揪住自己衣摆的手,一向温文的袁无涯叹了口气,好脾气地想对那个牛高马大却又呈孩童状无赖像的人晓之以理。

“这又是怎么了?”抬眼看向了桌上四菜一汤的丰盛早餐,何晚亭倒是毫不客气地走了过去举著便吃,“小易啊,你做的?味道还不错啊!”看着那个穿着围裙,委屈地坐在地上咬着一块抹布的樊易,想也知道这顿饭该出自何人之手。(忽然忍不住很想给小易易来上一束聚光灯,就象漫画中常出现的那种――半坐在地上,穿围裙,咬着手帕哀哀而泣的弃妇[男?]……呵呵)

“小圆圆嫌我作的菜不好吃……他不要我了啦……”满心的酸苦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倾听的对象,樊易紧抱住袁无涯正待迈开的双腿的同时,幽怨地向坐在一旁看戏兼乐得享受美食的何晚亭哭诉道。

“呃……多谢前辈赠药之恩,晚辈……”虽然被一头类大形犬一样的东西紧箍住自己腿的姿势有点狼狈,袁无涯还是极为恭敬地向座上的何晚亭施一礼,以表达自己的谢意。中规中矩的礼数却让何晚亭很不给面子地一翻白眼,鼻孔朝天地哼道:“我还没有老到要被称作前辈的地步!另外,救你的人不是我,要不是看在小易师傅的份上,你的死活关我屁事!小易舍身救你,你吃干抹净了就想这样抛下他不管?这还真是你们这种武侠名士会做的事啊!!”

看着袁无涯把一切应有的表情都克制为一副漠然的温文,嘴里说的全是一些虚伪客套而漫不着边的话,何晚亭厌恶地皱了皱眉,拂然不悦地对着可怜巴巴蹲在地上瞅着袁无涯的樊易说道:“喂,你挑人很没有眼光耶。这种人要走就让他早点滚,别忘了你还答应要带我去找你师傅的坟扫墓!”

“……”被脾气古怪的何晚亭一番话顶得实在不知道怎么答,袁无涯苦笑着维持脸上一贯的从容,再度躬身一礼,“大恩不言谢!他日必当图报。”

“不必,不送!!”不耐烦地一挥手,何晚亭转头专心地对付桌上那被辜负的美食,懒得理那边那两个缠夹不清的人。

“你不喜欢吃清笋莲子汤?也不爱吃葱香桂鱼?我另外再煮啊……你想吃什么我都会去学的…………”一心一意只以为袁无涯是不满意自己的厨艺而要“休夫”,樊易当下里就想再冲入厨房去重开炉灶的同时,还不忘了要打听清楚袁无涯的口味。

“不是这个问题……”再一领教了鸡同鸭讲的沟通,袁无涯狠下心把被他紧抓住的那片衣角一划而断,“今后我与兄台相遇当以礼持之,不可愈度。”言罢,微作一揖后便箭一般地窜出了门外。

“小圆圆……”樊易正待跃起直追,一只纤长而有力的手却扣下了他的脉门,回头看时却是吃饱喝足后的何晚亭淡淡地皱眉道,“人家都跟你割袍断义了,还追?!他并不合适你,另外,你别忘了还要带我去给你师傅上坟。”

“呜~不要,我的小圆圆…………”好不容易能拥入怀中的珍宝就这样又消失在自己眼前,樊易此时的心情岂是可用哀之至也,悲痛莫名来形容的!整个人傻傻地呆成了一具木偶,在何晚亭的催促下,向着与袁无涯离去方向相反的洛阳驰去。

…………………………………………………

五日后。
长安。

风尘仆仆的袁无涯终于回到了自己生长了一十九年的义剑山庄,看着一派潇条的大门外,“义剑山庄”金字大匾已挂上白,两个写着大大“奠”字的白灯笼高悬于上,不由得纳闷道――难道师傅的死讯已有人先一步传回?还是庄内又有何人亡故?想不通这一变故缘由何在,袁无涯赶紧举手拍向那涂上了黑漆的大门。

“师娘!师兄,我回来了!!!”在他拍击了几下后,那沉重的大铁门“呀~~”一声开了,打开的大门里出来的却是身穿丧服、一脸悲愤状的二师兄吴正玉和满脸莫测高的大师兄梁宏义。

“你真的还敢回来啊?”举手制止吴逢明的儿子、跟在自己身后的吴正玉骤然一动就欲扑上的动作,梁宏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满脸风尘的袁无涯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冷颤。

“是……师兄,师父他……”

“我们已经知道了!”淡淡地打断了袁无涯急欲告知的死讯,梁宏义一把挽起袁无涯的手,用表面上是亲热但暗地里使力的方式,挟着他走进了那白烛高照的大堂。

“呃……??”看着满身素缟未亡人打扮的师母,袁无涯还不及多想为何这消息会有人已传到了长安,看到了大堂上恩师的灵位后便急着抢上前去跪下,恭恭敬敬地正待磕头,却有一把长剑梗在了自己面前,“师母……?”

“这把剑是不是你的?”那一向尖刻的脸上,满脸的怒意让人打从心底里发寒,袁无涯怔了怔,还未及说话,梁宏义已向一旁使了个眼色,并堆着笑拉开吴逢明的遗孀,以一贯温和的态度为大惑不解的袁无涯开解道,“师母,师弟远道归来,好歹也该让他喝口茶喘过气,给师傅磕个头尽孝啊!”

“这把剑?是我的……”怔怔地接过了不知哪位师兄递过来的茶水,袁无涯敷衍地饮下数口,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长剑会在此时出现在她手里。

“很好!很好!!”闻言,看着袁无涯已毫不犹豫地饮下了那掺着药水的茶,满脸悲愤的吴氏遗孀转头面向不知何时已集聚于堂下的众人,高举起手中的宝剑道:“你们都听到了,这个小贼已自行招认他欺师灭祖,泯灭天良的罪行了!这把剑便是插在先夫遗体上被送回来的!!”

“什――么?!”大惊失色的袁无涯正待与她作说明,却觉得一阵头晕,手上的茶碗也“铛――啷――”一声掉在地上,转头怒视着一脸窃笑的大师兄,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问道:“你……给我喝了什么??”

“哼,对你这种勾结魔教,叛逆师门的人,难道还会送你十全大补丸吗?”为什么?一向还算是对自己不错的大师兄的脸竟然变得如此的狰狞,其他平日里就看自己不顺眼的师兄弟们更是已欲扑上噬人,袁无涯嘴角边不住渗出丝丝鲜血,气急攻心之下“哇~~”的一口喷了出来。

冷笑地看着吐血委顿在地上的袁无涯,梁宏义高举右手制止埋伏在堂下就已准备一拥而上的武林人士们,提气朗声说道:“袁无涯本为我义剑庄弟子,先师怜其孤苦,自五岁收养了他并传授武艺。不料此人狼子野心,泯灭天良,竟与魔教中人勾结,乘此出镖之际,用幽冥鬼爪这种邪门武功伤了先师后,更残忍地用剑将先师剌死。天可怜见,在此人欲毁尸灭迹之时有一大内待卫正好经过当地,怒其暴行,愤然将其逐走并把先师遗体与罪证一齐送回。现下皇天有眼,叫此人撞入了我们的天罗地网。其弑师劣行人神共愤,我义剑门已由恩师未亡人代行师职,将之逐出师门,门下弟子及武林人士皆可诛杀此人,以宏扬武林正义,报我先师遗恨!!”

“……你……胡说……”原来他们是怕自己真的练有邪教武功,所以才假做温情地骗自己饮下药茶,看着堂下不住旋转着的一张张自己很熟悉,但此刻却宛如全然陌生的脸,袁无涯正待出声驳诉时才发现那药发作后他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空口莫白,沉冤难辩!!情急之下奋起了自己凝聚的最后一丝力气,反向灵堂后窜去。

“抓住他,别让他毁了先师的灵位!!”

“他向后堂方向遁去了!”

“追!!!!”

“唉,真是看不出来啊,这样一个斯文的人物,竟然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这年头,人心不古啊!!”

堂下一片纷乱,不少应义剑庄邀来的正派人士及庄下弟子已向袁无涯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一些自持身份的武林前辈及纯来看热闹的帮派则在堂下议论纷纷,不齿于这样一宗弑师惨案。

在这一片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有一条淡淡的黑影悄悄地溜出了人声吵杂的灵堂,左右四顾无人后,飞一般地掠向了那黑影幢幢的嵯峨皇城…………

(―待续―)

笑笑江湖(1)
“公公,已照您的吩咐做了。公公真是神机妙算,料准了那姓袁的小子如果不死就一定会回义剑庄,现下他已成了武林正道人士的公敌。另外我按公公的吩咐,安插了二十名好手混在追捕的人中,一定能在其他人找到他以前将其生擒,至不济亦可在他落入别人手中时将其击毙!请公公放心!!”那乘众人不备,溜出灵堂的黑影几个起纵后,竟然直奔当今大明天子皇宫,熟悉地形地穿过了重重走道回廊,潜入御园后的一个幽暗的偏殿,在阶下恭敬地伏身向那面朝南枯坐在燃着一盏油灯的桌旁、双目微拢似乎在闭目养神的人禀报道。

“哦?这只有他一个人回到义剑庄吗?那个变数不在?”睁开的双目中闪出了赫然精光,在堂内身着五品总管太监服饰的那个脸色青黄的瘦小老人正是密林血案中那为首的蒙面人,他仍用着那种叫人心底发寒的森冷语气询问着,戴着猫眼石戒指的手伸到桌面上捧起了一个盖碗轻啜里面的茶水。

“禀公公,这是他一个人回来的,那个独行神丐的传人并没有跟在他身边。另外,梁宏义等人已按公公的计策,动手之前先让袁无涯服下了离魈散,就算他命好可以再被人救走,没有公公的解药,别人找到他也是废人一个,毫无作用。”诚惶诚恐地伏在地上听房内那太监总管提起了导致上任务未圆满完成的人物,黑衣人赶忙以额抵地,颤抖着保证此计划的万无一失。

“嗯……吴逢明死时应该把那个人的去向告诉了袁无涯,尽量能生擒他回来便罢,如有意外,将其击毙封嘴,尸体也要给我带回这里!”眼中精光一敛,那枯黄的面色又回复了一副困顿的神态,淡淡地对堂下已汗透重衣的黑衣人吩咐道:“你继续盯着义剑庄的动静,另外叫血十三他们加紧对王恭妃眠雪宫的行动,一有消息马上回来禀报。下去吧!”

“是,公公。”犹如一道黑烟,那黑衣人又有如来时一样,幽灵般的消失在檐影重重的宫内。

“如果袁无涯真的是当年那个孩子……,东宫之位就绝不会让王雪嫣那个贱人得到。”调查中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张黄瘦的脸上泛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起身顺手一掌打灭了桌上半明半暗的灯光,整个偏殿又溶入了一片黑暗…………

…………………………………………………………

逃……

眼前只看得到重重黑雾,身后呵诉着喊追的声音好象越来越近了……

袁无涯聪明地从防备较少的后堂翻出了义剑山庄,挣扎着边躲边逃了数里后,感觉到自己刚刚喝下去的毒茶好象发作得愈发严重,整个身子提不出一丝的力气,而且眼睛的视线一片模糊…………

实在已撑不住体内逐渐扩大的的麻木感,袁无涯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已渐渐地僵硬,行动也开始不便起来。喘息着降下身子,躲到眼下的一个破败的寺庙横匾后倦成一团,还未透过气便听得“嗖~~~~~”一阵轻微的衣袂带风声在耳边响起――已经有人追上自己了么?袁无涯心里长叹一声“我命休矣!”不做挣扎地引颈待戮,但那人却久久地看着自己没有动手。

“可怜的孩子……我不能救你,且助你不死于奸人手中,落个全尸罢。”鼻端闻得一阵淡雅的香气,袁无涯努力睁大的眼睛里只是一片昏暗,看不清那人的身形,只听得他幽幽一叹,把手中的一件东西小心地纳入自己怀里,低声道:“这锦囊是你父母当年定情的信物,你不要怪他们,带着它好好上路,别在那边也做个湖涂的屈死鬼。”言罢,那人已长身而立,不能转头的袁无涯只听到有破墙而出的声音传来,而外面已隐隐响起的呼喊诉骂声也随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吵杂声渐远…………

“父母?”那个人知道自己的什么事吗?张开了嘴也说不出话来,麻痹的感觉从腰下泛起渐渐涎至全身,但心头保有的一点暖意让他知道自己还未死――不过在这里呆下去,也只不过是等死亡的来临罢了。袁无涯苦笑着想伸手握住那个人放入自己怀中的东西,那可是自己这么大以来,头一能碰触到本应是这世上至亲的亲人的东西,无奈僵直的手臂已是无力举起,渐渐地连五指伸张的动作都已感觉困难,张大的双眼目不能视物,但是僵硬的肌肉连合上眼皮这一小小的动作都难愈登天,只能无助地任这要命的麻痹感一点一点侵入心脉……也许真是要在死后,才能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像了…………

“自己到底有什么错?十九年来的人生一向谨小慎微,再多讨好的笑容,谦躬的礼让都无法让那一众家身良好的师兄弟们看得起自己;师傅虽然收养了自己,给自己吃饭穿衣,但除了扳起脸教授武功,比较欣赏自己习武方面尚有些许天赋外,也从不曾多施舍过多一点关爱;而对这样一个总是在庄里吃闲饭,无法向其他弟子一样每年、甚至是每月家中都有米粮钱物送来的自己,师娘从来就没见有过一丝和熙的笑容……这一切都是生下自己又不管的父母造成的吧?可惜,自己连他们是谁都来不及知道……连想抱怨都找不到一个对象呢……这样的自己,死了也不什么人会伤心吧?那就算了也罢……”嘲讽的笑意从心里泛起,可惜脸部的肌肉都已不听使唤,心头固执地萦绕着不肯离去的暖意让他忍不住想起了这个世上唯一曾用双臂拥抱过自己的人,“暖意……易……那个人说喜欢自己……莫名其妙的人……也许自己真的是太缺少这样的温情了吧?纵使知道他是男人,纵使知道他对自己做了很过份的事,在抗拒中却也有一份眷恋……可笑的自己,可怜的自己,消失了也好…………”各种杂乱的思绪在心头萦绕,袁无涯想要闭目侍死的愿望都已是奢侈,静静地躺在这个不知名的破庙里,意识终于渐渐模糊的残留中,最后叫嚣着的声音却是:“既然这个世上已无人爱自己,那么就恨吧……恨这个世界,恨自己的父母,恨那裁赃嫁祸的蒙面人,恨那让自己蒙受诸多不白之冤的师兄弟,好恨……为什么要有这样一个自己的存在…………如果……如果还能活下去……恨…………”

………………………………………………

夜凉如水。
刚刚为袁无涯引走追杀人众的白衣人将他们引远后便加快了脚力摆脱后面的追兵。提气前行了好一会儿,狸猫般的踏着鹅黄色的琉璃瓦,最终风一般地落到了满地的一座小小行宫,未惊起任何的落尘。

殿门微启的屋内,一个美丽得恍如神仙妃子般的宫装丽人缓缓地转头看向他,用微带一丝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是救了他……还是杀了他?”

“你是希望我救他,还是杀他?”扬起了一道轩眉,立于华堂之下的白衣人嘴角边泛起了一抹苦笑,反问道屋内紧握着粉拳,指甲陷入肉里都浑然不觉得痛的宫装丽人。

“我……不知道……”那宫装丽人痛苦地咬住了下唇,娟秀的脸庞曲扭着,仔细看时,才发现她已不算年青,沁出泪的眼角边已有了细细的皱纹。

“十八年前,你也是这么答我……”叹了一口气,白衣人淡淡地道:“我既没有救他,也没有杀他……不过看他的情形,是撑不了多久了,我帮他把那些追杀他的人引开,给他自生自灭!”

“哦……”分不出是痛苦还是欣喜的语气,宫装丽人快速地抹掉了眼旁的泪水,换回了一贯雍荣的神色,温文地道:“谢谢你,大哥。常洛已经睡下了,改明儿个,我让他跟你这个舅舅再学几招防身罢。”

唉,同样是这女人的孩子……一个贵为皇子,一个就连生母听到死讯后都没有流下一滴完整的泪?静立堂下的白衣人――御林军统领王齐叹了口气,低低地说道:“他……一直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乖巧得让人心痛……常洛太过顽皮,资质比不上他的十分之一!他……也是我的外甥……”

“别说了!如果他根本没有出生过那该有多好!”冷冷地咬牙忍泪,那宫装丽人转身走向锦绣绮罗的大殿,不欲再继续这一话题。王齐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道:“你变了……雪嫣……从十八年前你改袁姓王入宫后,你一天变得比一天冷血了……”

“够了!哥哥,二十年了!!那个人让我痛了二十年!现在他遗下来的祸种又要危害到洛儿争取东宫之位。我绝不允许别人再去揭开这个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所以杀了他也是迫不得已!”俏丽的容颜掠过了一抹罗刹般的恨意,那美丽得如仙子般的人物在这一刻比地狱的恶鬼还要可怖,王齐静静地看着屋内那被御封为恭妃的女人……也许是下一任太子的母妃,缓缓地走上前去,一根一根地扳开她指甲已刺到肉里的手,痛惜地说道:“孩子……是无辜的……他并没有错……”

“是的,他没有错……只是他不应该出生……更不应该……是一个在错误情缘中出生的孩子!”脸上涌起了无比疲惫的倦意,恭妃收回了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强笑道:“洛儿明天还要起早见他父皇呢,现在太傅也夸他比以前懂事多了,朝中的大臣们也连着上奏章劝皇上及早立洛儿为太子,你这个做舅舅的也替我多管教着些他罢。”

“是,微臣遵旨!”不忍再看昔日那个天真善良、巧笑倩兮的小妹子已在宫庭的倾轧斗争中变得如此漠然而无情,微微躬身一礼,御林军统领王齐转身走出了这御笔亲题的眠雪宫,从那满地残红中走了出去。

清冷的月光照耀下,
园中,小径落红无情,春芍含泪,乱渐欲迷人眼。

(―待续―)

觉得小圆圆好可怜的说…………

呃……说得好象不是我写的一样……[汗]

by突然间觉得自己勤奋得粉不象话的堕天上

笑笑江湖(11)
“回魂呐~~~”洛阳丐帮的草堂内,何晚亭受不了地看着眼前这个超大型的人形木偶,收回了在他眼前起码晃动了不下两百下的手,惜乎都无法换来他关注的一瞥。不由得叹了口气,苦笑着回想起这三天里这个似乎得了失心症的人的所作所为……

第一天――

被自己拖着走的樊易只要一看到穿白衣服的人就发疯般的直扑上去,扳住人家肩膀就直叫“小圆圆”,一路上扑过了一百来号人后(呃,有那么多人喜欢穿白衣服吗??[汗]),在城里更是变本加厉,结果回到洛阳还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大街小巷上就风传开了:镇上来了一老一少两个色盲兼变态,专门攻击白色的东西,不管是白衣服的人、白色床单、爆米甚至连白色的猫啊狗啊都不放过。导致大街上一片混乱,只要身上有一点与“白”挂钩的男女老少们都匆匆回家换衣服。更离谱的是城隍庙边楼下一个七十六岁的老太婆因穿了一件黑色衣服上有一条不到3毫米宽的白线边,听到镇上有这一变态人物的出现后急急上楼更衣时还不小心摔伤了腿,这一伤亡事故顿时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派出了大量衙役到大街上去捉拿传闻中的“采白大盗”……要不是他很干脆地点了樊易的睡穴,及时制止那迷了魂般的小子当着官差的面就想撞上一个豆腐摊上的白布的行为,他们早就被逮到衙门听监候审,没准会落个挠乱社会治安的罪名。

第二天――

好不容易不扑白衣人了,但是失魂落魄的樊大帮主只要一听到街边摊上有汤圆、豆圆的叫卖声,就兴奋地跑过去,两眼发直地揪住人家衣襟,一迭声地问道:“你知道小圆圆在哪里有卖??我要找他!”数下来后,干脆发展到别人叫一声“卖汤圆~”他就跟在后和一声“小圆圆~~”一路跟着被他盯上后两脚发软的汤圆担子摊主叫遍了半个洛阳城……

第三天――

只对“圆”字和一切圆形或是球状物体感兴趣的樊易痴痴地盯着一个小孩从兜里摸出来,准备买冰糖葫芦的几个铜板不停地流口水,当场吓哭了四个小孩后,索性抢过那几个圆形的铜板,一脸傻笑地直接走回了家,害自己被接踵跟上门来的家长们骂了个半死,还得赔笑又赔钱………

“没救了!”虽然自己医术高明,但对这种太过夸张的迷魂症看来是毫无办法,何晚亭在第四天早上诊过了他的脉,再用银针刺穴到用力乱刺都没有反应后,叹了这个早晨的第356口气,看向堂上同样是一脸担心但又无可奈何的丐帮弟子,判定这种已入膏肓的相思病症确是大罗金仙也难救,唯一的办法便是去找那个好象已出气多进气少的樊大帮主的心上人――袁无涯来当心药救心病了。唉,虽然自己还是不喜欢那种假惺惺的名门子弟,但看樊易这种相思入骨的情形,显然是被迷得三魂七魄全丢了!天知道那个袁无涯有什么魔力,才跟樊易上过一床,就摄走了堂堂丐帮领袖的灵魂精魄。

认输地看着那个被绑在床榻上两眼发直、形销骨瘦的痴呆人士,何晚亭示意小乞儿解开他手上的绳子后,猛摇着他在他耳边大叫道:“喂,你醒一醒,要找你的小圆圆就要到长安去,你听得到吗?”

“小圆圆……长安??”

呼~有反应了!!在第三天后就不吃不动的樊易直着眼睛重复了数遍这句话后,呆滞的眼神有了些许的生气,让堂下担心不已的众人皆大感欣慰。还未来得及奉劝他先行吃些凉水米饭,再做长安之行的打算,他就已经一把拽起了何晚亭一阵风般地掠出了大堂,混然不顾旁人诧异的眼光,在大街上就展开了轻功向着长安方向奔去。

“哎……帮主,帮中的事务…………”赖痢头小乞儿犹不死心地冲着那两个已变成一个小点的背影叫喊道,认命地自觉留下代理帮中事务的黄长老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叫了,我看帮主这回来,从始至终都没发现我们在他眼前存在过……”

“……”

……………………………………

“唉,他自己要发疯,为什么还得拖上自己这把老骨头啊?”那个回复了清醒状态的樊易脸上剩下的表情只有满面惶急,被他拖着不得不全力施展身形的何晚亭翻了个白眼,无聊地打量着身旁飞一般后退的树木,他该不会是想这样一气奔到长安吧?!很累的耶!不过目前可不是跟一个不可理喻的家伙讨论的时候,稍慢一点他就横拉直拽,真是的,一点也不懂得体恤老人家虚弱的体力!!

“你快一点好不好,我怕小圆圆会出事!!”布满红丝的眼睛里全是乞求的意味,脚下的步子可一丝也不敢放松,樊易心忧如焚地恨不得能长了翅膀飞到长安城去。

“呼~~~”赶了一夜一天的两个人在与袁无涯分手后的第五天午夜终于踏入了长安城门,何晚亭在终于能停下脚步后赶紧舒活着自己的筋骨,暗自庆幸自己这把老骨头居然还没被颠散,“喂,长安城这么大,怎么找啊?”看着那快要象没头苍蝇一样四乱钻的樊易,何晚亭急忙在他欲发起第二波奔势前及时地提问。

“呃……”听到这一问,樊易顿时傻了眼,难道又要象上那样悬画寻人吗?([作者堕天:]咳,做人要懂得藏拙!那种画,泥还是不要丢脸的好……没得折煞人白忙一场,找得到才怪!)但这里又不是丐帮的管地,分舵中的人手极少,这样也不能象上一样海底捞针似的找啊……怔怔地在午夜无人的街上站了一会,樊易沉吟道,“一定会有人知道小圆圆的师傅……那个叫…叫………什么来着?呃……”

“你连他师傅叫什么都忘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蹲在地上抱头苦思的樊易,何晚亭不由得不怀疑他除了“小圆圆”外,是不是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回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向地上那个把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形的人问道:“我叫什么?”

“老何!”继续想着那与自己有数面之缘的那个黑脸师傅应是姓吴名谁?樊易头也不抬地答了一声。

“全名呢?”搞不好他只会在满脑的小圆圆中勉强记得自己的姓,何晚亭干脆也蹲下来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问道。

“你就别来添乱了好不好?!”又要担心小圆圆,还要拼命回想那个吴什么东西的尊名,樊易没好气地回瞪那个满脸失望神色的何晚亭,一老一少就这样耗在了空街的屋檐下。

…………………………………………………………

“竟然追丢了!”嗖嗖两声轻响,两条葛衣人影从檐上掠下,并没有发现一旁的暗的檐影下还有人,较高的那个人自觉晦气地轻声哀叹起来。

“应该不会的啊,他又中了毒,怎么可能还跑得那么快?”较矮的那个极为不解地附合着,想了想,忽又低声地问道:“我说,阮师兄,你觉得师傅真的有可能是那小崽子杀的么?我看他虽然脸色总是寡白讨人厌,也不象是有那么大胆的人啊!”

“谁知道?也许知人知面不知心。既然大师兄跟二师兄都认定了,那就算是屎盘子,咱也得往他头上扣了。”那“阮师兄”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也是……说到这个,要是小子死了,大师兄他们可放下了心,老头子一向比较喜欢那姓袁的小子,害师兄他们总担心师傅可能会直接把掌门之位传给那来历不明的小子呢。”四张望了一番后,矮个子也不急着赶路了,索性乘着这难得的机会,想从那“阮师兄”嘴里打探出下一任的掌门接班人有可能会是谁,“你一向跟大师兄亲近,这要是大师兄得了掌门之位,以后阮师兄也跟着风光的时候,可别忘了咱们作兄弟的情份!”

“一定一定!”那阮师兄听了这番恭维,脸上要笑不笑地还故做严肃道:“不过这掌门之位可还没个准,二师兄可是师傅的亲生儿子,不过武艺上跟大师兄比起来还是不如罢了……但也很难说师娘会不会就着这代理掌门人之便,就把这位子娘儿俩私下给吞了。”

“咱们兄弟在,哪容得那娘儿们做主,到时候大家一致推举的是大师兄,那不就顺理成章了?”脸上带了一个谗媚的笑容,那矮个子的师弟恶心巴拉地对那个小人得志状的“阮师兄”的讨好让何晚亭心里乱不爽一把的,而樊易在听得一个“袁”字后就已脸色大变,看着那两个轻声谈笑后达成共识的两个人就要离去,出手如风的樊易已从背后制住了他们的玉枕穴,压低声音道:“不许回头,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如果敢有半点不实,我就这样一招送你们上路!”

“呃……”那两人惊觉后才想挣扎,樊易掌中微一吐劲便让他们哭爹叫娘地哆嗦起来,当下里当真头也不敢回地占占兢兢地把自己所能知道的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身后那不知如何出现的何方神圣。

“……小易,你就这样放他们走?”待得樊易拷问完后,一脚踹跑那抖糠似的两人,何晚亭才从暗出来,看着那两个屁滚尿流的背影,淡淡地问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小圆圆……不管他怎么样了!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强捺住冲天的怒火,樊易脸色铁青地沿着那两人来时的方向展开了身形,细细地搜索每一寸土地。

笑笑江湖(12)
“咳~我说……就算你很担心他,急着要找人……没有必要连老鼠窝、蚂蚁洞都看得那么仔细吧?”会有人能躲在里面才怪!已经有一天两夜没合过眼了,看着那个不知疲倦地翻找了大半夜的樊易,何晚亭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暗自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要阻止他追着袁无涯而去的行为,害得自己现在有好好的清福不能享……才幽幽地开口抱怨着,却在他狠狠地瞪视下识相地住了口,乖乖地陪着那个已状如疯虎般的樊易身边,继续完成搜索大业。

……………………………………

东方渐渐发白,两个女子的轻笑细语从竹林的溪边传来,其中一个皱眉看了看地上那具从破庙里捡到的“尸体”,把一根染血的金针从他身上拔出来,见地上的人还是睁着眼睛毫无反应,转头对另一个秀秀气气的女子说道:“柳姐姐,我看这个人可能真的没救了,只比死人多一口气,我用这么大的针扎下去,他都不会叫痛耶!真好玩~~”

“小你别顽皮了,小心耽搁了教主的正事,回去可是会被责罚的!”那个秀气的女子看了看地上毫无动静的人,摇头道:“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倒还可以把这个人扛回白水崖去给毒草堂的海棠姐姐做药品试验用,现在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没空理会他了,别玩了,走吧!”

“咦……他长得还真俊俏呢!!姐姐,带他回去吧,也许有救呢?”顺手掬起了溪中的清流,那圆脸的顽皮姑娘在洗去了那张苍白面孔上的灰尘后,禁不住讶然惊呼出声,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着说道。

“你少发痴了!”那柳姐姐啐了一口,笑道:“这教主只是叫我们出来找那位身上带有焚天血印的故人之子,可不是让你出来找情郎的!”

“中原那么大,就凭一张二十年前的画像叫我们找那画中人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嘛!搞不懂教主在想什么,丢了二十年的玉印,现在才想要找!”调皮地嘟了嘟嘴,小继续地用溪中的清水擦拭着那张俊容。

“不太清楚,我听姚左使说,教主是在二十年前受了一家农人的相救之恩,当时身无长物,使将教主的掌印――焚天血印相赠,现在教主膝下无子,搞不好是想传这个消息,让这个持印的故人之子接掌我们无极教呢。”打量了一眼地上的袁无涯,虽然他眼睛睁得大大却无神的表情有些可笑,但的确是俊秀儒雅,潇洒出尘,那柳姐姐也笑了笑,道:“哟,长得还真不错,难怪我们这小妮子一见就春心动了!”

“你少胡说!”咯咯娇笑着打闹了一会,小停下了身形又皱眉道:“不对啊,这样风声传出去,我看持印前来的未必会是当年那个故人之子呢!”

“管他们那么多干什么呢?教主说了,中原大乱也未尝不是好事,谁叫他们老是欺压异族,反正风声传出去了自会有人争着送来那枚血印,不管最后能来的那个少年是用什么方式获得焚天血印的,能活着上我们白水崖就算是人杰,经过调教势必可以…………”那姓柳的姑娘还未说完,一声大喊毫无前兆地从林中传来:“别碰我的小圆圆!!!”一个满面风尘的男子飞快地从林中窜出,一把抢过了地上那毫无生气的白衣男子,怒视着那个对他“上下其手”(哪有那么夸张,人家只不过用手绢给袁无涯擦脸上的水而已……)圆脸姑娘小。

“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要死了,溅了她一身的水,防措不及的小满脸怒气地瞪着那突然出现的男子及在他身后缓缓走出的老人。

没错,被那两个姑娘救下的男子正是在破庙中昏过去的袁无涯,找了他大半夜的樊易因从洛阳赶到长安,连着奔劳了两天两夜,觉得口渴难奈找水喝时不料一入竹林便看见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老何……你看看小圆圆怎么样了?”无暇理会那水边似乎应该是美丽动人的两位佳人,樊易一脸惶急地把全身僵硬的袁无涯抱到何晚亭面前。

“……”啥时自己成了这小子的专用医生了?朝天翻了个白眼,何晚亭慢吞吞地伸手搭上了袁无涯的脉搏。

“喂!!”竟然把别人当透明的啊?!看着地上那个老者似乎正在用医术救人,咽不下这口气的小一把揪起蹲在一旁的樊易,重申道:“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是我先看见他的耶!!”

“吵死了!”被眼前的怒火佳人挡住了看小圆圆的视线,樊易懒得跟她多说地把上身衣服左右一分,指着左胸口上袁无涯情迷中咬出来的一个淤青结痂的齿印很骄傲地对她说道:“哪,这是他六天前咬出来的!谁说你认识他比我早!他死会了,要找意中人找别人去!”看着那圆脸姑娘毫不掩饰的爱慕眼神,早已有己身为经验的樊易赶紧出示铁证以断绝那个仿佛对袁无涯一见钟情的女子的痴心妄想。

“呀~~变态!!!”饶是异族姑娘民风开化,但一个青年男子突然间袒露出来的胸肌仍是吓着了本是一脸凶巴巴状的小,忙放开揪着他衣服的手,满脸通红地退到一边去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怎么样了?”成功地吓退了眼前的障碍物,樊易满脸担心地看着沉吟不已的何晚亭。

“大概是中了离魈散,幸好上吃的‘阳雪丹’功效未完全减退,保住了他的心脉,不过现在他除了心头尚有暖意外,也不知道是清醒着还是晕迷,如果找不到离魈散的解药,他可能一辈子就象这样一个木偶,不会动也不能说话。”伸手掐了掐袁无涯僵硬的肌肉,果然是连一点知觉都没有了,何晚亭皱了皱眉。

“解药??要上哪去找??对了,回去找他那些师兄弟要!!”樊易一把抱起袁无涯就想往外冲。“你等等,他们不是说现在邀来的各路好手都在追捕袁无涯吗?你这样带他回去,我看他是没救了,你也要送命。”也不知道应该说袁无涯倒霉还是樊易倒霉了,自打袁无涯遇上了樊易后各种灾难接踵而来,而樊易一碰到袁无涯的事就是那么顾前不顾后的,看了看那对小冤家,何晚亭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有还魂草,我再施以针术的话应该可以救他,不过这种草一般在苗疆的高崖下才有……”

“我这儿有啊!”被冷落在一旁、两眼一直咕噜噜地在焦急的樊易与地上的袁无涯中打转的小突然笑吟吟地开口道,顺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从里面倾倒出一点淡紫色的粉末。

“给我!”樊易眼前一亮,扑过去就想抢,她却更快一步地退到小溪中的石头上,威胁道,“你再过来我就倒下去了!”

“别……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樊易大急,顿住了身形。

“把他让给我!”

“想都别想!”

“那他就没救了!!”

看着满头大汗地与那顽皮姑娘斗嘴的樊易,老经世故的何晚亭看了看微笑着立在一旁并不作声的秀气姑娘,心知她们还算是有心想救人的,忙提气制止那两个缠夹在“给!”“不给!!”孩子般斗嘴的樊易与小,说道:“喂,好歹大家都想救人,不如等救了他后让他自己选择要你们哪个好了!再吵下去,人都要断气了,还有什么给不给的?”

“嗯……这也是……好,先给你药救人!!不过……我还有一个小条件!”

“还有什么快说,只要不是要我把小圆圆让给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

结果……

半个时辰后。

满脸惶急的樊易可怜巴巴地在一家郊区农户外盯着一块长约十分,厚不及三分的木牌,哭笑不得地看着大书在上面
“樊易与狗不得入内”的几个大字,空余满心的焦虑而不得其门而入!听着里面微微传来的声响,樊易搓着双手就象待产的丈夫(呃,小圆圆要生了吗?)、被困的熊一样的走来走去,晃得原本一直是笑嘻嘻地看着这件事的“柳姐姐”也禁不住皱了皱眉,浅笑着说道:“你坐下来等一会不好么?我这个小妹子古怪灵精得很,你得罪了她,这还算好的了……”

“我怎么知道她会不会乘机把我的小圆圆给吃了?那么久了还没出来,真是的!!”不满地嘟起了嘴,樊易蹲下身去拍了拍那条跟他一起被扔出来的大黄狗,大有“同是天涯屋外人(狗?)”之叹。

“你要是再说我坏话,我就顺便给他下迷心药,叫他一醒来只会看着我,气死你!哼!!!”柴扉拉开了一条缝,小探头出来朝地上不知嘟哝着什么的樊易吐了吐舌头,在他跳起来拼命地想往里打量时做了个鬼脸,飞快地关上了门。

“唉……还要弄到什么时候?”失望地又蹲下去安抚着那低呜不已的狗狗,樊易无聊地把双手放于地上,跟着它一起吐着舌头继续待产(?)……

笑笑江湖(13)
恶梦?

脑中旋转着的一张张似乎是很熟悉的脸一下子变得那么狰狞可怖,被至亲近的人背叛的感觉让人打心底里发寒,从身上各个穴道传来的痛感又是那么的强烈,为什么自己就是挣扎不出去呢?汗水泉涌般冒出,袁无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发出了一声低吟,从噩运连连的僵梦中醒了过来。

“呀~你终于醒了!!”传入耳中的是一个娇糯而微微带有异族口音的女声,随即在些微的痛感中,身上各大穴似有针状物品拔出,袁无涯满头冷汗地咬着牙忍受着痛楚时,那女子已经竹筒倒豆、连珠炮似地说道:“哪,我知道你一定好奇这里是哪里?我又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醒来的?对不对?我告诉你哦,现在我们在长安郊外的一家农户里,你身上中了离魈散,晕迷了整整一天了。我叫孟,你叫我小就好了,我是白水崖无极门里的司使啦,我长得很漂亮哦,两只眼睛又圆又大,而且我也很善良耶,所以是我救了你……当然,还有那个长得还不错的老头啦!……哇~~人家夸你漂亮你又打我的头!!!”

“小圆圆,你醒了?!”竖起的耳朵听到屋内传来了袁无涯那强忍痛楚的低吟,樊易再也忍不住地冲破了孟的禁令,撞入了那扇紧闭的小门,不去理会那两个一个捂着头怒目而视,一个绿了老脸吹胡子瞪眼僵持着的孟与何晚亭,直扑到床边去看向那个脸色苍白,汗湿枕被的人儿。

“……你……是樊易?现在很晚了吗?……为什么这里不点灯??”为袁无涯从声音里就认出了自己而高兴,但樊易脸上的笑容僵在了他的下一句话里――现下夕阳的晚照未下,从西边的窗户里照进来的阳光给屋内带来了一室的橘色光晕。微风吹拂之下,淡淡的黑影在那张如玉般脸上摇曳着,但那双原应清亮有神的眼睛里却是一片茫然…………

“你……你的眼睛……”最先反应过来的小伸手在袁无涯的眼前用力地上下挥动着,正待惊呼出声时被樊易一把掩住了嘴。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女人,樊易喉咙干干地强笑道:“是啊……今天太晚了,这个农户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连盏灯都没有,幸好我练了夜眼,所以才能看到你啊。”

“哦……”极度的虚弱让袁无涯想睡,但又怕自己一睡下便又被那种可怕的恶梦纠缠,冷汗岑岑地起坐起来清醒一下,才发现自己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小圆圆你想干什么?”小心地为那濡湿的额头上拭去了点点汗水,樊易极体贴地为那薄被覆盖下的身躯按摩着僵硬麻木的肌肉,浑然不管小那讶然的目光,而何晚亭暗自叹了一口气,看着樊易不住传来的眼色,心知他是想暂时不让醒来的袁无涯再受剌激,打量了屋内那两个劫后重逢的人几眼后,一把拖着那个目睹这一景象发呆的小走出了那个房间。

………………………………

“喂,这样不告诉他好吗?他迟早是要知道的嘛!”被何晚亭一把拉到灶下,茫然地顺手接过他递来的柴禾开始升火的小在看到火光已雄雄燃起后才反应过来,她被这老头当烧饭丫头用了。

“我刚才探过了他的脉象,一切都没有异常。那也就是说,现在他的眼睛看不到东西,并非药毒所致,是他自己潜意识地不想看到一些东西,这种眼疾得靠他自己的意志力才能好了。”忧愁地看着小把灶里灶外都烧得一片通红,更可怕是根本没放水便把米粒倒进了那已冒起了青烟的大锅,为确保今天晚饭的生计,何晚亭赶紧抢救那可怜的大米,“丫头,你到底会不会做饭啊?!”

“马马虎虎啦!”干笑着掩饰自己低劣的厨艺,孟左右四顾之际才发向来帮她将食物拯救于危难之中的柳姐姐――柳絮竟已芳踪迢迢,不由得大急道:“咦?柳姐姐怎么不见了?”

“她留了张字条在门外,说她先到长安绣玉坊去办你们还未完成的任务了,等她通知了教众后再回来找你。”没好气地指了指柴扉上飘着的那张巴掌大的字条,何晚亭抢过那可汲的羹杓力图挽救那已散发出糊味的东西。

“碰~~~~”爆破声及尖叫声从厨房传出――毕竟你能对两个厨艺白痴能抱多大的希望?闻声而来的樊易在看到了满地流溢的米和水、骤然间被浇熄后犹冒着青烟的柴灶、及地上那个裂开了一个大洞的黑锅……几乎要怀疑那两个脸上一阵青红白绿黑的一老一少不是在做饭而是在人家的厨房里打了一架。沉着脸从嘿嘿干笑着的何晚亭手中夺下了掌杓大权,樊易没好气地对那个百无一用是医术的老头儿道:“小圆圆睡着了,你去帮我看着他,我来做饭。”

“呃……我也去看看他怎么样了……”看着那一张阴郁着的脸,小吐了吐舌头,反省了自己“拙妇难为有米之炊”的劣行后,也赶紧想跟在那如蒙大赦般的何晚亭身后远离已成为超低气压中心的樊易。

“你不许去!”背后有如长了眼睛般地制止小耗子偷溜的行为,心情难受到了极点的樊易倒是没忘了要让这个情敌远离袁无涯的初衷。

“你凭什么管我!”好委屈啊,一张凶巴巴的黑脸向着自己,小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他眼睛会看不到又不是我的错……”他该不会是想泄愤地打人吧?再不然在饭里下毒?放泻药?

“我没说是你的错……”叹了口气,樊易拾起了地上的米,几天来的忧心跟焦虑让他疲惫,但是都比不上袁无涯受苦更令他觉得难受,“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有药,也许他就很难救了!”

哇~天要下红雨了吗?呆呆地看着那个真的是很诚恳地道谢的人,小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只是一时玩心大起,加上刚开始也确实觉得袁无涯长得实在让人心跳,所以才跟着这奇怪的一老一少来到这里救人,不过好象没完全救好……“呃,你也不用太担心啦,刚刚那个姓何的老头说他的眼睛又不是没得救,可能只是暂时的失明而已……”被拔了牙的老虎比狗狗还可怜(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啦!),看着原本那个一路上极有生机跟自己吵架斗嘴的樊易现在一副蔫蔫的样子,小也赶紧蹲下身子帮他拣着满地的米粒,看着他重新洗好后另找了一个小锅放水炖到火上,才小声地问道:“你这么喜欢他??难道他是女扮男装?……不对啊……他明明是男的……”

“是男是女有关系吗?我喜欢他,我喜欢的只是他,那又有什么不行?!”哦~对了,小圆圆现在身体虚弱得很,应该给他做些容易下咽的稀饭,这样想着,樊易赶紧往未开的锅里加水,看到小脸上掠过一抹奇异的神色忙补充道:“喂,如果你想尖叫变态的话只说我好了,小圆圆不是!一开始就是我喜欢他的,你别在他面前说奇怪的话……”

“老大,我好崇拜你!!你们中原人也有这么酷的情!!哇,第一见耶!!!”原本以为她颤抖着的嘴唇是想训诉这种一般人看来理法不容的恶癖,不料这小妮子竟然是扑上来抓住了自己的衣袖,用大闪着星光的眼睛崇拜地盯着自己猛瞧,倒是让樊易极感不适地怔在了当地,“对了,你是叫……烦易对吧?这个名字起得还真好!我一定会帮你的,就算他不喜欢你,我也会让他知道,要想摆脱你这个麻烦有多么的不容易!!!”

呃?这也算是赞美自己的话吗?头一听到自己这个叫了二十几年的名字有了如此新解,樊易看着那个一脸奸笑着不知打什么鬼主意的小,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寒颤,赶紧谢绝道:“不……不用了……你别黏着他就好……”

“那怎么行呢,你不用跟我客气的!我们苗疆人最讨厌别人不接受自己的好意啦!!我说过要帮你就一定要帮到底!!!”无比坚决的拽着那个似乎有点害怕着后缩的人,小两眼放出了万丈光芒,似乎已经预见到那两人能牵手共结连理的光辉前景,沉浸在自己快乐的幻想中,孟对那个张口结舌着想说什么的樊易很有信心地挥了挥手道:“不用太感谢我的,真的!!”

“呃……”现在终于能刻体会袁无涯对自己是多么无奈地沟通的心态,樊易在猛挥了好几手都挥不回那一直痴笑的小的神智后,只好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先考虑把做好的稀饭盛到碗里,再唤醒应该是饥饿不已的袁无涯喂他吃些东西…………

(―待续―)

一物降一物,这个天敌的食物链的由袁无涯――樊易――孟,最终当然是要栽在偶们这从古至今都战不无克,攻无不胜的同人女手上啦!!哦呵呵呵呵呵~~~~~~

堕天

笑笑江胡(1)
“小圆圆……”
“小圆圆哥……”

两张讨好的笑容很白痴地在那个看不到的人面前晃,何晚亭终于明白了比遇上一个痴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同时遇上了两个如此相似的“小圆圆痴”!!然而,更让人忧心是那个在第二天知道了自己目前已不能视物的袁无涯――他从醒来了听到这一消息以后,就一直在发着呆,既没为自己遭受了如此不白之冤而生气,也没为自己眼睛瞎了而伤心,只是好象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每天除了睡觉跟呆坐以外,整个人就象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了呼吸以外其他一切可称之为活人的举动。这样木偶娃娃似的人儿让樊易无比的痛心,更让孟为自己好不容易想好的牵线拉媒、做月老红娘兼拉皮条客的滔滔说辞无法得以一吐为快而扼腕不已。

“小圆圆,我扶你出去看……呃,不,去闻闻外面开的好不好,很漂亮很香的哦,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就带你回洛阳去……闻那名动天下的牡丹!”看着那既不开口说话,也无任何反应的袁无涯,樊易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打动袁无涯的话……天可怜见!他在这三天里已经把一切能想到的美食、美景都诱惑地说完了三遍,除了让何晚亭听得口水直流孟听得两眼大放光彩外,袁无涯仍是那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好象压根就没听进去一分半毫。

“对啊对啊,老何说如果你有特别强烈的愿望想看什么东西,也许你的眼睛在看到那件东西的时候就会好起来呢!!……说到这个,你对我的长像真的一点不好奇吗?你一定很想看看被誉为白水崖冷泉冲‘葱’的我是多么的优雅大方、美丽动人吧。哪,只要你好好地集中神智,一直在想着――我要见小我要见小,你的眼睛就会好起来也说不定!”附和着樊易的诱之以利,孟很牺牲地奉献出了自己的霉力冻人的风采,可惜……那个如冰雕般秀美的轮廓却未为之动容丝毫,真是失败!

“小圆圆……你今天想吃什么?昨天的碧梗粥合不合你的胃口?今天我们换一个新的口味好不好?小圆圆……”无数带了糖衣的炮弹阵亡于那具除了胸口微微起伏外没有任何变化的绝缘身躯,樊易与孟不约而同地齐齐叹了一口气,再度看向那张虽然睁着眼睛但无任何表情动作的脸。

“喂,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啊?”偷偷伸出想在袁无涯身上掐掐捏捏吃豆腐的手被樊易打掉,孟愀然不乐地看着那个满脸保护神态的老母鸡樊易,嘟着嘴道:“他现在又看不到东西,也许他眼睛是睁着的,人已经睡着了呢?不然怎么会叫了那么久他都不会应一下啊?”

“你闭嘴!”如果袁无涯是醒着的,那这话对他造成了冲击会有多大,樊易气急败坏地瞪着那个已自觉失言而掩嘴开溜的背影,恨恨地道,“哼,下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我绝对捉你来打一顿屁股!”

“小圆圆……”叹了一口气,回望向那不言不动、不笑不哭的袁无涯,樊易轻轻地把那坐在椅上、毫无生气的身子抱出了阳光灿烂的屋外,看了看他这几日来被冷汗、汤汁弄脏的衣物,想起一向较有洁癖的袁无涯如果清醒时绝不能忍受如此的污秽,樊易把赶紧把他抱到了有竹林遮阴的水边,除下他的衣物轻轻地用水帮他擦拭着身体。

“我知道你一定醒着,别太在意那些人了,他们不值得你那么难过的……”眼前的人儿竟然对他的手不躲不避,只是在冷水突然间浇上了他的身体时微微地瑟缩了一下,就又没有了其他的反应。缓缓地在那僵冷的肌肤上揉搓着,樊易一点一点地顺着水流亲吻着那洗净过的皮肤,膜拜似地由顶至踵吻遍了他的全身后,居然欣喜地发现那具原本苍白的躯体已不期然地染上了一层红晕,“你感觉得到我对不对?我是樊易啊,我不是会伤害你的人,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小圆圆……”替袁无涯擦干了身上的水渍、掩好他的衣服后,樊易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那嫣红的樱唇,不懈地想叩开那紧闭的牙关,引起他更多的反应。

“喂……樊易那么色的啊?你看他又在亲小圆圆哥了耶……”远远地躲在一边,本来想叫樊易回去做饭的何晚亭与孟看着那让人脸红的一幕吐了吐舌头,正在为肚皮大计着想又不敢冒死打挠这段亲蜜时光而犯愁之际,几把很刹风景的声音从身后的竹林中传来,“找到那小贼了,大家伙并肩儿上啊,把他捉回去血祭先师!!”

呼啦啦几个持刀拿剑的人一拥而上,围住了水边仍是没有多大动静的袁无涯及闻声后极快转身立起的樊易。

“这位兄台请了,你身边这人正是本门弑师逆徒袁无涯,相信你一定已听说了这一宗震动武林的惨案了,劳烦你将其交还给我带回去正法,以偿本门血债!”摆一摆手制止那就欲上前动刀动剑的武林同道,长身立于樊易前方的正是义剑庄大弟子、袁无涯的大师兄梁宏义,看着面前这虽然衣衫破旧,但气度极为沉稳的男子,倒也不敢小觑,打算先和言套个近乎,尽量在不动刀剑的情况下将袁无涯活捉带回义剑庄,届时又立下大功一件。

“你是什么人?”查觉到靠在自己身上的袁无涯在听到了这个人的声音后竟然微微一震,樊易眼珠转了几转后,笑吟吟地开口引面前这人多多说话,想试试看能不能通过这样的剌激唤醒袁无涯麻木的神志。

“在下义剑庄弟子梁宏义!”虽然不明白樊易的用意如何,梁宏义仍算是客气地答道。

“哦,你今年贵庚啊?家住何方?有否婚配?……对了,还有,你找他有什么事?我看你们不象是好人耶,我怎么放心把我好不容易救活的人交给你们?”眨巴眨巴无邪的大眼睛,樊易笑得好无辜好纯真好善良,一连串的问话几乎没让所有在场的人懵住了。

“……”,虽然觉得眼着这人有点缠夹不清,梁宏义还能牢记自己应算是名门正义人士,因此仍是努力地沉住了气,制止住已欲动手的身后众人,沉声对这看似山野莽夫的人说道:“兄台说笑了,你身边这人心狠手辣,欺师灭祖,是我师门大敌,还望兄台晓大义,将之缚还我门,免受牵连。”

“哦??是谁看到他欺师灭祖的?”扶稳了颤抖不已的袁无涯,樊易笑得一派闲适,但却绝无将人交出之意。

“别跟这小子废话了,我看他们准是一伙的……”早就不耐烦于那种摆门面的无趣对话,性子火爆的吴逢明之子吴正玉不顾劝止地一扑而上,怒骂道:“姓袁的小贼,现在躲在别人身后当缩头乌龟吗?你何不站出来给天下人一个解释?”

“……”,听到了另一个自己应该很熟悉的声音后,两眼无神的袁无涯身子猛然间巨烈的颤动着,指节也发白地抓紧了樊易的衣襟。

“他在害怕吗?那就是有感觉了!!”心痛地看着袁无涯苍白的脸色在掠过了一阵愤怒的红潮后终于有了起伏变化,樊易不忍心再让他承受这种痛楚的剌激,笑嘻嘻地侧身避过了吴正玉迎面剌来的一剑,手忙脚乱大呼小叫之余,那一众等着看好戏的人只觉得眼前一,不知怎地,想打人的人反而好象是被人给打了……

只见刚才一剑似乎是势不可挡的吴正玉狼狈地从溪水里爬起来,气得煞白的脸上一个鲜红的掌印正昭告着他下水的原因,吐出嘴里呛入的水时竟然还带了一条小鱼!这倒是让樊易极为惊佩的讶呼道:“哇,这位大侠好本事,别人是小鱼吃虾米,你却大虾吃小鱼,下口之快真是让人佩服啊佩服!”

“那个人是袁无涯勾结的邪教妖人,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大伙儿一块儿上啊!”面面相觑的人群中,不知谁大叫出了这一句话,顿时为自己的以众敌寡找了个最好的理由。

冷笑着看那一群一哄而上的武林人士,樊易眯起的眼睛倒是注意盯住了那个大叫着让众人围攻而上后,自己便悄悄后退想不引人注意地离开这现场的人,顺脚把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梁师兄踹入水中与吴正玉来个喜相逢,并很大方地附赠他们俩头上撞起一个大包后,樊易揽起袁无涯闪身躲过了数把招呼上来的刀剑,朝小与何晚亭藏身的方向大叫道:“喂,你们两个刚刚看戏也看够了,现在要付费了!左三右七,剩下那个归我!!”

――这小子倒是丝毫不肯吃亏!一查觉到他们来了就马上给袁无涯穿好了衣服,最多不过表演了几下亲亲而已,就要收这么高的费?不情不愿地迎上了在樊易“很好心”地指点了方向后蜂拥而来的一干人众,何晚亭只好胡乱拿这些人来发泻自己因樊易乱收费且费用太高而不满的怒火。久未见过这仗势的小倒是玩得不亦乐乎,金针、毒粉、粉拳绣腿很高兴地拿出来大肆挥霍了个痛快。

“跑那么快不累啊?人家快跟不上你了耶?!”不去理会那战成一团的人群,樊易轻巧地缀着那从混乱中开溜的身影,凌空一个翻身用一张大大的灿然笑容对上了那脸色苍白如见鬼般的青衣人。

“你……”无法相信自己被誉为东厂中轻功最好的“血影”竟然会如此轻易就被还挟带着一人的樊易追上,那本欲急着想回去禀报这一变故的人脸上骇然变色,暗自吸了一口气后,堆出了一脸的笑容道:“英雄的身手实在是让人佩服,小人虽然不才,可也不屑于与肖小之辈一起以围攻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是以只好先行离开。”

“哦,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就是呼喝起众人围巢魔教妖人的煽动者吗?想打个哈哈就蒙过去?”樊易眼珠一转,倒也不去点破他,微笑着道:“嗯,既然是这样,你比那些人好多了,我就不为难你了,与兄台结交结交如何?”

“呃,小人……薛寅,乃江湖无名小辈,区区贱名不劳英雄挂齿。”看着樊易脸上大有缓和之色,情急中的血影胡乱编了个名字,仍是急欲想从这个武功不可测的独行神丐传人身边离开。

“呵呵,你好象很急?那我就不耽搁血兄时间了,青山不改……后会有期!”顺手很不经意地帮他掸了掸肩上的灰,樊易看着那似一抹青烟般消失的背影兀自笑得好乐。

“喂,你就这样让他走了?”打完后赶上来的何晚亭抱怨地看着那诡异的身形离去,不解地看向樊易时,只见他闲闲地从怀里掏了一把银票出来扇凉的同时,顺手把左手的一块小小的金牌递了过来,道:“你瞧瞧,这应该是哪里的东西?我看他应该是一个严密组织的下属,逼问他多半也问不出什么,所以干脆从他身上的物品来打探他的来历恐怕要更快一些。”

“嗯……”何晚亭接过了那一块金牌,只见那上面正面刻着的是一柄正在滴血的刀,下面用几乎细不可见的银丝嵌了“十一”两个彖文,背面写着的却是“御前四品带刀待卫段”,“这似乎应该是宫庭之物……难道他是宫里太监汪贤训出的东厂密探?”顺手抢过樊易手中的那一摞银票,发现那竟然是每张都上千两的大票子,何晚亭倒是不由得皱了皱眉:“他随身带着那么大一笔数目,想来是要办一件大事,随时方便买通一些关键人物……只是不知道在宫里背后策划这件事的人用意何在?”

“嗯,谁知道?我们找不了他,只好等他们找上门了……不过今天我们可发了一笔横财!对了,这里可不能留下了,我看我们给借宿的农户一笔钱,让他们也尽快离开这里……”得意地抖了抖那笔赃款,樊易倒是已心安理得地策划起它的用途来。

“喂,那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办?”打断樊易嘿嘿傻笑的金钱梦,小伸手指了指刚刚的辉煌战果,只见被两人或以重手法点穴、或以药物迷晕的一干人士以各种千奇百态的姿势僵立溪边,几乎可成人林一景!

樊易看了看一旁气色尚未好转的袁无涯,低声问道:“小圆圆,那些人就是害你的师兄弟了,你想让我怎样帮你出气?你告诉我好不好?”

“对啊对啊,小圆圆哥,你要不要杀了他们来出气??”高兴地看到那张冰雕般的容颜开始有了表情,为自己即将能得以实施的游说任务而兴奋不已的小在一旁丛恿献策。

“……算……算了……”好几天没说话让袁无涯的声音沙哑,但他发出来的声音已让樊易觉得自己快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你终于肯说话了,小圆圆!!”高兴得一把抱起袁无涯一飞冲上竹梢,跳上跳下的樊易在快乐之余的同时也对那一群在溪边干瞪眼的武林人士们做了“死罪可免,活罪不可饶”的决定。

但见在一老二少,两男一女的嘿嘿冷笑之后……数日下来仍居于义剑庄的各派武林人士中传开了极为暖昧的流言:
“――据说义剑门大弟子二弟子为争掌门一职而不合的说法是假的呢。”
“哎,对啊,那天还有人亲眼看见他们两光着身子搂在一起,光天化日之下就做那苟且之事呢!”
“唉,真没想到,他们的师父、父亲去世还不到一个月,这两人就如此不知廉耻地在野外苟合,还是被一个洗衣的农妇在溪边发现的……”
“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名门之士竟然有此断袖分桃之癖……”
“…………………………”

这一禁断丑闻的呼声甚至压过了数十日前的弑师惨案!!对此一事百口莫辩的梁吴二人现在出门有如过街之鼠,如果同时出现时更是引起众多女子的惊呼……看来,被人用此种异样“关爱”目光注视更兼背后指指点点的生活是还要再让他们多享受一段时间的了…………

(―待续―)

笑笑江湖(15),向精通历史的dandan大人讨教后,改了一些太过失实的地方……
巨汗……
偶的历史知识那个烂啊…………555555

表打偶也表笑偶,人家会知错就尽量改的:)

虽然本文不会完全遵照史实,但闹太大的笑话就不好了(偶连人家皇帝老儿的父亲都弄错了)……T-T

还是有一些东西不太好改……但对故事嘛……应该还允许虚假的存在:)

如果存了昨天那篇(15)的大人们麻烦改成这篇吧……太丢脸了偶……

再一地谢谢dandan大人的热心指教!!!

笑笑江湖(15)

“小圆圆,我们回到洛阳去以后你就不用怕了,那里是我的地盘,没有人能欺负你的。”理所当然地用妙手空空得来的赃款卖了辆舒适的马车,生怕袁无涯又回复初醒时呆滞状态的樊易把那为老不尊的何晚亭和那个呱噪的小女生孟一起踹到前方驾座赶车以后,轻声细语地开解着眉心紧蹙的人儿。

“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你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想打人也可以先把我当假想对象来狠狠揍一顿也行的啊!!”,涎着一张笑脸,樊易黏皮糖一样地靠了上去,反正袁无涯既然清醒了,他就有本事要让他会哭、会笑、会生气!

“小圆圆?”不安份的禄山之爪成功地偷袭上袁无涯露出袍袖外的手,乘别人看不到之际空袭得逞的狼吻果然让那张白玉般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羞恼的红潮。

“樊兄……你……自重!”虽然不知道已身在何,但由于看不到反而更敏感的肌肤在感受到了樊易炙热的呼吸后,袁无涯不得不从自怜自伤、怨愤满怀的冥想中回过神来,想起目前的首要任务应是先解决这个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樊大狼。

“叫我小易!”俯头附在那圆润小巧的耳垂边,说完后还得寸进尺地舔含了一口,满意地看到那具强自镇定的身躯猛然间一抖。企图回复一副冰冷相模式的袁无涯终于愤然发泻般地用力揪起了手边摸到的衣服,怒喝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上就已经说过了,不要以为我们曾经有……那种关系就把我当娈童待奴看。我说过的话你听不懂啊?!”

“虽然凶了一点,有发脾气就好,总比一个人闷着强……”这样想着,樊易干脆把整个人都靠上了去,一把把那个就象被意外的尖刀剜开了心头血口后,不知该怎样是好的袁无涯搂进怀里,保持适当的距离方便让看不见的他把拳脚往自己身上招呼,一边忍痛对他说道:“我不想怎么样啊,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喜欢你,只是这样而已……左手再偏上些就可以打到我的右胁了……”啧!看来他的宝贝终于打算要把这些天受的委屈都一泄而出了,只是……不能运功抵抗他的拳头,还真是有点……痛!!!

在车厢外头听到些许响声的何晚亭与孟两人几乎要以为里面正在上演一场全武行的屠狼惨案,才待悄悄掀起车帘一角瞧上一睢,就已被樊易一个大脚丫子兜头踢来,忙急急地把头缩了回去,生怕被揍不还手的樊大帮主也要找个人来出气。

“呵呵……呵呵……”好奇得不得了又苦摄于樊大帮主淫威(主要是怕樊易生气了的话没人煮饭,肚皮大计就成了问题)的一老一少干干地笑着,只好力图找些什么话题来分散倾听里面暧昧声响的吸引力。

“我说……老何啊,那个被樊易偷了那么多钱的人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啊?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中原有那么厉害的武林门派呢?”想起那天那人诡异的身形,孟倒是奇怪于自己从来没听说过中原何时又有了一个叫什么“东厂、西厂”的武林派别。

“他们不是武林人士。”把越伸越长的耳朵收了回来,何晚亭赶紧正色咳嗽了一声,开始给那个两眼乱转的好学生上课,“他们是在我朝数代以前的皇帝――明成祖的授意下,宫中秘密训练了一批身手诡异的剌客密探,用以打探朝中大臣们是否有对朝政不满或是讥讽之言辞,说起来勉强应该算是一个缉捕“叛逆”的特务机关。起初直接受皇帝指挥的,后来这统辖权便渐渐的移到宫中的宦官们手里。至本朝后,神宗帝干脆就把上林苑西苑拨给了他们做秘密基地,另给他们改名为‘西厂’,养的这些特务人员更比东厂多了一倍!这些人的活动范围不仅限于京师,各地王府边镇,通都大邑,甚至各省府州县,乃至偏僻乡村都有他们的踪迹。虽然他们在外面挂着御前待卫的头衔,不过权力要比一般的武官要大。东西厂的密探都是从小挑入宫严格训练出来的,现在由宫内的太监汪直掌管着。这些高级杀手心狠手辣不说,汪直更是独创了一种令人做呕的暗器血滴子,那玩意儿从外面看就象一个半圆形黑皮囊,内藏一圈锋利无比的快刀,用时就把它扣在对方的头上,开动机关后很轻易地就可以取人首级于无形。是以江湖人士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些凶残的宫庭杀手。”

“那小圆圆哥怎么会招上这些人的啊?”对这一话题产生了兴趣,小忙又追问着那个说书讲古状的何晚亭。

“我也不太清楚。听小易说,好象是袁无涯代师门赢得了一个什么镖任,替皇帝老儿护镖下江南办什么事的时候就给这些人拦下了……”

“你又说那个什么厂也是为皇帝办事的?他们怎么拦自己的人啊?”不解地睁大了眼睛,孟诧异地觉得这宗没头公案真是搅得人满头雾水。

“也许这件事与眼下朝中争持不下的“立国本”有关。听说朝中的大臣们各持一派,为立王恭妃所生的长子朱常洛为太子、还是皇帝老儿私心想立的宠妃郑贵妃之子朱常洵为太子而争论不已,吵得没完没了的呢!”意兴阑跚地打算结束这别人的家事之争,何晚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嘟哝着:“我说小啊,你也别想那皇帝老儿的事了,想想办法,怎么样让那两个人出来,我倒是觉得饿了……”

“哦……”听到何晚亭这么一提醒,孟看了看已欲西斜的太阳,倒也觉得腹中一阵饥肠咕咕,侧耳倾听了一下,发现车厢里竟然已毫无声响,不由得暗暗大惊道:“难不成樊易在没有抵抗之下竟然被袁无涯一不小心给打死了???”

正欲冒死再度掀起车帘确认一下里面生还的人数,樊易已带着满头的包从车厢里一跃而出,旋即小心地把车里那个已不再抵抗的人儿抱了下来,对那两个把嘴张得快塞下自己拳头的何晚亭跟孟一笑道,“小圆圆饿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造饭休息吧!”

“……”,怔怔地看着脸上青了一大块,眼边黑了一圈,嘴上更是已皮破流血的樊易傻笑着扶稳了摸索前行的袁无涯,衣外触目所及之皆为一片青紫……想必在那粗布衣掩盖下的身躯上淤伤青肿更为“精彩”!而被他扶住后的袁无涯竟然没有挣扎,只是酡红着一张俊脸默不作声,唇上嫣红微肿,显然是嘴巴在某种状态下被堵了很久而产生的必然后果……

“呃……他们就这样合好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地已率先前行的两人,孟猛然间想到什么后,身子害怕地抖了一抖,转头问道:“老何,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比如说用拳头、疼痛来表达爱慕之意什么的……”(呵,SM)

“不知道……樊易我就不敢说了,那小子根本就是个怪胎,没想到袁无涯也……”嗬嗬干笑了数声后,何晚亭这才想起应保持文明古国给边陲小民的良好印象,忙清了清嗓子,正容道:“你们女孩子家懂什么,男人间的友谊都是靠拳头来表达的,所以才会有所谓‘爱之,揍之切’一词的出现啊!!”

“呃……是吗??”看着那把车子赶到水边卸马的何晚亭,孟茫然地上前去帮忙的同时还在努力消化着今天新学到中原辞汇…………

(―待续―)

猜猜樊易跟小圆圆后来在车里做了什么?

作者偶也粉想知道啊!^^b

《笑笑江湖-下》――录入:惜
作者:自由录入(xxxxxxxxxxxx) 25/3/11 :6 字节:196K 75 帖号:2232

堕天

笑笑江湖(16)
在林中找了块平整的青石,樊易扫了扫上面的灰扶袁无涯坐下,顺便呼喝那两吃闲饭的闲杂人等去拣干枝打野味,等到桔黄的火光跳跃着燃烧起来后,被火烘烤得无比炙热的土里渐渐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小易啊,这应该可以吃了吧?”咽了咽口里的涎沫,何晚亭两眼直勾勾地盯住了火下那一小片由松软到坚实的土地。

“嗯,应该好了……”听着现场已有三人的肚子开始敲锣打鼓,樊易把那团被火烤得焦黑的泥块挖了出来,顺手一掰开后,鸡毛随着泥块纷落,一只肉色酥黄、喷香诱人的烤鸡呈现在两堆口水面前。

劈开一半递过去给那两个喉咙里伸出手的人,樊易把自己手上拿着的那一半鸡肉一块一块地撕下来喂到袁无涯嘴里,“这个是叫化鸡哦,好不好吃?”

“……”,香嫩的鸡肉嚼入口中的滋味是不错,但是如果自己在吃的同时听到的是别人咕咕大叫的肚子,这个美味自然是要大打折扣了,“你自己也吃啊……”羞愧于自已刚刚泄愤乱打人的行为,袁无涯细不可闻的声音仍让樊易高兴不已。

“嗯,我们一起吃!”轻轻地帮袁无涯拭去了嘴角边的油渍,樊易把那沾油的指头含进了嘴里细细地吮舔着,含含糊糊地道:“嗯,我现在才发现我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呢!”

吃完了东西后被夹在中间当五千瓦的蜡烛(那时没有电灯泡……蜡烛是论瓦的吗?!汗),感觉自己快要大放光芒的何晚亭忙一把拉起那个猛盯着樊易手上未吃完的烧鸡瞧的孟道:“小,你还没吃饱吧?我们再去打些野味来……”

“喂……现在很晚了耶……”抗议着被潇清出场的声音渐远。在听不到两人的脚步声后,袁无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道:“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能从我身上捞到什么好?”

“好?”顺手再把一大块鸡肉喂进了那茫然微张开的口中,樊易吐出了嘴里含着的鸡骨头困惑地笑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一看见你以后,我就忘不了你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让我喜欢你,呆在你身边我就很高兴了。”

“我说过我是男人!”低吼着说出了这个一直困挠着自己的原因,袁无涯俊脸不禁微微一红。

“这我当然知道!上我不就都全看过了……”意犹未尽地舔着自己的手指头,唉,如果那两个半夜出去打猎的人还有收获就好了……

“你……”有必要点明得那么清楚吗?!袁无涯叹了口气,不想再跟他纠结在这个问题上,站起身来摸索着想往外走。

“你要到哪去?”焦急地拉住了袁无涯的手,樊易这回可学乖不拉衣服了,生怕他又来个“割袍断义”。

“我回义剑庄去!现在我能说话了,我要跟他们好好的说清楚,我不能顶着这弑师的罪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地活下去。”

“不行,你回去是送死!”大惊失色地拉着那个倔强的人儿,樊易手上加力把他拉得直撞入自己怀里。

“就算是那样死也比现在苟且偷生强!”

“那不值得!你知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是多么的珍贵?所以不要轻易的放弃你的生命啊!”抱住了那颤抖不已的人儿,从他的师兄那里多少了解到了袁无涯在义剑庄里过着怎样一种生活后,樊易低声地安抚着已欲自暴自弃的袁无涯。

“你放手……唔…………”才想说话,嘴又已被樊易堵住了,待这绵长的一吻结束后,樊易拉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急促跳动着的左胸口道:“感觉得到吗?这里是因为你而跳的,你并不是没人要的孩子。而且就算你能说话了,在有些时候,亲眼见到的也未必能让别人相信。你不要那么冲动的就做决定好不好?我发誓,我会帮你查清这件事情的真象,所以,你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至少现在你眼睛看不见时我可以照顾你啊!”

“你……”这人又想让自己缺氧吗?在马车里打不还手的樊易就是用这招终于制止了自己疯狂的拳掌,因为生怕他打久了以后手会痛……

“你不相信我对你说的话吗?”抱住了那喘息着无力挣扎的人儿,樊易也暗自着急为什么自己跟他说过了那么多遍的话为什么都无法换得他真正的信任。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很没用…………”包容着自己的胸膛一如记忆中的温暖,袁无涯颤抖的身躯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沉默了良久,轻声地问道:“樊易,你学武功是为了什么?”

“我?我没想过,只是我师傅那个老头儿说我天生异禀不学武可惜了,所以就学了。”虽然不明白袁无涯突然问这句话的用意,但互相的了解是良好沟通的第一步!樊易高兴地拥着他坐下来打算好好地促膝长谈。

“你……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用看不见的眼睛凝望着某一点,袁无涯略有几分惆怅地道:“一般人学武,不外乎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搏得侠少名声后自是有金铂美姬送上门来。依你的武功,如果要这么做的话早该家财万贯,妻妾成群了……”

“不会不会,我可是什么老婆都没有!!你别误会!!!我不喜欢那些娇气得紧的女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撇清着自己在遇到他以前绝对是纯情男一个,偷望向那张陷入了思的脸,樊易不由得又痴了。

“如果你喜欢的是美貌娈童,虽然这个癖好会令人不齿,但以你的本领也足以……”

“不是的啊……我在遇到你以前,我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人……”蠢蠢欲动地看着近在眼前仍有些瑰红色的唇,樊易忍不住又想偷香了……嗯,刚刚给小圆圆吃的是烧鸡耶,吻上去会有香香的烧鸡味道…………

“……”,似乎查觉有危险的逼近,袁无涯微微往后一缩,樊易大大地咽了一口口水,压住了自己的邪念,喉咙干干地胡乱扯了个话题:“那小圆圆学了武功想做什么?”

“我很小的时候……别人说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总是会在嘲笑的推搡中弄得我满身是伤。后来师傅收养了我,七岁时教了我武功后,我想,以后都不会受人欺负了……”淡淡地回想起以前那段几乎快被遗忘的记忆,袁无涯嘴边泛上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但是后来我长大一点了,发现就算我拼命地想练好武功,他们也不会看得起我时,我就想能出人头地当大侠客就好了――就象很久以前武林中传说的武林皇帝一样,虽然是草莽英雄,但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孤儿成为了武林至尊,几乎可以与朝庭抗衡呢!也许到了那时,就会谁都欺负不了我――不过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了……我在你手下连一招都走不过,更不用说想出去闯了……”

“也许是你师傅教得不对路……”小心地看着袁无涯又已黯然的神色,樊易在想方设法安慰他的同时还要努力地忍住闻到他身上味道后的心猿意马,“如果你想再学,以后我可以教你……不然反正我在你身边,绝对不会有人能欺负你的!”对哦,他家小圆圆长得那么好吃(是秀色可餐啦!),武功不好点搞不好会被别人吃了去――要不,还是先求他答应跟自己成亲?这样就有藉口留在他身边打色狼了(先揍你自己一顿好了……^^b)。

“你在想什么?”感到突然不作声的樊易目光灼灼地打量着自己,袁无涯敏感的肌肤泛起了一阵红潮,但又苦于目不视物而不敢胡乱动弹。

“呵呵……我说,小圆圆,你嫁给我好不好?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钱,又不是很英俊……不过我武功还过得去啦,在你身边马马虎虎也可以帮你打……那些坏人!”差点脱口而出打色狼,樊易拍着自己头好壮壮的身子大力推荐着。

“你疯了?我是男人!”虽然已经有点习惯这个不照牌理出牌的人奇怪的思考方式,袁无涯还是禁不住怔了一怔,想不出正常的谈话为什么会突然跳这到这一段上的。

“要不然你娶我我也不介意的啦!”反正成了亲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在他身边,多么美好的前景与未来啊!樊易赶紧又做娇弱无力状把大脑袋往人家肩上靠。

“你……”炙热的呼吸吹拂在自己脖子上,袁无涯的身子忍不住又微微一颤,红着脸推他道:“你正经些说话好不好?”

“我是在很认真的讨论我们的终身大事啊!”还有比这个更严肃、更正经不过的话题吗?樊易也觉得困惑不解。

“……”,有谁能从头教会这个貌似天真状却已老大不小的人理法、伦常、正常人的思维方式??无语问苍天的袁无涯实在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樊易对自己的情意虽然很让人感动,但……这可是个男人!这种禁忌的相会被众多武林人士的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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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说他们两个这样讨论下去会不会有后果?”远远地躲在一颗大树后面,有至一同地做着把脑袋向前探出的动作,孟看着火旁僵持不下的两个人,偷偷地向上方的脑袋问道。

“我看是没什么希望。袁无涯那种人的头脑比顽石还僵硬,这就是那些所谓的名门子弟了!死要面子!!”不屑地撇了撇嘴,何晚亭不抱希望地说道。

“其实樊易也没什么不好对吧……虽然脾气怪了一点点,说话疯疯颠颠了一点点,嗜好让人难以忍受一点点,但他是真的很喜欢小圆圆哥的呀!”滴溜溜地转动着大眼睛,孟若有所思。

“谁知道?有个能这样喜欢自己的人真是他八辈子烧了高香!偏偏这种泥巴脑袋就是不会开化,算了吧,别管他们了!”本来还以为有奇迹出现,樊易在车里终于说服了袁无涯呢!从目前的情况看,人家不过是想把他用完就踹,跟上时没什么两样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何晚亭收回了那种应该被称之为“偷窥”的举动,看向孟时倒是吓了一跳,“你笑得好奸诈!在想什么啊?”

“嘿嘿……我说过要帮樊易的,现在有办法了!”一脸得意且阴险的笑容显现于世,何晚亭这才知道有时候笑容也可以让空气降温的,“你要不要跟我打赌,我有办法让他们凑一对?”。

“你……不会是又想说让他们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吧?”他们早就熬成糊了,偏偏就还有个伪君子要保持“朋友”相!何晚亭翻了翻白眼,不相信这个小妮子有本事叫顽石点头。

“不是啊,你看小圆圆哥都没有推开樊易,说明他在心里也还是对樊易有感情的,只是碍于面子还在死撑罢了。……不过樊易连让我碰一碰小圆圆哥的机会都不给……这样,我们试试对樊易下药……如果小圆圆哥肯救他呢,那就皆大欢喜了!――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没希望了……那我看叫樊易死了这条心也好!不然他们拖到你这把年纪的时候才知道后悔,那就太晚了!”打着如意算盘的孟已决定擅自为别人作主,并坚信不管结局如何,樊易都一定会感谢她的――如果在那之前没有发生一种叫“活活气死”的意外的话!

“袁无涯这样也算对小易有感情?我怎么没看出来?!”目光越过笑容满面的小向后张望着,那两个人还是保持着一种沟通不良的状态,怔然不语的袁无涯面上只有一片忧色,哪有什么“感情”的端倪出现?!何晚亭一再的揉眼,几乎以为提前出现老的人不是他而是孟。

“哎,要不人家怎么说女孩子心细呢?!反正我看出来了,我绝对有信心!!!”自信满满保证着,孟昂首挺胸地大步走回了火旁,不管谈判未果的樊易射来的两道死光,蜷下身子安心地睡着了。

“……”,被那小妮子一脸的强势所震撼,想想她的话也不无道理,长痛不如短痛嘛!何晚亭只好在心里概叹着“强者,你的名字是女人”!然后也大剌剌地加入了蜡烛之列,回到那温暖的火堆边躺下――反正看来他们两个就算说上一整夜也还是谈不拢的,不如让大家都有个温暖的地方睡觉也好!啊――还真是有点了呢……

笑笑江湖(17)
“小~易~哥~~”一大早,一老一少在水边鬼鬼祟祟了半天后,孟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走近那温柔地替袁无涯洗脸,梳头,几乎就差没想帮他濑口擦牙的樊易,很热心地递过了一个竹筒,“这是刚刚到林里接来的泉水,你要不要喝?”

“小圆圆,这是林里接来的泉水,你要不要喝?”同样的讨好笑容对着一双茫然的眼睛,全版照翻的话语没新意得让孟很想翻上个大白眼,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暗笑着看樊易先把筒里的清水喂袁无涯喝过以后,自己才仰头痛饮,刚刚在一边不知道弄些什么的何晚亭走了过来道:“哪,这是我们出城时买的干粮炒面,快点吃过了好上路!”

“小圆圆……”接过后继续打算当传声筒,何晚亭赶紧阻止他道:“炒面里有紫苏,对眼睛不好,这个别给袁无涯吃。”

“哦……”乖乖地听从何晚亭的劝阻,樊易把干粮递到袁无涯手里后,几口把那为数不多的炒面吞下肚里,扶起袁无涯上了车。

“喂,行不行啊?”看着樊易不疑有它地吃饱喝足了,何晚亭故意稍稍落后地向孟问道。

“没问题的,水里下了迷情草,炒面里加了紫玉芹,分开来吃是没什么反应啦,但这两种药混在一起就会产生类似春药般的效应,虽然药性很猛,不过持续的时间不长,如果袁无涯不肯救他的话,估计也不会太要紧的……吧?”还在嘀嘀咕咕的两人在樊易不耐烦的催促下赶紧上了车,在旭日初升的官道上催马扬鞭向洛阳方向进发。

走了一小段路后,樊易皱了皱眉,从车里探头对辕上的小问道:“喂,后面有人追来了,是不是你留下符号要找的人?”

“啊?”回头极目眺望了一下远隐隐扬起的尘土,心怀鬼胎的小怔了怔答道:“我只是留了本门的标志让柳姐姐知道我去了洛阳,但是这样看,好象有很多人的样子,不是我要找的人啦!”

“看来可能是不太好相与的人呢!”嚣尘渐近,何晚亭索性停下车来等着看那些上来的人有可能是哪一批人士,是那些满口道学的正派弟子?还是他们想引蛇出洞的西厂密探?

“别怕,小圆圆,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看着脸色苍白的袁无涯咬紧了下唇,樊易悄悄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抬眼向后望去――滚滚嚣尘中,来了十七骑彪悍的人马,其中有上在半夜里被自己捉住过“阮师兄”和那个矮师弟,还有五个光头和尚,六个做道士打扮的人,剩下四个倒是瞧不出是什么门派的,不过看他们诡异的身手,也许就与上那个血影同出自大内。

“把弑师逆门的小贼袁无涯交出来,我们还可以放其它人一条生路。”团团围上这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看到车上四人中果然有一个脸色煞白的袁无涯,来人的口气顿时很不善起来。

“扣这么大个帽子啊?如果我不交呢?”凉凉地看着在前发话的手下败将,樊易淡淡的口吻顿时让那两师兄弟明白了那夜撞的“鬼”为何等人物。

“啊呢陀佛!”一个光头和尚上前来施一礼,“这位施主,贫僧惠空,虽仅与义剑门有同道之义。但亦不齿于此等弑师劣行,施主又何必一力回护这大逆不道之徒呢?”

“如果我说,他师傅死时我就在旁边,我亲眼所见袁无涯绝对没有杀他师傅呢?”虽然很懒得跟这些人打交道,但是小圆圆说他不想顶着罪名过一辈子,只好先试着帮他努力澄清了。

“施主,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千夫所指,证据确凿。”

“证据?你们有哪一只眼睛看到袁无涯有举剑弑师?有谁能证明那把剑不是在他师傅死后被真凶栽赃嫁祸的?”扬起了一道轩眉,樊易冷冷地看着一时哑口无言的惠空。

“就算不是他杀的,也还请施主将其解还,让我们问个水落石出。”

“人交到你们手里,只怕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要有口难言了。”冷冷地点明了上这些正道人士们干的好事,樊易懒得再与他们废话,冷笑道:“事情我会去查,到时候自会还你们一个正真的公道,现在人我要带走了,谁有本事能拦下我再说话!”

“小子无礼!”狂妄的态度果然激怒了那一票为数众多的正义人士,顿时有数只老拳,几把长剑更兼十余枚暗器向这边招呼而来。樊易正待揉身而上,打算快速地解决那几个正道人士后把发暗器的西厂密探擒下再说,不料腹下一麻,一股燥热自丹田升起,全身懒洋洋地使不上力……

“……!!”头一偏,让一个大光头的拳头穿透了车厢上的木板,感觉自己全身不对劲的樊易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前,狠狠地对那两个心虚的人挤出了一抹据说叫做“笑容”的东西后,突然挟起怔立一边的袁无涯做了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在敌人面前,向着相反方向做两腿快速前后交替的运动,一溜烟般地飞速消失在众人视线所及范围之内……用简单的书面语言表达就是――逃!!!

被这突来变故吓住了,大叹倒霉的孟与何晚亭只好先行迎上那本来不是想向他们招呼来的拳掌、长剑、暗器,在确认樊易已跑得不见鬼影后,也忙脚底抹油,溜之大及,徒剩一群从始至终都搞不清这些人在玩什么把戏的追兵们在冷清的大道中大呼小叫,喈乎嘘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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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是他说了大话后想逃,真的不是!――那五个少林弟子、六个武当道士、四个大内高手、外加两个脓包师兄弟并不放在他的眼里……不过前提是――孟那该死的催情烈药不正好选在此时发做的话!生怕在自己无力保护时会让袁无涯受伤,樊易只好放弃了引蛇计划,先确保两人安全再说。

“那两个混蛋,也不知道给自己吃了什么……看来不会是毒药,毒药对自己一点作用都没有,那也就是说……应该是春药了?真是多事!”在密林逃窜了好一阵子,只觉得自己呼吸渐渐
急促的樊易估计应该不会有人追上了,忙找了个隐蔽的山洞先把袁无涯安置在一边后打算运功把媚药逼出。

“樊易……你受了伤?”耳中听到的是樊易不同寻常的浊重鼻息声,袁无涯担心地问道。

“不是,你别说话……”听到他的声音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有如擂鼓,樊易困难地保持着理智挤出声音向那茫然地要摸索过来的人说道。

“你怎么了……你的身子好烫……”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樊易只觉得心中一荡,恨不得马上抱住他为所欲为,但……真的很怕他生气后就那么毅然决然地又弃自己而去。

咬着牙推开那伸过来的手,樊易控制不住燥热地嘎声道:“你……别再过来了……”

“……”,原来他对自己说的话都是假的吗?连这个唯一愿意帮自己的人也不再需要自己了吗?袁无涯黯然地收回了手,强自镇定地道:“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既然是这样,我还是自己回去吧……樊兄数救命大恩袁某实在是无以为报了,唯盼来世结草衔环…………”

“不是!”天!这个倔强又容易受伤的人,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还要跟自己较劲呢?樊易一把抱住那欲起身离去的人儿,并同时出手点住了自己身上的穴道,使自己保持着环抱不让他离开的姿势,在这更令自己血脉贲张的碰触中艰难地向他解释道:“我……我大概被那个死老头和三八阿下了春药……我不想让你生气……不是要赶你走……别怕,现在我点了自己的穴道,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要走……”

“你……”隔着薄薄的衣物,感觉到樊易贴在自己身上的热度异常之高,听到樊易的说明后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的袁无涯脸红得快要烧起来了,微微一挣后听到的是樊易痛苦而又饱含着欲望的呻吟,一个已发生了变化的部位硬硬地抵在了自己的腰间,“放开我……”大惊失色地听着那粗重呼吸声在耳边响起,樊易呼出的炙热气息让袁无涯不知该如何是好,待要用力挣开他僵直地抱住自己的双臂,只是这样一磨擦就又听到了那压抑的低吟,急切间也无法让他松开手。不过身边的樊易真的没有动……看来,他说点了自己穴道所言非虚……

“不要走……我会熬过去的……所以求你别走……”看着怀中困顿着的微红面颊,快要爆炸了而又无法动弹的樊易重重地一咬自己下唇,痛哼出声的同时换回了一点理智。

“樊易……”有什么热热的液体滴到了自己的手上,放入嘴中轻轻一舔时才发现那是血的味道,袁无涯大惊失色地摇着那个痛哼过后就不再作声的樊易。

“没事,只是把嘴唇咬破了皮……”好热……早知道就不点自己的穴道了,至少可以自己用手解决一下也好啊……樊易强笑着安慰因为看不到而仅能凭听觉跟触觉为自己担心的袁无涯。

“你……很难受吗?”虽然不是浪荡子弟,但十九岁的男人多少也有一些经验,更别说上迷乱中的那场欢爱让他知道,在服下了强烈媚药后欲望得不到抒发会是怎样的一种痛楚。

“我真的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所以答应我别走……”生怕袁无涯觉得自己亵渎了他,困兽般的樊易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天知道他身内狂窜的热流几乎要逼疯了他的意志。

“……”,听着耳边沉重的喘息声,袁无涯叹了一口气,悄悄地把手探到了那戳在自己腰间的硬物上,隔着布料轻轻地爱抚着。

“小圆圆……”被袁无涯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樊易低喃地惊呼着这个名字的同时,饱满的欲望已一泻而出,渗出了衣物,濡湿了那双形状姣美的手。

“我……我不是故意要弄脏你的手……”如火的欲望得到了稍稍的释放,樊易羞愧地看着袁无涯手上浊白的体夜,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袁某这条命都可以说是樊兄所救,如为女子当思以身相许……但是……”低低地说着略带感伤的话语,袁无涯在感觉到樊易身子一颤又开始了第二轮的欲火煎熬后,体贴地加快了手上的套弄,“既然我们同属身为男子,只好说是此生无缘了。樊兄现下为药物所苦,袁某不敢自荐枕席……但思恩当图报……”

“叫我易……”带着几分湿润的眼睛映入的是袁无涯羞赫的神态,心心念念的人儿竟然肯用手为自己解决在他的触碰下更为坚挺的地方,樊易燥火更旺地打断了他的话,用低哑地声音请求道。

“……易……”就这一顺着他吧,袁无涯低低地回应着樊易焦燥的热情,同时更努力地用手满足着他……

“小圆圆……”理智崩溃的樊易从这一声里听出了他的默许与首肯,体内乱窜的热流在有意无意的驱使下,不住地冲向了那被封住的穴道,低吼了一声后终于得以自由活动的双手用力地抱住了那查觉他穴道已解后,耸然一惊欲往后退缩的人,“给我,好不好?”

“你……”炙热的呼吸吹拂在脖子上,让自己腰际窜起了一阵酥麻,耳边低喃的话语挑起了内心的柔情,薄弱的理智犹在坚持着,“你说过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小圆圆……”奇怪,刚刚几乎焚烧了他五脏六腑的焦燥现在已慢慢退去,看来是药物开始失效了。但是,在怀里的人儿比一切媚药更令他心动,让他只想爱怜地将之占为已有。看着袁无涯仍是一副担心的神色,无法视物让他不觉樊易刚刚燥热如火的红潮已退去……嗯,这也许是探知他内心的好机会,就算是借药装疯也好!就赌这一吧……思及此,樊易更紧地把他拥在怀里,轻轻地舐着他小巧的耳垂,强迫他正视两人的非友谊关系,“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得不到你我会死……”

“你……不要吓我……”

“给我?”吻上了那张倔强的红唇,霸道地侵入了那片柔软的领地,感觉袁无涯一阵轻颤后却只是闭上了眼睛,并没有拒绝。樊易更为大胆地把手伸到了他的腰下,缓缓地沿着腰测的曲线磨娑着那片光滑的肌肤。

“区区贱体,如若……樊兄认为可略报些许恩情,那就……拿去吧……”罢了!闭上眼睛,努力忽略自己心中涌上的陌生情潮,权当……这是在报答他数相救的恩情吧!袁无涯毫不抗拒听凭那炙热的唇一路向下掠夺着每一寸肌肤,熟练地带起了体内勃发的热潮…………

报恩?就算是这样也好(色狼!),只要他不再把自己远拒于心防外,用什么藉口都好!天知道自上抱过他以后这个身体是多么的肖想他,吻上了那半抬起头的分身,樊易极尽曲款温柔地开发着那具青涩的身体,力图让他也能得到那诱人犯罪的快感。

“啊……”濡湿的感觉从挺立的分身离开后,柔软的舌头竟意外地缠上了足上的小趾,因为看不到而更敏感的身子只能完全凭感官的驱使,袁无涯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里感觉好吗?”,樊易细细地在那指缝间含舔着,满意地看到那具虽然不抵抗、但极力控制自己反应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你……”他不是快要欲火焚身而亡了吗?怎么还有闲暇对他做这种事……惊疑在心头一掠而过,但在上已识得自己寻找快乐的身躯却柔顺地在他身下完全打开了。

“小圆圆……别怕,放松才不痛……”用唾液润湿了右手的中指,缓缓地向那颤抖着的小穴探入。

“嗯……”下意识地夹住了顺利滑入的手指,袁无涯咬牙忍受着机能之外蠕动与扩张。“痛的话告诉我……不然你来做?”狭窄的肠道在他的按压下一阵阵地抽畜着,樊易低头吮住那片耳垂的同时低低地问道。

“我……我不会……你……还好吧?”耳边吐气的话语让袁无涯全身都绯红起来,一想到樊易是濒临着怎样的状态来爱抚自己,羞赫中也想让他们尽早从这情潮中解脱。

“呃……”对哦,差点忘了自己应该是吃了春药后欲火焚身焚得快要死了的人,樊易叹了口气,如果不好好的扩张害怕这个纤细的人儿会受伤,但想来要是让他慢慢地适应后自己再进入他的身体会让他起疑。唉,难得他愿意,尽量小心些,做一步算一步了……脱下自己的衣物铺垫在不算平坦的地上,小心地把袁无涯翻了个身子让他俯趴在衣服上,低头急切地舔弄着臀间已无遮蔽的穴口,在充分的湿润后把自己硬挺抵住他的同时,也把手放到袁无涯口边,哑声道:“我要进去了,痛就咬住我的手……”

“啊…………”没有得到充分开发的小穴在硕大前端的入侵时果然让袁无涯痛呼出声,虽然极力压抑住了自己痛楚的呻吟,不过他颤抖着的身躯已说明了一切。

“小圆圆……”不忍心看着他受苦,樊易赶紧打算退出时,袁无涯却握住了他放在唇边的手,“我……不要紧,快点……也没关系……你的毒……”

“原来,他还是挂着自己的……”高兴于袁无涯的关心,樊易低头在那片柔滑的肩上轻吻着,一手也圈上了他前端的分身上下套弄着,想让他能尽快地放松下来,适应自己的存在。

“嗯……啊…………”被樊易在敏感部位的爱抚引发了一阵神经性的抽搐,刚刚直接冲击身体内部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完全陷入黑暗中,只有感官格外敏锐的袁无涯终于抛开了心头一直囚固不去的理法伦常,放任自己每一寸原始本能…………

“爱你……小圆圆……”在他身后的樊易如何感觉不到身下人儿的变化?温柔地揽抱住了那已不是因为痛感,而是为快感而颤抖的身躯,开始缓缓地摆动着自己的腰,在他完全放松的地方出入抽插起来。

“叫我……无涯……”低吟的语声中有几分羞涩,几分认输,几分……眷恋。

“无涯……”生怕粗糙不平的地面在自己撞击中会使袁无涯着地的手及膝盖
磨破了皮,樊易爱怜地把他抱坐在自己的腹上,一遍一遍地在他耳边低呼着。

“啊……啊…………”随着樊易越来越快的抽动,坐在他身上的袁无涯不自觉地收紧了小穴,贪婪地想要更多……樊易被他的意外的举动引发了极大的快感,难再压抑的欲望就此一泻而出,激射在那紧窘的体内……

“呼~”竟然这么快就泻了……不过,这是袁无涯自己愿意做的耶!原来他也还是担心着自己的…………达到了高潮的樊易脑中一片空白,满足地看着身上的人儿,久久地无法思考,更惶论说话或是动弹了。

“易?樊易??”听不到任何的动静,袁无涯害羞地伸手摸索着那具得到快感后瘫软下去的身子,樊易本来懒洋洋地想答他时,感觉他在惊慌下探到自己身上摸索游走的手让自己无比的舒服,遂干脆屏住了呼吸感受他主动的“爱抚”。

他是不是死了??听得樊易低呼了一声后一泻如注,在自己体内迸出了数量极多的Jing液后就此不再动弹,难道是自己刚刚贪婪地索取快感的行为伤了他?袁无涯渐渐开始慌乱起来,伸手推搡着身下那具汗湿的身躯……“易??”没有回应……他,怎么了??他是不会忍心让自己担心的,那也就是说……刚刚是不是自己做得太过份了?使得他就象狐鬼故事中在交媾后元阳耗尽??如果能看得到就好了……樊易……看得到……大感惶急的袁无涯顾不上樊易软下的分身还嵌在自己的内里,胡乱摸索的手在他鼻下也感觉不到樊易的呼吸起伏后,大惊之下一片茫然的眼睛中竟然模糊地出现了影象…………

“……!”,终于回复了澄明的眼中看到的是:樊易带着一脸傻傻的笑容在身下看着自己,显然很享受于自己的手在他身上摸索的感觉,“你……浑蛋!!!”为自己刚刚如此丢脸的担心而羞愤,袁无涯扬手就给那张痴笑的脸一个耳光,终于唤回了樊易不知乐得已神游到哪里去的神智。

赶紧拉住了那个起身就要从自己身边逃离的人儿,樊易涎着脸道:“无涯……我的毒还没解完……”

“你居然骗我!!!”眼前的一张大大笑脸虽然有几分高潮后的疲惫,但哪里有一丝象是吃了催情烈药欲火焚身的模样,亏自己还担心了那么久……还真的怕他是媚毒不解后会有生命危险,并且主动地首肯了这一的亲密……天啊!!袁无涯一把捉住那以为欺负他看不见又偷偷往下探去挑弄的手,愤怒地向那个一脸惊愕的人吼道:“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还真不知你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你……你看得到了???”惊吓过度的樊易在袁无涯飞快地跳起身来扯过一旁的衣物穿上时总算清楚了这一事实,赶忙抢上前去揽住那个羞愧欲逃的人儿,高兴于他终于得以视物的同时也在发愁该怎么跟他解释这的事。

“放手!”这个人,不过是想要骗自己柔顺地在他身下婉转承欢而已……眼睛能看得到了依旧是一个丑恶的世界!袁无涯暴怒地挣扎着,在实在挣不脱那双有力的手时重重地一口咬在了那紧箍着自己的臂上。

“哇~~”看来是出血了……樊易痛哼的同时反而抱得更紧了,“小圆圆……无涯!!无涯,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不是在骗你……不然你要是生气就再揍我一顿好了!真的,怎么打都没关系!”

“……”,听到樊易叫出了两人最亲密的接触时自己要求他叫喊的名字,袁无涯怔了一怔,勃发的怒火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回头看向那个头脸青肿,满身伤痕累累的人――那是自己终于把心里的烦郁发泻出来时造下的伤痕吧?

“你别走……”拉起了袁无涯垂在身侧的手,樊易抓住它用力地往自己身上擂,“你要怎么样出气都可以,别走,求你别走……”

“够了!”遇上这个行事、武功都极为古怪的痴人后,自己的一切都偏离了轨道。从不轻易发怒、也不轻易表达自己心情的面具全被他打了个粉碎,袁无涯收回了那被他拉住的手,烦燥得不知该如何适应这个不同平常的自己。

“我只是想……爱你……”怀中的身躯微微地颤抖着,听到了那个“爱”字后猛然间一震,不敢置信、惊疑一闪而过,戒备的神态又开始在那张如玉般无暇的容颜上出现,“你为什么就不肯放下心中的介缔呢??你信我,好不好?”无论如何都不要再放他离开了……樊易把头埋到他的肩上,低低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见到你以后满脑子想的只是你!你要是怕在江湖上行走会招人说闲话,我把帮主一位传给黄长老后,我们一起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好不好?只要你不离开我……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你……”为什么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可以情至此?而且还是对自己?对这个从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想不明白,不想去想明白……袁无涯痛苦地抱住了头,叹了口气道:“别再吵……让我静一静……让我好好地静一静……”

“无涯……”樊易不敢愈越地轻轻拥住了他,正待细心地帮他把身上的衣服拉好时,一个被绞破的红色锦囊从他半敞开的衣襟里掉了出来,“这是什么?”拣起了那个质地精良的绣囊,看到在那红绫缎面上本是绣着的一对交颈鸳鸯竟被人硬是用剪子绞成了两片,棒打鸳鸯无情散!樊易诧异地问道。

“……这锦囊是你父母当年定情的信物,你不要怪他们,带着它好好上路,别在那边也做个湖涂的屈死鬼……”

呆了一呆后,那个优雅的声音重回袁无涯脑海,这就是那一夜,替自己引开了众多追兵的白衣人放到自己怀里来的东西?当时怎么努力也触碰不到的东西,这么多年来唯一得到的父母的讯息……“还我!”在那一夜后几经险境,竟然忘了它的存在!袁无涯颤抖着手从樊易手中拿过了那破碎的鸳鸯锦,伸手在上面轻轻地磨娑的同时,一张微黄的纸条从那破口里飘然而落:“煌哥,现我已诞下一子,取名无涯。家中上有严父,下有恶仆,困苦不堪,难赴落梅之约。盼你见字后早日入京接我,妾身已翘立望君成石矣!希君以我母子为念……万千珍重……”几行绢秀的小字下,署名的地方已被人撕去,无从得知那写信人的名字。怔怔地念着这雅笺上原来就已被泪浸润开的字迹,袁无涯清秀的面庞上流下了数行清泪……

“这是你***字?写得好好看!”毛手毛脚地拭着那滚滚而下的泪滴,樊易小心地想把他悲伤的心绪从那上面引开,“你有亲人了……不要再难过了……”

“落梅之约……”反复地看着这几个字,袁无涯脑中灵光一闪,回想起自己师傅临死时断断续续的交待……“武林皇帝在江南落……”最后一字的口形隐隐是个梅字……煌哥……东方煌??二十年前名振天下的武林皇帝东方煌???他会是自己的父亲??被一这惊人的发现所吓到,袁无涯焦燥地拉开了樊易拥住他的手,恨不得能飞到江南去,亲自验证这个惊人的秘密是否属实。

“小圆圆,你想去哪?”发挥着附骨之蛆的超人功力,樊易紧贴在他身后,扶着那个因为刚刚的欢爱而两脚发软,站起一晃后摇摇欲坠的身躯,担心地问道。

“我要去江南……落梅山!”回头看着那满是企盼的脸色,袁无涯心里一软,低声道:“你……也跟我一起去,好么?”如果自己真的是父母在危难中无暇养育的孩子,那么,能在十九年后找到他们,承欢膝下,此生也不求什么了……毕竟老天终于照顾到了这个被遗弃了十九年的生命!而樊易……他如果是真正担心自己的人,那么看到自己家人团聚,从此不再孤苦后,也许能放心地离开了吧?

“好好好好好~~”他……竟然会开口邀自己一同前去?乐得合不拢嘴的樊易当然一迭声说得仿佛除了“好”字外,世上已无其他词汇。

“走吧……”看着那欲举步前行又忍不住皱眉的袁无涯,樊易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悄悄地在他耳边道:“在林里子没有人的时候,我抱着你走,好不好?”

“你……”为自己既将能见生父的愿望得以实现而高兴,现在看什么都觉得顺眼的袁无涯红着脸,点了点头……

堕天
笑笑江湖(18)
“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官道上?”被樊易抱着在密林里穿梭着,从日正当中“走”到了日影西斜,不得不开始怀疑他居心叵测的袁无涯推了推眼前的胸膛,低声地问道。

“啊?……啊,我是在林子里沿着官道走的啊……”好不容易能这样亲热的抱住心爱的人儿,只盼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樊易当然很“体贴”地绕开了大路,宁愿选择在密林中曲折地朝着已隐隐可见炊烟的城镇进发,“今天晚上到前面找个集镇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买辆车子下江南去……说到这个,你那里还痛不痛?腰还酸吗?”

“你……你累了?”闻言,袁无涯的耳朵马上就烧起来了,努力地让自己不去为这个总是话言直接的人而感到不适,小心地揣测着他这句话里想要表达的原意。

“不累不累!!!我是在想刚刚我还是太急了,竟然弄痛了你,以后不会再这样了……真的,我保证!”

“你……就不能不想这个吗?”天!这抱住自己的人在全力施功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呀?!袁无涯脸上一红,挣扎道:“放我下来。”

“我还想了其它很多呀,比如说,见了你爸爸后要跟他怎么提亲,以后我们两个要不要一起跟爸爸在江南定居……”更紧地拥住了那个害羞的人,樊易笑嘻嘻地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你胡说!”虽然这第二的交欢自己多少也有点半推半就的意思,在以为要失去他的时候,心底涌上了一阵强烈的害怕与不安,所以宁可做这种丢脸的“舍身”相报也不忍让他死去……但是如果把这种关系暴露于阳光下换来的会是什么呢?袁无涯大急地攀住了那个强健的背脊摇着那个口水欲滴的人道:“你不可以这么做,我……我刚刚只是要报恩而已,以后我们还是一样的井水不犯河水……”

“什么??”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樊易赶紧停下身形打算好好地跟他再确定一下他们两人的关系,“小圆……无涯,我已经对了说了很多了,我没有办法跟你只做‘朋友’,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试着授受我呢?你是不相信我的话?还是在骗自己?原来我是中了媚药,如果你不是对我有情,你为什么愿意答应救我?你知不知道,当你以为我死了是那么着急的时候,我是多么开心!如果你心里没有我,你又为什么要为我担心?我是个粗人,不知道你们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一套,我只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死死的注意别人的眼光呢?难道非要我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你才肯对我有那么一丝丝爱意吗?”

“我……”为什么这个拓然的男子在说着这绝对是叛经逆道的话时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天经地义?从未见过樊易如此正经神色的袁无涯为之语塞,怅然了半响道:“也许你是对的,但我跟你始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知道你想说我虚伪,我也讨厌在别人的冷眼里还要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也看不起的人,可是这样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你是一个意外,我从没想过的意外……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你的情意我知道,你也为我想一想好吗?”

“他还是逃不脱世俗观念的看法?也还放不下快意恩仇的江湖?”怔怔地看着那愁眉不展的脸,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语,良久,沮丧了一下的樊易又发挥出打不死的蟑螂的信心:“从自己喜欢上他至今,从开始的形同陌路到现在,关系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只是袁无涯现在还没有办法确定自己的心意罢了。自己一定要‘三心二意’――有信心、有耐心、有恒心、有毅力、有忍力地等到他回心转意!当然,在这之前就算死缠烂打也要跟着他,这样让他想出轨也没有机会,赖到底最后还是不是自己的吗?嘿嘿嘿~~”

“喂?樊易??”回过神来后眼前的又是一张放大的痴然笑脸,袁无涯倒是生怕这个人是不是在一再的受挫之下给气傻了?

“小圆圆,我们走吧,快点下江南,让你放心也好!”是啊,还忘了加上一条――如果小圆圆的爸爸、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要是对自己“泰山大人看儿婿,越看越满意”的话,那么到时父母之命,小圆圆不依也得依了!!哈、哈、哈……

“……”看着那张傻笑的脸上嘴角越裂越大,最后竟然大笑出声好象乐不可支了,袁无涯伸手在那满是心心的眼前晃了几晃,无论如何都招不回他的神智,只好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闷在一旁等他回从那神经兮兮的病态中回复。

于是……两人就在这吵吵闹闹中一路向江南进发。当然,从也中间或出现这样的对话:

“为什么这又只订了一间客房?”

“呃,你要知道,我们的钱不是很多,当然能省就省着点嘛!”([堕天]:才怪,那几万两的银票就放在你的兜里。)

“那为什么还要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房里只有一张床呀,大家挤一挤要什么紧,你别睡地上……你就当我天生身体虚弱,没有人的体温就睡不着,做个善事好了!”

“你……”

“小……无涯,上人家被你打了以后就一直没好,现在我心口好痛……你都不休谅一下下人家……”说着,还不知从何掂来一条巾子,佯拭着眼眶里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这样的争执在他们下到江南前共发生了26,对樊易来说是2胜6负,负的那6是因为在月亮分外明亮的夜晚,樊易体内狼人基因发作,兽性大发还未得逞就理所当然地被踹到地上去了,其实真的不是他的错,全是月亮惹的祸!

***********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六月的扬州,草长莺飞,绿柳绕堤的池畔开满了粉的、白的荷,在接天无穷碧的荷叶丛中传来了暖味的低语。

“樊易,你觉得怎么样了?这边呢?感觉好些吗?”

“嗯……唔……不要……”

“那这里呢?”

“啊……我……我不行了…………”

“你忍着点……”

“唔……呜…………”

“这位官人真是好笑,这么大个男人坐船也还会晕船啊?”纤手持橹的船娘掩嘴而笑,看着那个上了船后就全身不自在,吵着挪来挪去换位置后还是忍不住扑到船舷边干呕不已的人。

“喂,我不是说了你受不了就别跟着出来吗?你又非要来!”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个晕船晕得脸色寡白的樊易,袁无涯伸手在他背后轻拍着帮他顺气的同时抬眼望向那船娘道:“船家,现在离落梅山还有多远?”

“现在我们才要荡出河去,大概还有二十七水里,今天辰时前怕是赶不到了。”顺手采下一只碧青的莲篷,剥开莲衣后把那白嫩的莲子递给凭风而立的袁无涯,那年青的船娘圆亮的大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这位官人说你们刚从长安来到这里,怎么急急忙忙的就要到落梅山去啊?如果专程到江南来游玩,扬州城里好玩的地方多得是,怎么又巴巴儿赶到那闹鬼的荒山中去呢?”

“闹鬼?”难怪自己开始在码头好说歹说别人都不愿送他们去,最后是以天价才买动了这对父女的船,并答应只要他们送到山脉下便可立刻回航才算是得以成行。

“是啊,二十年前,落梅山也是我们这里的一大景点呢,每到寒冬的季节,那满山的梅都开了的时候真是非常的漂亮。我们这里少下雪,大家都说那山里的梅纷落的时候就象下了一场雪。雪落如梅,梅落如雪,这就是落梅山名字的由来了……可惜在十九年前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山里的梅树一夜间全被打折了,庙里的长老们说是有妖孽在作祟,大家都不敢再到那边去了。”

“这样啊?”失望地听着这船娘述说着那满山梅的美景已不复可见时心里没来由的一紧,突然又觉得有一些害怕。十九年前……那不正是自己出生的那一年吗?自已的父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让他们定情的信物都被人绞成了两半……锦上的鸳鸯两分飞,如果……自己的父母不是因仇人逼迫而不得不舍弃自己这么多年,而是他们早已感情破裂后根本就不想要这个自己存在呢?那自己还要不要去见他们?纷乱的思维让他忧心如焚,既想快点到那里找到真象,但又怕着这水路的尽头会是另一个绝望的陷井。

“小圆圆……呕……我说……你别担心…………”一只爪子悄悄的搭上了袁无涯的衣襟,吐得天晕地暗的樊易在看到袁无涯面带忧色地发呆后,怕他想太多伤神,忙以行动求得那个已怔然出神的人儿重视的一瞥。

“你还很难受啊?”叹了口气倒了杯茶递给那个两眼含泪的可怜人,袁无涯飘忽的心思又索到了这个怪人身上……回想着这一路下来的同行倒也不算太坏的经历,如果他不是总对自己存有非份之想的话,基本上他还是一个很好的游伴。虽然与自己本常所见的正义人士不一样,但他从来都不是用嘴去说着去办一些好事,而是以实际行动来做,在他身上正气凛然,足以傲视自己所见的任何名门子弟。

“呜……唔……”被袁无涯突然间凝视的目光打量得有点不自在,其实也不是他不好意思啦,只是在可惜自己在这种状态下没有办法把最帅的魅力全情放送,研究出的帅哥365款一款都摆不出来,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就快到了……”安抚着那个终于名副其实地虚弱了一回的樊易,袁无涯遥望山影飘渺的远凝思着,在那“依――呀――”摇橹声中赴向了未卜的前程…………

笑笑江湖(19)表说偶懒放假第一天陪偶家亲妈去逛街,第二天到海边游泳几乎米被冻死…………

落梅如雪,雪落成梅。

现在正值六月,这一番盛景是看不到了。目送那一叶扁舟在他们下船后惶惶而走,袁无涯叹了一口气,沿着那已被掩没在荒草丛中小径向山上走去。

沿途果是梅树绿影,但树上皆有被折断过的旧痕,想来那船娘说十九年前满山的梅树一夜尽折倒也并非虚言。

“小圆圆,等等我……”两脚总算踏到了实地,呼吸了几口气后终于恢复了些许生机的樊易忙跟了上去,并抢在前面披荆斩棘的为他开路,这个贴心的动作自然换来袁无涯的窘然一笑。

“我们要怎么找??”哇,他笑得好好看耶……呃,口水怎么又流出了来,赶快擦一擦,免得破坏他英俊稍傻的皮相。

“听刚刚那船家说,在这座山的山顶上原来有一个玄风洞,里面气候宜人,四季都温暖如春,本也是此的一大奇景。如果我……武林皇帝真的隐居在此,应该是在那里吧……”

“呃,那不是你爸爸吗?你怎么也叫他武林皇帝?”顺手从怀里掏出了干粮以弥补他刚刚晕天暗地的大吐后空虚的肚子,樊易把肉脯递过给袁无涯的同时含含糊糊的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爸爸啊。也许他不一定会认我……”近乡情怯,袁无涯被自己纷杂的心绪弄得没有了胃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吃不下。

“找到他再问,如果他真的是就好了……”那就可以直接求他把小圆圆许配给自己了!嗯,果然人是铁,饭是钢,小圆圆是金钢石,吃过了东西后,一想到跟袁无涯携手今生的愿望有可能得以实现,全身就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樊易长啸一声后一把抱起袁无涯在树冠上快乐地跳纵着向云雾飘渺的山顶进发。被吓了一大跳的袁无涯看着那个刚刚还好象是奄奄一息的晕船者,想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快就又活蹦乱跳的,一时间倒也忘了要斥责他又作出了这等不合时宜的举动。

“是在这里吧?”山顶上倒是有一个大平台,但是不见那个所谓的玄风洞洞口在何方,樊易装傻地搂紧了袁无涯不愿放下,在那个方圆不到百米的平台上已兜了四五个圈子。

“喂……放我下来!”几乎被樊易快速的转圈转晕了头的袁无涯终于回醒,赶紧挣扎着脱离那双臂膀的束缚,在山壁上仔细地打量着,终于从一片流瀑似的青藤中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

“我先进去!”看着那仿佛久已无人出入的洞口,樊易倒是生怕里面已成了猛兽毒蛇的巢穴,忙在间不容发的空隙中抢先挤入了洞里。

“……”袁无涯苦笑着摇了摇头,跟在他身后向那虽在炎炎暑日里也沁来阵阵凉风的洞里走去。

“小心!”黝暗的洞内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越往里走,袁无涯的心情就越发沉重,这样的条件,应该不会有人住在里面吧?那么也就是说自己根本就无从在这里找到自己身世的秘密了。但不知为何,好象又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也许这个秘密被永远的埋藏也没有什么不好――如果这真的是一个不应该被揭开的秘密的话。

“慢点!”走在前方的樊易突然间顿下了身子,双手一错护在了袁无涯身前。“怎么了?”倾耳倾听了良久,没有查觉任何响动的袁无涯怔然不解。

“有人在这里……”悄悄地附在袁无涯耳边还未说完,已有数声利器破空声从一个角落传来,如果不是樊易及早发现这里除了他们两人的呼吸外还有另一人的细微呼吸声,难免会在防措不及下着了别人的道。

在樊易的伸手急拔之下,“叮叮”数声细物落地的声音响过后,室内又是一片沉寂。良久,在那之前一直被云掩住的皎月终于探出了头,如水的月光从顶上的一个天然裂缝里泻了进来,照亮了这间斗大的石室。角落里一个形同野兽般的身影在见到了月光后从喉头里发出了“嗬嗬”的喘息声,一双惊慌失措的眸子在看到了樊易身后的袁无涯时,受伤般地大叫着,四肢并用着飞一般地向更的洞里窜了进去。

“这……这个人……”地上被樊易打落的数枚细针在明亮的月光下闪闪发亮,袁无涯拾起了一枚仔细打量着,“这是当年武林皇帝使用的独门暗器飞龙针,难道他就是……”不可能的……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那个被喻为武林中百年难得一遇的美男子,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武林领袖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袁无涯茫然地抛下了手中的飞龙针,怔怔地向着刚刚那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小圆圆,我走前面……”生怕洞里还有不测的危险,樊易抢在前拉着那因神话般的偶像与实际大相径庭的打击而发愣的袁无涯小心地向里走去。

“如果他真的是……那么十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把一个武功高强,仪容出众的人弄成了这副样子?……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在听了武林皇帝的传说后就把这定为了一生追求的目标,虽然这个渺茫的梦想只敢每夜里偷偷地拿出来咀嚼,但那也是自己在那人情冷暖的义剑山庄还能保持一副笑脸的原因……在看到了那张应该是出自母亲手笔的信函,知晓自己昔日最崇拜的人有可能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时,自己不知道有多么的高兴……但这究竟是怎么了?”木偶般地在樊易的牵拉下向前机械地迈步,不祥的疑云在心头越聚越大。

“这里挺干净的,好象有人住的样子。”在那曲折的洞中绕过了几重石笋、石门,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石室,桌椅床凳一应俱全。樊易打量着这间在角落里有个平整石床的石室,用手沾到上面竟然是一尘不染时转头对那还在呆呆地发怔的袁无涯说道。

“咦?墙上有一幅画呢!”看着受打击后好象又有回复不言不语之嫌的袁无涯,樊易东张西望地想找一些能提起他兴趣,引开他心思的东西――唉,小圆圆就是这样,真正有事了就总是不声不响的,真让人操心――眼前一亮,樊易看到了壁上悬挂着的一幅彩轴忙飞身上去,小心地把那张画取了下来,皱眉打量了半晌,把那半人高的画轴放到袁无涯旁边对比着道:“这个女人好漂亮,长得跟你好象,会不会是你妈妈?”

“……”,听到樊易这么一说,袁无涯转头看向那幅中轴――只见在蔬影横斜的梅背景中,一白衣女子依梅而立,衣袂翩然,恍若瑶池仙子误落人间。画上那点点梅影已是极为淡雅,但画中人竟比欺雪傲霜的梅更显清雅,嘴角边带了一朵淡淡的微笑,风华绝代,气质清新而冷凝,风姿嫣然而绝佳,一双恬然的眸子即嗔视而有情,神韵中果有七八分与自己相似。

“这真的会是自己的母亲吗?”袁无涯赶紧小心翼翼地拿过了那幅画,仔细地打量着,只见在画的右上角,一行飘逸的字体题着半阙词:“自蔬,破冰芽,只怕蒗芳不侍。回首易风沙,吹断城茄。”后又有一行小字题曰:乙亥年寅时,煌于长安醉后涂鸦,博美人一笑,幸甚幸甚!

从这画中可观,摹画之人款款情,落笔传神之至;画中人巧笑嫣然,凝眺画外的双眸无限欢悦,似海情!单从画上透出的讯息便可知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如不是对画中女子心仪之至,那个叫煌的男子又怎能将她似喜回嗔的神彩跃然纸上?如不是与摹画之人心意相连,画中那比寒梅更冷傲的女子又怎肯破颜一笑?

这……应该是自己的生父亲笔所摹的生母样貌吧?二十年前鹣鹣鲽鲽,密意情浓的一对神仙眷侣又怎会抛下自己一十九年不顾呢?袁无涯额上都沁出了汗,一把抓住樊易的手着急地道:“樊易,替我找到刚刚那个人,我……我有事想问他,求你……”刚才那个偷袭自己的人,他一定知道真相,就算他不是武林皇帝,也一定对当年的事情略知一二。

“我找到他后你亲亲我好不好?”虽然刚刚那个人身形古怪,武功可能不亚于自己,但是,只要有彩头在前,他樊易绝对是抛头屑洒热汗也在所不辞的了。废话,还没跟小圆圆亲热够呢,这大好头颅是绝对不能轻易抛掉的,至于热血嘛,看着办吧……如果刚刚那人真是小圆圆的爸爸,小圆圆绝对不愿意看到两人两败俱伤。

“你……”瞬间红透的一张俊脸反复权衡了一会,袁无涯咬牙道:“好!”

哇哇哇哇~~~原来世上真有白捡的午餐,听到这一意外惊喜的樊易二话不说,马上就往更的洞里掠去,其速度之快可比拟任何一头窥见了猎物的狼犬。

“……”,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间已闪到一丈开外的背影,袁无涯感概完人体潜能后,走到那张简陋的床榻边轻抚着那冰凉的石板,试图从那上面感觉到一点点父亲的味道。“唉,十九年了,十九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今自己的父母是否还双双健在?他们……应该高兴自己的孩子来找他们吧……一定是他们有难了才无法养肓自己,……自己不会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可怜人……不会的……”忐忑不安地等着樊易回来的消息,袁无涯索性再在石床上铺展开那张图画,端详着画中那一笑嫣然的仙子样貌,不经意间抚画的袍袖扫动了床榻下的一个突起,只听得“嗒吃――”一声响,脚下突然裂开了一个大洞,未来得及做防备的袁无涯只觉得脚下一空,竟笔直地摔了下去,看着顶上的一线微光随着石板的合拢亦不复可见,又惊又急的袁无涯在双脚终于落地后急忙反身向顶上窜去,黑暗中把一口内息用尽了也未触到那刚刚合拢的顶板,拔起的身形又掉了下去,如此反复了数后,力尽的袁无涯只好摸索着向一旁走去,想试着能不能摸到了洞壁后再爬到顶上去。

不知在洞中走了多久,一直在黑暗的虚空中东摸西闯的袁无涯突然发现在自己的右侧仿佛有光线隐隐透来,大喜之下忙向那边掠去,只见那一线微光是从一片厚厚石壁中的一个细缝中几经曲折后透射进来的,好不容易找到的出路却是死路一条,正觉得无计可施时,却有一个冰冷的女声从那石缝中传来,“现在你才知道后悔吗?”

“雪嫣,这些年来,你派了这么多的杀手过来,我也并没有怪你,你……又何苦非要把我们逼到相见如仇的路上去呢?”一个低哑的声音微微叹息着,言语间有着一丝痛楚,仿佛已受了重伤。

“我逼你?是谁在二十年前陷我于不义后弃之不顾。让我于国孝家孝中成为了父亲唾骂,姐妹奚落的丧行之妇?现在你说是我逼你让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的?!好一个武林皇帝东方煌!你倒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东方煌?那会是自己的父亲?那那个女人又是谁?轻拂的凉风穿过细缝带来了丝丝暗香,就跟那一夜那个救了自己的神秘白衣人如出一辙――会是自己的母亲吗?本来正待出声求救的袁无涯听得这几句后全身如坠入了冰窖里,怔怔地呆在原地动弹不得,大气也不敢出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雪嫣……我……我知道当时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真不知道你那时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住口!你不要再提那个孽种!你的孩子?你还肯承认那是你的孩子?在他出生后我发了多少求救的信给你?你一直都不闻不问,好不容易盼到你的信,竟是求我嫁给别人,你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提他!”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那个孩子……”

“‘情海无涯,回头是岸’这是你劝我的话,所以你的孩子叫无涯,可惜,他早就已经死了,被我亲手杀死了……你要说我虎毒食子也没关系,我是小女子,不懂你们这些大英雄大侠士的所作所为。只为了报什么知遇之恩,你就可以把我拱手让人!我是个人,不是件东西!!”

“你杀了他?你杀了我们的孩子???雪嫣……咳咳咳……你……你好狠……”

“我狠?呵呵,你知不知道,那时我未婚就先怀了孕,回到家中后日日被我的几个姐姐奚落,我的父亲身为相府西席,天天讲的是三纲五常,道德伦理,他几乎没把我这样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儿给活活打死,要不是当时王齐大哥替我挡住了棍棒,我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也就算了……这些我都熬过来了,只要想着你能来接我,再苦的日子我也咬牙挺住了。我一个人靠着剌绣的微薄收入来养活自己,还顶着家人唾弃把孩子生了下来,可是我等到的是什么?等到的是你从江南写来的绝情书!‘情海无涯,回头是岸。今有吾兄朱天成对小妹一见倾心,愚兄不欲夺人所爱,与子断情,情非得已……’你信上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丝丝爱我?如果你至少有曾经爱过我,你怎么会忍心把我当一件衣服一样的送人?还很周全地与他合谋替我考虑到了让我冒王丞相之女的名义安排我入了宫……你知不知道?一个皇帝他可以有妻妾三千随待身侧,三宫六院朝欢暮爱,你以为我会过得很好?!”

“我……是我错了……我误了你……”

“哼,我受了二十年的苦,一句你错了就想这样结了吗?为了埋住这个密秘,我的父亲、亲人们统统死于非命。你不是要当大英雄吗?我成全你!他一直不知道我在入宫前早已是你的人,更不知道我已经生下了你的孩子。现在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你也跟着他去吧!只要这个秘密不被郑贵妃那一伙人发现,常洛就可以以长子之名被立为太子,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信任的嫡亲儿子,如果他掌了大明天下,我就是母仪天下的大明国母!以后我都不用再日夜担心动辄得绺,更不用夜夜都做恶梦害怕着这个秘密要是被人掀穿后,我会得到的是什么下场!这是你欠我的!所以,你跟你的孽种一样,都不需要生存在这个世上!”

“雪嫣……你……”利器剌入肉中的声音近在咫尺的响起,那男子的低呼声未了,一个人大叫着飞掠而来:“喂,放下你手里的刀子,小圆圆说有事要问那个人,你不可以杀他!!!”

“雪妹小心!”一把似曾相识的男声响起,拳掌交击声的如爆豆般地一连串炸开,显是樊易跟人动上了手。不久后从那缝隙中透出的光亮也突然熄灭了,整个洞中又复一片漆黑。沿着冰凉的洞壁滑坐到地上,袁无涯只觉得内心一阵阵的苦涩――自己的父母非但反目成仇,而且自己的母亲更是想从一出生就扼杀自己的存在?怔怔地呆在无边的黑暗中,这无助的黑暗仿佛已缓缓地沁入了袁无涯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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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怎么样了???”不知过了多久,在黑暗中几乎快要窒息的袁无涯终于能再听到外界的声音,首先入耳的却是樊易惶急地不知在叫着谁。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良久后,那个虚弱的男声――应该是自己的父亲东方煌低声地问道。

“我……对了,无涯应该是你的儿子吧?我叫樊易,是他的……好朋友啦!他说他很想见你呀!”

“无涯?他还活着??他不是已经……”

“他活着啊,我带你去见他!他想见你都快想疯了!”

“不……不用了……,我受了重伤,又中了情蛊,熬了这十多年,毒发时生不如死,现下我也有多少时间了,见了他也等于是没有见,白白让他伤心罢了……就让他以为自己的父亲在十九年前就已经死去了也好……你不要告诉他见过我,这样才是对他最好的……”

“可是……”

“樊少侠,如果你真的是他的朋友,那么麻烦你带他走,离中原越远越好……别让他的母亲找到他……”

“刚刚那个要杀你的女人?是小圆圆的母亲?”

“是的……唉,冤孽!二十年前我在长安郊外的云龙寺外踏雪寻梅时认识了他的母亲袁雪嫣,一见倾心之下与她私定终身,还未来得及上她家门提亲,因我听到一个垂死的人口中传讯:江南落梅山上藏了一本不世出的武功秘笈。我便匆匆送她回家后孤身下了江南。咳咳……唉,我虽然答应了她从此不问江湖事,抛却武林至尊的地位携她归隐山林,但爱武成痴这个毛病却是怎么也改不了。我发誓此生决不负她,并当她的面服下了情蛊后赶往江南……孰料我在路上竟然大病一场,幸而得到一位贵人相助我才得以顺利的逃过诸多仇家的追杀。那位贵人还助我找到了我梦寐以求的那本武林至宝《圣武心经》。大喜之下我与他结为莫逆之交,一起在落梅山潜心修练那经上的武功。有一天,他在我收拾行囊时看到了我画的那幅雪嫣的画像,惊为天人之下一再地追问我世上真有如此美人,我告诉他此女确是真人,他……他痴然了很久,求我把这个女子的居所告诉他,说他立刻就上门提亲。我吓了一跳……但救命大恩难言谢,左右为难之下,我还是咬牙修了一封书信给雪嫣,劝她忘了我,情海无涯,回头是岸,与那位朱……公子共结秦晋……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化名叫朱天成的人,竟然是位皇族,还是皇太子,未来的大明天子,他一向喜好与江湖人士来往,所以我竟没瞧出端睨来……咳……”

“你别说话了,我再输功给你,你见一见袁无涯好不好?”

“不……我蛊毒已,现在见到月光都会作,我这副怪样子会吓着他的……你什么都别告诉他,带他走,越远越好……我……对不起这孩子……对不起她…………”

“喂,你先别死,你……好歹也见他一面……你撑着些啊…………”

“把这本《圣武心经》……交给无涯……算是我对他的一点补偿……我……对不起他……”稍倾,只听到樊易惶急的大叫声在外面响起,那武林皇帝竟然已毫无声响,想必已悄然逝去。

父亲死了吗?他在死前都吝于见自己一面?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却惊晓了这个可怕的密秘……原来还指望承欢膝下,但才一见面竟然是亲闻了父母之间纠缠了二十年的怨恨,自己的母亲更是亲下辣手杀死了父亲,甚至还欲从一开始便抹杀自己的存在……自己从小便景仰的武林皇帝,在幻想中总爱不自觉地把他当成理想中的父亲,可如今这个愿望实现了,但带来的结果又是什么呢?一代人杰,最后下场也不过如此…………

盼了十九年的生命,不被期望的生命,被遗弃的生命,在上一代人的怨愤痴恋中几乎被扼杀的生命…………这样的生命存在着的意义是什么?可悲?还是可笑?呵呵……呵呵呵……袁无涯就这样一直狂笑着,直到回来发现他不见了后忧心如焚的樊易好不容易在一片石壁中找到他时,他已经笑得尽力嘶声,完全没有了力气。

“小圆圆……我……我没用,找不到那个人,我们回去吧?”也许他的父亲是对的,告诉了袁无涯非但于事无被,还徒惹他伤心罢了。叹了一口气,决意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樊易担心地拉起了那个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袁无涯,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吗?”淡淡的口吻听不出是喜或怒,袁无涯站起身来时苍白的脸上绽出了一朵诡异的笑容,竟是无比的妖媚,也无比的怨毒。

“你……”被袁无涯刚刚奇异的笑容几乎迷了心智,樊易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袁无涯竟然在一件一件地脱下自己的衣服抛到地上,不由得一怔道:“呃,小圆圆,你很热?还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樊易,你喜欢这个身体对吧?”把最后一件蔽体的小衣也除下后,袁无涯竟然丝毫不觉得羞耻地走上前去,抱住了愣在当地不敢动弹樊易,在他耳边吹气如兰地问道。

“呃……我……我是喜欢你没错……不管你哪里我都喜欢……”小圆圆今天是秀逗了吗?竟然不害羞,还那么主动?被袁无涯突然的改变反而弄得手脚都不知要往哪摆的樊易竟然红了脸,呐呐地道。

“那好,我就用这个身体,跟你签个契约……你可以随意使用我的身体,但在今后的日子里你必需答应替我做我要求你做的每一件事!”仿佛这个身体是别人的一样,袁无涯用事不关已的冷淡口吻说道,轻笑着拉起樊易的手在自己身上缓缓地磨娑着,竟然还大胆地握住他的手往自己下身探去,“答应了,你现在就可以抱我……就算我们的契约成立了。”

“那个……我……不用签什么契约我也会帮你做事的啊,只要你开口……”要冷静,这也许是小圆圆在考验自己,要不就是自己在做梦……樊易偷偷地伸手拧了一下自己的腿,哎,不痛,果然是在做梦……但是为什么这么真实,他不但可以感觉到袁无涯的气息,而且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下半身也很禽兽地有了反应,“呃,那个……我,对不起,小圆圆,我就算做梦都会对你有那么大的反应,你别生气……别生气……”惊慌失措地推开了那个主动靠上来的人,樊易赶紧一头撞向山壁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在一阵轰隆的石壁倒塌声响过后,樊易摸着头上的一个大包,再看向还是裸身站在原地的袁无涯,怔然不解,这……不是在做梦吗?怎么好象有点……痛!!!

“答应了就可以抱我。”名利、地位、父母……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剩下的唯一筹码只有这具身体。这个被上天完全舍弃的生命,要向给自己带来痛苦的母亲、那些冤枉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们做出怨对的报复,第一步,也就只能用这具无用的身体来赌今后的命运!袁无涯静静地站着,既不回避樊易的目光,也未拣地上的衣物起来蔽体,冷然的眸子里带了一抹讥讽的笑意,挑衅地望着离自己不到十步远的樊易。

“我……我真的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不用拿你的身体做报酬的。你……你要是不高兴跟我做的话照打我没关系……我不是为了跟你做才愿意帮你办事的……”大大地咽了一口口水,觉得袁无涯大有把自己的身体当酬劳之嫌的樊易赶紧申明。小圆圆今天怪怪的……虽然机会很难得,但是让他误会了也不太好吧……呜,为什么自己的裤子会绷得那么紧,显得好象一点诚意都没有的样子……

“我不习惯做不等价的交换!”冷冷地看着心口反应不一的樊易,袁无涯皱了皱眉,淡淡地道,“我再说一,答应了就可以抱我。或者,我去找别人……”

“不要!!!”开什么玩笑,让他去找别人?不管是男人女人,小圆圆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赶紧扑上去抱住那具冰冷的身躯,樊易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没关系的,久了小圆圆就会知道,自己真是只是因为喜欢他而为他做任何的事,绝对不是只为了他的身体,虽然自己的“小弟弟”在面对他时总是不太争气地给自己丢脸,但是既然他持意要那么想,也就先随他吧……

“嗯……”隔壁的洞穴里就埋着自己父亲的尸体吧?袁无涯脸上泛起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那就让他看着,看着自己的儿子是怎么一步一步地用自己的方式报复这个疯狂的世界。

“小圆圆……你……你怎么了?”看到袁无涯脸上森冷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寒颤,几乎以为自己要出现错觉的樊易小心地拥紧了那具冰凉的身躯,正想拣起地上的衣服裹住他时却被他粗暴地一把扯开,“快点做,做完后去替我办契约成立后的第一件事,我们这一就算钱货两讫了……”

“……”,他这是怎么了?他话中的意思是把自己当货物?到底是哪里不对了……这样的袁无涯好象很可怕,但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傻傻地看着那个主动地缠上来的人,在他柔软的唇舌覆上来的同时,樊易的残存理智无论如何也猜不透袁无涯今天到底中了什么邪――算了,反正自己总在他身边就好,一定会保护他不再受伤害的……

“你慢一点,会受伤……”惊呼了一声看着那个随意地撸直了自己分身后就打算直接坐上去的袁无涯,樊易赶紧止住了他的行为。

“快点!”坐在樊易大腿上,修长的腿暖昧地环过了樊易的腰,在他身后交叠着,袁无涯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你是真的很想做吗?”呈现在自己眼前的身体并没有兴奋,轻触着自己肚子的分身也没有任何反应,仍是软软的一嘟噜,樊易纳闷地看着满脸焦燥之色的袁无涯。

“你到底要不要做,不然我去找别人……唔……”找别人那是绝对没得商量,现在不兴奋吗?不要紧,自己可以慢慢地让他适应!赶紧堵上了那张威胁着的小嘴,樊易专心地取悦着那具僵硬的身体。

“嗯……”在樊易炙热的舌头缠上了自己的,并轻柔地卷住了吮吸的时候,袁无涯闭上了眼睛迎合着那强有力的搅动,在纠缠中,满溢的津液从胶合的唇间流下来,顺着他尖瘦的下颌滴落在不算强壮的胸部。

“小圆圆……”顺着涎液的方向向下顺势轻噬着他纤瘦的琐骨并不时地在他喉头突起的喉结上舔弄着,樊易把手指探进了那微张开的嘴,继续逗弄着他敏感的口腔,让他更快地有感觉起来。

“嗯……唔……”放纵地让自己随着感官的刺激而放荡的呻吟着,袁无涯在樊易把嘴含上了自己胸上的突起时不自觉地用手抱紧了埋在胸前的头,催促道:“快点……”

他怎么那么急?樊易探手到袁无涯的下身轻撸着,低声安抚那个焦燥得不同寻常的人儿,在以牙轻噬着他胸前诱人的红色小点的同时,把在他口中得到了充分湿润的手指抽了出来,抵上了他身后的穴口。

“进去……”不安地在樊易身上扭动着,感觉他用两指在那里交替着来回抽插后,那紧窘的穴眼已完全软化,袁无涯只想快快地完成这场等价的交欢后去做他报复计划的第一步。

“别急……不然你会痛……”低下头在那终于微颤着耸立起来的分身上不住的轻啄着,从底端的两个小球到颤抖着挺立的顶端都轻柔地爱抚了个够,查觉到袁无涯的身体已完全地放松下来后,樊易方才一挺腰把自己的肉刃埋入那颤抖着不断开合的小口。

“嗯……啊……”这一没有任何其他的藉口,就这样赤裸裸地用身体来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迷漓的眼睛看着那个忍住满脸情欲之色等自己适应的樊易,袁无涯淡淡地笑着――还有什么痛能比自己心里的更甚呢?这个身体……再痛些又何妨?扶住了樊易的肩膀在他身上重重地起落着,被撑到极限的小口在每一的激进迫出的撞击中因为痛感而痉挛着,狭窄的内壁紧紧地吸附住了体内不属于自己部分的东西,在火辣辣的急速抽动后,血液及脆弱的肠道分泌出的肠液润滑了那被剌穿的内部……肉体的拍击声带着体内被搅动的细细的滋声在洞里无比清晰的响起。樊易根本就被吓傻了的神智在这一声快似一声的“啪……滋……”声中终于回过了魂。“别……你那里会受伤……”手忙脚乱地想把自己那已俨然变成凶器的东西从袁无涯体内抽出来,却在他用力的紧夹下不敢胡乱动弹。

“你不舒服吗?”纤长的手划过了樊易古铜色的胸膛,在那淡褐色的突起上绕着圈,袁无涯低低地问道。

“呃……我不要你痛……”他那里把自己夹得紧紧的,好象要切断了一样是很舒服啦……但是他流血了不是吗?怎么他好象一点痛感都没有的样子?难道小圆圆吃了什么奇怪的药?樊易捧住了那个还想在自己身上扭动着的雪臀,喃喃地道。

“我喜欢痛……再痛一点也没关系啊……”好想被弄得乱七八糟!痛……那就证明自己还活着。袁无涯低笑着,突然一口咬在樊易肩头的肌肉上,直到口中尝到了血的味道,雪白的牙缝中渗出了丝丝的血迹,他抬起头来竟是笑得无比的妩媚,就象噬血的狼一样满意地看着他造下的伤势,旋既又俯下头来在那伤口上轻舔着……感觉樊易被这种奇异的快感攥住了,不再阻止他的行为以后,袁无涯继续疯狂地在他身上起伏着,汗液跟密流下来的血滴湿了一大块地板……

“你……”空气中蒸发着强烈的Zuo爱气息,在袁无涯如此大胆的挑逗下,樊易几乎无法控制地从身心里兴奋起来,终于在欲望的驱使下按捺不住地一把拉下那个不住喘息的人儿,樊易在吻住了那片红润的唇后不再被动地夺回了主权,用手揉搓着那带给自己无限快乐的丰臀,樊易以着一种不可思异的速度在那里进出着,还不时地用手把两片臀瓣往中间那含住自己的逢隙捏挤,给两人带来更大的快感……

“啊……啊……啊啊啊~~~~~~”内K被从底部猛烈翻搅的疼痛透匦姆危但在这种强烈的痛感下却有一阵奇怪的快意翻涌了上来,随着樊易动作的不断加快,袁无涯的身体在一阵剧烈的颤抖后,再也忍不住地尖鸣着把浊白的欲望释放到了樊易的小腹上。

“嗯……啊啊~~呼~~”樊易抱紧了身上的人儿,在他达到了顶峰后更用力地收紧了小穴的同时,也在那湿热的乐园里释放出了自己的汁液。

“嗯,哈~呼~~~”急促的呼吸声久久未能停止,袁无涯白皙的肢体与樊易古铜色的四肢胡乱地纠缠着,汗湿的身体密合无隙,洞里的空气都充斥着淫糜的气息。

……………………

“小圆圆,你还好吧?”良久,先从无上的快感余韵中回复的樊易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身上那汗落后被风吹得微凉的身躯盖上衣物。看着袁无涯修长的腿上,血液混和着自己刚刚注入的Jing液从密穴流到了足踝,樊易几乎没恨得把自己给打死!竟然让小圆圆受了那么大的伤害……在他扒开了袁无涯的腿,正想仔细地检查那个人的伤势时,袁无涯却推开他咬牙坐了起来,冷冷地道:“现在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帮我找无极门教主遗落在中原的‘焚天血印’,我要活着把它带到白水崖去,接掌教主之位!”

“你想要找那个?我会去帮你找……你的伤……”他要天上的月亮星星都没问题,但是他那里被撕裂的伤口还在汩汩着渗着血,为什么自己的那个那么大?又弄伤了他……好心痛!樊易强行把那个一脸嫌恶的人抱到膝上,小心地用手掰开他在刚刚激烈的行为下一片通红股缝,擦干净了上面淋漓的汁液后,正打算给他上药时,袁无涯淡淡地道:“你还想干什么?要再来一?这也随你,反正我们是第一成交,就额外的送你一点利息好了。”

“你……这是怎么了?”他怎么好象老是在把自己的身体当成货品一样?还在说什么利息?是不是他太累了,神智有点不太清醒?樊易叹了口气,点住了那个满身带剌剌猬状的袁无涯身上的晕睡穴。在他鼻息渐渐沉稳了以后,这才慢慢地用手指沾了那止血的灵药,一点一点地送进了那个受伤的密穴。

笑笑江湖(2)
“嗯……”剌眼的阳光照着床榻上一张苍白的容颜,那纤长的睫毛略感不适地微微一动,睁开了双眼。

“这位公子你醒了?”一个娇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在一张精致的绣榻上醒来的袁无涯睁眼看到的是一个肤色白净做丫头打扮的紫衣姑娘,一惊之下正欲坐起身来时,这才发现自己不知被谁点住了穴道,躺在被褥中一动也不能动。

“哎,你别着急,刚刚你那位很厉害的同伴说是晕船,他一会儿就回来看你……你身体不舒服就继续躺着吧!”回想起那个一大早便抱着一个人施展了令所有人瞠目的轻功从江岸掠到江心的行船上,仿佛天神临世般的汉子在上了船后还不到半个时辰便脸色铁青地扑出去狂吐,那紫衣丫环不禁掩嘴而笑。

“哦……”清醒过来的意识感觉自己股间的密穴犹在剌剌地疼痛着,但幸好柔软的垫被让自己僵硬的肩胛有效地得到了放松,袁无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不想再说什么。

“呜……小圆圆你醒了??”显然是得到了袁无涯醒来的讯息,樊易抱着一个木桶风一般地掠了进来,高兴地扑到了床边,如果有尾巴的话摇起来就更象叭儿狗找到了主人。

“……”,袁无涯还未来得及说话,那个讶然在一旁看着樊易在上船不到半天的时候里便“娇容三变”――上船时威风八面,晕船后翻江倒海,现在竟然颇有大变活犬上演狼犬扑人戏码之嫌时那紫衣丫环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哼!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帅哥晕船啊?”很不爽地瞪着那个敢在小圆圆面前耻笑他的小丫头,樊易尽量地摆出一副凶恶嘴脸以符合他目前劫船强盗的骠悍形象――当然,如果他胸着不是抱着那个用以盛装他呕吐秽物的大桶就说服力十足了!

“这位既不劫财也不劫色的大侠上了船来那么久,最多也不过只劫了我家小姐的绣榻而已。不过您倒是很好心的为我们赶走了五只苍蝇,还把其中一只叫什么采蜂的人吐了一头一脸,这样的强盗,再多些我们也欢迎啊!”吐了吐舌头,那紫衣丫头顽皮地说道。

“玉钗,不可以那么没规矩!樊大侠在危急中保我名节,使我免受那……淫贼之辱。区区一张床榻,让给他生病的朋友用用那又有什么关系?”一只纤纤玉手挑开了门上那撒碎帘,一位身着藕荷色衣服的姑娘走了进来,向樊易盈盈一福道:“如不是大侠出手相救,非但贼妾的名节不保,更会累及家人仆婢,英雄的大恩,我白玉琳铭感五内、永生难忘!”

“呃……别客气……”其实他是一大早就想乘着袁无涯还在晕睡的时候带他离开那伤心地――反正袁无涯的父亲他已经代为安葬,死者已矣,永远也不要让他发现那里的秘密更好。于是天才朦朦亮便下山在水边等侯,好不容易才看到有一条船顺流而下并停在了江心。当时他真的是打算把船劫下后逼船上的人送自己先回杨州,不料才刚从岸边掠到船上就发现满船的男女老少都被绑着,而听到他那一句:“我要劫船!”壮烈宣言后,船上唯一能自由活动的五个人把嘴张得能塞下驼鸟蛋!等到那几个好不容易从石化状态下苏醒的人把几条破铜烂铁向他身上招呼时,因为一到船上就感觉浑身不自在的樊易心情极为不爽,遂每人赏他们一个爆粟,把他们停靠在这官船尾舷的小船弄沉后,将那几个听说是号称“扬州浪里白条水底钻,一口气憋死老龟不赔命的‘杨州五鱼’”踹下水,责令他们自行游泳上岸以不愧于他们的称号,顺便还可以响应国家号召强健体魄做煅练。扯开被绑得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身上的绳子,让他去解开其他被绑住的人,樊易看着被点穴后兀自睡得香甜的袁无涯,寻思着要找一个比较柔软的床榻让他好好地睡才不至于醒来后腰背酸痛,正在四寻觅时,刚好还有那么个叫采蜂的家伙伙同着打劫的杨州五鱼上船劫色,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变故,等到樊易踢开了主舱的门后,恰好看见有一张合心意的软榻,但上面正好有一个不长眼的小男人强压着一名女子意图强暴,于是樊易便很直接地把他拽到了地上,再把袁无涯小心地放了上去。那欲火正旺而被打挠的男人不知死活地抢上来揪住樊易的衣服时,正好有那么一阵大风吹得船身左右摇晃,可怜的樊易一阵恶心便把食物的瀑布挂到了那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男人身上,在他顶着满脸的秽物眨巴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哪一门哪一派的独门武功时,看到自己吐出的东西更觉恶心的樊易已用一个大脚丫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在两耳“嗡嗡”的轰鸣声中从窗口飞到了水天一色的江面上,至于他还能在水面上飞行多久当他的“小蜜蜂”那就不是樊易所能知道的事了。因为……他……恶……想吐!!!

“樊大侠,您觉得好些了没有?我叫厨下熬了一些晕船止吐的药汤给您,您试试?”伸出纤荑素手捧过了身后丫环端着的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汁,白玉琳亲手奉到了樊易面前。

“好……”樊易接过了那汤药后几口吞下,觉得自己胸中的郁闷之意略有舒散,大喜道:“嗯,好象有些用!对了,我说叫你们熬些滋补的汤粥什么的煮好了没有?――小圆圆,你饿不饿?”樊易回头关心地询问着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袁无涯,但却不敢解开他的穴道,因为这在交欢中是把这心爱的人儿伤得很严重,生怕他坐起乱动的话会痛。

“还好。”袁无涯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地应了一句,问道:“现在我们要去哪?”

“我们先去扬州,再回洛阳,一路上可以打听一下无极门的事在江湖上的影响有多大,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在路上就能拣到那个什么血印也不错,或者孟他们说不定已经找到了那个持有焚天血印的人,到时候再问他们‘要’就行了。”反正就算用抢的也要把小圆圆想得到的东西弄到手,樊易伸手隔着被子在袁无涯腰侧熟练地按摩着,并小心地不牵扯到他的伤痛之。

“樊大侠,你们是要到洛阳?”示意刚刚站在一旁紫衣丫环紫玉钗下去催看火上的鸡粥熬好了没有,白玉琳坐在一旁的贵妃椅上奇怪地看着两人,目光从袁无涯身上再溜到樊易身上,虽然袁无涯的容貌和神采都略胜一畴,但少女们对英雄的崇拜总是更甚于她们对美男子的欣赏。

“小圆圆,我们是不是先回洛阳?”因为袁无涯刚刚并没有答应他的话,樊易在听到了白玉琳的问话后忙又向那个闭目不言的人确认道。

“那就先回去吧。”要跟义剑庄的众多追杀自己的正义人士对抗,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势力作后盾,思来想去,只有眼下要找一个继承人的无极门是最好的打算,虽然它的根基在苗疆,但至少也可有一些好手可供自己调配,而且他们是以毒见长,如果真能顺利地成为教主选中的继承人,那么这一拨接一拨追来的人就不用怕了……当然,在这之前是要先让樊易留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许可以动用他的力量来替自己走下这复仇的第一步……表面上一派平静的袁无涯心中念头百转,在惊觉樊易把一口吹凉的粥送到自己嘴边时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把自己当珍宝捧在手心里的男人,袁无涯心底涌上了一层愧疚的歉意,但转而又为两人由禁忌的相转为赤裸裸的肉体交易而感到的厌恶。不过……反正自己是用了这个丑陋的身体跟他做每一的交易,就算是各取所需吧……他不能明白樊易口中的爱应为何物,也不想让自己觉得亏欠他太多,所以,这样对两个人都是最公平的……

“小圆圆,你吃些东西吧……”不明白袁无涯发呆回过神后为什么又看着自己在发怔,眼神中一会儿似有歉意,一会儿又象厌恶之至,但最后,那眼中的波动都凝成了冰一般的平静而冷淡,樊易手足无措地劝着那个久久不愿张口的人喝下他特地找人做的滋补品。

“你解开我的穴道,我自己喝。”是的,只是一个交换,他是用这个身体牵绊在自己身边的人,确定了两人应有的相方式后,袁无涯淡淡地说着,不欲再被他细致的关怀体贴而感动。

“呃……那也好……”嗯,小圆圆本来就害羞嘛,再加上躺着也不太好吃东西。樊易赶紧放下手中尚冒着热汽的鸡粥,解开袁无涯的穴道后半搂着把他扶坐起来后,体贴地拿过了一旁的枕头垒高让他靠得更舒服。

“樊大侠,真看不出你还是个细致人,哪家的姑娘要是嫁了你,那就幸福了!”惊讶地看着樊易无微不致的服待,坐在一旁的白玉琳忍不住感慨着,言辞中颇有爱慕之意。

“我?呵呵……呵呵……我还是第一听别人这么夸我呢!”“嫁”给他会很幸福的啦!呵呵傻笑的樊易偷眼看向毫不动容地坐在床上专心喝粥的袁无涯,可惜!他家小圆圆竟然没有“心有灵牛一点通”地回望向他,唉,想来也是,一头牛那么大,怎么可能在心里有呢?更不用说那听说还是一种叫什么“西牛”(犀牛)的怪玩意了!没关系,要用实际行动来感动小圆圆,不用靠什么东牛、南牛、北牛也会求得他“嫁”给自己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自己一个人越想越美的樊易神经兮兮地傻笑个不停,倒是颇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弄得上一秒看着他还算是一本正经地对答,下一秒后就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兀自偷笑的白玉琳吓了一跳,寻思着这难得一见的江湖豪杰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疯病?忙把刚刚因为见了英雄而萌生出的一点点爱的小芽扼杀在这傻笑声中,以避免以后有可能发生的惨剧。本来还想求他们再随船多同行一些日子,但照目前这情况来看,还是及早靠岸让他们离去为妙!

堕天

笑笑江湖(21)
“我怎么觉得他们好象有点在逃避我们?”站在杨州的码头上,扶着袁无涯的樊易看着那艘华美的官船在放他们下船后便急急似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一般地飞速离去,不禁有些纳闷地嘀咕着,显然不知道在还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他有“疯病”变成他有“麻疯病”的传闻已从船头传到了船尾还绕船三周愈传愈烈,如果水中的鱼儿也有听觉的话,想必整条扬州河都已经传遍了。

“也许吧!”
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袁无涯举步率先向前走去。“呃,那个,你还痛不痛?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雇辆车……”一把拉住了那个踯蜀前行袁无涯,樊易悄悄地附在他耳边问道。

“……好吧。”

……………………………………

车轮儿滚滚,树枝儿摇摇。在马车上避着炎炎的夏日惬意地赶路,还有心爱的人儿在一旁做陪,本来应该是人生最快乐的事了。但是数天下来,樊易却觉得无聊到濒临想用头撞壁的地步。

果然如孟她们所说,持有焚天血印的少年人便可接掌无极门一事在江湖上传开了以后,一路下来果见各路的英雄好汉群情骚动,到都有发现持印人的消息传出。结果樊易明打暗听连偷带抢黑吃黑后得回来的五六块“焚天血印”竟然没有一块符合孟她们陈述过的形状。更离谱的是昨天为了一块用肥皂雕成的“血印”还因此送掉了十数位英雄好汉的性命。好无聊的江湖啊!!如果小圆圆肯答应跟自己一起归隐,那么他们就可以快乐逍遥地赏泰山的红日,观沧海的碧水,随心所欲地携手翱游人间。但是……唉,无奈三声叹后,把玩着手上青蓝红白黑各种颜色各种材料都有的小方印,樊易斜睨着那个满脸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袁无涯,还是担心他坐久了板凳股间的伤口还是会痛,索性一使力把他抱坐在腿上,宁愿把头埋到他的领中汲取他身上的香气也不想再运功去听外面是否又有了什么最新消息。

小圆圆这些天来好象都很不开心呢……坐在车厢中,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袁无涯根本毫不挣扎也不吃惊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双眉紧蹙眺望车外,迟钝如樊易,也觉得这样袁无涯沉闷得令人窒息。虽然他不象上那样把自己完全封闭,不言不动。但他的开口,除了要自己帮他做事外,就不再愿意多说些什么其他的话语,从他说的那契约成立后他果然不再拒绝他的搂抱,甚至连自己帮他那里的伤上药时也只是咬牙忍痛不发一辞,这样能肆无忌惮地与他亲热的感觉开头时还很新鲜啦!但……一久了他又开始怀念起他们刚认识时袁无涯对他又打又骂地不肯依顺的感觉了(汗……受虐狂?)。嗯,还是原来那个会害羞地抵抗着自己的小圆圆比较可爱啦!呜……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在他身上掐掐摸摸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反应,害他一点也没有了以前一碰他后就可以欣赏到一张酡红俊脸的乐趣,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个人玩而没有人呼应是很残忍的事耶!好吧,既然小圆圆的眼睛不肯到樊易这边来,樊易就到小圆圆的眼前去!打定了主意要引起袁无涯注意,樊易忙把脖子扭到一个不可思异的角度,把脸伸到那个一直在关注车外动静的人面前。

“小、圆、圆!”无敌的超大白痴笑脸硬是挤走了袁无涯眼中倒映出的秀水青山,袁无涯挑眉看向那个傻笑了半天却不发一辞的樊易,眼中露出了询问之意。“呃,今晚上你想吃些什么?我亲自煮给你好不好?”本来就只是因为无聊,想让他看看自己而已,樊易挠了挠头,还是想不出目前除了那个什么血印外还能有什么引起袁无涯兴趣的东西,只好胡乱地用已经用过了三万五千的藉口向他问道。“随便!”完了,又是这样的回答,答了三万五千遍连一个字也没改。泄气地看着那面沉如水,眼神绕过他后依旧专心地打探着外面的袁无涯,樊易忽然灵机一动,从车座底下掏出了个胡萝卜――那是在今天路过的集市上买来为晚饭做准备的材料,利用刚刚那块肥皂印得来的灵感径自在上面刻刻画画良久,把一块切得方方正正的萝卜雕递到袁无涯的眼前,“哪,小圆圆,这是焚天血印哦,你信不信我可以用这个变出真的焚天血印来?”袁无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块切很方正,但可惜被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糟蹋得惨不忍睹叫人不敢恭维的东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写错了三个字,我看是很难变出来了。”

呃……樊易尴尬地瞪着他好不容易才刻好的萝卜块,左瞧右瞧还是看不出“禁大血卵”与“焚天血印”的区别何在,嘿嘿地干笑着道:“呃,这个问题不太大了!总之,现在江湖上这个东西真假难辩,我们放出风声我们身上持有真正的焚天血印,自然会有其他的持印之人前来找我们,反正现在这个东西假的比较多,他们也会宁可错要一百,不会放过一个。那这样,我们就不用去找他们找得那么辛苦了,等他们来找我们时就可以顺便把他们的摸过来……这样也许一百个中能找出一个真的呢?”

“……虚之以诱,实之以盈!这个方法倒也不错。”听了樊易的话后,袁无涯沉吟了一会儿,也觉得他们这样辛苦的打听费时间甚多,的确倒不如对那些江湖闲人们诱之以利让他们自动送上门来要好。

“不错吧!”虽然不太懂袁无涯前面掉的那两句X子兵法是什么意思,但后面一句肯定是听得懂的,樊易得意地笑着,指指自己的左脸,“香一个好不好?”

“你……”虽然自己不抗拒他的一切行为,但在那一后也未曾再主动过,袁无涯脸上微微一红,把头低了下去轻触到樊易脸后迅速抬起,使得现在好不容易才能从他身上再见到以前那个羞涩音容以兹缅怀纪念的樊易为之一呆。

“我们照孟说过的焚天血印形状,去找一块质地较好的鸡血石叫人悄悄刻好,再往外传讯吧。”马上又回恢冷漠神态的袁无涯皱眉看了看那个无沦如何也无法瞒天过海的萝卜血印,开始改善这个计划应实施的第一步,其态度的变化之快、立时判若两人的感觉令樊易嗟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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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夏天的黄昏,何晚亭总是爱在池塘边欣赏着夕阳映荷的美景,并吩咐下人们谁也不许在这个时候打挠他的冥思。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又快已到夏末,那个人是不是还能在另一个世界里赏荷,还会低吟着这首促成他们相识古诗呢?枯荷听雨,没有了他的世界,自己又何尝不若尘世间飘零的一叶残荷?唉,少年时不该太过气盛,不该太过矜持,不该……因为他和自己都怕着旁人的眼光而错过了一生所爱!结果一个人孤身浪迹天涯,一个人此生终老荷畔……呜,好令人伤感呀!正当何晚亭自怜自艾地对落日残荷缅怀往事的时候,一阵似有数麻袋重物落地的声音惊回了他已翔至九天外的神智,一个在数月前打破了这地方宁静的声音惊天动地地响起:“老何,我回来了!!!那个三八阿呢?快叫她出来认一认这里哪个才是真的焚天血印!”

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子?他“回来”了??妈呀,他不是打算要把他这听雨小轩当自己家了吧?回想起在与他分手前夕,自己曾与孟合谋算计过他,他现在是不是挟怨报复来了?优雅的姿容瞬间荡然无存,忐忑不安的何晚亭在那怒吼声大得快要震破屋顶的时候赶紧飞掠至前厅。

“……!!”,才一进门何晚亭就被眼前的奇景吓了一跳!满屋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这小子打算在他家开石头铺吗?目瞪口呆地看着铺满了整个地板的各种玉石、片石、鹅卵石、青石、石灰石、玛瑙,何晚亭发誓他这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的石头能在同一时间聚集,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一路来看到的下人们都在做着同一个动作――把嘴张开,两眼的视线集中成一点几乎没成斗鸡眼。

“喂,你在干什么?”看着那个还在解开麻袋绳子倾倒石头的樊易,何晚亭在小腿被淹没于石海前大喊道。

“那个三八阿呢?叫她出来认石头!”回想起他们曾经做过的“好事”,樊易笑得好狰狞好可怖。

“呃……她上个月就已经和柳姑娘回去了。”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两个人一起做的事,主谋还不是他,灾难的后果却要自己一个人承担?何晚亭赶紧很不讲义气地做着出卖朋友的建议,“既然你想找她帮忙,不如到白水涯冷泉冲去。我还可以送你她留下的烟火筒,到山下一烧发出讯号就可以叫她出来。”

“除了这个就没有什么别的好了?”笑纳了那个诚惶诚恐地呈上来的奉供,照旧摆出一张冷脸的樊易伸出的手并没有收回。生意嘛,当然就要坐地起价,买一送二!

“这小子还不是普通的黑!”咬牙看着那张只能用阴险来形容的脸,何晚亭只好苦笑两手一摊,问道:“你还想要什么?直接说吧,别让我费事猜了。”

“这倒是蛮上道的嘛!”满意地瞥着那个就象吃了满嘴黄莲又吐不出来的何晚亭,樊易看了看静立一旁的袁无涯,一把把他拽到外面压低了声音问道:“喂,你看小圆圆有没有什么病?我总觉得他有时候象是变了一个人,但是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不会吧?他不是跟以前差不多吗?我倒是曾经听说过有人有两种不同的个性,这在医学上也叫双面人格。有些人在受了太大的剌激后就会转向另一种平常不显露出来的个性……说到这个,他有什么表现啊?”虽然进屋后只跟袁无涯打了个照面,但觉得他的气色与以前无异,何晚亭倒是很奇怪于那个逆来顺受的少年的反面会是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觉得有点怪……如果真是这种病那该怎么治啊?”双面人格,越想倒是越有点象了,怎么样才能换回以前那个羞涩但可爱的袁无涯呢?樊易懊恼地撸着头发,难受地问道。

“没得治……”看到危险地作势要掐上脖子的双手,何晚亭急忙转口,“咳,也不尽然……”

“快说,哪来那么多废话!”保持着双手在别人脖子上随时可以勒下去的权利,樊易不耐烦地催促道。

“那就是再让他受一强烈的剌激了,不过这个方法也很危险,有可能治好,也有可能剌激得他更加趋向负面的人格。”古书上的方法也许会有效吧?他可没见过,不过在恶势力下只好先保障自己生命安全再说。

“这样啊?”危险?那就不能轻易尝试了……那自己和小圆圆今后要怎么办?沮丧地收回了手,樊易苦着脸闷闷地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没了……书上只写了这一种!”与樊易混久也倒也明了了他的个性,何晚亭在确信自己已脱离危险后小心地询问着抱头蹲在地上的人,“喂,你不是一直跟着他的吗?他受了什么剌激?如果不算太大的话找到等量的试试看也不要紧吧?”

“对了……小圆圆是受了什么剌激?他是那天在洞里突然主动地跟自己交欢后就性情大变了……难道说是那一做的时候伤害他太?有可能……那一害他的那里的伤过了十四天才勉强算好,还要再来一??不要了吧,让他痛到最后痛的是自己的心……”拼命地回想着在这些天里会有什么事是让小圆圆受到伤害的,樊易脑海里最终呈现的只有那天狂欢之后袁无涯苍白躯体上分外剌目的血迹……要不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再做一??跳起来拉住何晚亭,樊易低声地问道:“喂,你有什么可以使男人的那里润滑止痛的药?弄一些给我。”

“搞了半天,原来是因为那天自己跟孟下的药太猛,樊易按奈不住下强暴了袁无涯才产生的后遗症啊?!”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诸多的事,何晚亭直觉地以为是上的恶做剧让那个看起来总是一本正经的袁无涯打心底产生了厌恶,愧疚之下倒也想帮樊易找办法解决,“了解!一会我回房去配给你,我看我一就配个半年的份给你好了,省得你们小两口一有不合就跑到这来闹我!”实在是怕了这个没老没小的小煞星,何晚亭嘟哝着走向那贮药的小屋,祷祈明天太阳出来时他们已经高高兴兴地离开,别折磨他可怜的衰老神经。

“喂,行不行啊?”留在听雨小轩吃过晚饭后,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躲在小屋外窃窃私语了良久,樊易拿过何晚亭手上的一个圆形盒子,打开来看了看里面凝膏状的东西,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问题的,我还可以附送你一盒催情药……”反正早送他出门早好,何晚亭再摸出了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有数十根细细的朱红色小棒,“呐,这个是放进前面那个那里的……一进体内就会化,溶进血里连痕迹都找不着。以后他要是不想理你,悄悄的放进去就好!”

“下流!”樊易脸上一燥,顺手夺过那个小盒子后在何晚亭的头上打了个爆粟。

“不要还我!”啧,这小子还真反了,敢动手?不爽地瞪着那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何晚亭一摊手,樊易却把那润膏和催情药紧攥在手里,打从鼻子哼了一声,“谁说我不要了?”悻悻地转身走进上他们住过那间客房里。

“哼!就知道你没安啥好心!”打了个哈欠,何晚亭举头看了看天色,天边有云翻卷而来,看来今天晚上是天雷勾动地火,要有好大的一场云雨呢。

笑笑江湖(22)
“呃,小圆圆……”才一进门,看到坐在窗前看书的袁无涯时樊易只觉心中一荡。果然,他家的小圆圆是多么的有气质,多么的文雅,多么的……呃,吸一吸口水先……

“……?”见到樊易话到一半又不说了,袁无涯习惯性地挑起了半边眉看着那个欲言又止的人。

22)“你还记不记得这里?我们第一的时候就是在这间房子里呢……”对哦,也许这初恋般的回忆能挑起小圆圆的柔情呢,涎着脸走到那个不作回答的人身边,樊易硬是在袁无涯坐的那张板凳上挤进了半个屁股。

这里?皱眉看了看悄悄摸上自己腰间的爪子,袁无涯把书一合,就想站起身来――但却被紧紧的拉住,一个收势不稳,跌坐在樊易怀里。

“你想干什么?”既然动不了,就顺其自然吧,袁无涯低头向那个愈来愈过份地把手探进了衣襟里触摸着自己皮肤的樊易。

“今天晚上让我做好不好?”嗯,小圆圆皮肤的触感好好,如果他又能象开始那样就好了……按奈不住地在那片被自己不安分的手撩拨出的袒露胸肌上轻啄着,樊易悄悄地问道。

“我不是说,在契约没有结束前,你可以任意使用我的身体吗?”淡淡地说着,袁无涯放松了身体任由身上的手替自己脱衣解带,不一会儿已袒呈于灯下。

“你变回原来那个袁无涯好不好?”看着那个淡然的脸上写明了真的只是为Zuo爱而做、没有丝毫动容也没有一丝挣扎的木偶人,樊易伤心地嘀咕着,把他横抱起放到床上。

“要做就快点做!”袁无涯在闭上眼睛前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对这种交易他也只有着无尽的厌烦,与其让樊易温柔的对待他而让心灵沦陷,他倒是宁愿用血和痛来表明这不过是一又一赤裸裸的肉体交易。

“你说你的身体任由我置的,我不高兴太快,你也要陪着。”就算现在这个人变得让自己陌生,但这也是小圆圆的身体啊,万一在做的时候原来那个小圆圆回来了呢?让他痛的话自己会很难受。赌气地不去亲吻那片唇,这个“袁无涯”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亲吻是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做的!樊易低头先含住那白皙胸膛上殷红的突起,以舌旋绕着逗弄至那一点红腴完全的挺立,在看到袁无涯对这种程度的挑逗只是咬唇不语时,有些泄气地强行用手打开了他的嘴巴,“别咬伤了我的小圆圆,我会心痛。”

“……”,在樊易抬起他的下体打开轻放在自己膝上时,袁无涯身体微微一颤,旋既感到有一阵冰冷的触感从入口传来,“你干什么?”终于睁开了眼睛,袁无涯不解地看着樊易用手指沾了大量的膏药滑进后面的小穴,细致地抚着里面的每一个折皱,把清凉的药膏涂满每一个角落。

“这里放松了你才不痛。”看起来这药应该有效,手指很容易就可以挤进去了,而袁无涯看起来也没有疼痛的感觉,樊易加紧了手上的动作,向那张虽然想做一脸漠然,但因亲眼看到樊易的动作后渐渐窘困而涨红的脸解释道。

“你……嗯……”被樊易坏心眼地扫过了体内最敏感的突起,袁无涯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快感直冲大脑,明亮的灯光下,后庭蠕动着吸附住一个男人的手指的感觉让他本来想尽量淡漠的羞耻与矜持闪电般地苏醒了,“你放开我……”

“我不放!”这红透了的一张脸,好可爱……是他原来的小圆圆回来了吗?搂上了那个羞愤地挣扎着的人,樊易快乐地吻上那张左避右闪后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让他得逞的小嘴,呀~果然还是会害羞的躲自己的袁无涯最好了,不然开始看着他冷淡地象娼妓一样打开双腿叫自己快点时差点要把胃口倒光了。

“嗯……唔…………”被樊易肆意地品尝着口腔中的每一寸内壁,并卷上了舌头勾出唇外含入他嘴里轻蜜爱怜的时候,袁无涯只觉得腰部的力气都快被他吸光了,不行……这样做下去辛苦筑成的保垒会崩溃,如果心沦陷了以后换不回来怎么办?母亲若不是爱自己的父亲太又怎么会挟怨到忍了二十年后仍要将他杀死?不可以沉沦……突然重重地咬住了自己的舌根,在痛觉下力图让自己被快感吸引的神经麻痹。

“……”,他怎么了?感觉到袁无涯本来已软下的身子突然间僵直,原本在欲火燥急下已搂上自己背部的双手又放开了,樊易不解地看着身下大口地透着气努力要平熄自己适才燥动的人儿。刚刚不是很好吗?他还以为这样就可以顺利地唤醒原来那个害羞善良而可爱的袁无涯呢!难道是剌激得还不够?思及此,樊易悄悄地把手伸到他前面的分身上握住,正想配合着后面手指的律动开始套弄的时候,袁无涯却坐了起来,捉住他的手道:“够了,今天我不想做。……要不然你直接进来。”

“不行!”好不容易才又见着了原来那个小圆圆的影子,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樊易强把他压下去在他耳边低喃着:“你说过一切随我的……所以我不喜欢看你痛,你就不许痛!”嗯,也许该考虑用用那老头给的催情药……樊易低下头含住袁无涯拼命想躲开的下体,在他灵巧的舌头翻开了那粉顶上的薄皮,把舌尖探入铃口一一浅地剌入的时候,袁无涯全身一颤,终于放弃了挣扎。

“这样舒不舒服?”看着那个不再挣扎但努力压抑自己感觉的人,樊易对袁无涯的倔强也是无可奈何。悄悄地打开了那个小盒子,从里面拿了一根朱红色的药棒后,樊易乘着袁无涯闭目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躯时,扶住了那半挺起的分身,轻轻把那催情药从他前端已被自己唾液润湿了的洞口插了进去。

“啊……你……”从没被剌探入的地方突然有一些微微的剌痛,好象有什么东西被放了进去,袁无涯大惊睁开眼时只看到一个朱红色的小点在自己前端的铃口迅速消失,不由得红了脸道:“你放了什么进去?!”

“放在哪里?什么也没有啊?”樊易一脸痞笑地装傻。

“你……啊…………”袁无涯羞怒地正想再问时,只觉得被樊易握住的分身从根部一麻,一股电流从那里涌向全身,本来在他的努力下已经平复下来欲望再汹涌而来,软下去的乳头也马上战粟着再竖起。

“小圆圆,”这药发作得倒是很快呢,马上就查觉到了袁无涯的变化,樊易低笑着俯下头舔弄着他圆润小巧的耳垂,轻轻地问道:“这样感觉好不好?”

“啊……”温情的询问透过耳朵传到心里,就象有一只小手在伤痕累累的心口上抚慰着,本来用坚冰竖起来的心防冰消雪释。在强烈的药物作用下,全身都燃起了一片绯红的袁无涯随着耳边濡湿的触感而一阵阵的颤抖着,在樊易再把手指轻压在后面的洞口时终于呻吟出声。

“好好听的声音……”在袁无涯的脖子上轻轻地啃咬着,满足地听着那百听不厌的甜腻呻吟,樊易把两根手指一起放进了袁无涯那已经变得又软又热的小穴里抽插着,被润膏弄得滑顺粘黏的小洞在每一进入时都发出了“叭――唧――”的淫靡声响。

“嗯……唔……”胡乱地摆着头,袁无涯在樊易把第三根手指探进那狭窄的小洞后,She精的感觉一口气涌了上来,全身剧烈地颤抖过后,所有的热流都涌向了那高耸的火热分身,但是……在那里却被无形的力量所阻止,想要发泄的铃口好象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竟然连一滴液体都流不出来!袁无涯只觉得自己的那里已快要爆烈,颤抖着而无从发泄的分身挺立得更硬了。“啊……啊…………”后庭太过强烈的感觉,肿涨的前端却莫名其妙得不到发泄。尿道被堵住后使得身体的敏感度大幅的提升,樊易在脖子上的轻噬无疑已成了一种甜蜜的酷刑。

“怎么了?”伸手抚上了袁无涯已顶到自己腹上用力挨擦的分身,樊易一遍一遍地轻抚着帮他放松,直到感觉聚集在那里的热流在找不到出口后慢慢地倒流向了阴囊,袁无涯就象死过了一一样抖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好吧?”满意地看着袁无涯对自己的一切抚摸都有着强烈的反应,无法再装出一副淡然的脸,樊易低头吻上那片嫣红的唇,勾引他柔软的舌头探入自己口腔。

“嗯……唔……啊…………”无暇对樊易的行为进行抗议,袁无涯迷茫地回应着他的唇舌,好不容易稍稍缓过一点后,正想就那样放松大汗淋漓的身体。不料,前后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那要命的快感又已来势汹汹,已挺立到一片冰凉的充血的分身渴望着人的慰藉,袁无涯无法多想地拉住了樊易火热地在身上各游走的手,示意要他再象刚才那样给自己抚慰。

“亲亲我。”乘机对现在脸蛋火红成一片的人提出了小小的要求,在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个羞涩的吻后,樊易干脆俯下头去以舌裹住那血管爆起的地方,细细地含舔着。良久,在樊易的帮助下那已涨得发痛的地方再一把无法宣泻的快感倒流回了全身各,在这种高度的敏感状态下,连气息吹拂过身体的感觉都象是在体内炸开了一声惊雷,后面的穴眼更已是自动颤抖着一张一合地吸咬包含在内庭的手指,虽然无法She精,但身体却依旧得到了不亚于She精般的难以言喻的快感,而且在这两的受挫后,整个身体都在叫嚣着要享受一绝顶的高潮。

“把那个拿走!”好不容易透过气,袁无涯抖得象风中的落叶般的身子还是歇了好一阵子后才算缓了过来,羞恼地推开那个有趣地盯着自己私猛瞧的樊易,袁无涯恨恨地说道。

“什么?”樊易继续地装傻,看着袁无涯闻言就窘迫地涨红了的脸时乐翻了天!对啊,这才是他的小圆圆嘛!又会害羞又会生气,这种时候是最漂亮的!

“放……放到我前面的那个……”直觉地以为樊易是放了什么物体进去才堵住了那渲泻的出口,袁无涯羞愤地低声说道。

“你是说这里?”不怀好意地在那软不下来的分身上弹了一弹,听到身下的人儿果不其然地又发出了叹息般的呻吟声,樊易微微用力地捏紧了那里,从根部往外地撸着那根软中带硬的东西,证明着自己的“无辜”:“你看,什么都没有呀!”

“你……呀!!!”第三的发作在此时来临,由于前方得不到快感的释放,过份强烈的感觉竟然统统都向后庭奔涌而去,里面的肠壁都蠕动着分泌出了大量的肠液,在樊易运动着后面手指的时候,袁无涯查觉到那个地方已经湿得快要有液体滴下来了,敏感的肉壁现在甚至可以清晰地在脑海里呈现出含在那里的手指的形状及入的情形。

“嗯……啊啊啊~~~”在樊易把指头勾子般的弯曲,在内部绕转的时候,被触碰到比前面更棒的体内那一点时,袁无涯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呻吟声,那淫荡而又甜腻的声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后,赶紧把脸埋到了枕头里。

“这里,很舒服吧?”樊易立刻开始更用力地压着刚刚让袁无涯发出怪叫的那一点,并拉开了那个人紧抱在脸上的枕头防止他窒息,低笑道:“你要抱的是我,不是枕头。”

“啊……嗯……啊啊啊……呀……”一股甜甜的,快要让身体溶解般的快感窜上了背脊,袁无涯低泣着听话地攀上了那宽阔的胸膛,在樊易撤出了无法让他满足的手指,把他硕大的分身用力地往里压的时候,一阵热流从那圆硬肿涨的小球中迸发,直冲上快速地哆嗦着的顶端,累积了数的液体终于飞溅而出的同时,袁无涯眼前一片漆黑,制止不住地放声尖叫,汗湿的身体瘫软在了樊易的怀中。

“还好吧?”就着紧密结合的姿势替眼前那个到了高潮后半张着嘴意识茫然的人儿拂掉了黏到脸上来的头发,樊易看着袁无涯熬了数后终于能激射而出喷到自己腹上的浊液,淋漓着在空气里散发出一种罂粟般淡淡腥膻的味道,低笑着凑到他耳边道:“你射了好多……”

“嗯……”伏在那具温暖的怀抱喘息着渡过了高潮后的亢奋,袁无涯在听到樊易在耳边的私语后脸上一红,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想让每一个细胞都在锐鸣着快感的身体离开那具轻易就能引起他燥动的胸膛,但这一举动在樊易插入着他的状态下无异是一种变象的投怀送抱,两个人都发出了一声低呼后,樊易捧着那片俏臀毫不犹豫地律动起来,勃起的男根找到袁无涯体内那个兴奋的制点后不住地冲剌向那里,惹得袁无涯刚刚得到了高潮后只顾贪婪地寻求快感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在他身下轻颤着。

“啊……啊……啊……”因为樊易的速度极快,在历经了数体内那一点刚被一个炙热的物体舒服地碰到,但马上又迅速撤离的失落后,袁无涯终于放弃了矜持,在每一樊易插进来时迎合着向前,在他退出时竟然不舍地挺腰追了上去,两个人在疯狂的纠缠中谁也听不到窗外豆粒大的暴雨已倾盆而下,室内唯有袁无涯甜腻的呻吟声与樊易偶尔的喘息声间或响起,被那奇怪的药物一直极力抑制着She精的身体把所有强烈的感觉都汇集到了下体,身后的小穴强烈的收缩着,带来一波波欲仙欲死的快感。

“我……不行了……啊……啊……”袁无涯在樊易惊人的耐力下,只觉得又被堵了良久的分身终于可以迸发出第二的热流时,脑海里一片空白地晕倒在樊易怀里。

“小圆圆……”看着袁无涯在高亢的叫声中两眼一翻,竟然昏了过去,樊易赶紧停下穿插的动作,嘴对着嘴度过气去助他转醒。

“嗯……你……啊……呜……我不要了……我……”只要一醒来,就可以感到体内不安的燥热潮水般涌来,不听话的分身持续颤抖地挺立着,已经完全变得不受自己意识控制的小穴又开始对里面那个硕大的入侵者蠕动着表示欢迎,使得袁无涯呜咽着说出来的话是那么的口不对心。

“可是你这里并没有不要的样子啊?”嗯,他好热,好紧,而且又在一张一合地吸引着他的蠢动,樊易把袁无涯的手拉到他们的结合之,让他自己感觉着那里炙热的纠缠。

“啊……”这个身体,不再是自己的了……尚存的薄弱意识提醒着自己不要沉沦,但无比炙热的身体却迎合向那个同样滚烫的身躯,袁无涯与自己的欲望斗争了良久后,终于乞怜地颤抖着红唇对关切地注视着他的一切变化的那个人表示了首由肉体到心灵的臣服:“我……要……快点……”

“好……”吻上了那个总算是完全放弃了无谓挣扎的人,樊易配合地挺起了精硕的腰部在那里面做着活塞运动,“我们就做到你的这里软下来好不好?”

坏东西!明知道他被放了药物的那里只能享受肉体的崩溃而无法顺利She精,要做到那个射了两后还是不屈不挠地挺立的地方软下来?那恐怕就得到明天天亮了……袁无涯无力的腿地樊易的帮助下环上了那不断运动着的腰,已不甚清醒的意识分析着这个建议……但是,为什么自己不想躲?还在他每的退出时用力地夹紧他的腰,仿佛不愿承受让他离去的痛苦?难道自己用身体囚住他的契约只是在骗自己,真正的原因是他也不想让他离去?不……不会的……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被樊易开发而渐趋成熟的身体在这样充满柔情的欢爱中大大地被改变了,这个身体变得敏感而可怕,让他无法有信心能在今后相中把握好两人应有的方式。

“你在想什么?小圆圆?”敏锐地查觉到了袁无涯拼命地保持着思维还在思考着什么,唉,小圆圆就是这样,有时候真的想得太多了,而且总是不肯直接的说出来,叫人看着心焦!樊易索性把他翻了个身,全力地在他身体里进出,让他在这种肉体的旋律下不得不摒弃了意识地追逐着那让人心醉的快乐,低低地附在那个颤抖着迎接高潮的人耳边道:“你不要想太多,诚实的接受我带给你的快乐不好么?你看,你的身体比你诚实多了……”

“嗯……啊啊啊啊~~~~`”在樊易刻意要让他忘记一切的精心“服务”下,漫长的一夜里,袁无涯在不停地晕眩――被更强烈的快感拉回――然后再下一波的强烈快感中再晕眩的交欢中彻底的沉沦了。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自己坚挺不已的分身艰难地经历了几高潮,当樊易在他体内重重一击释放出了自己滚烫的爱液,袁无涯那不堪重负的分身把阴囊里残存的炙热液体喷射完后,那铁杆般几乎挺立了一夜的地方终于软软地垂下来了。

“呼……你累不累?累了就好好的睡,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温柔地取过了一旁的毛巾替袁无涯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汗湿的身体,黏糊着体液的下身……樊易轻抚着怀中瘫软的身子,对那张嫣红妩媚的脸说道。

“嗯……”带着靥足的慵懒看了看那小心地帮自己擦试着身体的人,在他擦完后暖暖地拥住自己的同时,袁无涯安心地睡着(还是终于晕过去?)了。

笑笑江湖(23)
“哟,昨夜的狂风暴雨吹坏了后山的猴儿笼?你脸上怎么印下爪子了?”第二天黄昏时分,终于等到那两人起身用膳的何晚亭看着樊易脸上带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犹在殷情地为扭头不语的袁无涯挟菜布饭时,不由得打趣着那个小媳妇般的樊易――却被狠狠一瞪。

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昨天给樊易的药没让袁无涯发泻够?应该不会的啊……只要是男人,都会在那种药物的作用下坚挺不泻,就算不想做,但那里软不下来了,还不是任由樊易尽情享用?更何况自己还特地写明了那药的用法,没理由不成功的啊。难道袁无涯也是个怪物,那药对他无效?想不通原因何在的何晚亭怔住了。

乘着那个一脸讨好的樊易下厨房去给袁无涯盛熬在火上的汤,尤不相信医学天才的自己竟然会配药失败,何晚亭忙跟了出去向那个一脸大便的樊易问道:“喂,怎么了?你们又吵了?用了我的药他都没有跟你做?不会吧……那药可以让男人的棒棒久举不萎,而且效力很强的啊…………”

“还敢提你的药,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说你那药是给做的那一方用的啊?这就算了,还写什么说明在里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认的字不多!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小圆圆一起来看到那个盒子里的说明后就生气了!”嘟哝着抱怨何晚亭那久举不泄的药用错了对象,樊易这才明白昨天夜里袁无涯为什么那么辛苦才能得到一发泄的原因。那是因为,从他们的第一起,何晚亭一直误以为袁无涯是“施”的那一方……所以自然是给他来点可以持久不泻的药物辅助,以便让他们可以做得更久,有助于感情交流…………(不懂的看第8章^^b)

“呃?你们……不是他在做的吗??”这回轮到何晚亭呆住了,天啊!如果是这样,那昨天一直想发泻又泻不出来的袁无涯不是很可怜??

“有谁说过?药就算了,你还写什么说明嘛!真是多此一举!”相比起那还算错打错着的药,樊易耿耿于怀的是那张在起床后挑起袁无涯怒火的说明。就算那药的对象用错了,但凭他这种超人的耐力,不用药也可以完全地满足袁无涯。而且在药物作用下,昨天袁无涯的反应也还算很好……但是,为什么这个老头要在里面放什么见鬼的说明呢?害他当即就被打了一个耳光,这也没什么,反正不痛不痒。可怕的是,用了一整夜时间好不容易才造出来的温情气氛一下子全没了……5555555,他可爱的小圆圆啊,又变成那个冷冷的袁无涯了…………

“呵呵……呵呵……下我会注意的……”此时才发现自己在不明情况下犯了个大错误,何晚亭干笑着想一步一步地倒退出厨房。不用说,可怜的袁无涯昨天一定被憋得很惨,以袁无涯为中心的樊易看来也不会对自己好到哪去……嗯,或者,自己该考虑先溜到江湖的哪个角落躲躲,到这对欢喜冤家和解消气后再回来也不错……

“你给我站住!”突然感觉室内气温骤然下降了二十度,对着樊易名副其实的“冷”笑发抖的何晚亭僵僵地维持着左脚抬高欲往外迈步的姿势顿住了。

“既然是你干的‘好事’,你总要想办法补偿吧?”想不负责任地开溜?门都没有!要不是看在这“庸医”有时候还挺管用的情况下,敢惹自己与小圆圆不合的人早就要被揍个半死了,“明天你也跟我们一块到白水涯去,这一路上你要负责把小圆圆治好,不然的话……哼哼!!”沉着脸对那个一脸心虚状的何晚亭提出补过的要求,樊易在把汤盛好后丢下呆若木鸡的何晚亭到前厅继续不懈地进行讨好袁无涯的工作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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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遇人不淑?什么叫做被恶势力压迫下的劳苦大众?命苦地又被樊易拖出去当车夫的何晚亭告诉你,没有比碰上一个爱上石头的呆子更可怕的事了!

伸起手在额上搭了个凉棚,挡住正午的烈焰。唉,夏日炎炎正好眠,为什么自己在这毒日头底下还得在车厢外赶车呢?泄愤地在马屁股上甩了一鞭,何晚亭回头看向车上唯一能享受夏日午后安宁的袁无涯,一路上他虽然是跟以前一样甚少说话,但他的确是变了,原来他就算有些虚伪,但看得出来仍是个善良热心的少年侠士。现在在他身上泛出的阴冷气息有时候还真的让人受不了,这些天下来,看得出他对樊易的态度明显就是在利用,但那个呆子还是一头栽下去就执迷不悟。将来若是有那么一天,有极恶的人利用袁无涯的潜质完全控制了他的时候,樊易一定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同情地看着那个体贴地为睡着的人儿拭掉了额上的薄汗,拿着一把浦扇给他送去阵阵清凉的樊易,何晚亭叹了一口气,策马加鞭向那莽莽青山飞奔而去,无可奈何地告诉自己:既然上天安排了这段缘,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结果是痴?是怨?是爱?是恨?万般都怨不得人!看樊易的造化罢,若他对袁无涯的影响够的话,他们的未来也不见得会是绝望。

赶了近半个月的路,风尘仆仆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苗人心目中的圣地――白水涯。隔水望去是几乎呈直角矗立的危崖,一条碧涧玉带般的环绕着那更显嵯峨的陡壁。哗哗的水流声中,枭枭泛起的水雾衬得青山更显苍翠的同时,也透出一股神秘。

涧上无渡,但却在丈许高的山壁上有数条青藤横架两岸,绞成了一座天然的索桥。但非轻身功夫过关的人可不能轻易尝试,因为如从索中掉入水里,再怎么会袅水善泳的人在那湍急水流中都无法幸免于难,下场只有葬身于滔滔白水中。

“应该是从这里过去……”纵身攀上了那条藤索,何晚亭在试过了它的结实程度,确认可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后跳下来对樊易说道。

“嗯,我们过去后先躲在山里,晚上放起孟的烟火叫她出来认石头,认出了焚天血印后我们就可以直接求见那个什么教主了――你说这样好不好?小圆圆?”开心地做好了以后的打算,樊易还不忘征求袁无涯的意见。

“嗯……”应了一声后袁无涯纵身便欲跃上那根藤索,樊易一把拉住他道:“小圆圆,你慢点,我先走一遍看看有没有危险……我回来了你再过去。”说着,樊易已经翻身跃上了那藤桥,宛如足不沾地般地迅速消失在水汽洇然的藤索尽头。

“没事,可以过去的,小圆圆来,我带你一起过去!”,过了十来分钟后,在何晚亭担心得翘足而眺,袁无涯也开始暗自着急时,樊易大叫着从对面飞速掠来,跳下来一把抓住袁无涯的手后拉着他稳稳地走上了那道藤索。

“我自己能走……”虽然技不如人,但好歹也练了十二年的武功,袁无涯脸上一红,甩开了樊易不单只是想扶,更是几乎打算把他抱起来的手。

“嘿嘿…嘿嘿……我跟你一起过去。”虽然桥上是没什么危险,但是这水面上空的藤桥十分之滑,而且在涧面时水声奔腾如雷,气势倒是很是吓人,一不小心便恐有落水之虑,樊易自然是不放心让袁无涯一个人单独过桥,赶紧有如水蛭般紧贴在袁无涯身后向涧的对岸走去。

“你……别靠那么近……”颈中感觉得到樊易呼吸喷出来的温热,在上被调教得无比敏感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正想加快步伐远离他时,却忘了是在高空中的藤索上,袁无涯只觉得足下一滑,身子一歪险些要落下水去,惊呼声中早已被樊易一把抱起,顺便偷了个香后樊易快乐地笑得就象偷着了腥的小猫,竟然放慢了步子在那宽不及两指的藤索上闲庭信步起来――嗯,算起来应该有半个多月了呢!从上用了药后愉悦地抱过他后,袁无涯就一直躲着不肯跟他再有身体上的接触,害他只能在他睡觉的时候才可以偷偷的亲他,但是那个人只要一醒,就会把身子缩起来象逃避着什么一样倦得离他远远的。

“呼……”完了,这个身体真的只要他一靠近就有感觉了,要怎么办?一被搂到樊易怀里袁无涯就开始觉得全身燥热,上的欢愉太过刻的印象使得这个身体对樊易的气息无比敏感,让他都没有了信心能若无其事的履行着那个以身体换来的“契约”,而采取了下意识的逃避行为,奇怪的是,就算他对樊易露骨的身体接触不再回应,樊易依旧愿意为他做着一切。他……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呢?自己的心?不,这颗心在长期的怕受伤害下已被封存到厚厚冰层里,剖出来……会得到什么呢?……不行,要逃,一定要逃离这溺毙人的温柔……不然的话会象自己的父母一样……

各有所思的两人就这样慢慢地渡到了对岸,惊觉脚下已可踩到实地后,袁无涯赶紧挣扎着从那具温暖的胸膛离开。

“……”,失望地看着袁无涯毅然离去,樊易挠了挠头看着那个马上就躲得远远的人道:“我去把那些石头搬过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好……”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樊易矫健的身影就已飞一般的向原掠去,须臾,一左一右地挟着两个大麻袋过来,如是往返五才算把车上的东西扛完,何晚亭也跟在后面轻飘飘地过来了以后,天色也开始慢慢地暗下来了。

“小圆圆,你有没有放过焰火?”跃跃欲试的樊易从怀里掏出了那几个小圆筒置于袁无涯掌心,“你放放看,很漂亮的,就象能在晚上看到的会发光的!”

“你放吧……”看着樊易就象是一个孩子把自己最心爱的糖果让给别人般不舍,心知他也很想亲手点燃焰火的袁无涯体贴地把那焰火放回了樊易的手里――但是他完全忽略了那个只要被他稍微有点温柔地回应后,就兴奋到忘乎所以的人做出的事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好!!我放给你看,小圆圆最好了!!!”高兴地拿住了尚带着一点袁无涯体温的烟筒,樊易点燃了第一个后嫌那飞还不够高,看得不过瘾,索性把第二个拿在手里一飞冲天在半空中点燃,踢、挑、翻、转很有技巧地在空中控制着那火焰喷射的方向,无比绚丽的烟火绽放在蓝色天鹅绒般的夜空里,看着地上袁无涯仰头讶然的神色,玩得忘乎所以的樊易几乎要忘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仿佛他们是专门来这山中放焰火的。

“这里这里!!”在樊易把所有的焰火都烧完才满足地降下来后,林中突然涌出了一群异族打扮的人把他们团团围住,叽叽歪歪地用汉语夹杂着大量他听不懂的语言似乎在很生气地控诉着什么。

“呃……孟不在吗?怎么反而来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不解地看着那一张张陌生但气愤的脸,樊易倒是怔住了,呆了一呆后在一片让人晕然的吵杂声中提气大叫道:“我是来找孟的,她不在吗?你们能不能说完整的汉话啊?我听不懂!!!”。

“你……玩火……烧了我的,房子!!”那被他的吼声吓住的人群止住了七嘴八舌的声讨,良久,一个在那群人中看来是最气愤的人站了出来,用不太标准的汉音结结巴巴地表达出了他们前来所为何事。

“呃……”随着他的手指方向,果然可以看到在一片平整的山壁中的小屯子里,还有一间茅草房顶上仍吞吐着桔黄色的火焰,一闪一闪的在夜色下分外的剌目。(汗……所以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啊!)

“……!!”,被这突来的事件也弄得不知所措的袁无涯跟何晚亭一时间也傻住了!

就在大家都颇觉尴尬的时候,那个他们燃放焰火的最初目的、他们一心要找的孟终于出现了。

“小!”何晚亭见了救星般地扑上去把她拉到那群人中间,连比带说地给愤怒的村民们解释道:“我们的……找她……放信号……烧着了你的房子……”孟好象在这些人中颇有些威严,在她摆一摆手大声地用苗语那所有在场的村民们说了些什么后,那些人竟然不再为难他们,嘟嘟哝哝地离去了。

“老何,小易哥,小圆圆哥!!”目送那些人离开后,孟这才高兴地回过头来跟满头大汗的三个人打招呼,看到袁无涯莹然有神的眼睛显然是在见了她后,点点头笑了一笑时,大喜地扑上去拉住了他的手道:“小圆圆哥,你眼睛好了?我是小,小啊!!在你生病时照顾你的那一个!!!”

“放开放开!!!”不爽地在孟握住袁无涯的手背上敲了一敲,樊易一脸打翻了镇江陈醋的表情瞪住那个有借久别重逢之机乘便吃他家小圆圆豆腐之嫌的小女生。

“哼!”冲樊易做了个鬼脸,孟这才发现地上有十数个可疑的大麻袋,“这是什么?”好奇地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忍不住向那个还是满脸戒备之色的樊易问道。

“你说过的焚天血印啊!快点帮我认出哪一个是真的,小圆圆想……”樊易话犹未落,那高崖的顶上响起了一阵悠长的钟声,旋即,一个红色的灯笼诡异地升上了半空,接下来又是第二个、第三个。

“咦?教主怎么知道有人来了?他让我带你们三个人上去!”孟有些紧张地数着灯笼的个数,回头对站在她身边的三个人说道。

“啊?怎么会?那这些东西要怎么办啊?”樊易看了看高耸得几乎垂直的陡壁,用脚踢了踢一旁的麻袋,虽然不是扛不上去,但他可不想在扛完后被累死,更何况上面的人是敌是友还未可知,要保持体力才能保护好袁无涯的安全。

“这好办,我叫他们放下藤筐来拉上去!”把手指放中口中打了个尖锐的呼哨,不一会儿,崖上果然有一个可容纳两人的大筐缓缓吊下,先把其中的两袋东西放到筐里后,孟坐上去拉了三下绳子,对他们道:“一会你们也这样上来,我在上面等你们!”

“好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是迟早的事儿,见一见这个在武林中以神秘著称的无极教主也好!樊易回头以眼神询问了袁无涯及何晚亭后,打定了主意也坐上了先后垂下来的藤筐。

笑笑江湖(2)
到了崖顶,本来笑嘻嘻的孟变了个人似的正经起来,板着一张脸把他们三人带进了一座三面都是危崖的白色宫殿,在阶下向垂着幔帐的主座躬身道:“启禀教主,樊易、何晚亭、袁无涯三人已带到。”

“嗯,你下去吧!”一个飘突的声音从帐后传来,不知怎么的,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孟依言退立于一旁,不再说话。

“不知道那个无极教主会长得什么样儿?面目可憎?凶狠彪悍?还是斯文孺雅?”袁无涯暗自思赋着,屏气看向突然无风自卷的幔帐,企图能从那里一窥这以诡异闻名江湖的武林名宿。“远客到访,本座身有顽疾不便亲躬待客,真是怠慢了!”白纱向两边飘拂开去,座上一人脸色青白,身着一袭藏青色的苗装,生得颇有英气,但又非苗家汉子的那种粗犷,一双本应是炯然的眼睛此刻黯然无光,想来他说的身有疾病倒是不假。

樊易与袁无涯对望了一眼,均没想到这在数十年前便已名动武林的异杰看起来不过四十许人,而且还算是和言悦色。他们俩见了那教主的容貌还未有什么很大的反应,立于一旁的何晚亭却低呼道:“逸风?”在一旁侍丛们的惊呼声中一掠抢上主座,怔怔地看着那座上的人。

“拜托!老眼晕想见老情人也不是这样想疯了吧?”听着何晚亭叫了自己师傅的名号后,竟然就这样失礼地冲到了那个一教之主的面前,樊易翻了个大白眼――座上那个人只是看起来脸部的轮廓有点象而已,但那种飘逸的气质,那种天成的仪姿,是自己那个老不修的邋塌师傅再学个八百年也比不上的!

“逸风……?”,所幸的是那无极教主竟然没有发火,摆了摆手屏退一旁持刀欲上前护卫的苗族武士,倒是颇有些好奇地看着紧盯住自己的何晚亭。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是啊,怎么可能会是呢?他的墓自己都已经亲自去拜奠过了,一坯净土掩风流……何晚亭怅然地走回了原地,眼睛却还一直系在座上那个没有站起身来的无极教主身上,这个人,跟青年时的那个他……还真是极为相似,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中若再有那么几分不羁,几分讥诮,几分……情,那竟然就活脱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低沉的声音就在耳旁响起,在何晚亭飞掠下来的同时,那教主带着那个看来分量不轻的檀木座也直飞了过来,落下时竟未发出一点声响,何晚亭一怔尚未回过神来时,暗惊于这个看起来病恹恹的教主身手如此不凡的樊易早把袁无涯拉到了一边,满脸戒备地护在他身前。

“在下洛水河畔一闲人,区区贱名,不劳教主过问了!”唉,他不是……怅然地唉了一口气,何晚亭的心情没来由地差了起来,淡淡地给了他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低下头去时却看到那置于座上的双腿只能僵直地伸着,忍不住低声地问道:“你的腿?”

“我燕勐然一生与毒物为伴,不料却在半年前遭了毒物的反噬,现在这双腿是要废了……”语意中有一丝落寞,那个无极教主在看到了地上堆了体积不小的数个麻袋时倒是不由得一怔,问道:“这是什么?你们初访带来的礼物?”

“呃……”,这回轮到樊易傻眼了,总不能直接答他这是也许、可能、大概……会有一个真的焚天血印存在的“焚天血印堆”吧?!

原本以为可以顺利地找到孟先辩认出焚天血印后,再求见教主的袁无涯也始料未及,呆了一呆后,赶紧转开话题,向那教主一揖道:“在下等久慕教主盛名,今日上山是有一不情之请。”

“哦?” 眼中突然掠过一抹精光,那无极教主却仍是笑吟吟地看着躬敬答话的袁无涯。

“教主在中原武林遍布消息欲寻二十年前遗落中原的焚天血印,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是要从前来的人中挑一个合心意的继承教主衣钵。在下不才,但愿接受教主的考验,如蒙教主青眼有加,必当扫榻待饭,以报教主的知遇之恩。”

“哼!你这少年人倒是调查得很清楚嘛!胆子也很大……”目光炯炯地打量了袁无涯半晌,那无极教主伸手在空中轻轻一划,地上的一个麻袋顿时裂开,满袋的“焚天血印”都倾倒在地上,樊易脸都绿了,他倒不是怕这个教主生气,而是怕自己提出的计划泡汤使袁无涯的愿望落空后,他会不高兴,但偷眼望去时袁无涯只是吸了一口气后很平静地迎上了那无极教主的目光,丝毫也没有气恼慌乱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不解地凌空摄了数个石印,燕勐然讶然地看着那大大小小的石印上唯一相同之便是以各种字体写上了“焚天血印”四个大字。

“因教主在江湖上散布流言,持焚天血印的少年便可接掌无极教,是以现下中原武林中有无数的侠士们都在寻找此印,赝品横行倒也并非怪事……事实上,我怀疑教主说的那个二十年前遗落在中原的焚天血印根本就已不存在。”索性把所有的袋口都解开,倾倒出里面数量众多的各种石印,袁无涯面不改色地说道,“现在,在各派人士的拦劫下,我们能毫发无伤地把这么多的赝品带上了白水涯,我想这足以与那一枚真正的焚天血印相抵,充分的证明我们的能力了吧?”

“你这孩子不错,分析起东西来头头是道的,我听起来都觉得你说得有理了!”满意的颔首点了点头,稍倾,那燕勐然语意一转,面色一沉道:“不过……你敢怀疑老夫所说的焚天血印全属虚言?再多的赝品,都比不上一个正品来得珍贵!这你可明白?”

“同样的,不管是多么珍贵的玉石,都是死物。它的价值也绝对比不上一个能为教主分忧解难的左右手!”昂首挺立于那叱咤风云数十年的大人物面前,袁无涯尽量地让自己从容一些。

“那么说,你这来是想通过我的考验,当我的继承人的?”强大的无形气压散发于空中,袁无涯咬牙强撑着,艰难地答道:“是的。”

“小圆圆……”看出那燕勐然正在以内力向站在他面前的袁无涯施压,樊易赶紧上前两步贴在他身后悄悄地由掌心输过一道真气助他抵抗那空气中铅一般沉重的压迫力。

“那这个少年又是来干什么的?也是来想继承我的教主之位的?”后面这少年绝不简单,看他轻松就顶住了自己的六成功力,还能有闲暇救人,燕勐然收回了那几乎令袁无涯透不过气来的真气,看着他身后的樊易问道。

“不,我是陪他来的。”那个教主什么的位置又怎么比得上小圆圆的一笑更令人心动呢?!樊易在他撤手的同时也收回了手,但有意无意的挡在袁无涯身前,以防燕勐然又突然使其它招数。

“你们的胆子倒是很大,明知道手上拿的焚天血印是假的还敢闯我白水涯,当真以为我教中无人?!”沉重的座椅又随着燕无的拨起的身躯回到阶上,在他“啪――啪――”拍了两拍手后,两个明眸浩齿的翠裳苗女从座后走出,她们身上的衣饰非常奇怪,上身只有一件小小的围兜,腹上一大片凝脂坦露于外,雪白的肌肤衬得脐上镶着的一颗红宝石分外的诱惑,下着一条仅到膝弯的短裤,这种开放的打扮若在中原必会引起极大的轰动了!“玉青和玉碧不过是我的小小侍女,但你们最好不要小看了她们,既然是在我无极宫中,使毒、暗招自是百无禁忌,你们两个若能在不打伤人的情况下赢了她们,便算通过了我的第一关。不过……你们的性命要是送在她们手上了,可也得无怨不悔!”,淡淡地对着殿中的两个青年说完了苛刻的比试规则,燕勐然又把目光投向了立于一旁的何晚亭,向一旁的孟低声询问了什么后,对他笑道:“晚亭?这真是个好名字。你远道而来,作主人的都没有请你喝一碗水酒,真是我疏忽了。我腿脚不便,你便到座上来与我把酒言欢,看看你这两个朋友的身手如何?”

“……”,难不成这个无极教主竟然还想调戏自己?何晚亭脸色一沉,冷冷地道,“我没有跟陌生人喝酒的习惯!”

“那么喝茶呢?我听说你特别喜欢西湖的雨前龙井,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些,一起品茶如何?你会发现我是一个很好的烹茶好手呢!”燕勐然对何晚亭的态度倒是不以为忤,继续笑着做下一个建议。

他怎么会知道?何晚亭瞪向一旁朝他吐了吐舌头的孟,脸上为那无极教主当众露骨的示好而泛起了一阵红潮。

看来那燕勐然对何老头有意思呢!闪身避过了一把毒粉,还有闲暇管别人闲事的樊易看着那张渐渐泛红的老脸倒也忍不住想笑,但一旁的袁无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那苗女身上穿的皆是薄薄的小衣,在行动中该防护的部分全然不管,他又不敢把拳掌印上别人的酥胸粉臀,是以左支右拙躲得无比狼狈。

糟了,看来小圆圆要撑不住了,看着袁无涯满头大汗地被逼得节节后退,但仍是不肯向那苗女的私隐之施招,樊易叹了一口气,反手抓住了自己身前那苗女指甲上泛着诡异蓝光的纤纤玉指,顺手取下她脐上镶的那颗红宝石弹向了袁无涯面前那个苗女的肩井穴,“叮――”一声轻响过后――胜负立见分晓,无极门中的两名苗女一人被点住了穴道僵立不动,一人被樊易紧紧地抓住,就象被拔了爪子的小猫,挣扎着但却无法动弹……樊易得意洋洋地瞥着座上的燕勐然,正想开口宣布他们赢了,不料,被樊易紧住不放的苗女突然“扑哧――”一笑反贴上樊易的胸膛搂住他的脖子,又娇又糯地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话对他说道:“你把我的嫁妆取下来了,那你是准备要娶我了?”

“什么?!”努力地推开怀中纠缠不放的娇娃,樊易闻言大惊。

“就是那块红宝石啊!我妈妈说谁能把它取下来谁就是我的夫婿!”八爪鱼似的缠上了樊易,那苗女额外大方的恩赐他一个香吻。

“我绝对绝对不要娶你!!!”完了……小圆圆会不会生气?只听得“咻――”一声响,众人只觉眼前一,刚刚得意洋洋的英雄樊易已躲到屋梁上说什么也不肯下来,用力地擦着脸上刚刚那不知该不该算是当面偷情留下的证据,哭丧着脸看下面默不作声的袁无涯。

“你下来?”那苗女不依不饶地追到了梁柱下,“你拿了我的订情信物又不肯娶我?”

“拜托!你那个什么宝石就在那边,自己去拣起来戴回去就好了嘛!”怎么会这样,樊易拼命地抱住那根一人合抱的檐柱,仿佛那是最适合他这新品种“英熊”――无尾熊搂抱的尤加利树,对下面那个看起来象是很认真的苗女劝诱道。

“你有没有老婆?有也不要紧,我一样可以嫁你的!”摩拳擦掌在下面看着不肯下来的樊易,那苗女看来大有上树抓“熊”之意。

“你脸皮好厚!我再说一,我绝对不娶你!!”开什么玩笑,自己一不出轨二不心追小圆圆都追得那么辛苦了,还来个刁蛮女挠和挠和,那他跟小圆圆快乐厮守的日子不是遥遥无期?樊易很坚决肯定地说道,在她窜上来前一跃到袁无涯身边,把地上那颗被他无意间取下来的红宝石准确无误地弹回跟着扑来的苗女手里,“现在什么东西都还你了,我们两清了!”

“你……”咬着牙跺了跺脚,那苗族少女脸色煞白地奔出殿外去了。

“你们输了!”一直微笑着看这出“逃婚记”的燕勐然淡淡地开口道,“我要求的是你们在不伤害她们的情况下打赢,但是你伤了她的‘心’!别小看玉碧只是宫中的侍女,她的心高着呢,连我她都看不上,难得她对你动了情,你却不理她。”

“呃??”这也算输了?还真扯!樊易气呼呼地瞪着那个下这种结论的无极教主,正想跟他理论的时候,燕勐然却极为疲倦地呼了一口气,有些懒懒地对孟道:“小,带他们去休息,我要吃药了。明天向中原各分舵飞鸽传信,让他们散布消息,就说找到‘焚天血印’的少年们可在三个月后的十五月圆之夜到白水涯来,能顺利地通过我三关者,无论手上所持的血印是真是假,都可留下成为我燕勐然的传人!”说着,转头看向殿旁的三人,“至于你们,如果想留下来等到那一天也随你们,这样你们还有一个机会,满意了吧?”

“明明是我们赢了……”樊易犹不服气地想跟燕勐然理论,心知那无极教主对他们已是表现大为满意,只是想看看中原是否还有其他少年侠士可供选择的袁无涯却一揖及地道:“是。谢谢教主成全,在这三个月时间里在下当潜心尽力把武功练好。”

“可惜!你的智慧若长在他身上就完美无暇了!”微笑低喃着,燕勐然坐在四个苗汉抬起的软榻上回房去了。孟松了一口气后把他们三人带到一个小小园东边的小院落里安置下来。

笑笑江湖(25)
“小圆圆,你看,那个什么无极教主看何老头的眼神是不是怪怪的?”赖在袁无涯的房中不肯出去,樊易看着打坐在床上,潜心习练他胡乱找了个藉口塞过去的那本《圣武心经》的袁无涯,没话找话地说道。

“……”

“应该是哦,其实何老头也不算太老,打扮一下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跟燕勐然也蛮配的……”习惯了袁无涯不理他就自说自话,反正他不赶自己走之前一直在这里看他也好。樊易傻笑着分析这几天下来波涛暗涌的那两个人。

“……”

“你说,我们促成了他们这一对姻缘,那个教主会不会一高兴之下就直接让位给你了?”

“……很晚了,你要是了就回去睡吧。”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赶走这只超大的苍蝇,被他大胆的假设终于挠乱了心智的袁无涯睁开眼睛对那个腻着不走的人说道。

“你了?”也是,他这些天来拿到了那本武功秘藉后除了吃饭睡觉都在打坐练功,腰骨会很酸的耶!思及此,樊易拉起了衣袖道,“小圆圆,你要是倦了先躺下,我帮你按摩一下,你坐了那么久会很累的……”

“不用了,我还要再练一会功……你先回去吧!”下意识地一躲,不敢再让这个被他一碰就有反应的身体跟他有太过亲密的接触,袁无涯淡淡地说道。

“呃,那我不会再吵你,就让我在这里坐到你练完功好不好?”失望地看着缩到里床的袁无涯,樊易汕汕地又走回桌前坐下,当真不再说话睁大了两眼望着那个以眼观鼻、以鼻观心,渐渐气息绵长的人。

日子过得很快,这段时间里除了偶尔有那个苗女玉碧气咻咻地来打挠一下这里的宁静外,三个月来袁无涯都在潜心修练那本众多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圣武心经》,并在有樊易陪他喂招的情况下,武功大有进步,第一重居然已有小成。

而那个无极教主,真如樊易所说的那样看起来对何晚亭非常有意思,在听说了他的医术高明后,经常借求医问诊之名实施求爱行动,在那两个加起来年龄差不多一百岁的人打打闹闹中,终于迎来了比试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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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五日。
是夜,月明星稀,白水涯上人影幢幢,近百号人通过了那条成为天堑唯一通道的藤索顺利地上到了崖顶,更多的人因为功力不及而在山下望渊兴叹,却犹不死心地徘徊不肯离去,这些人的大量聚集导至数日来附近卖茶、卖饭、卖酒等等的小商小贩们纷纷抓住商机,在这里火了一把,很有效地促进了当地的经济荣。

高踞于大殿上的燕勐然打量着经过了数重考验才算上到崖顶来的78名老少丑俊都有的侠士,逐一验证过他们手持的“焚天血印”后,不置可否地一笑开口道:“各位既然想入我无极门,必须得在比试之前立下生死状。我无极教是以毒见长,在比试过程中如有任何程度的伤害都得生死各安天命,不得有挟怨报复的行为。如果有人能顺利地通过我们胆识、智慧、阵法三关,并得到我教四大护法的认同,便可在崖上留下。待我亲自验证其资质后,有成者即可成为我燕勐然的传人!”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炸开了锅,这些手持“焚天血印”的人在来之前便因身上怀璧之罪或是杀人或是被人追杀,历经了重重波折,没想到好不容易上到白水涯竟然还要经受有可能有生命危险的考验,当下已有一紫衣少年大叫道,“开什么玩笑?老子九死一生才护住了这个真正的焚天血印,上到来你不认我父母给你的旧日恩情,还要叫我通过什么鸟试?”

“啪啪啪――”这少年话音才落,座后已有一条纤影掠上前去左右开弓地给了他十个嘴巴,却是那仍作一身短衣打扮,只是脐上少了那颗红石的苗女玉碧给了他一个教训,在众少年还未从这荡人心魂的大胆装扮中回过神来,那张秀面一沉冷冷地道:“对教主不出言不逊,掌嘴。有再犯者,挑断手筋逐出宫去!”

“……”,那只泼猫八成是在自己这里受够了气,乘这机会找人出气来了,同情地看着那个被打懵了的“紫皮”少年,樊易暗自吐了吐舌。

“你、你、你还有你……”春葱玉指又指向殿上的6名发间已现白的、至少是中年以上的人,玉碧冷冷地道:“你们已不符合参试的年龄,现在马上下山去。”

“山中无老虎,猴子也敢称起霸王来了!”显然是不满那无极教主微笑着不制止下属一个小丫头的行径,那几个被点出的人语带讥讽的说道。

“哦,你想说这种话,先要赢我再说!”玉碧闻言后一笑竟是极为妩媚,纤指轻弹之下淡淡的蓝烟从她手中冒出,那刚刚说话的人已在烟雾中应声而倒,“最毒妇人心,这是你们中原的名话,你没听过吗?”淡淡地看着那地上生死不明的人,余下那几个被她点出来的人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灰溜溜地脚底抹油,离开这诡异的地方。

那玉碧走过樊易身边时挑衅地看了他一眼,躬身向燕勐然道:“禀教主,闲杂人等已一律清除,等他们签下生死状后,比试便可即时举行!”

“很好,你退下吧!”挥一挥手让玉碧退立回檀木座后,数个苗女捧着笔墨纸砚从后堂鱼贯而出,在剩下的72人面前躬身把生死状奉上。

“反正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不赌,连这个希望都落空……”咬了咬牙,袁无涯接过了那管紫毫,龙飞凤舞地在画押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樊易看了看他,悄悄地在背后握住了他微微发抖的手,低声道:“别怕,有危险我会救你的,就算拼了我的命也会救你的……”

在这凝重的气氛中,又有数十人弃笔匆匆下山而去――本以为能凭着一个假印记能骗到一教之主的位置当当,但看刚刚他们的诡异作风,显是会伤人命并非虚言,想想自己年少正艾,就算没有了这个机会也有大好的世界可以享受五十年,索性识相地放弃了数月的奔波辛劳之苦,逃之夭夭去也。

“好了,你们即然已有将性命托付的觉悟,那么,先进行第一项比试吧。”一一看过了最终留在堂上的三十八人亲笔签下的生死状,燕勐然示意一旁的侍者将之收好,两手一拍,这回出来了三十八个与玉碧作同等打扮的女子,短衣薄裙下纤腰毕现、酥胸半露,玉手上捧着一个放了十海碗的托盘,分别走到一个少年面前躬身莺莺呖呖地道:“请公子选酒!”

“?”堂下众人见了此等打扮的半裸娇娃先是心中一荡,在听了她们的娇声后身子更是酥了一半,但看向那碗中的酒时,不禁人人脸上变色,只见那酒或黑如墨汁,或赤红如血,还有几碗澄清的酒中浸泡着的是蝎子、蜈蚣等毒物,看来尤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别说喝了,就连看到就叫人心闷欲呕。

“我无极门即是以毒物见长,对毒物天生的鉴别力便是对你们的第一项考验,十碗酒中有三碗有剧毒,只要喝下五碗酒没事者,便可参加第二项比试。”淡淡地说着这第一轮比试的规则,把刚刚某些人在看到美女后便开始想入非非的迷梦打了个粉碎。

“开……开什么玩笑,要是吃中了毒酒,你也不给解药?”良久,堂下一人颤声说道。

“生死状已经签下了,我又何必管你的死活?”两眼朝天一翻,燕勐然竟是摆明了就算眼睁睁看人死在面前也绝不施予援手。

“我……我不干了……你这分明是拿我们的生命当儿戏…………”原以为签生死状本只是比武前例行的一项手续,虽然说得严重但都是吓唬人用的,没想到这里竟然把这一纸立状当真。当下便有数人脸色发青的想走,燕勐然冷笑一声,凌空摄住了那个抢在最前面的人拖了回来,顺手从那他面前那苗女手中选了一碗酒,淡淡地道,“既然要当无胆匪类,就别活在世上丢脸,这碗赤蝎津虽然珍贵,我就赏了你罢!”伸手捏开了他的下巴把那一碗看来最平淡无奇的酒倾数倒入那人口中,不一会儿,就见他全身抽搐,面色涨红如血地倒在了阶下……

“你们是要自己选?还是我帮你们选?”轻描淡写地让人收拾走了殿上的尸体,不寒而粟的余下众人心想如是自己挑选还有十分之七的活命机会,忙颤抖着身子低头睁大两眼努力地辩认那酒中是否有毒质。有些人专挑看起来象是有毒的,有些人在闭着眼睛喝完酒后把碗中的毒物咽下腹去,听说有些毒的解法就在药引里……堂中惨呼声倒是连连传来,不时有倒霉的牺牲者丧生于奇毒之下。“的确,不赌……苟且偷生于世也没什么意义……”袁无涯苍白着脸,端起了面前最近的那一碗酒仰头喝了下去,樊易很想走到他身边去帮他辩酒,但却被他以眼神制止,干着急地呆在一边,额上沁出了豆大的虚汗,随时准备在袁无涯中毒之时抢上运功帮他逼毒。

一碗……两碗……三碗……看着袁无涯的脸色只是因为紧张而发白,但却没有中毒的迹象,樊易正想松一口气时,却见袁无涯在喝下第四碗酒的时候脸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碧青之气,身子也微微一晃,似在强忍着极大的痛苦。大叫不妙要扑上去救人时,玉碧却抢先拦在他身前阻止他救人的行为,心忧如焚的樊易虽然快要把眼眶眦裂,但一时也无法抢到袁无涯身前。

“难道真的命休于此?”只觉得体内有股寒意渐渐地欲噬心蚀肺,心知自己喝中了一种阴性极重的寒毒的袁无涯脑中灵光一闪――反正注已经下了,再赌上一把又何妨?若是能“以毒攻毒”解这种寒毒的话……思及此,忙在酒中找到了刚刚燕勐然挑出的那碗赤蝎津一口吞了下去。良久,袁无涯的面色在一阵阵的青红交错下又渐渐趋于平和,体内刚刚乱窜的寒流热流也汇和到了一块,成了一股暖流随着呼吸吐纳最后收入了丹田。

“你没事吧?”情急之下把重掌把玉碧震伤的樊易终于抢到袁无涯面前,担心地把上了他的脉时却发现他虽然满头虚汗,但已无刚刚被毒素所噬的痛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回望向大殿,三十八人中已有二十六人倒下,只余十二人在庆幸着自己的劫后余生,举袖为袁无涯拭去了额上的冷汗后,低低地对他说道:“你通过了这一关了,小圆圆。”

等到无极门中的人把殿上因刚刚第一轮比试中毒身亡的尸体搬走后,燕勐然对殿上存活下来的十二人宣布场地移至殿外举行第二轮比试。

忐忑不安的众人走至殿外,只见在明亮的月光下,殿外的空地上摆放着十二根长约两米、头尾一样粗细、圆滑无枝节的树干,正诧异于这根木桩子上是不是又抹了什么毒粉、毒液,踌蹰不前的时候,燕勐然一笑道:“你们已是毒物选中的人,这一试即使不过我也不再难为你们。放在你们面前的是我无极门中的圣木,第二试是要你们在明天天明前分辩出你们身前的圣木树干哪一头是树根,哪一头是树梢。在辩认过程中不得对此木有任何损伤,至于用什么办法,你们可把这木头带回房里再想,明日辰时把标好头尾的树干带上殿来,答对的人即可参加明天的第三试。”

相对于第一关的残酷与苛严,听到了这一关的宽松比试后众人均面露喜色,纷纷扛起了自己面前的“圣木”在一苗女的带领下走向自己的房间。

“这木头两端的大小粗细都一样耶!哪边是头哪边是尾?用瞎猜的?”回到袁无涯房里,樊易把那根木头上上下下都敲了一遍,还是瞧不出什么端倪来,向着灯下凝思不语的袁无涯说道。

“嗯……”袁无涯皱了皱眉,很仔细地检查那木桩两头切得很整齐的断面,觉得那树上的年轮宽度、木质触感也是一般无异,实在难以分辩它的两端的区别,苦笑着用两指搓着太阳穴又坐回了椅上。

“……小圆圆,天快要亮了,你累不累?累就歇会儿?”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几乎坐了一夜的樊易看着还在对着那根木头发呆的袁无涯,担心地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上道:“你别想了,喝杯水睡一会儿,也许运气好的话我们瞎蒙也能蒙对呢?”

“水…………”袁无涯怔怔地接过了樊易手上的杯子,看着杯中的清水时怔然了半晌突然跳起来大喜道:“我想到了!”

“呃?”这回轮到樊易愣住了,怔怔地看着那个拿起地上的“圣木”就跑到外面去的袁无涯,赶紧跟了出去,只见袁无涯把那木头整个浸泡在园的水池里,让它在里面载沉载浮了一会后,那木头斜斜地浮在了水面,有一端稍沉向下,把那木头捞了出来,袁无涯回房后胸有成竹地在刚刚沉下的那一端上标了个“下”字,对大惑不解的樊易解释道:“树的根部比树稍先长,木质比较结实,虽然用眼睛看不出来,但是在水的很容易就可以分辨两端重量不一了!所以重的一端为根部。”

“小圆圆你真聪明!!”崇拜地看着他家的小圆圆,樊易好想好想扑上去给他一个奖励的香吻……但是,呜~又怕他会生气,眼巴巴地看着那个解决了问题后疲惫地依在桌边瞌上双目的袁无涯,樊易把毯子拉过来覆在他身上的同时,终于还是忍不住飞快地在那张玉面上了啄了一下,赶在袁无涯惊觉前逃窜而走,额角在门框上重重地撞了一下犹未自知。住在他对面的何晚亭被这一阵响动声惊醒,看到樊易嘿嘿傻笑地顶着头上一个大包回来时,朝天翻了个白眼,顺手丢过一盒消肿化淤的药让那个发痴的人清醒后自行理,打了个呵欠后回房继续补眠。

第二天。
经过教中老园丁亲自剖开树干验证过后,仅存5名饶幸者可以进入第三试。燕勐然宣布第三试的内容为不管用什么方法,进入无极门四大护教长老布下的迷阵后安然无恙地出来的人,只要通过护法四老的认可,便能以无极门少教主的身份在白水涯留下,研习教中的毒经与武功。终于快要熬出头的余下五人被带到一个表面上看来一派宁静的谷,第一个人在进去了半个时辰后毫无声响……良久,面上毫无表情的一个青衣长老又把第二人带了进去,余下的三人正在长长的宁寂中惊疑不已时,却见第二个人大叫着飞也似的从里面窜了出来,披头散发好象有鬼在后面追着似的,口角涎出白沫,在无极教的弟子拦下他后犹挣扎不已,两眼血红――看来竟象是疯了?!

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在第四人进谷后不久,谷内传出了一声长长惨叫便又恢复了初时的寂静。袁无涯横下了一条心,挣开樊易满脸担心地拉住他的手,缓缓地步入了迷漫着轻雾的谷。

甜甜的有股香传来,中人欲醉,谷中铺满了一地的落,腥红的瓣踏上去就如最柔软的地毯般的舒适。这看来最美丽怡人的仙境竟会是吞噬人生命的地狱么?嗅到了那种神秘的香后,袁无涯的心情突然变得有种说不出的怅然,薄雾的变幻间,前方突然有一身淡淡的身影一掠而过。会是谁呢?下意识地跟上那在前方隐隐绰绰的身影,茫然地走了一会后眼前好象觉得谷中又换了一个洞天,及目所见的不再是那种腥红色的奇异朵,而是一株又一株素雅的梅,在一树根枝苍虬的下,刚刚一闪而过的那白衣纤影回眸而笑,竟如父亲亲手所绘的母亲样貌!

“娘?”树下的丽容娟秀如画,嫣然一笑间的风情动人心弦。这,就是当年风迷了武林皇帝的父亲与大明天子的人间绝色?袁无涯怔怔地看着那在树下纤手扶梅的女子,“她”盈盈双眼间竟又变得无比的怨毒,“是你……你会毁了我这一辈子,你要是不出生就好了……”那纤手上拿着的是一把雪亮的匕首,仙子般的容貌变得有如地狱罗刹般的狰狞可怖,袁无涯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但却无法移动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应为那自己“母亲”的女人把那锋利的匕首朝自己剌来……

“不……!!”骇然地惊呼着,袁无涯只觉得自己快要倒下之前,有一个疾如流星的身影抢上前来抱住了自己,眼前的梅影、女子、匕首突然间消失无踪,谷中仍是那诡异的血色红在绽放着令人迷茫的香气。

“你怎么样了?”定了定神,袁无涯看着那扶住了自己的人,可不正是一脸惶急的樊易!而前方,挂在一丛灌木上随风飘拂的正是自己从落梅山上带下来的那张《嫣然依梅图》,画中人秋波楚楚,浅笑盈盈,只是不知怎么刚刚看时却有如活人,并形神兼备,会动会说话………

“小圆圆?你还好吧?”在阵外听到袁无涯的大叫声后抢入阵里,樊易担心地看着直到现在好象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袁无涯,着急摇着他的肩膀。这个地方的香气好奇怪……闻到了好象会令人产生幻觉…………

“我现在就带你出去……”袁无涯的神色看起来好象有种说不出的困惑,樊易着急地抱起他想往外闯时才发现回头竟然已不见了来时的那条小路。这是什么鬼阵?!惊怒交加的樊易屏息让自己不再嗅入那更多怪异的香,看到怀里的袁无涯连眼神都开始涣散时不顾一切地向着自己来时的出路往外冲。他闭上了眼睛,不去看那些纷乱挠人的景色,在左边传来利器破空的声音时极快地把头一偏,避开了那雾一般的细针,大喜地暗付着,应该是闯对了路,不然不会有人来阻止自己。更为坚定地向着前方直掠而出,不时避过雾中忽隐忽现的敌人及暗的攻击,樊易默数着自己的步子,确信自己已走了跟来时一样的步数时睁开了眼睛――但是,前方出现的并不是他入谷来时的那个出口,而是一片黑坳坳的陡壁!

“走错了路?”第一抹惊疑从心头涌起,不可能,自己的直觉及方向感都没有错差,“那难不成是自己在雾中与人打斗时迷失了方向?”也不对,他只是一径向前地冲出,并没有与人在谷中缠斗,既然是这样,难道是见了鬼?明明就应该是自己来时的入口,怎么会平白无故地长出了一片危崖?樊易不敢置信地用手摸上那片冰凉的石壁,确认那真是货真价实的石头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回头打算再找出路时才发现,阵中的情形竟又变了,身后原本应该是一片虚空的地方也立起了一片危崖,可怕的是,这两片石壁竟然还缓缓地向中间挤压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大惊地看着越压越近的两片石崖,樊易在阵阵袭来、愈发浓烈的香中拼命地保持着清醒,冷静下来的脑袋再确认了自己没有走错方向后,咬了咬牙,把怀中的袁无涯头脸都仔细地保护好,一头向立在他身前的那片石壁撞了过去,“喀吃――”石屑破裂的声音响起,用力过猛的樊易一头栽倒在地上,回头望去时不由得哭笑不得地发现,那片让自己忧心了半天的“石壁”虽然真是石头没错,但厚度竟然不及五厘,要打破它虽然不算太容易,但也并不比打破一块寸许厚的木板要难!这些古古怪怪的老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那么多专会蛊惑人心的东西,虽然中看不中用,倒也足可以把人吓死不赔命,刚刚他就以为他跟小圆圆要被夹在两块巨石间当肉馅了!

运功吐出了郁集在胸中令自己无比郁闷的香,樊易小心地把袁无涯放在草地上,看着他还是有一些茫然的眼神,轻拍着他的脸着急地叫道:“小圆圆,我们出来了,你现在好些了没有?”只顾全心照看袁无涯的樊易并没有留神到有一只约有手掌般大小的碧青色蝴蝶翩迁着停在了他的肩头。

“出阵的人有两个……”不知何时,谷口已站了四条淡淡的人影,其中一人看着躺在草地上还没有复原的袁无涯和一旁满脸担心的樊易,缓缓地开口道。

“可是有一人并没有参加这的比试。地上那个孩子的资质也不错……”四人中看来最瘦小的一个面有忧色地说道。

“我们要找的是意志最坚强的人,地上的那个孩子心里有解不开的结,并不适合修练天魔大法!如果让他练的话恐怕会走向魔的极端那一面……”反驳着那个瘦小老人的话,那看来面色赤红的老者抬头看向那长身立于前一直沉吟不语的青衣老人,“老大你的意思呢?”

“在罂粟的迷幻香气下还有勇气闯出‘石聚’的人,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看到……而且‘青衣’选择的是他。”默然了一响,那青衣老者只是淡淡地说过了这句话后就不肯再多说其他。其余三人对望了一眼后,四条淡淡的身影便如来时一般消失在风中。

“小圆圆,你好了没有???”显然在刚刚那种不知名的醺香中被迷乱了神智,袁无涯直到风中再也嗅不到那弥留的香气时才算从纷乱的幻觉中回复过来,茫然地看着身边的樊易,低声道:“我出来了么?”

“嗯,我们出来了,你通过了三关的考试,可以去找燕勐然了!”为袁无涯高兴着,樊易手舞足蹈地把他拉了起来。

“哦……”刚刚在谷在的那一幕真实得太过可怕,就象在自己的梦中见过了无数的场景,母亲……是不是也会怕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执刀相向呢?站起身来袁无涯才发现自己已是汗透重衣。

“你又在想什么?快走啦!反正现在能出来的就剩你一个了,他们那些什么护法想不认你都不行了!”对啊,小圆圆要他做的第一件事做到了哦!也许今天晚上他一高兴就可以……嘿嘿嘿嘿嘿~~~笑得极为暖昧的樊易连嘴角的口水都忘了擦,那副吓倒众人不赔命的尊容顿时让前来接他们回殿的待女们容失色,远远地观望着,生恐那个人在闯罂粟谷后带出了一种新型的病菌。

笑笑江湖(26)
“你们回来了。”看着并肩走进大殿的袁无涯与樊易,燕勐然含笑点了点头,“既然通过了本教中最严峻的罂粟迷魂阵,那么现在就让本教的四大护法履行本教的教规,认定接掌本教的传人吧。”

“呵呵……”,笑嘻嘻地跟在袁无涯身后继续做着今晚美梦的樊易还未回过神来时,那青衣高瘦的儒雅老者已走了过来,把一枚碧玉雕就、栩栩如生的蝴蝶别在他的襟上,躬身道:“樊少侠是本教护教神蝶选中的人,也是通过了罂粟阵考验的最佳人选。我松、梅、竹、菊四护法在樊少侠学成本教神功天魔大法之日当尽心竭力,辅助少侠将我教精髓发扬光大!”

“什么?!!”樊易怔住了,袁无涯也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在樊易面前躬身为礼的四位老人,一时也不知这个变故是怎么发生的,“我…我……我……并没有打算要参加你们无极门的筛选啊!”糟了,怎么会这样,这些老头秀逗了?!偷眼看着袁无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樊易心中为今晚的粉红色绮梦的迅速离去而哀痛着,这莫名其妙的认正简直是场无妄之灾……呜,他的小圆圆梦…………

“四大护法很少同时意属一人呢,但是这个少年……”显然也没想到四护法选的竟然是从头到尾都表示着自己只是一个陪同闲人的樊易,燕勐然皱了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教主,袁少侠在罂粟迷阵中并不能把握自己的情绪,幻境中戾气极重。如选其为接掌本教的传人,日后修我教中的天魔大法时必会堕入魔道。而樊少侠在吸入了迷幻香气后竟然还能悟出了阵中的‘石聚’破法,其人的意志之坚,无人能出其右,是修我教大法的不二人选……况且护教神蝶‘青衣’所选的人也是他。”对燕勐然也颇感奇怪的垂询,那面色赤红的老人抢上一步,代为答道。

“哦……”听到这番话后沉吟了良久,看了看殿下百般不情愿的樊易,和闻言后怔然不语的袁无涯,燕勐然叹了一口气,转头向拥簇在殿下等候下一任教主人选公布的教众朗声道:“神佑吾教,无极门现已选定中原少侠樊易为我教教法传人……”在他后来还说了一串冗长的祈文时,袁无涯悄悄地离开了那人人雀跃欢呼的圣殿,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第一试时就几乎要赔上自己性命的赌注,到头来仍不过是一场空,虽然知道不是樊易的错,但却让他更觉不知如何是好,看着被拥簇着到高台上的人――那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自己的位置――乱成一团糟的脑袋只觉得无所适从。

“小……”还在震惊中就被推上台去的樊易回过头来时刚好看到袁无涯转身离去,大为着急地欲一掠而下时那四大护法长老已前后左右地挟住了他,并极快地点住了他的穴道,急切间的呼喊梗在了喉中,干瞪着双眼眼睁睁地看着袁无涯孤单的背影消失在圣殿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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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去哪呢?”怔怔地走出了圣殿,袁无涯失魂落魄般地下了山,等到他终于有点回复了意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迷糊中竟是搭上了回长安的驿车――也许自己心底潜意识的还是想回去吧?那个神秘的蒙面人,好象应该是宫中的人物,上樊易他们还从其中的一人中偷出了一块腰牌……宫中……自己的母亲,现在也在宫中享着那用了自己及父亲的鲜血换来的富贵荣华吧?回去也好,去见她一面,问她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这个生命真的没有了存在的必要的话,也许杀了她便可以在另一个世界里一家团聚?一路上,袁无涯一直在一种极端矛盾的心情中,既想见自己的母亲,求她能爱自己一点点,又想杀了她以报复这个完全被遗弃的生命。在集市里买了套粗布衣服换下了那身惹眼的白衣,并买了个大毡帽把自己大部分的脸都遮住,袁无涯悄悄地返回了自己曾经是很熟悉的城镇,低着头走在不时有怒马鲜衣名人侠士经过的大街上,躲躲闪闪地拐进了离皇宫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坐下,想静待天黑后再潜入皇宫。

日影渐渐斜了,袁无涯正欲起身向皇宫方向走去时,无意间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地从身旁走过,是大师兄梁宏义?他来这里干什么?袁无涯心里暗暗诧异着,忙把帽子压低从破缝中观察着他的举动,但见他左右四顾无可疑的人物后,一闪身隐入了一家看来最普通不过的四合院。

印象中,义剑庄没有哪个弟子的家在这个地方啊?袁无涯悄悄地蹑了上去,伏身躲在屋檐上拨开了一片青瓦向下打量着屋内的情形,只见一个枯瘦的老者用一种似曾相识的阴柔口气对躬身大气也不敢出的梁宏义道:“你们都找了快半年了,到现在不管是他的尸体还是人都没有见到?!难道一个中了我离魈散的人还能飞天遁地的从人间消失了不成?”

“公公,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在两个月前听说有人曾见袁无涯在苗疆一带出现过,只是白水涯素来不买我们中原武林正义的帐,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冒然地闯上去……”听着梁宏用诚惶诚恐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袁无涯心中一惊。

“哼!还在撑什么正义的门面?!我们好不容易才说动了皇上对恭妃产生了怀疑,没想到王恭妃竟然狠得下心来先下手为强除掉了东方煌!郑主子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再拖下去,那个昏君在听多了顾宪成那些人的嚼舌,万一一时耳软就把诏书定下了,到时候王恭妃他们一伙人掌了天下大局,你以为你们义剑门能吃好到哪里去?如果密报王恭妃在入宫前已有一子的传闻并非虚言,而这个不能被人发现的孩子很可能就是袁无涯的话……虎毒不食子,她得了天下,你们这把她的儿子逼上了死路的小小义剑门还想能在大明国土有容身之吗?”尖锐的语气益发高昂,这是当天在林中劫镖那个蒙面头领的声音!终于回想起这个听起来很熟悉的声音应出自何人之口,袁无涯心里渐渐地把这一宗莫明其妙的无头血案理清了头绪――原来是因为当今的大明天子在郑贵妃大吹枕头风后对恭妃入宫前已有一子的传闻产生了怀疑,假借托镖之名,让人到江南传讯曾算是自己草芥之交的武林皇帝,但是这个风流天子却还记得当年之义,不肯把东方煌的行踪透露给宫中的人,是以专门找了武林中的人士秘密护送这条消息。郑贵妃一伙人闻讯后在密林中布下罗网,假错劫镖之名想先行探知武林皇帝的下落,以防东方煌有可能为维护旧日情人致使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不料原本打算杀死所有护镖人众灭口,只留吴逢明问讯的计划被半路里杀出的樊易所破坏,结果吴逢明死了,活下来了个有可能知情的自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知晓了他们计划后的王恭妃――也就是自己的母亲――为绝后患,索性痛下杀手,亲到落梅山去了断了父亲的性命,如果不是她心目中认定自己已死,一定也会派人杀了自己……不寒而粟地回想起罂林幻像中她举刀向自己杀来的那一幕,袁无涯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地涌泉穴泛上了头顶的百汇穴――原来,林中惨死的师傅及那三十来个镖师,还有在二十年后仍受昔日恩怨纠纷所牵连的父亲与自己,不过是这一出宫帏闹剧中被牺牲的小丑而已。

江山多娇,竟引人如此!在这尔虞我诈的争斗中,人性凶残曲扭,亲情、友情、爱情统统都不过是被利用的一个华丽道具!冷笑地看着梁宏义狼狈地离开后,袁无涯突然从藏身跳了下去,定定地看着那已欲从堂内一个暗门消失的“公公”。

“什么人?!”枯瘦的手弯曲成爪,劲风扑面。

“你要找的袁无涯。”避过了那挟着阵阵腥风的幽冥鬼爪,袁无涯掀开了脸上的帽子。

“哼,你竟然自投罗网?!”一怔之下收回了手,看着这月下苍白着脸的少年,那太监总管汪直阴恻恻地说道。

“这也未必。”袁无涯极快地一退,避开了他的擒拿之势,从掌底翻出了一把泛着微微莹光的匕首抵住了自己的咽喉,淡淡地道:“这匕首上淬了化尸粉,只要我轻轻划破一点薄皮,我这个人就完完全全从世上消失掉,连一点渣滓都不剩!武林皇帝已经死了,如果连我也不再存在的话,你的计划也会因找不到证据以子虚乌有告终。”

“你想怎么样?”忌鼠投器地顿下了身子,那汪公公在他这种不要命的气势下竟是大感踌蹰。

“我的资质比梁宏义怎么样?”手中的刀没有放下,袁无涯眼中泛出了一丝诡异的热切光芒。

“你想取代他的一切?”眯起了眼睛看着袁无涯的脸,汪公公嘴角泛起了一丝笑。

“我要你替我洗清冤屈,助我重回义剑门。相应的――我可以给你足够的证据证明二十年前武林皇帝跟宫中现在贵为恭妃的女人有莫大的渊缘。”冷静地分析着两人各自所需要的东西,袁无涯提出了可供交换的条件,“而且,十年一度的武林同盟会之期将近,如果届时宣布了上一任武林盟主东方煌的死讯,公公以为我与梁宏义能出任下一任武林盟主之职的胜算,谁会比较大?”

“好……你要的是武林至尊,我要的是权倾朝野!”汪公公沉吟了一会,脸上的神色最终转回一片祥和,从袖中取出了一块小小的令牌掷给仍持刀远立的袁无涯,笑道:“令尊的血性果然传到了你的身上。有了这块令牌你在每月中旬的午至申时可自由出入皇宫,那时候守卫的都是我的人。至于你想要洗清你的罪名……给我一段布署的时间,我保你不出两月便可洗清冤屈,以独破血案、为师报仇的义剑门弟子身份回去接掌义剑掌门之位。”

“好,三天后便是本月十五,到时候我再入宫听你的计划安排。”把那令牌放入怀内,袁无涯收刀一揖,转身离开了那小小的民居。

“公公,我们要跟他合作吗?”看着袁无涯离去的背影,一个立在暗的西厂密探不解地询问着仍立于原地的汪公公,“但是他会不会记着我们栽赃的仇?”

“你懂什么?被逼急了的兔子真要咬起人来,比狼还凶!袁无涯心思筹密,现在他心中充满了怨愤与不满,此人如果能善加利用,他的价值绝对比梁宏义那中看不中用的饭桶要大得多!”轻抚着无须的下巴,那公公若有所思地消失在了书柜后的密道里。

三个月后。

原本成为众多武林正道人士追捕对象的袁无涯突然回到了义剑庄,并带回了当初将吴逢明尸体送回的那个大内高手,请来长安尹赵令当众公审,证实了那个所谓的大内高手根本非宫中禁军,不过是一个亡命江湖的杀手。并在严审下得知了一个惊人的内幕――即原来此人不过是被人收买,造下密林血案并嫁祸袁无涯的真凶、幕后指使者竟是表面上满口仁义,暗地里图谋弑师攥位的义剑庄大弟子梁宏义!!鉴于梁宏义在审案过程中自知罪孽重服毒身亡,无辜成为了替罪羊的袁无涯忍辱负重,找出了弑师真凶,朝庭为奖励其孝义之勇,亲派官员为其主持了接掌仪式,成为近百年来武林中第一个由官府正式承认的掌门人。

而于此同时,宫中也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一向算是对立王恭妃之子或是郑贵妃之子持中立态度的大明天子,明神宗朱翊钧某天竟然在大殿上就对直柬上书“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要求立王恭妃所生的长子朱常洛为太子的吏部文选郎中顾宪成大发脾气,并当即将其削职罢官遣回无锡老家。数天后,恭妃王氏又被神宗以一个极小的罪名打入了冷宫,使得原来支持立恭妃之子为太子的大臣们岌岌自危,不少人纷纷见风使舵地改变了立场,转而亲厚支持立郑贵妃之子朱常洵为太子的长安尹赵令等人。而顾宪成被罢官回家后与弟顾允成倡议修复宋代杨时讲学的东林书院,遂与高攀龙、钱一本等人在其中讲学,因对时事不满,往往在言辞间“讽议朝政,裁量人物”,后成为史上著名的“东林党”,这是后话,且按下不提。

这两件大事的发生顿时弄得不管是朝野上下还是武林人士都噪动不已,各种传言四起、莫衷一是,简直把诺大一个江湖搅成了一桶浆糊!

在各种沸沸扬扬的谣言中,不知谁先捅出了前一任武林盟主――武林皇帝东方煌已死的消息,这一死讯随即被数月前为报师仇流落于江南的义剑门新任掌门袁无涯所证实后,少林、武当、峨眉及中原各门各派都在摩拳擦掌,积极准备着明年中秋将在嵩山举行的武林同盟会,希图能在当天的武比中胜出,成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统帅武林,笑傲江湖!

堕天

笑笑江湖(27)
相比起揭起了滔天巨浪、风际云涌的中原,远云南边陲苗疆的无极门倒勉强还算是一派宁静。

明媚的月光下,墙角一条偷偷摸摸的人影快要成功地摸到崖边的藤筐时,一声怒喝制止了他偷溜的行为。“你给我站住!!!”闻言顿住,干干地笑着回过头来的一张脸在看清了来人后变得无比沮丧,哀痛逾恒地悼念着自己第四万五千八百六十一逃跑失败的新记录,樊易在他的大耳朵被例无虚发地捏住的同时,愤然大叫道:“我都说了我不要学什么大法!也不要留在这个鬼地方,我要下山去找小圆圆……呜~~~~~”破坏美丽月色的鬼叫声很快地被制止,前来逮人的四位无极护法很熟练地把那个只能干瞪眼的人摆了个奇怪的姿势,同时把一张绘着相同姿势的人体图用石块压好摆到他面前,“这想自己脱身就照这上面的心法运气,不然你自己因为憋气憋死了就一辈子都别想下山了!”

“呜~~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这几个老头很多钱,不然他们怎么就非要这样阴魂不散地缠住不放呢?”双手高举,胸部着地的樊易苦着脸看摆在面前的绘图,觉得在这个姿势下郁集的气血一阵翻涌后忙照上面的箭头指向运气,开什么玩笑,自己还得活着去找小圆圆呢,万一真的憋气憋死了那多冤啊!!

好不容易总算是在晓月西沉时打通了被封死的穴道,手脚都僵化的樊易恨恨地从地上爬起,眼角瞥到一条淡淡的人影后愤怒地冲那边吼道:“死老头臭老头,要不就一对一的跟我打!老是以大欺小,以四敌一算什么英雄好汉?!”

“哟,脾气还真不小呢!你的精神很好嘛!我以为都过了半年多你还没死心,正在考虑要不要帮你呢。看来是不用担心了。”嘴边挂着一个浅笑,现身于风中的人却是无极教主燕勐然。

“你也一样,死老头!要不是你设的什么局我又怎么会跟小圆圆分开?――等等,你说要帮我?!”正想训斥这由于心且喜好男色而没有生下继承人,从而导致了一切祸端起因的无极教主,樊易在回醒他曾经提到一个“帮”字后喜出望外地态度18度大转变。

“我怎么好象听到有人骂我是一个心、不专情、性好渔色的糟老头?唉,可惜啊,四大护法在早些年对付我时已累积了丰富的经验,他们认定的事连我都转不了……”闲闲地打量着还在活动手脚的樊易,燕勐然好笑地回想这大半年来他与四护法间无数追逃行动,点明了他赶紧咽下的话。

“死老头,又不是人家肚里的蛔虫,知道得那么清楚干嘛?!”樊易心里暗骂着,脸上却谀媚得快滴出水来,“怎么会呢,你是天上唯一、地上无双的大好人!一定不忍心拆散人家好好的一对苦命鸳鸯(袁无涯怒:谁跟你是苦命鸳鸯?!),你也不想想,都过了那么久了,你说派人帮我找小圆圆的消息一点影都没有。万一他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逼我学完了什么大法也没用,他死了我也不要活了,那还不是多浪费你们的精力啊……”对啊,先要晓之以理,然后嘛……再诱之以情,“你现在喜欢上了何老头,一定能明白我这种心情的……说到这个,我倒是可以帮你把那个何老头骗到手哦!反正那老头也不用为我师傅守节,你在他眼中又长得像我师傅,你们两个早就应该是白水涯上最相配的一对了,只要想办法让他在毫无防备下来个霸王硬上弓,他着了你的道后又不能把你怎样,最后还不是乖乖的听你摆布了……对了,我还有他亲手配出来的催情烈药可供你使用…………”

两个人曙光初露的白水涯顶上窃窃私语了半天,一脸高兴的樊易交出了两个小盒子后,在燕勐然的指引下从主座下的秘道顺利地溜下了白水涯,徒留事后才知道自己不单只是被卖,还被卖得如此彻底的何晚亭在涯上暴跳如雷。

“教主,就这样让他走?难得有一个那么好的人选……”看着樊易一溜烟离去的身影,涯边出现的四位长老不解地问道。

“现在他的心不在这里,虽然他的确是个练武的好材料……等等吧,也许他会回来……”制止了他们还想再追的行为,燕勐然迎着东方初起的旭日,笑道:“放心,就算他不回来,我还有个好几十年可活呢,慢慢的找,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我倒是有个现成的人选――小,孟心地纯朴,她也可以……”

“教主,可是本教并无女子担任教主的先例!”被燕勐然这个大胆的提议仲怔了良久,面面相觑的四大护法中最性急的竹护法开口道。

“条例是人定的,没有先例并不是等于不可以开先例!”微笑着扫了一眼为之语塞的四护法,燕勐然笑道,“明天问过她的意思,让她闯罂粟阵试试吧!”

“是,教主!”和熙的阳光冲开了淡淡的薄雾,给涯上的五个人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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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圆圆会到了哪呢?不过这他并没有对自己来个什么割袍断义,也没有说不要再见到他,所以自己应该可以去找他的吧?好好的跟他解释这个误会,他会不会还能再理自己?就算他不理自己了也要先找到他问清楚!除非是听到他亲口说出与自己绝裂的话,不然绝不放弃!”一路上还在担心自己会找不到袁无涯的消息,不料先回到洛阳的樊易才一派人打听,便已得知了他的下落――以一已之力独破血案找出真凶,不但为冤死的师傅报了仇,还揪出了隐藏在门中的野心狼子梁宏义,为江湖惩奸除恶的义剑庄新任掌门袁无涯现在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孤身犯险、忍辱负重力破迷案的英勇事迹还差点被分成九章编作天桥下的说书故事了。

“呃……怎么才半年多,他就已经为自己洗清了冤屈……还接掌了义剑掌门之位?”听到手下的小丐儿打听回来的消息,樊易在为袁无涯高兴的同时,心中也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妥――杀死他师傅的人明明是西厂的密探啊!怎么又成了那个曾经被自己戏弄得很惨的大师兄长梁宏义?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传讹了,不要紧的,等自己找到他再问吧!得知袁无涯非但没死,还活得如此称心如意后,兴冲冲地樊易一天也呆不住了,赶紧收拾好行装北上寻人,打算跟阔别已久的亲亲小圆圆来个感天动地的久别重逢。

“他会不会高兴见到自己呢?对了,他现在身份不同了,要去见他好歹也要打扮得称头些,至少也得不给他丢脸啊!”进了长安城后找了家客栈歇下,躲在房中刮胡子梳头洗脸打扮了半个晌午,直到月上柳梢头后樊易才满意地对着镜里仪表堂堂的自己抛了个电眼,把人约黄昏后的愿望付诸于行动,飞掠向义剑庄的方向而去。

才一走进义剑山庄的范围,眼尖的樊易已经看见刚好因为送客人出至大门的袁无涯了!呀!!那个人果然还是所有人中最亮眼的那一个!身着一袭湖色长衫的袁无涯脸上带着一个温文的笑,比当初自己第一眼见他时的俊秀飘逸显得成熟了不少,孺雅风采中又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沉稳气度!

“小……”对哦,现在有那么多的外人在,他一定会很不好意思的啦,万一他要是羞恼了,说什么都不肯原谅自己那就麻烦大了。悄悄地躲在一边流口水,看着那穿着官服的客人在门口还唠叨了半天后才摇了摇手上轿去了。樊易赶紧一个箭步窜到返身欲进门的袁无涯面前拉他的手叫道:“小圆圆,我总算找到你了……”

“……”,袁无涯一怔后脸上微微变色地挣开了被樊易拉住的手,后退了一步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想你啊……”

“掌门师兄,武当的凌虚道长传了一封飞鸽信给您……”樊易的话还没说完,门内急急地奔出了一个小个子恭敬地对袁无涯说道,在看到门口不知何时立了一个人时不由得诧异地道:“咦,这位是?”

“我昔日所交的一个旧友,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就回去。”显然是不欲给其他人多做解释,袁无涯摒下了那个冒冒然的师弟后,皱了皱眉,转头压低了声音对樊易道:“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就当你从来没认识过我这个人。”

“小圆圆……”樊易几乎快要哭出来看着那张绝美的脸,完了,小圆圆果然还是在生自己的气了,“我不是故意要夺那个什么教主之位的……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要不然你再狠狠的打我,就是不要不理我啊……”

“我并不是因为那件事生气……现在是另一个问题……”有谁会容忍一个目前出任下一任武林盟主呼声最高的侠客有断袖之癖?!且不说这种禁断之恋,他知道自己的各种事情实在太多,如果留他在身边的话只要吐出一星半点,自己辛苦换回的生活、创下的名声就会消失殆净,一想到又要回到旧时那种被武林正道人士所唾弃的逃亡日子就令人不寒而怵,袁无涯狠下了心对他道:“你回你的白水涯好好呆着不好么?如果你真的为我着想……就不要再回来找我。”

“可是我真的很想你……我……我的心意你明明就知道的……”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你是个男人……我也是个男人……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我还能在江湖上有立足之地么?樊易……算我求你……为我想想……”面对这个痴情的男子,袁无涯心里有着一种的愧疚,但有情又能如何?此生无缘,两两相忘便罢了!难道还能奢求永远?低声地想让那个数度挠乱自己心湖的人明了自己的苦衷,袁无涯淡淡地道:“是的,我承认,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在利用你对我的感情,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又何必苦苦纠缠着不放呢?回去吧……忘了我……”

“你撤谎!如果你一点都不喜欢我的话就不会想逃开我……虽然你不说,但是你的身体会告诉我……”在一又一的纠缠过后,他总是要自己搂着才能入睡,在睡梦中偶尔的呓语都是在叫着自己不离开……虽然醒来的他总是用一副无情的样子拒绝自己的靠近,但在他内心的,也未必见得会没有自己的存在!用力地拥住了那个强自镇定的人,樊易强行扳起他的脸来就印上了他的唇,“嗯……你疯了,这里是在大门……”袁无涯大惊失色地挣扎着,但在樊易执着的唇舌纠缠下渐渐地失却了力气,被自己熟悉的味道所包围着,原本想要推拒的手反而攀上了他的脖子。

“呼……你还敢说你根本没有一点喜欢过我?!”绵长的一吻在两个人心擂如鼓声中结束,满意地看着怀里的人儿在他一吻之下便面色嫣红、全身酥软,樊易一点一点往下触碰着那具自己无比熟悉的胴体,“你看,你的身体会为我发热,你的手会舍不得让我离开,就连这里……都会为我有反应,你敢说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你……”羞愧地听他述说着自己身上的反应,袁无涯的脸愈发晕红了,发软的手推不开眼前的坚实胸膛。是的,被他改变的身体忠实表达着不舍让他离去的愿望,但未抿的理智却提醒着自己绝不能沉溺下去,咬紧了牙硬下心肠对着那个不愿放手的樊易低斥道:“放手,不然我自裁在你面前。”

“别……”赶紧松开了那具让人恋栈的身子,樊易怔怔地看着退开了两步喘息着依在门边的袁无涯脸上一片绝然。

“我说过,我只是用这个身体跟你签下了一个契约,现在契约结束了,我们两不相欠!以后你也别再找我,如果不想看到我死的话,最好离开我远远的!把我们间发生过的事统统忘掉!对谁也别说……”袁无涯苍白着脸一字一字地说道,强迫自己忽略着心中的隐隐作痛――不这样做,让他留在自己身边,迟早有一天会被他的热情所烧化。现在这个身体已经完全的臣服于他了,心呢?如果连心都向着他的话,那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就要全功尽弃!

“小圆圆……”是他看错了吗?小圆圆眼中流露出的明明是不舍,但为什么还在咬着牙叫自己走?他只是怕中原武林人士不齿吧?呆呆想着补救的办法,樊易着急地开口道,“不然……你怕我留在中原会给你带来麻烦,我就到苗疆白水涯去,乖乖的待在那里,等你来看我好不好?我不贪心的,你一年来一就好了……我真的很想你,如果你不肯让我再见你我会死……”

“你……”

“不……我说错了,两年来看我一也行……啊,要不,时间你定好了,只要你不是永远都不理我就行了……真的……不管多少年我都等!”看着袁无涯面有难色,樊易赶紧手忙脚乱地拉住了他的衣角,乞求地说道。

“为什么你总是不肯放弃?我不值得……”看着樊易率直而热切的眼神,袁无涯反手扶上了那扇暗红色的朱漆大门,喃喃地道:“那好,你在白水涯等我……我会去看你的……不过也许也不会去……”言罢,丢下怔立在门前的樊易竟然头也不回地进门去了。樊易痴痴地看着那消失在缓缓阖拢的大门里的身影,心底泛上了一种莫名的痛,“他……真的不再想见自己了吗?……刚刚说话时眼神透出的是一种绝然。以现在他的身份、地位,自己去找他的确只能给他带来麻烦。要为他着想,真的不再去打挠他平静的生活?但是自己的心只要一想到不能见他就觉得好痛好难受……他舍不下江湖的名利地位,就算明了自己对他的一片真心诚意也只是三缄其口,不愿做任何回应……该怎么办?只能等他有可能兑现的承诺了吗?”痴立风中,樊易第一觉得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呼……他竟然还来找到了自己?不可否认,见到了他时自己有那么一丝丝欣喜,对他的吻更是无法抗拒,但是……绝对不可以再被那种狂热的眷恋所感动……那种太过热切的火会烧毁一切……”回到自己的房里掩上了门,与樊易一样痴然的还有一个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袁无涯。刚刚看过武当的邀贴,正式决定了自己能出席武林同盟会的比试,如果他不再出现的话,自己应该可以顺利地沿着自己父亲的脚步走到那权势的顶峰吧?但是……为什么刚刚说与他永不相见时心中却有一份不舍……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他的疯疯傻傻,习惯了他的温柔呵护,甚至……在梦中也曾对他的爱语做出了回应。难道说,自己也有可能爱上了他?不,不会的……爱?那是自己一直都不敢奢望的东西,但对那个人的付出,也许是此生都忘不了的了……忡怔地抚上了刚刚被亲吻过的唇,袁无涯在灯下发着呆,直到一个阴沉的声音惊回了他不知神游到哪去的神智。“你在想什么?我来了你都没有发觉?这样很危险哦!袁大掌门。”定了定神,袁无涯这才发现,汪直不知何时竟已站在了自己面前。

“公公!”站起身来给那黑暗中的人影让座,袁无涯一敛即收的怅然神色还是没有逃过汪直的眼睛。

“刚刚在门口那个独行神丐的传人是来找你的吧?”一语中的地道破袁无涯心神不宁的原因,那尖锐的语声带着几分冷酷,“你就这样让他走?”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低声地回答着那个沉下了脸显然不满意自己刚才作法的汪公公,袁无涯故意地用漠视的口吻想引开他的注意力。

“不只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吧?”点明了自己刚刚已看到他们在门外表现出的非同寻常的关系,汪直冷笑着说道:“你要知道,就算你跟他之间的事情不被捅穿。那天吴逢明死时他也在血案现场,如果他对我们把一切污水向死无对证的梁宏义身上泼起了疑心,再调查这件事的话,你那么辛苦才换来的名头不就全完了?!而且我看他倒是对你迷恋得很,如果你现在让他走了,难保日后他不再回来找你,万一这种禁忌情事再被揭露的话,你想想你日后在江湖上的名声吧!”

“樊易……这人一向算是守信。既然他答应了此生不再涉入中原,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听到了汪直前面直言他们间的关系时袁无涯脸上一红,随即小声地反驳道。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心慈手软?要做大事就必须舍小节,更何况是这种随时可能引火上身的祸端。他知道你的事太多,这的武举中你若是能胜出,今后中原武林便是你的天下,任何一点旁枝末节都会被人注意,更何况是断袖分桃这种让人不齿的笑柄呢?!”冰冷的话语如一条毒蛇,悄悄地游入了袁无涯的心里。

“那你说要怎么办?”刚刚自己也想过这一点,但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所以只好半是哄骗半是劝诱地让他离开中原,远远地到中原武林正道人士一般不会涉足的苗疆去。

“很简单,那就是让他永远都说不出话!”一抹森冷的笑容浮现在那张枯瘦的脸上,眼前这少年心中还有着一个温情的柔软部分,那就是自己刚刚在门外看到的那个独行神丐的传人。如果那个人死了,把那个部分也消灭掉的袁无涯将会是一代枭雄,更何况他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到时候不仅郑贵妃那个白痴儿子朱常洵的大明朝政归属自己,还可以通过袁无涯掌控整个中原武林,天下尽为已有!

“你的意思是要杀了他?绝对不可以!!”大惊地抬头对那个满脸阴翳的汪直说着,袁无涯想过的千百种念头中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了樊易。

“杀了他是最好的方法!”看着那个做出此等激烈反应的袁无涯,心知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妥协的汪直眼珠一转,笑道:“不过既然你那么舍不得,只要毒哑他让他永远也说不出话就是了!”

“毒哑他?这……”犹豫了半晌,袁无涯嚅嗫地道:“还是不行,我不能恩将仇报。”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要是真的那么舍不得他,刚刚为什么又不肯跟他走?”看着左右为难的袁无涯,汪直冷冷地点明他的挣扎,“你既然想要的是快意江湖,就必须得在这两者间做个取舍。不过是让他说不出话而已,可以换来你日后几十年的逍遥快活,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我……”

“还是说你想在日后被人评为史上第一个有断袖之癖的武林盟主?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果他把有关你的消息泄露得更多,别人知道了你就是上一任武林皇帝东方煌的儿子,而且跟一个男人有不明不白关系的话,到时不仅是你声名扫地,连你死去的令尊都要为你蒙羞!”

的确……他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万一……他要是真忍不住对人说了呢?自己的声名不要紧,可是泉下的父亲……绝不能因此而损了他的威名……沉吟了良久,袁无涯终于咬牙道:“好吧,我听你的。不过你要保证你的药只是……让他说不了话,不会有生命的危险!
他不会写字,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

“好吧,我会好好照看你的小情人的。”嘴角泛起了一个阴险的笑,汪直在离去前回头道,“既然武林同盟会将在五个月后举行,这件事在这之前解决比较好吧?三天后我找到了药就跟你一起到白水涯去,你别又临时心软了,让我们功亏一箦!”

“我知道了……”在汪直隐身于黑暗离去后,跌坐在椅上的袁无涯看着那摇拽的烛火,在烛影的晃动下,墙上的投影阴沉沉地蠢动着,纷乱得就象自己的心。

笑笑江湖(28)
“喂,你看这小易哥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看着那个从回来了后就一直呆坐在涯边向长安方向眺望的樊易,孟向身旁的何晚亭悄悄地问道。

“谁知道?!”不爽地撇了撇嘴,这小子在临走前把他卖得那么彻底,害自己晚节不保失身又失心,见到他回来后是很想好好地整他一顿出气的啦!但他从这回来后整个人又象上一回那样痴痴傻傻,连话都说不囫囵了,打也不会还手,害他一点整人的成就感也没有!

“他不是说去找小圆圆哥的吗?是不是没有找到所以心情不好?”天啊,这是第几天了?再呆坐下去白水涯上都快要添一道叫做“望夫岩”的风景了!伸手在那个不言不动的人面前晃晃,见他毫无反应后,孟担心地对何晚亭说道。

“也许找到了心情更不好……”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但是能让樊易呆成这样的,只有袁无涯而已。看见那个明明听到他们交谈的樊易仍是不理不睬,何晚亭索性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在那个人像化石面前大声地说道,“既然喜欢人家呢,就算是用强的也要把他抢到手!别管他用什么藉口,反正你把他绑走了他再怎么舍不得什么江湖声名、地位,最后还不得一样乖乖的听你的话?”

“我怎么觉得你象是在说教主跟你……”就算是用强的……那可不是她们家教主一连用了一个月的霸王硬上弓才算把这个别扭的老头儿留住了,孟吐了吐舌头,想起早段日子弄得整个无极门鸡飞狗跳的轰动大事。

“你……”一张老脸顿时可比拟天边的晚霞,何晚亭瞪起了眼睛正要生气的时候,一个轻快的语调从三人身后传来,“晚亭,该吃晚饭了,我们回去吧。”施施然从涯边走出来的正是服用了何晚亭的药后毒势大为好转,现在已能行走的无极教主燕勐然。

“我不吃!”都是这个没廉耻的混蛋,竟然还真敢用药强要了他,害他现在在晚辈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了。何晚亭把头一扭,再度开始重复这数月来天天上演的戏码。

“你不吃饭我会心痛耶……”低笑着拉住了那个扭头欲走的人,附在他耳边悄悄地道:“更何况你把我的身子调养得那么好了,你要是不吃饱了有力气,今天晚上怎么能回应我的热情啊?”

“你混蛋!!!”呜~~为什么要医者仁心,竟然会帮这种人解毒疗伤呢?大叫着被拖走的何晚亭的怒吼声消失在某张乘机堵上来的嘴里,孟好笑地看着那亲密离去的两人后再度把眼睛放回到樊易身上,低声地对那个两眼毫无神采的人对道,“小易哥,你也先回去吃些东西,明天再来这里等吧,不然这样下去还没等到小圆圆哥来,你的身体就要累垮了。”

“嗯……”对啊,他又没说一定不会来,自己总要在这里等下去,等到他来为止。如果在那之前自己出了意外,他来了见不到自己的话,那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在骗他?还是吃过了饭后再来吧,一定要让小圆圆一上来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在这里等他,这样也许能感动他呢?应了一声后,樊易飞也似的跑向了膳房,打算以最快速度解决吃饭问题再回来等人。

“唉……”摇了摇头看着那一溜烟消失的背影,孟也缓缓地离开了涯边后,暮色中的两条黑影出现在了空无一人的白水涯上。

“别让任何人发现了,一会你直接去找到樊易的房间下药,我在外面等你。”一个阴柔的声音自左边枯瘦的黑衣老者口中发出,怔怔地站在樊易原来坐的地方的袁无涯神情为之一黯,点了点头。

“记住,别手软,不然我们的努力都要白费了。”把一小包药末塞到袁无涯手里,借着暮色的掩护顺利地找到樊易的房间后,汪直一把把还在犹豫的袁无涯推了进去低声的叮嘱道。

“……”,机械地把手上的药末倾进了桌上的茶壶里,袁无涯在那张简陋的床边坐下,伸手拉起了胡乱搭在床上的一件布衫把头埋了进去,地嗅着上面淡淡汗味与自己所熟悉的体味,那好象是一种阳光与青草般的味道,曾经让自己打心底里感觉温暖的味道……在他每抱过了自己以后,总是在这种味道的包围下安然入睡,也只有在那时候,自己才会不再有噩梦的一觉到明。到底谁是对的?自幼接受到的教育让他为自己与樊易间的不伦关系感到羞愧,所以一再的从他身边逃开;但投靠了汪直,用他的力量轻易得到自己原来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也让他觉得有一丝不妥,那似乎是一种黑暗的力量,用过了自己便再也变不回原来那个一心只想眶扶武林正义的少年侠客……该何去何从?惴惴不安地心情中,袁无涯在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的同时,赶紧抛下了拥在怀中的衣物,隐身在暗屏气看向推门而入的人。

“有人来过?”推门而入的樊易敏感地查觉了房中的空气似乎有所不同,顺手拿起了床上那件刚刚袁无涯一直抱在怀里的衣物往身上一披,打算再出门时脸色一变――这个清雅的味道,是袁无涯……他来过这里找自己了?衣物上还有着一点余温,他……他还在?!不敢置信地转过了头,樊易终于看到了怔立在屋角脸色苍白袁无涯,“小圆……”

“嘘!”赶紧制止了樊易兴奋的呼叫,袁无涯看着那在义剑庄门外一别才两个月就憔悴了不少的脸,低低地道,“别出声,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来了。”

“嗯!”他来了!他真的来了!他竟然这么快就来了!樊易的心情只能用狂喜来形容,伸出手想先把他拥进怀里又怕他会为自己的冒失而生气,僵僵地站着的樊易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慌乱地解释道:“小圆圆,我不是不在涯边等你,我这些天来一直都在的,只是刚刚去吃饭。我不知道你会在这个时候来,以后我就连饭也在涯边吃,你不要怪我不在那里等你。其实……我……我一直想让你一上来就能看到我的……下我真的会在涯边等……”

“我知道……”听着这虽然语无伦但比任何动人情话都要感人的道歉,袁无涯只觉得自己象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小圆圆……”大着胆子拉起了他的手,看见他并没有气恼后,樊易用力地把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拥进了怀里,喃喃地道,“我好想你!”

“我知道……”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感觉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袁无涯低低地答着,反手也拥住那片宽广的背脊。

“我……我可不可以亲亲你?”上一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他会生气,樊易小心地看着好象跟平常有点不太一样的袁无涯,呐呐地问道。

“……”,闻言,袁无涯脸上飞红了一片,但眼角瞥到桌上的茶壶后,内疚感油然而生,“嗯……”

“小圆圆……无涯……无涯……”伸手抚过那两片丰馥的红唇,樊易着魔般地凑上去含进嘴里轻轻地吮咬着,先是舔完了他唇形的弧线,然后再叩入了齿间与他的柔舌纠缠,交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在这消魂的吻中不知何时跌落到了床上……

“嗯……”有些害羞地任樊易一遍一遍地侵犯那嫣红肿胀的红唇,袁无涯拉住了他的衣袖低低地道:“樊易……抱我……”这是自己唯一能做出对他的补偿,在这一刻什么都由他吧。好想再任由他亲密爱怜,因为这是最后的了……如果自己真的毒哑了他,他还会不会愿意再拥抱自己?

“真的可以吗?小圆圆……”不敢置信地看着红着脸表示首肯的人儿,樊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

“叫我的名字……”这个总是热切地叫自己“小圆圆”……或是“无涯”的声音都好想再听下去……泪水滑落在了脸庞,袁无涯赶紧偏过头去不让身上的樊易发现。

“无涯……”他怎么了?他竟然哭了?那个自从师傅死后就没有再流过一滴泪,总是用微笑来逃避自己的袁无涯?虽然在交欢中也尝过他因太强烈的快感而沁出的眼泪,但是现在在什么还没有做的情况下他会哭那可是第一……樊易大惊失色地凑上去舔掉他脸上的泪痕,愣愣地道,“你……你要是不高兴,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别哭……”

“我没有哭……易……樊易……”用力的抱住那个温柔地为自己拭擦着越流越多的泪水的人,袁无涯强笑道,“都是你不好,你一碰我我就有反应了,现在你不负责吗?”

“他的泪……不过是因为自己抱住了他而流下的吗?”还是有些怀疑地看着铺泻了一枕的黑发映衬中,那白得快要透明的如水容颜,樊易在袁无涯坐起身来含羞为自己除去衣物时才算惊回了神。

“我……我也来帮你脱好不好?”在袁无涯红着脸点了点头后,对坐在床上的两个人第一为彼此解脱开了身上的束缚,袁无涯虽然很想漠视眼前身躯上高昂的欲望根源,但在与樊易赤裸肌肤相贴的时候,彼此相吸引的身体密合得没有一丝的缝隙的感觉让他无力抗拒。

“无涯……”低下头在那具完全展开的身体上轻啄着,缅集了半年份的欲望使得樊易无暇再去思考今天袁无涯完全不对劲的原因,生怕自己太过强大的欲望会伤害到那个纤细的人儿,樊易舔湿了自己的手指后小心地插进了那因许久没有碰触,紧紧密合着的小穴,“痛的话就告诉我……”

“嗯……”听话地吸气放松了身体迎接他先行开拓的手指,在他把嘴凑上大腿内侧用力地吸吮着的时候,袁无涯承受不了地低吟出声。

“无涯……”他的小圆圆总是那么的紧窘,只是一根指头都觉得会让他难受,看着袁无涯闭起了眼睛微颤着睫毛忍痛不语,樊易小心地将他抱起来翻放在自己大腿上。

“易……一直叫我的名字……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袁无涯乖乖地任凭着樊易的摆布,丝毫不抵拒他的行为,只是在被翻过去前握住他的手低低地说了这一句话。

“无涯……无涯……无涯……”一声声地低喊着他的名字,樊易轻轻地捧高了膝上毫无遮蔽的俏臀,在这种姿势下,第一根手指总算能轻松地滑进了他的洞内,在内壁轻轻地搓揉着,等到袁无涯窄窄的洞口终于完全松开后,入的手指摸索着找到了体内那一点小小的突起。

“嗯……唔……啊……”在樊易不停地在那一点上按压的时候,袁无涯抑止不住地呻吟着,赶紧又拉过了一旁的被褥咬在嘴中,想强压下那令人羞愧的浪叫声。

“无涯……我也想听你的声音……叫出来好不好?”在吱吱的磨擦声响过后,感觉到那颤抖的内壁不再干涩,樊易又伸入了第二根手指。

“别人……会听到……”红着脸摇了摇头,袁无涯在樊易第三根指头插进来后,白皙的背部已被汗水濡湿了。

“他的小圆圆还是不普通的害羞……”樊易无可奈何地看着那拼命忍住呻吟的倔强人儿,但是强忍着不叫出声,似乎令他的反应更好了……三只手指轮翻地在那玫红色的小穴中抽插着,仔细地体查着他的感觉,直到那里变得柔软而炙热了以后,樊易拉开被袁无涯紧咬在嘴中的被褥,抬高了他的腿,在把自己的硕大抵住他之前低声道,“痛的话咬住我……我陪你一起痛。”

“嗯……易……樊易……”伸手攀上了他的脖子,袁无涯以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低叫着,努力地吸气放松着好让樊易更容易地完全进入自己。

“无涯……”紧而湿润的温热感攫住了樊易高昂待发的欲望,在把体重下压,终于完全插入后,袁无涯战粟地收缩着的内壁柔柔地、紧紧地包裹了上来,樊易几乎没当场爽出声来,但还是强忍住驰骋的欲望,向坐在他身上,密与自己紧密相连的袁无涯问道,“这样的感觉还好吗?”

“这……这种事不要问我……”他插入着自己那个地方的坚挺炙热地跳动着,袁无涯低下了头把羞红的脸埋他肩窝里说什么也不肯抬头,在感觉他终于缓缓地摆动腰部,顶着洞内的皱摺时,伸手抱紧了他肌肉隆起的背部,“今天,随你怎么样都好……只要你高兴……”

“无涯……无涯……无涯……”还有什么比情人贴心的话语更令人心动的媚药?樊易一迭声地在他耳边低叫着他的名字,渐渐地加剧了出入的动作,室内只有濡湿肌肤相碰的声音跟湿黏的磨擦声响起,从中间或交响着袁无涯极力抑止后还是有些许泄露的低吟声……

“嗯……呼……”
良久,云收雨散,生怕袁无涯累着的樊易大汗淋漓地从他身上翻落,转而把那个还在喘息着的人抱到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抚摸着他高潮过后还在颤粟着的身子,满足地享受着与他缠绵温馨的余韵。

“樊易……”终于回复过来的袁无涯推开了樊易留连地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在他的胸膛上半撑起自己的身子低声地问道:“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想也不想地拉下那满脸担心状的人儿,樊易在吻上他的同时低声地说道:“我只会爱你……”

“樊易……”迷漓的眼中看到两人的发在枕上纠结难分,宛若纠缠着彼此一生的藤葛!……一生?……不可能的……险些又要沉浸到樊易下一波热情的袁无涯悚然一惊而醒,苦笑着把自己的身体从他身边拉开,整理好了绫乱的衣物后恍若漫不经意地从桌上的壶里倒了一杯茶,递给那个一脸担心地跟着自己披衣而起的樊易,微微有些发颤的声音对他说道:“你累了?喝些水吧……”

“嗯。”小圆圆好体贴,高兴地接过了袁无涯手上的杯子,正要把水送到唇边的樊易有些奇怪地看着袁无涯瞬间发白的脸色,担心地问道:“你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好差。”

“我没事……你快喝了吧……”转开头不敢再看樊易的脸,袁无涯指节发白地捏住了桌子的边缘,撑稳自己的身子。

“嗯……”这茶的颜色怪怪的……樊易才把茶杯放到鼻下一嗅,脸色立刻就变了,早年时被师傅调教出的辩毒的本事清楚地告诉他杯中应为何物。扳过那个背身而立的人,樊易盯着他的脸,一字字地问道:“你,是真的想让我喝吗?”

“……”

“我说过,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去做……”他真的不再需要自己了……竟然忍得下心来毒杀自己?难怪他刚刚一反常态地愿意与自己亲热,罢了……既然是他想的……樊易颤抖着手缓缓地把茶送到了嘴边,惨然一笑道:“无涯,如果你想要杀我,不用使毒的,只要跟我说一声就好……你要我死,我自己会杀了自己……”

“!!”,闻言,迅速地抬起头来的袁无涯怔住了,看着那张洞悉了一切后仍是凄然苦笑着的脸――他知道那茶里有毒还要喝?

“别喝!!!”再也忍不住地举手打翻樊易已送到唇边的杯子,杯中淡褐色的液体淋漓而下,倾刻间把打湿的一片地板蚀出了一个个小洞,怔怔地看着那地上冒起的淡淡白烟,袁无涯的脸色也变了――这药,好厉害的毒性!那汪直说只是哑药显然是在骗自己。

“没用的东西!”听到房中终于有杯子掷地的信号声响起,以为袁无涯已经得手的汪直一掠而入,在看到屋内怔然无语的两个人及地上那显然是被浪费了的毒药时脸上狰然变色。

“你骗我?”他差一点就亲手杀死了他,袁无涯苍白着脸怒喝道。

“你不是也同意了吗?再怎么不能说话的人也比不上死人更安全。”听着已有人被惊动向这边奔来的声音,汪直脸上泛起了一个阴冷的笑,这少年既然还是不能为已所用,养虎为患,不如早些除掉他以绝后患!

双掌弯曲成爪地向樊易攻去,在袁无涯还在为他的话仲怔出神时,反而以一种不可思异的诡异角度向他施下了杀手。

“小心……”没有料到他竟然会中途变招杀向应算是自己同伙的袁无涯,樊易大惊地扑了过来挡在袁无涯身前硬是以血肉之躯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爪。

“哼!我就送你们两个一起上路吧!”既然樊易受了重伤,剩下一个神功尚未练成的袁无涯不足为患,脸上带着一个狰狞的笑,汪直再度向窗边的两人攻去。

“他也曾经想过要让自己死,虽然最后还是不忍心……但是他也不可能会爱自己吧?如果不是对这个数度挠乱他生活的自己打从心底也有一种厌恶的话,他又怎么会狠得下心下得了手?那么说来,自己离去并永不再打挠他的平静是最好的办法……”在汪直带着阵阵阴腐之气的掌风铺天盖地般罩过来时,心中为袁无涯做了千百种打算的樊易回头对脸色惨白的袁无涯最后笑了一笑,低声道,“永别了,小圆圆。”言罢,在袁无涯与刚刚赶到门口的小等人的惊呼声中,不躲不闪地迎上了那有如一只黑色蝙蝠般扑来的干瘦老者,咬牙受住了他势如奔雷的一掌后,双臂铁桶般箍住了那邪恶的老人带着他一起向窗外跃去,跌下了那漆黑的万丈渊。

“不――!樊易,你给我回来!!!”骇然地扑到那吞噬了两人身影的窗口,袁无涯尽力地向外探望着,但无论他如何睁大了眼睛都看不到刚刚还在对他微笑的那个人了……黝黑不见底的白水涯有如择人而噙的怪兽大张开的嘴,轰隆的水声在涯下隐隐传来,已空无一人的窗台上,只余下一片被窗旁的挽钩撕下的衣袖在萧瑟的寒风中飘舞着,仿佛仍在诉说着他最后仍依依不舍的情意。

“不――”紧握住那余温尚存的衣袖,袁无涯在孟等人抢上来拉住他欲往下跳的动作后,气急攻心地晕了过去。

窗外,一朵黑云掩住了那皎然的明月,风中的阵阵涛声有如悲鸣。

(―待续―)

因为难得写了个高涯,很想试着让人跳下去…………[汗]

所以,可怜的小易只好在作者的恶趣味下大玩无绳蹦极……

呵呵……呵呵……喜欢看悲剧的大人就看到这里,喜欢看喜剧的等下一章――大、结、局

哦呵呵呵呵~~~~~~~

堕天

笑笑江湖(29)
三年后。

这天,义剑庄上下张灯结彩,庄里人人笑逐颜开,因为他们的庄主――在江湖上以义薄云天、侠胆仁心著称的大侠袁无涯于三年前的武林同盟会上一举夺得了武林盟主之位,现在依照旧例以代弟子的身份为上一任盟主守丧三年期满,明天便可接受武林各派的恭贺,正式成为世人瞩目的新一代武林领袖。这样一个英雄侠少竟然出自原本威名不重的义剑庄,今后必能大大地提升义剑庄在江湖上的地位,怎不叫帮中的男女老少都乐开了。

相比起一众喜形于色的师兄弟,将作为明天盛会主角的袁无涯倒是一派淡然,在接见了今天最后一批提前来道贺的武林人士后,已是华灯早上,月明如水。疲倦地向那乐颠乐颠得就象是自己要当盟主的二师兄吴正玉道了声晚,让他打点明天应准备的一切事宜后,袁无涯独自走回了偏在庄中一隅的小楼。

“三年了……”点起了桌上的小灯,习惯性地取出了藏在枕下的一截残袖把玩着,袁无涯嘴角边泛起了一抹无奈的苦笑。唉……三年了……三年来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明天就将实现自己毕生所追求的愿望――像父亲一样成为武林至尊,统领群侠,笑傲江湖――但是为什么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欣喜?

这样的快乐要跟谁分享呢?自己的母亲?虽然这三年来自己曾经无数的夜探冷宫,但始终不敢上前与那个美丽而憔悴的妇人相认。心中已不再想恨她或是爱她了,所以悄悄地来也悄悄地走。

那么如果那个“他”还活着呢?他会不会傻笑着给自己一个温情的拥抱?三年前在白水涯目睹他在自己面前纵身跳下万丈渊的情形就如一场恶梦,只是梦中醒来不见了坚定地拥自己入怀的那双臂膀。连夜派人下去打捞的燕勐然及孟只在水的下游发现了汪直的尸体,喝了一肚子的水,翻着死鱼般的眼睛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死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或是尸体――就算是这样,自己还能期待什么呢?那一夜的风很大,水又急又冷,即使是最善于游泳的人也未必能在万丈高崖上跳下去还能生还,更何况还是完全不谙水性的樊易?因为心底总有着他的影子,三年来自己拒绝了一又一的提亲,每年都在他的忌日亲到白水涯去拜奠他……虽然何晚亭很不屑地说那是猫哭耗子假慈悲!麻木地照着原来的安排参加了武林同盟会,即使取得了成功也没能让自己的心情从悲痛中回复过来的时候,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自己,也许当初的选择错了……他死了,自己的心也死了一大半,那以后无论是多么高的评价,多少人的称赞都无法让自己真正的欣喜。但是还能怎么样呢?一切不可能重来,曾经有过的感情自己没有好好去珍惜,在失去的时候才发现追悔莫及有什么用?现在只能在每个无眠的夜晚听凭那透彻心肺的痛啃噬入自己的骨髓。[这里可以引用一番经典的话: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面前时,我没有去珍惜……呵呵]

夜凉如水,听到外面隐隐传来三更的鼓声,一直坐在灯下发呆的袁无涯才猛然惊醒过来。叹了口气把那截残袖放回枕边,吹熄了灯躺到床上。虽然心知今夜又将无眠,但闭目养一下神来应付明天的大典也好……

才躺下不久,黑暗中突然有一双大手紧紧地勒住了自己的脖子,防措不及的袁无涯只觉得在那手渐渐的收紧后,连气都快要透不过来的自己力道渐渐流失,虽然睁大了双眼却无法视物,呼吸不到空气的肺部快要炸裂般的抽痛着――是谁?不满于自己名头的人?还是梁宏义或是汪直的亲信党羽?气息渐渐的羸弱下去了――难道自己真的就要命丧于此?这也许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他还会在那边等着自己吧。放弃了挣扎,袁无涯正欲阖目待死时,一张微凉的嘴吻上了自己的唇,同时,刚刚几乎要了自己命的双手也松开了。

“咳~咳~~”在那张贴上来的嘴渡过气来的同时,袁无涯剧烈地咳嗽着,眼前虽然犹是一片漆黑无法视物,但鼻端却闻得有一种自己所熟悉的体味包裹住了自己。有可能吗?樊易??是他回来了?还是自己幻想得太久而出现了幻觉?慢慢地打开了眼睛,在明亮的月光下,先看到的是一张有个性的脸,有几分朴实粗眉大眼在对上了自己的眼睛后,眼中本来的气愤、怨恨慢慢地被一种苦恼的神色所代替,“樊易?是你?你回来了?”就算是梦也好,他那么真实地在自己眼前,袁无涯顾不上还在隐隐做痛的脖子,坐了起来抚上那张清瘦的脸。

“我还是生不了你的气……”握住了袁无涯摸上来的手,那个几乎要被误以为是幻象的樊易甩了甩头,眼中换上了自己所熟悉的狂热爱意,重重地吻上那因为过度的惊愕而微张开的嘴,炙热的唇舌疯狂地纠缠住了还在愣怔着不敢相信的袁无涯,坚实的臂膀紧紧地搂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人儿。他的拥抱是那么的有力,几乎快要把袁无涯整个人揉进自己身体。

“嗯……”在袁无涯快要窒息在这一吻中后,他才俯下头来凑到袁无涯耳边,舌尖几乎触及他敏感的耳廓,低声地道:“我回来了……小圆圆!我好想你……”

“你……你那天不是掉下去了吗?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你……我还以为……”袁无涯颤抖着,怎么也说不出那个“死”字,害怕着他若真的是幻象,被人点破了后就要离去。

“我在掉下去的时候好象听到你说要我回来……”翻了个身不让自己的体重压着他,樊易情地看着还是不敢置信地从他怀里挣扎着半撑起来趴在自己身上的袁无涯,低声地道,“我又怕我死了以后,没有人会象我这样的爱你,所以我回来了!”

这个人!他就连死也要先考虑到自己吗?这样的人如何能不叫自己感动?袁无涯微哽地向那个几乎被自己害死的人道歉道:“对不起,我……”

“你要真的想道歉的话,还不如亲亲我比较好……”点住了那羞愧地欲道歉的红唇,樊易调笑地说道,果然就见袁无涯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

“樊易……”当真的低下了头小心地把嘴印上他的唇,多少的相思,多少的悔恨在这缠绵的一吻中宣告终结,紧贴着的胸膛中传出了有力的心脏跳动,伏在樊易胸膛上的袁无涯一动也不想动地听着他的心跳声,纤长的指轻划着他古铜色的肌肤,良久,低低地道:“你瘦了……”

“那是我想说的话……你也瘦了好多,抱起来都没有以前重了。”轻轻地扳起了那张消瘦后更显清濯的脸,樊易乞盼地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小圆圆,这些年你想不想我?”

“……想。”

“有多想我?”不怀好意的手探入了袁无涯的中衣,缓缓地在光滑的肌肤上抚摸着,樊易紧贴在袁无涯身上的一个部分很不老实地挺起。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的袁无涯脸上一红,却没有挣开他的手,低声答道:“就象……你想我一样的想你……”

“让你担心了……本来我应该早些回来的,但是那时受的伤太重了,我被冲到了下游的谷底后一直爬不上来……”他跟自己想他一样的想自己?那他一定也很难受了,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樊易赶紧向他解释。

“伤?”对哦,那时他先是中了汪直的一爪一掌,又在那么黑的夜晚从那么高的陡壁摔下去,袁无涯拉开了樊易的衣襟,看着布满在那结实身躯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痛心地用手在那些丑陋的疤痕上轻抚着,低声问道:“还痛不痛?”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痛的是这里……”樊易拉住了他的手贴上自己跳动着的心脏,看见袁无涯为他的话而脸上神色凄然,忙又坏坏地把他的手拉到了自己高昂的欲望,打算引开他内疚的情绪,“和这里!”

“你……”脸上快要烧起来的袁无涯没有把手拿开,但也不敢乱动,樊易把头凑到他的耳边露骨地问道:“小圆圆,让我做好不好?”

“好……”半闭上眼睛,任由他为自己脱衣解带,袁无涯在他用手磨擦着自己半挺的分身时低低地呻吟出声。

“小圆圆……”把头凑在了那光洁的脖子上轻舔着自己刚刚造下的勒痕,樊易再地道歉道,“对不起,差点又弄伤了你。我在见你之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想跪下来求你不要离开我,又想勒死你让你永远也不能再离开我。”

“樊易……”即使他勒死自己也是罪有应得……但是这个男人,总是一又一地用最沉的爱意来宠溺着自己……反手抱上了覆在自己上方的身躯,袁无涯这才惊觉他的后背摸上去竟然也是一片累累的伤痕,想来,在那一夜他一定是被崖上突起的石屑刮得遍休鳞伤,他是用怎样的意志力挺住并活了下来的?

“樊易!”泪,再的倾泻而出。袁无涯拉下了那大睁着眼睛看他的泪水不知所措的樊易,和着泪水一点点地吻过他身上的每一个伤痕,被他这一举动吓住的樊易总算回过神后,赶紧拉起了那伏自己胸上为他舔吮伤痕的螓首,吻掉他脸上的泪滴,“别哭,我会心痛。”

“我知道……”他总是习惯于在自己流泪的时候舔掉自己的泪水,心痛比自己更甚!不想再让他担心了,但为什么在对上他的温柔时总让人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袁无涯悄悄地用手握住了他的挺立,“还有你这里也会痛……”说着,低下了头去张开了嘴,生涩地舔过了他涨大的顶端,努力地打算把那昂然大物含进嘴里。

“别……无涯,很脏!”他……他一向有洁癖的小圆圆,怎么可能用嘴来服待自己的那里,看着袁无涯就含住他的姿势有几分羞涩地抬起眼来对上他的时候,樊易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大脑,待发的昂挺几乎就要在他嘴中丢盔弃甲。

“这里……要弄湿了才好放进去吧?”圣洁的容颜说出这种话时,让人更觉淫亵,樊易再也无法忍耐地把他压在身下,将他的双腿折到胸前,以舌轻舔着那粉色的洞口,果然是太久没有使用了,他紧窘得一如初与人交欢的子。

“嗯……樊易……”把手插入了樊易的发中用力地抱住了他的头,知道自己正于一种羞耻的姿势任他品鉴时袁无涯全身都绯红了起来。

“放松点,小圆圆……我可是积累了三年份的东西哦,你这里不放松会受伤……”他好紧,现在竟然连一根指头都插不进去了,樊易为自己欲望焦燥的同时也暗喜于他这三年来果然没有与其他任何人做过。

“嗯……你忍不住了?直……直接进来没关系……”他炙热地碰到自己大腿上的东西涨得好硬,袁无涯扶住了他的肩,想忍痛把他迎入体内,无奈紧闭的身体还是无法顺利打开,试了几都不得其门而入。

“别,你会受伤,我能忍……”天知道他都快要爆炸了,但还是怕会伤着了那纤细的人儿,赶紧把手伸向下,适度地持着自己的分身好一会儿,才再度抱住了那个羞红着脸同样不知所措的袁无涯。唉,一碰到他就不行了,虽然自己是很想把久别重逢的第一放到他体内啦,不过如果什么都还没做成就泄了会不会很没面子?拼命地忍住了已欲一泻而出的洪流,樊易变腔变调地强笑道:“我们慢慢来……”

“樊易……”看着伏头在自己身下努力地让他那紧闭的蕾适应细小的插入再打开的樊易,袁无涯掉过了身子,羞涩地用唇舌为那前端已溢出汁液的涨大分身服务着。

“啊……噢……”柔柔的小舌舒服地舔过了突爆的血管,樊易看着一脸羞涩但丝毫没有退缩地为自己细心服务着的袁无涯有几分不安地道,“小圆圆,我……我会弄脏你……”

“放出来没关系的,是我不好……没办法让你进去……”他一定忍得很辛苦了吧?但是他又不愿让自己痛,能为他做些什么也好……思及此,袁无涯更努力地张大了嘴,想把那紫红炙热的硬挺完全纳入口中。

“嗯……”炙热的地方得到了心爱的人儿最体贴的爱抚,焦燥的欲望也得到了有效的慰藉,反而不再象刚才那样难以抑制了。“小圆圆,放松一点……”看着近在眼前高耸起的俏臀,樊易将他的双腿打开让他跪撑在自己头部两侧,抬起头也全心地开拓他最紧窘的地方。

“啊……”好令人羞耻的姿势……但是体内为何却有一种更层的快感袭来?自己现在并不是单方面的接受着他的给予,同时也付出着企图能让他更快乐……用口腔的内壁紧紧地吸附住了他微带碱味的硕大分身,感觉樊易的第一根手指在身后总算突破了那最艰难的入口时,袁无涯忍不住地低呼出声,涎液混和着那里分泌出的的汁液在呼声中滴落到了樊易下方圆涨的小球上。

“嗯……”突然受到滚烫液体剌激的小球一阵猛烈收缩,本来以为自己还能强忍到他的穴开拓完毕的樊易只觉得腹下一紧,山洪爆发般的欲望竟然就这样先行喷射而出,宣泻在了袁无涯嘴里。

“呃……”看着袁无涯险些被呛咳着的脸,滟潋的红唇边还有一丝暖味的白液流挂而下,樊易赶紧把手伸到他的嘴边,低声地道:“吐出来……我……我没把握好时机……”

“嗯……”听话地把柔唇覆上了他的掌心,过多盈积的液体盛满了一掌后从掌缘滴落。

“我弄脏了你……”哭丧着脸看着那白浊而黏腻的液体从他嘴里反哺到自己的手上,樊易唯一能想到的是一向最爱清洁不过的小圆圆竟然被自己的浊液弄污了去。

“不会啊……你不脏……脏的是我……”自己曾经对他做过那么多卑劣的事,与他相比,更肮脏的是自己的心。

“而且都还没让你爽到就射了……”想不明白总是一身白衣飘然不染的袁无涯为什么会说自己脏,樊易的脑瓜里反映过来的第二件事就是:自己看来好象这么没用的话,小圆圆还会不会愿意跟他在一起?不行,一定要让他‘性’福,这样他才不会赶自己走。嗯,要努力!

斜着眼看自己掌内的浊液,樊易扑上去用力地吮住了袁无涯的脖子,一边把掌中的液体当做润滑剂向他的股间涂抹着。

“嗯……啊……你…………”怎么才过了不到三分钟他那里就又雄伟壮大了?被樊易压在身下的袁无涯一怔,还没有回过神来,樊易已是一脸得意地说道:“哪,小圆圆,我很行的,这一定也会让你舒服的,你不要以为我没有能力让你‘性’福哦!”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愕然的袁无涯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他笑得好好看!看呆了的樊易低下头在他身上狂嗅着,吻过他纤瘦的锁骨,含弄着他小巧的乳头。

“嗯……”迷醉地听凭着他带起自己身上的每一寸欲火,在樊易入到自己股间的手指就着刚才汁液的润滑而终于得以滑畅地出入其中的时候,袁无涯微微地颤抖着。

“这样可以了吗?会不会痛?”呼,努力了那么久,他的那里总算再度适应了自己的进出,樊易用三根手指微微撑开不安地蠕动着密穴,向身下的人儿确认道。

“嗯……不会……”在他的调教下,久已不曾出现的那种酥酥麻麻的快感袭击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袁无涯羞涩地打开了腿,方便樊易把又昂然待发的欲望抵上了那渴望已久的乐园。

“那我进去啦!”高兴于袁无涯默许的动作,樊易就着适才的开拓与润滑把自己的硕大一插到底。

“啊……不……不要那么……”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肉壁在他的冲剌下向两边绽开,袁无涯在他这种狂猛的攻击下惊呼着。

“嗯,来,吸气,再放松一点……”唔,他好紧啊!把自己嵌得几乎是天衣无缝,找不到移动的空隙,樊易在他敏感的脖子上、小乳上吸吮着,想让他感受到更多的快感。

“嗯……”迷漓的眼睛看着樊易在自己胸部造出了一个又一个攻红色的吻痕,努力地吸着气放松身体的袁无涯在听到风中传来隐隐的鼎沸人声时猛然清醒,忙推那个渐渐啃噬到自己敏感的脖子上来的樊易道,“别……别在我身上留下太明显的痕迹,明天,我还要出席武林同盟大会……”

哦?原来自己偷偷潜入的时候看到外面整个大厅都在张灯结彩的情景就是为这件事啊?樊易不依不饶地吮住了那柔软的脖子,霸道地道:“别想那个,现在你只能想着我!”

“你……嗯……呀!!!”袁无涯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樊易已一把箍住了他的细腰不再等待地在他体内冲剌起来,并技巧地以一种刁钻的角度不时地推动着体内的那一点。

“啊……啊……呜…………”虽然想拼命地忍住那羞人的呻吟,但在樊易突然就着结合的姿势把自己翻了个身,一力狂飚地在体内进出的时候,袁无涯不由得扭动着身体,想要逃开这疯狂的快感,又想迎合着再堕入更的漩窝。从前端渗出的透明液体濡湿了床褥,有如孩童尿床般的失态。

“舒不舒服?”在袁无涯大口大口地透着气,终于在他的攻击下,前端在没有任何爱抚时就已颤动着释放出了滚烫的爱液后,樊易低低地笑着,乘机在他无力阻止的状态下不住在他的全身各印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嗯……不要……别……”才算是稍稍回复过来的袁无涯看着樊易可恶地把一个个吻痕烙到自己脖子、胸口、小腹,甚至于大腿内侧这种敏感的地方时,羞愧地挣扎着想推开那张乱啃乱咬的嘴。

“嘿嘿……好了,你有力气了,我们再来!”只要袁无涯一回复清醒想推拒他时,樊易就马上运动起自己埋在他体内的祸根,迫使他没有余暇去再想别的事,在这样的欲拒还迎的纠缠中,袁无涯第五呜咽着释放在他身下,无力地攀着他才勉强不让自己软成一团稀泥时,樊易凑在那个快晕过去的人耳边低声道:“你也喜欢我对吧?”

“啊?……嗯……喜欢……”被他撩拔着燥动不已的欲望根源,敏感的耳垂在他的轻咬下全身都相应地泛起了一阵寒粟,袁无涯在无意识中终于坦率地承认了一直埋在心里的感情。

“嘿嘿,那也就是说,我不管做什么你都不可以生气?”憨然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精明的神色,但于高敏感状态的袁无涯已经没有更多的心思去思这一句话了。他还会对自己干什么?大不了还要再来一吗?腰好酸,明天还有没有精力撑完整个大典……

“嗯……你…啊啊啊……”刚想再问他想做什么,樊易又已在体内蠢动起来,因为持续的磨擦而充血的小穴肿胀着,更紧地裹住了剌入体内的肉刃,同时体内的一点被不住的搓揉着,把强烈的快感直射上脑神经,袁无涯在这种强烈的剌激下很快地再度释放后,终于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你答应我不管我做什么都不生气哦……”低下头吮住那晕睡容颜中无意识微张开的嘴,顺手拉过一旁凌乱不堪的被褥擦干净了他身上黏腻的体液、汗液,樊易笑得就象一只狡猾的狐狸!找来纸笔在案边挥毫大书了什么后,扛起裹在被中仍是晕迷不醒的袁无涯扬长而去。

第二天。
没有见庄主按平常时间出现在大堂上的吴正玉等人慌乱地撞开袁无涯卧房,空无一人的室内只余一张写着有如画符般的字、谁也没看明白意思的上好玉版纸在风中摇曳着。当然不敢相信武功极高的盟主会这样无声无息地被人劫走,仔细地研究了那置于案头的纸条,四寻找了一番仍是毫无头绪后,众人只能惴惴地揣测即将成为下一任武林至尊的大侠袁无涯已由武道了悟了佛道,从此看破红尘,留下一纸道义奥的佛谒四海云游去了……

而同一时间的丐帮草堂里,正在打扫的癞痢头小乞丐突然发现了一张不知何时被压在帮主房内的纸,在那张似乎是用来包裹烧鸡的油纸上,大书着樊大帮主特有的字体,文中大意为樊大帮主如能成功劫走了意中人后就要退隐江湖,帮主一职交由一直打理帮中事务的黄长老接替……云云。此后丐帮中人现也没有见到过他的身影,估计他的劫人计划业已成功,苦命的黄长老只好由代理帮中事务的正式升任负责帮中事务,据说倒是发明了一种叫“莲落”的民谣,在大江南北的乞丐中广为流传,成为了后世流行歌曲的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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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的官道上,奔驰着一骑并乘的白马,一张沉睡的容颜在不适的动感中醒来后,忡怔地看着周围飞掠向后的树影,昏沉的脑袋在听到后方愉悦的道早声时,不解地握住了那紧箍着自己腰部的手,问道:“樊易,你要把我带到哪去?我今天还要接受少林、武当五大派,南宫、慕容七大世家的恭贺……”

“嘿嘿……”吻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樊易笑得好狡猾好邪恶,“你已经被我劫走了,那些江湖锁事会让你分心。你是我一个人的!”

“那是我一直追求的梦想,你不可以……”大惊地想从马背上跃下,无奈一片酸麻的身子挣不脱那坚实的臂膀,袁无涯着急地想向那个率性妄为的人理论清楚。

“没有什么不可以!三年前,你几乎杀了我,所以你要用这一生来赔偿我;三年后,我毁了你的梦,所以我用这一生来赔偿你。我们的生命中不需要有其他人的存在。”很认真地看着那双固执的眼睛,樊易握紧了他的手,就象要把握住今后的幸福,“如果你当上了盟主,以后一定又是要担心别人的眼光,又要担心很多其它的事。跟你分别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办法确定自己的心意?而且……昨天晚上你选择了我,这辈子我都要赖定你了!!!”说到后面,樊易干脆耍赖地把大脑袋往人家肩上蹭,反正他说什么也不要放他走了,不然谁知道哪天他会不会又听了别人的话不理自己?或者在看到什么江湖名媛会不会出轨?谁说爱情一定要大公无私的?他的醋劲可大得很,既然是这样,当然是赖在身边的比较保险。

“你……嗯……”还未及说出的话语被封在了唇中,在缠绵的一吻中不自觉地又偎进了那片宽广胸膛的袁无涯这才惊然的发现,不单只是这个身体……自己的心也许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沦陷,只要一被他触碰,便会忘记了身周的一切;只要一想到不能再见到他,再高的江湖地位也不过是无味的虚空。诚然如他所说,如果真是当上了武林至尊,势必得在各种压力下小心着自己的一言一行,那么与他分开那是迟早的事!还要……再与他分开吗?不,自己已经错过了三年,三年的相思蚀骨,三年的追悔神伤……这些还不够确定自己的心意吗?

“小圆圆……你在生气了?”看着袁无涯阴晴不定的脸,樊易有些担心地止住了马,旋既更快地催马前行,嘴里嘟哝着:“我不管,反正这一我绝对不要放手了。你生气也好,哭泣也好,我都一定要把你劫走,就算用绑的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那个孩子气地采用这种无赖政策的樊易,袁无涯叹了口气,低笑着问道:“那么现在你想把我劫到哪里去?樊大劫匪?”

“唔……现在我想带你去看看沧海的明月,也许明天就改变主意去看黄山的雾海……你说好不好?”呼,太好了,看起来他的小圆圆没有再生气了,显然算是默许了跟他携手此生,樊易兴致勃勃地提倡着未来逍遥同游人间的建议。

“不好……”袁无涯在见到樊易的神色瞬间一黯后轻笑道,“我饿了!我们好歹也要吃饱了再去看沧海的明月,黄山的雾海吧?还是你打算就这样一直饿到把明月看成大饼,把雾海当做浓汤?”

“呃……”他家的小圆圆竟然会笑着跟他讨论起生计问题来了,心醉在他璨然笑容里的樊易嘿嘿傻笑地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肚子一饿就会这么想?说实在的,早一阵子有一段时间怎么也找不到东西吃,我看着月亮流了好久的口水,后来想到你肚子就好象没饿得那么难受了……”

“樊易……”他从不对自己诉苦,即使再难忍的痛苦最多也不过只在不经心的言辞间透出一星半点而已,是该终此一生来补偿他的……袁无涯仰起头来轻轻地吻上了那傻笑着绽裂开的唇,两人飘扬在风中的发纠结着缠在了一起,你发中有我,我发中有你,情浓得解不开……

“呃,小圆圆,我今天有没有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嗯?什么?”
“我爱你……”
“我…也是……”

风中,传来了呢喃的细语,传来了开怀的欢笑,寂然不见人烟的旷野中,摒却了那纠结着恩怨是非、风云变幻莫测的江湖,只有畅快的笑声向四方播散着,直到永远…………

《笑春风》 (《笑笑江湖》番外)――录入:焰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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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春风》<笑笑江湖>番外 by堕天

明・万历X年O月Y日。

这时候,朝廷的烦恼是皇帝老儿四十大寿,各省府官员筹措着不知道要送什么礼好。

江湖的烦恼是上上个月,新任武林盟盟主遇人暗杀,杀手出自惊天阁。这个门派自成立成来专门跟武林盟过不去似的,盟主立一个杀一个,各种卑鄙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弄到江湖中一时人才凋零,在惊天阁事件没解决之前无人愿意出任盟主。

而樊易的烦恼,只有一个永恒的主题――

小圆圆为什么不赞同他到白水涯找孟老头麻烦呢?

小圆圆到底还喜不喜欢吃自己做的饭啊?这阵子食量锐减了好多。

小圆圆会不会是病了呢?昨天才做了一,就把自己赶出被窝,死活不肯听他的哀求,甜甜蜜蜜地相拥共枕到天明……

难道是自己的魅力大减?

想到这令人心惊胆战的一条,樊易几乎没立刻扑出床去揽镜自怜。

从后方踢出的一脚将他摆平在地上,几乎是践踏着他的身体下床的人彻底成全了他对自己感觉绝望,从而渴望被虐待的畸型心态。

"小圆圆……"

是昨晚客栈太吵让他睡不好吗?

已经很久没见他会在一大早发这种起床气了,睽违多时的亲切感不由得樊易全身泛起幸福的颤栗。

赶紧讨好地跟到桌前,在他还没动手前抢着拿起梳子,不用人教也自动自觉地帮他梳理起头发来。

"我自己会梳。"

没好气地抢过梳子,袁无涯拒绝正视他摇尾乞怜的低姿态,以免自己一时心软。

真是够了,这疯起来就不顾时间场合的男人。

从自己在武林盟大会前夕被他截出来到现在,也已经过了快五年,他还甜黏腻歪得这般要紧,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就拿昨天来说,明明柜上还有多余的空房,可是两个大男人在他的坚持下同住一间上房,这就已经够让人起疑了。

这还罢了,偏生熄灯上床后他又不管出门在外理应顾忌的道理,仍是一如既往地发起情来,被欲字当头的人抢得先机挑弄得自己也欲罢不能,只得从了,可是到底还是顾忌着周围的环境,弄得他叫又不敢叫,苦忍着捱到他做完,才松了一口气,那人却还尤不满足,借由因为换了环境分外刺激这种借口再度求欢,可怜只有自己生怕这房里的动静叫人听了去,那个皮厚脸臊的家伙全然不会受影响。

真是的,这种正常人都应该知道的常识,那个人却完全可以忽视,实在让他说教到无力。若昨天的事被人发觉了,那么他第一个就想羞愤欲死地自杀――或者应该在这之前先杀了那个害他羞窘到无脸见人的罪魁祸首。

"呜……"

被彻底抛弃的樊易见情势不对,袁无涯的确是认真在生气地样子,理也不理地用力梳理着原本应该属于"他的"长发,心里的不安更加扩大了。

见他不肯回头一顾,索性站到他身后去,硬是要在镜子的残余空间里挤进自己的脸,好让他看清楚自己有多么愧疚、难过与伤心。

"哼!"

事实证明小圆圆的心要硬起来就是雪山上千载难化的坚冰,根本就漠视他的可怜相,自顾自地把披散下来的头发梳通后,把两鬓上头发拉拢向中线缠绕过手指,打算挽成一个发髻后就拿发簪固定住。

然而,在挽髻的时候却有点不太容易控制力道,怎么弄都没办法一性地把头发总在一起,不是留漏下几缕发丝不听话地垂散下来,就是松松松垮垮的全无整洁仪容――瞧起来五年的同居生活也不是全无影响的,有一些习惯已经渗入到两人的日常小事里去,点滴尽在心头。

"还是我来帮你梳吧?"

发觉他开始有些轻微烦躁起来的樊易不失机地蹭上去,伸手接过他手头上的工作来,三下两下就把头发绾得好好的,用一只发簪固定。

这壁厢袁无涯后悔平常不知不觉间对他的依赖实在太多,那壁厢樊易只怕他依赖得还不够。他简直希望"他的"小圆圆除了吃喝拉撒和呼吸外,其余的都由他一手包办,离了他都不行。

"小圆圆,今天你想吃什么?听说蜀地的`干烧岩鲤`和`夫妻肺片`都不错,我们去尝尝?"

樊易到哪都不改的化子本色,最注重当地的名吃。

袁无涯不置可否,不过看到樊易几乎连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样子,就好象美食当前却被主人严禁开动而馋涎欲滴的大狗狗,只好由他去了。

下到大厅,眼尖的小二就立刻过来引座,边掸着椅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边口乖地讨好着:"二位爷!今儿个早起赶路啊?那可得一定吃饱了才有力气。小店的大师傅拿手招牌菜`回锅肉`、`辣子鸡`、`锅巴肉片`、`干烧岩鲤`您看哪道合您胃口哩?"

"就来锅巴肉片和干烧岩鲤,加一碟 `夫妻肺片`卤味做小食,素菜就是干煸四季豆,够了。"

店小二的眼睛一直巴望着袁无涯,可是开口点菜的却是因为习惯了布衣打扮的樊易――袁无涯素来爱洁,衣饰上略为讲究一些,樊易当丐帮帮主当久了,再有钱也不会穿绸衣上身。

"好咧!锅巴肉片、干烧岩鲤、干煸四季豆热辣辣炒一客,再来个夫妻肺片做前菜哩――"

那小二唱着菜名报下去了,回头又迎上一拨风尘仆仆的侠客们。

那边的客人们倒豪爽,连小二报菜名都懒得听,直接点"你们大师傅拿手的都来一份"。盼到这样的客人上门,店小二打点起精神招呼得自然分外殷勤。

袁无涯看了一眼那边,心头突地一跳,那十个人中倒有七、八个是自己认得的,却是昔日义剑庄的同门师兄弟,还有素来与义剑庄交好的"锦囊妙计"胡智海胡老爷子。

如果在以前,他早该上前去给这世伯请安,但现在只盼他们没发现自己最好。

当下背转过身,正眼儿也不敢朝那边瞧上一瞧,前尘往事,恩怨良多,他不欲再沾前尘多惹事端,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不知道"丢脸"二字怎生得书的樊易在。

也不知道他师傅是怎么教他的,明明天资高强,却偏偏斗大字不识一箩筐,什么道义理法全然不通,做事全凭自己高兴,天皇老子也不放在眼里。

据何老头说这是他师傅为给他与众不同的人生而放纵所至,这性格虽然有时候蛮让人羡慕的,但惹麻烦的时候更多。

可惜,在这时候,他不想惹麻烦,麻烦就偏爱来招惹他。

他们的菜上桌后,袁无涯只不停地给樊易挟菜,实则期盼那些东西塞住他的嘴,少说话,不惹祸。受宠若惊的樊易一时间只顾得埋头苦吃,偶尔含含糊糊地劝同桌人:"泥也七(你也吃)。"倒没注意那边坐着的是他也认得的、袁无涯的同门师兄弟。

另一桌的酒菜也上了,店小二只怕他们点得不够多,把店里数得着的菜名都一古脑地上了,一时间一张圆团大桌摆不下,后来上的就先搁在后面的空桌上,觑着这桌上的盘空了,立刻候补递上。

这时候,却有一只黑黑脏脏的小手从那无人坐着的空桌下伸了出来,偷偷地摸索着,碰到了盘子后,拿了盘子里一块鸡肉,又飞快地缩回桌下。

不巧那躲在桌下的小人儿拿的却是只鸡腿,这边的店小二见那桌上有一个空出的位置了,忙又把盘子补上,恰好拿到被人偷了食的这碟鸡肉。

那边座上一位客人拿筷子拨了拨那盘白切鸡,立时发作起来,骂道:"怎么?怕爷儿们给你的钱不够是不是?拿只独脚鸡上来!大爷的菜你也敢昧着良心偷工减料,还是你们想嘲笑本大爷`金鸡一喙`要变成`金鸡独立`?"

那汉子却是袁无涯的四师兄卢一鸡,五年前因樊易大闹义剑庄伤了左足,当时混乱中也未能好好医治,现在左脚比右脚要短上一截,未免有些行动不便。他对自己这名字和外号都颇为敏感,最怕有不吉利的兆头,这道菜恰恰犯了他的忌,把筷子一拍,掳起袖子就要干架。

"师兄,别跟这些小人计较,叫他们换过也就是了。"

原义剑庄庄主"义剑神拳"吴逢明的亲儿子,"小义剑"钦玉却有些心事重重,见场面要闹大,忙制止本门师兄的行为。

那险些讨了一顿打的店小二被一搡倒地,却刚好看到了躲在桌子下的一个小乞丐。

这一下找到让自己险些儿背黑祸的事主,那店小二岂能轻易放过。

一把把那约么五六岁,满脸油污只见一双大眼机灵灵乱转的瘦小孩童从桌下揪了出来,推搡着到那一起豪客面前,两个耳光打下他还死咬着不放的鸡腿丢到地上踩了两脚,气不由一打来。

"你这臭叫,小丧门星!敢偷大爷们的菜,还累你爷爷差点被打,我今天不教训你就叫大爷们看笑话了!"

店里的声誉都差点叫这小叫子破坏,店小二好不凶神恶煞。

以往这赶不走的小叫也顶多在后门等着吃些剩的冷饭残羹,后来掌柜的娶了个小老婆后,嫌子上门不吉利,叫店小二都别给他施舍了,却不料他今儿个实在饿得狠了,居然大着胆子偷到店里来了,偏在这时候被人当场捉包。为保住自己的一日两餐,店小二扬起钵大的拳头卖力演出。

反正这起大爷们其实并不在乎那小叫子偷吃的一个鸡腿,责任找到了,大家有眼睛的都瞧见,其罪责不在他们饭店,自然不能叫他们让店里照样赔一份。

为着些许蝇头小利,差点被欺负成弱小的店小二欺负起比自己更弱小的孩子倒是毫不留情。

也许人性天生如此,看到比自己强壮的,点头哈腰竭力讨好;看到不如自己的,挺胸凸肚不可一世。

"乞食就已经够下贱了,你居然还偷?你这小叫子,死贱种!"

出身井市的店小二骂得可顺溜,可是他口口声声都是"死子"、"臭叫"早惹恼了至少曾经当过丐帮帮主的樊易。

姑且不管这孩子是不是丐帮中人,但天下叫都可以算是他的徒子徒孙,这般被人欺上头来还得了?

店小二只觉得眼前一,拳头底下突然就少了个受气的沙包,笑眯眯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看到他收势不住的拳头也不避闪,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了上去,突然受到一顿柔和的反弹力,店小二直如腾云驾雾般地飞起来,越过众人头顶,落到那一桌杯盏狼籍的饭桌上当了一道大菜,却还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会飞过来的,菜汁淋漓地坐在桌上发呆。

"叫子怎么了?子大爷可大方得很,只不过少了只鸡腿,就送你们一头全羊,不用多谢了。"

樊易亮了这一手,气势上压倒群雄。把那小叫交给袁无涯,由得他去替那孩子抹去眼泪和理伤痕。自己双臂一抱,斜睨着那一桌的武林侠客,竟是以一当十,毫不畏惧。

袁无涯根本还来不及拦他,见到他一出头别人就已经认出人来,顺便再看清他跃出的地方正正坐着五年前莫名其妙失踪的武林盟盟主,倒抽冷气的声音响成一片。

"胡世伯,各位师兄,许久不见,大家可好?"

袁无涯只得苦笑着起身与大家见礼。

"锦囊妙计"胡智海好歹也算武林名宿,在江湖上说话还是有分量的。更何况他师傅在生的时候与胡老爷子是好朋友,见到义剑庄门下都称一声"世侄"的。

"袁贤侄,你怎么会在这里?"

胡智海听到旁边的人小声说了此人来历,一双眼睛轱轳轳直转,轻摇着扇子,含笑打招呼。

这世侄五年前突然自武林盟大会前夕出走,这其中的缘由可以不问。

但他既然有能力被选为武林盟主,武功却是不会差到哪去的。

更何况在他身边的樊易露了那一手,就算袁无涯当年出走的缘由是因为突然走火入魔武功全失,但樊易的武功的确是所有人中的强者。

尽管别人会对他这个人有所不服,但在拳头说话的江湖,谁的拳头最硬,谁就最有权力。

现下武林盟因为惊天阁的杀手而声势渐微,很是需要一个人选来解除当前的危机。

现在,袁无涯的出现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曾经有幸选上了武林盟盟主,不管他离开的理由是什么,这个昔日的身份怎么说都说得过去。

在新的盟主没有产生之前,由他来替武林盟挡劫也好,挡灾也好,或者他们的武功比惊天阁的杀手更高一筹,直接永久性的解决掉这个危机更是上上大吉。

"我与……朋友偶然路过,没想到会遇上世伯和师兄们。"

他们的关系说出来尴尬,袁无涯面上一红,只想含糊带过。

"樊易?你跟这小子现在是`朋友`?"

可是他那些在樊易手下吃过亏的师兄弟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当年樊易为了袁无涯几三番地纠缠上义剑庄。袁无涯离去前又不留一语,现在却与樊易相携出现在蜀中,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叫人难以启齿的答案。

吴正明看了他们几眼,又俯过头去在胡智海耳边喋喋细语。

道道打量与怀疑的放肆目光叫袁无涯局促不安,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偏是最紧张他的樊易看到这情况就要不忿为他出头,防范性地挡在他身前,那种保护与独占意识表露无遗。

"哈哈,你师傅在世的时候,也一向称赞袁贤侄文武双全、胆识过人,为人品性更是没得说。"打了个哈哈,胡智海到底还是敌不过樊易如临大敌般射来的利箭目光,摇一摇羽扇,笑道:"袁世侄借一步说话。"

袁无涯微一沉吟,把怀里的孩子递到樊易手上――那孩子简单擦抹了一下脸上的灰尘后,倒是个标致清秀的雏童,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甚是灵活――跟着胡智海走出客栈,到院里的大槐树下站定。

"袁世侄,你之前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二,虽然你身世可怜,但也断不能因为此而自暴自弃,胡伯伯相信你当年情愿选择与他在一起,只是因为对人太过失望了。"

胡智海的确不愧是以谋略在江湖中扬名的名宿,这一句开门见山、一针见血,说得袁无涯面上一红,知他已经从旁人的言语及现场的表现中确认了他与樊易的关系。

呐呐地想辩解些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不好说出来的样子,只是咬了下唇不说话。

"现在,武林中浩劫又起,惊天阁针对武林盟接二连三地做下挑衅之事,很是你应该为自己和你死去的师傅争气正名的时机,英雄不问出身,若此事办成,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师门,就连我这半载子入土的老头子都与有荣焉!"

胡智海打蛇随棍上,趁热打铁,加紧游说他参与此事的意愿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当年这世侄一心一意要争武林盟主之位,也不是个没野心的。现在正是卷土重来的大好时机!虽然胡智海在心里是对这居然跟男人搞在一起的前盟主很是不齿,不过事有其利必有其弊,看那姓樊的小子对他倒是一往情,若袁无涯肯答应再出任武林盟盟主之位,就相当于作饵引出惊天阁的杀手。到时候他与樊易二人的武功联手,应当对付有余。只要这二人能渡过此劫,倒真是造福武林的一件大好事。

等事成之后,还可以再以"失德败行"的理由把他拉下马――反正就有现成的污水等着可以往他身上泼。断袖龙阳的武林盟主谁会承认?江湖里捕风捉影的口水沫子都淹死人哩!

多么完美的计策!

只等着肯吞下"权势"这个美味鱼饵的鱼儿再上钩而已。

胡智海一捻颏下的柳须,很是自得。

"谢胡世伯美意,无涯对江湖中事已经心淡,不欲再惹是非。"

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过去的教训已经足够铭记一世。

袁无涯委婉推托,的确是不想让自己和樊易目前平静的生活再受打扰。

"袁世侄,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大丈夫当修身治家齐天下,你怎可因为一时沉沦就毫无进取之心?更何况,你背叛师门已经是不忠,弃信出逃是为不义,路见不平却不肯为众人出头是为不仁,无后为大……则是不孝!"擅于攻心战的胡智海还刻意加重了语气,让他为最后一句暧昧隐射而羞愧难当。接下来又舒缓了语气,孜孜善诱:"过去几年就也罢了,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也不怪你。但今时今日,你很应该珍惜这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为武林同道出头才是。别说我胡世伯不为你们这些后生小辈着想。"

讲完之后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胡智海自认自己那一番话有力有据,有威胁也有利诱,不由得他不仔细为自己的将来考量,因此很是自得。

"你好好想想!今天这机会你不捉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是真的想让万世嗤笑你执迷不悟的失当之举么?"

羽扇一摇一摇的,胡智海只觉得自己每一滴脑汁都是金色的,直追当年扶助刘氏王朝三分天下的诸葛卧龙。

拍了拍袁无涯的肩膀,示意他仔细想想,胡智海撇下他先回客栈,等着看他弃暗投明,为我所用。

樊易看到他回来,袁无涯却还在树下发呆,想也知道这老头儿一定是说了什么叫他的小圆圆伤心难过的话,当下先生气地狠狠瞪了他几眼,却也不敢去把袁无涯直接拉回来,毕竟他的任何决定都是自己应该尊重的。

五年前强迫了他,焉知今日那人不悔?

袁无涯仰头看着巍巍古槐,一线一线的光芒从树冠漏下,照得人金光灿烂,如人人仰望的神祗。但随着光阴渐逝,光线退后,站在金光里的人也一分一分暗淡下去了,面目渐渐看不清楚,黝黑的,沉默着象一个影。

他是真的想要这样的一时辉煌,而后哪怕再经历黯淡无光也在所不惜么?

光线已经很黯淡了,左手仍接到一线直泻下来阳光,金灿灿的,炙热烫手。但下一瞬光线移开,就变成铁手一般黝黑冰凉。右手却一直接受到一束被树叶挡着的光照射,因为有了树的遮蔽,那光暖暖的,并不明亮,可是却可以让你的手心感觉到阳光的温暖。

袁无涯望着自己的手。

左手权势,右手爱情。

握住了,不愿放开的到底是哪边?

他慢慢地走回客栈,抱着那小叫子的樊易和摇着羽扇的胡智海都在紧张地等着听他的答案。

袁无涯没有看他们两人,只是走向樊易,接过他怀里的小叫子,问店小二借来了水,给他洗干净了脸,再理了理他的头发,蹲下身去跟他说些什么,象是在诉别,又象是在交待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孩子先是惊讶,继而惊喜地不住点头。

末了,袁无涯见他点头,微微一笑,拍拍那经过他一番打理,已经变得整洁可爱的孩子的头,朗声道:"孩子,告诉叔叔伯伯们,你叫什么名字。"

"义父,我现在姓袁,叫袁不悔!"

清清亮亮的童音清楚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不悔,这就是他的答案。

这五年的时光,他走得无怨无悔。将来还会由这小小孩儿把他的意志承袭下去,不悔此生。

胡智海的脸色变了,看了看袁无涯,再看看被樊易紧拥在怀里的小小孩童,一家三口的剪影出现得这么奇特又这么和协。重重地啐了一口,自知再游说无望,扭头走开。

之因父亲之死,与他一直龃龉难消的吴正明在走过他身边时,看了一眼刚刚从无名无姓的"臭叫"一跃成为有了堂堂正正的名而无比喜悦的孩子,嚼着这名字里的意。

"袁不悔,你原来不后悔。"

一切江湖血腥杀戮,离这个幸福的剪影很远很远。

等大批人马撤离后,因为临时多了个小娇客而不得不弃马雇车的一家人悠悠哉哉地登车,继续前往蜀山名胜进发。

小小孩童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又因为刚刚认了个这么和气漂亮的义父而无比兴奋,在车上爬来爬去,只是不得安生。

"义父……"

"叫我爹吧,反正我也不会有其他的孩子。"

袁无涯笑了笑,索性给这孩子更大的亲情关怀,看那清秀的小脸因为满溢的幸福而胀得通红,倒是十分欣慰。

"爹啊,你是要带不悔去见娘亲吗?"

马上就赖到他怀里的小不悔仰起了头,天真地问道。

他有爹了耶,接下来再有一个娘,那就真是完美了。

"娘亲?"

袁无涯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看了一眼樊易,不禁哑然。

"你没有娘亲。对了,我也是你爹喔,叫声爹来听听!"

樊易一把捉过这有了爹爹就忘记救命大恩人的小坏蛋(实际上是因为看他不停地蹭向袁无涯的怀里而妒忌),认真地教导他。

他是小圆圆的义子,当然也就是自己的儿子,也得叫自己一声爹才象一家人嘛!

"我才不信,爹这么好的人会没有娶到娘亲!"

小不悔对自己的爹爹十分崇拜,马上就掉头吐槽敢说爹爹坏话的坏人(说爹娶不到老婆也是坏话之一吧?)。

"你是没有娘亲……不过你可以把樊叔叔当你娘看待的,叫一声爹亲也无妨。"

要命,现在才发觉收养了一个小孩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光是他一路层出不穷的问题就已经叫他疲于奔命了,万一再长大些,好奇他跟樊易之间的关系怎么解释呢?

袁无涯眼睛转了两转,不露声色地从现在开始误导懵懂能分辨亲疏关系的小小孩童。

"喂,小圆圆,就算他要娘亲,我们两之中比较象的那个也应该是你……"

后一个"才对"被情人含嗔带怒的一记冷眼扫回喉管,樊易挠挠头,认命地接下小不悔已经乐不可吱地追着自己直叫"爹亲"的称谓。

反正么,他实际上已经占尽了便宜,表面上输他几分也没什么的。

小不悔错认他们两人中的谁是自己的娘亲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他也从此知道了袁无涯的答案。

他原来,一直没有后悔过。

执手不悔,今生做伴。

小小的油篷车载着满满的笑语继续前行,沿途春光美好,明媚多情,看着一路跟儿子争宠的可怜"爹亲",那双写满柔情的清瞳的主人,挂在唇边一抹清淡的笑一直没有消逝过,直醉了春风。

(完)

《荷庭晚叙》 (《笑笑江湖》兄弟篇)――录入:焰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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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天-笑笑江湖(兄弟篇)-荷庭晚叙

文案:

荷,亭亭如盖,傲立水中。不让人接近,保持着距离的疏远。有风逸过,拂乱了湖心荷的心绪,然而风过,总是无痕。涯上的燕子,待了二十几春,寻寻觅觅,难得佳侣。惊艳于那留待听雨的残影,衔来夕阳就晚荷。

一个人生中的两段恋情,前者清如水,后者醇如酒,纯净情的精神恋爱总有尽头,能切实拥在怀中的温柔才可相伴终老。情冷情热,唯有心照。

上卷・风逸清荷

1、初识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雨逸轻尘,暮云向晚。

淅淅沥沥的雨声自小小的荷亭外传来,千垂万丝滴打在碧绿肥大的荷叶上,声音清脆如击在“筑”这种上古乐器,却另有一份来自大自然的空灵神韵。

“滴――滴――滴――嗒――”

曲出天然,境至幽灵。

只不知世间有哪一双妙手,可演奏出这天籁之曲。

千万滴的雨点,千百片的荷叶,如久别的情人在雨幕中相拥,相击合鸣出的水音,重复着单调但古朴的乐曲。

叶是快乐的,它回应着雨点的喧嚣,承接了天赠的恩露。

大颗大颗滚动在碧玉盘上的水珠更增添了叶的神韵,美丽得叫人舍不得移开眼。

平凡的荷池,因为有雨,因为有叶与雨之间的喁喁情话,而显得热闹起来。

然而,雨中之荷却是寂寞的。

雨滴打落在叶上,是给它装饰上一串串滚动的珍珠。

打落在莹白的苞上,却只如倩女幽思时落在腮边的泪。

细不可闻的幽叹出自荷亭中一个寂寂的身影,他仿佛自久寂的恒古就已经坐在那儿,静静地斜倚着,听雨、观荷。

鹅黄的衣衫已被雨打湿了下摆,面池而立的背影看不清面目如何,但风姿已是叫人迷醉,听到亭外有人吟诗时微微一怔,转过身来。

他这一回头,顿时有数道倒抽气的声音响起。

美人!

所有人心目中只能瞬间涌现出这样一个贫乏的语汇。

也许只是因为除了“美人”这个词之外,也没有更合适用于荷亭中人的形容。

目凝秋水,琼口檀鼻,若光是外貌上的优势还罢了,他那种逸然出尘的风骨、薄嗔轻怒的风情,却是无端叫人形秽,叫人心折。

“……”

想是已经见惯了别人见到自己的反应,荷亭中人微一蹙眉,静静地立在当地等那行人穿过庭园向自己走来。

只是眉目间多了三分不耐,让清癯得不若犯人的脸有了表情,愈发让人渴望去接近这谪落人间的仙子。

“晚亭,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可是这事有点急,咳……”

九折曲廊上,急急走来的,有数个人影。

走在最先向他微笑着赔礼的,是一个微微已有些发福、白面柳须得中年儒者,他才是这间宅子的主人,这个荷池的主人。

中原的“赛孟尝”王国宽。

荷亭的黄衣人,不过是借宿于此,拐了七八个弯当亲戚的江湖游客。

“世叔知道你医术高明,此番恐怕要麻烦你出手救个人。”

说着,那修剪得极好的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四个小童这才掮着一角软榻,抬上个人来。

榻上的男子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宽额广目,落拓不羁。适才扰他心神的吟诗人,分明就是此人。

只是这人实在很乖!

他神色间谈笑自若,得意洋洋的神气好像刚刚自地上捡了五百两银子似的,但他今夜唯一捡到恐怕不过是五个还嵌着暗器在流黑血的伤口。

他伤重到连动都动不了,却偏偏一开口就是温文儒雅的诗词吟咏,而不是伤者所擅长的破口大骂或是哇哇大叫。

更妙的是,他明明一表斯文,风流倜傥,一眼看去就算不是熟读儒子百家的饱学之士,也当是某个浊世清流的佳公子,但他随意披在身上的衣服却只不过是一件破破烂烂的子百家衣。

见到回过头来的亭中人,榻上人不由得眼前一亮,滴溜溜的精瞳须臾不离那双眉微蹙的芙蓉秀面,这般无礼地盯着人看的举动实在失仪,但在他做来,直觉得潇洒磊落,浑然不让人觉得龌龊难堪。

“晚亭,这是丐帮洛阳分舵舵主李逸风李长老。今夜在『僵尸帮』的人偷袭『过江龙』刘白河刘老爷子寿筵时受了伤,说不得,得请你援手。

知道这世侄脾气古怪,生怕李逸风的不羁无意间开罪于他。

王国宽赶紧抢着挡在他们中间,有意无意间挡住了李逸风眨也不眨的视线。

说不得,赔尽小心也得求这世侄出手救救丐帮里最有前途的大人物!

江湖中谁不知晓?虽然李逸风目前身份仅为六袋弟子,但他不仅武功上尽得丐帮长老、帮主的嫡传,自己还发挥了武学上的天分另创新高。行事更是卓越有为、有口皆碑,丐帮帮主之位迟早得传给他。此际“僵尸帮”为恶武林,他敢于挺身而出,率领群雄对抗“僵尸帮”的邪恶势力,经此役更是已隐然成为统领武林的一代新秀。

在这之前出了差错,怎么能不尽心救治,竭力讨好?

“他中的毒箭上淬有七心莲、金线虫等歹毒之物……似乎还有苗疆的蛊盅。解药我还不能完全调出来,但可以先从认出的药物上抑制其毒性。不过因为有两支毒箭打在脊骨的经络集中之,用了麻药可能会影响下肢神经。若想将箭取出,一是生剜死肉,二是不怕下肢瘫痪用麻沸散。”

不悦于那人愈发灿烂的微笑,但听到是“僵尸帮”所为时,何晚亭的眉心掠过了隐然不易见的忧虑,终于还是停下了拂袖而去的脚步,淡淡的扫了一眼他身上可怖又肮脏的伤口,这才开口说出破解之方。

听到他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要不就是残废要不就得生受剜骨之苦的治法,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王国宽只道是李逸风的无礼到底还是得罪了这性情古怪的神医,所以才想出这般折磨人的疗法,一时间两边都不好开罪,额上的汗涔涔地流下来。

在众人面面相觑中,倒是身负重伤的李逸风呵呵大笑道:“不错不错!昔年关公关云长才享受到的刮骨疗伤法今日居然有幸让我尝到了,能得到佳人的援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李逸风从来不是孬种,你们就先离开吧、,不然我怕我一会儿大哭起来这么多人看到会不好意思的。”

在旁人的扶助下才勉力坐了起来,李逸风虽然脸色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但坐起来后的身子仍挺直得像杆标枪,看来决不肯轻易倒下。

“这……”

为难地打量着在小小荷亭相持而立的两人,然而那歹毒暗器造成的伤势实在不宜延迟,王国宽一咬牙带人离开了荷亭,听从何晚亭的吩咐下去烧煮沸水,准备好刀灸针灼等物。

“吞下这个。”

顺手把一丸鸽蛋大的青色药丸塞到他嘴里,何晚亭就打算去点住他的穴道,避免他在疼痛中挣扎扭动,多受不必要的苦楚。

“不用了……点了穴后血液无法畅流,虽然没有麻药的影响大,但也会对我的武功有影响是不是?刮骨就刮骨,我既然敢答应就能撑到底。”

李逸风却一笑握住他的手,神色间倒还真是英雄虎胆。

这几句话大声说出来,远远在廊上奔忙准备器具的人们无不为这种无畏的英雄胆气心折,但奇怪的是,不多时亭里就传出一声惨叫。

“难道李大侠的伤已经没办法多延,何世侄不等药具准备好就下手了么?”

如是担心的王国宽赶紧匆匆率人赶回湖心小亭。

却刚好见到李逸风脸上的笑变成了一种似乎想叫又叫不出来,想哭又有所顾忌的狼狈。很无奈的看着自己手背上被人用指甲捏住了一点点、狠狠地用力扭转的皮肉,干干地笑道:“咳,你我相见恨晚,这个……也不用一见面就……这样对我吧……”

“……你的手,什么时候放开?”

“……”

“……”

英雄原来有的是色胆!

见他讪讪放手的王国宽等人也实在无言以对。

“那个……晚亭,李长老并无恶意,只是亲近亲近的意思。他还有伤在身……啊,这都要怪我这老糊涂!没事先跟他说你不喜欢别人触碰,不能依一般江湖规矩见礼。”

欺他才从西域绝岭初涉中原,王国宽睁着眼睛说瞎话,打哈哈将李逸风不合时宜的举动硬掰成合情合理的“发乎情止于礼”,使眼色让手下先将人救下,再给何晚亭赔一个“一个看在我面子上”的笑容,这才忧心忡忡地再离去。

真受不了!平常这李长老眼高于顶,多少名门侠女明着暗着倾心于他,却总被他一笑而过,要不就比和尚还能守禅的不动七情。真真人如其名,风一般难以让人捕获的男子。

这怎地对一个初识之人就逾越如此?

虽然也听说他一向雷厉风行,对既认目标出手很快,但这一,该不会是……

多忧多虑的“赛孟尝”还没想到该不会是什么,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大响,似乎有重物落水,惊起蛙声一片。

一行人胆战心惊地回过头去,果然就看到亭子里本来应有的两句身影,只剩下一抹鹅黄的背影尤在气得微微打颤。

荷池大大的涟漪中,好不容易才冒出一个头来,痛成落水狗的李逸风一脸狼狈地拨下不知何时跳到他头顶上的青蛙,不死心地做最后的挣扎。

“好吧,我承认我一见面就向你求婚是太唐突了一点,可是至少能告诉我姑娘芳名?你别看我这样,也别以为我很风流,平常我也不会那样的……实在是喜欢你么!”

他居然还很委屈!

并且很委屈得在申诉他并不是没市场,只是情难自禁。

王国宽几乎快要晕倒!

他他他……号称眼里如鹰的风行神丐眼睛到底长到哪去了?

虽然何晚亭是长得很美没错,可是他的身形、他的举止、他的嗓音,瞎子也能看出它不可能是任何一个男子求婚的对象。

因为他是个男人!

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个脾气很坏、一不合意就会不顾别人颜面,轻易给人好果子吃的恶劣美男子。

武林最有希望的明日之星、江湖暗恋排行榜第一顺位的李逸风竟然眼睛被牛屎糊到,岂不是要叫数以百计的姑娘芳心揉碎,数以万计的武林同道愤懑失望?

莫不是那邪恶的毒箭所害的?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众人远远地看着荷亭内还没落幕的一场闹剧,突地一齐激凌凌打了个寒颤。

此,即为二人的初识。

虽然在当天上演了一场搞错对象的“求婚”戏码。

谁也没想到过,在那之后他们会真的卷入那场爱恨交织的情仇中,缱绻终生。

2、刮骨疗伤

还是由“赛孟尝”王国宽牵线,好说歹说,终于再说动了已气得黑口黑面的何晚亭。

临时空出的客房内烧了沸水,床边放着剜骨刀、小刀、银针、利剪等种种工具,瞧起来就像一个屠宰的现场。

万事俱备,生怕他再惹人不悦的李逸风也已经被准备好――结结实实地捆在床上挺尸当宰猪哥了。

众人对望了一眼,突然都觉得这情形似乎有些不妥,担心起来。

不消说,自然是生怕看起来很不好相的何晚亭还在记恨适才之事,万一他在这未来武林明星性命攸关的治疗中挟怨以报,到时候就算救了个活人回来,保不准让人不死也去半条命,落个伤残什么的可就……

显然也瞧出了别人的意图,沉下天底下最俊俏的晚娘脸的何晚亭背手而立,正眼也不看一眼这边,意思是要让大家出去他才肯动手疗伤。

被众人推出的王国宽干笑着,不停地赔着笑脸,只希望还有商量的余地。

“哦,如果你们执意要留个人在此,万一我分了心,划错刀,伤错了经脉,以后落下什么行走有碍、下肢瘫痪的病根儿,那可怪不得我了。”

凉凉地说着就算有人在此,他要伤人也依旧照样。

即便这人真是王国宽的侄儿,但这肆无忌惮的口吻也让人受不了,一时间人人脸上变色。

一片不知道是应先挟持神医还是赔罪讨好的尴尬中,倒是现场的另一个事主开口了。

“算了,百般终是命!何公子瞧起来也不像是愿意让血腥脏了手的人,若真有个山高水远,也是我李逸风应得的。”看一眼还在犹豫的人,李逸风的口气突然变得很重,“疑人不用!”

被他突然正经起来的神色所震慑,本来还想留在这里的人立刻听令退了出去――有些人就是这样,别看他平常嘻嘻哈哈貌似地痞无赖,但当他一旦认真起来,举止间自有一股正气,叫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于他。

待旁人屏退后,何晚亭这才慢条斯理挽袖剪开他伤口旁的衣物,露出那微微肿胀的肌肤,只见那紫色的小箭入肉颇,这歹毒的暗器便是近年来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碎心箭。

“一箭既入,心碎神伤;一朝为魔,万劫不复。”

这箭可怕之并非其锋利,而在于上面的毒,这毒虽不是见血封喉的急剧,却让人闻风丧胆,因为这毒好比一场黑色的瘟疫。

僵尸帮的人武功诡异无比,而且帮中教众人如其名,似乎都是不怕痛楚的僵死之兵。他们的眼睛丝毫不带人的温度,动作也不见得十分灵便,但打起架来个个不要命,就算断了一只手或是残了一只脚,也仍只知道一味向前厮杀,仿佛浑然没有痛觉――若要除掉这样的僵尸人,只有将其心脏捣碎,或是将他们的头颅斩下。

传说中僵尸帮在月夜下以利齿生噬人血后,被噬之人不多日也会变成一具见不得光的活死人。

这碎心箭就如僵尸毒牙的衍生。

箭上淬的毒,虽不致命,但却能控人心神。如无根除之方,中毒之人久而久之也会变得如僵尸一般,性情凶暴,毫无痛觉,为人所不容后自然也只落得与僵尸帮其他帮众同流合污的下场。

这神秘帮派崛起于江湖虽然只是近年的事,但其诡异歹毒的手法却已激起江湖人的同仇敌忾。

若不是那僵尸帮的主人――驱魂使实在行踪诡异,中原数大门派遍布眼线都找不出他的端倪来,不然这邪恶又歹毒的噩梦制造者早被人食其肉寝其皮了。

众人退离后,房中只剩下静默无语的两人相对。

何晚亭皱着眉打量呈五星连珠状布于男子身上的箭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一叹,神色怃然。

这男人身重五箭,若不是运气好能碰上自己,倒还真是只能等死――不是他自己狂躁而死,便是变成邪恶的僵尸帮众被人杀死。

“第一箭,在你左臂,我要取出来了。”

淡淡地述说着自己即将下手的部位,何晚亭手下寒芒一闪,一枚带紫黑色浓血的箭已和着硬生生被剜下的一团血肉,破肤而出。

“啧!他们也真是的,这么毒的箭还装上倒刺,我说这种东西一定是女人发明出来的,有道是‘最毒妇人心’。”

李逸风欣赏着刚刚从自己手上拔出的小箭,虽然满头都是冷汗,却依然笑语从容。

“第二箭,在你的左肩。”

同样无表情的诉说,手下一转,又是一枚血淋淋的碎心箭被剜出,安置在铺了白帛的托盘上。

李逸风脸色更白,却依然没有叫出声来。

“第三箭,在你的右肋。”

瞧起来,他是正面对敌,而且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中招的。”

不过似乎本人也作了一定的防备,所以呈扇面形的伤口都是在非致命。

能从五箭连诛下逃出生天的,的确是江湖顶尖一流的高手,无怪乎他非但没有一般伤者的颓丧,反而得意洋洋于自己的命大。

不过以上三枚毒箭都激射在肌肉厚实,入皮肉并不,真正麻烦的是在右腰及小腹上的两枚。

扎入了半截箭身的伤口看起来怵目惊心。

腰椎人体经脉密集,小腹若是开了这么大一个血洞剜箭,难保会不会连他的肠子也漏出来,幸好这种毒虽然厉害却发作得慢,如果本身伤口不至于致命,何晚亭倒还有七分治愈的把握。

他是毒师,也是药师。

二者相辅相成,天下没有他制不出的毒,也没有他解不了的毒。

“那个……你可不可以解开我一条手臂?”

被捆扎成肉粽子状的人突然提出了治疗进行之后的第一个请求。

看他痛到满头冷汗却没办法擦的样子,何晚亭倒也不由得产生了些许同情之心。

二话不说,袖子一拂切断了牢牢缚住他右手的绳子,顺手拈起自己常用的药巾塞到他手里,示意他自己擦汗。

却不料这登徒子手一自由,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擦拭已经快流到眼睛里的冷汗,而是轻轻握住他垂放在身侧的左手,涎着脸乞求道:“我怕等一会会很痛,你可不可以借只手我握一下?只要一下就好,不会握痛你的,而且看着你这么美的人,疼痛也少一些……”

真是怪人!

老实说,他还真没见过剜肉刮骨的时候不用麻药,只要握住他的手就能止痛的。

何晚亭本来要挣开的手,到底因为好奇而没有做出挣开他的举动。

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单手运刀如飞,片片削去包裹着紫色碎心箭上的皮肉。

听说有一种叫“凌迟死”的极刑,也不外如是吧?

可是不这样做,就没办法保证在不伤害到他的最低限度下,把箭取出来。

何晚亭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紧了一紧,却又几乎是在立刻放松了力道,随即一种温热的濡湿感自手上传来。

李逸风的一口银牙几乎没咬碎,对上他询问的目光时却还勉强挤出一个笑,表示“不要紧”。

“叮――”

随着第四枚、第五枚小箭相继被挖取出来,小心翼翼地安置到了锦盘上的时候,李逸风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沁湿了几重衣衫。中途何晚亭因为见他痛得厉害,硬塞进他口中的木块早被咬碎了,奇怪的是,一般人在忍痛中握紧双拳的情形倒没有出现过。

至今仍被他牢牢握到掌心里的手,仅仅只是被汗沾湿了并烘得火热,却毫无被用力捏紧的痕迹――这样不是让他自己更痛苦吗?

搞不懂这半疯半认真的男人,他从见面起即不停口地盛赞自己的美貌。

难道还真有好色不要命的人?

真是可气又可笑!

心里头想着事,手下可没停,何晚亭极快地替他清洁了伤口,略迟疑了一下,看一眼在剜出所有毒箭后,松了一口气乍懵扮痴地更是拉着他的手不放开的男人,眼中促狭的神色一闪,一言不发地取来早前炖在小火上被煮沸了的药液,准备上药。

“滋――”

沾着药液的药棉才一触上鲜红的伤口,发出“滋滋”似灼烧般的焦臭后,几乎是立刻就止住了血。

“好痛……”

这见鬼的治法竟然比剜肉还痛,硬气如李逸风,也忍不住自口中发出低微的呻吟。

“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你,这药虽然见效快,但因为药力发散的效用过强,使用起来会有镪水淋到伤口一样的疼痛。”

其实没说也是有一半小小的坏心眼啦,他还真地想瞧瞧这男人的极限在哪里?

普通人早就该是因为“疗伤”的过程已经结束而松懈下来,这时候突然遭受比刮骨时更痛的袭击,如果承受不住那种在伤口上炙烧的痛感,在事后哭爹喊娘的可是大有人在――上一回在江西,给一个号称横练十三太保金钟罩、江湖上有名的硬汉子铁甲威龙孟德威疗骨伤时就是这样,直哭嚎着哀求身边的人给他一刀来个痛快吧。

“没事,你现在说了,我知道了。”

衣服上早就沁透了的汗渍开始往下滴淌,但那个名叫李逸风的男子尚能自眼里蕴出淡淡的笑意,若不是苍白得失去了血色的唇抖得不成样子,他一定还会努力向上弯出一个弧度来好叫治疗他的人放心吧。

这个男人的意志力坚不可摧,不难想象,这就是他能敌住僵尸帮的攻击,到现在也还能保存着清醒意识的原因。

何晚亭手下不停,一一上药包扎完毕后,正想松口气告诉他已经没事了,却见到那已经把下唇也咬破的人笑着晕了过去。

他是真的笑着晕倒的,鲜血淋漓的唇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分外的红艳,在那俊逸的脸上勾出一抹云淡风也清的浅笑,像是依偎在最心爱的恋人身边,玩累了倦极而眠的大孩子。

“李逸风……吗?”

何晚亭静静注视着沉沉睡去的男人,抚去他唇上的血痕,记下了这个名字。

也许这人表现得是很轻浮、很浅薄、很吊儿郎当,但他日必将是能在武林叱咤风云的人物。

因为他拥有无人能与之匹敌的强大意志力,还有那种谈笑间化敌为友的潇洒,以及逆境中忍辱负重的坚韧。

刮骨疗伤,他认识了一个铁骨铮铮的中原好男儿。

有一种奇怪的情感在注视着他昏迷后苍白的面孔时溢生出来,也许无关其他,只是仅仅出于对他硬朗态度的敬佩,却在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刻印象。

尽管,此人今后将是友?是敌?

他也想不清楚。

3、朋友

“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滴滴嗒嗒,雨声轻击在水面上,荡起了万千涟漪。

说也奇怪,今年入夏以来,这雨仿佛没停过似的,下得铺天盖地、下得闹闹腾腾、下得千丝万缕。

雨打荷叶的叮叮咚咚声更为密集了,无乱而丝竹的湖心小亭内,却有人赏荷、听雨。

今夜无月。

亦无星子。

风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吹袭得湖心绿荷狂摆乱舞,人心不定。

“我好像告诉过你,你的伤最好别喝酒。”

指一拂,暗生一股劲气挡下了对面那个男子几乎没打算强灌过来的酒杯,亭子里一派秀丽雅然的人开了口,语气淡淡的劝戒,也不像是真的把别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转而取向自己烹在小红泥炉上的茶。

“你是怕我酒后乱性?放心好了,不会的!现在我知道你是个男的了,不会再向你求婚了,我们是朋友,兄弟!”

然而,对面那个脸皮厚得够可以的男人却无视他这种拒绝的举动,自来熟地一把握住他还在半空中的手摇了两摇。

更过分的是,还在疗伤中行动不便的他竟然是叫人把他抬过来的――只为了打扰他一个人雨中听荷的清寂。

“我没有兄弟,也不需要朋友。”

亲情已是他不得不留在这世上最大的羁绊。

友情呢?他没尝试过,但直觉地知道凡关于“情”都是一种麻烦的东西。

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恩恩怨怨,情仇爱恨。

“那么你有没有姐妹,或者是表妹,啊,长得比较像的远亲什么的都可以,还有没有云英未嫁的给兄弟介绍一个?”

已经是夏天了还在发春的人却不管这一套,硬是把被拒之千里之外的距离拉成亲密无间。

“我不知道中原美女稀缺至此。”

这人真够烦的,偏又是自己才救回来的,又不好马上杀了,或是揍他一顿让他十天半个月下不得床、出不了声(搞不好这样别人还当他的医术差呢)。

何晚亭就连讥讽都是淡淡的,有一种刻意与人保持距离的淡漠,然而他毕竟还年轻,到底有一点被别人的戏谑调侃激着了,眼中隐约闪现出怒火。

也许很难叫人想象,像他这样的人其实骨子里却有着比谁都火爆的烈焰,如同用冰包住的火。

若潜藏在他体内的热情一旦被激起,融化了冰,那将是怎样一幕惊心动魄的爆发?

李逸风今天就充满了煽风点火的恶趣味。

他从第一被这男美人儿推下水时就发现了他这种在两个极端的性子,同时也被引发了极大的兴趣。

“谁叫我偏好你这一口的!介绍一个嘛,你也不吃亏,有我这样玉树临风英勇无敌人见人爱的姻亲,今后行走江湖一定黑白两道都卖你面子。”

说着,李逸风还一脸不甘地上下打量着已经微有薄怒的人,仿佛像他这样的人不生为女子简直对不起他似的。

“人见人爱?”

何晚亭怒极反笑。

这男人哪里有一点德行兼备的高手自觉了?

听介绍竟然还是少有的杰出人物、未来的武林之秀,这样看来中原武林气数将近也许是真的。

“开个玩笑而已嘛!呵呵……倒是你,从哪里来的?我之前可没听说过‘赛孟尝’府上有这样一个医术高明的医师。”

李逸风歪头打量自己的救命恩人――虽然他的伤并没有重到致命,但如果真如所有中了碎心箭的人一般,化为择人而噬的僵尸的时候,他也只有等别人要他的命。

心下暗自感慨:赛孟尝座上倒还真多能人异士!

不过偏偏是这个看起来气质极佳的公子让他印象刻,也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就偏好缠着他玩,看他气得想跳脚却又强行按捺下怒火时简直无比快慰,就算知道自己的举动在真的惹火了这位妙手医仙有可能招致不测,但还是忍不住想在老虎头上挠虱子。

然而,这全不受人拘束的风行神乞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的时候,不管这事情是正经的还是荒唐的,他身边的人也全都只有摸摸鼻子由他去。

“新近……有到洛阳赏的兴致,所以就一路游玩过来了。”

何晚亭自斟自饮,本待不理他,可是李逸风已经见机在先,笑吟吟地执了桌上的茶壶给他继杯,沉默了一晌,顺口答道。

“可是我记得一般人到洛阳要赏的可是牡丹,你专程赶来赏的话,应该提前两个月在谷雨前来啊。”

李逸风眼中光芒一闪而过,以酒敬茶,豪气地一干而尽。

“赏晚荷也是一种乐趣,洛阳牡丹名动天下,早有诗、书、画记载流传于世,不必专程造访了。”

李逸风那句话说来轻描淡写,却叫何晚亭心里打了个突儿,知道他已经识破了自己刚刚为回避他询问自己来时,为转移话题而随意编造的借口。

“你看起来不像中土人士,却对这边的礼数十分熟悉。”

打破烧锅问到底一向是李逸风的座右铭,也正是因为他勤学好问,不耻下问,他今日取得的成就才会比同龄人都高了一点点。

真的,不多,只高了一点点而已,只不过叫别人望着他的地方都要仰起三十度角仰视(九十度太高,他还不想过早化为天上的那一颗星星)。

“总而言之,你就是想说我是个化外之民,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蛮夷之辈就是了?”

何晚亭第二对这个人动怒。

因为他的不识趣。

其实他本来的真我本性就是觉得高兴就大笑,觉得悲伤痛苦想哭就哭的人,连续遭了几番变故之后,明白自己一喜一怒都牵连甚大,这才竭力压抑自己的性子,成为符合他外在清艳形象的冷美人。

“不敢不敢,要是这样说,那我们华夏民族也有一大半是蚩尤之后,我要是敢嘲笑你,那岂不是连自己都笑进去了?”

哎,蛮可惜的,本来是想死缠烂打,非把这人的根底查明才肯罢休。

可是看到他生气,眼眶红红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心软了,下意识地向不拂逆他的话题转变。

李逸风暗下对自己的表现皱眉。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可是他一向欣赏的作战方案,笑容是瓦解别人心防的最好办法,所以他一向擅长笑,他笑得越开心的时候,往往是他越认真想从对方身上找出破绽的时候。

此明明知道事关重大,可是却仍临时抽脚,只为了不让这美男子危难。

僵尸帮突起江湖,短短数月即攻占了中原的八帮十六派,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他们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利用毒物及邪术对人自精神上的控制。

他亲眼见在攻打本舵的人中有自己昔日的知交、昔日的好友,可是在受控之后仿佛完完全全成了呆子、行尸走肉。

任他怎么呼唤,怎么重述旧情,那个他曾经信无论如何、就算出卖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背叛他的同伴唯一响应的,只有越来越凌厉的拳脚。

那空洞的眼神、呆滞的神情,无异于被无形的线操纵的木偶。

迫不得已,他在洛阳分舵一战中重创了自己旧日的兄弟,旨在遏制他的进攻。

可是没想到,那断了一臂的左护法仍像是不要命似地冲了上来,仿佛被斩断的手也浑然不能令他觉得痛似的,直到,他的脑袋被他手上无往不利的神兵利刃“风”切下。

他也正是在为此神伤之际受了别人的暗算,身中五箭。

正因为伤痛而意志薄弱时(尤其知道自己中的是可令活人变僵尸的碎心箭!强者无畏如他,都在一瞬间产生了心情上的动摇),却突然听到那个已经恍若修罗地狱的修罗场中,忽远忽近地传来天籁般的梵唱,那歌声清澈如煦阳下的溪流,动听如出谷的黄莺,祥和如佛经的禅唱。

那又美丽、又极具吸引力的歌声在一瞬间主宰了他的意志,几乎让他想立刻放下手中的剑,遁着歌声向那歌者顶礼膜拜。

幸好,他不是别人,而是意志力比别人强十倍,坚韧力比常人强百倍的李逸风。

发觉自己的脚步向前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就立刻见机清醒,不敢再战,转身一溜烟也似地逃了出来。

用他独步武林的旋风步法,毫不敢迟疑地――逃,这步法他一向是在打斗中制敌所用,那错综纷杂的脚步通常可以乱敌人的眼,但彼时全力施展,却只不过为了逃命。

他仅是凭着比野兽还准确的本能,察觉出了那甜美歌声下的阴谋,然后他就逃了。

也正是如此,他还能醇酒美人的享受生命。

不,其实在他逃走的那一刻,他也没想过自己居然还可以醇酒美人地享受生命。

他也知道碎心箭的威力非同小可,逃并不是一定能保存性命,然而,碎心箭是怎么让一个好端端的人活生生地变成僵尸,这过程如何变化,却从来没有人知道过。

换而言之,他中了碎心箭,也中了碎心箭上的毒,毫无疑问的情况下,他就要变成大家都畏惧的那种行尸走肉基本已成定局。但这到底是怎么变的,要怎么样才能解救?他逃回来,只是要尽最后的绵薄之力,把自己的血肉之躯当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实验品,提供给自己信得过的朋友来解救、研究,也好给以后去攻打敌人的朋友留下宝贵的资料。

不过,上天实在太照顾他了。竟然能在何晚亭手下超生。

七天,已经七天过去了,渡过了中碎心箭后僵尸毒发作的期限,而他除了身上的伤痛尚未平复外,完全没有一点快要异化的征兆,依旧气得死圣人、缠得死美人、妒得死闲人。

叫他怎么不对这解毒之方大起觊觎之心?

当然,何晚亭露了这一手后,对解毒之方欲得之而后快的大不止他一人,可是何晚亭虽然惊现了这一手,人却依旧是淡淡的,问也问不出再多的话来,美丽到凌厉的眼只是一扫,就叫人呐呐地开不了口、出不得声。

他本身如荷,那种自然而疏离的态度叫别人急不得恼不得――难道别人救了人还得受你胁迫说出他救人的不传之秘啊?在场的可都是自诩正义的武林中人,无人敢做牛不喝水强按头,自毁形象之举。

左右讨不了好,商量来商量去,大家都公认受人救命大恩,多少能套个近乎的李逸风最适合当挖人墙角的高手。

更何况只要激起他兴趣的东西,一向没有他到不了手的。

这也就是之所以,李逸风一渡过危险期,别人就算是抬也要把他抬来打扰何晚亭清静的原因了。

“你要骂我蛮夷,不需拐弯抹角。你想打听我的来历,大不了我走就是了,犯不着惹这么多大侠、高人怀疑猜忌。”

何晚亭的脸又冷了几分。

是的,他的相貌比俊俏更俊俏了一点,高挺的鼻子、广的双目、黑发中微带紫泽的外在表征,可以让人一眼而明他非我族类――至少,也当是个汉人与异族的混血儿。

就是这自血液里带来的二分之一血统,小时候却不知叫他吃尽了多少苦头。

原因都是因为一个,他美,太美了。

不同种族血统的结合,向来能给下一代在外貌上带来天赋的美丽,而他身上继承的血统不管哪一族的,显然都是十分优秀。

小孩子们对自己喜欢的对象有一种本能的欺负,所以他被欺负得尤其厉害。

直到,他自行研读完毒经,在复修研了药经之后。

直到,他从一本被人丢弃的武功口诀中悟出凌厉的招式之后。

他才跟过去的噩梦说再见。

“怎么可能?”

呀,被识破了!当然,他兜来兜去的目的本在此,不料这美人的性子可烈,明明知道反抗就要受人怀疑猜忌的情况下,仍一针见血地挑明,不肯受人要挟,这种性子他喜欢。

就好像他偏爱入口微醇,一口吞下肚却立刻火燎火烧地烧得人浑身爽利的烈酒――叫人一口吞下,却舍不得(也不能)吐出来,只能强忍着被灼烧的痛,在腹中再三回味。

李逸风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极了无辜又纯良的纯情少年。

被他一句一驳地讲话堵死也不生气,悠悠地道:“无论如何,你救了我。我又没有钱足以谢恩,只好以身相许,所以我就是你的人了。人家生要做你何家的人,死要做你何家的鬼。你要离开的话,我当然也就不能呆在这里,可是人家的伤还没有好,怕经不起风霜雨打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当真要我做你何家的鬼么?”

这一番情告白说得荡气回肠,顿时听取呕吐声一片――前来冒雨窃听的人把这伤风感冒的话听入了耳,似乎都无法再抵御大雨浇在身上的寒意,搓着起满鸡皮疙瘩的手臂离开。

“哼!”

对他这突然阵前倒戈,反帮自己的举动,何晚亭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有点懊恼自己一时心软救下这人来,给自己惹下无穷无尽的麻烦。

先不说一干矢志得到碎心箭戒毒方法的武林侠士们,眼前这个大麻烦就比所有的麻烦加起来都大了二十倍――从疗伤中就可能知道这人的意志力是多么的坚强,一旦他决定做的事,必定是坚持到底,不死不休!

啧,这人真是个异数。

本无可解救的毒,在他身上解了。

本无法再继的缘,在他死缠下未断。

害他走也不是,留又难堪。

本来想说,像以往游走于各省间一样,挂着几个会几招医术的武林后辈名头,悄悄地停驻当地打听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就好,可这真是惹火上身。

照他救治成功的经验看来,碎心箭能解之秘,在乎意志。

当人在痛楚、悲伤、愤怒、或是喜悦之时,主控人精神的意志力就有一大半分流到控制感情上去,从而导致对自身精神系统的统驭力变弱。

如果在此时,等候意志下命令的身躯切入了另一个恰巧比本人更懂得掌控一切状况的精神领袖,那么这个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听从于新的、更强的领导,而非原主人。

简单一点地说,毒未发之前,“意志”是即将沦为僵尸的义士,与那魔音驱魂的驱魂使必争的关键。

意志若是薄弱了一点点,很容易就被人趁虚而入(之所以碎心箭一入体,必产生噬骨蚀心的痛楚),更有甚者,听闻己身已经中了天下闻名的“碎心箭”后,由于心理上产生极度的恐惧,反而会自己不自觉地表现出听说来的中了“碎心箭”后应产生的反应。

在半真半假、神乎其神的传扬下,那一名器也着实令人闻风丧胆。

中箭者,无不是自裁以免将来成为丧魂落魄的僵尸,就是在无尽的恐惧中将自己变身为带了腐臭尸毒的僵尸。

鲜有例外。

然而,今天这例外却被他所打破――不,应该是说由他们两人打破。

他只是尽一点医者本分,提供那人最低限度的医疗及解毒而已,真正起作用的是在他体内谁也看不见、说不清的强大意志。

他熬过去了,成了第一个成功地摆脱碎心箭阴影的正道人士,同时也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小何何,你可不能抛弃我。抛弃了我,你还能到哪去找这么一个温柔体贴、不弃不离、善良可欺、任打任骂不还手的好朋友、好兄弟。”

似乎嫌恶心走了那一堆听壁角的武林人士还不够,李逸风也不知是酒盖了脸,还是危机一过又口贱讨人嫌,而且说得这么顺口、这么溜,好像今晚他来的用意就是要跟他交个朋友,而不是讨解除碎心箭之毒的秘密似的。

中原人,到底可信几分?

“中原人没一个可靠的。如果像你无故示好,若不是有所求,就是要图谋更大的利益!”

突地,无数在夜里听到过那句冰冷冷的话,如同毒蛇般响在耳边。

是,在此之前,自己已经得到过无数教训。

人,是要生来互相利用的。

既然这个丐帮高徒有意要与自己结交,将自己置在他的羽翼保护之下,那就静观他的图谋,又有何不可?

“那么,我是该尊你一声李兄,还是李兄弟?”

何晚亭的回应也不无调侃。

呼吸间怒意稍平。

今夜,他知道他们布下了一个局。

他本来想故意被人激怒,找理由振袖而出的,却无法如愿。

既然是这样,不如留下来,静观其变。

只有入虎穴,才能知道虎子所在。留下来有留下来的刺激,自然也有留下来的危险,他倒想看看这个“朋友”能帮他渡过几重危机。

“当然我是哥哥,反正不管你几时生的,我总比你生早那么一刻!敢问贤弟八字生辰啊?”

“……”

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述年龄的。居然还有脸直接追问他的生辰八字。这样摆明了结局的说法还有什么意义啊?

反正不管他说是什么时候,不管是狡猾参孙还是不老神仙,他都要抢定老大的位置就是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人实在很无赖?”

如果他身为众人所期望的武林明星而本身没有这个自觉、或是已经被太多的谄媚之词所毒害,他有义务给他指明一条光明的改进之路。

“无赖是叫子的本色啊!不无赖怎么讨得到饭?其实讨饭就跟追女人是差不多的,就是要脸皮够厚,敢缠敢赖,不都说烈女怕缠郎嘛!有些时候就要死气白赖地缠上去,这样才是我帮无敌于天下的精义所在。”

“承教、承教!佩服、佩服!”

原来是家学渊源,实在是令人想不敬佩都难啊。

何晚亭在那超级无敌的厚脸皮前败下阵来。

“好说!本子大爷说话一向真理与哲理并重,道理与学理齐辉。既然我说的话大都很有道理,每一句都应该叫人阐精释义,不知道叫你折服的是哪一句?”

有人却还犹自大言不惭,只把讥讽当赞歌。

何晚亭闻言,几乎没把满口的茶都喷了出去,注视着那故意挤眉弄眼扮老学究样的人,终于忍不住纵声长笑。

真性、真情毫无防备地流露。

还他真我本色。

“你终于笑了。我一直担心你不肯把我当朋友。”

李逸风注视着他少见的笑脸,眯起眼睛欣赏了一晌,自己也说不清心头突起的那阵怅惘到底代表着什么。

朋友,这是他们今后的定义。

唉,为何等待了二十多年,撞入他心头那人,不是女子,不是女子啊!

“你也要小心,我今天当你是我朋友,也许明天就不是了。”

何晚亭笑够了,只觉得自己从来未在别人面前这么放松随意过,不由得为自己的放荡形骸有一些后悔与懊恼。

“呵呵。没关系,我会让我们的朋友长长久久地做下去的,直到天荒地老。”

不自觉地,似乎只在男女情定时的誓词流畅地说出了口,李逸风才讶然知悟,掩饰似地一声咳嗽,转而看向湖心亭亭一碧的荷,转口道:“知道你第一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吗?你就像那湖心的荷,孤立在水中央,不让别人亲近你,别人也不敢亲近你。虽然说,荷让人感觉高雅清丽,但如果是真的只为一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人人远着它,怕污了它的风骨,却不知,荷也是会寂寞的。不然,为什么它的根要叫‘莲藕’,结的果实,要叫‘莲子’呢?”

低低的述说,只是负手一径望着雨中晚荷的人,到底是在说人,还是在语荷?

湖心,有风骤起。

风儿轻巧地掠过了荷的笑靥,拨弄它抖落了一身的风情。风过,荷婆娑而舞,清到极即生媚意,开寂时渴慕知音。

这一夜,小池听雨,风逸荷清。

、游夏

“有没有人说过,以一个号称‘重伤初愈、身体虚弱、弱不禁风、风餐露宿的重伤员’而言,你简直有精力得让人吃惊?”

何晚亭终于明白牛皮糖人形化之后的具体产物到底为何了,那就是目前还紧黏在他身后的大型障碍物――李逸风。

“咳咳,既然你都说是来洛阳游玩的了,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不尽地主之谊?虽然我是重伤初愈、弱不禁风啦,不过你不用顾虑我的,尽管快步前行没关系,就算我不小心因此而撕裂了创口、导致伤口恶化、化脓化得一塌糊涂、回去就发烧感染最后一命呜呼也不会怪你的。”

这美男子的武功可不弱,不是这样死巴着他,恐怕依自己现在的体力,倒还真的很容易被甩下了。

受到训斥的李逸风立刻合作地摆出一幅饱受虐待的小媳妇相,真是无比委曲求全。

“……”

我咧,那还叫我不会怪呢?!

这人实在是很有把城墙砌在脸上当脸皮的资本,偏生他说出来的话又这么一套一套的歪得有理,叫人不好反驳,要不是他手底下武功也着实不弱,何晚亭实在不能相信这人就是近年来唯一能从僵尸帮手下逃出生天的不世奇人。

“我只打算独自寻个清静之散散心,你没必要跟来。受伤的人不应该好好在家里疗养吗?别人不知道的,还当我的医术不好。”

早知道应该在他的药里下一味麻药的,至少让他身体麻痹个七八天动弹不得也好,省得现在看着眼烦心烦。

何晚亭后悔自己没早下决断。

更后悔自己救下了一个大麻烦,救出了更大的麻烦。

目前,他简直形同软禁。

“我也知道他们一直逼问你药方会让你很烦啦,所以我才跟着陪你出来聊天散散心啊。”

一副“你放心,我绝对不是他们一伙,跟你站同一边”的表情,李逸风眼角瞥到拐弯有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撇撇嘴,忙不迭地又追了上去,口中絮絮叨叨地东拉西扯,赔尽笑脸。

何晚亭也不知道是给他气的还是本来就是随意乱走,这一气直走之下,竟然已经出了城,向荒凉越行越远。

“其实呢,你现在自己乱走会很危险。因为目前大家都相信你是唯一能解僵尸毒的高人。这样一来,不管是想借此机会解除僵尸帮劫难的正义人士,还是想让天下大乱趁机捞一笔的邪魔歪道,你都是值得争夺的对象,更何况僵尸帮的碎心箭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过失败的先例,他们也许会想杀了你让秘密永远保留。”

“所以,你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我把药方公之于天下,然后让这三方都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到我一人身上?”

何晚亭倏然顿下了脚,停下来看还是一样笑嘻嘻的李逸风。

“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李逸风微笑的表情一成不变,端得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确是全天下最会为你打算的好朋友。

“药方我可以告诉你――在你替我解决了后面的麻烦之后!”

何晚亭注视了他良久,眼睛中有一种奇特的锐利光芒一闪,微笑道。

“各位道上的朋友,出来吧!我已经把药方告诉了这个人,谁能打倒他,谁就可以拥有碎心箭解毒之方的秘密。”

诚如李逸风所说,他目前是因为意外的成功而接下了一个烫手大山芋,如何把这山芋甩出去,眼前正好有一个合适的对象。

不管是陷害也好,利用也好,他已经对这种被“保护”即“怀疑”的生活厌了,能脱身死道友不死贫道就好。

何晚亭嫣然一笑,在他们停下来说话的瞬间,山野中已经有数道身影向这边包抄而来,而他最后那句话,却是公然的挑战,直接为这一战拉开了序幕。

“喂,你不讲义气啊……”

李逸风的惨叫声直追了上来,然而却不得不认命地接下来自后方的伏袭。

唉,一个刚刚才从死亡在线挣扎回来的人一下子要对付八件暗器,四把明刀,一杆长枪,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可是,不得不承认,何晚亭在使坏前的那一笑实在是艳媚入骨,叫人心醉神迷,他就是因为这样才缓了一步,被引发的包围圈兜个正着。

“啧,蜀中唐门中的败类、长门四虎,还有霸王枪的传人,你们居然是第一拨找上我的人啊!”

手忙脚乱地应付攻到面前来的各种明器暗器,李逸风还能趁隙自刀来枪往的打斗中辨明来者身份。

“说出那个药方,饶你不死!”

――这是来自贯作山贼盗匪、强抢豪夺的长门四虎的威胁。

“李长老德才兼备,必定心怀慈悲,让我们兄弟得了这药方,多造福武林不好么?”

――阴恻恻地笑着,手下的暗器却愈发愈烈、愈发愈歹毒,是去年被唐门唐老妇人逐出门墙,至今仍在江湖东躲西藏唐史、唐历兄弟。

“把解方给我,我要去救人。不说,死!”

――英风烈烈,一个人把丈二长枪是得虎虎生威,诡奇的枪法自有一股霸气横生,这是半年前被僵尸帮横扫义州后,霸王枪一门唯一逃脱的遗勇王小兵。

“王兄,解方我自会给你,大可不必急于一时。与那些屑小为伴,辱没了王家的一世英名。”

李逸风审时度势,没有急着辩解其实他还根本没有拿到解方,倒是笑嘻嘻地朝着那使枪的霸王枪传人发话。

心底下,把目前的形式算计得很清楚。

长门四虎八成是要拿这方子奇货可居,继续干他们无本万利的买卖。

唐史、唐历兄弟恶名昭彰,被逐出唐门后一直心怀怨恨,要这方子只怕是心怀不轨,以唐门擅研毒制毒的本事,恐怕是打着从解方上研究碎心箭的主意,向唐门复仇也未必可知。

只有这忠良之后的王小兵,也许说的是实情。

义州一役,以僵尸帮善控人心的做法,应该有不少霸王枪的门人被制成了只会听从“驱魂使”令的僵尸,他打听得有药可救,情切之下与人合谋抢夺药方,想要把自己的亲人救出来,倒是情有可原。

“我凭什么相信你?”

王小兵枪疾,人也嫉恶如仇。只不过经由灭门一役之后,对人性愤懑失望。加之平常至亲至信的人被制成僵尸后,六亲不认,他三番几去救人都只伤在自己人手下,对人无端地多了一份猜疑。

“李逸风虽然在江湖上声望不高,但也还是说一不二的一条汉子。若你还是不肯信我,我拿丐帮清誉作保如何?”

但愿师傅不会气得吐血……不过反正他也已经拿丐帮清誉担保过好几了,也没见哪出过岔子,时间的问题而已。

李逸风吐了吐舌,祈祷自己这的运气不会背到被师傅捉到。

“你就是李逸风?丐帮执法长老严格的弟子?”

王小兵怔了一怔,他是被唐家兄弟与长门四虎说动了一同前来的,却没想过他们截杀的人竟然会是近年在江湖中声名鹊起的丐帮最年轻的长老。

“如假包换。我师傅一向也与王家交情甚好,听得霸王枪灭门惨案后,一直记挂着要为老友报仇。”

李逸风偏头闪过堪堪将到眼前的毒镖,还有余力继续在战场上实施自己的分解敌方力量的计划。

他的师傅姓严名格,人如其名,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铁面无私、铁石心肠,无论谁胆敢拿着他的名头招摇撞骗,天涯海角也逃不过丐帮的执法如山令――甚至有人说,宁得罪官府,不可得罪严长老。

“好,今日别过,一月之后,我亲上丐帮向你讨教解毒之方!”

王小兵倒也干脆,听到这一定笃消息后,想他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立刻收枪就走。

他本是跟唐史、唐历兄弟约好的盟友,但以七敌一,一开始就有些不悦。此时收兵不战,算是失约解盟倒也不方便助他,只是闷声不响阵上开溜。

“妈啦个巴子,老史,我就说你找霸王枪没用!”

之前一直被李逸风有意无意的追赶迫不得已开不了口出不得声,见到人走了,唐家兄弟之一的唐历才能有机会破口大骂。

“哼,未必见得他走了我们就不是这人的对手!”

那乞丐的身法好快,他的暗器快,可别人闪得更快。

倏动如风。

试想,天底下有什么暗器是疾得过风的?

长门四虎的刀也全然落不在实。

有时候明明看到那人好端端地站在那儿,可是等刀子过去的时候,那里立着的只是一个虚影了。

这是什么鬼轻功,竟然疾劲如此?

不过……

从他只是一味的闪躲,并不还招来看,他一人应付六个也是相当吃力的。

别的不说,光是一刻不停地施展轻功从他们的刀光剑影中脱离,就要消耗他大量的体力。

以一敌六,累也累得死他了!

两帮人马互看一眼,有了决论,长门四虎的刀在地面上织成一片刀网,定要叫他无落足之地。

唐史、唐历兄弟的暗器则是在空中拦截,团团裹着他扶摇直上,断不让在半空中的人有机会逃逸到边上的树枝借力跳纵。

就算他轻功再好,也是个人,不是神仙,这般上不下着天下不着地的滞留在空中,那一口真气撑得了多久?

等他真气涣散,身形开始往下降的时候,就是伏击他的最好时机了!

地上六人皆抱此念头,刀光霍霍,逼得他只往高空飞去。

李逸风还在空中闪腾挪移,身形化为一道青光,如流光飞舞。

风清。

他像是被风带起的树叶,轻飘飘地在风中翩飞,但再怎么强劲的风也有止住的时候。

他兜满了风的衣袍本来鼓胀得像一张帆布,现在也已然瘪下来了,眼见得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半空中,就要直纵而下――下来等着他的可不是换气的机会,二十四把明晃晃的钢刀!

唐史唐历兄弟更是捉住了落井下石的机会,手一扬数十道暗器自下而上地疾射向他的下盘,看样子是要逼他再向上跳纵,实则是要逼他加快下坠身形以躲过那些暗器,好让地上的伏袭成功。

好个李逸风,在半空中受此夹击居然不慌不忙!在身形激坠之际,左脚突然朝右脚背上一点,顿时又向上拔高了几尺,跟着右脚也点在左脚背上,如是像在空中漫步般地“走”了六七步,本已经无借力下坠的身形向上拔高了三四丈,唐家兄弟本欲逼他下来的暗器都因为劲道不足而自然跌落,而他本人也像是一只大纸鸢一般,自高空中借风力斜斜飞了出去,因为他起点甚高,这一斜纵距离非同小可,地上无懈可击的包围虽然已经形成,但完全起不了作用就已经被他远远逃逸了去,半空中,还隐隐传来他清朗笑语:“长门四虎,唐家兄弟这笔账李逸风记下了,改日当亲自上门一一请教!”

李逸风发觉自己被何晚亭摆了一道的时候就已经萌生警惕,决不恋战。

此番以“云梯纵”这种绝妙轻功从别人意想不到的路线突围而出,却已经不见何晚亭的身影。

“何兄、何老弟、何晚亭――!”

找不到他,心中大是惶急。

不管那个高傲淡漠的人是怎么想的,目前的情形的确境堪忧。

李逸风跃上树顶,自高四下查找他的行踪。

正惶然四顾之际,右边的密林中却有一顶官轿施施然而过,在与他交错的瞬间,有两道极为凌厉的视线穿透了那厚厚的垂帘向他看来,李逸风不由得心中一凛,直觉地感应到了危险的讯号。

“呼――”的一声,不及多想,李逸风径直朝那顶官轿来出的路赶去,一直追查至山路尽头,底下却是绝地。

陡峭的山崖下,竟是一片汪洋,水面上,有一个鹅黄色身影半沉半浮,也不知是死是活。

“何晚亭?”

李逸风这一惊非同小可。

何晚亭手下武功不弱,怎么只在短短时间内便遇此大险?

可是那轿中之人声东击西,缠住了自己后亲下的毒手?

当下也顾不得回去追赶那顶官轿,先救人要紧。

左右度了度地势,将上衣除下,把衣领袖密密扎了兜着风,纵身就向下跳去――他自执轻功绝步武林,这般高度,底下又是水,要下去倒也还难不到他。

一路山风烈烈,自上而下看起来不高的山崖,也叫他足足跌了小半个时辰才落到水面,加上他一路以掌力横击山壁以延缓下坠的冲力,堪堪将到水面之时腰一扭,硬生生借力斜跃,落到了河边的空地上,当然手里抓了还不知生死如何的何晚亭。

“喂,你醒醒!”

水淋淋被他捞上来的何晚亭面如金纸,呼吸微弱,颈上有的五道淤血手印,他却是先被人扼住了脖子,窒息后才被抛下山崖的。

是谁会有这般恶狠的心肠?

容貌俊美如何晚亭,虽然脾气古怪些,却是任性妄为都叫人无法生恨的可人儿,这人这般举动,实在是焚琴煮鹤、辣手摧。

“晚亭?”

李逸风又是摇晃又掐他人中,但那昏迷不醒之人就是不肯吐水,心一横,往他腹上重重地打了两拳,等他将水吐出后,低头往他嘴上吻去,将一股真气直吹入他五脏六腑。

“嗯……”

被他一番施为,何晚亭发出呻吟,微微略有醒转之意,李逸风心一宽,知道自己的方法起了作用,当下又将第二口真气从他口中渡了过去。

唇所触之,冰冷而柔软,带着一股淡淡的荷香,也不知道是水上的荷散发出来的,还是那个人的身体散发出来的。

嗅着那包围了自己,发自那人身体肤发的淡淡香气,李逸风心中一荡,一股绮念油然而生,热力一路向小腹烧去,灼烫坚挺,胯下坚硬如铁。他为人一向拓然,鲜少过问男女情事,加之醉心学武,对感情之事似通非通,所以才会叫一众对他有意无意的侠女们暗中咬碎了银牙、伤透了芳心。

初时与何晚亭逗趣,一是的确恋慕他的容貌,二仍是出自好玩的本性搅局,此时突然情欲勃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手上抱着兀自沉睡不醒的美男子,心中隐隐知道要糟,却又说不出这糟糕究竟会有多糟糕,手里仍不舍得把他放下来。

呆了片刻,心中的绮思邪念总是不绝,大叫一声,跟被火烧似地将何晚亭抛在地上,自己一头扎入了水中,意欲以那清凉的水浇熄邪火,冷却下自己滚烫的欲望。

“啊!”

何晚亭被他这重重一抛,震动之下醒了过来,猛见到那个人将自己掷到地上,不由得大是气恼,心道这人居然趁自己昏迷之际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也不答二话,一个大耳刮子就打了过去,呆立在水中的李逸风显然眼见着他的手扬起来,却不知回避,“叭”一声脆响,面颊上顿时高高肿起。

“你怎么不躲?”

何晚亭一招得手,却也愣住了。

他喉上有伤,发声大是困难,勉强说出来后,咽喉之疼痛不已,干咳连连。

“我最后郑重再问你一,你确定你真的不是女扮男装?”

李逸风还泡在水中不肯起来,竟是已经痴了,也不先急着回护身体明显不适的病人,只傻不呆呆地追问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本来何晚亭省悟过来是那人救了自己却无端被扇这一大耳光,而微有愧疚。听得他这一问,怒气又起。他在无抵抗之下跌落山崖,虽然因为崖下有水而得救了一命,但激荡震动之后所受内伤也不轻,这一气之下竟然一口真气运转到胸臆回不过来,又晕了过去。

“完了……”

见他如此反应,李逸风呻吟了一声,没头没脑地埋到水里去,一时间自我厌恶到极点。

昏黄的火苗给凉夏之夜带来暖意。在火上烤得喷香的鱼“滋滋”作响,勾起人肚里的馋虫与之回应。

在火堆边上沉睡不醒的人显然是因为嗅到这香气醒来,但一见烹制如此美食的人的脸,立刻冷冷地哼了一声,把头转开去,不再朝那食物看上一眼。

“我说,你吃下这条鱼我们就和好吧?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是男人就不要这么小气……”

李逸风讨好地把插在树枝上,烤得焦黄喷香的鱼递了过去,招摇地在他面前一晃一晃,大行色诱之实。

然而他实在太小看了何晚亭不吃嗟来之食的骨气。

“喂,我真的道歉了,我有在认真反省了嘛。”

好吧,虽然很可惜他是个男人,可是自己的确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于他的。再怎么倾心仰慕于他的性情相貌也不可以做此败德之举,果然今天下午就险些遭到报应。

李逸风正色道歉,难得见他一本正经起来的何晚亭也不好意思真的不给他台阶下,勉力撑着想坐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身躯沉重无比。

“啊!”

仰起的身躯又倒了下去,李逸风好不容易才烘干了、覆盖在他身上的衣服滑了下来,白皙细腻的胴体在夜色里亮得耀眼。

李逸风倒抽了一口气,转过脸去不敢看他。呼吸了好一阵子才平息下体内的骚动,强笑道:“你今天看到打伤你的那人了么?我替你报仇,出这口恶气可好?”

听得他这一问,何晚亭倒是一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呐呐的也不言语,显是不欲把伤害自己那人告之,或是另有隐情。

“那人手段狠毒,若你不防着他,真的会有性命之忧,你又何必包庇他呢?”

难道这人竟然是何晚亭认得的?他正面受敌,喉头上被人扼出指痕,与敌人应该打过照面。

李逸风小心窥视他的脸色,心里转了七八个念头,只是不敢逼迫太甚。

“他蒙着脸,我认不得那人是谁。”

何晚亭迟了一晌,淡淡答道,顺手接过李逸风举了半天的鱼,不料才一动身形又是一阵晕眩,手上一颤,那本是烤得外焦里嫩的烤鱼居然掉进了火里,顿时弥漫开一股焦臭之气。

“你发烧了?”

李逸风急着去扶他,却发觉他的肌肤触手生烫,火光映衬下,他的脸上红扑扑的,竟是烧得不轻。

原来今天他重伤之后又浸泡了冷水,抵抗力下降之时偏受此折难,加之喉道受伤多少有些感染,这一下病发起来倒是轰轰烈烈。

李逸风摸着他的身子滚烫,他本人却是一阵阵发冷。

“这个,你身上可带有药?”

两人中的医生可是他,自己顶多只会一些包扎裹伤等理方法,对付人体肌理上的病症却就一窍不通了。

李逸风见他难受,倒也大是着急。

“白色瓶子里的……取一颗来让我服下……”

何晚亭虽然知道自己病症起因,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想能这般快脆解决身上的病症,却非一天两天的事,当下无法可想,只好先把自制的健魂丹服一颗下去,虽然药不对症,但多少可增加身体的抵抗力。

李逸风手忙脚乱地从他的衣服里掏出个小小的白陶瓶来,倒出一颗丸药,向他嘴边送去。

却不料何晚亭被伤到的喉咙着实疼痛不堪,吞咽困难无比,几都无法顺利下咽,卡在喉头不上不下,那药被津液化开了去,丝丝苦味自舌根泛出,苦不堪言。何晚亭眉头一皱,几乎要把这药呕出。

“喂,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病了!”

李逸风见他连药都吃不了,情急之下无法可想,伸掌接下那令他如梗在喉的丸药,放入自己口中几下嚼溶嚼碎,抬起他的下巴,哺喂过去。

“好苦,好恶心……”

苦的是药,恶心的是那人的口水,何晚亭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李逸风却死死扳住他的下巴,不让他有机会拒绝吞服药液。

“去死啦!唔……”

何晚亭伸手抵在他的胸前想出力把人推开,他又要说话,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的舌头先碰上了谁的,滚烫的,火热的,带着致命诱惑纠缠在一起,抵、死、缠、绵。

“乖乖的吃药,吃了药病才会好。乖。”

李逸风含含糊糊地哄他,感觉到他的口中火热绵软,似乎有吸力一般,引诱着他不肯离去,虽然明知不该,却无法从中脱身,舌头像是自己拥有自主性一般,擒住了那条丁香小舌就不放开,勾、抹、缠、吮。黏糊糊的药汁在大量唾液的输送下一点点滑下他的喉道。脱离了喂药初衷,那本意单纯的举动蜕变成一个吻,在这样纠缠不清的亲密下,苦苦的药竟然产生了微甜的余韵。

何晚亭惊慌的眸死死地瞪住另一双同样惊慌的眸,隐隐约约知道这样的举止出现在他们之间,就像一段原本正常的车辙偏离了轨道。逃避不了那强势入侵的舌,但心底有一柔软的寂寞被那人侵入了,从嘴上过渡而来,气息里全是他的味道,呼吸与唾液混杂在一起,揉和成一体,亲密得失去了分寸。

更可怕的是,到了后来,自己竟完全不想退开――这一点从自己渐渐已经失去抵抗力依在他胸前的手就可以看出来。

乱了,全乱了。

什么纲理伦常、禁忌耻辱。

敌不过这意乱情迷时的一吻,敌不过这相拥贴烫的快慰。

何晚亭从来都不是压抑自己情欲的高手,不,应该说,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压抑自己的本性去迎合世俗的理念。

晕晕然的头脑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这激情一吻?

已经懒得去分辨,也无从分辨。

双手缠上了李逸风的脖子,正待不甘示弱地反攻回去,可是大量缺氧的胸腔却传来了窒息的痛,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李逸风全情投入在这一吻里,与他休戚与共,在感觉到了他身体的不适后大惊,这才反省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不由得又是羞愧,又是窘迫。

“对……对不起。你服下药好好休息吧,我在那边给你守夜,不会过来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我……当真对不住。”

情欲稍退,理智回笼。

李逸风知道自己跨出去的那关键性的一步错了,可是,老天,他为什么要响应?

叫他就算明明知道走错了,再走下去会坠入阿鼻地狱,也仍是不想回头。

不不不,不能是他……

就算他真的一时鬼迷心窍自坠魔道,也不能拖别人下水。

李逸风吸了一口气,生生把盘旋在心头的绮思邪念压下,以眼观鼻、以鼻观心,盘膝运起功来。

他抽身离去后,一手掩面的何晚亭仍是不敢面对现实。

火是那人点起得没错,可是若非自己往那星星之种下添柴加薪,怎么可能把那邪火烧旺?

看着他离得远远的身影,虽然相时日无长,但知他是诚实不欺的君子,尽管表面上肆意嘻笑,可是私底下守礼知进退,分寸把握得很好,要不自己也不可能容他在身边打混这么久。

高热的体温一直降不下来,越来越迷糊的脑袋却还只记得刚刚那呼吸与共的一吻。

好似腋生双翼,自在飞翔……

从来没有与人这么亲密,抗拒与人接触,是否代表,他早已猜到一旦与人亲近后会有这样的结果?

遥遥绰立于湖心的荷,其根名为莲藕,喻意同气连枝,佳偶天成;结实名曰莲子,喻意百年好合,连生贵子。二者皆为世人婚宴所必备之物。

这么清冷的荷,是真心实意的、打从心底里这样期盼着么?

不能再想了……

怎么愈想就愈向这让人惊恐的方向发展了呢?

何晚亭竭尽全力也没能止住的思绪,终于在高烧下像被烧断了弦的琴般,带着轰然绝响嘎然而止。

昏迷之不省人事前,耳边似乎传来李逸风焦急的呼唤。

然而,等他再恢复神志,已经是在第二天的傍晚了。

“你吓死我了!”

紧紧揽抱上来的双臂带着几乎是劫后余生般的感动,力道大得简直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挤碎揉进另一具身体里。

“痛……”

然而,只是在他含糊不清又语意模糊的痛哼下立刻又松开了过紧的桎梏。李逸风明亮的眼睛写满浓浓的疲惫,才一天不见而已,他颊下青黑的胡渣已经长了一片,看起来潦倒不已。

过度的担心与焦躁,几乎没叫一个青年一夜百头。

“我想……喝水……”

高热应该是退去了吧?

眼中可见到的景象也不再朦胧。

何晚亭竭力运转自己干涸的声道,终于发出了支离破碎的话语。

“好,马上就来。”

李逸风差点儿喜极而泣。

昨天整整一天,他高烧着不停呓语,滴水未进,他怀里虽然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药瓶,但李逸风苦于不识药性,只能束手无策。

伸手自河边折了一片荷叶卷成杯状,把水盛到他的面前时,因为慌里慌张的,几乎没跌一跤。

他这副狼狈的模样要叫人看到,谁肯相信他是丐帮执法长老的高徒,将来的帮主候选人?

“谢……”

这个人,是真的担心着自己。

何晚亭饮下微带荷香的水,绽开了一个笑容,真心实意的,打从心底感到温暖与高兴。

哗――

李逸风还擎在手中的荷叶杯顿时倾倒了大半杯水。

古人云:一笑倾城。

对他李逸风而言也不外如是吧?

打从昨天做了那样的事后,就一直心虚得紧。偏生这当口,何晚亭也不知道是烧迷糊了还是烧坏了脑子,不再像原来那样凶巴巴恶煞煞地赶人走,害他连逃离的借口都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

他正举着杯让何晚亭从中啜水,这一倒倒是有大半倒在了何晚亭身上。

赶紧手忙脚乱地给他去抹,见他一直都当着被褥盖着的衣服底下露出柔滑肌肤,脸上一红,竟是不能自持,赶紧转身退了开去。

在何晚亭神志未清之前,喂水哺药、擦汗抹身之事一直都是他代劳的,在他昏迷之际,早把他全身看了个遍也没做出更出格的事来,正想说自我克制有了很大的成效,却不料自以为坚强的防卫只在他醒来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破功了。

他在他面前只觉得手足无措,活像情窦初开的小毛头。

不,不是像,而是的确是。

只可惜对方是个男人。

换一种对象也许可以感人,现在,只觉得别扭与不堪。

因为遇上了真正喜欢上的人,平素一向风流的李逸风反而风流不起来了,老实得简直比和尚还目无邪色,这副样子要叫他师傅看了去,保管老怀弥慰。

留神到他的改变,何晚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见他从先前嘘寒问暖、缠缠黏黏,到那一吻后就冷淡无比,爱理不理,倒是一阵气苦,一阵羞恼。

他本是天性赤诚之人,加之多年我行我素惯了。读书知礼,不过是为了方便在中土行走做做样子,哪里知道李逸风突然的转变底下竟有如此多的意。

若是真的知晓,多半会喜欢多过疑虑,但他却是第一高傲自负之人,见他如此反应,却只道那人一直戏弄自己,到自己略为动心后就弃之如履。

这一口恶气透不出来,先前的感激欢喜之情顿时冷凝成冰。

“我前后看过这里的地形了,要从这里上去恐怕十分困难,好在这里靠近洛水,只是这河上都没有船行至此,若有船来,倒是比较方便脱困。”

因为不是主航道,所有鲜少见行船来此。

河湾里因为少船停靠,茂茂密密地长了一大片荷叶浮萍,山壁上有一口泉眼,现在正是盛夏水丰之时,竟而形成了一道小小瀑布,把河滩上的软泥冲出一汪碧潭。

日光照射,泛起的水雾映射出一道小小彩虹,风景秀丽。

被李逸风扶起来的何晚亭这才能好好打量自己险些命丧于此的河湾,倒是大觉新鲜。

“我答应过给你的药方。”

见他扶起自己,但一待自己步履稳定之后又闪过一旁不再加以援手,像是生怕他身上会长出嘴来咬他一口似的,本就没好性子的何晚亭心下更是燥得出火。

冷着脸完成自己设计陷害他前的承诺,心下也盼着能早日脱困,强似在这里与一个暧昧不清、不尴不尬的人天天朝夕相。

“喔。”

李逸风伸手接过,虽然还是魂不守舍,担心下已经暗暗叫愧。

他明知救治之人是个男人之后还缠上何晚亭,原本的用意就是要套出碎心箭的解毒之方,好挽救被僵尸帮毒害的众多兄弟,但情欲突生之下,竟然把这初衷忘了个干干净净。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竟然能叫人全身投入,不再顾及其他?

李逸风打了两个寒颤,对自己一再反常暗生警惕。

绝对不能让自己变成这样子。

眼下江山未定,武林中又起浩劫。

大丈夫壮志未酬,何以家为?

“这药不是绝对有效,僵尸散里除了毒药与麻药外,还有苗蛊。蛊虫只会对宿主忠诚,所以对付僵尸散,重要的是人的意志。如能唤起中毒者的清醒意识,再加以施救,把握便有了几分。若中毒之人意志薄弱,完全不能抵抗毒性侵蚀,便是施药也无救。”

想了一想,仍是尽职尽责地将用药须知说个明白,何晚亭心知那僵尸散毒性霸道,有解药也多半是全无作用。

老实说,为了试药,他曾把这药用在不少人身上,但李逸风还是头一个被救回来的。

那个男人拥有即使钢铁也不屈的意志,当初也就是这一点,才叫他印象刻。

“我晓得了。”

看一眼不再言语、抱膝坐在一块岩石上等候船只经过的何晚亭,李逸风把药方小心收好。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无止境地弥漫,直到何晚亭因病体初愈抵抗不住河上的凉风咳嗽起来时,一直闭目一旁打坐运功的李逸风一惊而起,抢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那个人。

他的动作是那般的迅捷,似乎就算眼睛没有在看着,但注意力却从没一瞬间离开过一样。

何晚亭在他怀中抬眼,清亮的眼对上另一双清亮的眼,倒是不由得痴了。

眼中诉说着万般情意,用口说不出来,这倒是骗不了人。

可恨的是现在两个人都是那样的清醒,所以不能让自己清醒地错下去。

不过为什么两个男人在一起就会是错的呢?只要有一个愿意抛开世俗的拘礼,或是有一个愿意放下自负的高傲,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我冷。”纵有千般风情也难说。

肯开口对自己身体上感觉寒冷而求助,已经是何晚亭让步的极限。

“哦,我去生火,那边应该还有捡剩的干枝……”

李逸风立时手足无措起来,赶紧想用轻功去把那些干枝尽快拢在一起,别叫他再着了凉。

“好冷,冷得……一刻也等不了。”

何晚亭伸手揪住他的衣襟,不让他离开。李逸风犹豫了一下,伸臂轻轻将他拥在怀里,尽职地替他挡去寒风。

两人相依偎着从傍晚一直坐到日落,风乍起还休,淡淡的荷叶清香馥郁了整片河湾。

直到很久以后,分隔两地不能再相见的两个人,却都在记忆中永远铭记。

那一晚的荷香……

5、离

大槐树上,蝉声像是要榨出残夏的最后一丝酷暑,没完没了地叫人心烦。

大槐树下的院子里,人声比其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说,这我们丐帮真的能挑起龙头,当这抗敌的大任?”

“那还用说,我可是亲眼看到李大哥中了那碎心箭,现在他不还活蹦乱跳的在眼前?有了这宝贝,号令武林奋起对僵尸帮还击重任的非丐帮莫属!”

青石板上,一个年轻的乞丐与另一个癞头乞丐口水啧啧地讲述着本帮近来的重大举措,瞧那满脸红光的神态,仿佛亲眼看到“李大哥”中箭而无恙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似的。

“哎,那少林武当一直都当自己是天下第一大派,能服吗?”

号令武林哎!

他们丐帮的风光从此可就今非昔比了!那他们这些被人看不起,受人唾弃的叫子从此不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癞头乞丐多少还有一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当然,听说帮主已经从扬州动身赶来,执法长老和传功长老也一并赶来,共商大计。”

带着一脸红红痘子眉飞色舞,那青年乞丐是个有见地的,越说越是兴奋。

“他奶奶的!这回我们洛阳分舵可是大大地露了一个脸啊!”

真好,当初听到第一消息,他们的李舵主身受碎心箭奇毒,恐不久于世的时候还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怎想到李舵主非但大难不死,竟然还带来如此转机,连带洛阳分舵的弟子也与有荣焉。

“那可不,我就说李大哥为人重义气、知进退,跟着他准没错!而且这围剿僵尸帮的行动,听说连官府都要参与,这可是我们功成名就的大好时机啊!”

青年乞丐满脸的青春痘都放出红光,似乎男儿成就大业就在此一举了。

须知丐帮弟子虽然多是行乞为生的穷苦人家子弟,但近百年来,因为历经驱除元掳与朝代更迭的动乱,不少英雄豪杰的加入,使得这本叫人看不起的子帮声势渐长,又由于其弟子人数是全天下最多的,虽良莠不齐,但毕竟不可小觑。

丐帮接连几代帮主都在武林以武扬名。声势上早盖过了名存实亡的少林、武当的大门派,丐帮之所以还没办法跻身于正道八大门派之列,所缺的不过一个正名而已。

现在僵尸帮异军崛起于武林,这场浩劫引得人人自危,却正是丐帮以此正名的好时机。

这也就是之所以,打从李逸风奇迹般地从碎心箭下逃出生天后,出于有意无意的宣传,丐帮的声望在武林中呼声渐高。

如果能好好把握,以及把碎心箭的解药弄到手,那就是想推都推不掉的风光霁月,一统江湖的大好时机。

“去***鬼时机!”

后院的厢房内,李逸风瞪着手上的解药方子,不由得骂了一句脏话。

没错,他当初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这般卖力演出,终于取得何晚亭的信任,取得了解药,取得了先机……却失去了心。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把一个与丐帮毫无关系的外人,用一个“保护他安全”这么牵强的借口带到了丐帮的分舵重地来。

啐,为了证明别人出污泥而不染也不是这样的!

幸好目前全分舵上下都是粗枝大叶的叫子,对他领回来本领通天的医师敬若天人,倒是没说什么,也没看出什么。

只是他自己心虚。

看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离了他,片刻不得安生。

偏何晚亭也不知是怎地,竟然也同意从赛孟尝府上迁来丐帮分舵落脚,以他爱洁的性子,居然愿意留在这藏污纳垢的叫子大本营,推出的结论只有一条――令李逸风心惊胆战的一条,那就是这外冷内热的神医何晚亭对他也不是没有意思的,只是他生性高傲,在自己没有明确说出前绝不开口表白就是了。

两人隔着一层一捅就破的窗纸战战兢兢地相,李逸风只觉得自己早晚会崩溃掉,在呼吸间就要沦陷的惊惶。

本来么,要管住他自己就已经很难了,更何况还有个何晚亭是他管也管不住的。既然这爱恋不是一厢情愿,那么离两情相悦的日子只差一小步了。

真的,离那痛苦而极致的巅峰仅仅一步之遥。

可惜他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就是万劫不复,所以迟疑着举步不前。

“哎哟,我多年腰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求见神医给我根治呀!”

正意乱心烦地等师傅他们到来的消息之际,门外一声大喊惊回了李逸风出游到九天外的神志。

又来了!又来了!

这帮弟兄们平常实在是与他笑闹无忌惯了,所以才这么大胆,个个都挑在这当口犯上作乱!

知道他带回来了一个美人儿,天天变着法子、变着样以求见尚被他雪藏的何晚亭一面。

今天上门来“求医”的,却是他多年来最要好的兄弟段于成,在江湖上也大大有个名头叫“九尾蛟”的。

才刚回来就这么消息灵通地找上门来,一定是听那帮多嘴公嚼了舌根,所以特地上门添乱的!

李逸风顿时脸比包公还黑,没好气地跳出去举起钵大的拳头朝哼哼叽叽在地上装死的人揍。

“喂喂喂,咱兄弟不是说好了有福同享的吗?你可是有个指腹为婚的相好,眼下这么好的艳福你一个人独占,太不够意思了吧?”

段于成倒也机灵,一见他从窗口跳出来马上就闪得比兔子还快,手下也没闲着跟他拆招,一边探头探脑朝李逸风的厢房看――原来李逸风带到丐帮后,实在不知怎生安置他才好,看哪都觉得肮脏、生怕脏了这荷一样高洁的人儿,没奈何只好把全分舵最好的房间,也就是他李舵主的卧室让了出去,晓是如此,还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落的。

“去!他是个男的!你别给我找事!”

眼见得段于成惊鸿一瞥之下立刻呆成木鸡,只差没流出口水来表示自己的惊艳一遇了,短短几天内挡驾挡成习惯李逸风臭着脸在他耳旁揭晓蛊底,断绝他的私心杂念。

“男的?男的?他奶奶的,男人长成这样,女人还活着干吗?”

段于成一呆之下,惊天动地地怒吼起来,毫无例外捧着一颗受伤的心返回到众弟子中寻求安慰去了。

对啊,这才是别人知晓了那美人儿身为男子后的正常反应嘛!

可是为什么他不是这样?

李逸风郁闷地蹲在门口抱头叹气,那一口郁卒的长气还没出完,就又有一个丐帮弟子神色难看地冲上前来。

“舵主,大事不好了!”

“说,这又是哪个兄弟头痛脑热发痢疾?看我李大舵主出马一个个给他们根治!”

没好气地抬起脸,李逸风咬牙切齿地搓着双手,这帮小兔崽子们实在是被他纵得无法无天了!这回他不出手治一两个重的,看他们还敢没病装病,谎报伤情?

“门……门口送来了一顶轿子,轿……轿子里有个死人!”

然而,那弟子几乎是慌得连话都说不囫囵了,被他揪着衣领才不至于软倒在地――这人只是丐帮中的普通弟子,见到死人自然是会害怕的。

“什么?”听到他报来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李逸风一惊之下松开了手,赶紧抢出门去一看真假。

出得门来,只见洒了一地槐影的巷口果真停着一顶蓝顶小轿。

那轿子是刚刚才被两个轿夫送到的,正在轮值的弟子盘问之际,突然自半空中射来一支小箭撩开了轿帘,惊现出轿中内容。

竟赫然是一个面色靛蓝的死人,这一下把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轻。

抬轿来的两个轿夫说是明明是轿中人自己坐上轿子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爆毙了。

那只钉在轿帷的小箭上却串了一封信,写着“丐帮李舵主亲启”。

轿帘已被高高掀起,李逸风一窥轿中人面貌,不由得为之恻然,来人竟是一月前不肯伙同别人拦截自己的“霸王枪”传人王小兵。

他说一月之后必将上门造访,哪知竟是被人把他的尸体抬上门来了。

出了这么人命关天的一件大事,早有好事的旁观者飞一般跑去报官,那两个轿夫也早已被丐帮弟子拿下了,牢牢捆在一边。

李逸风的眼眯了起来,严肃与冷酷掩去了他一向的温和笑意后,山一般沉重的气压叫与他笑闹惯了的弟子心中都打了个突。

知道这一回李长老是真的生气了,他虽然是执法长老的弟子,但远不若执法长老般严厉。然而,等他一旦被激怒,那种铁面无情的气势却是比他师傅有过之而无不及。

驱魂使!又是你的挑战送上门了吗?

很好,我李逸风发誓不管上天入地,都要把你这个玩弄别人生命及灵魂的魔鬼揪出来绳之以法!

看一眼还在逼问两个轿夫的段于成,李逸风小心翼翼地去取那箭上的信,想从中找出更多的线索来。

蓦地眼前黄影一闪,却是何晚亭拦在他面前,低声道:“别去碰那东西,上面有毒。”

他这一突然显形,千百道目光全都集中到他身上来,半明半暗的光线似乎也只照在他脸上似的,人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地看着这美丽得已经接近神魔的青年,这时候,那被惊吓到一直发不了声说不出话的轿夫却颤抖着指向他道:“是他,就是那位公子叫我们把人送到这里来的,他……他……”

话未说完,那两个面有惧色的轿夫突然身子一阵抽搐,双双口吐白沫,顷刻间倒地身亡。

短短时间连丧三条人命。

众人大哗,对刚刚被指认的何晚亭心生惧意,转眼他身边方圆五尺内无人敢接近。

飞赶而至的衙役见这情形,手上铁索一抖,不问青红皂白就向何晚亭颈上套去。

面上怒意闪现的何晚亭也不答话,手一扬,不知用什么手法点倒了两个首当其冲的衙役,蝴蝶穿似地指掌并用,将围攻自己的衙役一一打倒。

缠斗间,又有几名衙役抬了一顶官轿,施施然走了过来。伺立在轿边一名师爷样的男子看了一会儿这边的打斗,突然扇子一收,躬身向轿内人请示道:“大人,这恶人拒捕,如何置?”

“拿下!若再拒捕,生死无论。”

冷酷而缓慢的声音自轿中传出,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倒是不由得心中一凛。

随着这一声令下,又数十个衙役扑身而来。这上来的居然武功都不错,尤其是两个面目僵板的高个子衙役,举手投足间竟是顶尖一流高手的风范,何晚亭只是冷笑应敌,却不肯求救。

勉力支撑得一时半刻后,倒是不由得左支右绌。

李逸风却于此时电光火石间想起在何晚亭掉落山崖时,也是有这么一顶官轿,诡异地出现在密林小道上。

心念一动间,隐隐觉得这一顶官轿与何晚亭之事大有关系,万万不可睁只眼闭只眼,做何晚亭被捕后再行打点救人的法子,大喝一声冲了出去,挡在已经被连连逼退的何晚亭面前。

“哼!是不是要看到我死了你才肯冲出来啊!?”

因为他的适时救助终于得以缓过一口气,何晚亭大兴问罪之师,轻嗔薄怒间别有一种动人风致。

李逸风一怔,陡然间热血上涌,似乎觉得就算为此而牺牲也当在所不惜。

见他游斗众人招数精奇,内力却是不济,伸出手去握住他一只手,缓缓地将一股内力经由他手上的少商穴传了过去,助他平定内息。

“反了,反了!敢阻挠官府办案,好大的胆子!一并拿了!”

那官老爷仍是不肯出轿,怒喝声连连传来,李逸风有心要上前把轿帘揭了,却一时半会也攻不到轿前。

“逸风,你干什么?”

就在他使计一连绕过两名衙役,直扑轿门,手也堪堪碰到布帷的时候,一声极具威严的大喝自身后传来,语意间带着不可违抗的严厉。

李逸风一呆,手下一慢,早有一个绿衣少女抢上前去把他拉了回来,低声埋怨:“师弟,你怎么这么鲁莽?民不与官斗!”

李逸风一见她,面上神色变了两变,回过头去时已经换了一副毕恭毕敬的面容,看到赶来的人群中果然有一位面色黝黑如铁、发须皆张、不怒自威的老者时,心下暗暗叫苦。偏生是在最糟的情况下,师傅赶到了。

他也知道在一般情况下,江湖械斗最好是不要惹上官府。就算忍一时之气让那些官老爷们大庭广众下占上风也没什么,大不了日后再私下里干劫贪官的勾当争回这口气,但……万万不可公然与官府正面冲突(而且还是在自家的地盘上)。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江湖流寇与官府作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所以任何武林帮派要在一个地方上安身立命的法则,都是力求不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与公门里的官儿相安无事才好。

这是李逸风十岁起就知道的戒律,今天却犯戒了。

他不怕官府的法令,却很怕师傅的责罚。

也许,是从小养成的,就如老鼠见到了猫后天生的畏惧。

“此事与他人无关,把犯上作乱的两名乱党拿下!”

那做官的倒是十分阴隼,知道对方有了更能主事之人来了,口头上卖别人一个面子,但实际上把自己要做的事仍是做到一件不落,还用语言挤兑得别人不好开口为他们求情。

“师傅……”

他可以束手就擒,可是何晚亭看起来却绝不肯妥协的样子,李逸风左右为难,不再反抗官府,却一再闪避着也不肯叫他们拿下。

“官爷,小孩子不懂事,有什么不是的地方,多多包涵。”

传功长老笑嘻嘻地上前,挑了个外人看不到的角度把一叠银票塞到轿旁的师爷手里,打算先打点好眼前一切再说。

“哼,包庇杀人凶犯,还敢当众贿赂,罪加一等。来呀,给我把这叫子窝端了!回去再仔仔细细地审这些乱民。”

却不料这一举竟是适得其反,这官爷显是有备而来,一声呼喝下,巷口又涌来数百名衙役,竟是个个手持弓箭,更有几个高手,面目僵板,但身手矫健,一下子把才刚刚下马的丐帮帮主、执法、传功两位长老劫下了。弓箭手待机而上,将洛阳丐帮分舵包围得水泄不通。

在这紧要的当口,李逸风心念一动,看那些个武功高强的衙役们的举动,隐约想起了什么,却又记不真切,情急之下只能全力回护帮里几个武功低微的弟兄们退回房里,再抢出去时门外早已是恶斗盈天。

“你做的好事!”

一来到就被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恶斗,执法长老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弟子恨铁不成钢。

反手逼开了抢招攻向自己的一名衙役,另一手就向引起这一切事端的何晚亭抓去。

“师傅,他不是凶手。”

李逸风大惊,情急之下竟是跟自己师傅对上了一招,各自震开半步,睨到师傅震怒的眼神,混乱中,李逸风几乎被一个突袭上前的衙役立毙掌下。

而他之所以没事,是因为那时候何晚亭突然从嘴里急促地吐出了一串发音甚是古怪的咒语,声音低低的似梵唱又像挽歌,那本来已经把手掌架到李逸风头上的衙役立时退了开去,激斗中束手立于一旁,不复再向前进攻。

李逸风缓得一缓,转身游斗抢攻而上的另外数人,没时间多想刚才突然发生的事。

“住手!丐帮果然英雄辈出,呵呵,本官适才只是临时起意试大家一试,我大明有你们这样的子弟,将来边境御敌、内平乱党,少不得要给你们记上一大功。”

乱成一团的混斗场面骤然被喝止,却是那一直不肯露面的官老爷不知何时钻出了轿子,四十多岁的年纪,青白的丽皮、焦黄的短须,一看就是个酒色过度的庸碌之辈。

然而他口中的话却不含糊,叫停了自己的手下后,还大大地给丐帮戴了顶高帽,形势逆转得简直叫人不敢置信。

丐帮众弟子还未能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中回醒,茫然地失去了对手――对方还真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说撤就撤,绝不恋战。

“把这几具尸体抬回去,叫仵作查个明白。如果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再上门向丐帮几位爷讨教不介意吧??”

那紫衣官员说这话的时候,言下之意是今天看在丐帮的面子上,不拿他这指证的凶手,但改日有任何的证据,都势必要丐帮交出人来。

听出他这话里这层意思,老江湖的丐帮帮主怎么会不明白,赶紧也打着哈哈奉承了几句,把一场兵祸消弭于无形,这才有时间静下来打点己方伤亡的弟子,执法长老早黑着一张铁脸打算清理自家门户。

“师傅!”

李逸风低着脑袋跟严格进了执法堂,怯怯的神态全无平常的潇洒磊落。

他打从十岁起就跟在这名副其实的“严格”师傅身边,早熟知了他的为人事。

严格大马金刀地横坐在分舵刑堂太师椅上,看着自己寄以厚望今天却让他十分失望的弟子,也是气不由一打来。

李逸风是他已故旧友“玉面神剑”李逍之子,李逍为人仗义疏财,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汉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由于他长相俊俏,又是少年成名,未免有些秉性风流。

李逸风虽然不在他身边长大,却因父子天性,多少也继承了一点遗传自他父亲的风流天性。

只不过因为自幼被严格收养,那一分浮在表面的性子像煞他爹,骨子里倒有九分是拘正严谨的。

对他浮华表面的做法,严格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盖因他知道,自己太过严肃,让人不敢亲近,做个执法长老师完全合格的,但若说到丐帮帮主,就恐难得人心。

这弟子自己从小调教,委实对他希望极高。他继承自父亲、极具有亲和力的外表,以及受教于自己、完全循规蹈矩的骨子,实在时下任帮主的理想候选人。

却没料到他今天却为一个不男不女的妖人与他对敌当前,还险些给丐帮惹下大祸来。

大丈夫为人世,最紧要是行得正、立得直,他就是生怕这弟子年轻少艾,血气方刚,被江湖妖女勾引了去,导致像他爹益阳失德败性,所以一向严令他不得接近女色,还一早把自己的独生女儿严小娥许配给了他。

没想到,他一直以来都没辜负他的期望,鲜少与年轻女子有暧昧情絮,到头来却为一个男人大打出手,简直叫他颜面无存。

“师傅……他是我新近认识的朋友,僵尸散的解药就着落在他身上呢。”

李逸风小心的觑探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想了想后,还是先把与何晚亭有关的前尘后事和盘托出,免得师傅还要迁怒于人。

按他的经验,只要自己做的事是一心为了丐帮着想,就算有些行为出格些,严格但却护短的师傅也不至于真的赶尽杀绝。

果然这些着眼于一个“义”字之举,在禀明后,师傅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原来他就是你信中所说的神医啊!不过你也还是远着他一点,我看这孩子眼角眉梢都有些邪气,长得又太美,男人生成这样,瓜田李下,你自己多少也该避嫌才是。”

原来……那美到极点的男人不是城里哪家老爷或是妓馆脔养的伶官或是相公啊?他还真当以为自己把弟子逼得太紧,不近女色倒走上偏路了呢。

嗯,虽然是指腹为婚,可自己的女儿还比李逸风大着半岁呢,也该是找个时候让他们圆房了。

免的总有一天,自己引以为豪的弟子受到一些邪魔歪道的诱惑而无法自拔。

虽说大丈夫要先成功业再顾虑家室,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风儿还不觉得有什么,自己女儿就生生委屈了去,今年都二十了还是随侍老父身侧。

见师傅原来挤成一团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知道他已经不再生气,李逸风讨好地上前给他按揉因日夜兼程的劳累而僵硬的肩膀。

毕竟岁月不饶人啊。

年轻时钢刀砍到他脸上都被崩个豁口的人,现在却因为几天的奔波而泛起了浓浓倦色。

也就之所以,才会在对那一掌时险些败落于弟子手下。

一想到自己一时情急竟然做出了犯上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李逸风又是一阵愧疚。

这严肃的老人,对他而言,亦父亦师……

“风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我看禀明帮主,挑个好日子就让你跟师姐圆房吧。”

闭起眼享受徒儿的服侍,严长老也打着早日把他接纳为“半子”的念头。

他是老了,早年的雄心壮志只盼在这弟子身上实现,他自己就抱个孙子,享享天伦之乐吧……

唉,说起来也是丢人,因为他年轻时也一直是这样严肃过头,结果导致三十岁上才取了妻,近愈四十才得了这一个女儿。

女婿是早就挑好,打小自己调教出来的,为人品性没得说,也就是因为这样,让他又再起雄心,一心一意想让自己的得意弟子出人头地,所以这婚事在他们成年之后倒是一也没提过。不过……再不让他们圆房,多耽搁些时日自己还看不看得到外孙的脸?

“师傅,我……”

冷不防听到那个决定,李逸风手一错差点扭伤严格的老筋老骨,被师傅横了一眼,笑骂道:“多大的人了,提个亲事还这样害臊。唉,只可惜你爹娘都看不到你成人的日子。”

“那个……”

被他提起已逝的爹娘,李逸风心里一凛,推托的借口顿时说不出口。

他十岁后就与严小娥一同跟随严格学武,他也知道师姐将来是要做他娘子的,朦胧中也有一种近乎亲人的感觉。

但因为出于生性苛严的同一个师傅(父亲)教导下,他越长大,越是对这师姐既敬且畏,不敢拂她的意思,还被段于成笑说他以后一定是个老婆奴。

在没遇到何晚亭前,他也想过就这样跟师姐成亲,生下几个孩子过一辈子也就该知足了,可是天不长眼,偏又叫他遇上了他。

就算是个男人也一样叫他彷徨无助,日渐沉沦。

那激情一吻,相依达旦,他才知道什么是两清缱绻,他对师姐可从来没生过这种类似的情欲。

但是……

师傅的厚重期望,师姐的多年来的拳拳情意,还有……如何向他死去的爹娘交待,这些沉重的桎梏囚禁着他,只敢把那一丝异端萌芽强压在心底。

也许真是长辈们说的一时情迷,娶妻之后就会好了。

心里恍惚闪过“如果取了妻之后这毛病也没办法根治,那却又要怎么办?”的念头,但终于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他还不敢确定自己对何晚亭那种异样的感觉,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那种至死无悔的“爱”?

江湖儿女,本来就不是那么拘礼。

在两位当事人都首肯默认的情况下,不出三天,丐帮最年轻的长老的喜讯传遍江湖。

有不少被李逸风无心招惹过的女子纷纷寄来绝情书,盛况可见一斑。

“何晚亭――”

三天后,李逸风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强作笑颜,打算亲自告诉这些情丝牵扯中比较特殊的存在,却只见他让给何晚亭住的厢房早已人去楼空。

打开的窗户迎入一襟晚风,吹得窗帘狂飞乱摆。与空荡荡的室内一样空荡荡的桌上,连只字词组都不曾留下。

李逸风怅然若失,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错,在渐渐的情絮自他们之间滋生之际,反而更显生分的两个人之间没有人表白、没有承诺、甚至连一句挑明两人关系的话都没有。

他走得这么绝决。

却让李逸风连最后反悔的可能与机会都不存在了。

他早猜到那个高傲的人有可能采取的举动,却死死压抑着自己不去阻止。是不是还在期盼,他会在最后放弃高傲,对他说些什么?

比如说,一些可以叫他放心、放手、放弃一切的话……可是他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离去了。

何物可成愁?

离人心上秋。

盛夏的阳光仿佛昨天还在炙烤着大地,他离去之后,一夜之间却瑟来秋意,转眼泛滥开漫天秋思。

当荷塘里最后一片荷叶也凋零,真真已到连枯荷听雨都留不住的时候了。

6、伏蜇・惊变

月亮很圆。

如果叫文人墨客来形容它,也许会用玉碗、银盘、珍珠来形容它的洁净与圆润。

但若是叫讨饭的叫子去形容它,那只是铜锣烧、大饼、大白馒头。

现在,在一个大铜锣烧也似的圆月下,有一座孤城被月影映得犹如孩子的剪贴画,黑暗而极不具真实感。紧张的气氛一直洋溢在这座城的城楼上,来回巡视着城楼上的,竟然不是官兵,而是蓬头垢面的叫子。

好多的叫子。

如果不是流露在人人面上的惨烈气氛使得空气无端凝重起来,这个场景倒令人啧啧称奇。

“李舵主,据线报,僵尸帮破洛阳分舵后,一路所向披靡,直取长安,这座城市他们的必经之路,弟兄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并在城内民房中安排下炸药,如守城不力,则引爆与敌人同归于尽。”

一名四袋弟子躬身向座上之人禀报道,忧结着的眉心说明了众弟兄以死保城的决心。

他手中握一枚被长久使用而浸得莹黄的竹棍,棍首竟然微微陷下了五道指痕,说明他浸淫在这上面的功夫不短。

他的确也是丐帮一名能干的弟子,在江湖中的呼声虽然没有李逸风高,但“铁胆义丐”史云龙的名头也不可小觑。

但如果有可能,他还真的不想死。

他还年轻,有大好的未来等他去开拓。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对此别无他议,被这青年称为“舵主”的人正是李逸风。

自上月以来,本来已经鲜少有大动作的僵尸帮突又气势汹汹,短短半月之间挥师北上,所过之各门各派无不经历灭门浩劫,并且,踏入洛阳城后第一天就挑了丐帮洛阳分舵。晓是丐帮知情在先转移得快,不过也因此,李逸风本来打算近期举行的婚礼也因此事顺延了下来――毕竟在性命都危在旦夕的时候,谁还能有心去管什么白头喜事?

以自己曾经与僵尸帮当场对阵为借口,亲自调兵遣将、亲赴前线。今日之战,李逸风也与部下一样,存了城亡人亡的信念,听得同归于尽的最后安排,也不吃惊。

想了一想,问道:“我们救回来的十五名兄弟到底医治得如何了?”

“根据舵主指示,该用的药物与治疗方式都用了,毫无起色……他们……那些被僵尸帮歹人害了的弟兄们还是痴痴颠颠,见人就咬。”

这究竟是怎么样一种歹毒的魔力?朋友变成了敌人,亲人变成了魔鬼,使得正义勇者执刀的手在杀敌时不停颤抖。

“那就只有杀了……”叹了一口气,说起“杀”这个字的时候,不容置疑的凌厉语气使空气里泛起一股悲壮的瑟杀之意。

“可是舵主,他们现在跟废人无异,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们就算是认不得我们了,可也还是我们的兄弟啊!”

史云龙突然激动起来,复杂的感情纠结在他的眉梢眼角,满是不忍。

“他们被僵尸帮下了药,就不再是我们的兄弟了。甚至已经不再是个人,只是一具僵尸,月夜下择人而噬的僵尸。我们这好不容易将僵尸帮大部分敌力引来这座城,就算不能一举歼灭,也当可使他们元气大伤。如果这些在城里的僵尸到时候听从了驱魂使的号令,从内部破坏我们的防备,那么,到时候死不得其所的就是我们!不,也许有比死更可怕的事,就是――我们也被炼制成‘僵尸’供人驱使。”

李逸风低声斥责了属下的妇人之仁。

他亲眼见识过那药的厉害。

他手上也沾了自己视若兄弟的丐帮子弟的血。

要亲手杀了自己的人,他的心,焉能不痛?

可是这笔血债,却是一定得向制造出这么多凶残血案的首领讨回来的。

所以他不能输。

更何况,他也得到了“朋友”的力助。

何晚亭到最后终于亲口告之他解毒之方,凭他在疗伤中硬撑着不昏迷的记忆,何晚亭所口述的药物也的确跟那疗伤中使用到的绝无偏差。

这为本来毫无可能的背城一战取得了一个转机――至少他认为是转机――那就是信心。

无人可解的碎心箭在他身上解了,这对无数听到“僵尸帮”名头就闻风丧胆的中原武林人而言,他就是一面活着的旗帜。

所以,他才能重新组织起这一的正面迎击战。

然而,在这关头却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纰漏――与他同样是在抗敌中中了毒的弟兄们,在使用了何晚亭留下的药方后竟然无效。

那药真的是魔物?

何晚亭曾经说过,在最后的关头要用意志来抵抗药中的苗蛊,可是却没有人能抵抗到最后。

只是,那微薄的信心建立基础就算真的无效,他也不敢点破。

生怕军心涣散。

为何奇迹只在他一人身上产生?

何晚亭是不是还保留了什么?

可惜,那场惺惺相惜的荷亭晚叙中,他只多留了他一月,一月之后,那个人悄然而去,不知所踪,徒留给他的惆怅与莫名的感伤。

不过,不能去想他的。

他记起来了,那天在丐帮与官府发生冲突的时候,他的形迹可疑,那一串似梵唱的靡靡之音,救了他一命。

碎心箭……唯一能解碎心箭的解药……那顶官轿……那些面目僵板却武功奇高的衙役……危急关头,以音控指挥那僵死奇兵的何晚亭……

这一切连成一体,导向一个令人惊骇的线索。

从他离去后,他每一天都把他的行迹回忆个数遍,点滴无漏。这才骇然发现了这看似无头绪的种种事件之间的关联。

只是李逸风却从来不跟别人说起。

他的身份值得怀疑,他的举动也难辨敌友。

比起这一切更叫李逸风糟心的,是自他离去后,有一种不自觉的思念在渐渐蔓延。

这淡淡的情意挥之不去、如丝如缕,可却是强风也吹不断的坚韧。

那人可真是荷精的化身?

那一场相逢于夏季的惊艳,离别于秋季的凋零。

他如荷,亭亭长在他的心间;荷谢了,秋塘里挖掘出莲藕。

藕断,丝连。

何晚亭,这个神秘出现在中原的异族人,到底是敌?是友?

他一厢情愿地想把他纳为朋友,也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让他把自己当作朋友,可是却没想过他会来场不辞而别,把他的信任与依赖毫不留迹地抹去。

若他真的是敌,那他下的这一招伏子可真厉害。

让他箭在弦上,势如骑虎。

若他是友,那么,他已经秘密传讯寻他多日,为何还不见他亲来解救众武林人士于危难之中呢?

如果有可能,真想见他,把一切都问个明白。

不,也许到真的见了他的时候,只要他微一皱眉表示不高兴,自己又会下意识地见风使舵,把一切疑虑压在心底,竭尽全力讨佳人欢心了吧。

李逸风啊李逸风!

人家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过的这叫什么关啊?

至少别人把温柔乡当英雄冢还留个千古风流名,你却当真要分桃断袖遗笑万年也在所不惜么?

“舵主教训得是……不过是否可多缓些时日,也许,他……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救。”

史云龙领命,但多少仍是不忍,想尽办法多延缓得一刻是一刻。

“也罢……请悬壶亭的叶神医再尽力而为,料想僵尸帮也不会这么快就攻城。”

怔了一晌,李逸风终究也叹了口气,无法痛下杀手――也许那直至现在还隐在暗的驱魂使想要看到的,就是同道中人自相残杀、悲痛欲绝这样一种场景。

“不行,在这种时候一定要当机立断,不可迟缓!”

斩钉截铁地训斥声自门口传来,来人身法好快,几个起落之间就已经逼近了主屋,铁一般黝黑的面孔上尽是绝然。

执法如山的执法堂堂主严格!

“师傅……”

当断不断,后患无穷。

这也是严格教过他的安生立命之道。

李逸风嚅嗫了半晌,终究应了一个“是”字,取过自己须臾不离身的兵器。

浓浓的血腥,拉开了夜战的序幕。

“你不快活?”

李逸风净了几手,还是觉得手上沾染的血腥气洗不去,无奈之下只好上屋顶举壶畅饮,让自然之风将那腥臭黏稠的气味带走,一边想着自己无穷无尽般的心事。

从高空掠过的风一刻不停地吹着,整个人都像是要消溶在风中的自由。

李逸风喜欢高的原因在此。

瓦檐上轻轻一响,身边来去不停留的风被人挡住了,段于成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一同仰头望月。

好大一轮圆月,可惜如此美景,却是一个杀戮的夜晚。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啊!”

李逸风猛灌,一大口酒,没来由的狂情豪涌。

“别跟我掉书袋,明知道我读书少!”啐,叫子又不考状元,没事附庸风雅干嘛?段于成用胳膊肘子撞了他一下,想了想,要问的话还是得问出口:“喂!那个……上到帮里来的那个何神医,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你怎么知道?”

照他说,如果连这个一贯粗枝大叶的大老粗都能看得出来,能瞒过的几率那就是没有了。

李逸风苦笑了一下,不再完全否认。

“女人的直觉。”

段于成怔了下,脱口而出的回答却叫李逸风闪神。

“去,你还女人的直觉?你要是女的,我李字倒着写!”

“不是我说的,是……小娥。她发现了,不过你别担心,她没有跟其他人说,只是问过我你那阵子的情况。”

“哈……哈……”

喜欢他又能如何?

选择跟他在一起,自己终究还是无法心安理得――毕竟长久被教养出来的、根蒂固的观念无法改变。

不跟他在一起,那就是牵牵念念无穷无尽的相思缠绵。

他有点恨自己为什么有那样一个爹,又要遇上一个这样的师傅了。

一个让他放纵情热,一个却让他死死地困守于理法。

他有着想飞翔逐风的心情,却没办法有这样一双自由的翅膀。

里外都不是人。

他走进的是自己的困局,可是却逃不出去。

追根究底,不该相遇的人相遇了,注定这场错误要延续下去。

一个“情”字,误尽苍生!

“兄弟,不是我要说你什么,不过天地既然分男女雌雄,阴阳有序,你又何必搅乱它呢?”

“我知道,不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喝闷酒而不是去找他?”

“小娥也对你很好,你不要辜负了她……”

“你怎么说得好像在交待遗言一样?这场仗还没打起来,胜负还未分呢!”

“呸呸,大吉大利!我是说真的……你要好好对她。”

段于成黝黑的面庞,有那么一瞬的温情流露,显得腼腆而苦闷――严小娥是他好友的妻,却与他青梅竹马。

“……”

这里也有一个一样伤情的人,为何多情总被无情苦?

李逸风仰头又是一大口酒,顺手把酒葫芦递给自己过命交情的兄弟。

“若是我……”话说出了口忙又一笑,李逸风把那不吉利的字眼咽下,绽开一个童叟无欺的笑容:“那你照顾好她!”

“去你的!”

段于成粗鲁地骂了一句,劈手夺过酒壶猛灌了两口,伸袖抹了抹嘴,把酒葫芦一抛,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逸风伸手遮住了月光,不看它明媚如水笑靥如,心在纯然的黑暗中放飞,一时间想到刚刚那血腥屠杀的一幕,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心中一阵难过;一时间又想到何晚亭不知下落何方,到底这一切事情与他有没有关系,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从高空掠过的风仍是一刻不停地吹着,渐渐地带来了一股幽远的荷香。

整个人显懒散状态仰躺在屋顶上的李逸风倏然警觉起来,遮住眼睛的手却不敢拿开,心脏狂跳着,一刹那涌到嘴边的竟有千言万语,叫他不知道说哪一句才好。

“你……”

你好吗?

你究竟是谁?

你这阵子到底去了哪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你……”

只说出一个字就像是被噎住似的,李逸风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么没用,明明答案就在眼前,他却根本不想知道。

移开不知道何时沁满了一握热泪的手,尚属朦胧的视线终于瞧见了那人。

何晚亭比起一个月前清减多了,只是那眼角眉梢,桀骜不驯的狂味儿愈显。

“跟我走。”

这已是一座危城,倘若城倾,从中消失的两个人也不至于太引人注目罢。

何晚亭脸上有着一种超乎决然的美,伸出的手掌心虚握,像是想牢牢捉住什么就不放开。

“你果然,跟驱魂使他们是一伙的。”

李逸风叹喟,再无疑问。

城墙下已有僵死之兵幢幢绰绰的影,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

该来的,已然来了。

要选择的,却仍不知何去何从。

李逸风细细地打量着一个多月不见的何晚亭,清冷如水的月光下,一向冷漠的人却仿佛在燃烧般明艳。

与他在一起时,来去不定如风的李逸风也觉得自己像在燃烧,满涨在心头的,是一种绝望的、死心塌地般的情感。面对他时,什么道德、名望、责任、义务,统统都是毫无意义的枷锁,他曾经几度都欲放弃这些,展开自己的双翼自由的飞。

然而――可是然而,他伸出了手,看着手掌似乎仍残留着暗红色的不祥污秽,空气中隐隐又浮起一股腥臭黏稠的血腥味儿,本来欲交握在一起的手,突然错开了数寸,手腕一翻,一招小擒拿手制住对方的脉门。

李逸风沉声喝道:“叫他们停止攻城!”

何晚亭在全然没有提防的情形下被他拿了个正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怒气的血红。

果然到最后还是不成么?

今日若不能共生,必要选择同死?

底下也已经有人发现了僵尸兵的大举攻城,警戒的号角撕裂之前的静寂,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响起后,惨烈的呼喝声不绝于耳。

李逸风向下一看,脸色也变了。

率先攻城的人,却是他也认得的――那便是先前被僵尸帮掌控的丐帮弟子,这驱魂使擅用人心攻战果然不假,这计策虽然恶毒,却绝对有效。

这,不仅仅是一场敌我双方的战斗,更是一场源出于心的较量。

正义的勇者们真能舍下昔日的情义么?

他,李逸风,真的能无视何晚亭近乎最后的要求么?

“叫他们住手!我誓与此城同存亡!”

因为发现情况紧急而燃烧起的火把映红了天际――不,正确的说法,是映红了所有人的眼,导致眼中所看出去的一切都是通红而扭曲,李逸风把剑架在何晚亭的脖子上,沉声喝道。

“你威胁我?”

中原人,果然个个都是这样忘恩负义,负情薄幸的么?

冷森森的剑气带来冰冻般的寒意,寒彻心肺,何晚亭先时因为他不肯跟自己走反而暗算自己的怒意却冷却了下来。

“我本来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怀疑你,你背叛了我的信任。”

那是一只伏蜇在自己心里的魔胎,一旦得知他的孵化,就势必要下手斩除。

李逸风听着底下不断传来的刀子砍入血肉、令人毛骨悚然的切割声,以及惨痛的呼号呻吟――沿城墙匍匐而上的僵尸们与守城的子弟们激烈交战,一时还攻不进来,可是却没有一人退缩,层层叠叠的尸体在城墙下堆积如山,后面的就踩着这些尸体而上。

这一切,仿佛将那一场地狱场景又拉回人间。

僵尸帮,驱魂使,那谁也捉不住的魔头,是不是也一如仙子般美丽,所以才叫所有人都不忍心将他与这些魔障联系起来?

“我会这么做的原因,以后我会向你慢慢解释,现在跟我走!”

只为情之一字,他竟然能忍下气,放下高傲,只求眼前这男子尽早从这里脱身而去。

“如果你有解释,现在说!要不就制止他们别再攻城!”

一方是化身为魔的帮众,一方是奋力杀敌的友人,很难分说谁对谁错,在找不到正主儿的情况下,大伙这一番厮杀只是枉然。

那正主儿……李逸风苦笑,都到这份上了,自己还在为他辩解么?

剑跟着迫近一步,在那雪白的颈上划出血痕,“先制止他们攻城!”他曾经亲耳听到过,何晚亭确是能精通声控僵尸帮帮众的梵语。

“五蕴皆空,度苦厄。诸法空相,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无受想行识,无意识界,无无明,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正自在城关的最高层僵持不下,何晚亭既不辩解他的行为,亦不还手,愤然的瞳一径瞪向李逸风,摆明了就算我做得到可就是不做你奈我何?

这当口那人发起执拗脾气来,李逸风又急又怒,可是那剑却再也刺不下一分,就在此时,一道清妙的梵唱忽远忽近地响起,在这一片厮杀声中竟没有丝毫受到玷污与影响,清越如同天籁,梵音入耳,直叫人想不由目主地膜顶礼拜。

可是这如同天籁般的佛唱确是催命而来的,当他唱到“无眼耳鼻舌身意”时,凌空飞渡而来,一个照面,顿时叫城下死守城关的两名弟子痴痴迷迷,只一见之下连魂儿也被他摄了去,手脚仿佛跟他的眼睛有了无形的联机,本来死抵大门不放的手脚却取下了门石,“吱吱嘎嘎”的门轴转动声像是开启了一扇通向地狱幽冥的门户。

好一个“无眼耳鼻舌身意”!此人必是擅用摄魂之术,兼之利用自己勾人的美色,在观者主控精神的神志一弱时便取而代之。城关失守,本来还在外墙匍匐爬行,不得其门而入的僵尸们顿时蜂拥而入,在他唱到“无有恐怖”时,那些无痛无觉的僵死奇兵们已经侵入了固若金汤的城池的每一个角落。

“他到底是什么人?”

目光如风,李逸风一眼扫过去后,就已经发现那淡黄色衫子的驱魂使竟与何晚亭长得有八分相似。不同的是他眉目间不若何晚亭一般自有一股清濯之气,反而在眉眼的笑意盈盈间媚意横生,那种微妙的、带着清心寡欲式的清冷与浑然天成的媚气打乱在一起,形成一种致命的吸引。

若说何晚亭是因为高洁之美而让人不敢碰触的神祗,那么他就是带了来自地狱般的魔性魅力的邪神。在他出现之后,那一批批被奴役了的僵尸们喉头发出“谑谑”的怪叫声,让出了一条路,他就带着那圣洁而又有微妙诱惑力的笑容,缓缓地走上布满人类断肢残体的血腥之路。

那绝对不是人!

那是魔!

或者说,是堕入魔道的神祗!

那一幅血腥而残酷的场景竟然美得叫人毛骨悚然,望着仿佛独揽了月之光华的男子,所有人心头都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是你……什么人?”

晓是眼前有一个不输那人的复制品存在,但何晚亭何曾有过这般妩媚动人的风致?李逸风仍是难免心头恍惚了一阵,这才醒过来,他们这般相似的容貌必定有着相当的关联。

回头看去,在驱魂使出现的时候,远远地,在离城近十丈的密林里,有一乘官轿的轮廓隐现,若不是他们此刻就在全城的最高点,料也不能发现那隐匿在林中的一角轿帷。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再不走,就势必是两败俱伤,同是沦入官府的诡计!”

何晚亭顿足,因此刻忧心忡忡,刚刚还在使小性的怒气不知道跑哪去了。

“官府?我们现在可是在为官府办事耶!”

每每都带来不祥感觉的官轿又出现了……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与官府借城意外很爽利地就借了,那些官儿们也说难得武林人士为民除害什么什么的,可为什么何晚亭这么笃定地说是有阴谋呢?

那一瞬间,李逸风似乎捉住了一个很模糊的想法,但那实在太模糊了,存这一片混乱之际,也容不得他冷静下来仔细想清楚。

眼见城下危急,自己师傅正与一面目僵硬的高手过招,行动间略见吃力,不暇思索就要一扑而下。

不料,却在半空中给人兜住了。

行动倏来倏去有如鬼魅般的男子将他拦截在城墙上,笑吟吟立在面前的,却是人人为之失魂丧胆的驱魂使。

“我道上从我手下逃脱的是谁,原来是这么一只小鬼啊!”

那瞧不出年岁的美男子掩嘴嗤笑,一双凤目却斜睨着在他身后的何晚亭。

“爹……”

何晚亭垂下了头,瞧起来被这人捉了个正着甚是心虚。

“你越来越有出息了。”

他笑,腥红的嘴角勾起,如血色月光乍现,妖异的芒起自他血色的瞳。

那驱魂使竟然是何晚亭的至亲之人?

听到何晚亭对那人的敬称之后,李逸风一时间倒捉摸不准他们这对父子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了。

“爹,你醒一醒,就算你这么做,阿娘的人也是回不来了。外公根本就不可能把她的尸体还我们的,他只是要利用我们去做一件又一件的事,你还不明白吗?”

何晚亭鼓足了勇气。站到李逸风身旁,惶急而又无奈地说道。

“就算是这样,我何灵柩也不可能看着阿玉独自沉入那阴暗之的,我要陪她。这些汉人,只要阻止了我,也都得陪着去死。”

一根光洁却代表了死亡的手指伸了出来,淡淡的笑浮上他秀美的面庞,当年,佛做拈微笑时,也不过如此罢?

可惜,此人却没有佛的慈悲心肠,拈所指之,却是片片血。

那一笑,似乎带着妖异的魔力,李逸风眼睛就像是跟那驱魂使的眼睛串上了看不见的线,虽然是眼睁睁地看着那要命的手指到达了眼前,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挪不开脚,仿佛底下有两只小鬼拖住他的脚似的。

“叮――”

电光火石间,却是何晚亭出手化去了这追魂夺命的一指,同时也阻去了李逸风的视线,让他神智为之一清,这才明白自己不自不觉间中了人家摄魂大法的道儿,不由得羞愧难当。

“亭儿,退下!不然下一招可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即便是对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什么温情可言,冷冽而清越的声音,仿佛无机质的冰凌相击撞。

何晚亭不由自主地退下了,嘴角带血,面如死灰,不再语言。

“你连你的儿子也可以杀?”

李逸风只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是我儿子,他是鬼胎。”

那何灵枢却多少对这从自己手底下逃脱的青年有点另眼相看,妩然一笑,淡淡地答道。

“鬼胎?”

李逸风心中一凛,他曾听说过这“鬼胎”的来历,即怀孕妇人有身二十八周后,虽未到临盆,但腹中胎儿己然成型,此时若孕妇人身死,直接剖开死人的肚子便可取出成活的婴儿。因孩子是自死尸身上分娩的,谓之鬼胎。传言乃极不祥之人,是父系宗族皆不认可的怪物。

没想到这看似极高贵清冷的何晚亭的来历竟然是这样一个父母宗族皆不认的“鬼胎”,李逸风一怔,看向咬唇不语的他。

“意外?呵,他是夺了他娘的性命活下来的人,注定这一辈子无父运、母运、妻运,他只有他自己。”

那一看便知是他生父的人笑着,与其说是在倾诉自己血亲之子的命运,不如说是揶揄自己的仇人。

“……”

就算是这样,在淤泥里长大的小孩也仍是渴望着远离脚底下的污糟,成长为一个能被人尊重的人吧?这没尽过为人父责任的人,凭什么一出现就这样大言不惭地抹杀他的存在?

难怪会形成何晚亭那种明明看似远着人,可是只要有人真诚地愿意接近他,立刻就沦陷的性格。

李逸风没来由地一阵心疼,一阵心虚。

“轰――!”

惊天的爆炸声自城中传来,巨大的声响令城墙也一阵抖动。

却是一名义士再也招架不住这些僵死奇兵的攻击,引爆了城中的一火药,与身同殉。

“你们竟然在城里埋了火药?”

何灵柩的脸色微微变了,若已是这样“民不畏死”,他那些砍不死也不怕痛的僵尸们恐怕就不能发挥优势了,毕竟炸成尸骨无全的尸块对他来说一无用。他要的是活人,意志薄弱的活生生的人。

“爹……”

正想再进言这样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

这的起源不是发自城内,而是城外,驾着火箭炮车的官兵们不知何时已在十丈开外形成包围圈,飞掠而出的炮弹落地炸裂开时,引发了城内埋藏在民居内的火药连环爆炸,声势惊人。

“官府除了邀功之外,还想把我们这些武林人士也一举歼灭!”

李逸风终于明白了开头看见官轿埋伏时,心中隐约掠过的念头为何了。

难怪这的御史大人会不计前嫌与他们合作得这么顺利,根本就是打好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枉他们这些武林人士自以为是为民除害,为官府也做了一件好事,可是现在的朝廷根本就不想让任何一派武林势力壮大起来,睡榻之旁岂容他人安枕!

他们算计错了,僵尸帮也白白给利用了一把,可恨的是,他们为官府卖命,却在背后被官府给卖了!

思及此,李逸风几乎没咬碎银牙,后悔没更早一点发现这个阴谋,听从何晚亭的话,向师傅进谏,带领自己的人早早离开。

“轰隆――”

又是一记炮火,火光冲天,这摇摇欲坠的危城险象环生,任你武功通天也无法扭转乾坤,在混乱中只见人类的肢体四散飞裂。

“啧,真麻烦!”脚下厚达盈尺的青砖也裂开了,何灵柩皱了皱眉,不再顾及帮众的死活――反正那也只是一群被拿来利用的无知无觉生物――轻轻巧巧的一个纵身,借着夜色掩护向密林里的那顶官轿挺进。

他到此时仍未忘记要取回自己妻子的尸身,瞧来那顶屡屡带来不祥预感的官轿果然是一口掩藏着不幸的棺木,隔着老远都让人几乎能闻嗅到自内里散发出的腐臭气息――只有放置到腐化了的尸身才会散发出这么浓郁的气味,那御史大人也能忍耐得下。

“休想逃!”

几乎是直觉地,李逸风追了过去,追过去才觉得后悔,虽然一刻之前他们最大的敌人是这人,但现在形势已经逆转。

“你来得也好,我可没把握一个人对付岳父大人。”

见他追来,何灵枢只是轻笑着,却没有躲。

在李逸风已经暗叫不妙时,一道如圣谕梵音的咒语自他唇中冒出来。

李逸风只觉面上一凉,他的袖子自自己面前拂过,带着淡淡的香气,脑子一阵模糊,然后四肢就不听使唤了。

“李逸风!”

何晚亭见状大惊,当下强行逆转正在疗伤的护体真气,奋起直追那受人控制后、如流星一般投向那蓝色轿帷的李逸风。作为隐秘兵器的软鞭自腰间弹出,终于在他的手将触及蓝紫色的轿帷前将人截住了。

“你也想对抗我吗?”何灵柩的雪白的脸在月色下映着蓝得诡异的轿帘,说不出的阴森。

若不是这官轿布满了针对他而设的迷迭香,他也不至于为爱妻被掘的尸身而受命于人将近一年。

身边虽然有众多可供驱使的僵尸兵,可是因为多是用药蛊控制的,那香同样也是他们的克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中过噬心箭却又能安然逃脱的人,当可达成他的愿望――解救他心爱的妻被困轿中的遗体。

在何灵枢的心目中,除了他温柔可人的妻外,汉人没一个好东西,那卑鄙狠毒的岳父甚至为了让他臣服就强占了他的身子并逼迫着他对自己下了咒毒,致使他永远无法亲身抗拒来自于他的压迫。思及这一耻辱,对一出世就害死了自己妻子,身上还流着那人四分之一血统的何晚亭就没什么好感了。

“让开。”

只一招间,就让正在逆运真气的儿子伤上加伤,踉跄着后退,顿失阻挡的李逸风在他犹如吟唱般的指令下继续向轿内闯。

“灵枢,知道自己对付不了我,也用不着找人来送死啊。”

阴柔的风自轿内吹出,轿前的卷帘犹如有一只无形的手挽起一般,现出轿中内容。

并排挤在座上的,是一位焦须白面,文士打扮的官员;以及他手中掌控的、一具脸色青灰,明显是用上好毒物镇住的女尸。

“你……”

没想到在炮火攻城的当口,他竟然没到军中指挥,反而在这边守株待兔地等自己送上门来,何灵枢的脸色先是涨得通红,继而惨白。

“你以为我会独自留下玉儿,让你有隙可乘么?”

那御史大人微笑,看着何灵柩的目光温和,可是却让人有一种从骨头里痒起来的违和感,就连驱魂使何灵柩都不敢轻易与他过招,却更急地催动一时不察受他摄魂大法迷惑的李逸风向前急攻。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喃喃诵念的佛谒,大约是他半生的写照,何灵柩目光似凄迷似无助,一手搭上李逸风的肩头,将一股奇异的内力输入,推他向前。此时受控的李逸风却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诵念,面上同做悲凄之色,手下凌厉,指甲触及已揭起得轿帷后方,嗤嗤冒出青烟。

那无物可阻的空间,里面的空气也异常凝重似的,明明没有任何物体阻拦,李逸风竟然再也攻不进去。

眼见得他再不知收手,那无色无嗅的毒上侵恐怕整只手都要废了,何晚亭强撑着站了起来,一口咬破自己的舌喷出一口红得色极鲜艳的血,这才能吐气开口,大喝道:“爱无怖!”

这一句犹如醍醐灌顶,一言惊醒梦中人。

这对父子都擅用梵语去控制别人的情绪,佛教谒语本就有一种神秘的感化力量,那曼声吟哦的佛诣也许真有一种不可抵抗的神力,尤其听在心神受控的人耳里,无异于天语沦音。

本已心智全然受他人控制,与何灵柩同戚同悲的李逸风幡然醒悟,从别人的凄情哀伤中挣脱出来,一个翻身飞窜了出去,后足一踢,将本没料想他此时竟然能藉由何晚亭的帮助脱困的何灵柩踢入了轿中,滋滋青烟响起,若蓝若紫的火光由内而外地炸裂开来,一阵焦臭几乎没呛毙了人的呼吸。

“爹!外公!”

惊觉那轿中另有古怪,绝不可乱闯,何晚亭惊呼着欲抢上前,但早被发现那轿里毒雾弥漫的李逸风牢牢抱住,眼睁睁地看着那轿子在一阵剧烈的挣扎抖动后,同轿中所有一起化为无形。

一对纠缠不清的翁婿,连同那可怖的女尸,竟然就像是从来没有在这里存在过似的,连形骸都不剩地消融了个干干净净。

“你杀了他……”

对这一结果始料未及的何晚亭怔怔地看着只余一地焦黑为刚才的事件做明证的空地,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如何自。

尽管那两个与自己流着相同血缘之人在世时从来没有对他多加关注,但毕竟是自己至亲的亲人,他们之间的纠葛错乱从何而起,不得而知,可是没有选择地作为儿子、外孙的自己,从懂事之时起一直的努力就是让他们关注并认同自己。

现在他们两个人,包括早已逝去的母亲都灰飞烟灭了,除却亲情的完全丧失外、顿失多年来努力目标的感觉让他无法适从。

“这一切都是官府的诡计,先通知师傅他们离开!”也因刚刚的可怖情形给惊吓住,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李逸风先想起的是自己的使命,赶紧扬手发了一枚信号烟升上半空,这才注意到何晚亭哀痛的神情。

“何……晚亭,我不是故意……”

尽管,他们也许可以算是死有余辜,可是作为亲人,再恶质的人也是血肉关联的至亲啊!

道歉反悔是说不出口,可小小的内疚因看到他颊上流淌着透明的泪而翻腾扩大。

李逸风想不出自己应该给他什么补偿,只能怔怔地看着缓缓跪倒在血色月光下、无声哭泣的人。

明明只是暮秋,可一阵一阵的凉风吹过,似乎把寒冷的冬提前带到了人间,把人的心都凉得透透的。

7、判与叛

“你说什么?他自己都已经招认了噬心箭的毒是他研制并提供给御史和那何灵枢的,你竟然要包庇这样一个武林败类?”

洛阳,乞丐分舵。

贯以严肃著称的严格严长老暴跳如雷,若不是眼前这个弟子又立了一大功,已是声望无人能及的帮主接班人,他实在想把这不肖弟子一掌打死。

堂上还祭奠着这么多在僵尸帮一役中不幸死去的子弟,甚至连前任帮主都在灭城之战中丧生,自重重劫难中恢复生气的新一代丐帮弟子很是应该手刃仇人,重振声气,告慰诸英烈的在天之灵。

“师傅,若不是他示警,我们谁都活不下来。”

当时的情形他最清楚,虽然说何晚亭本只是出于私心,一而再地想救自己,可是也由此救了无数险些儿被火炮轰死在城里的正道人士,逃离那场官府的阴谋后,李逸风想起当时危急,到现在还捏着冷汗。

“妖孽就是妖孽!若不是他,哪有这场浩劫?”

提起一切祸端的根源,严长老还是气不打一来。

而且近来由于把这人囚禁在帮中,风言风语又渐有入耳。

自己这得意弟子一再推迟圆房,据说也与那人有关。

再说,僵尸帮破洛阳分舵的时机就挑得这么巧,偏在他们成亲的那一天,要说是无意之为,恐怕也很难叫人信服。

啐!男人就应该长得像个男人的样子,这般勾人的美貌,看去就是个祸种魔胎!

“还是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你与那妖孽做下了苟且之事?”

一向刚正不阿的严长老说起这闲风入耳,饶是他已经老脸老皮,脸上也不禁红了一下,放低了声音。

“师傅,他两救我性命,且于我帮实有大恩,此人不能杀!若师傅想让弟子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说忘恩负义,弟子……弟子也唯有陪他一死以明其志!”

从那天之后,心里一直很乱。

不,应该说,自见到他那日起,心便乱了。

记得那天之后他说的话:“父仇不共戴天!”一心求死的绝决。

知道从那之后想与他携手并肩此生无望,也知道这样纠缠不清的情感迟早会惹出大祸来,可是却仍情不自禁地爱火焚燃,就算……就算是强行把一心求死的他留于世上,就算今后要日日思念却不得相见,也一定要这样做,不然情愿共死不复求生念。

“你!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被他这般坚定的意志吓了一跳,严格赶紧推窗四下张望,以确定他们师徒的谈话无人窃听,气势却不由得馁了下来。

本以为对这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晓以大义,他能干脆地放弃坚持,一了百了地斩断暧昧情丝,杜绝那些风言风语。却不料逼出了他的真情流露,知徒莫若师,怎不叫他吃惊也难。

“师傅,忤逆师傅是弟子不孝!可是请师傅念在此人的确有功有过的份上,让他将功过相抵。”

现在人是自己带回来的,从那天之后何晚亭就一直在万念俱灰的状态下了无生意,外面全是想置他于死地的人,若没有个德高望重的武林尊长站出来帮他说话,就真的死定了!

虽然他已经起了带他出逃的念头,可是依何晚亭的性子,要叫他一生一世都在江湖人的追杀中藏头露尾地过日子,那岂不是比杀了他更难过?

李逸风心里只打着怎么样才能让他更好的念头,全然没有注意到师傅骤然苍老下来的面容。

“好吧,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不再跟那妖孽见面,还有,给小娥幸福。”

心念百转,终是软向了弟子这一面,严长老疲惫地抹了一下脸,答应了弟子的要求。

“这……是,师傅。”

无论如何,就算今生今世永不相见,但知道他活着的消息,就已经足让人欣慰了。

李逸风同师傅击掌为誓,在喜忧掺半的情绪下,没有注意到师傅那般凝重的委托,恍如交待遗言的语气。

半个月后。

终于自那场浩劫中勉强恢复一点元气的武林人士召开了公判大会。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一切阴谋的背后主使不是别人,正是生性多疑、高坐庙堂的大明天子,可是有谁敢动这个念头去清查这笔血债?

――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想造反!

这一口怨气,自然还是得找个发泄的渠道的。

而当天参与那场破城之战的武林人士有不少人目睹了出现在当场的驱魂使――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那个人长得跟曾经在“赛孟尝”王国宽府上出现过的神医何晚亭堪称绝似。

长得这般相似,就算不是本人,也当是血缘至亲,父债子偿也是天经地义。

当下集中在君山下的群雄们群情激奋,只盼丐帮交出这一元凶来,好狠狠地发泄心中的怒火――当然,他们早就忘了在不久之前,自己还曾经因为惧怕“僵尸帮”而苦求何晚亭赠赐解药的事实。

而曾经家族或是同门中有身受其害的,更是恨不得从他身上撕咬下几块肉来,生怕轮不到自己复仇的机会就让别人杀了。

可是,在这样一个群雄聚集、众志成城的集会上,早该到场的主会者却叫众人都失望了。

几天之内就老了十年,居然是被别人掺扶着出场的丐帮执法堂长老严格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的消息,那就是:本来交由丐帮看守的何晚亭逃逸了,至今丐帮仍未找到他的下落。而此人本非中原之人,若他有心逃逸,苗疆塞北,恐怕也难寻踪迹。

众人哗然,然而却没有人敢置疑这一消息的准确性:因为说出这话来的人是丐帮的长老严格,一言九鼎、绝无虚言的严格!

你可以不相信你的父母兄弟朋友,甚至你可以不相信你自己,但你绝对不能不相信严格长老说出来的话!

这几乎也是江湖中人的共识。

更何况,严长老也没有要为无亲无故、同是本帮派大敌的仇人说话的必要。

场面当场失控,有主张立刻外出缉凶的,有提议到丐帮关押犯人之寻找线索的,有建议发放武林帖广告天下的,当然,更有不少原本就看不惯丐帮这几年来渐渐傲大的帮派,将矛头直指看守不力的丐帮中人。

一片纷乱中,颤巍巍立于台上的严格似乎早知场面会如此,向共同主持此大会的少林、武当、崆峒等七大派掌门人施一礼,拧身一错,竟然面南向着议事堂上的大柱直撞而去,当场触柱而亡!

这一下,本来还议论纷纷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性烈的严格长老当场触柱而死,丐帮自帮主史云龙以身殉义外,最德高望重的长老也因此身亡,天下悠悠众口堵住了。

影响中原武林将近一年的僵尸帮事件,就此落下帷幕。

尽管仍有不少寻仇者没有放弃希望,然而天地之大,要自茫茫人海中找出一个人来又谈何容易?

此事作为武林的众多悬案之一,许久之后也不了了之了。

8、誓约

洛水河畔。

已经枯焉的荷丛只余秃杆立于水面,说不出的凄清与荒凉。

何晚亭凝目望着在不远努力伐木,看起来是要在此构建房屋的人的背影,默默出神。

自李逸风问:“如果要找一能留住你,也许是一辈子也不思离去的地方,你会选择何?”时,他选择了他们一夜相依的洛水河畔,然后,第二天那人就带着他离开了丐帮,到此建居。

荒凉的水湾虽然靠近城镇,但地形隐蔽,鲜为人知,甚至连渔民都不会找到这里来。是一符合隐匿的好去,也方便别人的就近监视。

那个人是打算把自己囚在这里软禁起来么?

要他不问世事,不出江湖在这里呆的长长久久,久到所有人都忘了“僵尸帮”的存在么?

何晚亭咬紧了唇,强忍着不让自己把疑问问出口。

“好了,晚亭,今后你就在这里住下,食物什么的我会派人送来,也不会叫别的人找到你,惊扰你的安宁。”

三天之后,终于在近水的小池边建起一栋简易木屋的李逸风走到他的面前,欲言又止,终是一笑,把这形同囚禁的计划说出。

“你想把我关多久?”

何晚亭轻轻呼一口气,陡然也觉得自己的心境苍老。

经历了这许许多多的事,人怎能不老呢?

是不是应该学着出家的和尚,伴一卷佛经,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我不知道,但请你不要出去,好吗?”

师傅应该是想办法摆平了武林会上的群侠了吧!接下来只要何晚亭不被别人找到,这个秘密就永远的埋藏下去,直到大家都忘了的那一天。

李逸风看着双眉一竖、做无畏状的人,叹了一口气,忽视他小小的抗争伸手将他的手合在掌心。

“至少请你等到这对玉重圆之前,不要离开这里,好吗?”

他自腰畔取出一枚浑圆碧绿的玉,从中一挟,看那上面的鸾凤祥龙分作两段,依依相望。

将其中的一半塞到不愿接过手的何晚亭怀里细心藏好了,另一半自己小心系回腰上。

这本是他娘的遗物,说了将来要送未来儿媳妇的,可惜,所爱非寻常女子,注定此生颠沛流离的命运。

“你要我在这里等你?”

何晚亭看向李逸风的眼神复杂。

他爱这男子一事,已是毋庸置疑,不管他自己再怎么否认,也不可能忽视心之所系。可同时,也知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在还没能理清情绪之前,两人分开一段时间也许也是一种理智的做法。

等,要等多少年?

会不会自己一人在此孤独终老,而那人却在外娇妻美妾,子孙满堂?

“是,若你肯留在这里,在这里等我,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李逸风承认自己很卑鄙。

知道有形的任何监禁都困不住他,所以在明知那人对自己的情意下,用无形的感情枷锁将他囚于此,李逸风说出肯答应他一个要求的誓言也并非做戏,实是盼自己还能更多地给他一点补偿。

“好,那我要你答应我:此生绝不娶妻!”

还记得当时听到他已将成亲之事给自己带来的伤痛,拉不下薄面说要他尽早回到这里来陪自己的何晚亭退而求其。

反正这也是一个让他头痛的难题,出的题目越难,越叫他不能忘记自己也好。

李逸风凝视扬起眉梢、娇纵任性的人儿,思及他此要求的来由,只好苦笑,缓缓竖起右掌,与他盟誓。

“啪――”

“啪――”

“啪――”

三掌击过,誓约成立,永无反悔。

李逸风再地看他一眼,仿佛不止是要把他看在眼里,还要铭刻在心间。

来之前与师傅先盟誓了,今生不再与他相见。

若何晚亭发现自己以感情把他羁绊在这里,终究只是一个骗人的幌子,不知道他会不会改变今日之誓。

伸手攥紧与他出自同源的半片玉,李逸风在心底发誓若有朝一日自己先他而去,也必要叫自己的传人将此佩带来,放他自由。

重重地闭上眼,不再看那生长于心头亭亭如荷的人,李逸风走出了那情思牵缠的双瞳,走出了那方留不住枯荷听雨的河畔,不再回头。

何晚亭注视着他的背影,很久,很久……

久到河畔的荷开了一季又一季。

听说,那人因师傅为此而死,自愧有负师恩,也无法带给师姐幸福,最后把自己未过门的妻交给了他的青梅竹马段于成。

听说,他再未动娶妻之念,本来唾手可得的帮主之位也让给了别人,自己继承师傅衣钵,做了丐帮的布衣长老,风行神丐之名响彻大江南北。

听说,他最后曾语此生最爱之事便是雨夜听荷,虽然风雅得不像乞丐应做的,但污糟的叫子与高洁荷相伴,才算是荷“出淤泥而不染”的最佳诠注。

听说,一切只是听说。

又是夏至,洛水河畔的荷挤挤攘攘地开了半个河湾。

粉红的,粉白的,寂寞的热闹着。

荷畔亭亭如荷的人早放下了芥蒂,期盼有一个笑言不让荷寂寞的人相伴。可是,他所等待那人却从未踏足此地,一年又一年地让枯荷听雨,直至残梗经霜。

一晃二十六载光阴匆匆而过,他的弟子带来了个受重伤的情人和他的确切消息时,却是一他在某出行完成任务,为救突然窜出来的孩子而意外身亡后的第五个年头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何晚亭握着被摩挲得润绿光滑的半片玉,怔立于又熙熙攘攘开了一畔的荷池边,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痴情的等待大哭三声还是大笑三声。

他的传人甚至连另半片玉也找不到了,那玉自破碎之日起便已永远无再团圆的一天。

为什么被留下来的人,还残存着二十多年前的记忆,痴痴念念,魔障丛生?

早知会是这样的结局的,因为爱那人,懂那人。

他来去如风,如风般清逸。正直、刚毅、偶做玩世不恭之举却明白自己到底该取舍的是什么。

不是这样的他,他绝对不可能爱上。

可是,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他,所以他们只能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有缘无份吗?

正如他们第一见面时,他对他吟的那首诗,“留得枯荷听雨声”。

留得枯荷,所以他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人。

风过,吹乱一池春水,水中的荷也为之折舞,却留不住,风的痕迹……

下卷・燕燕于飞

1、前尘

黑山白水,白水涯无极门重地。

密室内一灯如豆,两个凑近在一起的脑袋正在窃窃私语,其中手捧大批宗卷的一个老者不屑道:“这就是你找回来的二十六年前武林公案的资料啊?啧啧啧,一点也不好玩,我看你那师傅真是冥顽不灵到了极点!居然就这样让我的小何白白虚度二十余春!”

本来想找出自己目前欲追求之人的前任情人的资料,可恨居然一点香艳刺激的故事都没有,前无极教教主燕孟然现在开始刻怀疑这份数据是不是某人假造来欺哄他的。

“去!这可是我用了帮主的身份好艰辛才从帮中数据库里查全的尘封往事,能找到这么多就不错了!而且,要不是何老头为我师傅守身如玉,这种好事轮得到你吗?”

这是帮里的绝密资料,被抖落到江湖说不定还会有人借此生事,重翻二十年前的武林公案,对私藏死犯的丐帮不利。

前任丐帮帮主樊易脸臭臭地瞪着那得了便宜还不卖乖的臭老头儿,他担着出卖帮派的罪名,他容易么他?

要不是为了问这老头子要那能让小圆圆快活的密药……可恶,早知道就不应该把何老头送他的!那天也只不过兴致勃发玩得过了点儿,不小心弄伤了他心爱的小圆圆本已不该再受伤的某,紧接着就遭受到了被踢出床去半月不得近身的惩,不过想想,也许最近自己是做得太凶,前一阵子把用来滋润润滑的药都用光了,外面弄来的那种劣质的药物自然比不得何老头的精心密制,早被养刁了的小圆圆对这种事可是很敏感的!

想到心痒,一脸色眯眯样子的樊易忍不住擦了擦口水,这才再度回过神来重新投入眼前的交易。

看这无极教教主现在一脸色气,八成早用了他下山时免费大奉送的药把何老头吃掉了,还不要脸地一脸甜蜜地叫什么小何。拜托,他们俩加起来已经足近百岁的老头子了好不好!更何况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现年四十有四的何老头还比这教主大上这么个三四岁,总之对他们这种双十年华的年轻人来说,两只都是老头子就是了。

“唔,晚亭也该醒了,这个给你,别让人发现你还敢偷偷溜上白水涯来,你现在还是逃离教主职务的通缉犯。”

掂量过了新任情人的旧情人的数据,觉得多少对自己今后开展攻心战还是有所帮助的之后,精于男色之道的原无极门门主燕孟然这才把一个小暗朱色盒子扔了过去,里面的内容不言而明。

“哈哈,哈哈,恩同再造!”

大喜的樊易拿起那盒子就二话不说地返回密道。

说起来他们这对狼狈为奸的无极门新旧两任教主,可真都是令众人头痛的人物。

燕孟然眯起眼睛看他隐没入长的地道里,心早寻思着:什么时候也该透露一下口风让四大护法知道他的下落了!老人家还在情路上艰辛地披荆斩棘的时候,最看不得年轻人卿卿我我。

对了,晚亭也该醒了,作为一个温柔体贴的初夜情人来说,他是很应该待在床上,温情脉脉地注视着他醒来――当然,前提是昨夜终于酒后失身的何晚亭是不是肯让自己活着跟他同睡在一张床上,还有待商榷。

蹑手蹑脚地回到还隐约弥漫着情Se气息的房间,半暗的朦胧光线下,不知道最后到底是昏迷还是终于睡过去的何晚亭尤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侧卧于榻上,粉白的肩在一室幽暗中仿佛发着荧光般的柔顺润泽,这般尤物,实在是叫人我见犹怜。

轻轻揭开被褥,燕孟然小心地查看他昨夜收容了自己的那紧窘细致之,虽然昨天夜里上手时才惊觉他竟是从未经此道而有所保留,仅仅进了一个头进去聊做风流,可仍担心自己天赋异凛、有异于寻常男子的对象到底还是把他伤了。

那初承恩露的地方可怜兮兮地向外微翻着,粉色的嫩肉因磨擦得狠了,微微地带了艳丽的朱红血色,因开口增大而里面仍未遭开拓,形成了外张内敛,象喇叭筒似的奇妙景观。

给这纯然美丽的风景加上了诱惑感的是从内里泄漏出来的一线银白色的黏丝,是他先前注进去的东西,现在因为那开口顿失阻塞,并且合不拢,因而倒流了出来,这淫猥的场景让燕孟然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终于还是无法忍耐,伸出手指来探入那微红的洞穴,将自己的Jing液引出后,就着那点润滑,又一挺身将自己胯下雄起的阳物弄了进去,不过可惜仍是只能进入到昨夜开拓过的部位,还有大半柱身在外直撅撅怒指菊穴,可惜到底还是不忍伤了他,被主人硬生生地按捺下来、被摒弃在龙潭虎穴之外――当是在取暖好了,他实在不舍得离开那温热湿润的爱巢。

燕孟然伸手将昏睡未醒的人揽到怀里,心想他醒来何反应?

昨夜聊天的气氛很好,在他一时不察之下把加料的酒也灌了不少,可是在那人的心目中,自己终究只是个长得像他念念不忘的情人的替身吧?

算了,放下戒心是他的不对!而且本来就一心想要将他全身心都接纳过来的燕孟然也不打算对自己做出这等行为后悔,唯一比较吃惊的,就是原以为他已经这般年纪,加上又有过男性情人,那身子应该惯于**才是,显然勉强一点也当可承受住自己比寻常人大上许多的阳物才是,却怎么也未料想他竟然对此事不通之至,那紧紧小小的后穴全然是未经人事的子,害他本想一畅风流的变成了初征战士,虽然欲火未畅,却对这洁身自好至此的男子有了一种分外的怜惜与敬重。

何晚亭,真是人如其名。傻子才会舍得放他孤独这么多年而未近他的色香呢!

不安分的手指滑过到现在仍挺立的胸前蓓蕾,感觉他沉稳的心跳。

一下、两下,手掌下有规律的轻微跳动透过单薄的胸膛传出,暖暖的气氛氲氤着,害开始还满心绮念的燕孟然也昏昏欲睡起来。

说起来,这樊小子回的时机不太好,害他昨天因为太过小心翼翼而劳动了大半夜后一早就得爬起来,还真是有些困了呢。

燕孟然如是想着,把脸埋入他微带香气的丰厚发丝中,就这样以一种将他呵护包容在怀里的亲密姿势沉沉睡去。

太阳星君驾着六御神车经行天地,由东而起,渐至中天。

无人敢打扰的内室里终于传出些微的响动,分外“操”劳的主人中的一个快要醒了的样子,困顿的星眸以一种轻微的频率眨动着,渐而将这种颤动加强,终于“啪”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一时间因昏睡过近六、七个时辰的脑子还有点迷糊,想不起自己身在何。

“唔……”

不对劲!明明只是喝酒醉而已,怎么除了头之外,全身的肌肉都有一种酸酸的疼痛感?眼睛上下溜一溜,看得到胸前有横抱过来的大手以及脑后感觉到的人类呼吸,还有,后面……好像被什么顶着似的,叫他浑身不自在。

难道是?

所有的罪证都指向绝无仅有的一种可能,一向冷漠淡然的何晚亭强按下接近沸点的怒气,忍着羞耻将手向后探摸,就在菊门之外,捉住了犹如安憩的大蟒般休憩在洞外,一条软中带硬,粗约一握的物体。

被他暖热的手指触碰到,那钻了一个头进去的东西还很舒服地挺动了两下,让何晚亭瞬间明白了先前一直自那耻传来的酸胀感为何而来。

昨天喝的酒一定有问题,不然这么大一个东西塞进来竟然没有感觉?这家伙明摆着就是以这为目的才对自己嘘寒问暖的。

这一气非同小可,也不顾这样硬拔出来自己会不会受伤,何晚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捉蛇出洞,回过头去不打二话就左右开弓两个耳光扇醒了还在沉睡的枕边人。

“你这算什么?!”枉他长得这么像李逸风!居然做这种卑鄙下流的龌龊事!何晚亭一手捉着“罪证”兴师问罪的场面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点滑稽。

“那个……呃,我抱歉,先放手好么?”

呃,痛痛痛,他的命根子呀!

呜,而且,因为他气红了脸的样子分外妩媚,他被他握在手中的物体又开始没节操地膨大起来,害他的道歉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你居然……居然把这个放进去了?”

那长余盈尺,粗如儿臂的东西竟然造访了他四十多年来没人动过的菊穴,他是该感慨一下“逢门今始为君开”吗?

“这个……也没有全部放进去啦,我是很小心的,而且你要全部放进去的话恐怕还得经过一段时间的开拓才行……呜哇哇哇哇,痛!”

本来还想得意洋洋地夸一下自己这根宝贝的型号与持久力的,可是看何晚亭变了脸色,一脸后妈状的险恶表情下大力揉捏怎么都有要让他做太监的危险。

这外表孤高冷漠,内里烈性如火的美人儿越来越对他的味了……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他的宝贝儿子抢救出来,不然下半辈子都性福无望。

当两人都忘记了所有的武学招式,赤裸着身子在床上混作一团时,一派武学宗师打架的姿势不比乡下的蠢汉高明多少。最终燕孟然到底技胜一筹,以微弱的优势抢回被困在别人手中的笨儿子时,可怜那本来是很可以让男人自傲的东西已经奄奄一息了,黑红的柱身上,尚留下的五个泛白的手印说明它的悲惨遭遇。

“混蛋,你下再敢做这种事,看我不捏碎你的蛋蛋!”

尤自余怒未熄的何晚亭仍在挣扎着高声叫骂、口不择言,不过被压倒在别人身下的弱势似乎有损于他的形象。

可惜现在略占上风的燕孟然也早已色心全无,要不是知道自己一放手那人还会重点攻击他的重点部位,他早就捂着自己的要害跳离这危险根源三尺远了。

――不用下,现在就已经快碎了啦……呜,在还没彻底征服他之前,为了安全着想,在他清醒的时候还要不是直接肉帛相见比较好。

这样想着的燕孟然自呲牙咧嘴的表情中勉强挤出一个笑,试着安抚何晚亭高亢的情绪。

“晚亭,既然我们都有这什么什么之实了,争辩之前谁对谁错也于事无补,还是先冷静下来,稍安勿躁如何?”

唉,若不是此时情形尴尬,摇着一把扇子玉树临风地说出这番话效果一定更加显著。

他还记得二十年前下山时邂逅的男色同好说过,他那斯文有礼的皮相加上无以伦比的野兽体力,只要是喜欢男人的人都无法逃脱他的魅力。

“哼!”

果然,本来还因为发生了意想之外的事而羞耻躁乱的人稍稍冷静一点了,点头同意先不跟他计较莫明其妙被上了的事实,先检查好自身到底损害了多少利益再说。

看他点头同意先不打架,燕孟然赶紧放开钳制他的手脚,才一放松力量就被人一脚从身上踹了下去,偷偷用手搓几下还是隐隐作痛的分身,自知理亏的燕孟然当然不敢抱怨太多。

身上的桎梏一被松开就立刻滚到另一边床榻,何晚亭按住自己酸软的腰起身,忽略那曾经被塞入一个大香菇仍在肿痛的后穴,何晚亭对自己目前的凄惨状况只想感慨一句“晚节不保”。

背过身子披衣仔细检查了一轮,却真是按他说的,全身上下只有一点一点微红的吻痕而并无任何伤口,就连现在还火辣辣胀痛的地方也只是因为含了过大的东西整晚酸胀脱力无法闭合,然而也却是全然没有受伤,不太像强暴过后的现场,那么昨天夜里跟这男人到底是为什么会滚倒在同一张床上做下这苟且之事的?

扶着头慢慢回忆昨晚的事情。

先是自己答应了帮他治疗腿,然后昨天也按平常的时间过来进行针灸和按摩,然后因为他温和的邀约以及自己的确是长期过于寂寞,陪他秉烛夜饮,再往后,记忆就渐渐的模糊了。

依稀好像是自己因为喝多了,醉眼朦胧中把眼前人与旧情人交迭起来,大约……是有那么一点真情流露的放荡(也许在别人眼里可视为勾引),可是他确信自己再怎么思念成疾也不可能把人勾引上床的――因为这四十多年来他只有幻想跟研究这方面的有关书籍,却连一实战经验也无。

那么,昨天到了最后,到底自己是因不胜酒力,醉倒在别人的床上让人产生误解,上下其手顺理成章?还是那个“寡人有疾独好男色”的家伙霸王硬止弓?恐怕这又将成为一段悬而未解的公案了。

出于医者习惯,先确定这个时候自己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体力上也还可以揍别人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磨着牙的何晚亭准备将这一思想付诸行动――姑且不管昨天的事了,反正到底是自己给人上了吃了亏,依他的性子,滴血之仇涌泉以报也没什么大不了,把人揍到变形再医回来正好可以研习医术(当大夫真是方便啊)。

“那个,晚亭,我会负起责任起来!”

敏锐地感觉到刚刚才恢复的和平又要再掀腥风血雨,燕孟然敏捷地在感受到人身危险的时候飞窜了出去――真难为他了,现在依然腿脚不便的时候还可以健爬如飞。

申诉着只会让别人更生气的这句话满屋子乱窜,心下默计时间。

“鬼才要你负责……啊!”

何晚亭的火性却是愈老弥辣,年轻时就算与人两心相许,却也还没拉下面子来,那种黏糊糊、脏兮兮的事情从来没有实际发生过,这一下子感觉自己多年来的清白毁于一旦,心情很是复杂,理不出头绪来的情况下,超越羞耻先喷射出来的是席卷理智的火气。

正琢磨着一会儿逮到那半残废要怎么把他打成永久性残废,突地臀间的那个部位一麻,丝丝缕缕的痒从心里泛了上来,恨不得有物体在里头大力磨擦才好,不由得身子一软,从半空中摔了下去,正好被及时赶到的燕孟然一把抱住。

“混蛋,你给我上了什么药?”

那羞人的麻痒前所未有,从体内泛起的搔痒一下子就令到他筋松骨酥,想也知道是因何而来。

“就……就是你送小樊叫他给袁无涯用的药啊!”

药效真好,不但持久而且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救命,以后能说服小何一定要大量生产。

“……”

这就是所谓的“自己挖坑自己埋”吗?

那套玩意儿不过是他还年轻时偶研《黄帝内经》跟《房中术》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李逸风来找他的时候,两人情动时有可能出的状况而弄出来的东西,收着一直也没用过,直到樊易报怨跟袁无涯的房事不谐,拿出来试用才始知它的威力,现在竟然是报应不爽地用在自己身上……

“你这混蛋!”

哎哟他的腰啊!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那样折腾,瞧那老色鬼眼中又绽放出可疑光彩,显然伤疤还在就忘了痛!

“不舒服是吧?我帮你!”

真要叫他从此半身不遂他也认了!

眼前人!眼前色!清冷的容颜沾染红晕,朝荷映日也比不上的绝世容光,岁月沉淀出的别样风情,迷煞旁人。

燕孟然有点庆幸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要是那种未经世事的小毛头,怕不还没沾他的身子就泄了。

老姜果然还是配老姜才比较班配。更何况,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他再怎么狠的心也不会谋杀“亲夫”吧?

治疗腿脚这种小问题,经过他几天的针灸,自己已经微微能行气至下肢了,就算这样还是没办法自行疗治的话,等一切搞定之后再商讨治疗事宜也不迟,现在装着半残还可以挣点同情分。

一切思量当定,燕孟然很快乐地拉下才刚刚掀起的帷幕,把本来已经拓展广大的战场移回床榻之内。

“我一定要杀了你!”

“我现在就已经欲仙欲死了……”

“闭嘴!”

恼羞成怒的喝斥声渐渐低微。

室外,第二送饭来的下仆摇了摇头,将饭菜放到台阶之上,本想把凉得透透的早膳捧走,但转念一想还是放着好了,让屋里的主人出来时看到自己浪费了这么顿粮食,而多少产生一些愧疚羞耻之心也好。

说起来,主人和他今的情人果然都非寻常人,从昨夜起就除了酒之外没吃别的东西(还是他们白水涯特酿的那种入口甜顺,后劲却可以麻倒一头牛的猴儿酿),现在还在里头折腾着不肯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老而弥坚吗?

唉,要小心酒色伤身啊!

2、爱欲参商

欲望与爱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哪一个更重要?

拖着像是被车子辗过的身子的何晚亭告诉你:淫乃万恶之首。

男欢男爱这种东西在想象中进行就好了,实际上阵有太多的技术难题要克服。

重要的是,当在别的男子面前She精那一瞬,那种乱七八糟涌上心头的羞耻与屈辱感,是他所不乐意承受的。

对,没错,最叫他难以接受的就是这个事实:明明心里还想着别人,可是身体却会因为无法承受的快感而在别人面前敞开双腿颤抖着释放Jing液,从精神到肉体上都稍微有那么一点洁癖的何晚亭,四十四年来头一回痛恨自己身为男人的身体。

而且,到现在还因为过度虚耗体力,只能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不过算了,他这副凄惨模样也不打算出去给人参观,当然,燕孟然的情形不会比他好到哪去。

相比起他全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的吻痕,燕孟然在外形上看比较伤亡惨重:不仅被打黑了一只眼圈,脸也被打肿半边,身上满是抓痕跟拧扭出来的青紫(抵抗到最后连用牙齿咬、指甲搔这种下三流的招式都使出来了,耻辱啊!)。

综合比较起来,很难说他们两在这场行为中到底谁更痛一点。因为燕孟然在情事上来说还算是体贴的,在进入到一半的时候,知道他无法再承受更多,还拿了帕子缠裹住不能进入的地方,只用他前锐后丰的分身前半部分小心地挺进,表明他绝不会因一时快感就罔顾身下人的接受程度。

然而就算是只有一半,那比寻常人要大上许多的东西也已经叫他承受不起,哭喊着在他身下全没了男人的尊严,这简直可视为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

欲望与爱情,他在爱情中尚能保持自己的骄傲,可是在欲望中却会丧失自己的尊严,如果真要让他选,他情愿自己从来没上过白水涯,还是怀着对李逸风此生不渝的感情独渡残生就好。

虽然寂寞,可是却不至于……唔!

他XX的,别人正在这里感慨,那该死的腰就不能停止一下颤抖啊。

算了,不坐起来也没什么,反正在这屋里的形象也没人看。努力挣扎了一晌,但全身都叫嚣着不合作,只好放弃爬起来拒绝呆在这淫魔床上的念头,先顺过气来再说。

唉,他果然老了,那种超常规的姿势,不是这身老骨头可以轻易适应的。

哀叹着气,何晚亭换了个舒服一点的趴姿,不料一转头却对上一双亮晶晶兴趣盎然的眼睛。

“哇啊啊啊啊啊……”

孟……孟,这小丫头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若是燕孟然那大色狼也就算了,一是这副样子早被他看去了,再看多一眼也不算什么;二是心情不好不想让某人看的时候大不了插爆他的眼珠,可是这个三八阿却是目前他最不想见到的头痛人物。

毕竟人家只是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打又打不得,骂她不痛不痒,人小鬼大尽爱搞些精灵古怪的玩意儿,跟她合作去捉弄别人是好玩的,可是当那双亮晶晶趣味盎然的目光对上的是自己,那就很不好玩了!

“哇啊啊……你怎么进来的?出去!”

赶紧拉起旁边的被子掩住自己春光微露的肩头,心里再暗骂了句:呸,若不是那色鬼做下这种勾当,他干嘛好像被强暴的良家妇女一样不敢让人看啊!说起来男人看女人的身子是占便宜,女人看男人的身子可是不算占便宜……

“喂,何老头你以为我很想来啊?你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啊?这么大年纪了还像小孩子一样,丢不丢人啊!”

把手上的东西一放,孟一屁股坐在床前的矮几上,双手托着下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猛朝已经快要抬不起头的何晚亭瞧。

“……”

“…………”

“………………”

“我说,你先出去成么?”

那、那种直勾勾,认认真真、笔直正对的视线好像要把他祖宗八代的秘密都挖掘出来了,说好听一点叫纯真无邪的渴望求知的眼神,说难听一点就是以邪恶视线盯上即将被吞食的青蛙的腹蛇。

这可是小孟的压箱底法宝之一(因为男性做不到那种貌似纯真的无耻),若有人在那种看似无害的眼光下放松了警惕,那他就完了。

何晚亭无法忽视之下只好放弃沉默对抗,开口先弄清楚她的来意再说。眼见目的达成,好奇的孟当然不急着走,倒是先打听从昨天开始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件绯闻要紧。

“你和燕伯伯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嘛,好嘛好嘛,我发誓不会外传的。”

孟小法宝之二,软嗲嗲地骗人掏心掏肺,在别人说出了大实话之后一转背才发现自己被卖了,还来不及捶胸顿足。

“什么事也没有。”

何晚亭尽量压下怒火――要秋后算账也不要在这三八女面前算,不然他的一世英名,还有漂清的一天么?

“你知不知道你说这几个字的表情好像一颗一颗地住外蹦石头?活像燕伯伯杀了你全家顺便还把你奸淫掳掠了一样。”

什么事也没有?燕伯伯也是这么说的。

不过在这种有可能受害者跟罪犯双方都不会提供真相的时候,就必需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了。

讨厌,何老头怎么突然脸红得这么妩媚,害她都有一点动心――不行不行,何老头毕竟还是年纪太大了,樊易或袁无涯比较适合她。

“……孟,你要是不想尝尝我新研制的‘大笑姑婆丹’的话,现在就给我出去!”

他可不想在筋疲力尽的当口跟这小女娃拌嘴。

怒极反笑的何晚亭坐起来挥袖送客,却不料因为火气爆发才一鼓作气坐了起来,就感觉到臀眼有什么猛然下滑,被他情急之下跌回床去坐得狠了,在内部重重顶上那敏感,又痛又麻,显然是有物在内。

那天杀的燕孟然!他好不容易退出去了放过自己,却还趁盥洗善后的时候塞了什么东西进来?

当时已经被弄得半昏半醒,下肢更是已经麻木,竟是一直未察觉,此刻在孟面前发作上来须不好看。

当下咬着牙,硬生生吞下即将逸出口的呻吟,怒道:“你去把燕孟然那个老混蛋叫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好……好凶哦!就算人长得还是真的不错,可是这种性格也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嘛!真搞不懂无极教主的眼光。他要多少年轻漂亮的男人没有?不就是男色嘛!偏挑上这么个主儿。”

孟撇了撇嘴,认定这两只怎么也算是王八绿豆,自己还是少管他们的事比较好。反正打赏的银钱也收了,燕孟然答应亲授的武功也授了,自己答应帮他们和解的工夫也作了(虽然看起来何晚亭是很气愤要找他算帐,而不是有谅解迹象),做媒也没有包生儿子的,他们的事自己解决去。

赶紧一阵风儿似的传令去。

“唔……”

这时又挺不住地倒回床上,渗了一额角的白毛细汗,忍耐着臀间传来愈发敏锐的胀坠感,何晚亭再肯定,自己更接受清淡如水、爱而无欲的感情。

那种赤裸而丑陋的欲望见鬼去吧!

3、祸出有源

不到一盏杯的功夫,那个听说得到觐见机会的人就马上过来了。

“晚亭……”

燕孟然虽然昨夜得逞到底,但到底也还是被打怕了,不敢贸然上前送上另一只眼睛好与熊猫称兄道弟,只在门口搓着手,小心地看床上人的脸色。

“你!”本来想高声怒骂又担心孟出去后是不是隔墙有耳,何晚亭沉下依然是全天下最俊俏的晚娘面庞,压低了声音冷然道:“你给我过来!”

见鬼,昨夜到今天巳时都没停止过的嘶喊呻吟,把嗓子都叫哑了,那死人离这么远他说话不累啊?

“喔!”

显然也是想起了他说话声音嘶哑的原因,燕孟然体贴地把轮椅移到床前,小心翼翼地以眼角余光观察他手的动向,绷紧全身每一根神经,准备随时逃窜。

于是,两个人以一种头碰头的密谋形象开始讨论一个诡异的话题。

“你在我身体里还放了什么?”

要忍耐,起码得把那东西弄出来再说。

压低了声音又因嘶哑而变得分外细微的指控,倏然带来天下第一阴谋发生现场的凝重。

“放了什么东西?……啊,我知道了,是药人为了我们今后的性福着想做的吧。”

当然“出自他的授意”这一点死也不能吐露出来。

对着一副“你别想给我说谎”而喷火的眸子,燕孟然的傻笑竟然能笑出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天真无邪效果。

“药人?”

何晚亭的脸当下又黑了一半,本以为是他负责到底的清洗工作竟然还是别人来做的,那到底有多少人看过他的身体了啊?

“那个……你别担心,我怎么舍得把你给别人看?药人是完全没有自主意识服侍于我的人啦,等同于我的分身一样。”

那些都是因为犯大过而受惩的教中子弟,无极门没有死刑,对有错弟子最严历的惩就是喂下噬心蛊制成药人。药人完全丧失了自主意识,只等同于行尸走肉,完全按蛊主的意愿行动。老实说,这是一种比死更难受的刑罚。

不过会叫药人来帮他清洗也主要是自己的腿脚还不方便,而且毕竟人也不是铁打的,在厮缠了近一昼夜之后还有余力做这么仔细的清洗――只因知道那人素有洁癖,在他醒来前不弄干净恐怕会死得更快一点。

“等等,你是说你们无极教有一种无自主意识的药人?”

何晚亭蓦地被触动了那埋几十年仍困扰心头的那段往事。

当年他发现爹爹制造“僵尸帮”、“噬心箭”的时候,专门去研究过制造噬心箭的药物,除了寻常可见的一些毒药之外,那个可噬人心智的蛊盅由何而来一直想不明白。

只知道那种蛊盅一旦种下,就必须要有超级强韧的神经才有可能抵抗过最初的萌发期――唯一的好就是,一旦抵抗期过后就产生了相应的免疫力,不再对宿主有威胁。

而当年,僵尸帮中被制成“僵尸”后的帮众的症状,与这无极教主所述的、只忠于教主的无意识药人情形很象。

当时他就一直弄不明白父亲是从哪找到这样的蛊盅,现在似乎也祸有其源了。

“嗯,本来药人是给教主当贴身护卫用的,之前我一直嫌麻烦,收在禁地里不用。不过从我的腿被毒蛊反蛊反噬之后就带了两个在身边,推推车什么的也方便。”

燕孟然说的是影子般形影不离经常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蒙面人。

他们受到最严厉的惩责,连人都不是了,就算他不把药人拿来当御敌用的血肉盾牌,物尽其用地帮忙做些杂役总可以吧。

“在二十七年前,你们教中是不是有人将制作药人的蛊盅卖给了别人?”

事关重大,什么私人恩怨可以先放一边。

若不是因为这当年扰乱武林的一桩大案,他也不会认识李逸风,并为此赔上了半生的时间。

这件事也许善于忘记的武林不会再有兴趣,可是他却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的线索。

“这是本教之密,绝无可能外传。不过……”

燕孟然再偷看一眼何晚亭,素来清冷高傲的姿容因为气急败坏而沾染了凡俗之气,竟是妩媚动人,隐约勾动他多年前的回忆。

那一年,他才十三岁,作为前无极教教主的儿了,虽然在严父的管教下已经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练蛊高手了,但孩子的心性未改。

有一天,他半夜里睡不着跳窗出去找圣姑玩,结果却在大殿遇上了一个偷偷摸上白水涯的西域人。

高鼻目,雪白的皮肤,简直比全白水涯最美的女子――圣姑还漂亮。

出于对美人的天**好,他上去跟那人搭讪了,那个在月光下几乎妩媚到雌雄莫辨的男人也很和气地向他请教盅的知识,最后,那个叫何灵枢的美人儿因为急于想拿到现成的噬心蛊,又被自己缠不过了,答应说因为他没有女儿,如果儿子自己也不介意接收的话,日后会把他的儿子送上白水涯来。

于是,被极大的喜悦所鼓舞的燕孟然就偷偷地溜进禁地去偷了一只噬心蛊的虫卵出来,交给了何灵枢,虽然事后受到父亲的责罚,可是从那天起,他就一直都在期盼以一只小小蛊盅换一个小美人儿的交易早日实现。

而今,他终于等到了这份礼物,只不过迟来了二十多年。

不过……这个小秘密要不要透露给何晚亭知道呢?

唔,要是他知道曾经被父亲拿来跟自己交换那微不足道的小蛊盅,说不定又要大发脾气了。

唉,当年就是被何灵枢的色气所迷,义无反顾地走上断袖龙阳这条路。这么多年来,却一直忘不了月光下的那个承诺。虽然最后得到的人有点货不对板,出乎自己意外之外,不过着实是个美人儿,就算已经老了也仍是同龄人拍马都追不上的极品。

“不过什么?”何晚亭急切地想知道一切祸端的根源。就算不为李逸风,只是为他自己,也想了解清楚。

那毕竟是影响他几乎一生的大事啊。斯人余恨,心有未甘。

尽管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子虚乌有的替罪羔羊在哪里……

燕孟然干笑,心里迅速地转动着如何以此为契机,说服他留下来的念头。

没有立时得到确切答案的何晚亭有些失落,随即勉强振作起来,安慰自己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必急于一时。

“那我去查了。”

因为意外话题而喜获法外超生,那种喜悦简直不下于劫后余生啊!

燕孟然打蛇随棍上,立刻讨好地接腔并准备开溜。

“你给我等一下,先把那东西弄出来!”

险些一时不查就中了他偷梁换柱的注意力转移,何晚亭在即将点下头的一刻翻然醒悟。

“只有这个绝不答应!”

他还打算过几天再换一只大的呢,为了他们幸福和谐的未来,这种循序渐进的开拓是必要而且必须的。

卑鄙地趁别人那不便之有物,不好施展轻功追逐时远远逃逸,燕大教主亡命白水涯的生活正式开始。

、相逢恨晚

“怎么办?”

白水涯,无极教议事室。

最高级别的秘密会议在此举行。

坐于首座的燕孟然无助的目光一一瞅过可称为无极教三朝元老的四名护法。

“教主该怎么办属下不知道。不过现在属下终于明白了噬心蛊是怎么泄漏出去的,按教规的第四条第三百五十款,教主须服苦役十年以抵其过,接下来属下会很衷心地期盼教主亲躬帮中事务的表现。”

微施一礼,面无表情的东方护法恰好负责记录教中所有人的功过得失,此刻因燕孟然的和盘托出解了一件当年屡查不破的泄秘事件,心下畅快得很。

“托教主洪福,两个时辰之内白水涯上又多发现了二十一个隐蔽的藏身之。另外属下还可以欣喜地告之教主,您下盘停滞不行的气血已经比之前流通得顺畅多了,完全复元指日可待。”

西方护法的言下之意:既然教主逃亡于人于己都有利,其是对腿脚复健方面更是功不可没,那么不妨多做。

“不就是个汉人吗?教主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男人?”

南方护法别的不信,对教主这种功力倒是一向甘拜下风的。想当年燕孟然才二十岁,说要下山找什么命定的恋人,结果历时一年回来之后,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美少年或是美青年来访,白水涯上无辜的草木都在五年间被踩平了一层,他们也是直至那时候才惊觉新任教主的不同性向,不过……唉,在目睹了男色之道后,还该死的令人羡慕他艳福不浅。

“南方你说错了吧?他可不是汉人,是西域人。你没听到开始教主说过他老爹是西域的吗?”

最爱和人抬杠的北方护法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难得他抓到同僚的小辫子,不辩个过瘾那就亏了!

“咳咳咳。”

在会议即将危险地跑题之前,燕孟然干咳一声,怒视这帮落井下石的护法们。

好吧,谁叫他从小就顽皮精乖,长大后更是叛道逆行,这几位叔伯辈的护法想也是忍气很久了。

苦于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难得他自己送上门来授人与柄,而且看起来这与以往不同的凝重认真,理他的男男关系的烂账已经快成积怨的大家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教主的意思是要随便供出个人来顶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别的不说,何晚亭随时有可能变成毒术的医术,就已经够叫人噤若寒蝉了,除了色胆包天的教主,全教上下还真的没人敢招惹他。

“有道是‘床头吵,床尾和’,教主类似的风浪又不是没经历过,一向都让属下仰慕地在事态发展前就解决掉了。”

这位教主的床上功夫据说是人见人夸,当年也有一个火气暴躁、本来对男色全无兴趣、还是武当玄武道长高徒的男人不就是?被教主是从身体征战赛开始的恋情,过后教主远离中原了还痴心地上涯来一年一会,直到娶妻生子才渐渐断绝往来,教主的情Se害人之功力可见一斑。

“没错,而且只是因为要讨好一个半汉半西域人就要我们四大护法齐出动,也太给他面了了吧?”

“说谎不好的!要知道你一开始只是撒个小谎,过后就得用千百个谎去圆,属下认为这不利于无极教今后对教众子女的教育。”

以上综合讨论的意见,教主自家的私事还是自己解决,在口舌和道义上站不住脚就用身体去征服他!

“你们不要说得把我当三牲六礼一样送上祭台就没事了好吗?”

呜,他这教主怎么这么失败,下属们都在关键时刻非但不提出有效建议,看起来还很是兴灾乐祸的?

不过说起来,当年他是怎么会觉得好玩,一时兴起就接了无极教掌教大印的?

“本教教主一向是最具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是以教众一向拜服。”

给他一个白眼表明了教主就是这样用的,平常大家供着养着,他任性胡闹也睁只眼闭着眼由他去了,就等着危难时机好有人献身啊!

不过他们无极教的教主也与平常中原帮派的权责不同。

教主是拥有最大的权力没错,可是当外敌入侵或是天灾人祸,第一个要出头的也一定是教主,可以说,正是因为他随时要为教众付出最惨重大到生命的代价,所以才能换来大家的尊重及纵容。与那种养着教徒,在有难时叫别人上从而保全一己性命的寻常帮派门主不同。

“你们真是见死不救!”

总而言之,就是没人肯伸出援手,而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他怎么火并那冷血无情的老美人了?都说人越老心肠越硬,断不如年轻时心慈手软。

呜呜呜,他为什么不是在二十年前遇到何晚亭而是偏要相逢恨晚呢?

比起四大护法先悲愤感慨起自己遇人不淑的燕孟然着实郁闷。

“当属下等在冗教务中抽不出身的时候,这句话也是一直想对教主说的。”

四大护法齐齐躬了个身,起身退离,留下气郁将结的燕孟然反省自己的做人失败。

唉,先不管那些个没良心的下属了。

当务之急是怎么开解何晚亭,尽量拖住时间,到他真能对自己动情的时候,再暴露真相也当是他可以接受的吧?

相逢恨晚!

虽然很可惜在年轻时没有遇上他,可是感谢老天起码没有太过亏待自己,不然在两人都老至耄耋的时候,只怕相见也只能是有心无力了。

那个……在许久之前,因为一句许诺的誓言而入驻进自己心里的人儿,在让他期盼了这么久之后终于入怀了呢!

想到高兴,燕孟然咧着嘴在黑暗里静静地笑开了。

5、你有柔情万丈

“唔……”

睁开眼睛醒来,何晚亭尚能感觉到身边的余温,当伸手摸去时身边的枕衿空余温热的感触,微的凹痕上已经全然无人了。

哼,算他逃得快!

习惯性地将手向下体摸去,可气的是那个塞子一般堵在肛门口的东西还在。那变态的情趣用品下方以银片打造了机簧,让那东西恰到好地卡在肛口,既不会完全掉进里头,也不能轻易拔出来。

那混蛋教主坚持说什么不放这个开拓,将来亲热时他会受伤,他自己又研究不出来那东西的机簧(曾经用铜镜照过一想自行解开,可是最终仍是因为羞耻得无法自抑而不了了之),因此一连三天都给他戴着这玩意儿没松开过。

由于第一天他就只喝了酒而没吃东西,后来吃下一颗僻谷丹后三天粒米未进,倒也没产生要使用那个密不便的尴尬。可是私密之被人塞进了这么一个昂然大物仍是心理不适到了极点,所以他这几天都莫名其妙地感觉精神疲惫,夜里反复折腾得近天亮才能昏也似地睡过去,每当这时候,燕孟然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似的陪寝在他身边,然后待他醒来之前火速逃离。

他都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与那人这般心有灵犀,都能感觉到他在睡梦时带来的温暖,醒来睁开眼睛他必不在。

哼,就算是免费的暖床,这样讨好也一样没用的。

那种人还是要见一打一……啊,冬日里暖洋洋的被窝真让人舍不得离开。

就算是心里排斥那样的感觉是由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带来的,可是他的身体却仍会不自觉地寻求……温暖。

何晚亭打了个哈欠,把脸埋入柔软的被子里,拒绝让自己去思考那行为背后的意。

“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才放本教主去睡觉?”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在一份账目下方签上大名,燕孟然好不可怜地看着几个不整死他不罢休的护法们。

好吧,就算知道了二十七年前噬心蛊是他泄露出去的;就算知道本来该到涯上担任新教主的樊易也是他放下山……不过那个噬心蛊,是无极教的人都知道,离了这里的环境,那虫卵根本无法发育完全,当然,当年的何灵柩会用其它药物及摄魂大法来补足蛊盅的不足之也是他没想到的;而且樊易的下落他出于独苦苦不如众苦苦的心态也早已招供了,偏这帮超级护法们要捉住机遇把之前老本算回来似的,非但不去找寻樊小子,反而在判了他的十年苦役之后欺负起他来乐在其中。

“属下以为教主夜夜温香在怀,应该睡得很好。”

开什么玩笑,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他一入了夜就到何晚亭的房顶上潜伏着,然后夜夜温香暖玉抱满怀。

“哼!就是因为这样,所以……”

“南方你又说错了,就是因为美人在怀,夜夜风流的话怎么可能睡得好呢?”

抱着另一堆账目进来的北方护法与同僚争辩之余,不忘对教主冷嘲热讽一番。但是他手上的账本让燕孟然以为他们是诚心要把这二十年来的旧账一结清来玩死他的。

“你们都说错了啦!本教主……本教主只是一直看着他,直到他睡醒啊。”要不是这样怎么能每都见机逃得这么快?

不过,也是因为贪看这迟到了二十七年才在自己手中绽放的清荷,他舍不得闭上眼睛。

“啊啊啊,真的好困哦……”

燕孟然挤出脸上肿肿的眼睑,寻求同情的一瞥。

这日子虽然快乐,可是也很难熬,天天守到三更之后才能挨进身去与他共枕,然后睁着眼睛一瞬不眨地看他的睡颜,第二天赶在他醒来之前离开,不会睡眠不足才怪!

“教主……”

最后才进来的东方护法闻言大惊失色地给他把脉,用四种方法确定了他的确是并无大碍、再祸害个三五十年也没问题后才放心地放开了手,语重心长:“教主若是因身体疲惫,偶然不举也不必太过挂怀的,属下也可以开几个药方给教主服用,好生调养一阵会有起色。”

东方护法是忠心为主,可是燕孟然却气得哇哇叫:“你们几个什么意思?怀疑本教主不举?”

已经喷笑地应合着要去抓药的西方护法接腔:“那是因为我们大家都没见过你把一个人弄来这么多天还没吃下去。”

切,说得他好像色中饿狼一样似的,别人珍惜一下眼前人,舍不得让他经历由痛而后才到快感的**不行啊?

“太老了不好下口吗?”

他以为是吃芦笋啊?还讲究口感。

就算是,他的晚亭也当喻作美酒,愈陈愈香。

“要不然你就是真的病了!有没有脸发热、头发烧、心跳加速?”

通常这种病的根源,名叫“恋爱”。

四大护法像看林冬稀罕物似地看着忸怩不安的教主,那脸皮超厚的家伙就算在床上被人看遍了春光都无动于衷的人是真的……

不对劲!

不太对劲!

很不对劲儿!

难道,这就是他们那个留情却无心的教主终于动心的一刻到了?

他们该高歌教主迟来的爱还是迟来的春天?

白水涯上,这一天仍然过得表面平静但暗地里暗潮汹涌。

“唔,你轻点儿……”

何晚亭竭力隐忍住即将逸出口的呻吟,不使自己本应坦荡正常的申讨变成小猫撒娇,在心里安慰自己,再忍一忍,待那“肉中刺”拔出来后,就可以把人狂扁一顿以泄在心头憋了几天的怒火。

“我会很轻很轻的。”

燕孟然咽了一口口水,真难为他了,心爱的人就在面前,衣衫半解,还发出这种暧昧到死的呻吟,却不能动。

摸到那凸成一朵小小暗的银扣,按下使它弹性伸缩的绊口收了回来,轻轻转动着让嵌在内里的柱身缓缓抽出。

眼前雪白的臀瓣颤抖着,何晚亭的面颊上早喷火似的红了一片。

因为埋了几天在谷道内的柱体几乎也成了身体一部分似的,稍一抽动竟然不自觉地向内回卷,像舍不得把那物出让似的。

“别急,我会再慢一点。”

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像以前那样调笑出来,不然后果堪忧――可是看到这样让人情动的一幕还非得做无视状,似乎也太难为他了。

燕孟然揩揩已经快流到衣襟上的口水,坏心眼地把手一放,那本来欲退出的东西一下子又吸了回去,本是羞愧难当趴在枕上死也不要回头的何晚亭出其不意地受此冲击,险险又要惊叫出声来,不由得开始怀疑他动机及毒咒的可靠性,双拳紧握。

“那个……抱歉,一时手滑。”

赶紧举高双手表示这是无心之失,绝不存在轻薄调戏,燕孟然被吓出了一头大汗,但不代表他就真的没这个包天的色胆。

明着不能来我就暗着。肉在俎上,人在床上,他今晚不搞定这老雏儿,这么多年的风流生涯就白混了!

重新把手握上他臀间那具男型的燕孟然暗暗给自己打气。

这机会可是难得,要不是利用了那个人超害羞的个性,冒死自荐还是由自己给他取出来得到许可,这才有今天玉体横陈这一幕的出现。万一这机会把握不住的话,那么他下辈子的鱼水相偕都无望了。

看到他又倒回去抱住枕头闭目不语,燕孟然轻柔地把另一只手也伸到那幽穴之,在边上轻轻地揉搓着,倒也不急着先拔出来,在他抗议之前柔声道:“这样子你会放松一点,别紧张嘛。”

“哼,也不想想是谁弄成这样的!”

何晚亭纵然还有千般火气要发泄,可不是在这种超弱势的时候,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念在他是不想让自己痛苦的份上,虽然很磨人,也先认了,一切都要忍耐到秋后算账的那一天……

“晚亭,你这里的皮肤好嫩,揉一下就红了。”

手段一,激出他适度的羞耻,提高敏感度。

燕孟然的话虽然没有得到响应.但看着何晚亭已经拓展到背上的红晕,自然知道这一语言挑逗还是有效的。

“都是我不好,放了这么多天,下面都有点肿了,紧紧的一圈咬着这里。”

手段二,以退为进,撩拨他更多的羞辱感。

燕孟然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转动手中的玉质棒棒,看似要缓慢拉出来其实是拖延时间找他体内的敏感点。

“少废话,直接拔出来就好了啦!”

可恶,真想掩起耳朵来不听,那种直接而下流地描述他身体现状的语言本身就是最大的亵渎。

发现自己的分身竟然在这冗长而复的过程中、在那样下流的语言攻击下有了反应,无比羞耻的何晚亭直觉地想把腿夹紧,不让那人发现他的生理状况。可是早有先见之明的燕大教主已经把身子嵌进他的两腿之间,他再怎么收缩,也只是夹紧了别人的腰就再无法收进一分,以一种敞开屁眼的方式丢脸地躺在别人身下。

“晚亭,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想让你有一丝一毫的难受。”

手段三,情话大放送,一般在这种情意绵绵的情况下,别人也不好意思太赶尽杀绝。

总而言之,皮要厚,心要黑,说起让人呕吐的情话来也毫不迟疑。

灵活的手指悄悄地溜下到他的臀眼与小果之间的薄皮挑弄着,那的会阴穴可是人体的敏感部位之一,在那里轻挑慢捻少有不失控的。

“你的手……在摸哪里?拿开!”

可恶,他都已经有所反应了还这样挑逗他,何晚亭身子火烫,伸出去的手想拨开他却带着点奇妙的无力感。

“感觉不舒服么?”

索性合着他的手一起裹住了下体的小球,竖起指尖轻轻地顶弄,后头转弄那玉棒棒的手也没歇着,在体内搅出翻江倒海的快感。

“放开!”是真的想叫他放开么?

身体背叛了意识,前方玉柱已一柱擎天,炽热得像烙铁一样贴在小腹上。

后面习惯的酸胀感渐渐被一种细微的酥麻所代替,感觉到那人使坏地把那东西轻抽缓入,口中倒抽着冷气却无力制止他的行为。

“晚亭,你真的好美、是我的话怎舍得放你一人独守空枕二十年?”

带着热气的唇舌贴到了耳后,诉说着叫人心动的绵绵情意,那个人,是想从身体到心地烫熨进来,安抚他的寂寞么?

――“荷也是会寂寞的。要不然,它茎下的根为什么要叫莲藕,结的实却又叫莲子呢?”

不经意间,多年前打动他的心那句话浮现,那可恶的清风,扰乱了一池春水,却自顾自地消逝了。

说不会让他孤独,却让他苦等二十六年,生生从青春年少熬成不惑中年。

白了头发,因思念情苦,那人看到了吗?

“晚亭……”

轻轻的叹息自脑后响起,火热的唇吻在他的发上,不计较从前的乌亮青丝变成白头发,仍是宠溺纵容,从不自觉涌泪的眼中望去,依稀是李逸风情抚慰的模样。

“骗子!骗子!”

何晚亭知道这是一个由自己思念制造出来的假象,可是仍是忍不住伸手搂紧了那带着活人火烫呼吸的替身的脖子,哪怕只有一刻也好,让他抱紧了不放手。

燕孟然对他这一边怒骂却一边不放手的相反举动没辄,虽然知道他把自己与李逸风生得有几分相似的容颜又下意识地替换,不过却没有生气,只有满怀的同情与怜惜。

“我喜欢你,不会离开你。”

“喜欢你,不离开……”

攀上自己脖子的手像是一尾濒临离水的鱼,在他重复了无数这样的承诺之后,底下的身子渐渐地放软了,似不再像原来这般坚拒他的靠近,默许了他的举动。

“咿――”

感觉到埋在体内的火热器具被快速抽去,因为突然变得空荡的甬道还不能适应地松软开合着的时候,一个比之前习惯了更巨大的东西闯了进来,带着那么坚硬的强势,直冲而入,让他感觉到内脏也受压迫似的,满满地塞入后庭,直捅到肚子里。

“呜――”

却是燕孟然把自身的棒棒完全进入那狭隘之,虽然经过这么久的开拓,可一下子要把这昂然大物全吞进去还是太痛苦了,就好像食量一向不大的人一下子吃下了超乎自身承受能力的份一般,感觉好像在哪里就要胀爆。

“感觉得到我的存在了吗?我的一部分在你里面,属于你,我们不会分开。”

燕孟然倒也不急着冲突抽送,只是紧紧地搂住他,让他把后臀坐到自己的腿根上,耐心地等他适应。

“出去,出去!”

什么孤傲、什么冷漠,在这么巨大的外敌入侵、惊慌失措下全没了,只能慌乱地拍打着那具坚实的胸膛,乞求他的哀怜。

何晚亭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钉在那桩子上一般,契合得太过紧密,让他完全没有了逃脱的余地。

“不要再逃了,他既然放下你,是他的损失。跟了我吧,我绝不会为了其它人、其它事而离开你。”

手指拂过已微有细纹的眼角,爱怜地印上轻柔的吻。

这是他好不容易,苦等二十七年才能拥入怀中的宝物,自然要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但却绝不会如一般庸碌的藏宝人一样,将之束之高阁后不再过问。

“啊……”

那塞得内里满满,仿佛无不到的肉具只是一抽动,飞散四射的Jing液就这样喷发了出来,沾染了白皙的胸膛。

“晚亭,别再封锁自己的感情,你看,你的身体也是知道寂寞的,它喜欢这样的律动,也喜欢相拥的快感,这些你封闭不了的。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今后我会疼你,不叫你孤单寂寞。”

恶魔的呢喃一直萦绕在耳边,昏乱中只能感觉出那巨大又火热的肉具在后方抽动着,由慢至快,最后竟然像是已经丧失了理智般,只是一味使劲地朝内里猛烈攻击着,像魔鬼嵌入人体内的毒牙,捅进来又飞快拔出去,不让内壁有一点空隙地挤进来,磨擦产生的高热被堵在里面散不去,火烫的肉壁被揉搓得柔软无比,紧密包容地承受着那种冲击的地方刺麻麻的,除了快感什么都感觉不到――奇妙的是,自最狂浪依然能感觉到他的温柔。疼痛在理智的最后一根弦绷断时已经消失了,微微的痒,被一出一入的蹭动安抚着,却越搔越痒似的,非要把那磨平了才肯善罢罢休。

在高潮来临前,涌漫全身的快感燃尽其余的感官――叫人上瘾的痛快。

短时间内连续泄身两的何晚亭在知觉丧失前,只来得及紧紧地捉住那带着自己走向沉沦的手,泄愤般地一口咬下去,然后,保持着衔住那只手的状态沉沉睡去。

6、扰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得到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相对的,想要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教主,您还活着吗?”

“教主,您现在的模样比较像被人先X后杀,要不要属下等为您报仇?”

“教主,难道说你已经太久没有实际操练,因为功夫不够才被人打成这样的?”

“教主,不是我说你,早提醒过你了不要玩那些激烈的。你知不知道今天你的任务是要教教中的入门弟子无极掌法第一式?啧啧啧,本来可以行走的腿骨又被打断了,肋骨好像也断了一根,你现在是在服苦役没有病假的,你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也没办法……”

在纵情狂爱过后的一早……呃,不,下午,因为早上醒来时同床共枕的伙伴有那么一点旧帐要进行清算,所以,在拳头痛击肉体及至骨头发生断裂的意外事故发生之前,四大护法一直苦苦守候在教主的屋前,等待他完成上一笔债务后好赶赴另一场苦刑役场。

不料,可惜最后从屋里被扔出来的人又已是个半残的废物,瞧起来还是在某种程度上手下留情才能保全下来的完整“尸体”,东方护法不无可惜地在账本上又记下一笔,今不能完成的任务改天补加十回。

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的燕孟然是刻地在何晚亭身上体会到了欲仙欲死的真正含义:昨夜,“红绡帐底暗销魂,只羡鸯不羡仙”的快要成仙;以及今早,“从来流水自无情,飞蛾投火身须丧”的快要小命玩完。

人家不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吗?他们加减算一算都已经是两夜夫妻了,怎么说也得有个两百夜的恩情然后再从这两百夜里再衍生出两千夜,两万夜……

可是,然而可是!昨天还有软化迹象的那人,今早怎么就又恢复到心如坚石的冷漠,对他还想重温的千般恩情报以老拳。

还有这一帮冷血黑心的下属,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哼哼唧唧了半天,终于才得到有效救助的燕大教主铩羽而归。关在密室里独自面壁反思自己的做人失败。

与此同时,在房里给自己因为揍人而产生淤青的指关节上药的何晚亭其实心里也并没好受到哪里去。

让他感觉到害怕与不舒服的,是自己昨天到后来,全然沉溺入**中的反应。

好像,那阻止思维运转的**可以把什么全都从脑中摒除似的,只有发自官能的无尽之火燃烧。

奇怪了!他到底也是成年男子,自己做的经验也不是没有,从医理学上知道“非法出精”对男子的身体并不是太好,加之本身对这个的意念淡薄,是以极少用手Yin来解决自己的欲望,多是在欲念自身郁积到一定程度而产生晨勃之时一性解决掉,那种把身体搅得乱七八糟,脏兮兮、黏糊糊的**却是极有洁癖的他想也没想过的。但是,在跟那人疯狂缠绵的时候,脑袋里空空的,不会去想别的事的感觉……却也很舒服。

想想,他会被一个誓约困在百荷谷这么多年,除却对李逸风的确是情有独钟外,也有一种不自觉地想排斥与他人身体接触的天性在作祟吧。

现在却有人要强行打破他固步自封的蛋壳,自以为圣人似地把他从那里面救出来,被打碎了壳后出现在眼前的风景固然是美丽诱人,可是潜在的不安定因素却也叫他本能地觉得危险。

但无论如何,他的蛋壳是被人打碎了,扰乱一池春水。

今天早上羞气之余,把人狠揍了一顿之后也是不无后悔的。

当然不是为打人而后悔,只是为自己动怒而比较吃惊。

可是为什么在那人的面前,自己的火气就像被风吹送的火苗,不住地往上冒呢?

要知道,自闭百荷谷二十六年,修身养性。基本上把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得很淡,所以虽然樊易小子很不客气,依他年轻时的脾气怕是不来的,现在也可以容忍了,反而非常欣赏他比起他师傅冷静、顾大局的性格而言那种不顾一切的痴情。

逸风逸风,你是故意把弟子教导成这种样了的么?

为了使你的弟子他日不再重蹈我们的覆辙?

我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你的影子,那一声“何老头”倒叫得我心凉了。

原来我已经老去,在他们这些十几二十岁的少年眼里看,也只是一个风华逝去的老人了。

何晚亭细细把玩着因二十多年的摩挲而显得通透碧绿的半片玉――他到底还是等不到这玉重圆的日子,等不到李逸风将自己释放。

突然间,觉得心灰意懒。

还留在这里查那个泄秘的人一事也许只是一个借口――是别人用来把自己留在这里的借口,也是自己潜意识愿意留下的借口。

到底,会承认这个借口的原因,是出于想对以前的事查明一个真相?还是那么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愫?

大概是自己真的太想念李逸风了、看到别人只要有那么一点相似,就会情不自禁地心软,从而导致一而再的错误发生。

查出那个人来又如何?

杀了他吗?

杀了也不能叫时光倒转,更何况也并不见得是这么恨那一切的始作俑者的。

如果没有他,就不能遇上李逸风。虽然有时候想想没遇上的话自己会过的也许就是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但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无论是快乐的、悲伤的、痛苦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经历,不能回头,却弥足珍惜。

是的,弥足珍惜。

抱持着这样的感情一生终老也就够了,何必还要去想太多呢?

好了,反正已经把与他有仇的人打到连他娘都认不出来了,虽然还是觉得亏本,但还不打算破坏这么多年来他的手不染血腥的条例,是该走了。

缩回他的壳里去,是天下最叫人安心的地方。

没有爱,就不会有随之而来的惶恐、悲伤、患得患失等等一切负面的情绪。

他的爱已逝在风中,平静如湖的心不需要别人的打扰。

打定主意,何晚亭收拾起自己简单的行囊――若不是他心里有事自愿留下,这里原也困他不住。

突如其来发生的小插曲不能打乱他的人生,湖心的荷经风而舞,现在也已将到枯荷听雨的末后了。

7、缘来缘去

“呜,你不要走……”

白水涯上,一出精彩的痴心男子负心汉戏码上演。

铁了心要走的何晚亭被卡在下崖所必需的吊筐前,脚下拖着一个涕泪涟涟的丢脸教主。

那被打出的满身伤痕还未平复,尤其是腿上还绑着固定断骨用的木板更强调了他不用说也一眼可见的凄惨。形象不用化装就已经够可怜燕孟然是在得知何晚亭决定要走之后的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也幸好这里的出入并不是那么方便,阻得他一阻,不然恐怕他拖着伤残的腿脚追过来就已经赶不及了。

看着他面对如此可怜的自己仍无动于衷,燕大教主当场洒下英雄泪。

因此而顿感丢脸的四大护法驱逐帮众去了,涯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且听斑斑血泪号西风……

“……”

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个第一见面尚且能保存光辉形象的燕教主,骨子里跟樊易是一样的?

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

当时看到樊易对袁无涯的一片痴心后,还小有一点冒出“如果他师傅也有他这般的性子就好了”的想法。现在想起这念头不禁打个寒颤。

眼前这是叫做拥有李逸风的外形、樊易的个性,老天制造的失败品吗?

唔,不行,看得他的暴虐情绪又开始上涨……应该是无法忍受他这样糟蹋记忆中臻至完美的李逸风的形象吧。

也不对,初识时的那个人也是一副死缠烂打的痞样子,只是这个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大约,只是现在的自己不喜欢时时被勾起旧时的回忆罢。

何晚亭把攥紧的拳头又松开,吸了一口飞,罢了,都要离去了,多少留下个好印象吧。

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有些事大可不必在意太多。

“那个,晚亭,如果你找出当初把噬心蛊交给僵尸帮的人,打算怎么做?”

若是别的都留他不住,只有这一招了。

燕孟然大有豁出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式。

“找到那个人了吗?”

何晚亭也茫然,之前的恨意全消后,他也想不出自己若是找出那孽缘牵扯的根源后要怎么置。

“至少要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出于什么心态,把那祸害武林的蛊毒传了出去?让自己父亲的阴谋得逞,向世人疯狂报复,累及自己一生?

“那个……他会这么做的原因,大约只是因为色迷心窍吧。你要知道,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突然听到有一份非常美好的老天送给他的礼物的时候,通常是意志力和辨别力都比较薄弱的,而且也没想过那样的后果。”燕孟然小心地瞥了一眼何晚亭的脸色,补充道:“不过,我想他就算知道后果当时也还是会这样做吧。因为他在还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那个被当成礼物交换的男孩儿,在他的观念里,用一件无极教中唾手可得的宝物去换一个将来能陪自己一生的人,很值得。而且我可以肯定,这个决定让他到今天还不后悔。”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别人的想法一样!果然你早就查出那个人是谁了,故意不告诉我,就是想骗我继续留在这里吗?现在也无所谓了。”

这么浅显的阴谋,现在回过头来看简直是不堪一击的借口。

可当时关心则乱的自己,却是真的放不开。

“我当然了解那个人的想法!因为他……就是我。”

燕孟然索性一口气竹筒倒豆子,把该招认的全招了。

“我十三岁那年遇到你爹偷上白水涯,他答应将来把自己儿子给我,所以我就拿了教中的噬心蛊跟他换。那时候我想,他的儿子也一定是个美丽至极的人儿,我能陪伴他一天,就是死也甘心。然后我就一直等他实践这个诺言,等了七年,我二十岁的时候才发觉当时我跟他的约定却没定下年限,万一他是在十几年后才把儿子送上白水涯,那我不是这么多年都要白等?于是我答应了爹和四大护法接下无极教主之位,换来一年的自由,下山去踏遍中原找你。可是那时候你大约己经被李逸风藏起来了,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人,回来后就很少有下山机会了。”

“你……你骗人!”

骤然听到这样一段秘密往事,何晚亭一时无言。

是啊,不是不知道那个男人的恶劣品性的,除了已逝的妻、及妻子的尸体,这世上没何任何值得他关心的人或事。

但父亲可以为了一件物品而毫不犹豫地拿儿子交换出去的冲击,在他逝去二十六年后仍他让受到了打击,何晚亭不敢置信地瞪视着一副“李逸风算什么,其实我跟你才是早有约在先”的男人,揪他的衣襟要他拿出证据来。

“那个,你脖子上带着噬心蛊盅卵的壳,那上面还有我为了做个印记而刻下的一只燕子。”

脱他衣服的时候早注意到了,要不是这样他那夜怎会这么放心大胆地把人吃个干干净净――因为早把他当自己的人了啊。

“你是说这个?”

何晚亭从颈上扯出一枚用红线系住的卵形物体,那东西呈墨蓝色,材质非金非铁,左下角以相当拙劣的笔触刻了一只燕子――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会戴在身上,只是因为这是从小到大,父亲交给自己的唯一对象。

所以宝贝似的珍惜着。

从给了他这枚虫卵的时候开始,父亲对他没有之前冷淡了。那时,他几乎以为父亲接受他了,不再与其它叔伯一样视他为“鬼子”而不愿给他打从心底希求的一点温情。

可是,现在这人却说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纪念物,就是把儿子出卖的证据,怎不叫他又惊又怒?

“对啊,就是这个。本来噬心蛊一旦附身,就无法可解。就算你父亲拿下山去的蛊盅并不能发育完全,威力小了很多,但这个特性是不会变的。我想你最终能把李逸风从你父亲手上救回来,就是因为这卵壳在你身上的缘故。噬心蛊附身后,唯一可克制它的只有原生的卵壳,大多蛊盅类的虫子对自己的壳还是有一种天然的依恋性,可以用卵壳将之引出,它暴露在空气里不到一个时辰就会死掉。当时你在李逸风身边,克制住了本来已经成活的虫蛊,所以才能破解成功。”

好怀念呢,那坚硬的虫卵就是他当年亲手给出去的那一个,现在终于带着他交换到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

原来如此!

何晚亭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最后一个疑问也解开了,难怪当时能侥幸逃过噬心箭侵蚀的人只有李逸风一个。

他当年的推断是因为李逸风的意志力远较常人坚强,所以抵抗过了噬心箭上的蛊毒潜发的力量,却原来并非如此。

李逸风能从魔掌下逃脱,全是因为有这枚卵壳在,当时李逸风在刮骨疗伤中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就是这样才救了他!其余靠那份药方去解救的武林人士一个也没救成功!

该叫冥冥中自有天意吗?

引发一切孽与缘的人是燕孟然,由于他无心种下的情果,却救了李逸风,成全了他与李逸风之后,却又因种种的爱恨纠缠,最终导致有缘无份,空余荷香满谷随风逝。在他以为今生都已缘断无续的时候,又借由李逸风的弟子之手将自己引回了白水涯的源生点。

缘来缘去,兜兜转转,以为已经是斩不断、理还乱的牵扯不清,却原来只不过是在三个人有心或是无意之间而又绕回了原点。

“所以说,你一开始就应该是我的啦!”

那什么叫李逸风的才是横刀夺爱呢!可恶,还硬生生把他的心上人雪藏了二十六年,害他等得空闭寂寞,名在外,所以今天追起当年的初恋情人来才这么多重重阻碍。

燕孟然提起这插足并且插得这么成功,至今仍横梗在正牌命运恋人之间的第三者,也是分外的咬牙切齿。

“我从来不是什么人的!”

这笔胡涂帐是算清了,可是心的选择在直线航行了二十六年后,可还有改迹的方向?

听到他这么理所当然的断论,何晚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先前对找出祸源还会有有可能忍不住破戒的担心,在知晓了原因后也不再起杀机。

“燕孟然,要怪,就怪你自己迟到了二十六年吧。”

望着那真诚挽留的眼睛,解开了多年心结的何晚亭突然觉得心情很好,头一回叫了他的名字。浮出一个嘴角虽然已带细纹却依然颠倒众生的微笑,扔下这句话,跳上早已解开绳子的吊筐,头也不回地飘然而去。

“啊?晚亭,小何何……”

不要就这样又抛下他而去啊!可恶,刚刚光顾着说话,却没留神站在转盘边的何晚亭的小动作,燕孟然考虑自己在腿骨还没接好的情况下向下跳的成功几率。

“教主,您可千万别寻短见啊!”

幸好,一直在旁边关注事态发展的东方护法及时冲了出来,挽救回因一时情急而不顾一切的危险事态。

燕孟然欲哭无泪地看着已经化成一个小黑点的吊筐,好容易才打消了直接跳下去的念头:“他说我迟到了二十六年,我现在去追,还追得上么?”

“如果教主腿脚无碍,属下想凭教主的轻功,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那么你是不反对我伤好之后去追他了?”

燕孟然微笑,算计的光芒一闪而过,虽然仍是形容狼狈,笑容间但却有一种沉稳坚定的气势直透出来,端正得叫人不敢轻辱教主威严。

惊觉失算的东方护法嘴张了张,反驳的话却说不出来。

“在这件事上,属下等就算反对,也阻止不了你的决心吧?”

东方护法苦笑着,终是做了让步。

风吹过来,淡淡的云随风舒卷,去留无意,往来有心。

8、轮回

白水涯上是一场梦。

尽管梦里春色无边,但那都不是真实的。对他何晚亭而言,真实的只有在百荷谷里回荡了二十六年的那个誓约。

明知道那是一个再也等不回来的人,可是在没有得到他亲口说出的那句话之前,不能被解放的是心。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如果这话被樊易那小子听到,一定要笑话他的老脑筋老念头不知回转了吧?不过在他那个年纪的人哪会知道,一份情放在心里二十六年,闷到烂,闷到骨子里都刻铭记的滋味啊?

回忆已经是成为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若连这个也摒除,简直等同于把过去二十六年在百荷谷里的他完全抹杀。

从白水涯逃也似的回来,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一向清心寡欲的他在某些方面的确有了少许的改变。应该叫……尝试过了禁果的人再也无法回复清洁无欲的堕落吗?

尽管梦里缠绵的全是李逸风的影子,可是比起之前回忆起他,总是淡淡地止于荷湾边的那相拥一吻,现在有了太多具体行为的绮念。

“主人……那个……李……”

习惯了一看不到人就到河边来找他的仆人慌慌张张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这些仆人的来历,也是李逸风在把他关入百荷谷后,头一两年里陆续送来的伤残病患,被他治好之后就自愿留了下米,都是老实忠厚之辈,对救命恩人的自己惟命是从,倒也省却了不少麻烦。

从这细微之便可知道,李逸风心中也不是没有他的,一切都帮他打点得这么精细,只除了……不再来见他,也没遵守诺言将他放出去。

“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人跟他几十年地在这里也淡泊惯了,会这么慌乱倒也少见,何晚亭皱了皱眉,心道莫非还会有二十几年前的仇家找上门来了么?

应该也不会啊,现在的江湖早已换了一重天,当年让他觉得天下之大无容身的担心与害怕,早随僵尸帮的灰飞湮灭而成为了历史。

“是……李长老来了!”

老奴易清风一生中的两大恩人,一个是把他送入百荷谷的李长老,一个就是肯施以援手救了自己的命的何神医。他自当不会认错,如果二十多年前的李长老活到了这个岁数,应该是长现在这副模样。

“什么?”

这下子,连何晚亭都保不住那自执的冷静了。

向厅门那边疾冲直走,倒把个不会武功的老仆人给累得气喘吁吁。

“是你?”

及至大厅,一见那人之下,满腔的热情期盼却全做了泡影。

站在大厅背身而立的男子,回过头来一脸惊喜的表情,却是他化成灰也不会错认的那人――这不是白水涯上的无聊教主,燕孟然是谁?

不同的是这他换了中原人士的衣饰,乍一看上去的确与李逸风有八九分相似了。

“晚亭,你不要这么冷淡嘛。我这来是有好事找你的。”亏得他还多方询问了樊易有关服饰方面的意见,可惜还是被一眼就看穿了。何晚亭那一瞬间由狂喜冻凝成冰的转变,让他直觉地因为危机感应而打了两个寒颤,替身果然是没有地位啊……

“好事?遇上你就没见过有任何的好事!”

竟然找到这里来了?一定是樊易那小子干的好事!何晚亭毫不客气地向瞧得目瞪口呆的老仆下了“送客”的指令,但是那不请自来的客人可没这么容易打发。

“如果能让你见到李逸风,你说是不是好事?”

有备而来的燕孟然投下第一枚诱饵,虽然这种利用情敌来达成目的的手段是蛮卑鄙的,可是……能达成目的就好。

“他已经死了,你到地府去请他回来吗?”怪不得他口气恶劣,明明知道别人心里不可触碰的圣殿,却随便就拿来信口胡说的人不值得他好言好语。

就算是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心头还是闪过一丝悸动,何晚亭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这不可能实现的妄想。

“我们苗疆的巫术中,有一种叫还魂。利用死者的遗物,遁入地府,把死者的灵魂请上来,附身到巫师身上,让他说出死后还一直记挂在心的话。”

燕孟然倒是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诚恳的目光半点也不欺人,不由得何晚亭不心动。

想听听……他一直念念不忘的话……吗?

答案是这么的肯定,他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要是敢戏弄我,我就叫你好看!”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就算是被骗,至少他没有放手过任何一个微薄的希望。

“那么,把你手上的玉借我一用,看本大师开始做法!”

见他允了,燕孟然倒是很兴奋,张罗着在大厅架起了一个大火炉,不知道洒了些什么下去,紫色的浓烟弥漫,渐渐地,布满整个空间。

“神谕天聪,经地转世,轮回之道,寻觅魂踪。我为神使,上天入地,百无禁忌……”低喃如念经一股的奇怪语言,有一种特殊的、令人安定的节奏,何晚亭眼也不眨地盯着那若明若暗的火苗,恍惚间,是真的看到了恍如门户般的景象出现,以烟雾凝成的路在门后曲折蜿蜒,那就是魂魄所经之路吗?

“寻此佩之主人,万望一晤――魂现!”

随着坛前作法的燕孟然这一声断喝,一团黑色的影扑到了他的身上,橘黄色的火光忽而一转为惨碧,散发出阴渗渗的光芒,火虽然仍是火,但已经不能给人带来温暖,不似人间所有。

老奴易清风早就被吓住了,见这样的作法全身只是瑟然发抖。

何晚亭强自镇定,碧幽幽的火光中,见那人转身,青白的面庞全无血色,却是记忆中的清朗俊逸,绽开了一个笑,开口道:“晚亭,好久不见了。”

“逸风?”

何晚亭不敢置信地开口,注意到自己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那个声音,他不会忘记的,低沉却总是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频律,像是暖风拂人。

“对不起,没能遵守诺言,我让小易把另一半玉拿给你,好放你出去,可是那孩子当时还小,我也没有交代得够清楚。”

那人淡淡地说着,脸上全是愧疚,但说出的事情却叫何晚亭全然地被吸引,心脏狂跳着:是他,是他!不然这些事燕孟然怎么会知道?

开始还担心是燕孟然玩的把戏骗人,现在也已全无疑问。

“你,为什么总不来见我?”

他不许他娶妻的意,那个人真的完全不懂么?

让他一年一年的希望落空,只能贪婪地收集每一个关于他的清息,就算表面通常只是漠然置之。

“我答应了师傅,不再见你。”

惆怅的叹息自那抹幽魂口中传出,他走近前来,定定地望住何晚亭,没有回避的坦荡:“我喜欢你,可是我做不到无视师傅的意愿。而且……我与他有约在先。”

“那么,你是知道自己不会再来见我的了,才跟我许下那个誓约的?”

一时间,何晚亭全身如浸入冷水一般,从骨头缝里一丝丝地向外冒着凉气。

长达二十六年的等待,只不过是一场欺骗。

为了把自己软禁在此的欺骗――天大的谎言,天大的笑话!

“我……对不起。”

那魂抬头,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最后只是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你打我骂我吧,我是个卑鄙小人。”

见到何晚亭气得全身发抖的反应,那鬼魂面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却是装神弄鬼的燕孟然无比高兴,在这种关头还不忘了要再唾弃一下情敌。

就算被打的是他的肉身也不打紧,只要何晚亭下手了,那么当是不再把那人的地位视得如此崇高。

“李逸风!我从来没想过要怀疑你,你说你会来,我一年一年的等,哪里也不敢去,因为怕你来找不到我。结果到头来,在你死后你才能告诉我,那些全是骗我的?你这鬼做得安心吗?”

却不料,何晚亭气得颜容一片雪白,到底也还是没有因为动怒就拳打脚踢的,只是一字一顿的咬牙,叫人对他这么多年来的痴心等待猝不忍视。

“晚亭,忘了我!燕教主对你才是一片痴心,你今后跟他好好过……”

见他因为承受不起太大的怒火及伤心,随时有可能要倒下的凄楚,燕孟然心虚地打算见好就收,攥紧了手中千方百计才让樊易找回来的另半块玉,心想把这个当作证物送出去就算圆满大结局,当然收工前还不忘替自己美言几句。

正想按计划完结,突觉身后一阵阴风刺骨,似有什么自阴影里扑了过来意欲浸入身体,冷森森的好不吓人。

一惊之下转头看时,脑后却有剧痛传来――想是何晚亭终于忍不住出手揍人,只不过好像太用力了一点,头脑一阵晕眩,做不到最后的完美收结就要昏倒。

“燕、孟、然,其实是你在装神弄鬼地骗我对不对?做了前面这么一出大戏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对吧?混蛋!”

早说他不该相信这种怪力乱神说,一定、一定是这死教主连合了樊易设的套。何晚亭在最后一刻翻然醒悟,为自己竟然因为思念太切,傻到去相信这种显而易见的欺骗手法泪流满面。

不知何时起回旋于室内的风阴凉刺骨,身子晃了一晃的燕孟然回过头来,亮得犹如暗色琉璃般的眸,流转着暗青色的焰。笔直地、带着许多说不出感伤地看着他,缓缓地伸出了手,掌心的温度竟是不带任何体温的冰冷。

这诡奇的异变让何晚亭惊吓地退了一步,却终究还是躲不开他的拥抱,狂乱的心跳得不能自抑,脑中一阵阵晕眩传来。只听得那人附在耳边低低地说着,吐出来的冷气沁入骨髓。

“晚亭,骗了你是我不对,但是,能看到你现在还好好地活着,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过去的事我无法补偿,但我能做到的是:令你忘了曾经爱过我的事实,重新开始你的人生……”

朦胧中,似乎有人这样对自己说,那声音不知道是发自眼前的人?还是四面八方呼啸着的风?清冷的吻印在微带细纹的雪白额头上,奇迹般地止住了他的泪。

“你已经被释放了。今后,你想去哪里,随你自由。”

手不受控制地向上升起、摊平,冰凉的,放入掌心的是两块苍碧的玉,断裂齐整地咬合在一起,合成一个完满的圆。

随着这最后的一声清冽而简明的咒令,身体内好像有什么被冻至冰点的东西“叮”的一声被切除了,心底有一角空落落的,身子止不住地软倒。

只记得伸出手去捉住了一只袖子,想着这个人是自己死也不要放开的就晕了过去。

“晚亭?晚亭,你怎么了?”

眼前晕朦一片的燕孟然刚刚恢复清醒,就正好看到何晚亭紧攥着自己袖子缓缓倒下。

突如其来的那一阵令他身子麻痹的彻骨寒冷消失了,恢复自由的手下意识地接住何晚亭倒下的身子。眼尖地看到他手中紧攥着两片呈半环形的玉,心道难不成自己刚才迷糊中也还是记住了来此的使命,将戏演完到至善至美?

还是说,刚刚真的鬼上身了?

想到这里,燕孟然忍不住激泠泠打了个寒颤。

低下头,看到仍在晕迷中的何晚亭自眼角流下一滴冰冷的泪,却不由得痴了。

9、九重宵

“风声寄语九重霄,紫燕轻飞翻云高。此啼声歌旭日,殷勤寻侣比翼飞。”

杭州不愧是名流汇集的风水佳地,随便一名渔夫张开口,唱出的歌也与众不同。

歌声清越入云,吸引了在堤上游湖赏景的两名男子。

“晚亭你听,现在春来水暖,渔夫也在唱燕双飞呢。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学一下文人雅士,在春光融融中做一些快乐的事?”

藏在衣袖中的手想行那不轨之事,被狠狠地掐住,青了一块皮的葛衣男子好不委屈地举着爪子吹气。

“我是西域人,你是苗人,我们都不是汉人,那种伤春怀秋的事有什么好学的!?无聊!”

何晚亭给他一个白眼。

玉重圆后,像是打开他心头的一个死结。他不必自困在百荷谷,近来很有出游的兴趣。

可惜现在唯一可伴在自己身边的却是这只时时发情的大色胚,虽然何晚亭对别人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细心是不讨厌,然而想到他用全身肢体语言表现出的、那种赤裸裸而热烈的索求回报,却叫人难以接受。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时不时总从心底泛起一阵极惶恐的空虚感,好像身体的某一个部位空了一样,渴望有什么来填满――以前都不会这样的,大约是真的老了。

听说老来最怕寂寞,别人总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么!

“晚亭,我也没游过西湖,来,我们找只船下水如何?”

见他好像又因想什么出神而神色有些晦暗,燕孟然忙一笑把话题错开,对这件事不敢逼迫太甚。

“也好。”

泛舟湖上,听说湖光山色美不胜收,赏心悦目亦是人间一大乐事。人一生短短几十年弹指即过,何不对自己好些呢?

“我去租船,对了,干脆再买些酒食,别人都说游西湖不可不观三潭印月,在湖上消遣一天,倒也自在。”

燕孟然见他允了,自然是喜不自胜地殷勤张罗起来。知道何晚亭一向不喜欢受人打扰,索性抛下一锭银子把整条船都包租下来,自己亲自去跟那艄公去学划船,半日下来居然小有成就,至晚炊时分,将那艄公送到岸上吃饭去了,自己把船划到湖心岛旁一丛芦,停了桨任小舟漂动,两个人懒散地躺在船板上,开一坛酒等候月出。

捱至那银盘儿似的月亮升上来时,已酌至微醺,月光下看见彼此钗歪髻散、衣冠不整的惫懒模样,倒是不由相视一笑。还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觉呢!

见月出来了,那亭亭玉立在湖面上的三个石塔也有人燃起了塔洞里的灯烛,润黄的光从洞口蒙的薄纸上透出来,宛如一个个小月亮倒影湖中。天上只得一轮明月,至此倒影一分为三,说不出的神奇瑰丽。

“你在想什么?”

何晚亭喝得有些多了,身体微微沁汗,只觉得黏湿难受,索性敞开衣襟纳凉。转头看见燕孟然难得地呈现若有所思的样子,在看水中三分月影,却没急着把眼睛转过来吃自己的豆腐,倒是有点讶异。

“我在想,如果把月亮比作一个完整的人生,那么,这三个影就是代表着人生的三种阶段。第一个阶段,幼年到成年,这段时间的影是属于自己的,皎月初上,确实光华四射的无瑕;第二个阶段,成年至盛年,这段时间的影是最圆满的,当与知心爱侣相偕,盈然而满,羡煞旁人;第三个阶段,盛年至晚年,这个阶段的月最难琢磨,它有可能是孤傲高洁,让众人不敢仰视,也有可能是夜阑星冷,无觅归途的凄清。”

淡淡的光与影交映在燕孟然脸上,一本正经的神色倒是显得他符合身份地高起来,毕竟一教之主也不是草包。

“无论如何,那一轮月仍是我想拥有的,不管错过了几个阶段,也仍希望最后能伴它携老,九死无悔。”伸手掬起一捧清水,另有一轮小小的月影在掌心微微荡漾,燕孟然望定何晚亭,漫声吟道:“掬水月在手,只是不知道那轮明月可愿今后独照白水涯?”

“……”

干嘛突然搞得跟求婚似的一本正经?

他对这种一贯痞调突然认真起来就正经八百的男人一向没辄,何晚亭不敢直视那认真的眸,对他这出其不意的招数全无招架之力。

隐约间,似乎多年前的记忆在某个部分复苏了,与当初同样怦然心动的感觉浮现得清清楚楚――竟然,恰是在此时。

“你凭什么证明可以陪我到终老?”

同生共死,不过一句笑言尔。万一心动之后,再有爱侣先弃自己而去……诚然承受同样心动的感觉是甜蜜的,但如果随之而来生离死别的痛也要再承担第二,那他就宁愿什么都不要。

何晚亭自有他的顾虑,瞻前顾后,生怕一脚踏错――他可没有再这么个二十六年来独自凭吊那份失去的恋情。

“把你的手给我。”

燕孟然伸过来的手上,掌心里仍汪着一摊水,水中小小的黄色月影突然耸动起来,浮出水面,却是一只金黄色的圆形小甲虫,那模样儿说不出的奇怪,金色的触须随风而动,不细看却近似无形――那是一只很小的虫子,适才只是因为水的凸面折射才显得大而清晰了。

何晚亭迟疑地将手伸过去,与他掌心相触,才刚感觉到那水的浸凉后,掌心微微一痛,却是那只小虫子咬破了他手上的肌肤钻进体内去,只留一滴红豆般的出血点证明刚刚那诡异的虫子的确有出现过。

“你在我身上下蛊?”

何晚亭差点没跳起来,竟然会一时不察,着了别人的道儿!

“不是那种控制人心的蛊,是给你同生共死的证明,这种蛊盅雄雌异体,与宿主共存亡,若有一只死去,另一只也绝不独活――也就是说,我不会死在你前面,也不会死在你后面,只能陪你此生终老。”发觉他惊跳的原因,燕孟然忙反握住他的手,耐心地解释道。

这是他当年下山回来后,觉无聊才研制出来的产物,一直是把两只小蛊盅一起养在自己体内,如今分了一只出去,自然代表了他今后的命运将与人休戚与共。

“这样对你不公平,我比你大……将来就算是按自然规律的消亡,也当是走在你前面。”

这算是他们的生命之间有了联系的……另一种形式的吗?

虽然觉得很不可思异,可是却意外地有一种安心感。

何晚亭呐呐地望着掌心沁血的部分,酒也醒了大半,为自己的任性而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我很高兴啊!只是多折四年的阳寿就能与你生回衿死同穴的话,我这二十七年的等待没有白等。”

他与何晚亭大约都是有着同一种执念的人吧。

十三岁那年,因那月下媚惑之人的一席话而种进了心底的情愫,并对此抱执着终此一生、只要找寻到了就死也甘心的执念。

此时见事办成,燕孟然一口气松懈下来,这才注意到何晚亭衣衫半解的襟间风情,不由得食指大动,身体一阵燥热涌来。

“你……那个蛊除了同生共死之外,还有什么功用?”

与此同时,何晚亭也感受到了那难以言喻的燥热悸动,面上一阵飞红,被他直勾勾的注视下竟是不由自主地呼吸紧窘起来。

“大概还会有一些思想行为上的同步吧?毕竟那金栖蛊是两体一心的啊!……具体的我也还不太清楚,因为从来没有跟人一起用过。不如我们来研究一下它们会和谐到什么地步吧?”

月夜下,一条毛茸茸的狼尾伸了出来,不多时销魂的呻吟喘息自芦苇丛中散发出来,低转吟哦,水纹的振动将月影散做了满湖烁金。

晚来风情无限,明月不敢再窥视那叫人脸红心跳的禁断画面,赶紧把光芒转照到了湖心岛的小亭上。小亭的横匾上,“我心相印”四个梵体谒文吸收了月的光华,在黑夜里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佛教语曰:“我心相印,不须言,彼此意会”。

被惊扰的湖心,有一双燕子抄水,一高一低地飞过波光潋滟的水面,高飞直入云天。

1、春来

白水涯上。

因被人出卖而被捉回来代服苦役的新任教主正无比跳脚。悔不该啊!悔不该因为吃过甜头就忘了对方是一头老奸巨滑的狐狸这一事实。看看他,一表人材精力充沛的大好青年樊易,居然受到区区几盒春药的诱惑,被下了套关在这里,与他心爱小圆圆一下子隔了一整座白水涯(因为上山偷偷摸摸找药这一事实不敢跟他商量)。

枉他还把当铺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回当年失落的师傅的玉,结果那个拿到了信物却翻脸无情的燕大教主却一转背出卖了他,留下他在这里被四大护法逼迫做那什么劳什子教主的苦役,自己轻轻松松地下山去找何老头了。

呜,他出门的时候没跟袁无涯交待行踪,会不会被他抛弃呀?

不行,一想到这个他就连一刻也坐不下了。

正想再偷偷摸摸地试着遁形而去,耳边却听得一阵喧哗,像是从大殿传来的。

“把人放出来,不然我绝不善罢干休!”

不料,一阵风过,却恰好传来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声音,让本来已经好不容易抢到先机逃往秘道的樊易立刻折回大厅。

来人正在与四大护法纠缠着,发髻散开了,汗水沾湿了一背,正应付得左支右绌的无比狼狈,可是却没有轻易退缩下一分去,兀自顽强地苦苦支持着。

“小圆圆?你怎么会找上这里来了?”

证明了自己没有听错,看见突如其来般地出现在涯上的意外人物,樊易震惊得瞠目结舌。

“樊易,你有没有事?”

见到他出来,袁无涯也不再恋战,虚晃一剑退到他的身边,脸上神情无比惶急,一手就搭向他的脉门,检查他是否有损伤。

“我好好的,没事啊。”

看起来他的痛楚比较大。身上竟然零零碎碎地负了些浅伤,虽然说他们练武之人受点小伤也属平常事,可是那伤口在他身上就怎么看怎么碍眼。

樊易怒气勃发的眸子扫射向刚刚与心上人对敌的人群。

“我接到飞鸽传书说你被捉到了这里,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袁无涯虽然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及涯上高手,可是樊易的确不是那种会不交待一声就失踪的人,接到消息后,说不吃惊也难。在没有办法放心的情况下,只好自己赶来了。

“没有,不过有人会、很、麻、烦、了!”

任何涉及袁无涯的事都是他樊易的头等大事,看到他肯为自己跋涉赶来,是很感动没错啦,可是看到他身上的伤,樊易就想把罪魁祸首找出来当出气筒。

一字一顿地说完那句话,樊易身子一晃,相准了低头垂目侍立在殿门、打扮毫不起眼的一个仆役扑了过去,意欲一把撕下他的脸皮来,惹得殿上诸人大惊,直道这位主儿是真的气疯了,不去找在场下候着他的护法们,却去拿白水涯上一个仆役出气。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老仆役身形一晃,竟是在小小空间内能曲意自如地挪、闪、腾、移,身法飘若惊鸿,说什么也没让樊易沾上一根指头。

若是白水涯上一个普通仆役都有这功力,那么江湖中人大可不必混了。

四大护法早从他的身法中认出人来,大喜道:“教主回来了。”

“死燕老头,我忍你这口鸟气已经很久了!”

可仍是势如疯虎一股的樊易可就没这么轻易放过害袁无涯担心的人了,一招招毫不留情急攻直打。

“小易,你还真是不领情!”

啧啧啧,枉费他回来的时候为了讨好一下被陷害的樊易,特地去传讯给袁无涯,并暗中保护他一路平安地上到白水涯,来出演这场感人涕下、悲喜交加的喜相逢。让樊易偶尔也感受一下袁无涯绝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重视和在乎他,这样的设计不好吗?至于为了几个小小的伤口就向他大打出手吗!?

“哼!血债血来偿!”

这老头的武功还真高,打着打着倒也杀出血性来,凡练武者皆有的好胜心一起,樊易振奋精神,使出师门绝技飞龙在天,盘旋而上的身影矫如游龙出海,九天回旋,挟带着惊人的气势由上自下地前砸而落,却是一两败俱伤的打法。

“喂,你玩真的?”

这可不是随便闪闪就能闪过的,可是要硬打硬拼对上去形成内力相拼的话,还真不是好说伤亡如何。

“赶蝉步!”

蓦地边上一道鹅黄色身影飞掠而来,一把拖起在气涡中心的燕孟然向掌风谑谑、但实际上是唯一不被掌力布及的角落斜窜了出去――若要从全天下找出一个能在这一招下全身而退的人,却是非何晚亭莫属。

昔年既曾与李逸风对敌,又是他挚友,对其武功招式自是熟记于心。

“撕啦――”一声,却是因为何晚亭虽然采用了最正确的应对招式,但因拖了个人身形没有这么灵便,被樊易硬生生撕下了半片衣服,惊现在众人面前赤裸了半边的身子上、脖了上,红红紫紫尽是一些暧昧的淤痕,分外“精彩”。

“哦耶――”

樊易不由得因为这意外的发现大吹了一声口哨,看起来燕大教主是努力得挺彻底的。

不过……思及何老头的小心眼及薄脸皮,这一下在众人面前出了丑,恐怕闭门羹有得人吃喽。

这可是比跟燕孟然打个臭死还不一定占到便宜的做法,更高明报复方法。

“何老头,你们还真是热情如火啊!”

笑眯眯收了掌,转而去调侃何晚亭的樊易假装没看到燕孟然拼命打来的求助目光。

“比起你每都瞒着袁无涯上来找‘那个’药,还累得他以为你被困此间,千里迢迢上山来救你,我可是对晚亭绝无欺瞒。”

他们现在的心思也颇一致了,看起来那对金栖蛊值得大力推广。

燕孟然早除下外衫给已经羞气难当的何晚亭披上,知道自己今后将有一阵日子不好过,暗自咬牙的同时,不忘吐槽存心挑拨别人的关系――反正他已经知道是不会好过了,当然也要拖人下水。

互瞪的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几乎要擦出火。

下一秒,在众人以为他们又要打起来的时候,成功挽救了这二危机的是前任大教主及前任大帮主的情人掉头而去的行动。

分别感觉受到羞辱的两人实在拿这一老一少两个活宝没办法,为了不使自己气死,决定找个地方独自过一阵清静日子。

“晚亭……”

“小圆圆……”

当下,就见大厅内分头追出去的两道人影疾如闪电,是任何武功招式都不及的迅捷。

隐约可看见他们各自分头追上了自己的情人后,紧赶慢赶地跟在急步直走的心上人身后,不知小心赔笑地跟使性子的情人说些什么。

晚风徐来,吹散积云成雪的山间流岚,带来淡淡的香气,春天也已近高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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