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数多年前曾以晓XXX为笔名,如今更笔名为徐徐――咳,迟笔。多年没写,这一篇是个意外。原只是承妹妹几句戏言,说要写一个受强上攻然后很爽的肉梗,一口答应落笔后才发现,我居然写了个十分之纠结复杂的故事。。。

古代背景,大致参唐宋、因需要时有出入,请爱考据的大人勿究。不喜欢的话请直接点叉,笔者心灵脆弱,不堪蹂躏【泪】但得看客一笑,幸甚。

总篇幅约三万多字。已修订,近日更完。
龟毛拖延太久,愧甚。谢谢支持。

絷情
作者:徐徐

壹 怅雪

这年冬,落了缠缠绵绵的雪。
铺天盖地的白,似天地共哀。
一张皇榜,让兴冲冲攒齐了年货预备过年的百姓不得不收起红彤彤的喜庆物,暗唾着晦气,素缟了门庭。
小年夜【*注】,一骑轻蹄一路溅着雪泥飞驰,到得榜前一勒,灵骏止而未嘶。
骑手一身黑毛大氅,背上一件六尺长的物什包得妥妥当当,宽大的帽檐直遮到鼻梁。
“……死都没个清净。”
四下无人,吐字的薄唇没冒出一丝儿热气,森森冻得住野鬼。
掬在心尖上,身后才与了半副仪仗,何必?
恁地被污去清名,说无有佞幸之实,谁信?
岂有比这更可鄙可厌、可笑可怜的痴情?
嗤的一笑,短促突兀,骑手拨转马头,复循着来路去了。

XaXaXaXaXaXaXaXa

京城西郊有一片好山好水。
春时烂漫,夏时葱郁,秋时冶艳,冬时宁谧。
那人御笔一挥,题了“四季庄”,大俗大雅。
一年三百六十日,倒有小半充了某人卧病安养之所。
老梅接连驰过三进外院,马脖子上系着块明晃晃的御赐金牌,谁人敢拦?
“主上且慢!”偏偏有不长眼的。
骑手一抖马缰,仍不管不顾地往里冲。来人倏地发难,一条软鞭破风耍开。骑手登时一僵,翻掌甩出几粒雪珠。
叮叮叮。
“大胆!”
来人立时舍去软鞭,拽住老梅的马镫并那只脚,扑通一声跪下。
“穆忱听凭发落!求主上听属下一言!”
骑手踹了几下也踹不开他,欲发狠又下不了重手,只得强压下八丈心火,冷哼一声,停了。
穆忱一喜,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此间主人种种情状一一道明。
翻来覆去就几句话,半柱香怎么也拖拉完了,穆忱额上却见了汗,马上之人静得诡异。
“……是老阉货教你说的罢。”
穆忱一惊,手上突地空了。
“主上!”
骑手如鹰隼拔身而起,转眼落地,撇下骏马不疾不徐朝内院行去,来时的气急仿佛已消了。老梅在原地咴了一声,那人顿住,忽而侧首。
“我既来了,还用你笨嘴拙舌?”
穆忱一怔,一件东西“啪”地飞入衣襟,他忍住肋间钝痛,急急掏出一看,顿时惊得木了。
玉圭如墨,脉络似的夹着几缕月色斑驳。
“喑间”之人都认得它――“墨宸”,历代“喑间”之主的信物。
今已易主。

XaXaXaXaXaXaXaXa

苏睿,字子敏。
皇太后娘家兄长的嫡子,曾经的太子侍读、德宣十五年一甲探,后来的光禄大夫、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而今御赐半副国丧仪制、英年早逝的文庄公。
生耀门楣,死尽哀荣。
苏骊一跨进他生前静养的畅梅居,就叫眼前光景硬生生止了步。
满目疮痍。
半院梅树毁去十之七八,枝头红梅俱作了泥。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心中不期然地浮起这一句,苏骊轻轻一哂。
这般随了他去,倒也干净……
紧了紧背上物件,苏骊足不点地地跃至阶上,一把沾了细雪的拂尘守株待兔似地拦在他面前。先头闹出连番动静,此时不见御林军列阵伺候,苏骊倒有点意外。
“公子,洒家有事相求。”老熟人一开腔,居然罕见的低声下气。
“……好说。我可担不起公公的‘求’。”
“是前日宫宴得的信,赶到时……人已没了。今上大恸,之后便不食不眠。”
苏骊不吭不哈的听着。常安心头一紧,嗓音立时尖了几分。
“公子是明白人,来此地当是念着旧情。若您令得那位回转,大恩大德,老奴日后定效犬马!”
突地,枯皱的眼皮掀起,底下精光四射的眼珠盯紧了苏骊。
“……若今上有个三长两短,拼着老奴项上人头,公子也休想全身、而……”
他还没说完,苏骊就纵声笑了起来,帽檐一歪,面目便见了天光,硬把那一溜儿狠话掐去了尾巴。常安一双老眼倏然瞪大,活像见了鬼。
苏骊笑几声便静了,打袖里抽出枚笺,面无表情地一递。
常安狐疑地接下,展开一目十行,方才松了神色,弯腰欲行大礼。
苏骊侧身让了,只道:“烧纸谢他罢。”再撂下一纸,进去了。
留下常安满心复杂。
原来文庄公早有安排,无怪行踪不定的苏骊来得这么快!
同样姓苏,那一嫡一庶命别天渊。
却都是痴人。

XaXaXaXaXaXaXaXa

苏骊熟门熟路地进了东耳房。
他没来过,但有人在各地仿建了不知多少个一模一样的“畅梅居”,直到两年前,他还辗转住着。
房中应有尽有,一大桶热水犹然冒着热气。
他解了背上物件置于窗前案头,便开始宽衣。
大氅、衣、中单、亵衣……最后赤条精光的入了水,搓洗了尘土,才扯了一绺湿发微微出神。
越近京,雪越大。
苏睿的魂魄想是徘徊不远,有种凝重如霜似雪,一星一点,侵染他双鬓。
“哗啦”一声出水,他轻轻击掌,水珠顺着精悍裸躯淌了一身旖旎。
两个低眉顺眼的小侍进屋,收拾、抬桶、走人,几无声响。
一婢女手捧棉袍,目不斜视地绕至身后,替他披上。待他坐下,再小心翼翼梳理湿发。
前后一盏茶,又一桶水被送进来。后面另跟着一个捧托盘的婢女,放下时悄悄抬眼――“哐!”东西险些砸了,她满脸惊恐,才张嘴就被那两个小侍眼明手快捂住拖了下去。
而梳发的那双手始终轻柔稳当。
“可瑜,有那么像吗。”他仿佛漫不经心地问。
半晌,背后轻轻应了声“是”。
他无声地一笑,挥手让她退下,才又慢腾腾入水。
原就有七分肖似,鬓发一白,便像足了九分。
苏睿,你满足了吗?

注:各地小年夜所指不同,本文中指除夕前一日,腊月二十九。

贰 情瑟

十五岁前,没有“苏骊”。
只有一个仰着苏府主母鼻息而活,舞姬生的庶子,唤作驹儿。
入不得宗祠族学,卑微又废物的活着,直到十一岁生母亡,他被送进了“喑间”。
又十三载,世上多了一个行踪诡秘,雷霆手段令人丧胆的“喑间”新主。
衣紫圭墨、鼓瑟杀人的苏骊。

XaXaXaXaXaXaXaXa

入“喑间”第四年,苏骊被授了瑟。
彼时,苏睿一手伏羲古琴已名动京师,苏骊便决意学古瑟。
――五十弦?学那“哀不自胜”的劳什子作甚?你想扛着八尺蠢物去杀人?你长不长脑子!
――二十七弦?哼……痴儿。
雅瑟弦二十三,颂瑟弦二十五。
苏骊的瑟,长五尺八、广一尺三。【*注1】依颂瑟制,中岳却添出了二弦。
沐浴更衣后,苏骊层层解开包裹,用心犹如抚弄绝世美人。
瑟身髹漆如新,浓彩灿然鎏金,足见主人珍惜。
二十七根弦中,唯二染作朱红。
他定定看了几眼,携瑟推门而出。

XaXaXaXaXaXaXaXa

琴奏于人前,瑟隐于幕后。
可惜苏骊悟得太晚。
――我教你的是杀人弦,你却琢磨出那两根玩意儿,呸!救不救得了人且两说,单是逆摧心法就要虚耗一倍内力!亏你想得出来!
――不是你情敌吗!你救他做什么!?笨死你算了!
他是不得不救。
因为他苏骊不想一辈子做一张瑟。

XaXaXaXaXaXaXaXa

半个时辰,诸事俱备。
然而,苏骊才靠近厢房就竖起了眉宇,回头问:“他喝了多少?”
可瑜垂首跟着,比了五指。
“胡闹!你们都是死人吗!”人已一阵风地抢进内室。
有诗云:湛露浮尧酒,薰风起舞歌。熏到路行人,也醉凭栏客。
五坛尧酒,神仙也醉死了!
一进去,苏骊差点被那味儿呛得倒退,二话不说上前就踹了香炉。
常安眼皮都没抬一下,床边端着药的老太医却满脸惊愕地望过来。苏骊一放下瑟,劈手便夺了药碗,低头嗅了嗅,哼哼冷笑,转回门边连药带碗地朝外摔了。
“庸医!等你的药有用,死人坟头的草都长了。”
直呛得老太医胡须青筋乱跳。常安也没唱半句反调,耷着眼皮直接把人“请”了出去。
苏骊这才板着脸去瞧正主。一瞧,酒气熏得他头都疼了。
寻常人醉酒,不过软成一滩泥。天子醉酒,生生要醉丢了魂!
急痛攻心兼之空腹猛酒,表面上不过昏睡,内息却岔得狠了,隐隐成走火入魔之势。
苏骊把完脉,又掰看了眼珠、舌苔,已经面如锅底。
“他上回醒是几时?”
“今日卯正【*注2】,圣上喊渴,进了一碗醒酒汤。”
回话的是可瑜,她原是苏睿的侍女,一直在畅梅居伺候,素来心细妥帖。是皇帝的人。
才隔一个时辰。苏骊面色略缓。暗暗渡进一丝内力,青筋一现便立刻收手。
好在未曾搬动,否则再受冰雪寒气一激,此人经脉就全废了。
想到这苏骊便没好气,“孙麓平呢!”
常安答得避重就轻:“孙太医半月前便离京了。”
苏骊一愣。他这一个月马不停蹄,竟疏了消息。
孙麓平是破格晋入太医院的后生,颇为精通药理。苏睿这几年都靠他的方子吊命。
“那他的‘九转回心丹’呢?快拿来。”
常安还没答话,可瑜就应声去了――那本是苏睿救命的东西。
药丸送到,苏骊拈了细细嗅过,吩咐几句便赶人。正要嚼烂去喂,冷不防正对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就看住了。
气促息弱,失了血色的两颊微微凹陷,眼窝憔悴泛青,哪里还剩半分威仪?
这样的凤,十足陌生。
苏睿仿佛总能未卜先知……他是“该”死了。
苏骊撇了撇嘴,丸药的苦涩味在口中弥漫,他含进一口水,托起那下颌俯下`身去。
两唇交接,很软,竟是冷的。
鼻间净是酒味,他拧着眉,捏开那张嘴,用舌尖托着药泥狠狠推入,对方全无反应。反复喂水直到他喉头一滚咽了,苏骊才吁了口气。
“九转回心丹”,顾名思义是保心脉的。
若只是心神恸痛,注一成功力鼓瑟一曲就能回缓;但内息岔乱需要通经活脉,至少要五成功力。
苏骊怕这半死不活的人一个受不住,自己救人不成,反成了催命。偏偏孙麓平不在,回心丹虽不对症,但保住心脉便添足了成算。
逆运心法,下五成耗十成。苏骊忖了忖,也含入一颗,自问:一曲罢,我还走得出重重暗卫的院落吗?
舌尖的苦蓦地就蔓进咽喉,渗了肺腑。
――小驹儿,老子最、后再…罗嗦一。你的瑟…情太多、太苦……“善射者死于、中野”,你早晚…折在、那两根弦上,拔了…罢。
可惜,那弦根在心里,柱在肉里。离了两年,他依然拔不下手。
自嘲地一笑,他脱了外袍一扔,窄袖单衣的坐到案前,扶正了瑟。
既然拔不了,便任它断吧。
敛目凝神,诸念顿时扫空,指尖揉了下去……

注1:《尔雅・释乐》中载:大瑟谓之洒,注长八尺一寸,广一尺八寸。此为汉代度量衡,一尺仅2多厘米,本文中按唐宋一市尺约合31厘米计。
注2:卯正,即清晨6点。

叁 惋弦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注1】

“你愿不愿意执掌苏家?”
“你在说笑?”
“哪里可笑?你也是苏氏子弟。若来日苏家倾覆,必是株九族的大祸,难道你不怕牵连?”
“哼,不劳挂心。”
“苏家这一辈只你我为天子近臣,你就没想过光宗耀祖,告慰你母亲在天之灵?”
“住口!你心知肚明,我与苏氏只有丧母之恨!”
“……。你知道当初是谁送你进的‘喑间’?……是父亲。你我一明一暗,都是为日后保全苏家布的棋。你既倾力救我,为什么不肯认祖归宗?”
“放屁!即便我是棋,也是颗废棋!我救你又不是为你,你何必自作多情。有力气跟我虚情假意,还不如求孙麓平让你多活几年,好好拢住圣心!”
“慢着!没有我面圣陈情,你别想离京半步!”
“你出尔反尔!”
“不,我只是要知道今后怎么找你。”
“你不死心?”
“事有万一。我的病旦发夕死、夕发旦死,若我死得不是时候,你岂不是白白救我?”
“你在怕什么?怕他转眼就灭了苏家?还是怕他殉了你?”
“……呵,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只有你敢讲。……是,我怕。…我都怕。”
“哈…哈!呵咳咳、咳……你果然大言不惭!日后要真应了后一件,就算拼上我一身功力,也叫他活下来慢慢消受!”
“……一言为定。”

XaXaXaXaXaXaXaXa

一语成谶。
瑟乐音疏朗,中声略空泛,清声略单薄。然,艺至臻境者音如流水,如凤鸣,如南风,如月行,益则沁人心脾,杀则摄魂夺魄。【*注2】
普通瑟用丝弦,苏骊为将功法运到极致,把近九成的弦都换了精筋。
这件杀人利器便连噬主也节节摧心。
曲方过半,他已汗湿重衣。八指依旧控弦自如,轮空的尾指却在几不可见地发颤。喉间越来越甜,十成功力却不减半分。
指尖技法变化万般,快时似流星赶月,慢则如飘红落雪。唯有额发下的目专注如一,只眼尾天然飞起一道凌厉折痕,不经意带出一抹恣意艳丽,张扬得犹含煞气。
分明形肖的眉目,却与苏睿的温润端方神态大异,如鹰扑之于鹤舞。
究竟是谁执此诡弈,让一双妙棋无端走成个僵局?
缺了子的棋枰上,又是谁欲絷白驹?

XaXaXaXaXaXaXaXa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
尔公尔侯,逸豫无期?
慎尔优游,勉尔遁思。【*注3】
乐音婉转,一缕极刺目的殷红酥麻麻溢出微翘的唇角,啪、嗒,粘稠着坠落襟怀,同汗迹洇成一滩朱艳。苏骊眸中欲幻迷离,像是浑然不觉。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
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毋金玉――
“铮――!”
猝不及防,苏骊“噗”的一声血喷三尺,人已颓倒,眼睛还强凝着看去――床上病人的脸色已与常人无异,吐息也绵长平稳。
苏骊心神一懈,眸中的光霎时散开,力气如抽丝般剥尽了,瘫在地下大口大口地喘息,任疲惫与汗珠从全身毛孔骤涌而出。
须臾,他莫名其妙发笑,笑了又咳,不多时便偏头唾出数口血块,胸臆间一轻,敛目缓缓调息。心道:祸害遗千年。
上一,他只运了八成功力,便险险打鬼门关前一个来回。如今不仅五脏六腑安然无恙,还顺道逼出几口经年瘀血――回心丹莫不是仙丹?
再蠢的人也要生疑。不过比起这细枝末节,他更在意别的。
苏骊撑身坐起,看向鲜血淋漓的右手――食中二指的指甲劈裂,都疼得麻了。
他干净利落地以袖刀截去断甲,就着案头的半盏饮水洗净,敷药包扎一气呵成。
他素来爱惜自己的手,也同样珍视那张瑟。因此裹好伤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摸断弦。
他的瑟从不让别人碰,就像剑客的剑永不离身。
也是这张瑟,要紧时竟断一弦,阴错阳差使他免于重创。
那是一根极少用到的丝弦,殃及弦柱。
突然间,苏骊如遭雷殛,他直愣愣地瞪着瑟,随后脸上浮起孩子似的茫然。

XaXaXaXaXaXaXaXa

“听说你的瑟极好,我那时昏然听不真,可惜无缘合一曲。”
“呸!少膈应人,谁要跟你琴瑟和鸣!”
“呵,我的琴屈了你么?……罢了,我手不稳……你的瑟能不能借我一观?”
“要干吗?”
“难道你不想看伏羲古琴?”
“…………”
“好!好一张廿七弦锦瑟!此二弦当为心弦,妙不可言,果真合乎你性情。”
“酸够没有?它杀人时可不是你想的那么情意绵绵。”
“哦?我虽不懂武,但也觉得快刀速死好过钝刀慢磨。你的杀招定然不鸣则已、瞬息夺命,是不是?”
“你想尝尝滋味?”
“如果……。你该走了。”
“……后会无期。”
当时苏睿口唇翕张,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苏骊根本不放在心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XaXaXaXaXaXaXaXa

是他动的手脚。为什么?
苏骊迷惘。
他素来命硬。幼时被投毒,病重的娘替他殒命;救人差点送命,也有业师舍命相救。
他欠他们的却都不是命,而是还不尽的情。
可他与苏睿之间,二十余载唯有相煎。
奏罢这曲本该宿怨两清,为什么叫我无端承你的情!
你这般心积虑,到底想我如何?
难道要我做另一个苏睿!?

XaXaXaXaXaXaXaXa

“嗯……”
模糊的呓语顿时令苏骊回神,终于意识到那人要醒了。
他立即起身去床榻,谁知膝盖一用力脑子里便嗡地一旋,跌撞了两步才挨到榻边。
凤面上微泛潮红,将醒而未醒,难受似的扯了扯襟口,皱眉又唔了一声。
苏骊忍住突来的眩晕,去摸他脉门。那手腕暖意融融,反衬得他指尖有点凉。
内息归位,脉象有力。把了好久,苏骊才发现自己其实在发呆。
依凤心性,此番暴病应该事出偶然,不是寻死觅活。
苏睿,你可瞑目?
人治了,笑话也看够了,他便该走了。
一念牵起呼啦啦一大串思绪――月前苏睿传信于他,来路上他寻思怎么再脱身,进京乍闻苏睿急病去世……待读罢皇榜上那一长串“加宠”,苏骊只觉得心口冻成了一个冰坨子。
明知苏睿爱惜官声,为人清高自矜,偏要逾制赐仪,生怕别人不朝歪路上想似的!明知苏睿最看重家族,身后恩封却只字不提苏氏,更别说为官职在身的族人丁忧夺情,可想而知苏家上下会慌乱成什么地步!而本该过问此事的皇太后,据说三个月前便到菩恩寺吃斋养病去了,出宫仪仗多得仿佛一去不复返!
即使苏骊两载不问朝事,也看明白这是苏家要变天了。
他该拍手称快,还是兔死狐悲?
帝王之情,竟凉薄至斯。
苏骊,不,哈日岱嘎・辗迟【*注】,你认清了吗?
这个人,谁都要不起。
皇城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塞外才有你的天地、你的家。
一时间归心似箭,苏骊想也不想便转身,腕上忽然一烫,继而紧得形同镣铐。
“你想去哪?”
微哑沉声瞬间炸懵了他的听觉,不费吹灰之力就钉住他双腿,把他拽了回去。
那人手心的炙热穿透一层薄皮烙进他脉搏里,心跳蓦然加速。
电光石火之间,他发现――他想他。
尽管是他自己拼命逃离,但一有借口他就来了。
记得他对穆忱道“我既来了”。岂非早已承认?
可怜可笑的,是他。

注1:出《诗・小雅・白驹》,前两节,大意为贤人(白驹)来临,宾主共欢的场面。
注2:中声指低八度音区,清声指高八度音区。本段部分摘自百度“瑟”百科资料。
注3:《白驹》第三节叹贤人避世,有挽留之意;第四节惜别贤人,望其勿断音讯。
注:苏骊在塞外的名字。辗迟为母姓,来自乌桓。驹儿是母亲给他取的乳名,但私下其实唤他为岱嘎,蒙语指两岁神驹。哈日岱嘎却是苏骊胡乱改的,“哈日”蒙语意为“黑的”。

肆 怀刃(上)

――你想去哪?
苏骊记得,这是凤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他才十二岁,被对方以一根软鞭缠住了脖颈。
以为十一岁时便流尽的眼泪,叫那狠狠抽紧的鞭子又绞了出来。
黑咕隆咚的夜里,只有两个呼吸声一疾一缓。他又怕又恨,大气也不敢喘。
为逃出“喑间”,他铤而走险闯入“禁地”,找到了那条撤空守卫、直通外面的路。然而,凭空绕颈的软鞭就像无常的勾魂索,断绝了他的生路。
“你想去哪?”执鞭的人问,声量不高却坠着沉甸甸的分量。
少年喉头咯咯作响,被松开时一阵乱咳,颈间添了两圈乌紫。抬头只见冷冰冰的半副鎏金面具,无声地逼迫着他回答。
下意识地,他鬼迷心窍般脱口大喊:“国舅府、我要回苏家!”嗓音都破了一截。
喊罢,他自己就僵住了,冷不防被用力揪起下巴。
森冷的目光刀子似的缓慢剐过他的面目。
片刻,只听那人冷冷道:“苏家也有你这种货色。胆敢出逃,以为苏家还容得下你?”
少年瘫软了手足,惊惧、耻辱和愤恨激得他双眼通红,几乎咬烂了嘴唇才憋回眼泪。
“……且饶你这。想光明正大走出去,就熬着。日后有能耐,来去由你。”
这便是他与凤的初见。

XaXaXaXaXaXaXaXa

苏骊轻吐一口气,侧回身,在对方骤缩的眸光中一勾唇角,迅雷不及掩耳地飞快点住他几大要穴。后者脸色剧变,“放…唔!”
苏骊的唇舌已狠狠堵上去,破开凉薄的嘴唇,瞬间搅碎了那句“放肆”或是“放开”,挟着血沫一侵到底。
一时间,醇酒、苦药、腥血,糅成一种五味俱全的酩酊。
苏骊阖起微湿的眼,鼻尖撞进那片熟悉的热息,舌头灵蛇般绞缠住对方。
竭、尽、妖、娆……
那点微末的抗拒随之消弭在了情热如煎的厮缠里。相濡以沫中,泛滥的津液肆意横流,湿嗒嗒的淫靡倏地浓稠了空气,生生逼粗了两人的气息。
苏骊却忽然撤开一尺。舌尖舔曳着一丝晶莹,红亮湿濡的双唇弯起偷腥猫儿般的得意。在凤要吃人般的神色里,闪指戳了他哑穴。
“圣上金口玉言,有能耐便‘来去由我’。苏骊敢不奉为圭臬?”
暗哑而狎昵,苏骊嗤嗤笑着直起身,抽回被扣的右腕,发现青了一块,不禁一慨。
他见凤额头、颈间青筋凸浮,渐渐沁出汗来,知道对方正在全力冲穴,遂一掀被子,打算认穴再补一遍――他此时丹田里内力不足一成,可不敢托大。
但是一低头,苏骊便怔住了。密密匝匝的睫毛遮去了眼神。
半晌,他抬起眯得细细的眼睛,以一种无法言说的狡黠抑着嗓音谑道。
“圣上不愧为真龙天子,大病初醒就这样生龙活虎。”说着伸出左手,不轻不重地弹了弹某个稍稍隆起的部位,那下腹登时剧烈起伏,倒气声被人强行噎回喉咙。
苏骊飞快地投去一瞥,“……臣惶恐。”话音未落,明黄色的亵裤已被他扒下大半。
裸露的腹部立刻起了一片疙瘩,半勃起的器官堪堪自草丛中露头,已见伟器雏形,遇冷正微微颤缩。 此物并不陌生,但这样直通通入眼却令苏骊胸口一烫,热辣辣沿脊柱爬上耳根。
片刻前的所思登时抛去九霄云外,唯有一念呼之欲出。
他要他!
疏旷两载的情欲乍然醒觉,如一股邪火灼灼窜入四肢百骸,往日抵死缠绵的记忆似潮水般疯涌进脑海,只一瞬便令心口至发梢都开始颤栗。 待苏骊回过神,已经脱靴上榻下了帐子。而凤针刺似的视线立即调了个位置。 他意识到时,垂目一哂:“几口血罢了。”飞快地把染了血污的单衣除了丢下榻。 再回头,便四目相对。 天子有一双狭长凤目,眼角高扬,时时显得傲然不可亵渎。 但苏骊见过这双眼微敛甚至下垂的模样,前者是与他颠鸾倒凤之时,后者则是在苏睿身边。而像刻下这般瞪直了目露凶光,倒十分罕见。 不知是不是塞外生活让自己的心彻底变得野了,迎着这双眼,苏骊竟忍不住想更放肆一点。所以他跪坐着,故意居高临下地俯视,一探手握了龙根,鼓胀饱满地在手心滑动。 凤顿时眉头一蹙,先作愠怒,后添了难耐…… 那活物湿热的触感如同自手掌心直通脐下三寸,苏骊自知情动,眉眼微醺且毫无掩饰,凝视着对方难得苦闷的脸,眼睛黏住了似的一刻也转不开。 半盏茶过去,凤目中的光越渐狞猛,已成困兽之色,活生生要噬人般对着苏骊上下舔舐。 苏骊下身早已硬得顶起一块,见之毫不做作地扯脱亵裤,裸出两条矫健长腿跨跪在那人大腿两侧。皮肉熨帖的一瞬,苏骊闭目幽幽一吟,声如猫咽,捉了下身便惬然自渎。 另一手中的肉根猛地一抖,奇怪的是竟不似往日般雄起翘立,半软半硬倒仿佛力不从心。 苏骊居然也不管他,自顾自淫乐一阵,直欲喷发才扼住隐忍,几乎听见了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于是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用那只沾满淫液的手笑微微地去摸对方的脉。 凤直勾勾地瞪着放浪形骸的他,身前颈后都汗得湿透,下腹更焚起一团火,烧得他气喘如牛偏偏不得痛快,而那人犹不知死活地半敞着亵衣火上浇油,扬眉调笑。
“孙太医安的什么心?这回心丹入了酒居然还有大补催精的奇效。只是圣上饮酒过了量,恐怕需借些外力方能……”
尾音哑得撩人无声,像是百多只毛爪子一齐在凤心上乱挠,等他省过味儿来俊脸顿时铁青。要是他能发声,早就破口大骂了,可眼下只能呼哧呼哧恨不得在苏骊脸上瞪穿个窟窿。

XaXaXaXaXaXaXaXa

苏骊醉了。
他天生量浅,一杯酒糟都能让他晕半个时辰,何况这内室里里外外都熏得像酿尧酒的酒缸子?内力一失,酒力便开始在他身上发威。
但他是故意由着自己醉的。
人一生,沉沦爱欲的机会能有几回?
他想到占了天子的心却清白离世的苏睿,过去不能明白他究竟是清高自诩到了什么地步,竟连钟情之人亦不愿委身。他苏骊想要,便赌上一切去争,哪怕做替身亦坦然无悔。
如今,他方知自己不如苏睿透彻。
帝心九重。
对倾心所爱的九泉之下的苏睿,尚且不留半分情意眷顾,苏骊的心,便凉了。
进京一日夜便雪染鸦鬓――是因两年前借势隐走时,心中仍暗暗存了一分希冀。现在,则彻底绝了念头。
既如此,倒不如痛痛快快拥刀入怀,求一场尽致淋漓,从此天高地远相忘江湖!岂不比情不寿的苏睿超脱自在千万倍?
那样才是他苏骊。
所以,苏睿,欠你的情,下辈子再算罢。

待续。。。

伍 怀刃(中)

一扯明黄衣襟,珠扣“崩崩崩”迸开一路。
苏骊屈身下伏,分身鼓胀着在对方腹股沟蹭出一片湿滑。他轻喘着吮上汗湿的喉结,才尝出一点咸味就一口啃住,凤喉间不由“咕”的一紧。
他莞尔松开,吐息如嗅似舔地往下移,随即嘬了嘬胸肌上的一块旧疤。
凤身上只有这一疤痕最显眼。明明能用药去了,却仿佛有什么隐喻似的留着。
苏骊只知道这是自己十几年前咬的,纵然没了印象也难掩自得。
若我当一条咬痛你的蛇,你会不会再记十年?
舔舐的舌蛇似的迅速游窜进了腹下草丛,张口便吞入一截肉块。
凤浅浅抽了口气,太阳穴突突突直跳,那裹住他的地方湿热紧致,诱得人想朝里捅插个尽兴。奈何龙根蠢动了几下依旧雄风不振,而皮肉里攒足了火苗,焦渴得他眼都赤了。
苏骊居然还没良心地笑喷了一鼻管气,全呼在耻毛上。他吐出些许,嘴唇蹭擦着阳物轻声揶揄:“圣上的鞭子使得出神入化,这一根怎地不听话?”气得凤想撕了他的嘴! “臣替您教训它……” 凤还没回过味,下体就蓦然炸起一股锐痛,疼得他硬生生吭出一记闷哼,腰腿脊柱如过电似的上下一遍抽搐,发了一身冷汗才恍然苏骊咬了他!
苏骊迎着他惊怒交加的眼神缓缓抬头,湿润的嘴唇轻轻一呷,柔声问:“疼吗?”极轻地用拇指腹揉了揉隐约的牙印,凤瞳孔一缩。
苏骊的唇角又翘了起来,“疼就好。”语罢却行下榻。【*注】
凤顿时沉了脸,神情莫测地望着他。
苏骊就站在榻边,人还兜在帐里,面含挑衅地剥落了那件早就袒露得不像话的亵衣。
淡金色的皮肤蒙着薄汗,似一片塞外的阳光洒入凤眼底,那么生机勃勃。他微微退开半步,一刹那,宽肩、蜂腰、紧胯、长腿勾勒出起伏有致的S矫曲线,美得撒开了一腔子野性。散乱的发鬓如雾披霜,却不是苏睿的温文尔雅,只见落拓不羁。
连同他贲张勃起的性器,叫凤看得就像有一股烟从咽喉直冲进肺里,下`体的暗痛一气全化了搏动,胸口狂跳起来。
这个苏骊,应该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眉间不含隐忍,眼梢不堕傲气,醉欲酡颜但扑面而来的全是桀骜不驯。
凤一瞬间又见到了当年石室里的那个少年,仿佛目痛似的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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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德宣十五年春,苏家出了两件风头无两的大喜事。
一是长房嫡系苏睿殿试御点探,二是圣上御赐他冠仪,着太子盛装代驾主宾。
真是何等的荣宠!
太子凤时年一十九,立储已四载。因他生母媛昭仪产殁,故一出生便记在无出的苏皇后名下,牒为嫡嗣。送太学时,苏皇后特招亲侄侍读为伴,方才伏笔了未来君臣相得的一段佳话。
然而正日冠礼毕,太子忽宴半先辞。当夜,苏睿酒后惊风骤发心疾,卧病整整三月方入朝听封,不禁叫人惋叹他根弱福薄,竟担不得天家贵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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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凤一出苏府便率暗卫微服快马直奔京郊。
夜凉如水,风吹得人肺腑都冰了。
耳边仿佛还萦绕着苏子敏一字一句的谦恭:臣当谨奉教训,淑慎吾德,罔替君臣之义,遂诣宾主之情……
个中意,天知、地知、君知、臣知。
孤成全你!
一路抽断了三根马鞭,凤下马时才发现怀中捂暖的一面无瑕白璧已裂成三瓣,漠然注目片刻,蓦地玎琳弃在郊野。
他挥退随侍,自行解下马上缠着金红福寿结的三坛极品贡酒,大步进了通往“喑间”暗部地宫的密道。还没走到阅密报的地穹殿,他已经喝空了一坛。
酒名“冷香”,别名“岁寒三友”,以珍贵药材酝制,已窖十年。
苏睿好酒,但服药不能饮。“冷香”却可酌饮。是凤详询了太医,亲自选的。
进了殿,他屏退众人,搁下喝空的“松风”,又启开“竹露”。
入口皆是淡淡的苦。凤一口接一口地咽,不快也不慢。
他向来海量,两坛饮罢也只是额颈微汗,还能耳清目明地执笔阅奏。
那坛“梅雪”孤零零摆在案头,隐发暗香。
烛泪滴滴,不知过去多久,凤忽然醉中惊醒,眼里布满血丝。他侧耳听了一阵,倏地抄起“梅雪”运轻功纵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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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番号“暗部丁字三十七”的十五岁少年正在地宫一隅吃禁闭。
他去岁被“瑟杀”收了关门弟子。日日习瑟原本已使他性情大为收敛,数日前却突然鼓瑟伤舍众七人。业师念他初犯,只罚他银针刺穴不得动武、禁闭三个月。
这是第五日,少年心中依旧愤懑难消。夜辗转难眠,看不下书,瑟又被收了,不知打哪儿翻出一张蒙了厚厚灰尘的七弦琴,凭皮毛琢磨着调了弦,不拘于调地弹来解闷。
他于音律颇富造诣,信手拈来,颤弦幽咽。几多寂寥凄清,依稀谁家旧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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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少年凤便酒醒了,却“噫”了一声,凤眸光芒大盛,快步上前欲掐他下颌。
少年骇了一跳连忙闪开,眨眼就认出了对方腰间那根自己记恨了三年的金蛇鞭,是面具人!今非昔比,他非但不怕,还忿恨地瞪了过去。
凤轻而易举就制住了他,软鞭一圈拖到石床上,如愿以偿地摸上那张脸。
彼此都为触感一惊――手心温软如绵,面庞细润滑腻。
再见的第一句话,少年涨红脸怒骂:“放开!无耻!”
凤则冷冷一哂:“出息了。逃跑又被抓了?”禁闭室他认得。
“放…!”
凤一记耳光抽掉了那个“屁”,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是你弹的琴?”不等应声又接道,“你那手势也叫弹琴?分明是老鹰捉鸡。”
“老子是不会!有本事你捉一个!”啪,又挨了一记耳光。
“谁教你这样说话。肆无礼法!你怎么有脸姓苏?”
“呸!老子不姓苏很久了!”吼完立马缩头,耳光却没追上来。
凤阴着脸,好像若有所思。半晌,忽然抬手拍开“梅雪”酒封,松了少年。
“敢不敢跟孤比酒?”
“你敢跟我比琴,我就敢!”
凤端详他,后者已经完全不是数年前那个夜里吓破了胆的孩子了。
一颗原该不见天日的棋子,前路就这样默默无声的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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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随行的暗卫、侍从皆避退三十步外,只嗅到那间狭窄石室里浓浓绽开一股酒酝梅香,夹着若隐若现的弦吟,熏人欲醉。
后来便有了一阵衣袂摩挲、切切喘息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静至五更,急得冒汗的随侍才听见里头唤人。一进去顿时被青着脸衣衫不整的主子吓了一大跳。后者胸前偌大一块咬伤,几乎掀翻了皮肉,敷药时鲜血直流。
随侍一边抖着手伺候,一边偷瞟地下――裤衫半褪的少年搂着“梅雪”的坛子睡得正酣。
翌日,德行仪礼一直堪为储君表率的凤无故误了早朝,被先帝狠狠训斥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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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少年被赐名“骊”,复本姓,擢入乙字部众。
又三年,苏骊的“瑟杀”青出于蓝,再提甲等,晋了太子出入随行的廿三暗卫。
那时候,已经再无人敢言曾令他愤而鼓瑟伤人的“异母相肖、殿下娈童”之语。
改而风传,苏骊是殿下的怀匕。

注:“却行”指臣子或妃嫔告退时不能用背脊对着皇帝,而要面对面的倒退下去。

陆 怀刃(下)

再回榻时,淡金的肌肤全泛红了。
似霞蔚层峦,触目惊艳得叫人一窒,凤的气息又促热起来。
微濡的醉眼只飘来一记眼风,便露骨热切地扫向他脐下。
犹如嚓的溅去一点火星,起了一锅沸油。可怜那块肉被灼得接连跳了好几下,蔫着头还憋得通红。
苏骊噗嗤噗嗤笑着俯身,舔开凤紧抿的唇钻了进去,不意他牙关一合,被咬了,欲缩时又被拖绞住,恨恨缱绻。
口涎汹涌的吸来灌去,翻起一波波潮热。 苏骊全身软得像抽掉了骨头的蛇,覆着凤轻重厮磨。下体顺势一叠,两人的脉搏顿时失控跳去了同一,一下紧,一下酥。
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夹在浓欲吐息里,挠得彼此鼻尖发痒。
不知何时摸入鼠蹊的那只手暖热滑润,三分撩拨,七分像拈弦。
爱`抚得不露声色,谄媚得若有所图。
弹指间,凤陡然一僵,差点咬断那条飞快溜走的舌。
受了惊扰的后庭抽抽缩缩,被逼无奈地咽进一坨滑不溜丢的腻脂。
苏骊得逞的指尖又勾又抹,见凤勃然变色,得意忘形得眼角都湿了。
“臣调来润指的乳脂,圣上嫌弃吗?”他嬉笑着问,“不然换别的?”
凤才竖目,会阴下忽感紧炽,竟热腾腾淋了股股浊精。
指尖脱出又没入,沾着稠液十分自如。
苏骊压抑了喘息,挑着眼逼近那双刹那惘然的凤目,唤他。
“……凤。”
无人敢犯帝王讳。
凤一震,不敢相信听见了什么。
而那两片欺君犯上的嘴唇清清楚楚,一字一顿地续道。
“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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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鲛绡帐里焖成了大火上的笼屉,叫人嗓眼里烟熏火燎,皮肉上汗出如浆。
热汗唾液精水脂露横流溢滴,濡倒了茂草,润透了幽穴,汇得腹股间淫声大作,床铺都沾湿了一片。
调弄的指情挑靡靡,舔舐的舌淫迹痕痕。
这哪里还是指,哪里还是舌?分明是山野长虫化成的妖孽!
抹、勾、剔、摘。一遍又一遍摩挲穴底妙,令心跳飚如揣兔,连被封穴的下肢也颤搐不休。
舔、啃、吞、吮。一寸复一厘痒得浃髓沦肌,催得他气若残喘,脊柱都被蚀软了,尘柄朝天拔起,硬得腹筋一紧一紧地痛。
真正是销得魂飞七分,涣得魄离三尺。余下最后一缕神思恍惚――
苏骊这是要把吃过的亏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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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能叫苏骊吃亏的人不多,吃了亏还当受补的则唯有一――床笫。
矜贵自负如凤,最不屑以奇技淫巧、春药红丸来得兴。
但他与苏骊的初回,却两样都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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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德宣十八年夏初,二皇子党断了一根顶梁柱――淑妃之兄兵部尚书钟鹏宪,晌午时胸痹暴亡家中。太子前脚得报,后脚“瑟杀”就来请罪。
居然有人横插一杠顶了刺客的包!且这得手的人,一复命就失踪了。
凤终于找去某人练瑟的水底密室时,没进两步便一顿,“都留外面。”
钟老贼有个伤阴德的癖好,专爱淫虐十七八岁的半大青年,事后便草席一卷弃之荒野,已草菅十数条人命。今的刺客就是趁乱诈死脱的身。
幽室内有股淡淡的腥麝味,“铃铃”声夹在乱息里时隐时现。
脚尖前碎着两三段黄玉,油光水滑的湿。竟是一柄雕工纤毫毕现,筋络虬结、怒张巨径的势!
凤面色微变,来时隐晦的不悦腾地燃成一把无名火。
混账东西,无法无天了!上赶着招惹腌H,弄得人家连“秘戏珠”、“黄龙势”都舍得使在你身上!你好大的本事!
凤几步跨到墙角扳转人,蓦地惊出来一个颤音。
入目艳质叫凤都瞧怔了一瞬,心火哔哔啵啵地直往上窜。
他按下怒意欲拽,苏骊却猛地弓腰,“呃”了一下抖瑟起来,两手插进腿间不停下流鼓捣。凤眸一眯,怒得甩手就是一鞭。
苏骊“呜”一声抖得更甚,偏偏拖出一缕靡靡尾音,倒似疼爽到了极点。
凤火冒三丈,劈手连抽好几下。
苏骊缩着肩唔唔扭躲,身上转眼现了红痕,衣衫都被刮破了,沾满浊液的青涩挺翘再无遮蔽,居然还在小股小股漏出精来!
凤瞪着他那淫样竟而挪不开眼,嘴里一瞬间退潮似的,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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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凤出人意料的没把少年纳为禁脔,而栽培于近前。
这是他的私心,也不光是私心。
他不需要赝品。但不能放任某个洞无休止的蚀下去。
朝堂上的苏睿越毕恭毕敬,他就越眼开眼闭地纵苏骊恣狂。
如今,那个当初他单手就制得住的怯弱少年,已经能出入无影、杀人无迹。
锋芒犹匕之形彰,胆魄似犊之不惧,强悍如骊之骜桀。
质比顽石,居然比自己期望的更经得住琢磨。
然而,怀匕无鞘则伤,犊子无畏则亡,野马无辔则狂。
这颗偶得的诡棋,会不会跳出自己手掌心,毁了他苦心布的珍珑局?
凤抿唇,眉间酝着一种说不出的酷意。
半晌,神情徐徐舒展,他掷了鞭蹲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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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骊湿汗淋漓,把几条鞭印濡得宛若艳痕,下面仍直挺挺的,却瘫软了四肢无力自纾,半合了眸一口浅一口的抽息。
铃,铃铃,铃铃,铃……
“铃续断,穴初成。音连绵,共销魂。”
凤忽地想起秘册这一节,微微挑眉。
“玲珑秘戏珠”、“擎云黄龙势”皆为禁中之物。虽不乏民间仿制,但黄玉按律御用,秘戏珠则精巧绝伦,岂是等闲巧匠敢做又做得来的?老贼这两件九成九得自宫里。
推算时间,苏骊至少已熬了两个时辰。
凤见过“玲珑秘戏珠”的一种:径若明珠,叠套三层可活转,外软韧而凹凸镂窍,中含铃,胆玉珠,用于调教后孔承欢。
不过老贼更可能用另一种:大若鸡卵,外中皆镂孔,胆药囊,转辄沥沥,能驯悍宠。
老淫棍当真死有余辜!若不是他太猴急,不等“秘戏珠”奏功便捣入“黄龙势”,妨了它转动,死的人反而会是苏骊。
凤沉了眸,轻拈苏骊左胸被鞭子擦过而鲜艳欲滴的乳珠。
惊喘声中,极柔软的小点霎时成了个硬疙瘩,自投罗网地送入指端被捏紧了狠搓。
苏骊活鱼似地弹了两下,下身拱了起来。勃起下的双囊紧紧缩起,腿筋到足弓都绷直了,只待登顶。
凤突兀的放了手。苏骊登时发出极度失望的绵音,腰腹臀瓣抽筋似的打颤,眼睫濡成了一叠。
凤的下腹微微坠重,还游刃有余。一览室内,看定一张一人窄半人高的榻,便俯身抄起苏骊。后者手长脚长颇有些分量,一被抱起骤然气急挣扎。
直到放下他听见“铃铃铃”不绝于耳,凤眸一扬,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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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并不无知,只是不好男色。
可当那翕张着吞吐粘液的胭脂色小穴映入眼帘时,就像有一根羽毛冷不丁搔进了脊梁骨,凤一阵鸡皮疙瘩之后下腹轰地一炽,手腕一掀就把两条紧热滑腻的腿完全掰开了。 并指填入,微硬的软便密密挤推而来,又在到了火候的湿润扩张下节节败退。 裸背上薄薄的肌肉活像主人的表情,时而绷紧,时而扭曲。 夹出那鸡卵大的物事时,药已流尽,苏骊除了抽噎再没有别的声音。 凤好奇打量了一番,才后知后觉下腹灼烫一片,从指缝麻痒进了脉络,不禁暗惊这淫药霸道。 他翻过苏骊,后者遍身红晕眼饧骨软,下身不停蹭来挪去,蹭出来凤满肚腹火,“啪”地呼了软臀一记。
苏骊一呻,含混地低噎:“让我……”又虚又飘仿若小猫叫。
凤立刻堵上那张嘴,肆意蹂躏着暗解了下衣,哑声诱哄:“说要。”
苏骊无力地晃头,晃落了几点泪,半仰半坐着摇摇欲坠。
凤捞住他腰,相同的烫一触即燃,苏骊战栗着眼泪扑簌簌地掉,咬唇无声。
凤要挟似的将“秘戏珠”又抵至穴`口,苏骊疯狂摇头,然而被“黄龙势”开过道的地方急不可耐地吞珠入穴。
凤一愣转而失笑,笑声里暗藏危险。
“说要。”跟进的指尖用力一戳珠子,鲜烈的摩挲感令苏骊顿时哭出了声。
凤眯起眼,视线凝停在他眉眼间,忽然倾身轻烙一吻。
“乖。说要。”
苏骊泪落了满腮,睫毛缠着架难舍难分,嘴唇终是颤了。
“……要……”
几乎不能听清,凤却已忍无可忍。抬起他腰臀,屏住呼吸将勃勃然鼓动的巨物凑向熟成石榴色的软口,扎猛子似的一挺腰――噗啾……
苏骊蓦然尖叫。
肉刀势如破竹地一口气挺进一半,撑得甬道紧紧裹吮,湿热抽泣着诱其入。
凤咬牙顿住,若非略知“黄龙势”,谁能相信苏骊未经人事!
楔合渐渐涌起蚁行蚕食般的沸热酥痒,残余药液毛刺似的钻进肉刃,活活催胀了一圈。
凤牢牢圈死抽搐着缩逃的腰,忍了须臾,欲续行时触到了那珠。他哼声一笑,弯身亲住苏骊,随即遂了下腹沉甸甸的重胀感悍然发力――
唇舌转瞬间撕裂那声惊泣。
被逼上绝路的甬道剧烈痉挛着绞疯了凤的鼻息。
凭着柄凶煞利器顶珠闯室,不过喘喘数十息,刃入鞘而精粹迸,天地俱焚,魂魄灭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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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梦还真。
肉冠上忽然滑腻腻一沉――“啵”!毫无预兆地突进一紧窒胶合。
霎时间凤犹如骤历闪电雷鸣,欢愉没顶。一团团白光爆空了忆幻,他瞬脱煎熬恣洒快意,足足抽了四五下,才荡荡悠悠地神魂归位。
一转眼,凤目里便似落满了星子,熠熠地,灼灼地朝紧v之人摄去……

待续。。。

答楼上:预设中不是呢~:)

柒 骏

那一霎,仿佛一榔头锤开了禁门,钝痛直劈后颅。
谁知那入头寸的夯物竟立马泄了!
苏骊千辛万苦拦住的声音硬是被沸出了口鼻,湍湍促促,又渺渺漾开。
腰股颤颤间,那波稠热暗涌转眼淋漓而下,立刻激起另一人的促息。
苏骊一抬眼,就被亮得刺目的凤眸摄住――交接登时辣得像泼了烈酒,他混不经大脑地脱口。
“好‘雷厉风行’。这样雨露‘疾洒’,岂不惊吓了娘娘!”
本是输人不输阵的谑浪,怎奈苏骊嗓音绵哑似嗔,失口的后半句还没的成了自喻。
凤眉骨一动,罕见的赧红了耳颈,却也旺起十二万分恼羞欲火。龙根非但不软,还蛮横的支楞着紧巴巴又挤入一分! 苏骊嘶的哆嗦,疼得气都短了半截,一爪子下去掐住胡闯的恶客,毫不手软地一拔―― 急喘声遽然此起彼落,人影跌叠成一个。 藕断丝连的烙铁活脱脱乱蹦着耸在苏骊臀缝,熨得作痛的秘口紧缩不止,不自觉地屏住了里头的黏浊。 苏骊长睫微颤,有意不看凤,把什么朝嘴里一丢就去亲他。 情欲见风就长地炙燃二人唇舌,下`身相贴轰地野燎焰天。一个枪戟垂涎三尺着顶挲,一个悬腰欲迎还拒地蹭磨,里外细火煨得人椎骨寸寸变酥。
末了唇分,苏骊从凤口中慢吞吞舔出一团濡透的丝弦,捻开径不过半分【*注1】,仿佛不经意地拿走,又啧啧的吮舐对方唇角的涎液。
须臾,凤倏地攒眉,继而瞠目。
被丝韧飞快绕系住根部的肉刃,活像乍然受缚的凶兽一样怒抖起来!
这时的苏骊神色狡如野狐,重重啜了他绯红的耳垂一口,一边气声问“馋不馋?”一边不怀好意地擒了柱头亵逗,仿佛要扶送入穴,实则抹个旋又捉开。再二再三,粗硕湿滑得都快要溜了手。
待紫胀肉戈二度入壶时,凤连气都喘不匀了!
苏骊也沁了一头汗。因工夫不足,再入时固然缓了些痛,也是挺着腰杆入两分出一分、踯躅往复才走得。
唯独搅汁声太聒噪,噗啾咕哧个没完!
方才他淫弄人家时还不觉得什么,刻下靡音竟直钻脑仁,听得他心血沸涌,先前疼萎的分身不知不觉硬得笔挺,腰芯里却开始一荡一荡的泛软。
润湿的睫毛沉得像翘不起,视野里只见自己的汗珠成串跌碎在那人绷凸紧结的下腹,有的滚向神阙【*注2】,淹了那小小圆形凹陷,有的汇入腹沟,顺而渗入含露密草……
晕陶陶几个闪神,蜜穴陡然一口吞!
苏骊嗯的一声引颈,双臀立时夹得死紧,不忘记攥抑自己分身,竭尽按捺地浅尝这乍生极乐的一刻。
穴内勃发狂怒挣揣,战栗肿突,终究还是受制于人,炸着毛渐渐顺了甬道吐息……
苏骊脑海中突兀的浮现一片林原,雄俊非凡的马中之王静立其间。
目下生泪,颡上落雪。慧识知音,傲比白云。
他狂逐百里,想尽办法才骑了上去,胯下就像跃动了一团烈焰,动辄要将他掀落。于是,千里驰驯。
“…马王…也骑得,就不信骑不了龙。”
苏骊醺醺然自语,一瞥眼见凤正青筋暴跳、欲恨交加地死命拿眼戳他,眼波不禁漾了漾,忽然扯下绸发带欲去蒙凤眼,才倾身便蹙眉,略一忖竟改蒙了自己。
随即,他摸索着狼藉的胶合之地,尤其顺毛似的捋那露了一截的狰狞活物,撩拨又安抚。两腿稍稍膝行向前,腰背绷直,扶住龙根遽然一挫一沉――
闷哼声促,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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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便能心无旁骛地感觉。
极力的撑抗和牢牢的包裹,要人命的僵持,端看谁先耐不得。
不多时,被圈住的就要挣,正中驯师下怀。
你急,偏勒得你缓。你喘,就绞逼你蹿。
直至心甘情愿追逐,身不由己驰骋。等驾驭不再滞涩,快慢东西便全由苏骊做主。
用自己最柔软最经不起的那,一主动送迎那最强韧最受不住的悍刃。
每一记颠簸都令苏骊想抽噎,每一下极致都叫人欲疯魔。
每时每刻都被攻占,也无时无刻不在掠夺。
煞艳蚀骨下醉,狂情夺魄马上风。
于别人,是欲。于他,是情。
癫狂到随心所欲,就是他苏骊的情。
双手犹嫌不足地去掐弄自己乳珠,浑不觉散了裹伤布的点点红迹染了胸口肌肤,唯有伤指的疼交织进爆裂般的快感霹雳一样导遍全身。
苏骊唔的仰脖,后穴里疯了似的绞榨起来,逼得那头凶兽濒死般猛烈冲撞。一刹那流火焚身,苏骊低吟顿作惊喘,挺腰正要射个痛快――冷不防一只滚烫的手用力扼住勃起,苏骊出口的声音不由变了调。
窒室中的肉杵同时间一记换位顶,瞬间顶翻了苏骊腰脊,仰跌到半路又被一条胳膊抢回锁住,灼人的粗喘直喷进他耳孔。
“野马!…反了你了!”某人切齿恨道,嗓子粗嘎得一塌糊涂。
蒙眼的布都泪湿了,苏骊居然还笑得出来,哼哼哈哈,颇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这疯子!凤磨牙,揽人的手立即去捏他臀,揉弄契合,笑声这才苦乐参半的滞弱了。
因被缚憋得胀痛,凤先放过他去解丝。哪知摸了几遍,摸得两人腰股都颤了,还是解不开。“啪啪”连打了苏骊腰臀数下,凤才啃着他唇急哑道:“去解了!”
苏骊顿时又乐不可支,笑得直抽气,倒听命乖乖去解。
凤方觉得松快点,没喘过一口气竟又被系牢了!这一下他火得够呛,索性就势提枪直捣黄龙,抡起苏骊软塌塌的腰就往肉刃上贯。
苏骊噎了半声,反手就推,却忘了自己内力所剩无几,根本是蚍蜉撼树。他原就攀了巅,正被拘着,此时经没两下就起了呜咽,却是何等活色生香、艳态逼人!
凤一颗心都被春水淹了,松臂任他无骨似的随自己起伏。
等终于将那倒霉催的丝解开,凤沉吼一声用力摁住苏骊震颤的臀,怒张猛抵穴底,稠精一注接一注灌了进去。
烫如铜汁的浊液激得后`穴挛缩不已,苏骊蓦地啮住凤肩侧,遍身战栗。后者一惊,也由得他,趁势松开另一手的拘束,苏骊登时巨震,闷声射在了彼此腰腹。
扶摇层霄,堕降黄泉。
痴情的索情,纵欲的泄欲,情事也好,淫行也罢,也不过是上去下来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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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喑间”里有死人、利器、鹰犬、棋子……自然也可以有娈嬖。别说区区一副皮肉,用得上你一条命还是你造化!不就是被捅了屁`眼吗?你是男人就收了娘们唧唧的那套!这口气你咽不下也得咽,有种凭本事去把人上回来!
“喑间”的“道”是独的,货与帝王家是唯一出路。
所以穆向秋用一盆冷水泼醒了想复仇的苏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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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末苏骊出师,凤送了他一架工艺绝伦的颂瑟。
外观比一般的瑟更流畅便携,底部别出心裁的巧制鸣箱。瑟身涂着连续金银彩的变形卷云纹,首尾及墙板上则精雕天子八骏图,其中黑马“盗骊”通体勾勒银彩,鬃毛飞扬栩栩如生。
连穆向秋都眼热不已,苏骊更爱不释手,然而要用却觉得万分膈应。后来想起曾经欲习古瑟的旧事,灵机一动费番工夫添了二弦,才心平气顺的用了。
正是,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
又一月,苏骊递补成了太子暗卫,他暗地耿耿于怀,却意外没变成娈宠。
之后的七百多日足够他看清,人前无懈可击、人后克己寡言的太子不是洪水猛兽,而是来日明主。
苏骊懂了师父的良苦用心。于是他迅速成长,日益被委以重用。
在一明枪暗箭里与凤共过生死,在一日日暗中随护时与凤声息相通。
追随,仰望,敬畏,雅慕。默契日,羽翼渐丰。
他日渐习惯了当他的盾,他的匕,他的棋……无需言语,如臂使指。
而且,他还清楚,这个仿佛无所不能的人,心底有一份“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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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苏骊二十岁,秋初,苏睿成婚之夜。
太子临席代宣圣旨,饮罢喜酒一杯,连新伉俪都没见便摆驾回了东宫。
这夜,梦魇似的苏府有些搅乱了苏骊的心绪,被令现身时仍有些心神不宁,竟没发觉人都被遣退了。
凤把他叫到跟前,抬手就摘了他两年间一直戴着的银面具。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下子脱了层皮,苏骊的脸无来由的热了。
有人说,男要俏,一身皂。
凤注视着半跪的黑衣青年,那张俊脸上的局促只闪一下便不见了,微垂着头待命,一如两年来。唯有那丝红晕,让他洞悉确认了青年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特殊情愫。
自然,孤待他也是不同的。凤心想。
苏骊在对方无言的凝视里十分忐忑,正要主动认错,右手却被捉住了。他直觉要挣脱,想起是谁便忍了。太子的手与记忆中一样,掌心十分暖软。
就在他频频走神间,握了他手的手竟朝坐着的华服裆部一压――惊人的活跳硬热顿时令苏骊一僵,手麻了头皮炸了,连规矩都忘了的倏然抬首,却在灼灼的目光下,哑了。
凤盯着他,问:愿不愿意做我的人?
是“我”,不是“孤”。
身体无端的颤抖,原以为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密室记忆一瞬间排山倒海袭来,然而燥热才上涌又立即冷却了――今夜是苏睿成婚。
原来,如此。
久违的仇怨和莫名的伤心叫他起了另一波颤栗,他忿而看向那双凤眸――里面的了然突如其来的就叫他认清了自己的心。
凤目不转睛,看那俊俏而相仿的眉眼先是窘,而后厉,最后都淡了,微微扬起,几分意气几分无忌。
那只手抽回去时,凤居然有点失望,可他也仅仅淡了神色,不曾按留。
不过苏骊只是收手行了一个漂亮的半礼,而后回视――
“诺。”
从此,苏睿成了苏骊的心魔。

注1:一分等于十分之一寸,约合三毫米。瑟的弦最粗者有一点九毫米。
注2:神阙即肚脐的穴位。

未完待续。。。

捌 悔子

天子一局棋,无非天下、朝堂、后宫。
――儿,你今日立储,需记你母后之恩,终身尊奉她。……收好这道密旨,谨防生变。……今后,你要以黎民社稷为重,万万不可过执私情。即便你爱重谁,也不宜过分表露。切记,与你夺利之人,无论男女绝不能放进心里,此为天家大忌!
可惜崇德帝一番谆谆告诫,凤聆训得为时已晚。
崇德帝之所以无为,实是四海升平,三朝元老、权臣能吏、豪门贵阀多如星,除了制衡,他再无插手掌控的余地。于是,穷他一生心力,暗中壮大了前身不过数百名暗卫的“喑间”,辟九部,设一主、三使、九绝一十三人,分领四等部众。经营十数载,完完整整的传给了才当上储君的凤。
皇帝尚在盛年,但凤意识到,父皇的棋已经下完,皇族今后的气数就看他了。
然而摆开的局中,他竟已失了先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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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由谁开始,唇觅着唇,舌绕着舌,呼吸相闻,心音相和。
浓得化不开的情欲仍黏着二人,下身甚至还紧紧胶在一道,但无人刻意去撩那火苗未熄的灰烬,而是像两只互嗅体息的慵懒猛兽,交颈相拥着温存舔吻。
仿佛浑身的毛孔都舒展了,身心都泡在了温水里,漂着荡着,如斯静好。
一只手沿着肩胛脖颈逐渐摸到苏骊脑后,他忽然一偏头躲了,摇头示意毋解。
凤沉眸,不再计较,反捞起苏骊软软垂着的右手,皱着眉心打量了半晌,张口含住。
苏骊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心下又一抖,觉得指骨简直要被那人的舌一寸寸舔断,酸麻疼痒得他体内再度渴切张缩,饱含湿意的嗳了一声。
凤才感到舌苔微辣,入鞘便被又吸又箍,他气息一滞,不意重了一分力,口中的指尖立即颤了。苏骊眉头轻蹙,唇角却微微弯起。
凤忍不住伸手欲抚,因沾了浊湿便有丝踌躇,苏骊似有觉察,蓦地抬左手接了,荤腥不忌地就往口中没。
凤心头一热,确定他的手不再流血,低头便去吮他胸口点点血斑,激得苏骊连连吸气。凤沉声笑了,知他向来最忍不得这个,着意要还以颜色,几舔几啃故意绕开了挺立的乳尖。
苏骊气促欲言,凤一压指便摁住了他舌头,令他嗯嗯唔唔蛇似的扭起身来,恨不得把胸尖往他嘴边送,结果这一动陡然催起下面火种,灼得火星噼啪烫了一片。
引火烧身的凤瞬间饿虎扑羊,一口叼住那淫靡肉珠,舌尖用力推倒碾轧,牙齿再狠命扯起嘬啃,像要活活撕咬下来吃了似的!
才泄过身的苏骊哪里受得住,喉头呃呜泣噎间腰臀剧痉,甬道里绞肉般的力道差点叫凤背了气,抽回手一搡、腰腿一蹬就把苏骊合身扑了下去。
苏骊闷哼,被顶得结结实实懵了半晌。醒神时背虽躺实了,腰却跟断了一样,内里的五脏六腑更是快要移位,膝窝还落在别人手里被拉得两股大张――蒙着眼也觉出那人热辣辣的视线全聚在他雌伏之地,饶是他脸皮再厚也禁不起这般“目光如炬”。 苏骊弱弱地挣了挣,突觉下面正在缓慢渗出什么,霎时间连脚趾头缝都红了! 恰在此时,那柄钝器开始撤出,他倏地咬唇。 慢,慢得简直磨死个人!半硬的轮廓格外清晰地一分分熨过内壁,牵得窒合挽留的甬道一呼一吸地蠕动,苏骊的汗毛一下子全竖了起来,比被插入时还要难捱,眼睛酸得快锁不住泪。 撤出大半时忽然停下了,胀疼的穴口被轻轻一触,一股热息迎面呼到苏骊唇间,短暂一贴便滑至耳根,那人边啄边暗哑调`情:“你落红了……”
苏骊耳朵轰的滚烫,正欲反唇相讥,不防刀刃突地拔鞘――
他下腹猛地一抽,混着血丝的大量白浊骤然溢涌,呻吟声顿时高旋低回,被候在唇边的凤一口接一口的啜着吃了。嘴唇渐渐向下,逗猫似的舐吻苏骊下颌,令他痒得闪躲,又转向喉结、锁骨……一路落英缤纷,缠绵入骨。
另一头,温存绵软的手不停在钝痛揉弄勾留,若说是清理未免太纡尊降贵,若说是抚慰又不免失之浮浪撩情。无论哪一种,都不像是苏骊所知的帝王会做的事。
不过他只求一醉,像不像又有什么所谓?
于是被提着腰臀翻身后,苏骊还主动朝后蹭,没想到肋下竟被掐了。
“别动!”嗓音明明是火热磁哑的。
苏骊才感到疑惑,便有一点热意凑近窄穴,等他意识到那是什么,咕啾填入的软热就像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带电针尖,一把扎入尾椎烧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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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像溺水的人一样一阵阵挣扎,凤手握之无不紧绷搐动,似乎酝酿着爆发般的力量,仿佛下一刻就要逃了去,又分明还攥在自己手里,慢慢地,脱了力。
凤舌尖轻揉慢搅越钻越,竭力模仿先前自己被施为的那样,泛滥的啧啧声煽情`欲炽。
苏骊一头迤逦青丝都汗得潮了,汗珠纷纷自脊背滑落,汇入腰臀间引人遐思的凹口,不经意滚跌臀缝,抵达之前带给凤狂情颠簸的谷底,最后到他的舌尖。
竟叫人目眩神迷。
待血污尽去,凤依稀闻了哽咽,连忙停下舔舐,将那浑身发抖的人紧贴着后心揽至胸前。小心翼翼就像是抱进一头敛翅的大雕,分毫不敢伤了它的羽毛。
拢在苏骊身前的手立即被五指交错的扣牢。
凤情不自禁,唇舌又在他肩颈细细吮吻,用几近吐息般的力道抚平他的抽息。吻至左肩胛下,一略感凹凸不平的皮肤令凤痴痴流连,那脊背竟逐渐抗拒的绷紧,嘴唇不由一僵。
他情愿为他死……甚至情愿为苏睿死……怎么就犟得不肯来问他一问!
凤突然大恨,对着那全然不复狰狞的浅疤狠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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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那道密旨,凤不会知道父皇平生挚爱正是苏氏嫡出的皇后。更不会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只有生母位份低下、无甚外戚的大皇兄是父皇血脉。而风头日健的淑妃之子,他的二皇兄,根本就是孽种!
欺君罔上的淑妃和包藏祸心的钟氏一党迟早要连根拔起,崇德帝却早预料到他等不到那一天。
前朝德宣二十一年冬,帝沉疴,药石罔效,薨于凤鸣殿。
二皇子党孤注一掷,把持禁军闭锁八门,欲矫诏篡位。
太子由八百东宫侍卫及一千“喑间”人马杀开一条血路,强闯三千禁军把守的东华门。
彼时,苏骊已是“喑间”三使之一的喑使。他鼓瑟开道,放倒大半身无内修的将兵后,空身骑马紧随凤直入凤鸣殿东侧门。
贼人歹毒,竟在殿内必经之路布下七七四十九颗霹雳雷火弹。苏骊发现不对时与凤只差半个马身,想也没想就跳扑上去狠夹他马腹。
轰隆隆滚火浓烟……
凤差点被扑倒,而胯下坐骑已箭一样朝前射出,抛下背后惊天巨响。一刹那,即便是他也感到十足惊心动魄,和身后紧紧贴住自己的心跳声撞成了一串。
他想问:苏骊,其他人怎样了?
声音却被狂悸堵在嗓眼里,又庆幸,至少苏骊无事,正勒得他肌骨发痛。
此险殒了随行者百人,暗卫亦死伤过半,只有十数骑反应最快的侥幸逃过。后续侍卫追上时,俱被眼前惨状惊呆,而凤一行已到得殿台前。
凤毫发无伤,欲叫苏骊撒手下马时,忽然耳根一痒捕到一句话,他一凛,身后的人已摔了下去。
伤势露出来时,众人皆倒吸一口气,凤瞳孔猛缩,胸口如被一阵狂风啸过,面色不改心下却冷透了。
苏骊肩背上被炸出一排窟窿,最大的一恰在左肩胛附近对应心肺,血肉模糊浅难辨,血口焦黑――正是一颗最毒辣的剧毒霹雳弹造的创。
想起那句微弱却清晰的“吾皇、万岁、万万岁”,凤寒着脸迅速摸出保心解毒的丸药,亲手塞了他两颗。苏骊瞳仁都有些散了,还有丝笑。凤指尖暗抖,点着他喉结确定他吞了,嘶声撂下一句“不准死!”便转身大步进了殿。
之后的一切毫无悬念。按先帝密旨,淑妃白绫赐死,二皇子及其直系党羽以谋逆罪诛九族极刑,从犯去职流徙。文武百官一时大换血,京畿人人自危。
三日后,储君凤即位。那时,苏骊仍在生死间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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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一天,朕希望是和局。”
“臣无能,只识输赢,不会和。”
“放肆!你就这么想死?”
“……皇上既已成全,何必还为臣筹谋转圜?”
“因为你值得。你说朕成全你,又何尝不是你成全朕。”
“举手无悔,皇上请三思。”
“若朕一定要悔子呢?”
“……那如今,皇上想悔的是哪颗子呢?”
“……苏睿,你越来越大胆了。”
“呵,比不上躺进鸾音殿里的人。……他如何了?”
“他会无事。”
“唉……皇上心局已悔了子,何必还挂心一个过河卒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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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苏骊终于脱险。因重伤难愈,特被恩许留在东宫偏殿中静养。
近年关时,新君大赦天下,恩封新臣。
其中,有个令朝臣倍感陌生的名字――苏骊,因护驾有功直接受封从三品云麾将军,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而诰赠这位将军的先人时【*注】,居然凭空出现一位叫苏辗迟氏的诰命夫人,外族人,名分竟还是苏氏嫡系平妻。众人这才恍然,苏骊居然是礼部苏侍郎亲弟!
苏骊在床上听闻此事,险没笑吐了血。
若是那位几年前过世的苏家主母地下有知,岂不是要气得去跟阎王爷叫屈?

XaXaXaXaXaXaXaXa

翌年,新帝改元“永昭”。
一朝天子一朝臣。大朝会后,伤势初愈的苏骊到御前谢恩。御书房里,一干文武近臣皆好奇注目。
只见一个身量极高、鹤势螳型的年轻人器宇轩昂地走入室内,除了略瘦削苍白,不露半分病容。一身武将的紫服金绶衬得他眉眼极为浓丽张扬,开口朗朗,叫人一见难忘。
恭立在侧的苏睿恍如不觉旁人的私语比较,一个劲盯着苏骊看,直到后者扫来如电的一瞥,才垂下了眼。
当夜,仍是御书房,凤把那白天惊艳四座的紫袍青年和衣压在御案上猛进狠出,非要听见他求饶才和风细雨下来。只做完一,苏骊便连腰都直不起,任凤抱去榻上扒开半边衣袍验伤。
也不知用了什么药,苏骊背部表皮差不多好全了,皮下却积着大片瘀血,尤以毒伤难清,关键几仍肿起老高。凤正查看,却发现苏骊暗暗朝袖里吐什么,面色一变,扯过来见内袖赤污,才晓得他伤根本没好!
苏骊讪讪地穿回衣,难得有些心虚。凤偏又打骂他不得,遂没好气的丢了个包袱给他,冷着脸一言不发。
苏骊打开,看清是一块免死金牌、一方灵位、一小坛骨灰,不由愣了。
他记得他母亲死时,因是没名分的舞伎之流,连苏氏墓地都进不得,遑论有灵位受祭祀香火?那时草草就在郊外山坡葬了,他几乎哭瞎了眼睛,等能出“喑间”后却再也找不到母亲的埋骨之地。
一时不禁泪盈于睫,苏骊想谢恩又觉言浅,便不声不响跪地行了大礼。
凤望着他,随即宣了一道令苏骊为之茫然的口谕。
――朕命你……两月后赴各地行走,监察九部,到江湖上把“喑间”闯出个名号。等你功成归来之日,就是新一任“喑间”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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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既已有悔,必要悔得称心如意。苏骊,朕等着你。

注:诰赠,其实是明朝才有的,即对受封五品以上文武官员的父祖、妻室赠以诰命。本文主背景参考唐宋,这一条权作架空了,请多包涵。

待续。。。

玖 心蛊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永昭三年始,朝堂上一片新人新气象。提及御前红人,礼部尚书苏睿首屈一指。
然各旧系党阀势力似被一只隐于幕后的手悄然瓦解,日渐式微。
于此同时,“喑间”正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却来历神秘。
几年中,苏骊忙得各地奔波。帝王更是励精图治,自有了皇子连后宫也少踏足。倒是每回苏骊风尘仆仆返京,总要隔三差五被拎上龙床折腾个半宿,搅得他身心忽冷忽热。
热,情之所钟,如何不喜需索?
冷,正主已侍君侧,世传佳话,自己又算个什么?
千里尚寄相思,咫尺竟发寂寥。
心里好比秋雨落叶,脉脉又瑟瑟,不觉凋了一地残红。
每离开,苏骊便自问:是否潮时应至?
永昭四年秋,苏睿的大限却倏忽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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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香袅袅……
苏骊昏沉沉醒转,脑袋里稠似粥糜,五感蒙昧,却不断嗅着一股嫌恶的气味,绵里藏针地走经串穴,说不出的又戳又刺。
他无意识地一忍再忍,终于受不了地溢出几个音,咽部顿感腥咸作恶,攒紧眉还欲强忍,贴在后心的暖热乍然发劲。
苏骊心脉陡震,呃地呛了一口腥,气还没顺,源源不绝的内劲已泄洪一般狂奔入体,胸口顿时翻江倒海,才一挣就被人制住捏开下颚。
有人急催道:“别动内力!张嘴!”
苏骊顾不上分辨是谁,就有一团麻烫自胸间急涌到喉口,难受得他顺着手劲张口一喷,朝后瘫了。嘴里净是腥恶,他喘了数口大气才缓过来,可一掀眼皮人就愣了。
这是哪儿?
雪光穿过雕窗琉璃照得满室敞亮,却透不进一丝寒意。一鼎馨香舒缓宜人。苏骊身在一池软烟罗围起的汤泉,水面下竟没半点知觉。
数尺外的池岸上有滩血沫,上头一点黑红正蜷缩扭动。
苏骊定睛一看,鸡皮疙瘩登时窜起一脖子,醉意都散了。
蓦地,两片热唇覆上那些颗粒大力亲吮,激得苏骊打了好几个冷战,已晓得是谁。然而,他几时失去意识,又如何来的此地,居然毫无所觉。
苏骊抿唇,要是他过去也这样不设防,早就化成灰了。
再看那条血泊里翻滚的蛊虫,脑海里便奔过诸多臆测。
一念之差,非梦则魇。
这时,恰好一碗水贴到嘴边,他心不在焉地啜了一口,水很清甜,正要咽,被背上不轻的一掌拍得全喷了池沿。
脖颈上吸髓似的湿唇终于起开半寸,气息烘热地蒸着他耳根。
“傻了?漱漱。”声音磁得醉人。
苏骊闪了闪耳朵,惹出身后闷闷的笑,碗又凑过来。他连漱了三回,才明白不是水甜,而是舌根太苦。等他终于喝着最后一口水,“M”,空碗落了池,掰转他脸盖过来的嘴唇硬是汲走了半口,还哺给他一颗苦药。
药丸在舌尖打了个转,苏骊到底和顺地咽了,过嗓时微微的疼。
未几,怦怦怦悸跳的胸口逐渐弛缓下来,春暖开似的泛起了融融暖意。
苏骊心一动,抬眸便撞上那双等候已久的凤目,一下子被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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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睿病笃,凤眸垂黯,似是而非谁得知?
旁观的苏骊不得而知,心里却冷然作了决断。
“臣有一法…有七分成算。”
恁叫寒秋催杀了海棠,乱红尽落……【*注】
就像苏骊呕不止的血。
――主上毒侵心肺经年未愈!天冷时动辄发作,运四成功力便要咯血!八成,根本是拿命去换!!
凤还来不及因苏睿转危为安而慰怀,来不及由那曲情真意切的《泽陂》中平复心潮,就被穆忱悲恸下的直陈噩耗噗地灭了心头热气。
难怪苏骊一入冬便借故不回!
难怪他全身治得疤都不见一个!
竟是彻头彻尾的欺君!
太医束手无策,只剩穆向秋脸色煞白强撑着心法拼命吊住苏骊一口气。
谁都看得出来,苏骊是到了强弩之末。
凤仅睇了一眼便阖目,面寒心冻,掌中攥得渗血。突然,凤眸复睁,乍惊乍喜又见惶惑,连语气都失了镇定。
“常安,拿玉盒来!”
转机竟系在他出宫时带着的那只冰镇玉盒上。
盒里是指甲盖大的一枚蛊,乃年初南疆所贡,名“絷心”,能解百毒,养心脉。
三年内从宿主体内引出,有百利而无一害;过三年,蛊虫便钻心不出;至多七年,食尽心瓣破体而出。
苏睿因生来心脉不全,若种此蛊便不可取,取则立死,最多偷生七载。不到万不得已,凤不敢用。
而它救不救得了苏骊,只能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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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饼叠叠化灰,蛊虫已然僵死。
凤轻描淡写地说着“絷心”,臂弯却越收越紧。
苏骊胸腔里好似灌进大片活水,激流鼓荡。可是惯于抽丝剥茧的理智太快归位,眼眸还痴茫着,心就冻醒了。
突地腰后一刺被起出数枚金针,苏骊下身节节酸麻差点软进水里,被凤顺势搂了。 后者停住话头,唇亲昵地贴上他肩胛密密缀缀地啮,依稀有言未尽,又如无声敦促。 两个心跳分明一声应和着一声,苏骊却恍生一股不可言说的涩痛。 帝心之,还不够你悟? 莫非他是另一只神不知鬼不觉侵入你心室的蛊,非得剖了才取得出? 片刻默默,苏骊背后就热辣了一片,凤颇为不满的打鼻腔一哼。
“哑了?刚才不是伶牙俐齿吗?”嗓子还带着情欲沙哑,“存心堵朕的么!” 苏骊心底一叹,谢罪之辞刚滑到舌尖,就被塞到鼻子底下的物件戳得倒吸回去――是“墨宸”。 “这你怎么说!?” 一听声调像动了真怒,苏骊闭口静默,不作狡辩。 凤怒极反笑,“胆子见长啊!”收手啪啪击掌,半池温水悉悉索索,须臾退尽,热泉又汩汩注入。 苏骊本来兀自不语,垂眸却惊愕的发现自己下头竟半立着!热汤才淹过,一只手就像尾随了他视线刺溜滑至,拈住那物掂了掂。 苏骊一激灵,来不及挣脱就被紧着一通揉搓,下腹拱火,顿时泌了热汗。 有些不对劲……但他马上没了思考的余裕。 那只手掌心暖韧、指腹却生薄茧,力道略重地再三摩弄最敏感,滋味简直妙得人升仙!何况只要一想那是谁的手,苏骊整个人就快沸了,不自禁地挺腰往魔掌送。没几下,他鼻音发糯,乳尖、阳物皆已谄媚翘首。
凤腰身再恰到好地朝前一挪,蹭出一片湿腻声。
“你用的好药,滋味如何?”他单臂揽着人,热杵反复抵磨门户,偏戏而不入,“跟朕玩火……”尾音也哑了。
苏骊心猿意马,下身燠热似燃了火种,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不多时,玉茎便在爱抚下颤颤顶破水面,含露吐蜜。
凤以拇指牢牢摁住它马眼,一面拿着他精关继续撩拨,一面用一物去撬他的嘴。
苏骊嘴皮一凉,整整慢了三拍才领悟到那是什么,连忙松开齿关,放那拇指粗的凉玉攻城掠地,吐息乱得溃不成军。
前面受制,后面空虚,情欲愈加叫嚣,秘穴不能自己地曲意奉承,漾得沐汤如卷春潮,苏骊半合的睫颤如蝶翅。 今日那九五之尊待他宠纵无边,怎不催人情生欲动? 凤起初还能好整以暇地欣赏这一番难描难摹的渴态,可不久,凤瞳便得黢黑,停下动作,蛊惑般向苏骊的耳朵呵气。 “像方才那样,再喊朕一……”语中煨着暗火,他挖出墨玉啜住苏骊唇角,仿佛要吮出那一唤。 “咚”,玉入了水。 苏骊冷不防清明几分,润湿的眼睫眨了眨,眼神微微闪烁。 凤温存厮磨地等着,等得快凉了,才等来气促音弱的一句―― “臣……醉了,臣无状。” 凤大怒,合臂夹了他腰臀,极尽跋扈地将身下勃发往那喘合一突,得水滑之助,大喇喇登堂入室。 出其不意的一下顶得苏骊气窒,而未感疼痛的后庭已自作主张地欢喜逢迎,把巨物直往里嘬。 也好。苏骊心道,遂了情欲。
谁知凤居然端腰掣肘了,冷哼。
“下面的嘴倒服软,上面的怎么就硬得招人恨!”
苏骊眼皮一跳,只当没听见,腰臀再坠一分。
气得凤立马拔身,手一拨、腿再一掀,一气呵成地把他调了个个儿,贴面箍着怒视。
“你这里揣的是块石头吗!?就会跟朕死磕!”他狠戳了苏骊胸膛好几下,“才回来就甩信物!你无状?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罢!是不是还想来一金蝉脱壳!?咳、你以为朕两年前就奈何不了苏家?要不是放你一马,单…一个暗部也、截得住…咳!”
惊见他咳出半口血,苏骊才变了色,去夺腕脉却被恼怒甩脱。
“朕还没算你那笔前账,你倒耍狠耍上瘾了?闷声不响撂挑子!净学苏睿那一套!嫌他一个还不够朕堵心么!?咳咳……”
苏骊一时错愕。
苏睿不是人都去了么?怎么……?莫非……!
先撇开疑窦,他心急提气再抓,终于发觉――他的内力竟回了五六成!
等捉住君王脉门探清虚实,苏骊的手就抖了。
“不用诊了!朕死不了。”
苏骊反而攥得更紧。一颗心起起落落,又是焦灼,又是闷痛。
想不到解蛊内耗如此之剧!想不出他如何补益了自己。想不通……何至于他要亲力亲为?
苏骊曾耳闻南疆的蛊千奇百怪,解法也因育蛊人而异,要么易如反掌、要么难于登天,匪夷所思。
一饮一啄,若要解蛊无伤宿主,那得费多少周折?损他人几何?
当下再回想常安软硬兼施的一席话,顿觉另有意。
心内冰霜顷刻化了一江秋水,满胸口流淌。苏骊双眼微澜,呼吸略促,讷讷不能成言。
怕自己刻薄寡恩再触怒龙颜,嘲自己气短情长又痴心妄想。
待他终于开口,不防被凤抬手捂了,凤眼隐约拖着一丝倦,语调也软了。
“掂量好再讲,朕心口还疼,吃不消你。”
他一松手,苏骊索性不废话,拥上去就是一阵狂风骤雨的吻,唯独手心护住他胸口半点不敢着力。
凤简直予取予求,回应间唇舌缠搅形同交媾。直把那点子血腥味都搅和得没了,甜了,粘了,才恋恋不舍地分合啄吻…… 超脱未必洒脱,冷情亦未必无情。 只是苏骊,你想好下场了没? “……臣有负皇恩,僭越擅专,请圣上恕…唔。” 苏骊借着间歇呢哝,立即被封口,半晌,凤才斥道。 “免穆忱无罪,少跟朕兜圈子!这句‘有负皇恩’算什么意思?” 是负恩,抑或已无心的负了情? 被问惑了,也问住了。苏骊不禁垂眼,又被托起下颌。 “看着朕!朕问你,这,是不是为朕!” 虽是问,却有种不容反驳的专横。虽专横,可抚着他鬓角的手指又诉尽柔情。 凤眸殷殷,唯见专注。 苏骊暗自心宽,伸手覆了鬓边的指,轻轻虚抚,恰如一个无声胜有声的回答。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多得忘言。 望了那双盈得几乎满溢的眼睛许久,凤淡淡一哂,印去一吻。 苏骊忙不迭闭眼,眼皮外一暖,内里也跟着泛热。 “……老让人不省心。”凤低语,突然没了笑意,“要是]有‘絷心’,你当年曲终……已叫朕满盘落索。” 这一句怃然昭彰,苏骊倏地睁眼,可不及看清,凤已侧转起身,哗哗分着水走开。 苏骊半痴半魅地贪看他伟岸背影,脑筋像被糊了,无力反刍话中真意。 凤几步坐上铺了绒毡的池岸,目色沉沉地回望,突地对着他架开一腿。 苏骊瞬间屏息,几乎不能直视他赤裸裸放浪挑衅的姿态,身的一池水霎时化作火,烧得下体豁辣辣的烫。
凤眼观他情态,神采忽作鹰扬。
“你说你要‘我’,那你敢不敢要‘朕’?”
问得苏骊心尖乱跳,一个字钻破心壤冲口而出――
“要!”声音涩得都不像他了。
凤一轩眉,勾起个十足令苏骊倾倒的笑,诺然伸手。
“允了!”

注:秋海棠象征苦恋,古人称之为“断肠”。

壹拾 意蕊

一声诺,直教人甘愿万劫不复!
苏骊眼底刹那灼灼,潜臂捞住一物便立起,只是一迈步就踉了一下,秘似有膏液正往外漏。他站住,见凤目露骨揶揄,厚着脸皮洒洒潇潇一粲,三步并作两步,扣上那只手“哗啦”一声利落出水。
水面上一圈圈涟漪,倒映着两个急速接近的人影。
擦着凤腿根落膝,苏骊一猫腰亲住噙笑的嘴角。嘴唇炙热地辗转,仿佛野兽得偶求欢的嗅闻。
凤抄住他湿漉漉的腰使劲搓揉,比从前还要紧实的肌肉韧性十足地在指掌中弹颤,迷人得叫他丢不开手,将人越收越拢。 冷不丁两柄刀戟近逾方寸地交锋。苏骊的直溜溜戳上凤身前,后者的硬梆梆抵了他胯下,一样烫得火热。闹不清是谁一推,两人腿脚勾缠着一同歪倒,摔在绒毡上。 呼吸错落间,苏骊空着的手被捏着往那人身后导――岂还有比这更煽情的示意? 落指时,凤一哆嗦,腰臀都绷紧了。不意右乳晕上一凉,如被一根冰针扎通,他狠狠抽了口气,喉结滚了数滚才扼住呻吟。 下一瞬,凉玉又被热唇替代。那无用肉结被软烫舌尖扑棱棱地一卷戳,刺激得凤差点把人掀飞出去。苏骊闷着笑,乖觉地改了轻吮。 虽不难忍,却是慢火撩人,吊得凤骂也不是催也不是,憋了股邪火狠掐他腰背。 胸前吮舐的力道先轻后重,渐渐忽轻忽重,后来索性没轻没重! 痒意从一点漫开一片,逐渐渗透皮下,又痒又刺又疼又爽……末了,苏骊嘬一下凤胸膛便颤两跳,没被碰的左乳珠也站了起,经经脉脉似齐齐痉挛,快意直上直下,一股酥麻了头皮,一股奔流得几乎要失态。 终于,凤难耐地粗喘。 “你这嗯、隔靴…搔痒……要、磨蹭到…‘明年’么……” 难道我昏睡的时辰有那么久?――苏骊噗的失笑,端的煞风景! 他松口,愉悦地打量肿得像粒红豆的肉珠,多舔了两下才答。 “总要尝个鲜……再挑,打哪儿下嘴……”话音未落,蓦地拿玉一摁。 只闻哑到极的一声吟,龙根吐出许多黏液,淫猥地挤着他腰腹抹开了一滩,还有腰后那只手,捏着肉就想把他的臀往上托。 苏骊立即朝他一压,凤眼竟写满不足地瞪他,眼底汪得出水,瞧得他怦然耳热。 跟着凤微微吁了口气,干巴巴道:“……你来。” 苏骊豹子似地扑上去噬了他的唇,生猛恶狠得叫人透不过气。转眼凤也被激起了狂性,同他连亲带咬扭在一,直憋得彼此都要炸了才略略拆开。 苏骊放下“墨宸”,抚了抚跟自己一样微肿的唇,忽道:“舔我……”指尖轻抠嘴角。 凤眸直勾勾盯他片刻,猛地打掉他的手,挺身反按了他,脑袋一径往下埋。 等苏骊意会,只来得及捂住半截闷哼,躯体瞬间绷作一张弓―― 勃起甫入口,凤就破天荒生了一丝骑虎难下的尴尬。
那玩意儿似硬实软,一被含住就鲜活强欲地反客为主,搏动着涨得更粗更硬,撑得凤口缘胀痛,舌头牙齿都不知怎么摆,呼吸中全是一股雄性气味,冲得他满脸红潮。
感到搁在自己头顶的手隐隐推拒,凤反而硬着头皮继续。慢慢地,苏骊一面竭力克制、一面激动情热的反应也煽起了他莫名的亢奋,愈发勉力吞吮,直进喉。
那边厢口技极生涩,却已足够使苏骊沉沦。指尖不断梳着那人湿发,渐渐按捺不住地押着他摆腰轻送,喘吟模糊。
初入佳境,不料对方猛地发呛,磕得苏骊一震。
凤急忙吐出,咳了好一阵才哑声问:“咬痛了?”
回他的却是一拐三绕酥绵绵的一个“嗯~~”――让人吃不准到底是痛还是不痛。单瞅苏骊一双眼倒红了,只是神色浪得让凤照着他臀就扇了记脆的。
苏骊飞快握住那只手,侧着身就往自己后庭送。
凤一怔,眉心拱起,脸接着一板,薄唇紧抿,眼神跟锥子似的扎人。
苏骊笑贴上去,舌头钻进他嘴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刮舔了一遍,咬了几句耳朵。凤斜他一眼。
“朕‘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凤眸险险半眯,“何必寻借口,你是不信!”
苏骊淡了笑意,缓缓摇头,被凤捧住。
“……朕当年存了舍你保他的念头,故意让你觉察,你恨不恨朕?”
苏骊一凛,被他的单刀直入正戳中痛,而彼此又离得太近,近得人无所遁形!他来不及收拾好表情,凤已哼地一斥:“放肆。”脸色倒慢慢霁了。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注1】”低低吟了几句,凤眸涩暗,“……所以你救他时就鼓了这么首曲子?”嗓门忽然高了点,“你只道求不得,可你当真跟朕求过吗!?”
苏骊懵了。
“你既然奏得出那支曲,为什么不亲口对朕掏一回心!?”凤一字一字吐在他唇上,既咄咄逼人,又有点无可奈何,不禁咬他一口,“朕只说一!刚才朕允你的,作数。你还有何求?只要你开口,朕必不叫你憾恨!君无戏言。”
咫尺相贴的嘴唇从半途就开始颤,颤得凤最后一句都柔了,和一个轻吻一起飘落……颤的又何止是唇?
话都叫他说尽,诺也被他许尽。就算来日难料,又怎么阻得了人醉情今朝?
一吻罢,苏骊潮润着双眸就往对方阳物上跨,被凤用膝盖顶了。 “苏骊!” 苏骊就势靠坐在他膝头,指着他心口一个细如牛毛的针眼,轻道:“我求的,你已经给了。”又撇唇一哂,“心血为引,我早该想到……” 南疆的蛊多为留情,欲解蛊,必要情人心血作引。原来,“絷心”也是一只痴情蛊。 见对方敛眸不答,神色耿耿,苏骊莞尔道:“会很痛。” 没头没脑地叫凤一噎,“……无妨。” “但我舍不得……”趁凤眸一热,苏骊蓦地滑下,堪堪相接,湿嗒嗒的蠢动,“这里…更想要,你倒让我渴着么?”最后只有口形动,声息俱匿。 凤喉结微颤,哑声嗤:“……先前灌了两回还不满?这是采补成精了?” 了字音杳,彼此已万分默契地楔住。 吞口死咬住硬得铁钎似的肉刃贪婪吮吸,甬道里膏腻油足,直把人往欲壑里拖!
凤险些刹不住,腮帮子咬绷了一斜锋。苏骊环住他青筋暴起的脖颈,低谑。
“两回就采空了?…!”
榫头立马一记狠钉,损人的嘴也被气咻咻堵了住。
苏骊牢牢攀着他肩颈热切回吻,秘穴真成精了一般咽蠕鲸吸,极尽挑逗之能。 凤却强捺下节奏,进缓三息、退缓三息,在这浓情炽欲的当口,恁来了个不解风情。 撩得苏骊渴痒难当,分唇见他憋出一面孔欲生吞活剥的狰狞,才受宠若惊的领会到那缕柔情,又噗的笑喷,双双破功,嗯哼着一气榫到了底。 刹那鸷猛情急。一个燥动、一个激吞,杀伐般钝贯紧索、往砥椿鳎恨不能切肤剔骨、糅为一体,摩擦、贴合的皮肉全都着了火熔烧似的烫。 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追赶着成了一个。恍如对方那颗心跳进了自己腔里,而自己的心也蹦去了对面。 渐渐地,阳锋一改如狼似虎的猛攻,暗合了鼓动一槌复一槌地打,纵横强悍,每一下都撞得两个胸膛一同甘美震颤。 H中最要命的地方时,苏骊骤然失声,咽喉窒息般翻仰。 凤张嘴衔住那脆弱的抽搐,嘶哑迭催:“叫朕、苏骊!…叫出来!” 肉杵捣药也似对准了那里再三再四研磨,把条幽径垦得熟透,带出的浮沤浊汁潺淫画,淌得股间一片狼藉。 苏骊的汗水从前额一直汪到脚底,声息已然破碎,半掩的湿睫下却寻衅一闪,出手如电地一拧凤胸前肿突,穴里媚肉搐搐然跟着死绞,登时叫他狼狈得丢了口精。 天子恼羞成怒,暗骂一声妖孽,抄起他腿股猛地翻身放倒,沉了腰穷凶极恶地操干。 一时间爽得苏骊大叫,出离高亢,浑身遽颤着拼命抬臀往刀口上撞,孽根哆哆嗦嗦淫涕长流,区区数十回合便抽紧了春囊迸得浊沫四溅。 凤隐忍地品尝楔连波打般的战栗,堪堪耐住未泄,念他久旷受不得就拔了,那一根已紫粗亢猛得骇人。 余韵中的苏骊懒洋洋瞄了一眼,舔舔唇吃进自己的一点腥。 凤眼中如碎了块黑玛瑙,映入他不经意的荡逸媚浪,及那双唇缓慢的张合―― 凤,渎・进・来! 明明没有声音,却轰隆隆响得他脑中一嗡。 当下再扯起苏骊两条腿,用力一折,巨硕龟头噗滋撑开软口,一记投,碾着他旖旎鼻音疾急刺,鞭挞一样大开大阖,侵得他抖似筛糠……
龙精掷进去时,苏骊简直都融化了,魂魄出窍,眸散虚空。
“……在看什么?”凤气喘着问。
脸上落指,苏骊赫然回神,方觉颜面洇了一片湿。看清那情`欲蒸腾却难掩关切的俊颜,怔然接道:“看你……”
“…又欺君。”
凤弯下腰以吻封缄,内贯竖柱登时邃得苏骊喉音颤鸣,泪溢纷纷。
前者不餍足地继续索欢,后者痴噫着应了。
室外星星点点,又飘起了细雪。
室内纵情缱绻,喘乱一室罗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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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欢里,夜色阑珊。再醒时,朝夕难辨。
夜明珠光中,人熨帖,心音也缠绵。
两人憩在一张宽榻上,拥盖着一被暖得人猛犯困的狐裘。而池边那块精工细织的贡品绒毡已被翻滚糟蹋成了一叶咸菜,涂满糜烂。
苏骊眯开眼惺忪地看,竟想不起做了几回。只记得光地上就有两回,之后还滚进了池子里浮沉,欲仙又欲死……
微一动即咝咝抽气,全身上下无不酸软,更要命的是,后面居然还胀胀樽牛
那东西眠兽似的乍醒,一个抖擞,又硬了!
苏骊暗地咋舌,想脱开,可已醒的凤掌住他下腹便往怀里一收――耸得他两股战战,才模糊吟一声“不…呜!”一边乳珠就落入指尖狎戏,气息骤乱,瞌睡虫飞个精光,下`体又焚起来。
然后,就由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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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寤寐无为,辗转伏枕”【注2】……什么意思,释给朕听。
…………
鬼话!你跑个天高地远,雁毛也不见一根……寤寐无为的是朕,辗转伏枕的也是朕!
…………
就一张嘴硬……狡童,还要不要?……哧,你下面溢得一塌糊涂……
…………
再叫一声……叫了就让你去……
…………
…驹儿,信朕……别走……
…………
凤一把嗓子磁得好似叫魂。
几度临到巅峰即止,缓过了再战,九浅一、鳗行蛭步,抽拔揩磨、动而不施……细嚼慢咽地将苏骊一遍又一遍拆吃入腹,直磨得他求死求生,声音彻底喑了。
所谓荡魄销魂,不过如是。

注1:出自《诗经・陈风・泽陂》,借作苏骊救苏睿时鼓的曲子。此为第一段前两句,与后二段大意相同,即某池塘岸边长着蒲草菡萏,有一壮美青年为己所爱,赞美他高大威武,又言己思之如狂,辗转难眠,且悲且怅。全诗坦率热烈,情感直接。
注2:同出自《诗经・陈风・泽陂》,第三段最后一句。

待续

我想说,谁还能比我卡得更“销魂”?~TT______TT~捂脸逃~

终 恋阙

几声闷响,惊破帐里酣梦。
凤甫一睁眼就变了颜色――枕边人已不知所踪。
从里到外登时刮过一阵不知何来的疼痛。
“咚”,他狠捶一记榻沿坐起,厉喝道:“来人!”
两个年轻内侍仓惶而入。
“更衣!常安呢!?叫他即刻给朕备……!”话音戛然而止,只因视线所及之竟摆着那张瑟――那张,某个人从不离身的瑟。
一时间,心就犹如九天碧落各去了一遭,悬在半空砰砰乱跳。
窗外,不知打哪儿来的闷响一声紧一声地凑热闹。
凤狠狠吸了几口气,脸色依旧沉得吓人,却不再言语,抬抬手示意更衣。
一内侍机灵,一面服侍一面察言观色,大着胆子说:“禀皇上,那是爆竹响。将军听见第一声就起了,猜是有人抗旨放庭燎。常总管便带人出去了。”
“……他,走了有多久?”
内侍反应极快,“回皇上,有小一刻了。”顿了顿又补一句,“瑟也是将军吩咐奴才搬来的。”
凤瞥了他一眼,后者顿时噤声,不敢再言。
挥退内侍,凤坐到案前,瞪着那张瑟。手掌火辣辣疼着。
半晌,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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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动雪舞,飘在脸上痒痒的。
老梅信步择着下山道,马上的人一身窄袖胡服,没披大氅,只戴了顶镶紫貂的胡帽,长发披了一背,革带杀得腰身忒细,坐姿却全然不似来时那么飒爽笔直,晃得跟马脖子上的金牌有得一比。
浑身都是破绽。
山路折转,前方陡然闪出一片寒光。老梅嘶声倒退,马背上倏地空了。
来者微凛,猛地纵身一跃,手腕疾转――只听空中叮叮当当一阵交响。
一声闷哼,白衣女子跌进雪地里,射出的蜂针全数落空,抬起的眼神惊愕又不甘。
那张脸,是可瑜。
苏骊正斜坐在一树杈上,拍拍掌中雪珠,居高临下望着她。
“回瑾,南疆三王子许了你什么,让你这样铤而走险?”
女子一震。
“不可能!你怎么知道……!”这时她才发现对方身后还有一人,一身靛袍,星眸含霜,“师兄!”
“呵,我不光知道你跟可瑜是孪生姊妹,知道你是南疆细作。”苏骊懒洋洋道,“还知道,你师兄比我更清楚……”
“何必多言。”靛衣男子打断他,“她做出这种事,‘药王谷’断容不得她。你也不用拿话刺我,那蛊于他暂且无碍,反而于你有妨。跟我回谷。”
女子捂住伤臂,心知事败,仍忍不住嘲讽:“丹陛至尊这般待你,可你对他却不过如此。”
苏骊才挑眉,她已转向另一人,神色幽黯。
“原来,师兄竟是‘孙麓平’。好生可笑!堂堂‘药王’大弟子,居然跟朝廷鹰犬为伍。那‘九转回心丹’当真是…”
话未说完,靛衣男子已急电般出手,回瑾顿失知觉,瘫软在地。
苏骊突兀地笑了。“孙麓平”不禁一怔。
“来之前,我已到过苏府。”苏骊跳下树,踉跄了几步,拍拍老梅的马鬃,眼神骤锐,“我还遇见了可瑜。那药丸,他从没用过,是不是?而你,见死不救?”
“……一心求死的人,神仙也救不了。”“孙麓平”坦荡回视。
苏骊微微眯眼,脸上已不见丝毫笑意。
“所以你将计就计,眼看我入瓮,默许她献蛊?”
对方目光灼灼,“是又怎样!他还欠你一条命。”
“好算计。那如果我不跟你走呢?”
“孙麓平”冷笑,“精亏气虚,阳损及阴。你现在不是我对手。”
“还有我!”
一道软鞭破空袭来,硬是逼开“孙麓平”五尺。是穆忱。
“孙麓平”看都不看他一眼,仍盯着面不改色的苏骊。
“你不打算解子母蛊了?”
“我乐意当座上宾,却无意做阶下囚。”苏骊扬眉,“况且我一直视你为友,而你,不该触我逆鳞。”
“孙麓平”冷哼:“我只道你护短,原来那还是碰不得的‘心肝’,动一动便要恩断义绝?”
苏骊大笑:“苏骊素性凉薄,却不是不识好歹。我不杀她,交给你发落,难道不算全你我的情谊?”
“……也好。”“孙麓平”看他一眼,“我且等着。”
如此,就算揭过去了。苏骊面上不露,心里到底一松,疲色立显。
“孙麓平”自携回瑾离去,留下的穆忱却一脸惭愧。
他昨日在内院廊下白白跪了大半天,什么不该听的都听见了,也冻僵了。苏骊一走,他暗觉有异,立即追了出去,一路上能隐住气已属不易,但真要动手,只怕胜数难料。
好在苏骊心知肚明,而靛衣男子不作为难也在意料当中。
对方向来自负,那意思很明白:他等着苏骊求上门。
眼见苏骊扶马上鞍,穆忱一时口拙心焦,只扯住老梅缰绳不放。
“什么都别说。我自有主张。你回庄去。”苏骊疲弊之极,语气无奈又慵懒,“你道她因何得逞?”
穆忱一听,立刻像挨训的幼童一般乖乖低头。
“蠢材!”苏骊失笑摇头,“简在圣鉴。”说完,一脚踹开了他。
帝王不应、亦不能有软肋。
然此生,苏骊已经是了。
苏睿以死释局,他们终是欠了他,自然都要成全他。
骏足越行越远,山回路转,很快就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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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晌午方过,一封恩旨便快马抵了苏府。
阖府叩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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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
京中皇榜已揭,积雪未消,然而千门共开,万灯齐亮,一派欢腾景象。
宴罢群臣,凤乏兴赏灯,早早便摆驾回了殿,立在案前写字。
那幅字已在御案上摆了十数日,日续一划,这日恰好写完第七字。
侍候笔墨的太监暗暗纳罕:前五个字一望便知绝非御笔,什么人敢叫圣上续笔?莫非是已故文庄公?啊呸呸,不吉利!
那前五字鸾飘凤泊,仿佛一笔写就,遒劲洒脱。
搁下笔,凤眼投向案头。笺纸上龙飞凤舞地草书一行小字:雁南w芳洲待春至。
笔迹比那五个字还要一蹴而就,正合九九消寒之数。一纸一笺,皆被那人藏于瑟腹。
每每望着就令人心口蠢蠢欲动。
凤一哂,朝候立一旁的常安道。
“明日宣中书令进宫拟旨。春分日后,朕要摆驾南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