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翼猎手系列五]《紫色野性(番外)》
番外:新生
虽然全球一直在持续变暖,可今年北京的第一场雪却挺早的。
看着纷纷扬扬的雪,大多数人的心情都感到很愉快,即使他们走路或者开车时必须缓慢小心,但美丽的雪景仍然令人精神舒畅。
在奥运村梅苑里,雪静静地覆盖着梅林、草坪、圃,使整个宽敞的大院显得粉妆玉琢,十分动人。
凌子寒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别墅大门的门廊里,微笑着看着院子里的雪。
这个男孩是童阅的儿子童旭,凌子寒非常喜欢他。
童阅把他从新疆转回来后,他在63医院里住了三个多月,出院以后就被童阅和卫天宇逼着回梅苑住。这里的条件当然比回龙观要好多了,对他的身体大有好。凌子寒本来很不愿意,可是一进别墅,看见这个弟弟之后,情绪就变了很多,再也没提搬回去住的事情。
童旭这时只是个小小的婴儿,凌子寒小心地抱着他,那软软的热乎乎的身体让他有种奇异的感觉。
他喜欢长时间地凝视这个幼小的弟弟,脸上满是柔和的神情。童旭是个不爱哭的孩子,也总是睁着大大的清澈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哥哥,似乎若有所思。兄弟俩都不出声,却好似懂得彼此心里的意思。
对凌子寒的反应,童阅和卫天宇都是喜出望外,就连凌毅都感到意外,有时候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儿子,脸上会控制不住地流露出难得的笑意。
现在,童旭已经能说一些单字了,他会说的第一个词并不是“爸爸”,而是“哥哥”,这让凌子寒显得更为高兴。
童阅没想到,自己被凌毅硬逼着要的儿子,居然成为治疗凌子寒精神疾病的一剂良药。思及此,他曾私下跟卫天宇商量,等凌子寒的孩子出生了,是不是就告诉他?
凌子寒去新疆之前,曾到63医院去做检查。童阅瞒着他,用科技手段取出了他身体里的精子。
他没有用人工受精技术,而是完全模拟了女性生殖系统受孕的过程,让这一批精子在人造子宫中游向卵子,自然受孕,结果得到的竟然是同卵双胞胎,都是男孩。现在,这两个孩子在人造子宫里健康成长,马上就要瓜熟蒂落了。
除了他们两人,凌毅也知道这件事,可他们谁都不敢跟凌子寒说。实在没把握,不知凌子寒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他只是生气倒也罢了,就怕他的病情会因此而急转直下,那就叫人后悔莫及了。
每童阅跟卫天宇商量,卫天宇都摇头:“不能说,再等等吧。子寒的性格我最了解,这是件天大的事,我们瞒了他,一旦让他知道了,搞不好就会把孩子偷偷抢出来,然后一声不吭,突然消失,那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童阅相信他的判断,便也不敢露出丝毫端倪。如果凌子寒真要有所行动,只怕还真没人防得住他。
将近一年来,卫天宇真是如坐针毡。他在凌子寒面前一向坦荡磊落,从来没有这么藏头露尾过。这也就是凌子寒信任他,如果稍有疑虑,这点事早就被他查出来了。
凌子寒现在已经是国安部督查局局长,这让他对整个国安系统各个局的运作越来越了解。他的那种不动声色的冷峻大有乃父之风,甚至在一些事务上的洞察力比他父亲更敏锐,对一些即使是优秀的情报人员也难以觉察的蛛丝马迹会迅速了解得十分透彻,令人难以置信。全局上下对他的印象已经渐渐改变,敬畏之情越来越甚,犯了大错却心存侥幸的人甚至一听到他的声音都会忍不住发抖。
如今已经没有人怀疑他的工作能力,但对他之前在什么部门工作却产生了疑惑,他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虽然他有一个假的简历,编造得天衣无缝,说他一直在基层部门进行情报搜集和分析研究工作,但这仍然与他表现出的能力不相符合。他实在是太优秀了,又是凌毅的儿子,高层领导不可能让他闲置这么多年。但他过去的经历除了证据确凿的“旅游记者”外,有心人还真查不到任何东西。
凡此种种,他自然有所察觉,却是一如既往,从来都显得很平静,也绝不多话,别人也不敢探听什么。
他现在的工作极有规律,按时上下班,连加班的时间都很少。因为他的工作效率极高,原先给他配的两个助手虽竭尽全力,却仍然跟不上他的节奏,感到压力巨大。最近他又调了一个助手过来协助他工作。凌子寒对局里的下属几乎不做要求,可每个人都很紧张,半点不敢懈怠,每时每刻都在尽力将工作做到最好。
上班时,他与他父亲凌毅一样,一向不苟言笑,甚至更加沉默寡言。只有下班回来后,他会抱着弟弟出门散散步,这时就会显得轻松愉快。
看着他迅速走到台前,上升势头无比强劲,现在已经成为国安部数一数二的信息情报专家、技侦科技专家和网络安全专家的卫天宇感到非常开心。凌毅和童阅的心里也是十分欣慰。
天色渐晚,院里的庭园灯和路灯都亮了起来。雪仍然没停,在灯光的映衬下,使整个大院仿若童话故事里的仙境。
凌子寒抱着童旭,一直站在外面玩着,居然没有怕冷的迹象。今天他回来得最早,也就没人管他,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外面呆着。
过了一会儿,凌毅的车进来了。
童旭把这个由三辆车组成的小车队已经看熟了,顿时兴奋地笑着,在凌子寒的怀中雀跃不已。凌子寒也笑了起来,轻声说:“看到爸爸回来了,这么高兴啊。”
凌毅还没下车就已经看到了门廊里的两个儿子。看着他们的笑脸,他的心情也特别好。下了车,他稳稳地走过去,亲了亲童旭的小脸。
童旭格格笑着,伸手去抓他的耳朵。他便张开手要抱孩子,童旭却一扭身子躲开他,一把抱住了凌子寒的脖子,一张小脸紧紧贴在凌子寒的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犹如天使。
凌毅微笑着拍了拍小儿子,温和地说:“只喜欢哥哥啊?连爸爸都不要了?”
凌子寒笑着跟他一起进屋,却没有说什么。凌毅也是什么都不提,只对他说道:“我们先吃饭吧,不等他们了。”
凌子寒便点了点头。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边吃着美味的晚饭,凌子寒将童旭放在腿上,一直搂着他,不断往他嘴里喂着饭菜。童旭开心至极,一边吃一边摇晃着小小的双腿,脸上满是可爱的笑容。
凌毅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你这样会把他宠坏的。”
凌子寒笑了:“哪有那么容易就宠坏了?我们平时都忙,很少有时间陪他玩,偶尔宠一,小孩子会很高兴的。”
凌毅便想起了凌子寒的童年时光,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便不去管他了。
吃完饭,童阅和卫天宇仍然没有回来,凌子寒便和凌毅在客厅里下围棋。电视开着,仍然定在新闻频道,但两人却专注在棋局上。整幢房屋里除了电视的声音外,显得特别安静。
童旭本来被凌子寒抱在怀里,现在也睡着了,一张小脸显得特别漂亮。
凌毅看了看睡在大儿子臂弯的小儿子,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说:“你和天宇的事,是不是可以考虑了?你们相这么多年,如果感觉没什么问题,应该可以结婚了吧?天宇也该有个孩子了。”
凌子寒在棋盘上下了一子,这才淡淡地说:“我这出院以后,跟他提过结婚的事。不过,他好象有些犹豫不决,没有答应。我觉得还是再等等吧。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要的,这事不急。”
凌毅自然明白卫天宇的心情。要说跟凌子寒结婚,那真是卫天宇做梦都在渴望的事情,可牵涉到凌子寒的孩子的事,他的心里自然犹疑不定。只怕他是要等到凌子寒接受了那两个违背他意愿而出生的孩子,并且不责怪卫天宇的时候,他才会答应跟凌子寒结婚吧?
凌毅平静地问道:“那你呢?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吗?”
“不想。”凌子寒立刻肯定地说。“将来,我们有天宇的孩子就行了。”
凌毅便不再多说,只是微微点头。
两人下了两盘棋,天色已晚,凌毅对凌子寒说:“你先去睡吧,身体还是很重要的。你现在虽然恢复了一些,却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凌子寒点了点头,抱着弟弟走上二楼,将他放进婴儿床,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半夜,风雪停止,万籁俱寂。
在63医院特别医疗的产房里,两个男婴相继落地,当中只差了三分钟。
几个助产士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将婴儿理好,然后放到综合检测器上。
童阅兴奋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屏幕。卫天宇站在他身旁,心情也很激动。
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婴儿虽然刚刚落地,眉眼间便已经看出来,他们长得十分精致,跟他们的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显然是凌子寒的基因的强势遗传。
这两个孩子都不像通常的新生儿那样,出生时都没有哭,反而手脚乱舞,东张西望,显得非常活泼,让人瞧着都忍俊不禁。
童阅看了一会儿,对卫天宇轻声说:“子寒那种变异后的神经系统是遗传性的。这两个孩子会是天才。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们的成长过程。”
卫天宇笑了起来:“你现在是爷爷了,当然可以亲眼目睹他们长大。”
“那么,等孩子满月,就交给你了。从血缘上说,子寒是他们的父亲,从感情上讲,你也是。”童阅郑重地说。“好好照顾他们。”
卫天宇隔着玻璃,看着产房里的那两个婴儿,坚定地点了点头:“好。”
――完――
番外:但使龙城飞将在
二○五五年九月二十四日,是野狼大队成立四十周年的大好日子,他们举行了隆重的庆祝仪式。
这一天,野狼大队的营地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不断有挂着军牌的小车驶入,从车上下来的都是军官,军衔也越来越高。营地里到都是军人,只有少数几位穿著西装,他们是自治区和乌鲁木齐市政府的领导。
将近中午的时候,一队军车驶来,头一辆是雪豹越野车。哨兵眼尖,已看清了车牌号,顿时欢呼起来:“林司令来了。”随即喜形于色地立正敬礼。
车子开进大门,从车上下来了一位陆军大校。他身材颀长,容貌清秀,配上正式的礼服,显得十分挺拔帅气。他正是已经升任西北特种部队基地司令的“野狼”林靖。
野狼大队的官兵们呼啦一下围了上去,动作整齐地立正敬礼。
林靖庄重地还了军礼。
接着,野狼大队的大队长“白狼”周启明、副大队长“红狼”卢少华都激动地上前,却都嘿嘿地笑着,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以前曾经跟着林靖出生入死的那些老兵们都围着林靖,乱哄哄地叫着“首长”、“林大”,七嘴八舌地问着好。
林靖看着过去的这些部下,神情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了那种冷冷的孤傲。他笑着与伸过来的手一一握着,十分亲热地跟他们聊着天。
周启明看了看他身后的随员,不禁有些诧异:“黑狼呢?”
骆千秋也跟着林靖去了基地,仍然担任他的参谋长,这时却没有跟来。
林靖笑道:“他正在理一件很重要的工作,晚一点会赶来的。”
正闹着,大门外又驶进来一辆越野车。
人们都转头看过去。
从车上下来的,是笑容可掬的雷鸿飞少将。他现在是国防部特别行动部部长,也是本世纪中国最年轻的将军。
一看是他,军人们全都立正敬礼。
雷鸿飞也规规矩矩地还了一个军礼。
林靖上前去,与他紧紧握手:“老雷,你小子运气真好,上个月的行动搞得很大啊。你小子也是将军了,居然还亲临前敌,惦记着打仗,真是让人说你什么才好?怎么样?干得很过瘾吧?”
“马马虎虎。”雷鸿飞笑嘻嘻地说。“你的运气也不坏呀,不是才被乌兹别克邀请,到塔什干去捣毁了恐怖分子的基地吗?还出动了坦克、直升机,那么大场面,你也很过瘾呀。”
“彼此彼此。”林靖笑道。“也是马马虎虎啦。”
雷鸿飞愉快地笑了一会儿,忽然神秘地说:“我给你带来了一位贵客,猜猜看是谁?”
林靖摇了摇头:“我最不爱猜谜,十猜九不中。”
雷鸿飞回身拉开车门,对里面笑道:“野狼最没劲,连猜都不肯猜,你就别下车了,干脆走吧,就让这小子后悔一辈子。”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汽车,纷纷猜测车里的是什么人。
很快,从车里出来了一个瘦削高挑的年轻人。他穿著一身藏蓝色的西装,配着水蓝色的衬衫和天青色的领带,显得十分英俊潇洒。他温和地微笑着,看着林靖。
林靖大喜。还没等他开口,身后的那些老兵和两个大队长都惊喜地叫出了声:“凌副。”
凌子寒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缓缓地走上前来。
林靖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久久不放:“凌副,你还好吗?”
凌子寒笑道:“我很好。”
在一旁的雷鸿飞插言道:“人家现在是国安部的局长,哈哈,督查局的凌局,属于黑脸包公那一类人物。林靖,你没想到吧?人家现在弃武从文,改当官僚了。”
林靖也笑:“是吗?凌局。”
凌子寒温和地说:“是啊,做得不好,学着做。”
“你太谦虚了。”林靖笑得十分开心。“不过,你这性子,做政客只怕不妥。你根本不求上进,那怎么飞黄腾达啊?”
凌子寒微笑道:“我不是还当着太子爷嘛。”
林靖哈哈大笑。
这时,那些老兵们一起涌了上来,将凌子寒团团围住,一些新兵则好奇地看着已经听说过很多的这位前副大队长。
庆典随后才正式开始。
林靖讲了话,雷鸿飞也代表国防部特别行动部讲了话。
然后是野狼大队战士们进行的特战技巧的表演,精彩的绝技博得了阵阵掌声。
待庆典结束后,来宾们和野狼大队的官兵们一起到礼堂去吃饭。
今天破例,每张桌上都放着啤酒,除了进行战备值班的外,特许野狼大队的官兵们可以小饮几杯。
林靖给雷鸿飞倒了满满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对他说:“来,老雷,咱俩干一杯。”随即一饮而尽。
雷鸿飞很高兴,立刻也一仰脖子,将酒倒进了喉咙。
“老雷,我没想到今天凌副……不,凌局会来。”林靖感慨万千。“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他,几想去北京看他,结果都被工作给耽误了,没走成。”
“他没怪过你。”雷鸿飞提起酒瓶倒酒。“他一直都很欣赏你,不然今天也不会来了。”
林靖叹了口气,看着满脸都是笑意的凌子寒与那些官兵们愉快地交谈着。
他仍然不大吃东西,只是偶尔喝口水。他的身体更加单薄,脸色也更加苍白,连头上的白发都增加了不少。他虽然在微笑,但整个人给林靖的感觉却仿佛就像是一张纸,已经没有了生命力,随时都可能随风飘走。
他心里一凛,问道:“老雷,凌局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雷鸿飞神情黯然,只是闷头喝酒,半晌才说:“还是那样,一直不见起色,全靠他自己硬撑。”
林靖听了,也忍不住喝下去一杯酒,这才喘过一口气来。
两位名震一方的青年将领正在叹息,忽然看见一大群官兵涌到凌子寒面前,手里都端着酒。“白狼”周启明双手各拿着一只装满了酒的碗,递了一只给凌子寒。凌子寒顺手接过,便与他们碰了碰,似乎准备一饮而尽。
两人大骇,同时飞身扑了过去。他们的动作都同样迅速,一左一右地抢上,配合十分默契。林靖伸手便重重搭住了凌子寒的右肩,让他动弹不得。雷鸿飞一把握住了凌子寒的右臂,另一只手顺势夺下了他手中的碗。
在他们的左右夹攻之下,凌子寒没有任何动作,显得很温顺,只是微笑着轻声说:“是水。”
雷鸿飞似乎不信,瞪了他一眼,端起碗喝了一口,证实是水,却还是忿忿然地问他:“喝水喝得这么豪爽干什么?”
凌子寒轻笑着问道:“那喝什么可以这么豪爽?”
雷鸿飞又瞪他一眼:“你喝什么都不行。”
凌子寒仍然好脾气地笑:“真没见过你这么霸道的人。”
林靖也笑了起来,松手放开了他的肩。
雷鸿飞转头瞪着周启明:“白狼,你小子搞这么一大碗凉水给你们凌副喝?是什么意思?”
周启明立刻认错:“是,首长,是我们错了,我们没注意。”
卢少华笑嘻嘻地招呼旁边的兵:“去,给凌副换热水。”
立刻有战士笑着跑去倒了杯热水过来。
凌子寒刚想去接,雷鸿飞已经抢先接过。他试了试水温,然后又将杯里的水倒了一大半出来,这才递给凌子寒,完全不由分说:“你只能一口一口地喝,学什么梁山好汉?”
“是,长官。”凌子寒笑道。
周围的官兵们也都笑了起来。
凌子寒便用杯子与他们碰起杯来。他喝水,其它人喝酒,倒也不亦乐乎。
林靖忍俊不禁,与雷鸿飞回到座位上。他拿起酒杯与雷鸿飞一碰,喝了一大口,这才笑道:“你是不是一辈子对凌局都这么霸道?”
雷鸿飞愣着,想了半天,才说:“小事上,我是可以欺负他的,他什么都听我的,从来不和我争。但遇上大事,他只要脸一沉,一个字都不用说,我就投降了。他是我的克星。”
林靖不由得失笑,半晌才说:“像你们这样的友情,实在是令人羡慕。”
雷鸿飞发了半天呆,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靖的脸色也阴沉起来,小心地问道:“他的病……真的……毫无办法了?”
雷鸿飞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专家们想尽了法子,都没有用。唉,他的病发作起来是什么样子,你是见过的,他已经坚持了很多年了,我真不知道他还能支撑多久。”
林靖看着凌子寒的笑脸,此时的他真是显得异常豁达洒脱。
直到跟所有野狼大队的新老官兵们都碰完杯,喝了水,凌子寒才笑吟吟地过来,说道:“林司令,咱们也喝一杯?”
林靖被他的语气逗得笑了起来:“先坐下,还有,叫我林靖,然后我们再喝。”
凌子寒便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笑道:“那你也叫我的名字吧,不用这么客气。”
林靖看着他,一时百感交集,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端起杯与他碰了碰,一口气将一杯啤酒喝完。他放下杯子,沉吟半晌,这才很自然地说道:“子寒,你要多保重。”
凌子寒点了点头,笑道:“好。”
林靖瞧着他那温和顺从的笑容,又郑重地叮咛道:“你要珍惜你自己。”
凌子寒还是那个字:“好。”
林靖看着他,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种态度,根本是敷衍了事,口是心非。”
凌子寒的笑意更浓了。
林靖看得出来,他对生死真的是很淡漠,完全不在乎。他忽然难过起来:“子寒,你不如来我这里,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凌子寒笑了笑,缓缓地说:“林靖,谢谢你。本来,我也想过退休之后到你这里来的。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想再拖累你。”
林靖立刻说:“什么拖累?胡说八道,你会是我最好的朋友和帮手。”
凌子寒静静地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并不适合当军人,就不必再勉强了。”
雷鸿飞频频喝酒,一言不发。
林靖也仰头干掉了一杯酒,怔了半天才说:“子寒,你要坚持住,决不能放弃。”
凌子寒只是笑:“就快没有力气了。”
林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林靖,这跟你没关系,你不必自责。”凌子寒微笑。“是我自己生病,是医生治不好,跟你完全不相干。生死天注定,岂是人力可为?”
林靖苦笑:“子寒,像你这样的人会说出‘生死天注定’这样的话来,我是无论如何不相信的。”
凌子寒微笑着说:“我的确是这样认为的。如果可以让我自己选择,我根本不会活到今天。”他的语气中有一丝极淡的无奈。
雷鸿飞听不下去了,举起酒杯说:“来来来,喝酒,生死等闲事耳,没什么谈头。”
凌子寒忍俊不禁:“首长总是会说不少的名言警句。”
林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人碰了碰杯,凌子寒喝了一口水,林靖和雷鸿飞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其后,他们两人去与政府、公安、国安等领导把酒言欢,凌子寒则沉静地坐在那儿,一直保持着微笑。
雷鸿飞知道凌子寒一向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应酬,这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那些野狼大队的官兵们也与他闹了这么久,一定会让他非常疲倦。酒宴散后,雷鸿飞便谢绝了林靖邀请他们到基地住几天的盛情,要先带凌子寒回酒店。
林靖也明白凌子寒需要休息了,立刻不再挽留,将他们送到了车边。
凌子寒从车里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锦盒,递给林靖,笑道:“得知你到基地当司令,我也没能前来道贺,这是一份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林靖含笑接过:“子寒,你还跟我这么客气干吗?明天到我家去吧,我做饭给你吃。”
凌子寒点了点头:“如果有时间,我一定去。”
林靖了解他的性格,也不便强求。他紧紧握着凌子寒的手,忽然轻声说:“我知道那一夜就是你,我不会放弃的。”
凌子寒听在耳里,却是半点异样也没有,声音很轻,不动声色地道:“哪一夜?什么事?我不明白。”
林靖却只是笑着,意在不言中地拍了拍他的手,接着便送他上了车。
目送着汽车驶出营地大门,驰向远方,林靖这才打开锦盒。
里面是一幅八尺立轴。
周启明和卢少华都走上前来,好奇地打量着。
林靖将锦盒顺手交给周启明,让卢少华拿着卷轴,自己慢慢展开。
这是一副书法,字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林靖见过凌子寒留下的“遗嘱”,一眼便看出这是凌子寒的字。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26年的最后一天已经到来,发这个比较长的番外,是献给大家的新年礼物,呵呵,因为水水提议,为了照顾奴奴以及其它雷粉的心灵,所以就发个与小雷有关的番外。祝各位朋友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其实这个番外也可以算是《紫色》的结尾(我的恶习,写完开头后就会写结尾,嘿嘿)。所以,大家看了这个结尾之后,应该都放下了心,也应该认定我是亲妈了吧?
《紫色》就可以不用上传了吧?我下面开始上传第六部《蓝色憧憬》吧,哈哈哈哈
另外,请大家对下面的情节和故事走向各抒己见吧,我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献给后姨妈们的片断:小寒盖国旗
这时,在北京的领导们害怕运送凌子寒的飞机被导弹击落,于是决定派空军前去护航。
雷鸿飞驱车疾驰到远程航空兵大队的军用机场,第一个跳上最新型的“终结者”远程战斗机,随即驾机升空,往东南方向迎去。紧接着,部署在沿海地区的几乎所有的远程战斗机都从各个机场起飞,往南太平洋飞去。
傍晚,北京的首都国际机场里聚满了人。
几乎所有的国家领导人都来了。
外围,是大批的军人和警察。
机场里所有的飞机都已停飞,惊惶失措的人们也都被疏散走了。
现在,机场里的人都仰头望着天际。
隆冬的天空阴云密布,寒冷的空气令人瑟缩颤栗,狂风呼啸而过,枯叶满地翻卷,一片萧瑟景象。
渐渐的,空中响起了轰鸣声,一群“终结者”战斗机从云层中钻出。
在战斗机群的后面,一架波音777-U26型宽体远程客机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空中航线早已畅通无阻,这架客机笔直地向机场跑道落下,随后滑向等在停机坪前的人们。
接着,雷鸿飞驾驶的战斗机也在跑道上着陆了,其它战机则仍然在空中盘旋。
舷梯车早已停在那里,还没等客机停稳,便迎了上去。
人们争先恐后地急步跑向飞机。
舱门很快被打开,几名海军陆战队的战士抬着一口黑色的棺木从飞机里走了出来。
空气似乎凝结了。
人们抬头看着他们庄重地走下舷梯,心里沉重无比,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凌毅的双手一直在微微颤抖,脸上是极度的哀伤。被父亲童阅拉着手的童旭紧抿着嘴唇,眼中满是泪水。
雷鸿飞跳出机舱,往这里飞奔而来。
军人们缓步走下舷梯后,小心翼翼地将棺木放到了地上。
雷鸿飞已跑到近前。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打开了沉重的棺盖。
已变得极其瘦削憔悴的凌子寒穿著黑色西装,安静地躺在白色丝绒垫上,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容。此时此刻,他显得如此平静安宁,几乎看不出他曾经受尽折磨。
雷鸿飞看着自己生平最好的知己,也是自己最对不住的兄弟,不由得心痛如绞,热泪盈眶。
凌毅的一头白发在风中纷乱地飘着,使他显得更加苍老。他走到棺木旁,俯身轻轻抚摸着凌子寒冰冷的额头和瘦削的脸颊。他的手一直在抖。
童旭蹲下身来看着凌子寒,默默地流着泪,轻轻地叫着“哥哥。”
站在棺木两边的童阅和雷鸿飞也是泪流满面。
周围的许多人看着他们,都情不自禁地落下了热泪。
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暮色苍茫。
……
鉴于某雪做出了重大牺牲,忍痛割爱,此一结局永远不会出现在猎手系列的正式文稿中,因此强烈要求评定某雪为亲妈。嘿嘿
以前写的片断(慰劳夜等着的亲亲)^_^
凌子寒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呼出,脑子里便恢复了一片清明。他在执行任务,是不能有这些情感的波动的。他确实很欣赏林靖的骁勇善战,更欣赏他的光明磊落,嫉恶如仇,从直觉上,他相信林靖不会做出下令屠戮平民的事情,但感情代替不了理智,他仍然要找出确凿的证据,才能得到最后的结论。
放下了一切杂乱的思绪后,他才感觉到全身有些发冷,头有点晕,于是慢慢地起身,从旁边的桌子抽屉里拿出药来,吃了下去,这才踱进厨房,查看智能冰箱里有些什么。
除了几个土豆外,还有一颗白菜和一些生菜,一瓶香菇罐头,他看了看,便决定自己做饭。今天他一直觉得有些懒,不想出门,既然没有战事发生,他也就放纵自己一下,再休息一天。
左右无事,他淘好米放进电饭煲,再细细地切了土豆丝,然后准备炒菜。这时,门铃响了起来。他连忙关了火,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穿著作训服的林靖。
他已经试完了大队中全部的“可疑分子”,确定了全都不是昨夜的那个人。这时,心细如发的骆千秋看出了几分异样,关切地问他:“林大,你是在找什么人吗?”
林靖看了他一眼,略一犹豫,便点了点头。
骆千秋压低了声音:“是内奸?”
“不。我在考虑一个计划,需要找到合适的人。”林靖生平第一对这个老战友撒了谎。“现在考虑得还不成熟,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哦,好。”骆千秋微笑着点头。“那你想找什么样的人?我也可以帮你琢磨琢磨。”
林靖冷静地说:“很瘦,个子比较高,动作很轻巧,没有什么气势……”他尽量将自己模糊印象中记得的那个人的特征详细地描述出来。
骆千秋听了,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地道:“林大,你说的这个人,倒很像凌副。”
林靖一惊,顿时想起了凌子寒的身影,不由得心中狂跳。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昨夜那个人会是凌子寒。如果真的是他,那自己当时喝醉了,一旦使起蛮力来,以他那虚弱的身体,肯定挣脱不了。那这事的性质就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了,不是别人引诱他,只怕是他脱不了强迫人家的嫌疑。这么想着,他的背上忽然沁出了一层冷汗。
骆千秋看着他凝重的脸色,有些惊讶地问:“怎么了?林大,有什么不对?”
林靖看了看他,立刻冷静下来:“凌副回来了吗?”
骆千秋点头:“昨天夜里回来的,大概在宿舍里休息吧,今天一直没看到他。不过,他的假期还有两天,多休息一下也无可厚非。”
林靖一听凌子寒是昨夜回来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他平静地说:“既然回来了,我去看看他。”
骆千秋略感诧异,但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林靖立刻迈开大步往军官公寓走去。
凌子寒一看是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还穿著睡衣,实在是有些不妥,赶紧把他让进门,然后去抓睡袍套上。昨夜林靖虽然热情,实际上却很温柔,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所以他十分坦然。
林靖静静地站在地当中,看着他穿上睡袍,系好腰带,凌厉的眼神就像锥子一样,直盯着他的眼睛。
凌子寒恍若未觉,对他微笑道:“林大,请坐吧,你吃饭了没有?”
林靖看他神色自若,似乎昨夜并没有与自己有过什么瓜葛,不由得暗自疑惑,难道那个人也不是他?想着,他平静地说:“还没吃呢,听说你回来了,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凌子寒笑得很温和。“我正想做饭,要不,你也留这儿吃吧。”
林靖大奇:“你会做饭?”
凌子寒笑着点头。
林靖便道:“好吧,今天就尝尝你的手艺。”他想再多观察一下。
凌子寒走进厨房,动作利落地做了香菇白菜、清炒土豆丝和白灼生菜,很快便端上了桌,一时间香飘满室,非常诱人。
在他炒菜的时候,林靖一直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看,特别留意他腰背的线条,努力回忆着昨天抱在手里的那种感觉,互相印证。不过,看了很久,他也仍然拿不准,说实话,除非亲手感觉,才可能确定,但他实在想不出借口去碰触眼前的这个人。
凌子寒早已明白他来的用意,言谈举止却没有丝毫异样。他盛了两碗饭出来,笑着招呼林靖:“林大,来吧。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要来,这些都是素菜,你就凑合着吃点吧。”
林靖便坐到桌前,端起了碗,淡淡地道:“我吃什么都没关系,你别太客气了。”
本来他是做好了准备,一个太子爷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不过,等他吃到第一口菜时,却是大吃一惊:“你这手艺,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啊。我们炊事班的水平算是够高的了,可跟你比,那就差远了。”
“做纨绔子弟嘛,总要会两手。”凌子寒开玩笑地说。“吃喝玩乐方面,我还懂一两招。”
林靖一直心乱如麻,这时也被他说得展颜一笑:“凌副,你要是纨绔子弟,也就吃不了我们这种苦头了。”
凌子寒笑着摇头:“你太夸奖我了。”
他吃得不多,却一个劲地劝林靖多吃一点,最好能吃完,免得他下顿吃剩的。林靖也就没有客气,又添了一碗饭,然后把菜全部吃光了。
凌子寒很高兴,立刻把碗筷收进厨房去洗。林靖不擅长做这些,就仍然站在他身后打量着。看凌子寒的表现,林靖也不相信以他的身份会毫不反抗地让自己上,就算当时不能抵抗,事后也可以闹起来,那他只怕就得脱军装退役了。可是,要说不是吧,他的身形却又实在像了个十足十。他想着,不由得握紧了拳,极力控制着自己,免得忍不住会伸出手去。
凌子寒把厨房收拾好,回过头来看着他:“林大,你还是屋里坐吧。”
林靖知道今天不可能查出结果,便客气地说:“不了,我先走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还有,谢谢你请我吃饭,很好吃。”
“也不过是白菜土豆,算不得好。”凌子寒微笑。
林靖边往门外走边说:“你这话可不对,我听行家说,把鸡鸭鱼肉做得好吃不算本事,那本来就是好东西,要把豆腐白菜之类的鸡毛菜做得好吃,那才是真功夫。”
凌子寒也就不再谦虚,笑着送他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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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以前构思的时候写好的片断,现在当然也用不了了,因为他们米H,就进展不到这一步鸟,就搁在这儿让大家看着玩吧,明天就删。其实我应该跳过“那一夜”,什么也不写,直到最后,大家仍然和小狼一起纳闷:那一夜,到底他们做没做呢?哈哈哈哈,然后某人就仰天长笑,把抓耳挠腮的一干人等蒙在鼓里一辈子,哈哈哈哈
番外:此情可待
(上)(给各位亲亲的情人节礼物)
凌子寒躺在床上,看着卫天宇从浴室出来,打开衣柜换衣服。
他刚出院不久,伤虽然好了,身体却还是有些虚弱,常常容易累,早上便会多躺一会儿,反正也没什么事。
他现在已经退出了现役,虽然办了调回国安部的手续,却在办手续的同时递交了医院开出的病情证明,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凌毅、童阅和卫天宇的意见完全一致,都要他在家好好休养,工作的事不急。
卫天宇一直都很忙,负责的事务也越来越多,每天早出晚归的,人都瘦了一圈。据说由于他在科技、信息和情报领域里的优异表现,国家信息安全部和总参情报部都在要他,而国安高层当然不会放,并且有意升他为副部长,主管信息情报、科技和网络安全方面的工作。
他是搞技术的,平时除了重大活动外,从不穿正装,今天也是如此。凌子寒看着他穿上衬衫和灰色的套头毛衣,套上牛仔裤,看上去跟外面那些IT精英没什么两样,不由得微笑起来。
卫天宇背对着床,却在穿衣镜中不时瞧着床上的人。看到那张消瘦的脸上出现如此愉快的笑容,他也开心地笑了。
凌子寒打趣地说:“我听到许多小道消息,你的仰慕者成几何级数在增加,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
“这也太夸张了吧?”卫天宇忍不住好笑。“小道消息完全不可信,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说的人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凌子寒玩笑地道。“像你这么才貌双全的人很难找啊,当然抢手了。”
“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在骂我。”卫天宇愉快地转到床边,俯下身去吻他。
凌子寒温柔地响应着他。
良久,卫天宇抬起身来,笑着说:“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三十岁整寿,也算是件大事。我们请些朋友来庆祝一下吧?你想要什么礼物?”
凌子寒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那微微泛蓝的眼睛里满是对自己的关爱,想着他已经三十七岁,应该有个孩子了,再忆起这六年来两人共同走过的路,心中一热,脱口而出:“我们结婚吧。”
卫天宇一怔,随即便被排山倒海一般涌来的狂喜所席卷。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拥抱着的人,半晌才道:“真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凌子寒认真地强调。“我真的是说真的。天宇,我们结婚吧。”
卫天宇刚要满口答应,忽然想起了医院里正在孕育中的孩子,心里一下便揪作一团。他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把一切都说出来。凌子寒现在的心理状态已经好多了,应该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如果他要生气,那就让他狠狠地骂自己好了。
凌子寒却误会了他的迟疑,立刻说道:“你不要太为难,如果还没想好,也不用急。”
卫天宇却真有些急了,立刻解释:“子寒,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是这样的……”他本就没准备好现在就说,又想着是不是要先跟童阅和凌毅商量之后再说,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凌子寒微笑着,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温柔地说:“没事,你不用解释,我没什么的。我们之间用不着任何解释。那这事就搁一搁再说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两个人的感情本就不是靠一张纸来维系的。”
卫天宇看着他那豁达的神情,忍不住重重地吻了下去。缠绵了好一会儿,他才诚恳地说:“子寒,我爱你,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我知道。我也爱你。”凌子寒笑道。“好了,你快去上班吧,再晚就迟到了。”
卫天宇犹自不放心地抱着他,仍在犹豫着,很想现在就告诉他一切。
凌子寒推了推他:“好了,去吧去吧。”
卫天宇这才放开了他。
他是跟童阅一起走的。来到别墅旁的车库里,他忍不住说道:“我刚才差点就把什么都告诉子寒了。”
童阅沉默片刻,稳稳地说:“你自己斟酌吧,无论你告诉还是不告诉,我都不反对。”
卫天宇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实在拿不准该不该说。子寒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不怕他骂我,我就怕他一句话都不说,也不会责怪我,却要伤害他自己。”
“是啊。不单是你怕,我和他父亲也都担心这个。”童阅也点头叹息。“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身体和心理都在积极康复,我们都怕他的病情会因为这件事突然发生反复,那就很麻烦了。如果因而出现什么意外,那就真的是让我后悔莫及了。”
卫天宇听完他的话,心里才定了下来。他情愿暂时不能跟最爱的人结婚,情愿现在被误会,也不想他出什么事。
凌子寒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他躺在床上,听着卫天宇和童阅的车相继开出来,随即迅速远去,半晌都没有动弹。
现在已是二月中旬,天气正在迅速转暖。阳光下,他们别墅周围的梅林已经不再有,虬劲的树枝看上去却有种诗意的美。
凌子寒吃完早饭便出来散步。他的弟弟童旭现在不过半岁多一点,正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睡觉,专门为他请的保姆在照顾他,用不着他这个做哥哥的太操心。他便悠闲地在宽大的院子里漫步。
以前,凌毅是副部长的时候,这个大院里还住着另外两个其它部委的副部长级干部,在他升任部长以后,这两位干部相继被调往外地担任副省长,有关部门也就没有再安排新的干部进来住,别人也不愿意跟他住在同一个大院。无论如何,像他这种干情报的杰出人物都会给人强烈的不安全感,总觉得在他面前,自己的所有秘密都会曝光。
当凌毅担任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后,按他的级别本应迁往环境更好,面积更宽敞,配置更先进的地方居住,他却谢绝了,说是在这里住惯了,也没时间和精力搬家,有关方面自然尊重他的意见。
现在,这个大院里除了他们一家外,其它都是安全保卫和后勤保障人员,这些人都接受过严格的训练,来来往往只走工作人员信道,所以院子里总是很安静,小鸟是最常见的客人。院子里有着大片大片的草坪,终年长绿,圃里一年四季都有鲜盛开,干净的空气中总是飘散着淡淡的芬芳,漫步其中,实在是心旷神怡。
凌子寒慢慢走在阳光里,缓缓地呼吸着,能够感到心底隐约的郁闷渐渐融化,觉得舒服多了。
忽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这是普通手机,他通常把这个号码告诉给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朋友。看了看来电号码,他便笑着按下了通话键。
林靖微笑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嗨,凌副。”
“林大。”凌子寒也开心地笑起来。
林靖看他是在户外,显然身体恢复得不错,便直接说道:“凌副,我在北京,你能出来吗?”
“当然可以。”凌子寒立刻点头。“你在哪里?”
林靖告诉了他自己所住的酒店和房间号。凌子寒知道那是一家全国连锁的经济型酒店,便道:“好,我半小时后就到。”
他放下电话,回去拿了钱包,便到车库里试了试自己那辆车的车况。显然他不在的时候,家里人对这辆车仍然很注意维护保养,现在状况良好。他愉快地上车,直奔那家酒店。
因为在休假,林靖没有穿军装。房间里暖气充足,他就在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水银色的羊毛背心,这样简单的装束却让他看上去有种别样的美,柔和中带着飞扬,让人很容易便一见倾心。
凌子寒看着打开门的林靖,眼里立刻出现赞赏的神情。
林靖热情地将他迎进门,请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水,这才仔细地打量着他。
凌子寒脱下外套,看了一下房间,随即问他:“会在北京呆多久?”
“我有半个月假期。”林靖微笑。“如果队里没有紧急情况,我打算在这里呆两个星期。”
“哦?原来是休假啊。”凌子寒笑道。“是来北京玩吗?”
林靖摇头:“北京我也很熟的,要玩不会挑这里。我是来看你的。”
凌子寒略感意外,随即便明白了。他笑着看向林靖,温和地说:“我正好也在休病假,可以陪你到走走。”
林靖本来没指望他能陪自己,只想呆在这里,能多看看他也是好的,这时听他一说,不由得大喜:“那可太好了。不过,你也不要太累,我们就在北京玩吧。”
“好。”凌子寒看了一下这个房间,很自然地说。“林大,既然不是出差,就别住酒店了。我有套房子,现在空着,你就住在那儿吧。”
“那我先提个要求行吗?”林靖的神情一本正经。
凌子寒立刻点头:“你说。”
“叫我的名字。”林靖讲得很干脆,不像是征求意见,而是一种天经地义的感觉。
凌子寒笑了:“行啊,你也一样。我们现在不是同事了,是朋友。”
林靖高兴地站起身来,爽快地道:“既然是朋友,那就听你的安排,我去退房。”
他只带了两套换洗衣服、部队发的军用笔记本和日常生活时自用的掌上计算机,一个不大的箱子就装完了。他不让凌子寒提东西,套上大衣便与他下了楼。
(中)
凌子寒开着车,将他带到了回龙观。
他在新疆的时候,这房子一直有卫天宇在住着,自从他出院后住回梅苑,卫天宇自然也就跟着他住了过去。不过,这里虽然没人住,看上去却仍是窗明几净,井井有条,设施设备齐全,简洁而实用,虽然小却很舒适。
林靖看了看,问他:“你住哪儿呢?”
“我出院之后就被我爸逼着住回去了。”凌子寒老老实实地说。“他们要我住家里,也好盯着我吃药吃饭什么的,总之,没什么自由了,很闷的。”
林靖听得笑起来:“嗯,我赞成,是该这样。”
凌子寒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细心地将他的生物识别资料输进计算机,以便他以后好自己进门,然后一一向他交代了屋里的结构和各种设备的使用方法。林靖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听着他温和的话语,觉得他是真的恢复了健康,不由得大感欣慰。
等到说完,凌子寒转头看向他,笑道:“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出去吃饭吧。”
林靖点了点头:“好。”
很快,凌子寒就发现,这林靖的态度与他在新疆时判若两人,无论他提出什么建议,林靖都会笑着说“好”。几之后,凌子寒忍不住笑着摇头:“林靖,你可不能全听我的,你自己喜欢什么尽管说,只要不是天上有地上无的,都好办。”
林靖爱惜地看着他,调侃地说:“我是真的没意见。我在部队里呆了十多年,又一直呆在新疆,根本就是个土包子。现在内地流行什么,什么是好的,我是真不知道。再说了,你是大名鼎鼎的太子爷啊,著名的凌大公子,吃喝玩乐方面我当然是听你的。”
凌子寒听得差点笑出声来:“这回我算明白了,你哪里是来北京看我?这是特意来收拾我的吧?”
“也差不多。”林靖的笑容倏地消失了,两只炯炯有神的黑眼睛凝神看着他。“子寒,你为什么要退役?你现在的伤已经好了,身体状况看上去也不错,虽然还是比较弱,可比起你刚来咱们大队时要强多了,完全可以继续做军人。我看不出你有脱军装的理由。你不是怕苦怕死的人,到底是为什么?”
凌子寒仍然微笑着,温和地说:“林靖,我实在不适合做一个特种部队的军人,在军中干文职也不是我擅长的。从内心来讲,我是不喜欢受军纪约束的。本质上,我是个性格散漫的人,在军中呆了这么久,对我来说大概也就是承受的极限了。这跟我的身体以及受没受伤都没什么关系。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又何必定要勉强我?”
听到最后一句话,林靖立刻决定放弃:“好吧,子寒,如果你觉得继续当军人会不快乐,我自然不会坚持。只是,实在太可惜了,我还想着以后可以跟你并肩作战呢。”
凌子寒将铁板猪扒推到他面前,笑着说:“做朋友不是更好?”
林靖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振作精神,开朗地笑起来:“对,做朋友更好。”
两人高高兴兴地吃完饭,凌子寒看了看表,提议道:“时间还早,我们要不去逛逛圆明园、颐和园什么的,你看呢?”
“你这是在安排北京一日游啊。”林靖哑然失笑。“以前读书的时候,这些地方我都玩过,或许你们北京人不知道的地方我都去过。”
“那……”凌子寒的朋友极少,且都是北京土生土长的孩子,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应该带他玩什么才好。“我们也就是泡泡吧,可现在时间不对。”
林靖看他一脸为难的模样,不由得笑得前仰后合:“算了,算了,你也别伤脑筋了。我们还是回去喝茶吧,要不然去看电影。”
这个提议不错,凌子寒马上点头。等吃完饭,两人便兴致勃勃地跑去影城,挑了一部美国的战争片看起来。
正月十五已经过了,大家都在上班,这里白天的场并没有太多人。林靖抢着付钱去买了两张电影票,与凌子寒坐进宽敞的放映厅。
刚坐下不久,他又起身出去了。凌子寒不知他要做什么,自然也没问,只是安静地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等着。过了一会儿,林靖走了进来,这么高大英武的一个人,竟然一手拿着奶油爆米,一手端着热奶茶。
凌子寒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坐到身旁,顺手把爆米递过来,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靖也笑,显得很愉快:“你还别笑,以前享受过这种待遇没有?”
“没有。”凌子寒笑着接过爆米,拈了一粒送进嘴里。一股夹杂着奶油和玉米的甜香立刻在舌尖扩散开来。
“是啊,我想也是。”林靖笑着一扬眉。“鱼翅鲍鱼想必你是吃到腻了,可这种东西多半你没吃过。”
在林靖心里,从来就没觉得自己长得有多么俊美多么漂亮,即使媒体或者别人这么说了,他也是嗤之以鼻,可就是如此满不在乎,他的一举一动才会更显得帅气之至。凌子寒看着眼前的这张脸,真就像是一幅画般令人欣赏。
说话间,灯火通明的放映厅突然一片漆黑,接着宽大的银幕亮了起来。
这是美国好莱坞最新摄制的在全球同步上映的一部大片,英文原版配中文字幕,看着很带劲。电影发生的背景是真实的,以数年前美国军方派遣特种部队在南美发动的一轰动全球的行动为素材拍摄。拉丁音乐配上激烈的枪战,还有不断的鲜血和死亡,看上去实在是惊心动魄。
林靖一边看一边握着手上的奶茶,等滚烫的杯子变得温一些了,这才拿过去,碰了碰凌子寒的手。凌子寒便接过来,张嘴含住吸管,慢慢啜饮了一口,浓郁的麦香和奶鲜味便顺着喉管滑落至胃,让他感觉特别暖和。
林靖看到银幕上的部队进行战前准备时,忍不住向旁边侧了侧头,悄声说:“老美拍的片子就是真实。你看那些武器,真就是他们的游骑兵刚装备不久的东西,瞧着就过瘾。”
“是啊。”凌子寒笑着轻声表示赞同。“老美拍的电影那真是没说的,确实是世界第一。”
林靖看得兴致勃勃,尤其是当美国的特种部队乘坐直升机到达预定地点,随即机降,然后在丛林里摸向目标,接着发生激战,他看得眉飞色舞,高兴极了。
等到看完,他意犹未尽,兴冲冲地对凌子寒说:“走,我要去把这个电影买下来。”
“好。”凌子寒开心地笑着,带他去了影城里的音像店。
那里放着五十台电影销售终端,有不少人正在选购电影。林靖在屏幕上先找到这个片子,将它放进购物车,然后又搜索出一大堆战争片、动作片、枪战片。凌子寒站在他身旁,与他一起仔细看着电影简介和相关评论。两人有商有量,反复研究比较,把觉得值得买的片子全都选了,然后才去了收银台。
凌子寒先到一步,直接拿出信用卡递给收银员。那个身着漂亮制服的女孩子看着眼前两个帅哥,再看了一下计算机上他们的购物车,便笑容可掬地说:“我们有一个情人节套餐,将百年来的经典爱情片收录在了一起,七折优惠,两位可以看看。”
凌子寒与林靖对视了一眼,这才意识到今天是西方的情人节。两人在日常生活中都是随和的人,本就不大计较,也不想让这个女孩子不开心,便一齐点头:“好,我们要了。”
女孩子很高兴,替他们将那辑特制的《百年爱情精选》放进了购物车,用凌子寒的信用卡刷了,随即将制作程序链接上他们的购物车。一分钟后,他们便得到了一张紫外光刻闪盘,里面有他们购买的所有电影。
林靖伸手去接闪盘,凌子寒却抢先拿过去,放进了钱包的隔层里,顺手装进自己的衣袋。
林靖当然不会与他争,便笑着与他走出影城,这才发觉天已经黑了。他看了一下表,笑道:“有些不习惯呢,新疆哪里会黑得这么早?”
“是,这里下午四点多就夕阳西下了。”凌子寒点头。“其实,我刚到新疆的时候也不习惯。”
“哦?可真没看出来。”林靖想着过去种种,忍不住笑道。“那时候你可真是厉害,明明撑不住却还是要硬挺,队员们嘴上不说,心里可真是服了你。”
“我哪有那么好?”凌子寒轻笑。“其实我一向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是谦虚。”林靖笑着摆了一下手。
凌子寒只是摇头。
两人并肩走着,感觉非常开心。
(下)(祝各位朋友情人节快乐)
差不多已经是下班时分,街上的人流变得十分密集。到都是针对情人节推出的各种特别商品、服务等等,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蜜的气息。林靖与凌子寒一起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都对此没什么感觉。每年的这个时候,军队、警察和国安部门都是最为紧张忙碌的时候,就是为了确保在春节前后不出大事,让人们平安过年。除了春节、五一和国庆,他们对其他古今中外的节日还真没什么概念。
快走到路口时,林靖忽然想起来,立刻关切地道:“你该回家休息了吧?陪我这么久,一定很累了。”
“哪里?不累。”凌子寒对他愉快地笑了笑。“刚坐了那么长时间,哪里会累?”
林靖却很坚持:“可你要吃药了,还是回去吧,我们明天再见。”
“你别担心,我车上带着药呢。”凌子寒笑着说。“你难得来,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林靖爽朗地笑道:“那好,我就客随主便。”
一到回龙观,凌子寒就直接进了书房,从钱包里掏出那张闪盘,放到特殊的检测器里仔细查验。他的钱包内部衬有特殊的隔离层,能阻断世界上绝大部分的间谍监视设备。虽然他们购买电影的行动是随机的,但也不能肯定就无人利用它来做手脚。他仔细地做了全面检测,直到确认一切正常,可以安全使用,这才放心地把闪盘放到桌上。
无论是林靖还是雷鸿飞,都不会有凌子寒这样的细心,那几乎是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因为他刻地了解世界上各大情报机构的科技发展动向,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么多年来,对于世界上的大部分事物和人,他的心里都会本能地充满怀疑。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事,更不会随便信任任何人。对于这个世界,他一直以来的做法都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朋友对他来说是如此稀少,因而也就特别珍贵,对于一份来之不易的经受住了种种考验的友情,他比普通人要珍惜百倍千倍。
看着那张闪盘,他忽然想起了林靖拿着爆米和奶茶的模样,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他走进书房后,林靖便脱掉大衣,拿出自己的掌上计算机,找到网上超市,订了一大堆烹调的原材料和调味品。二十分钟后,超市的工作人员便将他定购的东西送了过来。
凌子寒走出书房时,林靖已经在厨房里开干了。他好奇地走过去,发现林靖切菜的动作还挺内行,不由得笑道:“你还真是全面发展,简直不得了。你要往人前一站,还让别人怎么混?”
“得了,我是当兵的出身。只要当过兵,谁没在炊事班帮过忙?多少也练出了一点手艺。”林靖轻松地笑道,动作麻利地在料理台前忙碌着,瞧着让人觉得特别养眼。
凌子寒也就挽起袖子过去帮忙。
两人一边做事一边聊着,凌子寒一个一个地问起野狼大队的官兵,林靖便详细地向他说了这些人的现状,骆千秋的女儿出世了,卢少华回家去娶妻了,还有因伤转业的,也有升职了,调到其它部队去的,而留在队里的人个个都很好,就是挺惦记他这个副大队长的。
“说实话,都没想到你这么一副单薄的身板,却是一身硬骨头。”林靖转头对他笑道。“了不起。”
“我那是要面子,硬挺。”凌子寒微笑着摇头。“说起来,可真被你手下那些个兵整得够呛。”
“谁叫你不肯服软?”林靖忍不住笑。“那当然就得皮肉受苦了。”
“我怎么服软?”凌子寒反驳。“我要当了孬种,自己可以关起门来不见人,可我爸的脸往哪儿搁?”
“那也说得是。”林靖立刻承认。“我们当时也不知道你父亲就是凌主席啊,你又什么都不说。”
凌子寒顺口就说:“是我去部队,提我爸干什么?”
林靖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诚恳地道:“所以我服你。”
“这可不敢当。”凌子寒笑得很开心。“我才是真的服你。”
“这叫不打不相识,也是我们的缘份。”林靖关上火,看向旁边的人,温和地道。“你说是吗?”
“是。”凌子寒完全同意。
说话间,两人很快弄出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彼此都照顾到了。
他们坐到厅里,边吃饭边闲聊。林靖说得最多的还是跟军事有关的事情,特别是国外那些特种部队的经典战例,他一说起来便眉飞色舞,并带有浓厚的感情Se彩,描述中带着调侃。凌子寒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被他逗得笑出声来。
吃完饭,两人谈兴正浓,便索性坐到地板上,靠着沙发继续聊。
说了好一会儿,林靖起身拿出一盒茶叶,泡了一杯茶,又倒了一杯水,端过来放到两人之间。
凌子寒闻到从他杯中弥漫出的茶香里有股淡淡的香,却一时想不起是什么,顿时好奇起来,一边打量一边问:“这是什么茶?”
“碧螺春啊。”林靖拿起杯子来递给他。“我向超市订货的时候,看到一款情人节特别推荐,什么并蒂开碧螺春,觉得很好奇,就要了。”
“奇怪,不是普通的碧螺春,这味儿很特别。”凌子寒闻了闻,又观察了片刻,忍不住喝了一口。
林靖听他这么说,也好奇起来,连忙问他:“怎么样?”
凌子寒将茶含在口中,仔细品了品,这才咽下去,立刻觉得回味无穷。他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尝不出来,反正有股香,感觉很不错,喝下去很舒服。”
“哦?”林靖便拿过杯子来也喝了一口。“是有股淡淡的香,不过我也尝不出来。看来是什么新品种吧。”
“嗯,现在的东西,食不厌精,各种各样的东西层出不穷,我们是赶不上潮流的。”凌子寒慵懒地伸长了腿,靠在柔软的沙发垫子上,笑得很是轻松愉快。
林靖看着他的笑容,略一犹豫,还是不愿意装傻,便提醒道:“今天是情人节,你难道不去陪你的情侣?”
“他在加班,很晚才回家。”凌子寒耸了耸肩。“我们从来不过什么节的。”
“哦。”林靖笑着点了点头。“看来感情已经很稳定了嘛,为什么不结婚啊?你这年龄也该结了。”
凌子寒有些困惑地抿了下唇,想了想,便对他说:“其实,我今天一早向他求过婚,不过,他有些犹豫,我想,还是再等等吧。”
“原来求婚被拒啊,真可怜。”林靖开朗地笑道。“有什么原因吗?他为什么要拒绝你?像你这么好的人,别人应该求之不得吧。”
“我有什么好?”凌子寒温和地微笑。“我除了有个好爸爸,自己还有点小聪明外,其它真没什么优点。我的身体一向不好,性格也很闷,确实算不上好伴侣。”
“你对自己的评价并没有做到实事求是,这是不对的。”林靖笑着摇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凌子寒有些感慨:“有六年了。”
“六年?这么长的时间?那应该早就彼此了解。”林靖确实像个知己一般,认真地帮他分析。“为什么他不肯跟你结婚?你问过吗?”
“我当然不会问。”凌子寒理智地说。“他不愿意结婚,这就是答案,拿什么理由给我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这样就不对。”林靖不以为然。“他犹豫的原因或许有很多,譬如你父亲的身份地位,譬如你们家庭之间是否有障碍,又或者是他们家长辈不同意,更或许他本身出了什么问题,却又不愿意令你困扰。我觉得,你还是应该问问他,如果有什么问题,两个人自然是要共同面对的。”
凌子寒被他一说,顿时醒悟:“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提醒得对,我回去就跟他谈谈。”
“这就好。”林靖笑着点头,便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对了,咱们还是看电影吧。”
凌子寒便将闪盘拿出来,装进遥控读卡器里,然后按下按键。墙上挂着的电视屏幕里就出现了闪盘中全部电影的片名。
林靖略看了一下,仍然选了一个战争片。
他们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看着电影。凌子寒喝了那口茶后,过了这么久也没出现过去那种难受的症状,便有些大胆了,也去沏了一杯来喝。林靖并未在意,见他没什么问题,自然由得他去。
时间过得飞快,林靖毫无睡意,凌子寒却觉得有些困了。
这是他自己的家,室内温暖如春,身边茶香缭绕,好友相谈甚欢,还有一副如画容颜,这一切都使他很放松,很享受,本来常常失眠的人却感觉到了睡意。
渐渐的,他的眼帘垂了下来,身体也慢慢地往下滑。
林靖将电视的声音调低,悄悄起身,从卧室里把被子拿出来,然后重新坐到他身边,伸出一只胳膊到他的身下,便没再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凌子寒一点一点的,终于滑进了他的臂弯。
他小心翼翼地,轻轻将这个清秀的人揽进了怀中,然后给他盖上被子。
凌子寒睡得很沉,感觉也很舒服,没有被他的动作吵醒。
林靖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下细致的肌肤,挺直的鼻梁和削薄的双唇非常性感,给人一种温情脉脉的诱惑,并不强烈,却持久。他柔软的黑发中夹杂着一些白发,在灯光下不时地闪着银光,让人心里油然而生怜惜之情。
林靖凝视着他,慢慢地凑上去,将嘴唇轻轻印在他的额角。
微凉细腻的肌肤安静地贴在他的唇间,那种感觉让他的心震荡不已。这一刻,他终于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情感,那是在爱人惨死之后,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产生的东西。只是,这种感情只能埋藏在心底,或许永远都没有表达的机会。
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移开了唇,慢慢将身子放低,让怀中的人躺着舒服些,然后,就这么抱着他,靠坐在那里,看着电影一部一部地放下去,看着窗玻璃渐渐发白,看着外面一点一点地亮起来,看着新的太阳缓缓升起……
这个情人节,他觉得很幸福。
番外:迟到的情人节(继续祝大家快快乐乐)
最新的计算机病毒“烟华梦醒”在情人节这天爆发,来势凶猛,蔓延极快,危害程度很高。这种病毒不但导致被感染系统瘫痪,还会试图感染局域网内其它机器,形成大规模扩散,是今春伊始最危险的计算器病毒。
卫天宇对此病毒已有所闻,只是一直没见过,只能凭借经验,加固了国安系统的各道堤防。这几天,他一直与国安部信息安全局、国家信息安全部、公安部公共信息网络安全监察局、总参情报部信息的专家们联络,商讨春季计算机病毒大规模爆发的应对策略,尤其是要严密保障政府、军队、国安和公安内部系统的安全,并且伺机抓住制造出这个病毒的个人或者组织。
当病毒真正爆发时,他一直坐镇部里的信息安全局,指挥专家们全力应付,尽力将“烟华梦醒”和其它几个变种挡在系统之外,遇到有其它部门的个别员工因为不规范操作而将病毒引入,他便得立刻切断病毒的传染路径,将其迅速扑杀,接着要甄别被感染的文件,恢复数据。同时,他还顺藤摸瓜,找出了一些病毒制造者的蛛丝马迹,并通知了公安部,让他们派人去侦察,一旦证实便实施抓捕。
这一忙下来,两天就过去了。看到国安的整个系统安然无恙,卫天宇在办公室胡乱吃了点东西,这才开车出了“鹫塔”。这时,已是凌晨时分,整个城市都在沉睡。
卫天宇回到梅苑,家里的人全都睡了,漆黑中一片寂静。他悄悄走上二楼,推开卧室的门。
屋里很暖,凌子寒侧身睡着,显得很安静。
卫天宇尽可能悄无声息地在浴室里洗漱了,然后慢慢地躺上床。
柔软的床垫有轻微的颤动,凌子寒便醒了过来,轻声问道:“回来了?”
卫天宇“嗯”了一声,躺到他身边。
凌子寒顺口又说:“加了这么久的班,累了吧?”
“不累。”卫天宇微笑起来,握住了他的手。
凌子寒沉默片刻,温和地问:“天宇,你最近心事重重的,到底怎么了?你父母那边没什么事吧?”
卫天宇怔了一下,立刻十分欢喜。凌子寒现在的表现越来越好,似乎正在走出心理的困局,对外界的事物要注意得多,对身边的人也能够主动关怀,这令他心里产生了浓浓的苦尽甘来的幸福感。
他转过身去,顺手抱住了凌子寒,轻声道:“没事,可能是工作上压力有点大,我一时适应不过来。”
“哦。”凌子寒便不再究,只是关心地说。“你要是有什么困扰,尽管告诉我,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我知道了。”卫天宇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勉强镇定地道。“如果我有什么事做错了,你会原谅我吗?”
“这是问一个督查局长还是问你的情人啊?”凌子寒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你通敌卖国,我一定不会原谅的。如果你另有新欢了,这事我可要考虑考虑。”
卫天宇被他逗笑了,便顺着他的话问道:“会考虑什么呢?”
“看是放你走,还是把你抢回来。”凌子寒轻笑。
卫天宇忍不住好奇地问他:“那考虑的结果呢?会把我抢回来吗?”
凌子寒听出了他的担忧,立刻肯定地说:“会。”
卫天宇听了,再也忍不住,猛地压过去,重重地吻住了他。
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过如此激烈的行动了。凌子寒被他紧紧地拥着,鼻中似乎闻到了他身上从外面带回来的隐约的香,心里有种愉悦的感觉,便也不再抑制,抬手抱住了他的腰,主动响应着他的热吻。
卫天宇瞒着他干了一件天大的事,这么长的时间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简直无颜面对他。趁着黎明前最黑暗时刻的遮掩,他热烈地拥抱着身下的人,用全部的激情向他倾泄着自己眷恋和求恕的心情。心乱如麻中,他尽情地冲撞着,用力地吸吮着,密密地亲吻着,紧紧地拥抱着,在极度的快乐中,他甚至忘了呼吸,直到头脑中出现飞舞的金星,他才会抬起头来大口大口地喘息。他一直不断地将自己嵌入那个让他永远迷醉不已的甜美身体,向他灌注自己灼热的爱恋,同时也是向他无声地乞求,乞求他的原谅。
凌子寒察觉出他的反常,那喷R而来的滚烫的热情犹如地底喷发的岩浆,直涌进他全身的血管和神经,顿时将他一直在寒冷休眠状态中的身体激活了。他只觉得一股股触电般的奇异感觉在全身的肌肤中激荡,仿佛有静电在两人之间不断传递,细微的灼痛感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令他感到自己似乎正腾云驾雾一般飘浮在空中。在卫天宇狂热的进攻和索取中,他的唇齿间轻轻溢出了一丝呻吟。
卫天宇听在耳里,仿若天籁之音。他激动地更加难以抑制自己,速度更快,力量更大,迅猛地向着情潮的巅峰冲去。
凌子寒在他身下颤抖起来,一股久违的陌生感觉如海啸般向他袭来。他猛地圈住卫天宇的肩背,将他越抱越紧。
两人紧紧地拥抱着,在激烈的颤栗中同时达到了高潮。
卫天宇大汗淋漓地伏在凌子寒身上,欣喜若狂地享受着余波荡漾。凌子寒的呼吸有些急促,头脑中只觉得天旋地转,便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平静下来的卫天宇才忽然反应过来,凌子寒有了高潮。他猛地撑起身来看向身下的人,不敢相信地问:“子寒,子寒,你有感觉了吗?你恢复了吗?”
黑暗中,凌子寒微笑起来:“是的,我好象这有感觉了。我觉得很快乐。”
卫天宇怔怔地看着他的剪影,一时间竟然有泫然欲泣的感觉。他猛地搂住他,一迭声地说:“太好了,太好了,子寒,这真是太好了。”
凌子寒轻轻吻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低低地道:“我好象开始活过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卫天宇久久地抱着他,只会说这一句话。
凌子寒温柔地轻抚着他的背,唇角始终带着愉悦的笑意。
外面,一轮红日猛地跳出地平线,向大地洒下万道光芒,整个世界又开始焕发出勃勃生机。
无责任番外:团聚
(上)
二○六五年十一月,秋的北京十分美丽,也很平静。
凌子寒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警卫的保护下离开“鹫塔”,回到了梅苑的家。
他现在是国家安全部部长,被国际情报界誉为中国的新一代国安“教父”,比当年的凌毅还要厉害。在他上任时,有关部门就立刻着手为他安排与他的级别相符的住,但凌毅提出他可以仍居梅苑,反正还有另外两幢别墅空着。
凌子寒自然没意见,便重回梅苑,搬进了院子另一边的别墅白梅轩。
房子自然不小,他却一直一个人住着。有关部门多向他表示,要为他配备保姆,以便替他料理家务,照顾他的日常生活,均被他拒绝。除了每周一让工作人员上门打扫卫生外,其它时间都不要别人进入。他喜欢安静。
车队进了梅苑后,很快停在白梅轩前。凌子寒推开车门,径直走进别墅本身所带的小院。他的警卫们便开车到旁边的宿舍去了。
刚刚走进院里,凌子寒便停下了脚步。
一个陌生的小男孩正靠在他家的木门上。
他背着一个咖啡色的磨砂皮挎包,穿著现在流行的不对称式米色夹克和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名牌球鞋,一头黑发夹杂着挑染过的金色和咖啡色,显得十分新潮。此刻,他一脸的百无聊赖,正在门上磨过来磨过去。看见凌子寒,他才停止了动作,直起身来。
凌子寒毫无惊异的表示,保持着数年来的淡定,冷冷地瞧着他。
那个男孩也看着他,既不惊讶,也没什么惧色,脸上的神情仍然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
对视了半天,凌子寒不得不先说话:“你找我?”
男孩点了点头:“对。”
“有事?”
“有点事。”
凌子寒没打算请他进去坐,站在那里不动,淡淡地道:“说吧。”
男孩耸了耸肩:“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简明扼要。”
面对着他冷冰冰的态度,男孩无所谓地将双手插进衣袋:“简单地说,我姓凌,他们说你是我老爸。”
凌子寒皱起了眉:“他们是谁?”
男孩满不在乎地道:“我老爹卫天宇,还有爷爷童阅、凌毅、卫仲,奶奶艾莎。”
凌子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直凝神看着他。这孩子长得高挑匀称,个头已经超过凌子寒的腰际。他的相貌和身形都很像凌子寒,尤其是那双温润清澈,充满灵气的黑眼睛,完全是凌子寒的翻版,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不过,他那种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的满不在乎的懒洋洋的劲儿却跟严谨细致的凌子寒不大像。
看他一时无语,那小子耸了耸肩:“我看你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我还是先走吧。”说完,他跳下台阶,大摇大摆地向外面走去。
凌子寒一把抓住他:“站住。”
男孩站住了,仰头看着他。
凌子寒沉着脸说:“先别急着走,我们得弄清楚这件事。”
那孩子一脸的无所谓:“好啊。”
“我们到屋里去说。”凌子寒转身便去开门。
刚把手掌附上门锁,他便察觉出了异状,略一检查,他回头问道:“这是你干的?”
那个男孩漫不经心地点头:“哦,弄了一下。我只是给锁解了密,不过没进去。”
“为什么要这么做?”凌子寒冷冷地看着他。
这小子耸了耸肩:“没什么,只是习惯,看见加密程序就想破。”
凌子寒顿时想起了卫天宇,板着脸问:“是你爹教你的?”
“哪有?我们自学的。”小男孩嗤之以鼻。“他有什么本事教我们啊?”
“有什么本事?”凌子寒淡淡地说。“你爹可是世界知名的计算机高手。”
“哦,后来我们也知道了。”小男孩无所谓地点头。“他搞的网络盾牌、防火墙什么的都不大好破。我们研究好久了,破解的办法还不多。”
凌子寒听得有些费解:“你们?还有谁?”
小男孩动作麻利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耳麦戴在耳朵上,一本正经地说:“看来没什么危险,出来吧。”
凌子寒看着这孩子的一举一动,心里已经有些乐了,脸上却仍然冷冰冰的,看他在弄什么玄虚。
接着,便从屋子旁边的大树上跳下来一个孩子,拔腿飞奔过来。
凌子寒一见,顿时怔住了。
这个孩子跟先前的那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很明显是双胞胎。
这孩子兴冲冲地说:“老爸,你很帅啊。”
“就是啊,威风得很。”先前的那个孩子也得意洋洋地道。“原来老爸比老爹还要厉害,哈哈,这回可赚到了。”
凌子寒可真有些愤怒了,沉声问:“你们的爹呢?叫他来,我有话问他。”
“就知道你会问。”两个孩子雀跃着说。“我们把老爹弄进了你家,不过我们自己可没进去,要骂你就骂他吧。”
凌子寒没想到这两个孩子会如此惫懒,却又天不怕地不怕。这个大院的安全保卫措施十分严密,他们竟然会来破坏自己的门锁,帮助卫天宇潜进屋里,却没有惊动警卫人员,真是让人惊诧。不过,若是有卫天宇从中相助,那也就不奇怪了。
他推开大门,走进客厅,一眼便看见卫天宇正坐在沙发上。看到他身边的两个孩子,他脸上出现了愧疚之色。
凌子寒站住了,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声音不大,却隐含愤怒:“卫天宇,他们是我的儿子吗?”
卫天宇立刻答道:“是。”
凌子寒紧接着问:“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卫天宇的声音越来越低:“一直都……知道……”
凌子寒脸色铁青,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孩子,温和地问道:“你们多大了?”
“十岁。”那孩子笑着说。
另一个孩子说得更详细:“十岁半。”
凌子寒一听,勃然大怒:“卫天宇,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了我十一年。”
卫天宇低下了头,低低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凌子寒怒道。“一声对不起就行了?你对不起我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忽然有了两个儿子,而且已经十岁大了,我却一点也不知道?”
卫天宇一时语塞。这事说来话长,可事情越拖越无法说出来,如果不是两个小家伙自作主张,一意孤行,非要来找老爸,他只怕还没有勇气面对凌子寒。
看到这一幕,两个孩子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兴致勃勃。
一个孩子起劲地道:“老爸,你是不是要拷问老爹?我来帮你。”
另一个孩子更是来劲:“老爸你等着,我去找爷爷要绳子。”说着,他已经撒腿飞奔出去。
凌子寒被他们闹得一愣,好笑之余,心里的忿怒便小了许多,但余怒未息,仍然盯着卫天宇。
卫天宇已经抬起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那个跑出去的孩子飞奔进凌毅的别墅,大声叫道:“爷爷,爷爷,我要绳子。”
童阅和凌毅都有些担心地坐在客厅里,这时听他这么一叫,都感到意外。童阅赶紧起身过去,宠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先坐下,慢慢说,怎么回事?”
“不行,我急得很,有绳子吗?”那孩子一脸焦急。
“哦,我找找。”童阅赶紧转身去屋里翻找。
那孩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满脸兴奋。
童阅很快找出一卷尼龙绳,问他:“你看这行吗?”
男孩抓过来,使劲拉了拉,试出绳子很结实,立刻转身往外跑,边跑边说:“谢谢爷爷。”
他跑过客厅时,凌毅问道:“怎么回事?”
孩子急匆匆地说:“我们要帮着老爸把老爹捆了,严刑拷打。”话音未落,他已经消失在门外。
听到这句话,童阅忍不住大笑,凌毅也笑了起来。
那孩子跑得飞快,一来一回还不到十分钟。这段时间里,凌子寒始终一言不发,一直盯着卫天宇。而坐着的卫天宇便如芒刺在背,难受至极,他惟一能做的就是始终用手捂着眼睛,不看凌子寒。
留下来的那个孩子一会儿看看老爸,一会儿看看老爹,神情之间显然大感兴趣。
很快,那个拿着绳子的孩子便冲了进来,喘着气说:“老爸,给你,要不要我们帮你捆?”
凌子寒看着孩子一脸开心地送到他面前的绳子,实在有点绷不住了,但还是努力撑住了板着脸,伸手接过绳子。
两个孩子更加兴奋,摩拳擦掌地挽着袖子,跳来跳去地叫着:“老爸,加油,老爸,加油。”
他们在那里叫得无比热闹,要是有不知道的人在门外听见了,一定会以为屋里的人不定打成什么样子了。
凌子寒看着两个孩子活泼可爱的样子,忽然对卫天宇说:“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收拾不了这两个小家伙,这才给我送来的?”
卫天宇扑哧一笑,放下了遮住眼睛的手,连连点头:“子寒,你果然是聪明人。”
“什么意思啊?”两个孩子立刻拉长了脸。“老爹,你为什么要收拾我们?”
卫天宇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随即说道:“我没有想要收拾你们,我哪有那本事?”
两个孩子顿时乐了,咕咕咕地笑成一团。
凌子寒放松了一些,过去坐到另一张沙发上,冷静地看着卫天宇,沉声问道:“为什么要瞒我?而且瞒我这么多年?”
卫天宇觉得有太多话要说,却不知该如何将之浓缩成简单的几句。他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那时候一直在问你孩子的事,可你始终很坚决地说你不要,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这时,那两个孩子已经凑到凌子寒身边,很自然地靠着他。听了卫天宇的话,凌子寒正要继续追下去,那两个孩子却转头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了疑惑:“爸,你为什么不要我们?”
凌子寒提高了声音,严厉地说:“卫天宇,注意你的措辞。我要你立刻跟孩子说清楚,是我不要他们吗?”
“不是。”卫天宇马上看向两个孩子,慈爱地笑道。“你们的爸爸一直不知道有你们。他只是当时不肯要孩子而已,不是不想要你们。”
两个孩子听得有些迷糊,但还是先问自己不明白的事情:“老爸,你为什么不想要孩子?”
凌子寒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儿子,态度变得很温和:“是这样,我的身体一直不好,怕会遗传给你们。如果你们老是生病,会很难受的。”
两个小家伙立刻跳起来,在他面前摆了个甫士,都是一手叉腰,一手握着小拳头举着,一副世界健美先生的架势。两个孩子一人一句,嘻嘻哈哈地说:“老爸,你看,我们健康得很,都有好多肌肉。”
凌子寒终于绷不住了,渐渐微笑起来,点了点头:“好啊,这样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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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两个孩子开心地扑到他怀里,一人抱着他一只胳膊,叽叽咕咕地又笑又说:“老爸,你好厉害啊。我们说要过来找你的时候,两个爷爷和老爹都好担心啊。他们说怕你生气。”
凌子寒瞪了卫天宇一眼,随即低下头对儿子笑道:“怎么会?能看见自己的儿子,当然只会高兴啊。”
“嗯,我们也这样说啊。”两个小孩理所当然地点头。“老爸怎么会生我们的气?”
凌子寒神情柔和地问他们:“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叫什么名字?”
他右边的男孩立刻说:“我是哥哥,他是弟弟,名字吗……”他翻了翻眼睛,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左边那个孩子则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老爹根本就没创意,那名字好土。”
“就是,俗不可耐。”右边的孩子撇了撇嘴。“没创意啊没创意。”
凌子寒看了卫天宇一眼,发现他已经又用手捂住了眼睛,不由得心中暗笑,温和地问他们:“真的吗?说出来听听,是什么名字?”
那个哥哥便很勉强地道:“我叫凌思寒。”
弟弟也是很尴尬地说:“我叫凌念寒。”
凌子寒哼了一声:“果然没创意。卫天宇,是不是你要有了孩子,就给他起名叫卫寒?”
这话似乎说中了,卫天宇的头垂得更低了。
那小哥俩看老爸把老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顿时大为崇拜,两眼放光地看着凌子寒。
凌子寒嘲讽地道:“你聪明一世,怎么给孩子起名字的本事还比不上韦小宝?”
卫天宇没吭声,两个孩子却来了兴致:“哎,老爸,韦小宝是谁?是你朋友吗?他怎么起名字的?”
凌子寒想了想,只好简单地把《鹿鼎记》里韦小宝掷骰子给三个孩子起名字的故事讲了一遍。
两个孩子听得很开心,凌思寒抢着道:“老爸说得对,韦小宝起名字的本事真不错耶,我要叫凌虎头。”
凌念寒便道:“我要叫凌铜锤。”
凌思寒又迫不及待地说:“如果老爹有了孩子,弟弟就叫卫板凳。”
凌念寒马上接道:“妹妹就叫卫双双。”
两个孩子说完,互相一击掌:“耶,真是好名字。”
凌子寒和卫天宇想也不想,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此话一出,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卫天宇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凌子寒的神情也变得柔和了。
两个孩子听老爸老爹齐声反对,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勉强地道:“哦。”
沉默片刻,凌子寒问他们:“你们吃晚饭了没有?”
“没有啊。”两个孩子本来已经靠坐到父亲的腿上,这时一跃而起,伸手拉他。“我们好饿,老爸,我们去爷爷那里吃饭吧。你这里什么也没有,爷爷那里已经做好饭了。”
凌子寒犹豫了一下,便跟着他们走了。
卫天宇跟在他们父子三人后面,与他们一起走进了凌毅的别墅。
凌毅已是白发苍苍,却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看着儿子拉着两个孙子的手走进来,他愉快地微笑着,站起身来。
凌子寒默默地看着他,良久,才淡淡地道:“爸,等孩子睡了,我需要一个解释。”
凌毅笑着点头:“当然,我会给你解释的。”
不过,一整个晚上,两个孩子都跟他寸步不离,使他无法单独听凌毅、童阅和卫天宇向他解释这件事。
看着孩子天真活泼的模样,听着他们煞有介事地胡说八道,凌子寒觉得有没有这个解释都已经算不上大事了。重要的是,这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长得这么好。
在饭桌上,看着两个儿子的话常常逗得凌毅和童阅哈哈大笑,他不由得纳闷:“他们这性格到底像谁啊?根本不像我,不像咱们家的任何人。”
“不。”凌毅看着两个孙子笑起来更是显得特别漂亮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他们的性情像你妈妈,简直一模一样,像阳光一样热情开朗,像朵一般缤纷夺目,而且能力惊人,才华横溢,偏偏自己还不觉得,唉,一派赤子之心,纯洁无暇,让人忍不住去爱。”
凌子寒一听,看向儿子的眼光便更加不同了。
凌思寒在一边听了,便开心地道:“爷爷,你是在夸我们吗?”
凌念寒立刻摇头:“才不是,爷爷是在夸老爸的妈妈,也就是我们的奶奶,对吧?”
凌毅笑容可掬地点头:“你们说的都对,我既是在夸你们,也是在夸你们的奶奶。”
这两个小家伙显然知道老爸的妈妈已经去世,所以也就没有多问这方面的问题,思路已经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凌子寒看他们毫无心事,无忧无虑,显然成长的环境和过程是相当轻松惬意的,这令他感到十分喜悦,对卫天宇的愤怒已淡了许多。不过,他显然不打算立刻原谅这个欺瞒了自己十一年的人,回到自己的家后便对卫天宇说:“你睡客房吧。”
卫天宇便明白了。他低着头,轻声道:“好。”便朝客房走去。
两个孩子看看绷着脸的老爸,再看看老爹的背影,似乎很明白目前的状况,便拉了拉凌子寒的手,理所当然地说:“老爸,今晚我们要和你一起睡。”
“好。”凌子寒一口答应。
两个孩子欢呼着冲进他的卧室,在浴室里快手快脚地洗了澡,换上卡通图案的睡衣,便一起冲出来跳上了床。凌子寒微笑着替他们拉开被子,要他们盖好,这才去洗漱。
等他出来,孩子们正坐在床上看电视,齐声叫着:“美人,支持,美人,支持。”
他看了一眼屏幕,那上面正在播放一部仙侠题材的电视剧,一位仙女白衣飘飘,在空中翩翩起舞,长长的绸带在风中飞扬,整个场面自然是用计算机理过的,美得如梦如幻。两个小孩哈哈笑着振振有词,这场面却令人捧腹。
他笑着上了床,两个儿子立刻要他睡在中间,然后一左一右地靠到他身上,很孩子气地对电视情节大加评论。这是凌子寒生平第一跟小孩子睡在一起,那种感觉实在是奇异。
等电视剧结束了,凌思寒忽然说:“爸,你是不是在生老爹的气?”
“对啊。”凌念寒转头看着老爸,神情很认真。“你都不让老爹睡这里。”
凌子寒想了一会儿,温和地道:“你们是我的儿子,他却瞒了我十一年,你们说他错了没有?”
“当然错了。”凌思寒连连点头。“他也瞒了我们十年半。”
凌子寒哼了一声:“两头欺瞒,他也不累。”
“就是。”凌念寒嘻嘻笑道。“不过我们到底还是查出来了。老爹看瞒不住了,就只好带我们来见你。”
“怎么查出来的?”凌子寒轻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心里感觉温暖快乐。
“那还不容易?”凌思寒连说带比划。“我们悄悄潜入了小爷爷的计算机,查到了我们的出生记录。那上面的生父一栏填的名字叫凌子寒。然后我们就在网上搜索这三个字,很容易就找到你了。”
“真聪明。”凌子寒笑着赞道,随即说。“你们快睡吧,时间不早了。”
两个孩子果然是有些累了,这时听话地躺下来,心满意足地抱着父亲的胳膊,很快就睡着了。
凌子寒用声音命令智能电视转到新闻频道,一边看新闻一边整理着思绪。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凌子寒看着站在门口的卫天宇,脸上毫无表情。
两个儿子一边一个,抱着他的胳膊睡得很香,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卫天宇的眼光移到孩子的身上,终于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走了进来,在床前坐下,非常诚恳地低声说:“子寒,对不起。”
“为了什么?”凌子寒的声音也很轻,却仍然冷冽。“为了我失去的亲眼看着他们出生的美妙时刻?还是为了我失去的可以肆意拥抱他们的快乐时光?你为了什么向我道歉?说了对不起,这一切就会回来吗?”
“我知道说对不起是无济于事的。”卫天宇轻叹。“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跟老板和童叔叔多商议,他们也都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孩子没出生时你身体很不好,我们都不敢说。等到你的身体渐渐恢复,又怕孩子们会不健康,反而使你着急生气,病情又会恶化,就也不敢说。总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事到如今,我也只能交给你来决定。如果你不愿意原谅我,我会离开,只是希望能够每周看看孩子。”
他这话一说完,两个孩子忽然爬了起来,一起嚷道:“不行,不行,老爹你不能走。”
接着,他们又抱着凌子寒的胳膊使劲摇着,连声央求:“老爸,你不要赶老爹走。以前我们有老爹,可没有老爸,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老爸,又没有了老爹,我们好可怜啊。”说着,还做状抽噎了两下,一迭声地念道“呜呜呜呜呜”,表示哭泣之意。
凌子寒被他们逗得好笑极了,再一想他们的话,心便软了下来。沉吟片刻,他一本正经地说:“那你们的意思是不是你们去睡客房,让你们的爹过来睡?”
“那可不行。”凌思寒马上扑到凌子寒怀里,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老爸是我的。”
“绝对不行。”凌念寒也扑过去抱住了老爸,重复道。“老爸是我的。”
卫天宇见凌子寒松了口,顿时一块大石落了地。他站起身来,笑着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头,开心地说:“我还是睡客房吧,你也跟儿子好好亲热亲热。”
凌子寒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在两个儿子的面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时间太晚了,你也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好。”这能够如此轻易过关,卫天宇实在是大喜过望。他忍不住倾身过去,将那父子三人紧紧拥抱住,好一会儿才放开,喜滋滋地走出门去。
凌子寒这时也觉得有些困了,便张口叫电视和电灯都关上,然后搂着儿子躺了下来。
两个孩子一边一个,在他脸上亲了亲,很开心地抱着他,满意地睡着了。
黑暗中,凌子寒静静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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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千万不要问我,这十年中间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小寒和小卫是不是分开了,这两个孩子的事为什么小卫始终不告诉小寒,因为我也不知道(这就是“无责任”的含义,哈哈)。说不定正文写下去,最后也不是这样的,现在大家看一看两个小小寒的可爱模样,开心开心就好。嘿嘿
祝各位亲亲新春快乐,猪事顺利!^_^
番外:情义无价
当林靖和雷鸿飞并肩走进凌子寒的病房时,冬日的阳光斜斜地从窗外照射进来。
凌子寒躺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们。
眼前的这两个军官同样英武高大,也同样潇洒挺拔,让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他微笑起来。
林靖瞧着瘦得非常厉害的凌子寒,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
雷鸿飞迫不及待地过去,仔细打量着凌子寒,满心欢喜地说:“兄弟,你到底醒过来了,谢天谢地。”
凌子寒只是淡淡地笑着。他的右手在输液,不能动,于是费力地将左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伸向林靖。
林靖立即过去,用温暖的双手紧紧握住了他冰凉的手,然后坐到他的身边。
凌子寒轻声说:“林大,这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凌副,别这样想。”林靖带了点责备地说。“我们整个大队都在盼着你回去呢。”
凌子寒微微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成了,不可能再呆在军队了。”
“什么不成了?还早着呢。”林靖关切地看着他。“凌副,你还这么年轻,别讲这种丧气话。这一,咱们一齐报了大仇,我是很满足了,我希望你也能振作精神,把伤尽快养好,早日归队。”
凌子寒微笑着说:“我会好好养伤的。其实,能和你共事这么几个月,我已经觉得很荣幸了。”
“不必客气。”林靖笑道。“凌副,你虽然身体弱一些,可精神却一点也不弱。这行动,你的表现让咱们整个大队都心服口服,他们都说你不愧是咱们野狼大队的副大队长。”
“林大,谢谢你。”凌子寒笑了。“在我的生命中,这些日子是一段特别的时光,我过得很轻松,很快乐。”
“不,我知道你一点也不轻松,更不快乐。”林靖听他这么说,更觉惭愧。“是我对不起你。”
凌子寒微笑着说:“你对我很好,还有那些队员们,都对我很好。”
林靖长叹了一声:“凌副,你这样说,实在是让我无地自容。”
“林大,别再自责了,都过去了,你并没有错。”凌子寒缓缓地说着,转头看向雷鸿飞。“雷老大,你也来啦。”
雷鸿飞一直目不转睛地瞧着他,这时点了点头:“是啊。”
凌子寒看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雷鸿飞很是不快,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看你这个样子,存心是在折磨我嘛,气死我了。”
“真是文不对题,我怎么折磨你了?”凌子寒轻轻地笑着,温和地看着他。
“拜托,兄弟,你能不能体谅一下你哥哥我脆弱的心灵,别老是出这种车祸。”雷鸿飞恳求道。
林靖没听懂:“什么车祸?他明明是被恐怖分子打伤的。”
“也跟车祸差不多,都是意外。”雷鸿飞悻悻地道。“哼,根本是存心的嘛。”
“你啊,也这么大的人了,永远都是孩子气。”凌子寒开心地摇了摇头。
雷鸿飞看一眼手表,温和地说:“子寒,我们要走了。你好好休养,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我和野狼的功劳都算你一份。”
凌子寒听得忍不住好笑:“不必,仗是你们打的,跟我没关系。”
林靖立刻说:“怎么没关系?你是我们大队的人。”
凌子寒微笑:“无功不受碌。”
雷鸿飞非常了解他的性格,再说,凌子寒已经病成这样,功劳不功劳的,也没什么要紧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那也随你。不过,你得答应我,等我回来,你还是活着的。”
凌子寒看着他,轻声说:“那得你先活着回来。”
“没问题,能取我命的人还没生出来。”雷鸿飞张口就说,气势如虹。
凌子寒忍不住笑了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皱了下眉。
雷鸿飞一说完,马上反应过来,赶紧瞧着他,神情尴尬至极。他连忙改口:“是敌人,朋友不算,兄弟更不算。在这个世界上,能取我性命的敌人还没生出来,嘿嘿,这样说比较准确。如果是兄弟要我的命,拿去就是。”最后一句话,他说得豪气万千,诚恳无比。
凌子寒只是笑着,什么也没说。
林靖紧紧握着他的手:“凌副,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银狼,为了那些牺牲的战士。”
凌子寒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握紧他的手,轻声说道:“林大,柳中队临终之时,要求我一定要活着,一定要保住你,我答应了他。”
林靖听到柳涌临终时竟然是托凌子寒保全自己,眼圈顿时红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凌子寒微笑着说:“林大,为了你的那些兄弟,那些战友,你才要好好地活着,还要结婚,生子,度过完整的一生。”
林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凌子寒意味长地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
林靖知道他在提醒自己,要珍惜身边爱着自己的人。他握着凌子寒的手轻轻摇了摇,良久才道:“凌副,你说得对,我会珍惜的。”
凌子寒淡淡一笑,便不再多说。
雷鸿飞忍不住重重地咳了一声:“你们别打哑迷行不行?子寒,你那是什么意思?还有,野狼,你别老握着子寒的手行吗?也让我握握。”
林靖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并不撒手。
雷鸿飞大步绕过去,一把掰开他的手,随即握住了自己心爱的人的手,得意洋洋地说:“野狼,别看你是军中第一美男子,我还不是一样的高大英俊……”
凌子寒笑得咳了起来:“好了,鸿飞,别逗我了。”
雷鸿飞一指林靖:“喂,野狼,听见没有?赶紧结婚生子,让你儿子将来好好孝顺凌叔叔。”
林靖立刻瞪他一眼:“那你呢?你军衔比我高,官儿比我大,年纪比我老,你为什么不先结婚生子?”
“老什么老?我就只比你大一岁。”雷鸿飞哼了一声。“应该说我比你成熟。”
凌子寒微笑着,轻声提醒他们:“你们好象该走了。”
雷鸿飞将他的手小心地放进被子里,林靖立刻把被角细心地掖好,对他说:“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凌子寒轻声说:“你也多保重,活着回来。”
“你放心吧,能打死我的武器还没造出来。”林靖笑着转身,与雷鸿飞大步离去。
刚走出门,雷鸿飞便道:“你先走,我马上就来。”
林靖看他返身又窜进房间,便站在门外等着,并没有先行离开。
雷鸿飞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思念。这凌子寒受重伤,实在是让他受了不小的惊吓,这几天一直想着,万一这凌子寒一去不回,他该怎么办?每这么想着,都会难受得心痛如绞。
他冲到凌子寒的病床边,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凌子寒无力闪避,只得任他灼热的吻不断地落在唇上,颊上,额上,眼睛上,随即又落回唇上。
雷鸿飞狂热地吮吻着他削薄的双唇,将他那没有血色的唇瓣直吻到鲜红,这才气喘吁吁地放开。他地凝视着眼前的人,久久不语。
凌子寒看着他,忽然明白,这个在他面前一直是个莽撞的孩子气十足的人也已经成熟了。在外界眼里,他是一位骁勇善战的青年名将,气宇不凡,神采飞扬。在父母和长辈眼里,他是青出了蓝而胜于蓝,有勇有谋,前程似锦。只有在他面前,他才是一个真实的人。以前,他一直像个任性的孩子,总会带给他许多单纯的快乐。而现在,他长大了。
他勉力抬起手来,轻轻抚了抚雷鸿飞的脸,温和地说:“鸿飞,别太钻牛角尖了,我希望你一直都是快快乐乐的。”
雷鸿飞眼里一热,连忙俯下头去,将脸埋进他的肩窝。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无限的懊悔、难过、眷恋、挚爱全都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凌子寒的手放在他的后颈,轻轻地抚摸着,带着浓浓的理解和慰藉。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鸿飞,打仗的时候小心点。”
“嗯。”雷鸿飞依恋地贴着他的颊,一直不肯离开。他不敢压着凌子寒的伤,双手一直撑在他的身侧。即使就这么挨着他,雷鸿飞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林靖等了一会儿没见动静,便悄悄地走进去一点,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他觉得两人的关系并不像是恋人,却也不像是单纯的兄弟,显得很复杂,但无论是什么,这份情意都十分动人。
良久,雷鸿飞终于起身,再吻了一下凌子寒的唇,随即开心地对他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去。
林靖退到门外,等他出来后,一起往外走。
凌子寒听着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渐渐远去,这才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看到林靖和雷鸿飞都安然无恙,他彻底放了心。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
一点感言
出去了一下,回来看到猪猪和小爬的评,不免感慨万端。
回想起来,《血色》是完全由我的意志而来的,中途没有偏离既定构思,结果一路被骂,写完后,还有人去鲜网以及其它我发文的网站去骂,用语之恶毒,形势之激烈,终于激得我忍不住反击,以至离开当初首发的网站,到天涯来开博。
后来,小编屡打来电话,告诫说要考虑读者意见,否则会造成大面积的“罢看”。我以前认为写文纯属私人事件,按自己的构思写出自己最爱的东西,然后在自己享受之余也拿出来与同好分享,但接到数警告之后,便有了一定的反省。嘿嘿。
最近看到不少长篇留言,有不少朋友认为我太顾忌读者的意见和感受,应该坚持自己的写法,这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我以后一定会注意。不过,作者写作往往是一个人闭门在想,毕竟有一定的偏狭之,有时候追求一时痛快,顾及了全局,却没有顾及细节的合理,或者索性不顾全局,先过瘾了再说,这就需要明眼人指出来,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还是欢迎大家继续提意见。
据我个人的感觉,喜欢小卫的朋友大部分都是比较年轻单纯的人吧,或者是比较传统的人,喜欢水晶一般的感情,当中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尘埃,因此非黑即白,非此即彼,极为痛恨不按常规的事情,但人生中其实有无数浅浅的灰,理解和宽容也是很重要的。
我认识的一个好友的哥哥,与女友恋爱两年后结婚,婚后一个月却在街上遇见了初恋情人,于是立刻回家离婚,闹得天翻地覆,随后与这个初恋情人结了婚,后被父母赶出家门,二人不离不弃,始终在一起,我见过他们一,非常恩爱,有种过尽沧桑后的平静和满足。不知大家对这个男人有什么评价呢?
说实话,当时看到那么多年轻的朋友都有着如此传统的观念,我都觉得瞠目结舌,呵呵,写《阳光地带》时忍不住借小意的口,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吃人的礼教”^_^
在感情上,有人的原则是“宁缺勿滥”,有人的原则是“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有人的原则是“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有人的原则是“常在河边走,永远不湿脚”,我的原则是“不纠缠,要珍惜”,基本上我的书里写的都是这样的原则。我觉得所有的原则都是正确的,都值得尊重,只不过前提是不要伤及无辜。
我是独身主义者,一向认为婚姻制度是人类建立的最可笑的制度之一。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现代的婚姻制度迫使大家一夫一妻,而且是终生制,稍有出轨便遭抨击,这样就使基因得不到优化,人类现在已经停止进化,并在逐渐退化。实际上,我对于五十年后同性育后代的方法的设定,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同性育后代,会在卵子库或者精子库中挑选优秀的基因,然后孕育后代,这应该有利于人类的进化。
在写小非时,他吻了一下江从鸾,就遭到不少读者的反感和置疑,呵呵,我那时候可是置之不理的,因为就觉得小非会那样做,那是侠义心肠,与感情无关。写小意的时候更是,因为小意的生活态度基本上代表了我的生活态度,而我自己的生活态度是终生不会改变的,因此也坚持不变,虽然也有不少人对此提出了异议,可我还是不改。
写到小寒这里,在《橙色》前面也是没改我的初衷的。小寒对性的态度是比较随性的,并不觉得有什么要紧,所以他最初会好奇地想和洛敏上床。我知道现在有好些男孩子,十七、八岁时还是男,就觉得羞愧得不得了,总想尝尝性的滋味,所以写到小寒也是这样。与李源上床是为了完成任务以及逃生,对他来说是工作,算不得什么。在现实生活中,也有不少这种情况,有人在工作中为情势所迫,不得不跟人上床,无论男女,事后也不过是风过无痕,算不得什么。然后是和小雷,两个青梅竹马的孩子在一起体验生命的快乐,阳光一般的鲁莽的单纯的张扬的小雷让小寒的心里装进了爱情,因此他的出轨也让小寒的心受到了沉重打击。他无法接受,又觉得怪不得小雷,是自己对不起他,而且自己的生活也不会为他而改变,因此决定不再拖泥带水,与他分手。与小雷分手后,他去山上看小卫,那时候与爱情并无关系,那是友情,也是因为那时候只有小卫和他有假期,而其它猎手都在忙着。
后来,小卫锲而不舍的关心爱护终于让小寒决定开始另一段爱情,那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们也一直是很幸福快乐的。对于小卫,小寒不必向他解释,也不会心中有内疚,因为小卫也是猎手,什么都明白。他们的生活过得平静、安宁、满足,在危险的工作之外,两个人对于俗世的生活并无要求,就这么相依相伴,携手同行,与愿已足。但这两个人从来不认为偶尔的出轨是什么要紧的事,他们自己是不会在乎的。
对于小寒的一生来说,《橙色》是个分水岭。小寒遭受到那样的重创之后,世界在他眼里与之前是完全不同的了。他很沉默,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痛苦,他希望放弃,但亲人、爱人都不肯,逼着他坚持下来。在这种情况下,他放纵还是不放纵都是正常的,那跟责任都没多大关系。实际上,他愿意放纵的话,可能病还会好得快一点,像现在这样自我约束到极点,病情会继续恶化下去。如果你是小卫,你会怎么样?是不是宁愿他死了,也不准他去和别人H?
呵呵,我一向鄙视孔孟之道,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大肆宣扬所谓贞节,都不过是为他们自己的目的服务,愚民之策,以便驾驭。我觉得一个人只要大节不亏,其它的都算不得什么,都是小事,没什么可计较的。不过,我也不赞成滥交。我觉得不必太自我束缚,但也不必矫枉过正。:)
因为这本书是以小寒为主线,所以并没有过多的写小卫在小寒的生活之外的生活,但不能说小卫都没有出过轨,所以小寒就不能出轨,小卫单独出过那么多任务,也与别人猎手合作过,焉知他没有跟别人有过H呢?因为这不重要,所以他们都不会说的。在他们的心目中,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珍惜,别的都不重要。我认为情爱在人的生命中并不占太多的比例,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东西,所以,并不需要老盯着他是不是有出轨,或者去追究他有没有为一段感情负责。
总之,人生太长,忧多乐少,得快乐时且快乐。嘿嘿。
当然,潇洒是需要功力的,请年轻的朋友不要轻易尝试,否则容易受伤。:)
前两天接到上海的朋友的短信,说今年他要结婚了,“没办法,总要对父母做个交代,也算是这一生必须完成的一个任务吧”。我祝他幸福,也愿他不要在俗世的生活中迷失了灵魂。:)
好吧,接着说回这部书,《紫色》是根据读者意见修改过的,现在的是第四个版本,呵呵,其实H不H倒不是重点,这一个版本我觉得也是挺精彩的(这是我的优点,总会自我欣赏)。当然,有朋友喜欢小寒天马行空,随心所欲,那么,我可以把另一个版本出个外传吧,不喜欢的朋友可以不看。即使小寒和小狼有H,小寒也认为这是个意外,而且永远不会承认,所以后来的发展与无H版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小狼对小寒有理智的爱恋,而小寒却对小狼是知己好友的感情,当看到小雷肆无忌惮地表达对小寒的情感时,小狼便会故意撩拨他,张扬的要当他的情敌,让他着急,哈哈。当然,这是指《蓝色》。在有H版中,《紫色》后半部的情节与无H版也是有很大不同的。
《紫色》我会好好修订的,请猪猪、小追还有其它希望我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原有构想的朋友们放心。就像《橙色》,大家也提出了很多意见,我的出书版和网络版有很大的不同,而且我认为比网络版好看,呵呵。
其实,对于一个成熟的写手而言,有时候会故意挑战一些高难度的东西,读者朋友的意见和建议有时候就像是出题目,写手会尽量去完成得漂漂亮亮的,让不同的写法,不同的情节都大放异彩,那时候便会自我陶醉一番 ^_^ 当然,有时候也会感觉力不从心,便会回到自己最拿手的正轨上来。所以,请大家让我尝试,然后提出你们的意见来,帮助我做到更好。
非常非常地感谢各位朋友,感谢各种不同的意见,感谢大家的爱护和支持。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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