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保镖,你好》文/林佩
1
同样的梦又来了,熟悉到我只要闭起眼就可以描绘出那个男人的样子。
没有一丝赘肉的身材,完美的倒三角形衬在白色的针织背心里,确实的勾勒出男人矫健有力的体型,到瘦削的腰、结实的臀部,再往下,裹在牛仔裤里大腿的肌肉绷的如此好看……
唉,他们说我有病果然是真的,一般像我这样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作春梦时,对象不应该都是些大咪咪的性感美女吗?怎麽我却会梦见猛男?
不过,那男人真的好帅,又酷又man的,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梦里我对那个男人作了什么?别乱想啦,什么也没有,反而是他总千篇一律的走过来,笑著无可奈何的说:「………真是的,别赖床了……」
每当听他说了这一句,我就真的醒了……从梦里真正的醒来,回到石家大少爷石亭云的身分。
「少爷,你醒了啊,正好,我们也刚抵达王家的宴会会场。」一起坐在後座、我的私人医生笑著说。
「单医生,每吃了你开给我的药都好想睡……」我揉揉眼睛,有些抱怨。
「正常的,药里有镇静的成分,你看,睡了一下精神是不是好多了?」
单医师一面说,一面拿出个小小的梳子梳整我刚刚靠著他肩头睡时弄乱的头发、替我戴上无框眼镜、又整整我喉头的领带。
「是谁发明西装这玩意的?穿在身上别扭死了!」我再度抱怨。
「忍耐些,今晚参加王夫人宴会的可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夫人想趁这个机会将少爷你介绍入上流社会的社交圈里,你当然得打扮的体面些。」
「可是……好无聊……」我叹口气:「之前那什么常鸣金融的千金生日啊,李氏企业太夫人的八十大寿啊,还有什么秦天集团的少爷文定……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是少爷比预期中受欢迎呢,公开在社交圈内露面才三个月,许多名流淑女都等不急跟少爷认识了……」单医师取笑著说。
我往车窗外看,黑蒙蒙的,看不见什么,只反射出自己与单医师身影。
「他们想认识我?为什么?」我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只是无聊,问。
「……你因为生病的缘故一直没在公开场合露面,这半年身体养的比较好了,终於可以见光……我想他们的好奇心一定很大,想知道石门集团的大少爷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看著车子缓缓在装饰亮煌煌的园大庭门前停下,司机拿出邀请卡给门口的警卫看,跟著放行。
「……我觉得……我不是我自己……」下车前,我这样对单医师说。
豪华到根本就像是五星级以上饭店酒楼的大厅、充斥著衣香鬓影的华靡颓废;面对一堆之前的宴会认识的叔叔阿姨太太先生小姐公子、我就机械般的点头招呼,记不清谁是谁,只是跟著笑。
从来不知道,珠光宝气会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场面,更别提各式各样香水古龙水混搭一起的诡异气味了。
我好不习惯,我比较喜欢淡淡的体汗、牵动某种情绪的麝香味……
单医师一路领著我冲锋陷阵,来到宴会的中心位置,那里有几个显然是今天宴会主角的人物,围著说话,又像是交换某些情报似的,时不时咯咯笑著。
他指著其中穿著黄色贵妇服的胖胖欧巴桑对我说:「那位是今天主办宴会的王夫人……别笑,她可是商界上有名的女强人,跟石门往来密切……」
我收住笑意……可是,王夫人真的很胖,偏偏衣服又紧,让小腹凸的更明显。
「你小时候还跟夫人一起来过这里呢!当时调皮的你跟著王小姐一起游玩,打破了王夫人特地从国外带回来的水晶杯……」
单医师指指另一个年轻的小姐……还好,比她妈瘦多了,人也长的漂亮。
「有吗?我怎麽不记得这回事?」我偏头思量,真的没印象。
「有的,夫人跟我说过……你仔细想想……当时你才这麽高,王小姐矮一些,你们两个趁夫人们坐在那张椅子上聊天的时候……」他指著靠近阳台的一张长椅:「……记不记得那张椅子?」
好俗的一张椅子,谁会想记住它?不过单医师看来很想让我回忆某些事的样子,我只好点点头,装作想起来。
「……是那张椅子……夫人们坐著……然後你跟王小姐跑过来,撞到夫人,害得夫人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下……」
又开始了,每当单医师用这种空蒙的声音对我讲述某些事时,忘的乾乾净净的过往记忆就会重新回到脑海,再度演绎一遍当时的画面。
我因为生病而忘记的事很多都是这样记起来的。
「……对了,那时候杯里的酒洒出来,湿了你的哪里?」单医师问。
画面开始在眼前如电影般的映转,一个小男孩撞过去,酒洒出来………
「我上衣都弄湿了,要妈妈带我回家换衣服。」我回答。
单医师满意的笑了,每听到我讲出记忆中的某些细节,他都会这样笑,好像我完成了某项了不起的工作。
听妈妈说,我从小体质不好,精神状况更差,一直待在中部的别墅养病,一年前因为某场意外昏迷,成了植物人,在医院躺了半年後奇迹似的醒来,脑部却因长期耗损的缘故,将过去的事都忘了。
单医师是石家特地重金请回来帮助我做心理及记忆调适的人,听说他本来是美国哈佛大学心理学系的主任,研究专攻的主题是「记忆」──老实说,他的外表年轻平凡,跟什么主任的老成形象扯不上边。
这半年他一直跟在我身边,大小事都管,俨然就是个管家,对於我这个把过去忘的一乾二净的人,有他在身边其实是满安心的,我觉得,跟妈妈比起来,他跟我要亲的多,简直像是自己的哥哥一样。
「……对了,妈妈怎麽还不来?不是说她也会出席这宴会?」我环顾四望,没看到她。
「夫人会晚点到……那、少爷,我们先去跟王夫人王小姐打个招呼吧,这场宴会可是王夫人为了把留学归国的女儿介绍给大家而举办的……」
我点点头,并不在意妈妈会不会来,反正我跟她不亲……十几岁时就跟她分开生活了,看见她没有孺慕的感觉。
跟单医师过去向王夫人问安,又礼貌性的跟王小姐聊了几句;王小姐似乎很喜欢我的样子,一直不放我走,想跟我多说些话。
「没想到亭云长大变这麽俊了,小时候像个猴子呢……」王夫人戴满戒指的手掌捏捏我的脸,又说:「……听说你身体调养的比以前健康,很快就可以学习如何接掌石门集团的工作了吧……」
我几乎可以从胖胖的脸颊读出狐狸算计的意味了。
「慢慢来,王夫人,我家少爷还需要些时间复健,现在就要他应付石门企业那麽大的体系,恐怕还有些困难……」单医师帮我挡了回去。
「呼呼呼,没关系,亭云啊,你就跟彩多聊聊……你们两个小时候就爱玩在一块,有一还联手打破了我的水晶杯……」夫人呵呵笑著说。
原来那件事是真的……我不是要怀疑单医师,只是很多事情在我看来像无中生有,诡异的很。
又陪著王小姐说了些话,瞧她枝乱颤的笑倒在我身边,有些个无奈……参加这种社交宴会最讨厌的一点是,不管我怎麽讨厌对方,还是得维持礼貌的笑,并且想尽办法婉拒对方邀约的好意。
我的外貌也似乎总是招惹那些个公子名媛来身边打转,还好单医师会适时的解围,否则我早就逃了。
现在他又尽忠职守的来救我脱离王家千金带来的无尽苦海。
「少爷,夫人来了!」他扯扯我,礼貌的对王小姐一笑,随即说。
我回头朝门口望去,对漂亮的妈妈视而不见……吸引我目光的是她身边那个人……
一个穿著时尚、高挑劲瘦的青年,长的峻厉,可就一双眼太邪,邪的像条蛇,让人看过後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妈妈漂亮的不得了,听说年轻时风靡整个社交界,不少名流富商拜都倒石榴裙下,後来她嫁给身为石门集团长公子的爸爸,生下我之後不久就成了寡妇。
她没跟我住在一起,这应该是两人一直亲不起来的原因吧。不过,这半年来,我从中部的别墅搬来北部,偶尔想到她就会来看我,参加宴会也总能见到面──虽然每她身边都会跟著不同的男人。
以往妈妈带在身边的同伴大都不脱英俊迷人、谈笑风生等类型,今天这男人却跟以往见到的不同:眼里躲著一丝阴狠、带著蛇的狡诈、看起来虽亲切、却溢著某种邪佞的意味……
好可怕的一个人哦!看到他,我脑海里就浮现两个字:变态。
警讯在脑中想起:不要跟这样的人有所交集,别跟他说话,最好连眼神都不要对上……
事情总与愿违,妈妈跟他居然直直向我走过来了。
下意识的往单医师身边躲,可惜,他像是早就跟妈打好了招呼,竟拉著我迎上前去,说:「夫人……啊,这位该不会就是周壬周先生吧?」
那人点了点头,看著我,眼中的惊诧一闪而逝後,整个神情开始专注在我身上,像是毒蛇盯视著猎物,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够。
「小亭,周先生可是这几年来台湾商界迅速窜起的青年企业家,手里几样事业干的有声有色,你往後要跟人家多学习著……」妈说,媚眼如丝的巴著人家。
「……过奖了……」周壬的眼光一直没从我身上离开,接著,他又喃喃地说:「……原来、原来如此……」
我有些意外的从中发现某些温馨的笑意,这个周壬,看著我像看著老朋友,但这样的神情只如昙一现,很快的他又恢复成精明市侩的表情。
妈依在他身边,也听到了那句话,问:「什么原来如此?」
「……没什么……亭云少爷的长相很清俊,难怪容易惹上麻烦……」周壬微笑著说:「这是夫人一直希望我接受这项case的原因吗?」
「……周壬……」妈妈用甜腻的声音说:「……小亭跟我的境你也知道,强敌环伺……我只能靠你了……」
不懂妈说强敌环伺是什么意思,指我们俩个有危险吗?我不禁用眼神向单医师询问。
单医师点头示意要我安静听下去。
周壬用著颇有意的表情再审视我,可是,危险的警讯已经淡了,我几乎以为刚刚把他当成变态只是个人一时的错觉、或偏见。
「……好,这件工作我接了,不过,夫人,你得向石门集团的保全特勤室打个招呼,我只算是接受你的私人委托,不想跟他们有所冲突。」
接什么工作?我都搞糊涂了,总觉得好像跟我有关。
「没问题,只要你肯出手,我绝对百分之百配合……」妈妈眨著眼睛,扇动长长的睫毛,说的似乎是相关语。
这种妈妈实在不可取,儿子就在面前耶,却公然跟人调起情来……说也奇怪,我不太在乎,她之对於我,等同陌生人的程度。
那个周壬对美艳妈妈的诱惑视若无睹,又对我说:「……亭云少爷,看来你正於风雨飘摇之中……不过,放心吧,明天我会亲自拜访,顺便带上一个人给你认识……」
要我认识谁?我不抱乐观,这个周壬看起来偶尔邪门的跟鬼没两样,他带来的人该不会也是同一种调调吧?
再说这几个月来,我认识的人已经够多了,每参加宴会时,妈妈跟单医师就会轮流在我耳边小声提点某人是哪个高官的女儿、某人又是XX建设公司的董事长之类的无聊讯息。
好烦哦,可不可以脱离这样无趣的日子?大少爷的工作真不是人干的。
「……那麽,夫人,我就先告退了……」周壬不动声色的推掉妈妈箝制他手臂的纤纤玉掌,这点让我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因为,能抗拒妈妈魅力的男人不多。
「咦,周壬,再多待会……等会到我别墅里聊聊天……」妈很努力的媚笑,她一定挺中意这位青年实业家。
对方看的出来不领情……嗯,对他的好感再加十分。
「不了,夫人,谢谢你的好意,亭云少爷的事情不能耽搁,我打算今夜就把旗下最好的人手从南部调上来,明天上午完成少爷别墅的警备部署。」
「噢、啊,这样吗……」妈虽然很失望,却也没多说什么。
「等、等一下,什么警备部署?」听到後来我有些谱了,忙插嘴问:「我住的地方?」
妈白我一眼,意思是别多嘴。
周壬却微微一笑,往前一步拍拍我的肩膀,随即在我耳边小声说:「……信任我……信任我们吧……亭云少爷……」
信任我们?他指的是他自己,还有……谁?
当晚,我抱著一肚子的疑问正打算上床睡觉,单医师又来了,每晚这个时候,他都会亲自伺候我吃药,问问有没有出现什么幻听幻觉的。
「没有……已经没再听到陌生人的声音跟我说话了……」我睁大眼睛跟他说──说谎。
「美国新药的疗效不错,你精神分裂的症状已经减轻……看样子很快就能回复正常的生活水平了……」单医师高兴的摸摸我的头。
我很喜欢他摸我头的这个动作,有种安心抚慰的感觉。
「可是这药……常常让我恶心头痛、还老想睡……像现在这样,既虚弱又晕眩的……可不可以换过别种药啊……」我可怜兮兮地求他。
「……还得再吃一阵子,等你的记忆完全被……我是说,等你身体的情况再稳定一些,我就会换药……搞不好以後都不用吃药了。」
我笑,太好了,吃药後,脑里那种晕搅在一块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单医师,真的很难想像耶,我真的是一位精神病患者吗?虽然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幻听幻觉,可是那就跟作梦一样,根本不影响我的日长作息啊……」我问了一个盘旋心中很久的疑问。
「……少爷,耐心点……」他说,带著诱人入睡的语调:「……过去怎样都不要再想了……除了石亭云外,你谁也不是……」
我听著听著,精神上变的软弱无力。
「……你一辈子都会是石亭云……而我……也会永远跟在你身边,做你专属的单医师……好不好……说好……」
我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开了:「……好……」
一个字的允诺就让他开心了,医师真容易满足啊。
不过,现在我只想赶快沉睡到黑甜乡去,等著入梦……没人知道,每晚我都期待著到那有他存在的幻境……在那里,有个男人总是百般的宠我,听我说的任何话,时时刻刻注意我的需要……
即使是幻觉、是幻听,都没关系,即使知道他只是我幻想中的朋友也无妨──梦里、比现实世界快乐多了。
他到底是谁?是我理想中的亲人,朋友,哥哥,还是……
终极保镖,你好3
「……真是的,该起床了……你怎么老爱赖床……」宠溺的,沉悦耳的低音充盈,他的声音就是这么好听。
「嗯……再五分钟……」我翻个身,眼睛睁不开,含含糊糊地说:「……再睡一会就好……」
「不行,小心迟到……再不起来的话,我就要……」
就要什么?印象中是某种酷刑……还是听话的睁开眼睛……
大又空旷的房间干净的一尘不染,身下的床褥软的不象样,阳光透过落地窗前的白色纱帘进来,还有一丝丝的微风,完美的早晨。
没有人,除了我之外。
这是每天早上起床前都会经历一的幻听,曾经好奇的向单医师询问,他说这是精神分裂患者的症状之一,叫做听幻觉,是无中生有的幻觉。
幻觉吗?我梦里常出现的那个人、还有他好听的声音实际上都是不存在的?想到这里心里就一阵空虚,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有人敲门,我回头看,是别墅里帮佣的小梅;年轻的女孩子,个性温和,听说家境不好,国中毕业后就来这里工作了。
「少爷,单医师交代说你起床后就下楼去大厅的露天起居室……」她每看到我都会脸红:「……夫人正在那里用早餐,而且,来了好多人……」
「很多人?」我想起昨天妈妈跟那个周……周什么的说过,今天会过来。
等小梅离开后,我伸伸懒腰,先戴上眼镜,下床推开落地窗──这里是二楼转角的边间房,从落地窗出去就是往外突出的阳台,可以将大门到大厅间漂亮的欧式造景庭园一览无遗。
真的,突然多出了好多人,都是些身材矫健行动利落的男人,有些蹲在围墙边安装什么、有些进进出出的穿梭,好像正在了解这附近的地形物。
妈妈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这么大的阵仗,难不成有人想来暗杀我?
我又扶着阳台的栏杆看了一会,这时有个男人从别墅内走出,到了前头的喷泉池边,张望了一会,又跟身边几个工作的男人说了些话──他大概是那些人的头头,当他开口时,那些人都神情紧张、恭谨的听着。
从我这里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短短的头发,穿着黑色风衣,体型高大,极富男性美的身材跟我梦里的猛男简直不相上下,我的眼睛离不开他……
他交代完了事情后,停了一会,蓦然转身往我这里看过来……咦,他怎么知道有人在偷窥他?我连躲都来不及躲,视线当场被他抓住。
黑色的墨镜下是一副冷峻的面容,他仰头看着我,动也不动──我也不敢动,有些心虚……虽然看不见他墨镜下的眼神,可我感觉他就是在盯着我,害我背上寒毛直竖的……
喂,别看了好不好?你不把脸移开,我也不好意思先把眼睛转走……
好像在演罗密欧与朱丽叶……我脑海中闪过这样荒谬的想法,忍不住笑了出来……糟糕,又走神了……他该不会以为我是个笨蛋吧?不,搞不好他已经知道我是个精神不太稳定的病人……
没想到,他居然也笑了,牙齿真白。
当下我有个冲动,想跟他说话,想听听他的声音,也想看看墨镜下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眼睛……
他对我点点头后,又走回大厅之内,我怔忡了几秒钟,大叫一声,冲到旁边的盥洗室里洗脸刷牙──牙膏挤多一点,刷两……脸也洗两遍,洗干净一些……接着是隐形眼镜……
不对,我什么时候戴过隐形眼镜?见鬼了真是。
换装整齐后冲下楼,到小梅说的露天起居室……那是从主厅往东侧延伸出去的木地板檐廊,正对一个小型园,凉爽透风;妈如果过来,都会交代厨房在那里用餐。
果然妈在,单医师也在,还有周……叫什么来着……算了,这不是重点,主要是刚刚那个人……他不在这里,我好失望……
单医师看到我来了,招手要我坐在他身边,小梅也立刻放了一份西式早点在面前……看看这些埙鸡肉、培根、蒜头面包什么的,没胃口……好想吃清粥小菜。
我进来之前他们三个人显然聊着什么,被我打断了几分钟,话题又继续下去。
「……夫人,放心,我这些人手可都是受过近战武术、射击、特殊驾驶、攀降等等的训练,每个以一当十都绝对没问题……」周什么的说。
单医师开口:「我听说上XX国的总统来访,也是由周先生你名下这家保全公司执行人身安全维护还有接送机的勤务……」
「我们是正派经营的常态性编制特警勤务,机动性又强,这也是许多大企业主特别关爱的缘故。」周什么的说、脸上有掩不住的得意。
「那个,周壬……真的没问题吗?我还是担心小亭的安危……他身边只派一个人真的够?」妈担忧地说。
噢,对,他叫周壬,拜妈之福,我可总算想起他的名字了。
周壬微微一笑,说:「他可是我特地从美国请回来的武术及射击教官,若说我底下的人可以一当十,他就能以一当百、没问题!」
「真的吗?既然是教官级的人物,你怎么舍得将他留在这里做少爷的人身随扈?」单医师有些怀疑地问。
「……我是根据亭云少爷的身分及未来可能面对的状况来拟定的保护计划……」周壬解释,接着转头对妈说:「夫人,也知道石门其它可能的顺位继承人已经注意起少爷了吧?」
「是呀……他们还对我放出些不好听的话……所以我才要拜托你……虽然石门本身也有自属的保全特勤室,可是他们都是二叔三叔那里的人,我根本不放心他们……」
我观察到妈都忘了防老第一守则,就是别皱眉……可见她是真的忧心某些事……顺位继承人?电视电影常演,豪门争产嘛,哪还有别的?
我在失去记忆前一定看了很多电影什么的,许多大概性的剧情都记得住……咦,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妈说担心小亭的安危,小亭不就是我吗?
「妈,该不会要给我找个保镖吧?我身边已经有单医师了,再多个人会很挤的!」说完,我丢个眼神给单医师,要他帮我说服妈。
「不行,在你爷爷指定石门集团正式的接班人之前,你都要特别小心,不能再发生什么意外!」妈神情激动起来,很怪。
周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多问什么,只是转头向我说:「亭云少爷,身边多个保镖不会增加多少麻烦,在这个别墅里你可以行动如常,出门后就尽量听他的指示,我保证有他在,你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我咬咬唇,有些为难……听说保镖会2小时都跟在身边,这样不就表示我再也没有个人隐私了吗?唔……想拒绝……
这时某个人从大厅转了过来,脚步稳健,气息沉,我看看他,是刚刚跟我相看两不厌的酷男。
周壬看到他,随即开口:「……Vincent,我正跟石……亭云少爷提到你……」
他站在那里,静默了十秒后,用好听的低音男声对我说:「……我是Vincent……」
「……亭云少爷,我从今天开始担任你的私人随扈。」不含情绪起伏的,高大且充满压迫感的黑色风衣男子对我说。
我坐在那里傻了眼……眼前的男子不但跟我梦中的人外型相似,连声音都一样好听……啊,美梦成真……
於是,我开始认真在想,自己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嗯,有可能,搞不好我丧失记忆之前就常常预测些什么高莫名的东西,以至於不了解的人以为我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想到这里高兴起来,原来我不是神经病,而是乩童。
得意的有点恍神了,直到单医师推了我一把,我才清醒过来。
「少爷,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最好听夫人的安排……最近别墅四周不太平静,常常有可疑的人出没,还是小心些……」单医师说。
单医师是我最信任的人,基本上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要求的一切我都照做,妈也知道这点,任何事都透过他来跟我说。
我猜测目前单医师还认为我想拒绝保镖的跟从……错了,如果对象是这个人,我高兴都来不及,光看著就满意,更何况他的声音这麽对我的胃口。
「……你叫Vincent?」仰头看著那个男人,我在口中喃喃复诵他的名字好几遍,拗口极了:「……没别的名字?」
「…………」他沉默了好一会,摇摇头,问:「少爷,你想叫我什么?」
是呀,我想叫他什么?总感觉他应该有个更适合的称呼……没关系,我有梦卜的能力,搞不好多做几个梦,就知道叫他什么最适合了。
「那、Vincent就行了……好像叫不习惯耶……多叫几一定会熟的……」
他笑了,感觉上给人酷厉的下巴线条因而软化,人也可亲了起来──我猜想墨镜下的那双眼睛是不是也随之带著温暖的笑意?
有股想摘掉他墨镜的冲动……对了,我是雇主,他是不是会听我的话?待会把他带到四下无人的地方,给他那个……嘿嘿,摘下墨镜瞧瞧……
「……少爷,可不可以带我到你私人的寝室看看?我想先踏踏寝居附近的环境……」他说。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说好,立刻起身要离开餐桌,单医师伸手想把我拉下,说:「少爷,你的早餐一口都没吃,怎麽行?」
讨厌,我就是不想吃才藉故离开,结果被他识破了。
「……我刚起床,没胃口……」装可怜不知道有没有用。
单医师还想善尽职责塞东西到我嘴里,叉了块培根打算喂来,还没拒绝过单医师任何要求的我苦著脸,正打算吞下,这时Vincent说话了。
「……少爷,你来……」
冷冷的语气里带点诱哄,我脑筋一个空白,忘了嘴巴前那口培根,脚自动自发的走了,等警醒过来,人已经到他面前。
「哇,你好高哦,几公分?」靠近了才感觉到他除了气势上压倒人外,连身材也占了极大的优势,我不矮,却得仰头看他。
「……189公分……」他的头稍微倾了下来,又说:「……配合你的身高、做你的专属保镖、刚刚好……」
好奇怪,他说的话……给了我暧昧的想像……
这时,单医师也不吃了,走过来说:「……我跟你们一起……」
「……不用了,相信周先生还有些话要跟你们交代……」Vincent对周壬扬了扬下巴,说:「……对吧,周、先、生?」
周壬愣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个奸奸的笑,说:「是,没错……单医师,你请过来好吗?针对少爷的情况,我还有些事想请教。」
我直觉的认为这个Vincent才是周壬的上司,虽然表面上周壬是老板,可看的出来,他不敢违逆Vincent的话。
我对Vincent更加的好奇。
单医师讪讪回到餐桌上,用著很复杂的表情看著我,好像我打算丢下他干什么坏事去似的……心虚,赶忙扯著Vincent的手往正厅走。
正打算上楼,Vincent却反而往另一头去,我问:「不是要到楼上的房间去看?」
「那件事不急,你先跟我来……」他的口气淡漠、霸道。
我停下来,仰头看他……他不是来保护我的吗?照理说应该要跟随我的一举一动才对,我往哪他跟哪,怎麽现在情况刚好倒反,我得随著他的命令起舞?
不知道他从我的表情看出了上述的疑虑没,不过,没任何摇摆,他只是握住我的手,简短的说声:「来。」
原来我是如此的没意见没主见,一个字而已,我就跟著他走出别墅,穿过檐下的走廊,离开主屋……还有,他干嘛牵我牵的那麽理所当然?好像我是他儿子似的……
到了……啊,厨房?
就像幼稚园的小鬼被老师摆弄著,他要我往一边的桌子坐下,还跟厨房里的厨师老李跟小梅打招呼──他还没来多久吧,怎麽已经对厨房熟门熟路、连老李都对他呵呵笑?
小梅见了我,照旧脸红,问:「少爷,你、你来厨房做什么?这里汤汤水水的,别被烫到了……」
我也不知道啊,转个头,用眼神问那个保镖。
「你胃不好,早餐一定要吃……」说著,Vincent好像变魔术的,从炉子上舀了碗稀饭放我面前,柜子翻一翻,找到了老李私藏的上好肉松,还有生面筋罐头,全部倒在盘子里放桌上。
哇!要是可以的话,我会立刻在地上翻三个跟斗!只可惜本人运动神经不好,心里模拟著翻就行了……
「你怎麽知道我爱吃这种?咦,单医师有告诉你我常胃痛吗?」稀饭呼噜呼噜的吞,也不在乎嘴巴有东西不可以说话这种礼节了,我问。
「刚才那盘西式早点你动也没动,想也知道你不爱……」他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接著回第二个:「……你是我的雇主,往後要长期共同生活的……你的健康状况,我必须……比谁都清楚……」
我点头,表示了解,继续低头喝稀饭……可恶的老李,原来你们厨房的人每天都吃这种早餐啊,都藏起来不告诉我……
「……吃慢点,细嚼慢咽……够不够?煎个荷包还是葱蛋?」
「葱蛋!」我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说。
老李一听就要动手,Vincent却制止他,然後摘下脸上的墨镜,随手拿了一边挂著的围裙套上,立刻到炉子边点火倒油。
刚刚那一瞥,我呆住了……
他的眼睛,跟梦中的一样,温暖而……动人……
终极保镖,你好5
一盘简单的葱蛋就把我的胃给收买了。
好久没吃稀饭,像是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我连喝了三碗,现在仰躺在椅子上,满足的叹气,顺便问Vincent一个问题。
「现在做保镖的还要会厨艺吗?」我开玩笑的问。
「……没有,我的个人兴趣而已……」他抽了张面纸帮我擦嘴,又说:「……家常小菜都没问题……」
他照顾人的动作自然的很,比单医师还熟稔……再想想他刚才把我提到桌子边坐下的动作,一气呵成,就差没在我脖子上绑个围兜兜……Vincent搞不好做过保母。
光凭他刚刚煎蛋的熟练技术,就知道他是个善于厨艺的人,我有救了。
每妈来这别墅的时候,她都会要求老李准备西式的餐点……别看老李的昵称很老乡,他可是地道的西餐大厨呢,只可惜,我的胃似乎一直吃不惯那些西式料理。
真怀疑过去的二十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按理说,我若从小吃老李的食物到大,应该不会对目前每餐供应的东西反感啊,怎么……
我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植物人的那半年,脑内产生了某种化学变化,以致于对食物的口味都变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朝Vincent望过去,可怜的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后点点头,确定老李人在厨房另一边,小声地对我说:「……没问题,你想吃什么我都煮给你……」
太、太、太诡异了啊,他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吃不惯老李的东西不是他的错,而是你的胃太挑了,稍微酸一些就闹疼、油了又反胃……」他说。
「你怎么知道?这种事我没跟人说过,连单医师都不知道……」我狐疑的问。
「……我会读心术……」他轻笑着说。
我被他逗乐了,当然不相信他真有读心术……应该是他看过我从前的病历吧……只能说这保镖既尽职又专业,对雇主的一切牢记于心。
不想让老李听到,以为我批评他的菜,所以我也凑过去小声对Vincent说:「那、以后你可不可以偶尔做些台式的家常小菜给我吃?我会请妈妈在你的酬劳上多加些津贴……」
「……不用了……」他拍拍我的头,说:「……这些都是我的额外服务,不收费……」
我高兴起来,笑的合不拢嘴。
他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先说好,我只煮给你吃,可别把那个单医师带过来。」
「单医师人很好的,平常都是他在照顾我,你为什么讨厌他?」我好奇的问。
「………」Vincent静默了好一会,才说:「……你……别太信任他……」
我愣了,说:「单医师对我温和又亲切,若是不信任他的话,连医病的关系都不能成立了。」
他的脸沉下来,明显对我刚刚说的话不高兴。
「……说实话……你对我……有没有任何印象?」良久,他突兀的问我。
有啊,每天都梦见跟他相像的人陪在身边呢……可是,这种话我说不出口,要是他知道我每天做春梦的对象都是男人,吓也吓死他了,搞不好还会当场求去……
所以我睁大眼,表情无辜的说:「没有。」
等回到大厅,周壬正打算要离开,见到我就说:「那个、亭云少爷,Vincent人真的很不错……给你一个忠告,除了他之外,谁也别信任……」
他说的话很奇怪,跟Vincent刚才的话相似……我有些迷惑了。
到底谁可以相信谁不能相信?从有记忆的这半年起,只有单医师一直在我身边,他说的话我虽偶尔会有疑惑,最后却还是选择相信,可是这两个人……周壬和Vincent,却要我别信任他……
情况有些怪怪的,我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若就信任两字而言,周壬跟Vincent是我才刚认识的人,与其要我选择,我当然会选择信任医师,可是……我发现自己无法怀疑这两个人……
突然想起了一件更奇怪的事。
Vincent问我对他有没有印象?一般初见面的人不会这么问的吧?除非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这可能性大,在我失去意识之前,也许这位保镖先生就见过我了……印象?什么样的印象会刻到让我每晚梦见他?
无解……
「……你要回高雄了吗?」听到Vincent这样问周壬。
「过两天还会上来……你也知道,家里那只猫太野了,为了找哥哥三天两头往外跑……我还是告诉他人已经找到了,让他稍微安心些……」周壬说。
猫?是个人吧?周壬在提到他时脸上有掩不住的溺爱。
Vincent却拧紧着眉头,说:「那小子……看紧他一些,别让上来闹事……还有,催催David,我要的情报赶紧找齐,耽搁了我要他好看!」
再一验证Vincent果然是周壬的上司──哪有人这样对自己老板说话的?
只见周壬安抚着说:「好好,稍安勿躁,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不需要我提醒吧?」
Vincent看了我一眼,让人心慌的一眼。
「……对了……」Vincent想到了什么,吩咐着:「……要David顺便查查你家那只猫的血统,相同的姓氏让人不得不联想……」
周壬有些个恍然大悟,说:「……没错……要是真出自名门,这一切就其来有自了……不过,咱们岳父那个德行,还真难想象……」他一面说一面摇头。
我好像听到某个不得了的消息。
等周壬走后,我把Vincent拉到一边,问:「你结婚了?」
「是。」他简短的承认。
我到现在才注意到他左手的中指戴着一枚白金戒指,样式简单不俏,挺适合他的……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已经是别人的……好难过……
没关系,我要镇定,可别让人发现我失恋。
打起精神问他:「你现在每天要跟在我身边,放老婆一个人在家里,安心吗?」
「我老婆?」Vincent却笑了,说:「他都失踪大半年了,等我把人带回家,一定要好好打他屁股!」
我不知不觉打个冷颤──想想不对劲,又问:「喂,别开玩笑好不好?你老婆真要不见,怎么还在这里混?应该要心急如焚的到找啊!」
「谁说我没有心急如焚到找?若非担心是我以前的仇家夹怨报复,连报纸头版我都想登了……」他恨恨地说:「没想到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啊,好复杂哦,没想到你还有仇家,保镖真不是个好工作……」我喃喃问:「……我看你心情好的很嘛,一点也不像担心失踪老婆的样子……」
「……因为我找到他了啊……」他摸摸我的头,又说:「安然无恙、毫发无伤、只是脑中少了点东西……」
6
当晚九点,Vincent说要做临睡前的安检确认,让我先回寝室睡觉。
他走后没多久,单医师就进来了,拿着药跟水,一屁股坐我床边,整个人沉沉闷闷的,心情不好的样子。
低气压……我不敢多问,自动的拆了药包,吞了那颗据说是美国研发的最新长效型药剂,咕噜咕噜喝水下药。
不唆就吃药的行为让他心情好了些,他问:「……少爷,你今天都跟那个保镖在一起呢……」
「对呀,保镖不就是会一直跟在身边的人?」我回答。
「别墅四周已经派驻了警卫当值,家里很安全,不需要他跟上跟下吧?」单医师说,脸色有些难看。
我偏头想想后,笑了:「……啊,医师你是因为我忘了去找你做例行的精神评估不高兴对不对?改明天、明天我一定不会忘!」
「……不是那样……」他低着嗓子说。
「啊,那你是因为我没找你讲话、没跟你一起吃饭,你无聊了!」我开玩笑的说。
单医师震了一下呢!哈哈,我猜对了,平常整个大别墅里就我们两个说话,其它的都是妈妈请来帮佣的工人,可是Vincent来了后,我有人跟在身边不寂寞,他却孤单了。
「……你好像……很喜欢那个保镖……」单医师吞吞吐吐地问。
「喜欢啊,我们很有话聊,而且,他不会给人压迫的感觉……总之,有他在身边很好!」我嘻嘻笑着回答。
「………」他低头不语,好像生着闷气。
今晚的单医师怪怪的,想说什么却不开口,我在旁边看了都替他急,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
……没有啊,我很乖、没在他作研究时烦他、更没乱翻动他那些书本数据……应该说,除了早晨在餐桌上跟他说过话之外,我们就几乎没见过面了。
我都跟在Vincent身边转来转去的,看他指挥一堆年轻小伙子做这做那、还有别墅内内外外的晃,搞得好像我才是那个做保镖的……现在累的脚好酸,不想再动了。
头渐渐地昏沉,药开始发挥作用,我说:「……单医师……我想睡了……」
他点头,说:「好,你把眼睛闭起来……别想任何事,眼睛闭起来……除了我的话以外,什么都别想……」
医师的语音平和单调、沉柔和,好像节拍器……我觉得愈来愈疲倦、眼皮也紧了、重了、睁不开,身体无力、无法思考……
「……双手双脚都很重吧……放轻松,你只要听到我的声音……现在很舒服,对不对?你全身都松弛,想睡了……」他继续着。
嗯,我想沉入的睡眠,什么都不想。
「……亭云少爷,我是单医师,你很听话……你会一直都听我的话,对吗……」低声细语的,他说。
我很听话的,单医师,虽然可以选择,可是我没有违抗你命令的理由。
「……那么,听我说……」
好,你说,不管你说什么,反正到了第二天早上,我还是通通都忘掉了。
单医师没说下去,因为有另一道悦耳低沉、更具力量的声音穿透了围成的语言堡垒,直达我的脑门。
「……医师,在我看来,你像是对少爷进行着……是催眠吗,还是带着强力暗示性的催眠……」
Vincent的声音呢!不用看我也知道,现在他的脸一定是愠怒的……对,连眉心都会揪在一起……
我想看他,可是,眼皮还是很重,像被诅咒似的、睁不开。
「……没错,少爷的精神状况不稳定,常失眠,我只是利用简单的催眠来帮助他入睡……」单医师的语调恢复成平常的样子,淡淡地说。
「若只是简单的催眠,需要用到药物?我倒是看过有人为了让强悍的俘虏听话,用药物控制潜意识,好快速地达到某些非人道的效果……」
是吗,有这种事?我模模糊糊地想,医师还没对我做过不人道的事,所以,Vincent,别误会他啦……
「你应该知道少爷是精神分裂病患者吧,我给他吃的是美国最新研发的制剂,效果长副作用低……要是少爷哪一天忘了服药,病情发作起来,你担待得了吗?」医师说到后面严厉了起来。
「他?他看来正常的很,一点也不像你们口口声声说的有精神上的疾病。」Vincent似乎不为所动。
我好高兴,这半年来,他是唯一一个说我没病的人──即使我也私下自认正常的很,思路清明有理,可是奇怪的事情就在于,每当单医师说我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时,我开不了口反驳。
好像有某种力量硬生生挡住我的口、封掉我的舌。
听到单医师又说了:「……精神疾病若是简单就能从外观上判明的话,全世界的精神医生就轻松多了……再说,你不过是个私人随扈,别质疑我专业上的东西。」
头一听到单医师用这么重的口气说话。
「正因为我是少爷的贴身随扈,很多事不得不注意……现在,医师,少爷既然睡了,你是不是该出去?」感觉Vincent威吓着对方。
单医师哼了好大一声,我有些想笑──他平常都随和,没什么事能让情绪大起大落,可是今晚他一直在发脾气。
Vincent真是厉害,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
床动了一下,单医师起身,几秒钟后我听到脚步声走远的声音。
Vincent还在房内,过一会,床边再度有人坐下,一只大大的手抚上我的头顶,轻轻的揉着,好温暖……
单医师偶尔也会这么摸我,像疼着小孩的感觉,我也喜欢……可是,Vincent的手不一样,同样的动作,为什么他会带来不同的触感?
我觉得自己正被宠着、溺爱着、好安心,不需要医师的药物也能睡的熟沉。
无比香甜,是这半年来最愉悦的一睡眠……整个夜晚都好像有双健壮的手臂紧拥着,将我的耳朵贴在某个暖暖的地方,听着比医生节拍器似的乏味语调更有力的韵律。
……像心跳的声音……
更好听的声音是某个喃喃的低语,回绕着,是海洋般的摇篮曲,比医生单调的催眠语句更舒爽,成微风,让我跌入安稳的梦乡中。
「……瑞瑞……」
跟Vincent一样好听的声音,轻轻喊着。
7
「……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每天早上必有的起床幻听,梦中的男人又来吵我了。
「呜……再一会……眼睛再闭三分……」往被子闷著,起不来。
被子猛然被掀开,磁性沙哑的低音近在耳边响起,说:「……快起来,今天我煎家乡葱饼给你吃……」
我反射性的流口水……葱饼……我以前一定吃过,还很好吃,否则身体不会自动从床上坐起来。
不过,都只是幻听……我睁眼,重复的、迎向另一个空虚的早晨。
「……瞧你,好像饿了好久,听到家乡葱饼,连起床气都没了……」床边,Vincent抓住我被子的一角,取笑著说。
我一时不明所以,愣在当场。
Vincent用指节敲敲我额头,说:「傻了?先去洗脸刷牙……快一点,晚了连豆浆都喝不到……」
「……是真的……」我只是看著Vincent,喃喃说。
「……当然是真的,昨天我让小梅去买的黄豆,泡了一个晚上,现在应该煮好了……所以,你有新鲜豆浆可以喝了。」他说。
新鲜豆浆?太棒了……不、不是,我说是真的,不是指豆浆的事,而是……再也不是幻听……
每天早上醒前听到的声音化为实体,梦的人也活生生的站在早晨的床前,Vincent……
好奇怪好奇怪,我似乎对梦境、对现实混乱了,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看我仍糊涂,他乾脆把我拽起来,推著推著进了浴室,等我出来后,发现他连被子都叠好了,衣橱打开,正在挑衣服。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大,穿这件透气的衬衫吧……」他随手拿了件浅色的衣服,又挑了件长裤,回头看我傻愣在那儿,就问:「怎?」
我笑他:「我还以为保都该酷酷的,可是你好像老妈子哦!」
「是你太散仙,什事都慢半拍,要不盯著点,连鞋子都会穿错!」他说。
我脸一红,他怎知道我干过穿错鞋子这种蠢事?当时睡得迷迷糊糊,单医师又赶著要带我出门,我就拿了A款鞋的左脚、B款鞋的右脚穿下楼去;我怀疑小梅每看见我就脸红,其实是想到那件事后忍笑的结果。
Vincent把我拉过衣橱前,解开我的睡衣后就帮我穿上衬衫,动作自自然然的好像做过数千遍,熟悉的要命;我本来觉得擂危不过看他态度自然,自己也省力,就随他弄了。
整装完毕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你有小孩了?多大?」
他住,说:「我怎可能会有小孩?你能生吗?」
「咦,关我什事?我只是想说你照顾人照顾的好熟练,是不是因为有小孩的缘故?而且,你不是结婚了?有小孩是很正常的事啊……」我说。
他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说了:「……我是有一个小孩,平常都散形散形的,老是糊糊涂、偶尔又很有主见、常常饭忘了吃、打麻将时也总是放炮做相公……」
「等等、等等……」我制止他,问:「你的小孩大到可以打麻将了?到底几岁啦?」
他笑了,摸摸我的头,说:「……跟你一样大……」
我嘟嘴生气,这个保没大没小,在口头上占我便宜,把人当儿子。
他也知道我不是真的发火,拉了我的手就要下楼吃早餐,中间遇到单医师,我跟他道早安,发现他低下头,面色不善,直直盯著某个地方。
我顺著他眼光看,啊,原来是Vincent拉著我的手──这没什,保嫌我走路慢吞吞,拉著我跑。
「……保先生,有些事得小心斟酌,过份的话我可以代替少爷告你性骚扰……」单医师沉著声说。
「就这件事?」Vincent举起牵著我的手掌,挑衅地说:「比起用药物或暗示来扭转人的意志、为了学术出卖良心的医者才是更该提防的对象吧!」
我都闻到烟硝味了……
解铃还须铃人,我可不想这两个目前离我最近的人闹起来,所以我笑笑,对单医师说:「单医师,你别误会,是我主动拉Vincent手的,是我在性骚扰人家啦!」
单医师跟Vincent俩个人都同时呆住了,啊,好好玩!
我又故作正经的问保说:「喂,Vincent,你会告我吃你豆腐吗?」
他从呆住的状态回魂,微微笑,说:「……不会,我的手你爱怎摸就怎摸……」
哈哈,我的贴身保果然不错,跟我有默契,一定要叫那个周什壬的给他加薪。
趁单医师还在石化的状态,我拉著Vincent往前头跑……更正,他走路跟我用尽全力跑步的速度一样快。
进厨房,乖乖,怎突然多出许多人坐在厨房一角的桌子旁吃早餐?而且,每个人见到我跟Vincent进来,都点头叫著:「教官、少爷。」
看得出来,虽然是我妈拿钱出来请他们负责别墅跟我的保安事项,不过,教官比我伟大的多。
「不值班的兄弟都来这吃早餐,所以我才要你动作快一点,免得我辛苦一早磨好煮好的豆浆被抢光就可惜了。」Vincent小声的在我耳边说。
「那、你说的家乡葱饼……」我小狗似的提醒他。
「坐著,马上就来。」他带我到那一票雄纠纠气昂昂的保全人员旁坐下,又倒了杯温温的豆浆来:「乖乖等……小靳,不准故意碰少爷……小铁,你坐原来位子好好的,别换到少爷身边……」
好厉害哦,Vincent居然可以一边调糊、打蛋加葱,一边回头注意我身边不寻常的状况。
叫小靳的年轻人小声对我说:「少爷,你真不简单,我们的魔鬼教官对你这好,还亲自下厨作东西给你吃……」
「魔鬼教官?Vincent很绰穑坎幌癜 …」我狐疑地问。
小靳说:「他很吹模体能上的要求做不到的话,时凰罚的哭天喊地……」
叫小铁的年轻人也凑过来小声说:「刚开始还好,最近这半年他特别严厉,每上近身搏击训练课时我就开始手脚发抖,课程完毕时至少半条命没了……」
另一个年轻人阿良也过来说八卦:「对对,我听说是因为他老婆跟人跑了,他迁怒到我们身上……」
我一听好有兴趣,赶紧问:「可他说是失踪耶,还说人已经找到了,到底谁讲的才是真的?」
一盘香喷喷的葱油饼放在我面前,然后就我视线所及那三个聊八卦的年轻人脸色惨白。
「小靳,魔鬼教官这个绰号是你取的吗?你应该很想真正被魔鬼操的滋味吧……小铁,我至少还留了半条命给你,你不知感激的话,下连那半条命我一隳没亍…」Vincent说。
寒风冷
「阿良,你听谁说我老婆跟人跑了?」坐在我身边,他继续问。
叫阿良的人低著头,嚅嚅说厮担骸浮…就……就周老,他说教官你老婆跟人跑了,心情会坏上一阵子,要我们多忍耐些让你操练,让你发一下怨气……」
「……这个周壬……」Vincent脸沉下来,说:「……阿良,吃完早餐后你以慢跑方式绕别墅三圈,顺便巡逻有没有可疑份子出没……午晚餐也各比照一!」
我吃吃笑著,低头斜瞥一眼自己的贴身保……嗯,这葱饼真好吃。
8
中午过后,妈妈连妆都来不及化,匆匆忙忙由台北市区赶过来,要单医师帮我打点,时覆渭右怀⊥硌纭
想必是不寻常的宴会,她异常的兴奋,而且难得的亲自过来接人。
我的贴身保一点也不铀簦问清楚了晚宴的地点、时间、主人的身分及晚宴的目的,立即以领口的微型话筒召集了几个保全人员,开了小组会议,要他们立刻安排两个人到宴会现场找寻制高点,还到附近的高楼以及隐蔽进行检查等等。
好慎重哦,原来我是这重要的一个人!
赶快问清楚:「妈,前天才参加了什王夫人的宴会,今晚还要上哪儿啊?」
「就是你三叔!他听到原本体弱的病的你开始跟著我出入社交圈,想亲眼见见你……哼,老狐狸,平常对我这个大嫂不理不睬的,现在发现你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开始来探底了……」
「三叔?啊,我看过照片,长相好严厉的那个人……妈,他是叔叔,我是┳樱怎可能威胁他的地位?」我不解、非常不解。
「你不知道,那个老头子……你叫他爷爷的那个,非常疼爱你那个……死去的爸爸,可是以往你身体弱、精神不稳定,所以他一直没打算见你……你二叔三叔也不把你当回事……」
我嘟嘟:「……那就继续不把我当回事就好了啊,干嘛突然注意起我?」
妈妈脸色沉了下来,说:「你知不知道我在你身上了多少心血?我就盼著有一天你能得到那个老头子的宠爱,将石门集团……」
单医师轻咳了一声,妈好像觉得说了太多的话,住了口。
妈妈在我身上了很多心血?我可一点都感觉不到,至少,我从不觉得她疼爱我,反而认为她有某种意图……我知道,她希望透过我得到某个东西、或是、达成某种愿望。
我一直静静地、等著心中迷团水落石出的一天。
单医师看Vincent忙著某些调度人手的事,也就拉著我,说:「少爷,上星期订做的西装送过来了,去试试吧,正好穿著参加晚宴。」
单医师什时候也喜欢跟我手牵手了?这是Vincent带动的流行吗?我知道啦,牵手表示感情好,没问题。
嗯……被他牵著上楼,感觉没Vincent牵著的时候快意……原来手跟手之间也有契合度的,我贴身保的手有电流,碰在一起的时候就会酥酥麻麻,带起一股热流从掌心传到胸口,暖烘烘的好舒服。
真的,讨厌、我开始讨厌保镖不在身边的感觉。
回到自己房间,单医师立刻把一套新的西装放在我床上,说:「少爷,我帮你换上吧?」
「医师,我这么大了,会自己换衣服的!」我笑,怎他跟Vincent一样,也想帮我穿衣服呢?难不成他也想养个儿子?
单医师有些,说:「……那,我去作出门的时浮…」
等他关上房门,我就进浴室洗个澡,然后套上衬衫,西装裤……这件衬衫质料真好,丝质的,贴著肌肤冷冷凉凉的好舒服……啊,领带……我老是打不好领带……
敲门声后,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少爷……」
是Vincent!我高兴的三步阕髁讲饺タ门。
从我凌乱的衬衫跟奇形怪状的领带他看出了我正面临何种难题,他笑出来,说:「……你怎就是学不会打领带……」
抓著我的领带拉到他身前,让我仰头,他熟练的将领带绕了几绕,打出了漂亮的领结。
总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看我盯著,他只是微微一笑,又摸摸我的头,说:「……千万、别让他人帮你换衣服、也别让他人替你打领带……尤其是那个医师……」
我吓一大跳,说:「你偷看了?不然你怎知道刚才医师想帮我换西装?」
微笑的脸一下变得好难看,说:「可恶,我就知道!!」
他怒气冲冲的立刻就想出去,我抱住他──哇,我什时候这具有爆发力了?好像是下意识的反射动作,想都不用想……
「没有、没有啦,我没让医师帮忙换……」用尽吃奶的力气,我硬是阻住他,这、好结实的身体哦,多抱一会……
他气势一下消了下来,问:「真的?」
「真的真的!」我说:「可是,你为什生气?早上我也让你帮忙换了啊,都是男人有什关?」
「……我是你的保镖……跟夫人签了约的,不让任何人碰到你……除了我……」他说。
我有些怀疑……保镖是干这种事的吗?
「所以,只能我帮你换衣服、别人都不许!」他再度重申,慎重的。
算了,懒得跟他争,反正这半年来,我都习惯被人唬了,遇到的每个人都说我应该是这样、是那样、习惯了。
「怎,不高兴?」Vincent看出我有些不悦,放柔了语调、问。
发现自己还抱著他呢,我发呆了一会,才放开他,说:「没有。」
Vincent说:「……我知道你不高兴……有事别闷著,你可以更信任我一些的……」
「………」我点点头。
「信任我,这个世界上,我是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我拿我的命向你发誓……」Vincent说完后,轻轻拥了我一下。
不知道为什,我相信他了。
天微黑我们就出发往三叔的别墅,随行的有单医师跟Vincent,觉得前呼后拥的,好威风。
Vincent穿得跟第一见面时类似,黑色的西装裹著壮硕矫健的身型完美有力,我觉得他穿起西装来比我好看的要多,不、比任何人都好看。
好羡幕有这种养眼身材的男人,我预估自己就算上健身房锻个十年都磨不出这样的体型……老天真不公平,平平是男人,他就长那样的块头,我则是这样的弱一。
照旧,单医师要跟我坐车后头,被Vincent挡住。
「我必须寸步不离的跟著少爷,你坐前面去!」Vincent冷冷的对医师说。
单医师有些狼狈的看向我,他正被Vincent强壮的手臂隔离在我一公尺以外的距离,挤不过来。
我看看医师,又看看Vincent,最后决定重色轻友,往贴身保身边靠。
9
按照既定的行程,跟妈妈分坐两辆车,在夜色漫漫中,到了位于阳明山上某栋属于三叔的高级别墅里。
瞧,我跟妈妈真的不亲,她总是找理由跟我保持距离,明明参加同一个宴会、还一起由家里出发,她就是不打算跟我坐一起聊聊天。
不是我理想中的妈妈,太冷淡,我都怀疑自己不是她亲生的了。
今天参加的晚宴似乎跟以往不同,从一下车,我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善意的、恶意的、好奇的、嫉妒的、包含着各式各样的情绪。
好家在,我神经够粗,讨厌的眼神全都可以装做没看到,跟着妈妈慢悠悠的晃进去──保镖跟医师也都跟着,我发现妈妈跟医师偶尔会交换些眼神。
搞秘密社交啊?都不算上我一份──没关系,我也可以找自己的保镖玩秘密,他啊,才待在我身边两天,跟我的默契就已经好到天衣无缝的地步了。
转个头望他,他正冷静地以淡漠的眼睛扫过整个大厅,面无表情──好崇拜哦!真正的保镖随扈就应该是这样嘛!随时随地注意雇主身周的情况,有事就出手……
真好,真安心,这是半年来我唯一感谢妈安排的一件事,替我找了个这么好的人陪在身边……Vincent……
知道我在看他,保镖微微笑,低下头在我耳边小声说:「……我知道这种宴会很无聊,你忍耐些,别又闪神了,好多人在打着你的主意……」
果然是保镖,知道大家都在看我。
前天遇见的王夫人也在,身边还跟着她的女儿王彩,老远看到我跟妈,急匆匆过来,笑着招呼。
「石夫人,今天来得早,反倒是宴会的主人有事还没到呢……来来,我们闪一边,让两个年轻人谈谈心……」
说完,王夫人就把女儿推向我这里,跟妈两人笑的暧昧。
这种事我还不懂吗?不就想我们小的多交流些感情?不过,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我发现,怎么看都还是身边的保镖最对味,只可惜他结婚了,已经名草有主,可是,欣赏总不犯法吧……
「石大哥……」彩从侍者手中拿了调酒,递了一杯给我:「……下星期有个慈善拍卖的舞会,你应该也会受到邀请吧……我刚从国外回来,认识的人不多,你……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
慈善拍卖舞会?没兴趣,我把手中的酒杯凑近嘴巴,想啜饮,顺便找个理由搪过去。
冷不妨一只手过来,拿走了调酒;Vincent对我说:「别喝,你的体质对酒精没抵抗力的。」
「啊,是吗?」我想了想,说:「难怪每宴会途中我就昏昏欲睡,原来是酒精搞的鬼啊……你怎么知道的?」
「业务机密。」他说。
我又被他逗笑了,突然觉得,即使身在一大群话不投机的缙绅富贾之中,只要有他在身边,我就一点也不寂寞。
对了,彩还在等我的回答呢!我迎上她期盼的眼光,回答:「……我不清楚那天会不会有事情……等回去跟单医师问过之后,我再打电话给确认好不好?」
其实,我比较想当场拒绝的,不过她是初入社交圈的千金小姐,我不想让她从我这里受到挫折。
她眼中闪着少女特有的恋爱光芒呢!
突然间,宴会场中骚动起来,我也好奇,往骚动来源看去──从门口走进来一位标准的纨绔子弟──经过刻意造型的外表、光鲜亮丽的装扮、身边搂着个艳光四射的超级大美女……
彩小声对我说:「……我知道他……石大哥,是你堂弟……」
嗯,单医师给我看过石门集团所有重要人物的照片,我记得他是……三叔的大儿子,小我一岁而已,叫做石亭雨,标准的小开。
他的脸有些红红的,跟带来的女人跳贴面舞似的走过来,一路轻佻的跟所有宾客打着招呼。
跟我一样,他身边也跟着位穿着西装、孔武有力的随扈。
「……亭雨,你真是厉害啊,当前最红的名模居然也被你把到手了……」一个看来跟他同个调调的年轻公子伸出小指取笑他说。
「哪比得上你?前一阵子你跟董家女继承人闹得风风雨雨,还听说狗仔2小时在你家门口跟拍,不是吗?」石亭雨回嘴。
好可怕,为什么富家子弟跟公子常常划上等号呢?我当下立定志愿,一定要出污泥而不染。
咦咦咦,污泥朝我走过来了。
「……没见过你,是哪家的少爷啊,还跟着保镖……」石亭雨用猥狭的表情看我,说话时还隐约闻到他口鼻中呼出的酒精味。
这种人居然是我堂弟?我皱起眉头,想,若是可以选择,我比较喜欢带有阳光气息、飞扬跳脱的健美男孩做我弟弟,要是还能三不五时对我撒个娇,那就更完美了。
石亭雨靠的更近,还推开原本搂着跟什么似的美女,说:「……以男人的表准来看,你长的挺漂亮的……叫什么名字?」
他边说边伸出手想摸我的脸。
正想退后避开,我专属的贴身保镖已经动手了,Vincent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拨开那只咸猪手,力道还用的很重,石亭雨当场痛哼一声,抚住拍击的部位揉着。
「别碰我家少爷!」Vincent说,声音冷酷、隐含杀气。
我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已经是有随扈保卫的人了……以往参加宴会时被某些不懂礼节的公子千金偷摸吃豆腐的恶梦至此终结。
而且,Vincent的动作好帅、说的话更酷。
石亭雨一时之间恼羞成怒,大概是大庭广众之下被个私人随扈这样对待而觉得羞辱吧,他退后一步,小声喊:「成霆!」
被点名的保镖立即欺身上前,一拳往Vincent肚腹部位置去,Vincent只是冷笑一声,不避、反进,先挡在我身前,用手隔开对方的招式,也不等反应,再碾步上前,瞬间发出快速直接的劲道,横打向敌人的肩颈。
四周传出惊呼声,我也好兴奋……打架、打架耶!真实上演的镜头,可不是电视电影屏幕上套好招式的拳绣腿哦!
叫成霆的保镖被Vincent一招逼得仓皇退后,不过,我的贴身保镖并没有乘胜追击,在评估对我造成威胁的事物已经消失后,覆上冷峻的脸色站回我身边。
我心里很得意,瞪了一眼刚才想摸我脸的登徒子。哼,夜路走多了就一定会遇见鬼,这下知道我家Vincent的厉害了吧!
1
石亭雨面子上挂不住,怒目瞥视自己的保镖,骂了句:「饭桶!」
喂喂,这样不太好吧?你自己乱来在先,干嘛迁怒到保镖身上?保镖也是有人权的耶!再说,他打不过人家不是他的错,而是我家Vincent有教官级的水准,谁打得过他?
不过,教官级的水准到底是什么程度?我也搞不清楚,总之,一定是很厉害很厉害、跟神话中的英雄一样厉害!
妈看到了这场宴会中的小插曲,急急赶过来,面色不悦,对石亭雨说:「亭雨,你又喝醉了?」
石亭雨见是妈妈,也没露出对长辈的尊重,轻哼了一声,说:「婶婶,好久不见。」
「算了,就当不打不相识……说来,你们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面,对彼此都没印象了吧。小亭,他是你大堂弟石亭雨;亭雨,这是我儿子亭云。」妈说。
石亭雨的眼睛睁大了,瞧他的表情八成连酒都醒了。
「堂哥?」几乎是不可置信的,他终於正经的打量我:「他不是……」
「不是什么?」妈冷哼一声,说:「你们几个堂兄弟姊妹是不是一直都认为这个大堂哥病的快死了呢?」
石亭雨凝住表情,又狐疑的看我好半晌──算了,我以德报怨,对他微笑打招呼。
「嗨,亭雨。」笑的够诚意吧,我这个做堂哥的多有度量!
他有些个怔忡,看著我发呆,直到保镖成霆对他说了些话,才回过神来。
「……婶婶……」丢开了愕然的表情,他扬起了算计的笑:「……堂哥有那麽长的一段时间没在本家露面,所以,就算你随便找个人来冒充,也没人能反驳吧……」
妈看著她,不说话。
「……长相上的确是有石家人特徵……也不是我多心,大堂哥一向体弱多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另外,很多人都在传…」
妈冷冷地问:「传什么?」
环顾著四周,石亭雨压低声音,音量小的刚好只够妈跟我这一小圈的人听清楚。
「听说堂哥是严重的精神分裂病患者,还自残了好几……得了这种病,能不成为负担就该偷笑了,婶婶却心积虑的要让他回石门……」
「亭雨,你究竟想说什么?」妈妈美艳的脸有些浮躁。
「……怕婶婶你找了个冒牌货回来……」石亭雨笑的诡异:「要是侄子我要求堂哥做个DNA检验,不会介意吧?」
「………」妈皱眉。
「不过,要是有个这麽漂亮的堂哥,我也愿意相信他是真的……」诡异的笑转为色情,我也皱眉,讨厌听到这种话。
听完他的话,妈反而镇定了起来,说:「……你没学会三叔的精明头脑,疑心重加上好色的毛病却整个遗传到了……如果石门当家作主的老爷有疑问,尽管向我要求验小亭的DNA,石亭雨,这件事可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插嘴!」
堂弟见到妈如此笃定,反而说不下去,只是又将狐疑的眼光转回到我身上。
唉,到现在我才感受到自己身在一个诡谲的世界中,居然连验DNA这种话题都聊上了……这让当事人的我听来有些违和感。
当石亭云一点都不好玩。
又有一票人从宴厅外进来,这受到的注目礼更大,石亭雨高兴地说:「爸爸可终於到了……啊,连二伯也……」
妈妈走到我身边,说:「……小亭,今晚连你二叔都为了看你而来呢……」
瞧妈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倒觉得好玩,说:「妈,我真有那麽好看吗?二叔三叔想看我,尽管看好了……」
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落,几乎所有的宾客都对迟到的主人不愠不怒,每个都笑的很和善,似乎都忘了当主人的理应在宴会现场等著招呼客人啊,怎麽这个主人连同儿子都有迟到的毛病?
嗯,地位不同受到的待遇果然不一样,连礼仪的标准都不适用在他们身上。
当前走的两位壮年人精神矍烁、神采奕奕,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呼风唤雨、财大气粗的企业主,也是我石亭云的二叔石清寰、三叔石清宇,石门集团目前最重要的两位决策人物。
这两位叔叔出巡的阵仗好大,不但前头有人开路,左右两旁也配置著随扈负责警戒,斜後方是龙头侍卫,後方还有後卫,真的好威风,好像国王出巡……我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了看,保镖还在我身边,我舒了口气。
「你会紧张?好难得。」Vincent在我耳边偷偷说了些话。
「当然啦,那个什么叔叔的看起来好凶,身边的护卫总共有六、七、八……十几个人……喂,要是跟他们打起架,你能撂倒几个?」我兴奋的问。
「嗯……前面几个先用关节技废了行动能力,剩下的一枪、两枪……三分钟内,那几个随扈都会倒下……总之,只要你开口,我可以毙了你讨厌的任何人!」
「……你是认真的?」总觉得他不会说谎话。
「很认真。然後,为了躲避警方的追缉,我会带你逃亡到美国去,到南加州、我的海边小木屋里。」他说。
好像是真的哩,千里大逃亡,这点子不错。
「……那、你先把家里的厨师老李给毙了,我吃那些西式料理吃的好怕!」我也很认真的说。
同时笑了起来,我们两个,无声的。
石亭雨迎上去,喊了声:「二伯、爸!」接著又面色不定的在两个人之间咬著耳朵。
十之八九在说我的事。
果然,他们向我望过来,这时妈妈先发制人,走上前去打招呼:「好久不见了,二弟、三弟。」
「大嫂。」他们点头,只是,表情语气尽是不以为然。
妈向我使了个眼色,说:「小亭,过来见见长辈……叫人哪!」
也对,该有的礼貌得做到,即使我觉得这两个叔叔有些个不苟言笑,很可怕的样子,还是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喊:「二叔、三叔。」
「这是亭云,以前一直在乡下养病,所以没带上来跟你们见面……」妈说:「这一年他身子骨调养的健康,也是时候把他介绍给石门里所有大人们的时候了……」
叔叔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态度很奇怪,像见了鬼似的──两人很有默契的对望後,又同时向我看过来,眼中颇有玩味。
终极保镖,你好11
当我直直走想两位叔叔时,总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很不寻常,几乎是愣在当地。
「……大哥……」两人几乎是脱口而出。
叫错人了,我是侄子不是大哥……原来我的精神分裂症是遗传来的,这两个叔叔也有人格分裂的倾向。
石亭雨又对他老爸说了些什么,这却换来自己父亲的低声斥喝。
「……有些事不能乱说,要是传到你爷爷耳里,你就准备到非洲去经营那里的事业吧!」
石亭雨挨了父亲的骂,脸上红红白白的,低著头退到一旁。
「……二哥,血缘真是可怕,尽管大哥怎麽厌恶大嫂当年的行为,可是两人生的孩子一看就知道跟他有血浓於水的关系,需要验什么DNA?」我听到三叔这麽说。
「亭云这孩子长的跟大哥一模一样,连气质都如出一辙……刚才我还以为是眼了,好像大哥就站在身前……」二叔说。
三叔点点头,突然招手就我过去。
我一愣,看看妈,她没表示什么意见,我就乖乖走到两位叔叔面前。
三叔亲和的拍拍我肩膀,我下意识的往Vincent看一眼,就怕他又像刚刚对付石亭雨一般,来个什么什么招的,那就不好了,老人家的骨头不禁打的。
没,冷漠无任何表示,我的保镖果然识大体,静如子动如脱兔、入得厨房出得厅堂,若他是女的,我一定立刻娶来作老婆。
偷偷擦一擦口水。
三叔又仔细端详了我,说:「亭云,你看来身体很好啊,跟外传的不一样……想必大嫂真有用心注意你的健康……」
当然有啊,她派了单医师随时随时注意我的精神状况、又派了保镖寸步不离保护我──即使她自己老在外面交男朋友,跟儿子见面的场合都是在各个晚宴里。
以上的心声当然不能说出来,所以,我只是笑笑,回答:「妈对我的饮食起居很注意,都派了专人照顾我。」
三叔笑得和煦,跟他骂儿子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还转头对二叔说:「……虽然爸爸把大嫂列为拒绝往来户,不过,他要是知道大哥的孩子长这麽大这麽俊俏,应该会有兴趣看一看吧?」
我注意到二叔脸色变了一变……几秒钟後,他表情正常的对三叔说:「嗯,为了大哥的事爸已经不开心了二十几年……我去跟他提提,说不定他会想见见亭云……」
我静静听他们说著与我切身有关的事,忍不住侧头往妈妈的方向瞧,发现她脸上浮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今晚真的好累,等二叔三叔离去後,许多人都跑来跟我寒喧,明明没见过面也可以装得很熟络,还有一些年纪相近的公子哥儿们也竞相邀我参加啥啥啥的活动,有高尔夫啦,骑马啦,打网球什么的,我一概都以身体理由拒绝了。
再说,我有运动白痴的自觉,别墅里有一间专人设计的健身房,我曾经拖著单医师去试试那些看来好玩的健身器材,他玩的很顺手,我则……算了,伤心往事,不提也罢!
藉口身体不舒服提早离开宴会,车上,我看Vincent比我还开心。
「你也不喜欢那种人多闹哄哄的场合吗?」我往他身上靠,偷吃豆腐。
「应该说,我不喜欢太多人跟你说话……真奇怪,你就是有招蜂引蝶的本事……」他眉头又拧紧了,不好,年纪轻轻眉心中就有了的刻纹,看起来太老成。
「我哪有招蜂引蝶啊?」我抗议:「是妈妈说我得跟大家多认识,建立人脉,以後会有帮助的。」
「……算了,将来我总有拿他们来练靶的一天……」他沉著声说。
好可怕……可是,他的话勾起我好奇心来了。
「Vincent,周什么……周壬说你也是射击方面的教官,你、你真的有枪吗?」
「………」他摸摸我的头,小声说:「……有……我有一把胜利女神亲吻过的枪,随身携带著,以备不时之需……」
我合掌求他,撒娇的说:「让我看让我看,我还没看过真枪呢!」
他轻笑出来,说:「还不到时候,得等到胜利女神想起我为那把枪取了什么名字才行。」
被拒绝了,我好伤心,嘟嘴生气的说:「小气,你还能取什么好名字?一定就是把你老婆的名字给套上去……」
他眼中有惊奇,说:「你知道?」
「当然啊,还不都是些小美阿娇的,俗毙了!」他不给我看枪,我就愈是要贬低他的智商。
没想到他一点也不生气,只是重复重复揉著我的头发,然後,在我耳边低声说:「那、这样吧,你要是猜到枪的名字,我让你摸摸它。」
好奇怪的游戏,可是,真枪,好想摸摸看玩玩看。
「好啊,说定了,小玉……春娇神枪……不是?那麽,阿英、小兰……」我把所有知道的女人名字都说出来,他脸色愈来愈难看。
「……你居然认识那麽多女人……」他居然咬牙切齿耶!
我嘻嘻一笑,说:「哪有,不都看电视看来的,你生什么气?还是你老婆是外国人?Angie、Jane、Mary……」
说著玩著,都回到别墅了,过程中,感觉单医师在前座一直不语,却老是偷偷看著我。
睡觉前单医师拿著例行的药物跟水来房间,看著我把药丸就到口里,喝一大口水後,突然叹了口气。
「单医师,你心情不好了哦,今天你也跟我一样累吗?」想到他在车上时无精打采的、我关心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後悔……」他避开我询问的眼,把眼光落在阳台外,说:「……原来,有些东西是先抢先赢的……」
「啊,医师想抢什么东西?我帮你!」我饱含高度兴趣,猜猜医师除了他的研究外,又对什么动了凡心?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就行了……」他又使用那种平淡无高低起伏的音调说话了:「亭云少爷,要记得……一旦我给了你适当的指示,你就必须遵照我的命令,不得违抗……」
虽然隐隐觉得他的话有哪里不妥,可是,我点头点的顺理成章。
「好了,少爷,药效该发挥了,你想睡了吧……乖,眼睛闭上……现在,睡在这里的人是石亭云,不是别人,就是石亭云……要是有人说你不是,他是骗人的……你只要相信我就行……」
有点怪……单医师,为什么会有人认为我不是石亭云?你是指石亭雨吗?连他爸爸都不怀疑我的身分呢……
我是谁我自己会不知道吗?我是……某个快速的影像一闪而逝,快得看不清楚,然後,我心里就满满充塞个念头。
我是石亭云、我是石亭云、我是………
终极保,你好12
等医师出去后不久,门又再度开,可是,听不到脚步声……鬼魂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呜呜呜,我怕鬼~~~
对,有什东西靠近……我不敢睁开眼睛……心跳的愈来愈快,几乎要鼓出胸腔了,连眼皮都抽动起来……该、该不会又是鬼压床吧……
「……听呼吸声就知道你在装睡了……」沉悦耳的低音男声轻轻划破夜的寂静:「就这点鬼灵精怪,以为我不知道吗?」
话含著取笑的意味,我自己也忍俊不住,起身瞥了他一眼,说:「你走路怎都没脚步声?我还以为门无风自动是因为鬼来了。」
「脚步声?」他愣了一下,才说:「……职业病,对不起……你没吓到吧?」
我又好奇了,问:「职业病?你以前是做小偷的?也不对,做小偷的不需要很好的武功跟耍枪的本领啊?啊,窕ㄔ簦
敲一下我的额头,他没好气的说:「第一听人说我是窕ㄔ簦你这个脑袋到底装了什?那个医师该不会弄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去吧?」
我嘿嘿一笑,摊开手掌,让他看看上面的东西。
他很高兴,说:「你成功了?我还担心你不相信我,执意吃这什鬼药呢!」
「我听到你跟医师的谈话啦,说什用药物加催眠来达到暗示的效果……难怪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可是,我要先跟你说哦,要是我真的精神病发作,你得负责!」
先跟他讲好条件,免得出事了他不负责任。
「好,我会负责的!」说完,像是奖励我的所作所为,他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呆了,看著他,他只是微微一笑,说:「……真希望能再做些别的,可惜,我不希望你的小脑袋瓜在这时候混乱,很多事……还不能说……」
我张口结舌,指著他,说:「你、你红杏出墙!」
他目瞪口呆的时间至少有十秒,最后,敲了敲刚才轻吻的地方,说:「……你到底懂不懂红杏出墙是什意思啊!」
「当然懂,你都有老婆了,还调戏我这个良家民男……要我不大声嚷嚷的话也可以,明天早上我要喝新鲜自的豆浆!」
「想喝什想吃什你说一句就好了,哪用得著威胁?觉得吃亏的话,我给你亲回去好了。」他倒是老神在在,不怕我。
看看他,真的好想亲回去……我当然知道他刚刚那一下不过就是亲著弟妹那种感觉,哪有带什意图?说什想继续做些别的,不就是作弄我吗?
人家是有老婆的人呢,而我,好像是同性恋……当然这点我也仍在质疑中──因为别的男人我并不喜欢啊,至少,家突然间多了好多英俊健壮的保全人员,可是我都没有想脱他们衣服的冲动。
或许,我只是纯欣赏羡幕Vincent这个人吧;对他,我几乎没什抗拒力,只要他一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我就想黏上去,真希望变成他口中说的那枪,然后天天天天的靠在他身上……
「你在看哪?」Vincent觉得我眼神不对劲,居然在他身上游来游去的,忍不住开口问。
我心不在焉的回答:「噢,我在猜……如果你真的有支枪寸步不离,究竟藏在身上的哪……」
「……你想找找看吗?」他笑的崦痢
我心一跳……哪敢找,摸著摸著擦枪走火怎办?我有可能是同性恋耶,要是一个控制不住把人给那个那个后吓跑了他,我到哪找这个养眼又会煮菜的保?
忍住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快点,想想蓝天白云、想想春光明媚的早晨……
他居然不动,好像等著我摸……可恶,竟然诱惑我……快点,理智回来……
最后我终於心灵清明,说:「别玩找枪的游戏,我睡不著,帮我想个办法!」
他好失望哦,大概是少了个作弄我的机会,他心不爽──
「如果你不累的话,我们到楼下起居室找些片子看好不好?这栋别墅有几个地方值得夸奖,就是健身室跟影音视听的设备都很高档。」说著,他拉我下床。
我想想,的确有个视听室,可是单医师不喜欢我去,说某些电影的声光效果太刺激,对我的脑不好……我把这点跟Vincent说了,他反而眼睛亮起来。
「……他会这样说,表示我得反其道而行,多让你看些刺激的片子……美国尸在纽约、超自然档案、还是伦敦杀人魔……」Vincent笑的诡异。
我摇头:「你说的片子我都不敢看……可不可以找些动作片或剧情片?」
「……我记得小靳带了些片子过来……走,我们下去看看!」
手脚的走下楼,不希望被单医师发现……他是早睡早起的人,这时候应该已经睡了,但是,还是小心为上,轻轻的、轻轻的……
跟Vincent手牵著手,像两个半夜偷下床开冰箱找东西吃的顽皮小孩,这感觉好新鲜、却又似曾相识,在某个冷的几乎冻僵的夜,我跟他……或者是个跟他类似的人就这手牵手,穿过弯弯曲曲的中式建筑物、找著厨房……
啊,是了,两三个月前我做过这样的梦!还记得那天早上醒来后,我哭了,因为梦的感觉那温馨,可是醒来后,没人牵我的手,我仍旧是孤单一个──那种失落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能说心酸、心痛。
现在,重温旧梦……
管百感交集,我还是进了起居室,里边有几个不当值的保全员。啊,小靳跟阿良都在,正在看某部飞车追逐的外国电影。
「教官、少爷。」他们喊了声,眼睛继续盯著大萤幕,啃著牛肉乾,剧情正精采。
我肩膀都垂下来,失望的说:「早知道就早点来,戏都演一半了……」
Vincent轻咳一声,面无表情的对那几个年轻人说:「小靳,阿良,二择一:从头开演或是立刻回房间去休息!」
两个人立刻啊的一声叫出来,说:「教官,我们还不想睡啊,而且,电影正紧张刺激的时候……」
我心虚,躲在贴身保后面──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是你们教官自己不讲理,合理的要求是训练、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练……不过,我觉得Vincent假公济私的可能性很大……
「要自己决定还是我帮你们决定?」Vincent正气凛然的再问一遍。
那两人想用眼神说动Vincent,人家不为所动,最后他们只好像斗败的公鸡慢慢退走,临走前还狗腿的说:「哈哈,教官,你慢慢看;少爷,你也坐,这电影口碑不错……」
我对弱肉强食有了更一层的体悟。
然而,在他们推开起居室的门时,我还听到他们窃窃私语著。
「……不是听说教官老婆已经找回来了,怎脾气还那坏……」
「没办法回家陪老婆,谁都会心情不好吧……这样下去,老婆又会跑的……」
小靳阿良,有没有察觉你们的教官眼里有分尸的欲望?自作孽不可活的……
终极保镳,你好13
别墅里突然忙碌起来,昨天才参加了三叔的宴会,今天下午,居然不速之客就来了。
是石亭雨,那个流里流气的堂弟。
还好,算尊重我这个堂哥,今天他的神智清醒了些,也没搂着什么美女来……除了开车的司机外,就那个成霆保镳亦步亦趋的跟着。
为了让自己的气势不输人,我也拉过自己的保镳跟着,免得被自己的堂弟吃豆腐。
妈不在,单医师匆匆忙忙跑来,吩咐小梅备好点心饮料招待客人,自己也紧张的如临大敌,我见了好笑,就把陪客人聊天的事揽到自己身上。
「……堂弟,你来有事?」我开门见山直接问。
「啊,叫我亭雨就好了……」他笑咪咪:「我们两个只差一岁,这样称呼亲近些。」
天地良心,我一点都不想跟你亲近。
「那、亭雨……」暂时主随客便,我问:「……你不是石门XX企业里的什么经理?今天怎么没上班?」
他倒惊讶了,回答:「你不像传说中那样病奄奄到什么事都不知道嘛!我还在研究所里读书,经理的职位只是挂名的闲差,有空才过去开开会、顺便熟悉公司内部的运作方式而已。」
嗯,我点点头,这小孩倒诚实,不会编一些天乱坠的理由来掩饰自己怠班的行为……不过,有个疑问还是要问清楚。
「你到底来干嘛的呀?」
「噢、那个、」他清清喉咙,说:「爷爷要见你。」
我吓一大跳,这家人办事的效率也太快了吧?昨晚才说要安排,怎么今天消息就来了,还派了直达信差过来。
交给单医师决定好了,因为他会评估我的身体状况,跟妈联络后才决定我能不能出门,可以这么说,单医师除了是我的专属医者外,也兼任我的出外行程经济人。
果然,单医师开口询问:「石先生,请问元浩老爷子打算何时见少爷?」
他口中的元浩老爷子就是石门集团的实际掌权者,也是我的爷爷石元浩。
「你是谁?对了,昨晚宴会上你一直跟在亭云堂哥的身边……你总不会也是婶婶的众多男友之一吧?」石亭雨问单医师,口气不屑。
单医师脸色变了变,明显地听了石亭雨的话后不悦,不过他修养很好,压抑下怒气,心平气和的解释。
「石先生,我是亭云少爷的专任医生,夫人请我来这里没有其它的意图……」
听到是医生,石亭雨收敛起轻蔑的态度,说:「……明天上午十点,石家老宅……」
我忍不住插口:「啊,那么急?都不给人个心理准备说……」
「爷爷可是推掉了前往美国与XX财团合作讨论的会议,就为了见亭云堂哥你呢……真奇怪,为什么爷爷会那么想见你?就连我爸对你的态度也不同,我从来没见他对谁那么亲切过……」
石亭雨用手指抚抚下巴,怀疑的看着我──
「这种事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很认真想了想,找到答案后就对他说:「……可能是我的长相慈眉善目,所以一向人缘好,人见人爱……」
石亭雨还真发了一会呆,等回过神后才用意义远的表情看我。
「我觉得……你的个性跟我听过的大伯很像……人不笨、有些无厘头,没心机,偶尔又有些惊人之语……而且爸爸说,大伯长的好看,当年被他煞到的小姐们有一拖拉库那么多……」
我搔搔头,这、对我到底是贬抑还是称赞啊?
「……亭云堂哥,你也长的漂亮呢,让人百看不厌的脸,真希望能常常过来跟你增进感情……」
他又露出昨晚想戏弄我的狭玩神态,对我的兴趣太过显明了,真是,这万万不可以,乱伦耶!
石亭雨临走前,我看见成霆保镳过来找我的Vincent说话;为了避免自己的保镳与别人惺惺相惜而产生不当的情愫,我侧耳倾听他们说什么。
「……你是谁?」成霆问。
「Vincent。」我的贴身保镳简短回答。
「好俊的身手!从没看过任何人能将八极拳使得那么狠那么准……要是太大意,一招就能被你取了性命……」成霆说。
「……若是你的雇主再不知收敛些,对我家少爷乱来,我可不敢保证出拳时能控制好力道……」Vincent说,面无表情。
哈哈,Vincent好厉害,随便两句就威胁人家别再乱占我便宜。
成霆点点头,他懂,大概也了解自己保护的人是个什么德行吧。
「你也是特勤中心……还是警官队出身的?」成霆打量着Vincent,问。
「………」Vincent沉默了一会,才说:「……不,我是在美国跟某位师父学的拳法,与这里无关……」
等客人走光,单医师说要打电话给妈妈,我等他离开视线后才挨着Vincent询问。
「喂,刚刚那个保镳问你什么八极拳?他又为什么会猜你是警官队的?」我真的很好奇。
「台湾的特勤中心警官队几乎只学八极拳,这种拳法没有防守,招招都是攻击,近战不拖时间,一拳定生死,破坏力相当惊人,是一般特勤人员必须学习的武术。」Vincent淡淡的回答。
哇,我听了心向往之。
「那不就像是军队里的格杀技?教我教我,我学了之后一定会更有男子气概!」我求他。
为什么保镳的脸色变那么难看?也不是生气,倒像在忍笑。
「……依你的运动神经来衡量,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还是乖乖认命的让我保护就行了。」
「我不找点事做很无聊的,再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努力学,一定学得起来……」
想尽办法说服他,用最诚心的笑容……快点,被我的好学勤奋感动吧!
「无聊?」他想了想,说:「你何不努力想想六个月前的事呢?不是说你生了一场大病,把什么都忘了?」
我用力点头。
Vincent又说:「……都是姓单的家伙说的吧……」
「对呀,从我有记忆起,他就天天说天天说,好像强迫洗脑似的……」我愁眉苦脸的回答。
这时,Vincent捧起我的脸,轻轻问:「这六个月里你是石亭云,但是,六个月以前,你是谁?」
我冲口就想回答:当然是石亭云啊!但是,看了贴身保镳略带心疼的脸,我竟然有些不能肯定。
如果不是石亭云,我又会是谁?我又能是谁?这几天大家都认定了这个身分,连那看来精明能干的二叔三叔也在见我一眼后就毫无疑义──
那么,Vincent为何还要这么问?
我的头开始疼起来了。
终极保镳,你好1
我的头好疼好疼,单医师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回响在脑子里,播音似的重复着。
「你是石亭云…你是石亭云……除了石亭云之外,你谁也不是……」
是医师每晚在我耳边说了一遍又一遍的话语,原本单调无波的音纹化为丝丝尖锐的针刺,点点滴滴成肆虐的力道撕扯我的脑。
站不住,我要晕倒了……
Vincent适时的接住我,无比惶急的问:「怎么了?你怎么了?头痛吗?」
突来的剧痛让我无法回答,模糊中感觉他抱着我到隔壁的视厅室里宽敞的沙发椅坐下,随即揽我入怀,用他的大手轻轻抚着我的背,上上下下摩挲着。
「……好一点了吗?」他听来平静的语调隐藏忧急──别问我为什么听的出来,我、就是知道。
「唔……还痛……」我哼哼的回答。
其实好些了,可是被他抱着好舒服,所以我继续苦着脸,往他怀里蹭──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哦,总觉得好熟悉好熟悉,有些画面……呼之欲出……
糟糕,头更痛了……
他也感受到我的痛楚,低下头捧着我的脸检视,用袖子轻轻拭掉我额上冒出的冷汗。
「…要是真痛的受不了,我去跟那个单医师拿些止痛药给你吃吧……你看你,脸苍白成这样……」
他眉心的纹纠结的更,看着我,居然是那么的痛心入骨。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也不确定从前是不是跟他见过,虽然Vincent跟我只是雇主跟保镳的关系,可是我知道,他对我的关怀是溢于言表的,没有掩藏、没有遮蔽,跟他的人一样,确确实实、明明白白。
头仍痛着,却窝心,即使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何那么的疼宠我,那种疼宠,超乎了保镳对雇主应有的程度……
既然想不出个结果,我就不想了,懒洋洋的靠在他身上,做个生病中的无尾熊,搏取同情,让他再多抱一会。
「……我不要再吃药了……我记得以前痛过几,可是吃了单医师开的药,都会让我睡上整整两天两夜……」我软软的拒绝他的提议。
Vincent只是抱着我,低哑的声音从头上方传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太急了……Dr
Schacter明明交代过,不能操之过急、一切要等他来的……」
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感受到他担心我──能让他这样抱着,还抱的这么紧这么舒服,头再多痛几也愿意。
「我头痛是老毛病了……根本不关你的事……」又在他怀里蹭几下,我说。
「不吃药,你就多忍耐一会……要不要上楼睡一下?」他柔声问。
「不要不要,你在这里多陪我一会就好了……」在他面前,大胆撒娇是很自然的事。
他紧皱的眉心终于抒开,说:「唉,就是拿你没办法。」
换个轻松的姿势,搂住我,随意的拍着我的背,像哄着孩子似的……真是体贴,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独占这么温柔体贴的男人?
对了,他老婆曾经玩过失踪的把戏,也就是说,那个女人不是很珍惜这个绝世好男人,搞不好哪天又来个下堂求去……
这么说来,我还是有机会把Vincent留在身边做一辈子的专属保镳,对不对?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先问他老婆的事,顺便转移头痛的感觉。
「……跟我说说你老婆半年前为什么失踪好不好……是你工作太忙冷落她……还是她嫌你办事不力……」忍着太阳穴勃勃的抽痛,我尽量用纯真无害的语气问他。
「谁说我办事不力的?」他脸黑了,说:「再说,我们两个几乎天天在一起,感情好的不得了,谁也没冷落谁。」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甜蜜的回忆。
「……连我那老头都喜欢他……」他嘴角扬起、微笑了起来。
「既然感情好,她后来干嘛又搞失踪?」我不解,问,而且,他看来幸福的样子让我有点酸溜溜的。
「……我美国本家的伯父遭到突袭身亡,当时他……正在忙毕业论文,没办法陪我回去奔丧……等我到了美国后,师父要我找出幕后的主使者来慰灵,因此在那里多耽搁了半个月,行动期间也无法跟台湾联络……」
他的神情愈说愈沉,揽着我的手臂也愈缩愈紧。
「等行动完成,我才发现怎样都连络不到他,接着周壬告诉我,说他……人间蒸发了……」
讲完,他寂静了好久,我忍不住翻转头看,只见他……该怎么形容那表情?痛彻心扉……
我的心脏紧紧一缩,因为,即使像我这样大而化之的人,也能了解这男人的心情,他……肯定……爱惨了那个人……
不用问也知道自己败了,也罢,我决定,只要他还担任我的保镳,该有的福利我绝不会客气,能留他多久就多久,最好能签个终身契约,只在休假时把人还给他老婆。
主意打定,我心情就好了起来,继续追问:「那、后来你是怎么找回老婆的?」
他把自己的头搁在我肩膀上,两手环住我像环住个大抱枕,似乎终于从长久以来紧绷的情绪中放松了一样。
「那段日子我真的找疯了,从没想过一个人会消失的如此彻底……就算是死了,也总有个尸体吧?更何况David他……我朋友是情报高手,居然也束手无策……」
「幸好,不是找回来了吗?」我安慰他。
他苦笑了一下,说:「是呀……找回来了……谁会料到一个人的身分可以被如此巧妙的被转接?利用了相近的血缘及外貌,移接木到天衣无缝的地步……那一阵子,David真是被我骂的太无辜了……」
其实我真的听不懂他解释着些什么,只是看着他,有些茫然。
「跟你说太多,想你也混乱了吧?」他的唇冷冷的,说话时在我的脖子摩来摩去,好痒。
「嗯,很乱,不过,我头不怎么痛了。」我说。
讨厌,真的很痒,脖子那里……他的唇摩着……咦,触感不对了,湿湿的什么舔着,是……舌头?
还没意会到什么不对劲,轻微的刺痛感传来,忍不住全身轻轻一颤,我轻声抱怨:「……你干嘛咬我……」
太过分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利用雇主的身分性骚扰保镳,他就先开起我玩笑来了!我挣扎着打算咬回去。
「……别动……」他说:「……让我抱着……休息一下……」
我愣着,好像从没听过他示弱的语气。
他说下去:「……好累,找了六个月……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听了他这么说,我居然感同身受的心痛起来,于是任他搂着,直到天渐渐的暗下来。
终极保镳,你好15
第二天一早就被Vincent从床上挖起,他说:「……我知道你醒了,不可以装睡……别忘了今天要上石家老宅,别赖床……」
不要不要,我还要睡!困死了,眼睛张不开……
凉!他居然把我的被子给拉开了,可恶……我就是不醒,翻个身趴着,把头钻到枕头下。
「乖,起来……再不起来,我要用狠招了……」他说,不过我听得出来语气以开玩笑的成分居多,跟他平常威胁那些可怜的保全子弟兵差太多了,所以我装没听到,学驼鸟继续躲在枕头下。
哇!光线透过薄薄的眼皮刺激眼睛,我皱皱眉,他把枕头都拿走……我硬撑不睁眼,看他还有什么招式。
有东西由睡衣的下摆钻了进来,估计是他的两只手……别、别故意戳腰的两侧,好痒,一阵酸,我忍不住叫出来。
「嗯……不要……别搔痒,停下来……」
他手的动作停了几秒钟,接着继续游移到腹部,再往上……
这招狠!他连身体也贴上来,身体的重量加上热热的体温,好舒服,这下子我更不想起床了。
「……这样下去连我都受不了……」他的声音从后面闷闷地传来,背部的温度随即消失,他离开,顺手把我从床上提起来,这个,好像老鹰抓着小鸡。
这下子不醒也不行,我只好睁眼瞪着他,怨:「干嘛搔我痒?下用更温和的方式啦!」
「这还不温和?你去问问周壬的那些手下,受训期间睡过头,我是怎么罚他们的。」他一面迭着被子,一面顺口回着。
我揉揉眼睛伸伸懒腰,边打哈欠边问:「……你都怎么罚?」
「仰卧起坐伏地挺身各二百下,基本蹲马步的时间比平常多一倍,还有当天的近战练习就负责作我的对手示范动作给大家看……」他说。
我精神来了,有兴趣的追问下去:「哪种罚他们最怕?」
「当然是作我对手这一部分,就像小铁说的,一堂课上完,不死也半条命去了;所以小铁那一受训迟到被我罚过后,再也没人有胆量睡过头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取笑说:「啊,难怪他们要叫你魔鬼教官,你对他们好严哦!幸好我不是你徒弟,要不我这么爱赖床的人,三天……不、一天不到就被你操死了。」
难得的,他笑的有些邪恶:「……要罚你,得用另一种方式……好了,快去洗脸刷牙,还想吃早餐吧,今天想我弄什么给你吃?」
「有什么弄什么……你做的东西都好吃,我都喜欢……」说完,我走进浴室,关上门才突然想起忘了问他,罚我用的到底是哪种方式。
有空再问好了,也许他指的是搔我痒这一部份。
用完早餐之后就出发往石家老宅见爷爷,妈没跟着,据单医师说爷爷一向讨厌妈,爸爸死后他就拒绝让妈踏入石家老宅,也不在公开场合见她,好像有什么心结似的。
至于是什么心结,单医师说他不知道,好像只有石家几个元老级的人物加上二叔三叔才清楚,所以我也就不问下去,跟左边的保镳挨着坐在车后,路程大概会耗时一个小时之久。
车行了约半小时,在某段宽敞车又不多的省道路上,Vincent突然坐直伸子,对前方驾驶的阿良说:「保持这个速度不要变……注意右边车道那辆铁灰色的轿车……」
我跟单医师同时警醒起来,单医师打破他跟Vincent之间不成文的缄默规定,问:「怎么,有状况?」
「待会听我指示,别作出额外的动作……」贴身保镳冷冷回答。
我微微转头往右后车道看,的确有一辆黑黑的汽车以加速度的方式逐渐靠近我们,不过,我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之……
「别看了。」Vincent对我柔着声说话,待遇明显跟医师不同:「……乖,不用怕!」
我还没反应过来呢,Vincent就把我旁边的电动车窗按下,这时那辆问题轿车已经贴近,跟我们平行奔驰着,同样的车后玻璃窗也开启,两名长相凶狠的男子坐在后面,靠我们这一侧的那个手上拿着──嗄,枪?
Vincent突然伸出右手臂,把我整个人按在椅背上,然后他的左手以快到几乎看不清的速度朝窗口一摆,接着,两下连续的轻爆竹声近在耳边响起──
旁边的轿车往右岔开,加速驶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左手还笔直在我面前不动,我凛然,一把通体黑亮的手枪握在他手中,枪口冒着细微的烟雾,而且离我的胸口不到1公分的距离……真的……这就是他藏在身上的枪……
「……明亮,跟着狙击我们的那辆车……别跟丢……没错,后座两个都被我射中手臂,没攻击力了……小心点跟踪,我要知道他们跟谁接头……」Vincent冷静的对着领口的微型话筒发着命令。
这Vincent多派了一辆车以相当的距离跟在后面,明亮就是司机。
咦咦,我好像还听到了某个劲爆的新闻……射中手臂……刚才,这个男人,我的贴身随扈在咫尺开了枪,而且是两枪两个人……
这时开车的阿良问:「教官,需要临时变更路线吗?」
「不用,维持原速度行进,刚才动手的……手法粗劣,没有经验,不是专业的……」Vincent淡淡地说。
单医师有些惊魂未定,颤颤问:「……少爷……真的被狙击?」
「没事,小喽。」他说,收回执枪的手。
我仍惊魂未定,全身软的动不了,四肢也没力气,还有些抖。
「……你被吓到了?」他发现我的异样,问。
我微微苦笑,嘴角也抖的说不出话来……突然之间看见有歹徒拿枪指着你、蓦然惊觉自己的确是别人暗杀的对象,随时随地有生命的威胁,是正常人都会大受刺激吧。
他知道我害怕,搂过我到他怀里安抚,轻声的保证。
「放心,在任何人动手之前,我会先杀了他们……」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只要我想,这世界上,还没有我杀不了的人……」
那样自信的表情、那样冷冷的笑,我觉得……似曾相识……
单医师突然又开口问:「我记得台湾的法令规定私人不得拥有枪械……你区区一个保全公司的教官,怎么能够使用手枪?」
「……在你举发之前,我会让你永远开不了口……」Vincent沉着声说,似乎不是开玩笑。
单医师不再说话了。
《终极保镖,你好》 16
我们的车子在预定的时间内进入石家老宅的庭院;说是老宅,其实房舍恢宏有气度,美轮美奂的砖雕建筑,装饰精美,古朴中带著精致的韵味。
我一下车,石亭雨就从门口迎上来,笑嘻嘻地跟我打招呼:「亭云堂哥!」
他其实打算跟我抱抱的,双臂都张开了,不过Vincent适时迎上前一步,石亭雨立即收回手臂,讪讪跟我挥个手,我也点头算回个招呼。
果然,只要被狗咬过一,以後都会怕那只狗……我不是说Vincent是狗啦,不过,他就算是狗,也是一只潇洒帅气的军用杜宾犬。
看我发呆,Vincent问:「还为了刚才的事害怕?」
我点点头,傻傻笑著说:「还有点怕,你帮我收惊吧!」
他一愣,然後,慢慢微笑开来,说:「……你到底记起了些什么?」
我也愣,保镖又再打哑谜了。
石亭雨说:「亭云堂哥,爷爷已经在客厅等你了……对,我先告诉你,爷爷的脾气一向不太好,要是他发了什么脾气,别理他,当他老人痴呆了。」
我忍不住笑出来,哈哈,这个堂弟除了会吃人豆腐外,也挺幽默的嘛。
他领著我们进入大厅,这、这是什么阵仗?怎麽那麽多人?除了中间坐著的一个穿中山装的老头外,其馀十几个都穿著毕挺的西装,那感觉跟我家的保全人员好像……还好我也穿西装,混在他们中间也不会格格不入。
啊,二叔三叔也在,就站在中山装老头两侧,他们看到我进来,立即对老头说:「爸爸,你看,没骗你,跟二十几年前的大哥一模一样……」
老头子看著我,想也知道他就是我爷爷石元浩,单医师早给我看过他照片了。我上前几步,对他喊:「爷爷,我是亭云。」
老头子果然厉害,不动声色,定力比二叔三叔强多了,不会在看到我第一眼之际变脸色,相反的,他眼中的精光却大盛,像要把我看透似的。
看啊,你尽量看,我已经知道自己跟死去的爸爸石清平长的有多像,我也知道妈想透过我重新找回在石家的地位,可那是她不是我,我从没想求什么,顶多再被打回冷宫而已,所以不在乎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老头子开口了:「……近一点我看看……」
好可怜,他好像老眼昏……好,服务到家,我又走近个几步,离他不到5公分的距离,让他看个够。
「……清平……」无预警的,严肃的老头子呜呜哭了起来。
客厅所有人立刻慌乱起来,我也乱,刚刚还称赞他不动声色呢,谁知道我这张脸魅力这麽大,让商界有名的严厉老头见到立刻飙泪。
「爸、爸、他不是大哥,他是大哥的独子亭云!」三叔拍拍爷爷的背,对他说。
这时候最尴尬的人是我了,不知该上前安慰老头子,还是傻傻站在这里静观其变;听单医师说过爷爷的个性冷酷,商场上一向精明有远见,也因此将石门集团弄得有声有色,不过现在看来,还好,就普通的老头子而已。
「亭云,你来……」爷爷拿出手帕拭拭泪後,招手要我过去。
我乖乖听话,走到他前面,他指指身边的空位要我坐下──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整个大厅的人除了爷爷外都站著,这样子我怎麽好意思坐?而且连二叔三叔也站著,我这个小辈……
「坐!」爷爷看我迟疑了几秒钟,不耐烦地又说了一声。
好有威严,原来不是色厉内荏啊!我立刻坐下,不敢违抗。
「果然是清平的儿子,眼睛鼻子都是一个样儿……」他握住我的手,轻轻拍著:「……26年了吧,你爸爸……唉,不提也罢……」说著说著,老头又唏嘘起来。
突然觉得,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头……不对,他至少还有两个儿子陪在身边,除了我之外也有好几个孙儿孙女承欢膝下,干嘛一见我就哭呢?
是听说过他对我爸爸特别的疼爱,这麽说来,爱屋及乌罗!
「……算算你也25岁了,学校专攻什么科系?当了兵没?」他问。
「我小时後身体不好,都请家庭教师上课,有高中的学力证明,而且不用当兵。」照著单医师对我说过的,我原原本本说给爷爷听。
他听了有些失望,毕竟石门集团的直系孙子只有高中程度的学历,上不得台面、说出去丢人。
想了想他说:「……没关系,听你说话思虑清晰,条理分明,念大学是绝对没问题的,今年九月我就安排你进石门集团附属的XX大学,等毕业到总部来学习管理事务……」
念大学?嗯,绝对比每天待在别墅里有趣的多……我咪咪笑著说:「我想去念大学,谢谢爷爷!」
爷爷也呵呵笑,说:「肯念书,不错……你现在还住在XX山区的别墅里吗?」
「对,那里环境清幽,妈说对我的身体很好。」
「环境清幽是清幽,就是太偏僻,而且我听说你妈妈接了几封威胁信,恐吓不准把你给带入社交界,所以玉兰才请了南部的保全公司来保护你,是不是有这回事?」爷爷问,口气严厉起来。
玉兰是我妈的名字。
「没错啊,妈妈请了一流的保镖保护我。」我笑著说,顺便跟Vincent对望一眼。
这时爷爷身後一个大约5几岁的男人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爷爷听过之後用不屑的语气对我说:
「……我说是哪家保全公司呢,原来是黑道出身的周壬设立的……听说他收起了黑道事业,把一些年轻的手下编制到自己的保全公司……也就是说,你现在身边所有的护卫都是黑道小弟……」
我讶异,小铁小靳阿良都是黑道小弟?哪有那麽可爱的帮派份子啊,而且Vincent也不像混江湖的啊,我觉得他比较像是终极警探之类的。
倒是那个周壬,怎麽看怎麽邪,的确像是黑道大哥,还是特别阴狠狡诈的那种。
我觉得还是得为家里的保全人员说说话,可不能随便让人贬低我家Vincent一手训练出来的学员,强将手下绝对无弱兵!
「嗯,爷爷……妈请来的人都很厉害,尤其是我的贴身保镖Vincent,刚刚还从两个持枪的歹徒里救出我呢,没人比他行的。」
此言一出,反而让这老头激动了,说:「你遇袭?报警了没?不行,我不放心把你交由其他的人保护,从现在起你的安全由我石门集团保全特勤室的人员负责!」
不等我说什么,他转头对刚刚那个向他咬耳朵的男人说:「洪卓,你把原来配置我身边的特勤随扈通通调到亭云那里,加派一倍的人手到他别墅里,我不要这个孙子受到一丁点伤害!」
喂喂喂,这在搞什么啊,哪有霸道到这种程度的爷爷?从前对我不闻不问就算了,现在干麽把我当手心里捧?而且,听他说话的意思,不就是要把Vincent赶走吗?哼,杀了我头我也不依!
「爷爷──爷、爷!」我喊了两,才把他的注意力转向我:「爷爷,我不要别人保护我,光Vincent一个人就够了,周壬向我保证过,他一个人能当一百个用!」
爷爷生气了:「胡说八道,要比素质当然是石门集团的人员比较好,每个都是军警特勤体系退役下来的,还都送去国外接受过以色列反恐教官的训练,哪是区区黑道半途转业的帮派份子比得上的?」
什么嘛,我决定不当乖宝宝了,今天就跟这死老头杠上.
《终极保镖,你好》 17
我的爷爷石元浩是石门集团的实际掌权者,听说咳咳嗽都会影响台湾股市的走向,不过,现在的他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个强人所难的糟老头。
说什么Vincent的素质比不上石门的保全特勤室里训练出来的人,要把周壬的人全部撤换掉……才不要,我喜欢小靳小铁阿良明亮,更喜欢Vincent,我不要别人当我的贴身保镖,就算他是布莱德彼特、是阿诺史瓦辛格都不要!
甩开爷爷握着的手,我有些生气的说:「爷爷,我是不知道周壬有没有黑道背景啦,不过,我很满意目前派驻在我家的人手,也不想更换,你的人就你自己留着用,我不要。」
爷爷也生气……不怕,亭雨事先说过,爷爷的脾气不好,要是发脾气就当他老人痴呆。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身后那个叫洪卓的人又俯身窃窃私语,老头子脸色渐渐凝重,也回了几句话。
洪卓,我知道,根据单医师给我的资料,他曾经是总统府侍卫室的23名种子教官之一,负责训练特勤组的安全人员,从3岁后就离开军情系统跟在爷爷身边,目前石门集团的保全特勤室就是由他一手带起来的。
换句话说,也是大内高手锦衣卫之类的人物。
这时候洪卓突然走出来,那一站如渊停岳峙,的确有大师风范……可是,他干嘛盯着我的保镖啊?莫非他也知道Vincent是个人才、挖角来着?
「……成霆是我特勤室里功夫最为精湛的人员之一,若是出国参加世界自由搏击赛绝对会在三名以内……他却说你的武功在他之上?」洪卓啧啧对Vincent说,颇有不以为然的样子。
成霆居然有那么厉害?那不就表示,我的保镖更是人中之龙?想到这里,我开心了起来。
Vincent倒是没什么波动,说:「我只懂得保护少爷,至于谁的武技更胜一筹,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之内。」
「……听说你使用的也是八极拳,却又不是特勤组或警官队出身……」洪卓继续问:「你师承何人?」
Vincent只是皱皱眉,说:「我师父的名字没什么好说的,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而已。」
洪卓点点头,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亭云少爷,希望你别介意,我想派几个老爷的特勤随扈来试试你保镖的身手,可以吗?」
老实说我很想看,可是,光石亭雨身边的成霆就已经厉害到不行了,爷爷的特勤随扈岂不更恐怖?我不希望Vincent受伤。
见我面有难色,洪卓继续说:「是少爷自己坚持不让石门的特勤人员接手保护的事务,那,周壬的手下就得拿出一些本事,才好让老爷放心,不再干涉少爷身边人事的安排……」
他说的也有理,我只好用眼神征询Vincent的意见……他轻轻点了点头,好像没问题,我这才答应。
洪卓立即点了几个人,我一看,居然派了四个穿黑西装的健壮保镖把我家的Vincent围在中间。
「四个人打一个,太不公平了!」我打抱不平的说。
爷爷这时说话了:「亭云,别说这种小孩子话,要是真有歹徒出现,他们可不会这么乖的跟你一对一单挑。」
老头子训话,讨厌……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我无法反驳,却又忍不住担心,只能大睁双眼往Vincent望去。
我的保镖只是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我安心。
四个人首先发难,动作一气呵成,好像套好招似的,一个攻下盘,另一个就往Vincent的首颈部招呼,另两个则堵住了闪躲的去路,配合的天衣无缝。
Vincent的动作却更快,快到我根本看不清他的招式,拳头击中肉体的声音才响起,那四个人已经朝地上跌去,而且脸上痛苦的表情显示每人挨的那一下都不轻。
四周立时静谧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Vincent却没什么得意之色,只是维持原来的站姿,彷佛刚才出手打人的不是他。
我偷偷瞧着洪卓,果然,他脸色好难看,我则暗自窃喜:这下子该承认我贴身保镖的实力了吧!老实说,我也没料到Vincent有这么厉害,留在我身边还真是大才小用。
洪卓又开口了,却不是认输,只是举举手,叫:「八虎,上!」
话声刚落,站在角落不动声色的其余随扈突然冲出八个人,身形一致,动作整齐,好像是受过群战训练的队形,同时朝中心点的Vincent攻过去。
太过分了,这下子八个打一个,欺负人嘛!我绝对要抗议!正打算站起身阻止洪卓,却听见Vincent的声音冷冷传来。
「……老鬼……别怪我不客气了……」
无来由的我身体一颤,他的话简短,却带着某种寒砭到足以挫骨的杀意,拉着我的眼睛朝他看……
不闪、不避,就在那八个人触到他的身体之际,Vincent身体动了,一拳击飞背对我们方向的那个随扈,八人围成的圈立刻破了个口,然后迅疾无比的,他冲出那个口,几步内贴近了爷爷的身边。
居然没人拦得住他,在那么多那么多人的眼下。
我也在爷爷的身边,发现到另一件更骇人的事……原来我的保镖不是无缘无故就靠近爷爷的,他右手持了把锋利的瑞士小刀抵在爷爷的脖子上,左手执着他的黑色手枪,枪口指向站在一旁却救援不及的洪卓。
「……你……」洪卓只是张口结舌、动弹不得。
又是冷冷一笑,Vincent说:「……在我面前别玩那些小把戏,我家的少爷有我保护就绰绰有余了……」
Vincent果然没骗我,他说过只要他想,这世界上,还没有他杀不了的人……
不过,瑞士小刀指的人是我爷爷耶,这可不能开玩笑,他年纪大了,要是心脏承受不了这种惊吓怎么办?还好,看他气定神闲的,好像肯定Vincent不会对他怎样。
轻咳两声,我想,是我说话的时候了。
「Vincent,爷爷已经相信你的身手,不会坚持要别人保护我了……」我笑咪咪对老头子说:「……爷爷,对不对?」
听我这么说,Vincent收起了手中的兵器,往旁退了两步,不再朝任何人看,好像不知道他刚刚做了一件几乎是惊世骇俗的事。
「……周壬的手下居然有这种高手,看来他的壬华保全不得小觑……」爷爷面色不悦地朝洪卓说:「石门的特勤人员得加强训练了……」
洪卓听后又多看了Vincent几眼。
爷爷收回小恚的表情,对我说:「这保镖可不是个普通人,亭云,你运气不错……」
哼,不用你提醒,早八百年我就知道Vincent的厉害了,但是,厉害到这种程度倒真是始料未及的。
「对了,下个月我的7岁生日宴会上,我要把你正式介绍给石门集团所有的人……就以继承人选之一的身分……」爷爷继续高兴的说。
继承人?一点都不好玩!
《终极保镖,你好》 18
今晚难得的无聊,贴身保镖在陪我用过晚餐后,说要召集未值班的保全人员开一个紧急会议,这会一开好久,从七点到十点都没见到人。
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一下子没有他跟前跟后,就觉得背部空荡荡地;后来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等每天例行的吃药公事结束,也确定医师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就想偷偷摸摸溜下楼到视听室,找找看小靳是否还带了其它好玩的片子。
要下楼梯一定会经过单医师的房间,我没有Vincent那种走路无声无息的本事,所以在经过医师房门时特别屏气凝神,轻轻的用脚尖走路……
叮铃铃~~~突来的电话铃声从医师房中传出,吓得我心脏当场爆掉,抬起一半的右脚也僵在离地15公分之,大气不敢喘一声。
即使隔着门板,静夜中,医师的声音还是能隐隐辨识。
「喂……夫人?是,很顺利,跟预期的一样,那老贼果然喜欢少爷……对……」
话题是我耶,基于人类天生的好奇心态,这下我加倍用心倾听医生电话的内容了,不过,他说话也有趣,居然把我爷爷、也是石门集团的总负责人叫成老贼。
「少爷?他看起来是很乖,不过……我有渐渐控制不住的感觉……」单医师的语气听来焦虑:「我希望能带他回医院一趟找洪越学长……」
听到医院我不禁皱起眉头,而医师刚刚讲的“控制”两字更加让我不舒服。
他继续说:「……得重新安排一洗脑……」
洗脑???
温热的手掌从背后袭来住我的嘴,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我正由头冷到脚的时刻,从背后胸膛传来的温暖适时的支撑我,并且迅速地拉我回到房间。
「……果然就是催眠式洗脑……」将我扶上床倚着床头坐好后,Vincent恨着什么似的说。
我仍然没回过神,只是呆呆地坐着。
看我这样子失魂落魄他一时也不知作何反应,于是靠在我身边,紧紧搂我在怀里安慰。
「……听我说……那家伙只洗去了你半年以前的记忆,人格部分没什么改变……」他切切地、温柔地耳语:「……你还是你……」
「我只是没想到,单医师他……我信任的人、我当成哥哥的人……居然……」被背叛的感觉,糟糕之极。
Vincent没说话,只是用他的体温安抚着我。
「……为什么要替我洗脑?从前的我……不听话?」我低声问。
「不是的,因为你……」他蓦地住口,良久,才沉痛的慢慢道:「我不敢再说什么刺激你,免得你又像昨天那样犯头疼……」
我脑中灵光一现,从他怀中钻出来,问:「你……你以前真的认识我?」
轻微到几乎查觉不出的欣喜从他脸上一掠而过,他却假装不动声色:「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总觉得对你这个人不陌生,而且你也问过我,六个月以前的我是谁……」我头开始晕:「……是啊,如果不是石亭云,那……我会是谁?」
头痛的前兆,可是,我不由自主地往他的五官望过去,巡礼似的看着他眼睛的坚毅、鼻子的挺直、棱角分明的唇、以及刚正方直的下巴……
我想找出藏在自己脑海中、跟这张脸任何相关连的记忆。
「如果我说我认识你……」他又把头埋在我肩膀脖子间,闷着声说:「如果说我是为你而来,你会不会吓一跳?」
「嗄,为我?」我的确吓一跳,不过,更多的是欢喜:「真的?」
「嗯,千真万确,只是现在不宜透露太多……你怎么了?」他注意到我身体的轻颤,仔细看看,我正冷汗直流。
「……头又痛了……好痛……」我双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徒劳无功,单医师的声音在脑里一直响一直响,重复着就是一句话───
你是石亭云……
「别再想下去,乖,呼吸……」他忧急地说:「……再一……呼吸……想想别的……」
想别的?他正抱着我,我可不可以想些心猿意马的事,比如说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正常男人都会想到的事?
……还真有效,我的头痛减轻了……
「……你的手在干什么?」他问:「我叫你呼吸,没叫你乱摸啊……」
我脸一红,想的太投入了,手就不受控制往他背后乱捞……辩解辩解:「啊,我……你叫我想别的事,所以我就猜……到底你那只瑞士刀还有黑色手枪究竟放在身上哪里……」
他愁容稍解,微笑说:「上我大方让你搜身你不,今天就大胆了?」
都骑虎难下了,我只好继续摸,背后摸不到就摸前面……电影上的警探都把枪挂在胁下……没有,那就腰部……摸一圈也没有,难道学某些女杀手藏在大腿那里?顺着腰部往下滑到膝盖,要吃豆腐就吃的彻底些……
「没有?」这下换我大惊小怪了:「你到底藏在哪里?你真的带在身上?」
他点点头,我意外的发现他额头上也冒出汗珠,忍不住问:「你很热?」
他也学我呼吸,然后说:「……别再摸下去了,否则……」
「否则什么?难道找出你的枪以后,你会杀我灭口?没那么小气吧?」我对他笑嘻嘻,知道他根本不可能那么做。
「要灭口我有几百种方法,对你,只要一种就够了……」
接下来,他居然灭了我的口十分钟。
《终极保镖,你好》19
我居然,居然就这样被自己的贴身保镖灭了口……唔……好兴奋的感觉……继续……灭下去吧……
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总之,天旋地转了至少十分钟之久后,我在失控之前推开他,恶人先告状,说:「你……你是同性恋?你红杏出墙!」
看得出来他已经动情,眼中有异于往常的激越,见我往后退开,他立刻用手把我的身体捞回来,轻声说:「……我是gay没错,但我没有……红杏出墙……」
这个逻辑好像怪怪的,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不过,有个重点,他……他居然跟我一样,是gay……我是吧?
「既然是同性恋,干么跟女人结婚?既然结婚了,就有对伴侣忠实的义务,你怎么可以……」
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可以吻我、还吻的那么久?而且,昨天听他谈起老婆时,明明是那么的情意切,跟他现在说的话相比,矛盾……
「……谁说老婆一定要是女的?」好像被我骂的气闷,他泄恨似的往我耳垂咬一口,又抱怨:「……你这个笨蛋……」
「啊,好痛!」我低呼一声,然后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出来:「骗人,俩个男人怎么结婚?」
「我们是在国外结婚的,你……他的父母也接受了,还认我作干儿子……」说完,他口里的动作改咬为舔。
居然有这么开明的父母,他们一定很在意自己的儿子幸不幸福吧!跟我蝴蝶似的妈妈比起来,有那样的父母,真好……我开始在脑海里描绘那一对父母到底会是什么模样。
真希望我能有那样的爸爸妈妈……
突然间剧痛再度袭来,这更猛,猛的就像有人拿榔头直接往我的脑袋敲击一样,我身体颤抖起来,抑不住的呻吟出来。
「你、你又不听话了!」他沉痛的说:「……别再想……求你别想了……」
「……可是……有什么……」我咬着下唇,忍着痛,说。
我想,可能是因为最近都没吃单医师给的药吧,脑筋已经不若以往的昏昏沉沉,常常会有画面无预警的浮光掠影过,就像刚刚那样,一闪而逝,可是等我想抓,影像就消失了。
我知道,我真的丢了好多东西,像物一样的东西。
对了,记得曾经问过Vincent,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担心失踪的老婆,他说他找到人了,只是脑中少了点东西……
……他说他是为我而来……
心脏冬冬的大跳,像打鼓──别急,别急,慢慢来──我呼吸,将氧气缓缓地刻地送入肺里,再徐徐地吐出来,一又一,让心跳尽量维持平缓……我不要想了,有件事我已经清楚,不需要再想下去。
他体贴的擦着我因为疼痛而冒出的汗,拿着床头放置的面纸,轻轻的按压,就怕一个用力会让我的疼痛更激烈,这样细心的动作,除了他,谁会这么对我?
或许我不该那么轻易的就信任一个人,尤其是不久之前才发现哥哥一样的单医师居然是欺骗我的人,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抱着自己的保镖、这个叫做Vincent的人……值得我全心的信赖……
因为我是他的……
等头痛终于停止,我倚着他的胸膛,问:「……喂,你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他还在为我的头痛而忧心,听我这么说,愣了一下,反问:「继续下去什么?你讲话老是这么无厘头。」
我微微一笑,说:「看你没精神,我大方一点,耳朵借你继续咬好了……」
他表现的还真不是普通的惊讶,说:「你刚才还不要我红杏出墙呢!害我都不敢做下去……」
「灭都被你灭口了,还有什么不好做的?」我仰头,双手往他脖子上揽:「……我不就是你老婆?」
哈哈哈,他被我吓到了,目瞪口呆的模样真是可爱。
他失声叫出来:「你怎么知道?」
我皱皱眉,说:「拜托,我不过是丧失记忆,又没变成傻子,你已经给了那么多暗示,我又确定你老婆是个男的,前后对照一下,还有什么疑问?」
我的解释反而让他更加的震惊,只能呆呆瞪着我,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他没话我可有话:「先说了,我还是记不起什么,想下去又怕头痛,要是哪天等我恢复记忆,却发现你也跟单医师一样骗人,当心我杀了你!」
他终于回神、失笑、说:「好,到时我让你杀。」
我想想不对,质问:「……对了,为什么老婆是我不是你?你会做菜又会照顾人,比较像做老婆的那个啊!」
「魔鬼教官总不能在那群学生面前说自己是人家的老婆吧!」他柔柔地辩解。
想想也对,男人嘛,顾全面子是很重要的,所以我点点头,算了解。
「好,既然知道你是我的人,现在你有充分的时间说明过去的我究竟是谁,怎么娶了你,又怎么被人带到这里成了不伦不类的少爷?」
「你别急好不好,我怕说了什么又会刺激你头痛,姓单的家伙下的暗示太重了,我不敢冒险……」他说。
我嘟嘴,抱怨说:「那怎么办?我想早点想起所有事耶!」
安抚我,他说:「为了解开你的催眠状态,我已经请了这方面的权威专家从美国过来,这几天就会到了……稍安勿躁,好不好?」
「那、带我离开石家,反正你知道我是谁,我可以慢慢的适应以后的生活……」我满怀希望的求他,因为,我真的不想当石亭云,即使这个身分会带给我永远的大富大贵。
「可不可以再忍耐个几天?我就快揪出幕后那个人了,告诉你,我一定会把那个绑走你的人找到,然后,让他或他们用余生后悔,为什么会出生于这个世界上……」
他在说最后几句话时,眼里跳动着某种晦的阴冷,像准备大开杀戒的冥王,浑身散发着……是什么?我无法形容,若以我贫乏的词汇来形容,那就是──杀气。
我不怀疑他会杀了那些害我失去记忆的人。
好像改不了他的决心,所以我顺其自然,问他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我到底叫什么名字?」
「瑞瑞,你是我的瑞瑞」他说。
终极保镖,你好2
嘿,他说我叫瑞瑞,我喜欢这个名字。
「全名呢?」笑吟吟追问。
「石瑞,而且,你跟石门集团好像还真有些关联。」他说。
「难道我是私生子之类的?比如说富家子弟年轻时不知检点,在外面乱搞,女友其中之一的偷偷生下儿子,十几年后再来个认祖归宗?」我猜。
「你真的电影看太多了……也庆幸你的神经够粗,才不会像电影里的主角一样,一知道事实的真相就哭天喊地彷徨失措……」他微笑,脸上的戾气终于淡下。
他是在称赞我没错吧?
总之事情还是整个朝好的方向走,至少我没有失恋,又发现老婆好好的在身边,还是自己最喜欢的那种……可以明目张胆的吃豆腐了。
对了,刚才往他身上找枪时,有些地方不好意思找,现在知道自己是他老公,就给他那个肆无忌惮的摸下去……
往他身上捞,一面捞一面问:「……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你身上的武器藏在哪了吧?我真的很好奇耶,不解开这个疑问我很难睡觉的……」
哈哈哈,找到了,跟手枪一样坚硬的……
诧异的看向他。
保镖老婆奸诈的笑出来,问:「……想看吗?你们有大半年没见面了……」
老实说,想看,可是看之前,有个问题得先解决。
「喂,问你喔,以前我都是怎么疼爱你的?」睁大眼睛正经无比的看着他:「不准笑,我真的忘了!」
与其说他是笑,不如说他是在嘲弄。
「……忘了?没关系,我从头调教你一遍,你很聪明,一遍就会了……」
…………
呜呜呜,这一调教就折腾了我大半夜,魔鬼教官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早上,阳光斑斓的穿过阳台照在我房间的早上。
全身腰酸背痛的……奇怪,那个杀人凶手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叫我起床?赖床赖习惯了,每天不跟他来个拉锯战的话,起床也起的不痛快。
等了五分钟还是没动静……保镖老婆好像不在房里……没意思,不赖了,从床上自动自发爬起来,先到阳台去伸个懒腰,呼吸新鲜空气,顺便……啊,被我捉到奸!
就在我阳台外的下方、那一片石头砖的走道上,他正低头跟小梅说着话,小梅看来一脸为难的样子,时不时望着地砖道的某,随着Vincent的开口,她偶尔点头偶尔摇头。
可恶,我以前是不是没把夫妻的权利义务规范清楚啊?这个老婆怎么可以一大早就去搭讪小梅那么清纯善良的女孩子?不行,得重新教育才行!
才刚这么想,老婆突然抬头往我这看了一眼,没什么心虚的样子,反而笑的大方又迷人,我心一动,也跟着回笑,小梅跟着Vincent的动作往我这里瞧,结果也脸红了。
这下换我心虚,赶紧退回房间洗脸刷牙换衣服,再风一般的冲出房间要下楼找老婆……经过单医师的房间时,他也于此时走出来,正好拉住我说话。
「……少爷,一起去用早餐吧,我有事顺便要跟你说。」
医师啊……自从昨晚知道他一直持续对我进行着洗脑,现在要我坦然面对他,还真难……可是老婆要我耐心等等的……
「单医师,我现在都跑厨房吃早餐耶,有什么事你这里说好了。」跟他虚与委蛇一下。
他看来有些失望,问:「你怎么那么爱跑厨房?那里油腻腻的不是很难过?」
「不会呀,Vincent每天都会亲手弄早餐给我吃,我爱死了!」边说边流口水:「再说,老李把厨房弄得很干净,这里的保全人员也都在那里吃饭的。」
他很失望,露出像是小狗被主人丢弃的可怜表情,害我有些不忍,即使知道他是害我丧失记忆的元凶。
「那、医师,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放软了声音,我问他。
他重新振作起精神,挤出个笑容对我说:「少爷,每个月的例行检查又到了,趁着这两天没别的事,我已经跟石门医院的洪越医师预约了今天下午的时间,为你做个整体性的评估。」
医院……我记得自己上过医院几,也记得洪越医师──洪越除了是单医师以前国外读书时的学长外,也是上爷爷家里另一个老头子洪卓的儿子,目前是石门医院的院长。
我讨厌上医院那种感觉、也不喜欢洪越医师、更讨厌的是,我根本记不起来在医院里发生的任何事,只知道每从医院回家后,脑中那种昏昏晕晕的感觉很不舒服,有几我甚至吐了出来。
而且,我已经知道单医师是要带我去做洗脑的工作……我纳闷,这是合法的吗?石门医院可是个知名的大医院,这种事传出去,只怕石门集团的声誉会毁于一旦吧!
嗯,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
慢慢走下楼,遇上正过来找我的Vincent,我立刻跟他报告了这件事。
「我不想去医院,有没有办法避开啊?」我可怜兮兮地问老婆。
「不要紧,我正好去探探洪越的底……你别紧张,若是真有什么侵入性的手段来搞混你的脑,我会实时把你救出来。」
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好,必要时我准许你把医院给拆了。」
「遵命!」他说。
嘻,老婆就是这么听话,真乖,晚上再好好奖赏他。
「记得别吃下任何人拿给你的任何药物,连水也别喝。」他小心叮咛。
「嗯,我只吃你拿的,这样可以吧?」我皱皱眉又说:「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实验用的小白鼠?」
「我会负责把疯狂的科学家找出来的。」他说:「让他们把那些药物也吃上个半年!」
拍拍手,我老婆好狠哦!
边说话边走,经过刚才他跟小梅站立的地方,我立刻停脚问他:「你跟小梅在说些什么啊?都有我了还敢跟小女生搭讪,不行!」
「胡思乱想你!都跟你说我是gay了,怎么可能跟小梅怎么样?倒是你,没事就用眼神乱电人,那个小梅才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的!」
哼,老婆居然反咬我一口,真的需要再改造再教育!
他摸摸我的头,又说:「我跟小梅真的没什么,只是问她一点事情。」
「什么事什么事?我想知道!」求他。
「也没什么,我只是问她知不知道地上这块紫黑污渍怎么来的……」他轻笑,指着粗糙的大石砖地:「就是你阳台下方的这一块……」
《终极保镖,你好》 21
我一直追问Vincent关于脚底下某块灰白色石板地砖上紫黑渍的事,他只是摇摇头,透露了一句我若知道会害怕的话之后,就什么也不肯说下去了。
故作神密,有什么好害怕的?
话说回来,那块污渍其实不甚明显,乍看之下只以为是沾染上了某些脏污、或是石板砖表面层久踩之后露出下面的原色……不过,看Vincent那副慎重的样子,大概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
下午,按照预定行程前往石门医院,进行单医师说的精神整体性评估。
石门医院对我而言已经不陌生,记得我就是在这家医院度过半年的植物人生涯,醒来后因为脑伤的缘故把从前的事都忘了,剩下的这半年我还常常因为头痛的缘故回来,由洪越院长亲自复诊,算来我面子大的很。
现在我已经知道所有单医师传递过来的讯息都是假的,半年以前的我并非石亭云,而是石瑞,还是已婚身分呢!总之,像是电影的谍对谍,我落入了一场悬疑的行动剧中。
Vincent原本寸身不离的跟着我,可是却被要求必须让我一个人进入洪越院长的个人诊疗室里──他对我点点头说不要怕,他不会离我太远,这让我心情稳定许多。
嗯,我不怕,进入光线雅淡、安静且室温适中的诊疗室里,单医师引导我坐上诊疗椅斜靠着,拿了开水跟几颗陌生的药物给我。
我习惯性的苦着脸,问他:「单医师,这药……一定要吃吗?」
「也有针剂型的,少爷比较喜欢打针?」单医师问。
「口服的就好!」我赶紧回答,顺便问:「……那,这药吃下去也会想睡?」
「自然的,这是洪越院长刚核准购进的一批新药,效果很好……快吃下去,院长要来了。」他催促着我。
效果很好?愈是这样说我愈不敢吃,假装把药倒入口里,再咕噜咕噜吞下一大口水……老婆虽然交代过只要是他们提供的,连水都不能喝,可是这种情况水不喝不能取信于人嘛!
闭眼躺下……刚刚跟医师确定过,这药吃了一样想睡,所以我假寐。
等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几乎都睡着了,才听见开门声,想必是洪越来了──没错,听到单医师叫了声学长,那人也轻轻应了句。
「电话里听你很急……发生什么事?」浑厚的男声,是洪越。
「我发现他……不再那么言听计从……而且,跟之前每天有三分之二都在睡觉的情况比起来,现在精神比以前好,神志也更为清明……」单医师忧心忡忡的说。
没错,自从Vincent来了之后,我可以在心里轻易的拒绝单医师所下达的任何命令,因为我打骨子里信任Vincent的一言一行,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有着无法否定的权威。
也可能我潜意识里怕老婆……不不,是听老婆的话,所以,老婆不管说什么我都绝对信,不是有句俗语说:听某〈妻〉嘴、大富贵?
只听洪越继续说:「……可能是同一种药物服用久之后,他身体产生了抗药性……不要紧,刚才的新药他吃了吗?……嗯,那是我跟美国XX大药厂合作研发的制剂,对于暗示性低又不合作的病人特别有效……」
「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单医师担心的问。
「……其实美国还没批准作人体实验……他的后续反应对我的研究会有很大的帮助……」洪越说。
意思是说我就是第一批服用新药的白老鼠?还好还好我没吃。
「学长……」听单医师说的话好像挺为难的:「这样好吗?把没有确立功效的药给他吃……我担心会对他的脑子产生永久性的影响……」
洪越沉默了好一会,然后,他冷着声问:「你关心他?我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你,别对实验的对象产生同情心,这样下去要怎么给那些曾经讥笑你的老家伙好看?」
「……学长……」
「别忘了,当初你提出“指导性记忆重建理论”时,指出暗示催眠能够诱发虚构的记忆,让记忆具有高度可塑性,因此你呼吁全美的催眠治疗师实行较保守的做法,以免患者在回溯记忆上产生错认的情形,结果受到那些老迂腐多重的挞阀?」
「……我现在正从事着同样的工作……」单医师有些意气消沉:「……学长,我知道你一直都挺我,也愿意提供一切的设备来完成我的研究……可是,他……让我很难再做下去……」
「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再说,我们给了他新的身分,成为石家的一份子,这对大部分的人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有什么不好?」
「我很后悔欺骗了他……一直灌输他假的记忆,让他自以为是那个人……而他明明……」单医师叹了好大一口气。
「……你喜欢他?」洪越沉着声问。
单医师没回答。
「如过你真的喜欢他,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在催眠状态下,根据强化的原则,在他的意识跟潜意识中印记、贮存你的优势,去调节控制他的心身状态……这对你来讲一点也不难吧?」
「……是不难,可是……」单医师小声的说:「……不太好……」
听到这里我心里骇然,没想到所谓的催眠跟暗示在专家手下能做到左右人心的程度……也就是说,过去半年间单医师随时随地都有机会做到完全操控我的程度,甚至扭转我的感情向着他……
事实上,他没有那样作,顶多让我想不起以前的事而已。
「你就是这样畏畏缩缩,才会一受到攻击就从美国逃回来……」洪越很生气的说:「自己的态度没办法坚持,再怎么好的学术理论都是白谈,因为你根本不敢面对质疑的意见!」
单医师再度沉默。
洪越好像了一点时间来平复自己的怒气,等他再度开口时,口气又恢复正常了:「……算了,待会他醒来后是接受新暗示的最好时机,该怎么作你自己决定!」
没多久,门打开又关上,我猜洪越出去了……不知道单医师会怎么作?我应该继续装睡下去吗?Vincent上哪儿去了?
这地方环境真舒服,我好想睡……
单医师的手摸上我的头发……慢慢的往下,他用手指轻轻划着我的脸,然后是嘴唇……
他真的……也喜欢我?
突然之间警铃声大作,单医师的手指一僵,立刻离开,大门接着被撞开,我听到保镳沉冷静的声音说:「医师,有火灾警报,我先带少爷出去……」
不知道现在该继续装睡下去、或是假装被警铃声吵醒起身……还没想出答案呢,老婆居然把我给扛了起来冲出去。
丢脸死了丢脸死了丢脸死了………
警铃声响了几下就停止,没多久柔美的女声广播说刚才的火灾警报器故障,请医院里看病的民众不用惊慌云云。
阿良已经把车开到医院某个出口,另一部跟随的车也停在不远的地方;自从昨天发生了有人拿枪狙击我的事件後,Vincent安排出门时更加小心,除了安排反跟踪的车辆之外,在我进医院之前他也先派了人探过,确定没什麽异状才让我下车的。
对我保护周到是很好啦,可我还是有话要抱怨,就在他把我往车里扔,自己也随即钻进来之後。
「太过分了,你怎麽可以把我当成沙包?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被这样扛出来,丢脸丢死啦!」
边说边用拳头揍他,结果揍的自己的手痛,真是──他的肌肉怎麽那麽硬?
「这样效果才逼真啊!要等你起身下来慢慢挨,警铃早就停了,要是又被医生拦下来弄些有的没的,要我再找什麽理由带你出来?」他只是好整以暇的说。
有道理哦,不过我还是生气:「那也不必用扛的啊,用抱的用拖的用抓的都行,就是用扛的难看,整医院的人都看著我笑!」
「好,下我用横抱的……」他比个姿势出来:「就是这样……抱新娘的方式……」
「不行!」我叫出来,事关面子问题:「这个动作留给我抱……抱自己的老婆……」
差点说溜口,阿良坐在前面耶!要是让他知道心目中的魔鬼教官其实是我石某人的老婆,我的面子丢的起,老婆的面子丢不起。
结果,老婆只在嘴边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说:「……你行吗?」
想当然耳是天方夜谭,我跟他在体能肌力的层不同,就如同刚出生的小鸡跟天上翱翔的鹰,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他见我泄了气,笑出来,凑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别气了,今晚换成我在下面任你欺负当赔罪好不好?」
「真的?」我乐了,也小声问:「我叫你做什麽你都做?」
他点头,大方的说:「对,你可以把昨晚我对你做过的通通在我身上做一遍。」
我皱皱眉:「天啊……这、这要耗费多少体力?打个折,做十分之一就行了……」
「不行,这样表现不出来我向你赔罪的诚意……昨天我做了多少,今天我一定让你做回多少。」他笑的奸诈,哪有丁点赔罪的诚意?
我叹气:「……不用了,我原谅你把我当成沙包的罪……」
最後这一句可能说的大声了些,被前座的阿良听到,哧的一声笑出来。刚刚我就看到车子里的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教官肩膀上的我,现在他可终於忍笑不住。
正打算骂阿良什麽,他的顶头上司已经开口了:「阿良,心情很好吗?」
「很好,很好,谢谢教官关心。」阿良立即正襟危坐,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好像正忙碌的注意四周的状况。
「明天下哨时记得找我报到,这两天我身手疏了些,想找个人练对打。」教官冷冷交代。
哈哈,还是老婆疼我,胳臂终究往内弯,看到手下取笑我就假公济私的报复。
阿良愁眉苦脸的正打算求饶,单医师已经气喘吁吁的来到车子外,叫著:「少爷……」
我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害怕;不好意思是因为知道了医师喜欢我的事实,这让我在他面前多少有些不自在,害怕是因为不希望他现在又把我抓回去做什麽控制心志的事。
这时我保镳说话了:「医师,刚才的火灾警报不寻常,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先回别墅去吧。」
单医师仔细看了看我的眼睛,评量了一会後说:「……瞳孔没变化……嗯,好吧,先回去……」
发现他好像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当晚,完成了一切例行的公事,单医师也回房睡了之後,保镳进来,我把今天诊疗室里听到的话都告诉了他,不过,略掉了单医师喜欢我的情节。
「洪越跟单新平都是美国西华盛顿大学毕业的学生,也是某个心理学家领导的研究团员,这个团队曾经成功地将虚构的童年记忆植入三分之一的受测者脑海里……」
我傻愣愣地听著。
「听说……他们还发现使用某几种药物辅助的话,能将植入虚构记忆的成功率提升到百分之八十以上……」老婆继续说。
「疯子,研究这种东西做什麽?」我问:「好端端地给人植什麽假记忆?」
Vincent说:「……创伤性的记忆是两面刃……能让人颓废沮丧,也能逼使人奋发图强……幸好,你到目前为止都没出现什麽不好的行为特徵,可见姓单的还有点良心……」
我嘿嘿笑,抱著老婆说:「只可惜我都忘了以前跟你怎样怎样的事,要是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你会不会介意啊?」
「这有什麽好介意的?来日方长,顶多我们再结一婚、再度一蜜月、再补回一洞房烛夜罗!」他也笑的开心。
讲到洞房烛夜,我就受不了了,美色当前,不吃的是笨蛋,而且老婆的皮肤坚韧有弹性,身上还没一丝赘肉,线条美的很,我忍不住趴他身上东摸摸西摸摸。
「……嗯,奇怪,你的身材到底是怎麽练成的,六块、不,是八块肌耶……你真的没待过海军陆战队?」边摸边啧啧称奇。
「我十几岁就到美国去了,在那里跟某个师父学武,也练了些枪法……」他回答,好像也被我愈摸愈有感觉。
「学武练枪法?你在美国到底是干什麽的,需要用到那种本事?」我好奇的再问,继续尽老公的职责来挑逗老婆。
「想知道?」他的手回摸,小声问。
「想!想极了!」我兴奋的往他身上挤,开始乱猜:「FBI……CIA……洛杉矶警局……不是?啊,NATO……KGB……都不是?你看起来明明就像个军人或警察……」
?BR> 他只是摇头笑。
不说是不是?好,我开始去摸他的重点部位……愈摸愈顺手,觉得隔著裤子摸不畅快,乾脆把手伸进去上上下下揉搓……
「瑞……瑞瑞……」他呼吸都乱了。
我趁机继续逼供:「……说啊,你以前到底是干哪行的?不可能一出生就是保镳吧……难道是NASA?啊,SOF、美国特种部队!」
「……你……你就是会乱猜……」他把整个人往床上靠,抱我坐在他身上,说:「今天答应你了……让你在上面……」
好,让我在上面……咦,怎麽供需原则还是跟昨天一样?
等他在我体内冲撞到几乎神志模糊的时候,才听到他用戏谑的口吻说:「……瑞瑞,我的本职其实是……杀手……」
现在说有什麽用!我已经被杀的片甲不留、杀的弃械投降了。
《终极保镖,你好》 23
几天后,这e的假妈逼我晚上去参加一个所谓的慈善拍卖晚会,想拒绝她却不准,说好不容易被爷爷给承认了,还打算立我为继承人选之一,要趁这个时候多在公开场合露脸,打响知名度。
要打响知名度,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砸钱,以做善事的名义买些奇怪的东西,让人知道你是爱心不落人后的现代青年好楷模。
「少爷上星期才被人狙击过,出门只怕会增加危险性……」单医师难得的帮我求情。
「我知道……」假妈气愤的说:「有消息说是支持老二或是老三的那一派人马指使的……要是现在怕死不出现,不正好趁了他们的心?」
当然不用怕死啊,当箭靶子的人是我好不好?
假妈发完脾气,转头对我的保sVincent说:「……总之,Vincent,全权由你负责……上你在老头子那e的表现已经被传开了,对你我非常放心!」
Vincent只是轻轻点头,我却危机意识浮N……假妈居然对我的保s媚眼!
赶快挡在我老婆前面,对假妈说:「好,我会去……那我先去时噶恕…」拉著老婆快跑、跑上楼。
等我喘的受不了坐倒在床上时,保s老婆说:「走路也可以喘成这样,你的体能训练还不够……以后晚上的有氧运动得加长时间才行……」
瞪他瞪他,拜,刚刚我可是用尽全力奔跑耶!
「别浪费力气瞪我,先大口呼吸……再来……真让人想不透,你运动神经那N差,居然跟那b活蹦乱跳的野猫是亲兄弟……」他不解地说。
我注意了,赶忙坐好,问:「你说什N野猫、什N亲兄弟?」
他的表情就是「啊,糟糕,失言了!」的那种。
可是我很好奇耶,突然想起对啊,我不可能是石头e蹦出来的,有父母兄弟姊妹是很正常的事,他们现在在哪e?知道我失踪了会不会很著急?我妈妈不可能像这e的假妈那N骚吧?
「别想了,再想下去又头痛,不是让我难过吗?」Vincent打断我的遐想,不高兴的说。
我想了想,招手要他过来抱抱。
「干嘛?」他随口问了句,还是很听话的过来坐我旁边,先下手为强抱过我,顺口又亲了一下嘴儿。
我笑咪咪的撒娇说:「……好,我不想,那你当说故事给我听……那个……石瑞的爸妈跟兄弟姊妹是怎样的人?」
「石爸石妈人很好……石爸的个性跟石瑞一样,看来迷迷糊糊的,人其实不笨;石妈就很豪爽,有担当……」他想了想,又说:「……有个弟弟跟妹妹,弟弟在高雄大学,妹妹今年也考上了北部的大学。」
「弟弟很野、不服管教吗?为什N你管人家叫野猫?」我问。
我老婆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看样子那个弟弟绝对惹过他:「……他还好,就是喜欢跟我抢哥哥,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打他揍他……」
我哈哈大笑起来,这弟弟真有趣,好想见见他哦!
咦,等等,我想起了某件事。
「……上周壬说到你跟他那个岳父……妹妹不是才大学?年纪轻轻就被周壬拐了怎N行?还是周壬特别喜欢吃幼齿的?不好……」我猛摇头。
Vincent也笑出来,说:「……不是妹妹,是弟弟……」
「什N?」我忍不住大声叫出来,推开他问:「他……这个……我弟弟也是同性恋?不行,绝对不行!」
Vincent脸色沉下来,说:「同性恋有什N不好?我们两个在一起不是美的很?」
我还是摇头,说:「同性恋不要紧,可是对象是周壬就不好了,他看起来邪邪的、又一副心大萝卜的样子,我怕弟弟会被他骗!」
Vincent一听我不是反对弟弟成为gay,很开心的把我搂回来,说:「你放心,周壬他死心塌地的很,反而是小弟年纪轻、性子不定,搞不好哪天就把人家周壬给踢开了……」
我想想也不错,至少把握了主动权、不吃亏,果然是石瑞的弟弟。
「你看你,讲到那个笨弟弟又开心了……」他轻轻敲我的额头:「好了,既然答应要参加晚会,现在就该时噶耍我得先去开个小组会议,安排晚上保护你的计画。」
我点点头,说:「好,待会不要忘了过来帮我打领带。」
「当然,这件工作除我之外,不准你假手他人!」他说狠话威胁我。
我嘻嘻笑,保s说话又酷又man,谁也比不上,果然是我的好老婆!
所谓的慈善拍卖晚会,跟过去几个月参加的宴会差不多,无聊又吵,假妈也跟来了,还跟那个王夫人商量好,把我跟王Z搞成一对出席;算了,我忍耐,反正保s在身边,我就私下认定自己的伴其实是Vincent,那个王小姐是跟班。
拍卖会开始前,所有人都在会厅e聊聊天,吃吃供应的西式自助餐;看看菜色跟点心不错,我问过Vincent之后,就大快朵颐了起来,顺便避开跟王Z没话找话聊的擂巍
「你要不要吃?」我问Vincent,他晚餐都没吃,让我好心疼。
「我不饿……别吃那个,烟`的东西吃太多不好……鸡尾酒也不行……还想让我扛一?」他眼睛一面逡巡著四方,一面还能分心看我偷吃什N。
我一个心虚,立刻放下杯子。
一位高壮的外国青年来到放置食物的桌子对面,眨著眼睛对我笑了一下,我反射性的也回了个笑……外国人,褐色的短褐色的眼睛,脸部轮廓分明又英俊,不过比起我老婆来,还是差那N一点啦。
而且,我不喜欢外国人……原因?不知道,总之看到了就有些怕怕的感觉。
「……*¥£¢&%?#*%¢¥……」外国人温和的笑著,对我\哩呱啦说了些什N,听不懂耶,糟糕,我立刻转头向保s求救……他待过外国,英语肯定没问题。
Vincent也回了他一句什N,冷冷的,没什N表情,我认得出来,这是他的一级警戒模式。
没多久外国人走开,不过,我感觉他看我的眼光不寻常,不是很刻意,只是……怎N讲?别有意……
「……这个人……下看到他时想办法避开……」保s目送著那人离去,脸色凝重。
「怎N,外国人跟我讲话你也要吃醋?」我问。
「……不是,我好像看过那个人……」Vincent的眼中流过狠戾阴的采光,喃喃道:「……棘手了……」
终极保镳,你好2
自从保镳看过那个英俊的外国人之后,脸色一直没开展,我受不了他这种样子,终于把他拉到一旁偷偷问。
「……刚刚那个外国人是你老情人?」
他脸色更难看了:「你怎么老把外国人当成我的老情人?我哪有那么多老情人?」
「嗄,我也不知道啊,总之看见外国人就是不爽……」我搔搔头说。
「真是的,你……」他没好气的说:「……是老情人还简单,想办法打发回去就好,不过,要是真如我想的……」
他摇摇头,眉心之间的纹挤的更。
老婆讲的话大有玄机,把我弄得更迷糊了:「到底怎么啦?看你的表情就觉得你好像认识那个人……你欠他钱?」
「愈来愈离谱!」他敲敲我脑袋,说:「别乱猜了,我先打个电话……」
他拉着我到比较空旷没人的边角,一边注意四周的状况,一边说着电话。
「David,对,是我……给我个数据,传到小靳的计算机里……我要目前还活跃在世界上的猎杀者名单……前面十个、不,前五名就行,包括他们现在的行踪,对……详细的,通通传来……」
猎杀者?啥玩意啊?猎人吗?老婆老是这样莫测高。
「……我回去后就要看到资料……他?他人很好,还是一样迷迷糊糊的……后天的飞机?好,到时你开车送人过来,我再安排会面……」
Vincent切断了电话,发现我表情古怪,问:「怎么?」
我只是眼睛溜了溜,问:「……嗯,David……应该不是外国人吧?也是我认识的人?」
「不是,他不是外国人,只是跟我一样喜欢用代号……对,David是我们两个的共同朋友……」他回答我两个问题。
「我也认识?是怎样的一个人?大帅哥?」我眼睛发亮,问。
「嗯,人长的不难看,就老是想联合你来欺负我,我怎么威胁都改不了他这个恶习……」他说。
这世上居然有人敢欺负我老婆?好胆量,我居然忘了这号人物长什么样子,太可惜了!可是,为什么要联合我?真奇怪。
还想继续问什么猎杀者的事,结果熟人就来了──说是熟人也没多熟,不过就是我那个会乱吃人豆腐、全身精品名牌、流里流气的堂弟石亭雨。
跟初见面一样,这回他搂着另一个美女,身后照旧跟着保镳成霆。
「亭云堂哥,我一直在找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他热络的打招呼,没看到自己带来的美女正跟我眨着眼睛卖弄风情。
「……没,那里人太多,我怕吵……」随便找个理由搪塞,顺便问:「石家只有我们两个来?」
石亭雨嘻嘻笑:「我爸也来了,他可是荣誉主席哦……堂哥,待会拍卖会开始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到石家的特等席坐,爸要是知道你来了一定很高兴!」
高兴?我怀疑,我可是爷爷钦定的继承人选之一,换句话说,我跟二叔三叔、包括一票的堂兄弟姊妹可是竞争对手,按照电视连续剧演的那样,早就应该斗的你死我活才对,看到我有什么高兴的?
不过,三叔的演技真是好,如果那真是演技的话──他一见到我,立刻眉开眼笑的招我过去坐在他身边。
「既然来了怎么不早点过来找我这个叔叔?亭雨说你怕吵,这里有石家专属的包厢,累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会……」拉着我的手问。
怪哉,他怎么跟爷爷一样都有爱摸人家手的毛病?我看看自己的手,也没特殊之啊,怎么大家都爱摸?待会得先跟保镳消消毒,说明不是我主动摸人家的,因为,我老婆什么都好,就醋坛子特别大,上问他为什么胆敢拿把瑞士刀威胁爷爷,他居然这样回答:
「谁叫那死老头乱摸你?先给他个下马威,让在场所有人知道你是受到保护的,禁止触摸!」
「那你干脆在我身上挂块牌子,注明:禁止拍打、禁止喂食、禁止拍照……」我开玩笑的回话。
「这建议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呢?」他居然认真的考虑,还说:「最好再加一条:保持距离三公尺以上、旁有恶犬……」
我吓坏了,不敢再说什么。
现在三叔摸我,我偷偷抬眼看着保镳,果然,他[着的眼睛在三叔的心脏部位溜来溜去,大概正算计着怎么个开刀。
于是我绞尽脑汁努力的想该怎么救三叔这条命时,石亭雨跑来坐在三叔另一边,说:「爸,我看见拍卖物品里有一样你最喜欢的古董蟠龙瓶,你是为了那个来的吧?」
「哦,那个啊……亭云,待会我把那个瓶子标下来送给你吧,以前大哥也喜欢收集一些古董,他离开之前把那些东西都送给了我,你有空到我那里去看看……」三叔笑着说。
「离开?」我觉得不对劲,问:「妈不是说我爸死了?」
三叔的脸色立即变了,狰狞的恨意让眉毛抽动了几下,好一会他才说:「……对,死了……都是你那个妈……」
我那个妈?怪怪的,三叔的话里藏着很多很多的东西。
石亭雨好像也觉得气氛不对,连忙笑着打哈哈,说:「你们别提那些伤感的话题,对了,爸,你偏心,只送东西给堂哥,我是你儿子却从没捞到什么好……」
三叔的情绪和缓了许多,只是眼神仍不善,往石亭雨身边的女人看了一眼,有些责难:「……你呀,老大不小了,该收些心别老是天酒地……学学亭云的稳重乖巧,难怪你爷爷一直称赞他……」
爷爷跟叔叔称赞我稳重乖巧耶,好高兴,可是我老婆老是说我迷糊少跟筋、还说我无厘头的,到底谁说的才对?
对了,既然提到爷爷,我就顺口问一下:「三叔,那个爷爷……他最近好吗?上我的保镳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我一直担心他生气呢!」
「不会,他很高兴,要不是这几天忙着美国那边的经贸会议,人还在亚特兰大,这会儿又要叫你过去老宅聊聊天了。」三叔说。
我伸了伸舌头,心想还好,我就怕他找我老婆的麻烦。
三叔看了我好一会,突然又说:「……我记得大哥每放心的时候也都爱伸伸舌头……亭云,你真的跟大哥很像,难怪……难怪爸爸会这么喜欢你……即使只见过你一面……」
我立刻闭紧嘴,不敢动。
「……大哥以前也最疼爱我,从来不烦我总是在他身边跟前跟后的……见到跟他一模一样的你,真是……恍如隔世……」
他说。
终极保s,你好25
拍卖会结束后,在Vincent的强力要求下,我们一刻也不逗留就驱车回家了,他要我先洗澡睡觉,自己则有事到壬华保全在我家别墅设置的临时会议开例行的保安会议。
回来的路上我就觉得他怪怪的,似乎想著什N心事的样子,像遇到了天大的难题,害我也跟著紧张起来,不过他要我别担心、别多想,说他会搞定一切。
等我洗完澡,想想不对,夫妻应该要一心同体,老婆心e有事,老公怎N可以置身事外?主意打定,立刻又偷溜下楼找所谓的临时会议厅。
──难倒我了,这个临时会议室到底在别墅的哪e?别墅那N大,房间又特多,只好从一楼开始找,只要开灯的房间都钻进去看看,结果还误闯了一堆保全人员的寝室。
幸好未值班的兄弟都开会去了,没看到什N不该看到的画面。
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Vincent到底睡在哪e?印象中自从他来了之后,睡觉前我会看到他,睡醒后他也在,等我知道自己是他老公后,更是不可能放他回房,每晚要他尽老婆的义务陪宿,所以,我根本没到过他的私人空间去。
真是打破了我的沙锅,好想知道杀手的房间是怎样的,会不会像电影史密斯任务e那对夫妻一样,在烤箱e或是工具房地下室藏一堆千奇百怪的装备?对,待会见到他后撒个娇求一求,让我参观他的房间……
咦,见到一堆健壮的年轻人从健身房出来,各个面色凝重,发生大事了?他们见到我都点点头喊少爷〈叫错了,应该叫师丈才对〉,然后鱼贯的离开,我等等,没看到Vincent出来,自己也就溜进去。
健身房e没有别人了,只剩他坐在角落e,聚精会神的看著矮几上的笔记型电脑;他曾说小靳是电脑行家,所以早让他在别墅e牵了网络。
我一进去他就知道了,稍微抬个眼看是我,皱个眉问:「怎N还不睡?刚刚车上不是还喊累?」
赶快跑到他身边坐下,说:「我要老婆暖被窝!」
「就说你是小孩子了,还不承认?没人陪就不睡……」说这话时他眼睛都没离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滴滴答答的敲击,萤幕上的画面迅速的翻掠,快的我几乎都看不清。
「你找什N?都有我了就不许上色情网站!」先把家规之一说清楚。
「又乱猜,有时间逛红灯区还不如把你直接抓上去战个三百回合……」他继续找资料,看样子随口说说,没打算把提议付诸实行,好险。
反正我无聊,就陪老婆上网看东西,增进夫妻情趣……这……这什N东东啊?外国人的大头照,还好几个,有男有女,照片下除了名字外,还标]了No2,No3什N的。
想起了Vincent今天打电话给那个David的内容,我了解的点点头,问:「啊,这就是猎杀者什N的?现在的猎人都那N年轻吗?咦,No1怎N没照片?」
「他们不是猎人,而是全世界不法组织e训练出来的杀手中,击杀成功率及报酬最高的前五人,底下的编号代表著他们在杀手界中的名……」他沉著声跟我解释。
「杀手?那不跟你同行?你找他们的资料做什N」我好奇的问。
老婆不说话了,只沉吟著,眼睛直直盯著某张照片。
顺著他的眼光望去,其中]明No2的那个人……褐色的眼睛褐色的头,英俊的男人……我大叫一声。
「是……是晚会那个外国人!」我指,有些惊慌的看向老婆。
「果然……我曾经在某的伏击行动中从远看过他一面,当时他的名声还不及天使杀手James……这两年James失踪,整个排行翻过,他……Reynold,也迅速窜起,现在居然到了第二的位置……」
「你是说……世界第二的杀手?他来做什N?」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他看我脸色变了,将我搂过来轻声说:「别担心,有我在,什N都没问题。」
他继续搜寻Reynold的资料,密密麻麻的英文字让我头都昏了,他却只是快速的g览,接著拨了电话。
「David,立刻到你的电脑桌前,帮我查……」老婆口气不善的指挥人:「……对,你的电脑跟我的同步了吗?看看左下角,三天前Reynold的瑞士帐户有一笔款项R入,帮我侵入那家银行……给你两分……」
我睁大眼睛看著老婆,好酷哦,居然在指挥电脑骇客帮他做事……他注意到我用那N那N崇拜的眼神看他,忍不住把我抓过去亲亲,刚好两分,有效率!
亲完了,心思继续回到电脑上,手机仍煸诙朵上,他问:「……好了?那笔钱是从哪儿R的?台湾?谁的户头?……他?果然没错……不准睡,接下来再帮我查查他现在的落脚……对,他不认识我……再给你两分……」
听到老婆最后一句话,我就有默契的往他嘴巴凑,继续玩亲亲。
没多久,电脑e多了个视窗,e边有David刚传送过来的资料,老婆放过我的嘴,默默将最新的讯息熟记在脑子e。
「可以了……」他对电话那头说,随即关上电话。
我靠向他,问:「喂,现在到底是怎N回事啊?怎N连世界级的杀手都出来了?」
「我不太想说,怕给你心e造成负担……」他垂著眼说。
「你老实说吧,我能够接受的。」我侧头想想,然后问:「那个Reynold……是来暗杀我的吗?」
他点点头,说:「……石家e有个人……怕你的突然出现影响到自己的地位,所以上回请了些黑道份子想杀你,却失败了,所以这透过某管道请了Reynold这样的杀手来,打算一击必中……」
「谁?」我问,心底有些⒘梗想不透到底有谁为了金钱权力,打算杀了我?
他搂紧我:「我暂时不说,免得你心e难过……现在周壬正在收集证据,到时摊开在石元浩面前,留给他理吧……」
老婆既然这样说,就由他吧,不过我是好奇,还有个疑问。
「……那个人太看不起我了,既然买杀手杀我,为什N不请个第一名来,偏要请第二名?报酬应该差不了多少啊?而且,我好想看看No1的长相哦,长的会像席维斯史特龙吧?」
老婆笑的好诡异。
「笑什N笑什N?快把No1的照片找出来秀给我看,就这个叫……Silver
Wolf的……放心啦,我不会爱上他的,只想看看是什N三头六臂的人物……难道是女的?女的我也不会爱上的啦……」我~媚的求。
「……那个No1就是我……」老婆小声的说。
老实说,我的身体抖了一下,老婆的声明太震撼了。
「别、别吓我……真的?」我看他一本正经的,不像在逗我。
「嗯,认识你之前我本来就已经淡出了,可是这两年美国的本家龙翼会又攒我出来办了些事,把银狼的名号再度拱上面……你别怀疑,我因为行事一向小心,从没让个人资料流出龙翼会之外,所以电脑上没有照片……」
「……原来你那N伟大……」我咋舌:「……世界第一的杀手耶……」
他笑了:「连我这样的杀手都栽在你脚底下了,你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他的嘴就是那N甜,害我得意起来了,想:这老婆果然娶的有价值!
终极保镳,你好26
我严重、严重怀疑老婆外遇!
连续两个晚上他都半夜十二点跑出去,等凌晨三四点才偷偷回来,东摸西摸上了床就跟我一起赖到好晚好晚才起身,我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你说吧,我承受的了……你是不是爱上外面哪个野女……野男人,才会三更半夜跑出去?」我气嘟嘟的问。
「咦,你都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睡的跟小猪一样,打雷都吵不醒的。」他只是笑着说,毫无愧疚之意。
可恶,当我傻子,居然还大方的承认,看样子老公不发威,老婆就把我当病猫……我开始卷起袖子,抡起拳头,准备……不、不是打老婆,打老婆是猪狗牛,我只想恐吓他一下而已。
「快说对方是谁,我要去跟他打架,把你抢回来!」我很认真的说。
「你的拳头连土司面包片都穿不破,算了。」他嘲弄我。
真不想承认,不过他说的事实,我就是标准的文弱书生型,可是,就算百无一用是书生,也总有冲冠一怒的时候嘛!像我现在就很怒很怒、非常怒、极度怒!
他轻轻一笑,说:「别生气,有你了怎么可能还去外遇?我去找Reynold了,他就住在市区内的某家饭店里。」
「嗄,你这么快就去找人单挑了?结果怎么样?」我一听也不气了,赶紧问。
「没,只是去探探他的底,毕竟这来了个大角色,要不小心点,连我自己的命都会送掉……」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却突然惊觉这来的人让他紧张,而我到此才真正忧心到那个Reynold是能对我老婆造成生命威胁的人。
看着他,我该说些什么?该笑着对他说他很厉害,一切都没问题,还是说他既然是No1,那个第二名不算什么……可是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老婆又发挥出读心术的本领了:「……放心,我有胜利女神加持过的枪,死不了,再说好久没跟那样的高手对决了,我倒是觉得很兴奋……」
我哼一声,说:「不准你死,你要死了我就一辈子忘记你!」
「好不容易把你找到,才舍不得死呢……」他抱紧了我说。
嘿嘿,老婆又甜言蜜语了,我立刻回抱,准备好好奖赏他的辛劳,结果他居然不解风情地站起来,还顺手把我拉起整整衣衫头发。
「要干嘛?」我扁嘴问。
「待会David会带一个人来……就快到了……别跟姓单的说,我怕他见过那个人……」老婆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
「到底谁呀,这么神秘。」我还是问。
「David透过管道请了西华盛顿大学里的教授兼心理学家来看看你的情况,希望能解开姓单的下在你身上的暗示……」他说。
「……应该不用这么麻烦吧,只要不吃药,我应该可以慢慢想起些事的……」一听到医生或心理学家的名称,我就下意识的排斥。
「我担心你的脑袋瓜里被植入某些奇怪的东西,上你在医院也听到了,洪越跟单新平是指导性记忆重建的专家,他们能透过暗示为你加上虚拟的记忆,让你以为真的曾经经历过某些事……总之,我不放心。」
我点点头,没错,单医师常常告诉我小时后发生过什么事,当他描述完后,我脑中的的确确开始会有鲜明的画面跑过……不过,自从不吃他提供的药物后,那些画面开始渐渐淡去,像是梦……
而原来的梦则成为真实,比如说我春梦的对象如今就实实在在站在眼前,可以摸可以碰,还可以亲亲咬咬,上下其手什么的。
「……别乱摸了,再摸下去我可不保证你能在一个小时后正常的下楼……」他威胁我。
汗颜──刚刚想着想着,手不自觉又往老婆好看的身材挠来挠去。
迅速拉着我下楼,先找个未值班的兄弟……这倒霉的是小铁。
「小铁,你上楼去找单医师……牵制他一个小时以上,别让他出房门一步。」他们的魔鬼教官交代着。
小铁苦着脸说:「那个医师?他不是个会聊天的人……要跟他待在房间里一个小时,好困难……」
教官严着脸,说:「你带着阿俊一起去,跟他抱怨最近常头痛、老是找不到钥匙跟眼镜、脑筋常常空白一片、忘掉某些问题的答案……总之你们两个随便掰,说自己饱受失眠之苦,要医生帮你来个催眠治疗……」
「催眠?」小铁怕了:「就像电视上被催眠后当众跳脱衣舞的那种?我不要……」
「陪单医师一个小时或是跟我对打2分钟,自己挑一个。」教官说。
小铁立刻跑去找阿俊出特殊临时任务。
我发现老婆──也就是魔鬼教官──在言语恫吓他人方面特别厉害,简单几个字就能让别人做什么做什么,这一点真是让我崇拜的五体投地。
「……看你眼神不定,又想到什么了?」他敲敲我,问。
「我只是想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娶到你这样的老婆,一定是祖上积德……不过,我祖上是谁?等我想起来,一定天天给他们烧好香谢谢庇佑!」我说。
老婆居然脸有些红,说:「你怎么老想些奇怪的东西?鬼灵精一个!」
我嘻嘻笑,还想轻薄老婆一下,结果他手机响了起来。
「我是……你到了啊,从正门口进来,我已经交代了门口的几个说你是我朋友,没问题。」他对着电话说。
等结束通话,他对我说:「David来了,他知道你跟我的事,不过,他常常乱讲话,要是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千万别信。」
我用力点头,对这个叫David的人充满高度好奇心。
到庭院等,没多久一辆高级的轿车缓缓驶入,顺着引导往车库停好,接着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四五十岁的左右的外国人,提个公文包,学究气味颇重,看样子就是老婆提到的大学教授兼心理学家。
另一个却是个让人惊艳的人物,看来很年轻,顶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戴着副金丝眼镜,俊美刻的五官却又有着东方人的温文儒雅,气质则偏向书卷味,一下车就笑,挺好相的样子。
他往我这里看过一眼后,呆了好几十秒,随即大踏步跑过来。
「你……小瑞……你……」他吐出几个字,声音好听的不得了。
老婆插口了:「David,别吓坏他,他还没想起一切。」
叫David的青年又怔住,往我上上下下的打量,没多久开口对我说:「小瑞,我是David,记得吗?」
我摇摇头,说:「不记得,也不敢想,想多了会头疼。」
「这样啊……」他说,脸上闪过捉弄的恶意:「我猜你也忘记了以前曾经被Vincent的老情人James绑架、还有一被黑鹰掳到美国去的事情……」
我吓一跳,立刻转头生气的问老婆:「什么,我的过去这么精采?老情人James是谁?黑鹰又是谁?」
老婆的脸绿了,怒瞪着David故作无辜的脸,咬牙切齿的说:「……David,信不信我把大个从军队中绑架出去,把他丢上开往哥伦比亚的船再也不让回来?」
David漂亮的脸也变色,看看我,赶紧说:「……哈哈,小瑞,刚才都是开玩笑的,我只是测验看看你是不是真忘记了……没什么James的老情人,也没什么黑鹰成德会的……」
我[着眼点点头,难怪老婆说David专爱胡说八道……不过老情人James的这部分我还是保留,晚上好好逼供老婆一番,做好预防措施才行。
终极保镖,你好 27
偷偷带著那位教授兼心里学家Dr
Schacter到别墅里偏远的一间房内,由David做同步翻译,说要为我进行逆转的记忆追溯,找出过去的线索与蛛丝马迹。
再一,这个外国人对我做出跟单医师同样的事,我半躺半靠著,接受新的语言安抚,听著David好听的声音如和风般的吹拂入耳,知道保镳正站在门外,很安心,真的很安心。
结束後我昏沉了一会,可是,照旧,我仍然是只有半年记忆的石亭云。
「没有办法,小瑞完全不接受Dr Schacter的催眠……」David对走进来的Vincent、我的保镳说。
Vincent脸色难看到无以复加了,直接以英语快速地询问了好几句,医师也跟著解释了些什麽。我抓不住他们流畅的会话速度,只好拽著David的袖子以眼神问那两个到底说了些什麽。
「教授说正因为你不接受他的催眠,所以他可以确定一件事:你的确受到某个具有支配力的人所下的强力暗示,再加上Vincent跟他说的药物,短期内要帮你解除这个催眠相当困难。」David说。
我担心的问:「该不会一辈子都这样吧?」
David转头又问了教授,对方只是用语重心长的表情解释了一长串叽哩呱啦,我观察保镳老婆的表情,和缓了些,大概教授的回答内容还是有希望的。
「不能确定……」David继续替我做翻译:「由催眠导致的记忆丧失,解除的可能性很高,也许会慢慢的想起所有事,也许某时某刻所有的记忆就鲜明的回到脑中……当然,也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这样啊……我有些怅然若失,想不起从前的自己……
David大概知道我心里难过,抱抱我说:「小瑞,不要紧的,等以後不头疼了我就慢慢说许多故事给你听……想知道什麽?」
我哀怨的要求:「我想听Vincent老情人的事,就是你刚刚说叫什麽James的……」
David高兴起来:「好好好,这事我熟,该说的我都说,不该说的我也偷偷说给你听……」
Vincent轻咳一声,也许顾忌有教授在场,他保持脸色的平和,说:「……David,知道口无遮拦的代价是什麽吗?即使是网路中可呼风唤雨的帝王雪翼,在我眼里不过一只蝼蚁……」
David脸色又大变,噤口,至此我再也无疑义,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送走炫风般来又去的David两个人,事情完全没有进展,老婆知道我心情不好,拉我到视听室说谁又借了些好笑的喜剧片,要跟我一起看,顺便三言两语赶跑其他几个打扰教官跟他老公鹣鲽情的小喽罗。
「别闷闷不乐的,还是有可能会想起来的,嗯。」他拉我坐在宽大萤幕前,安慰我。
我没说话,他开始急了,又说:「……想不起来又不是什麽大事,我说过了,来日方长,顶多任何事再多演练一遍,你喜欢的话,我们重新结一婚,重新度蜜月……」
瞪他白眼,我说:「谁担心那个啊,我只想听之前自己被你老情人绑架的故事……不说?好,我等以後David的加油添醋版,一定更精彩!」
「我就知道David来只会找麻烦……」他恨恨地说:「……早该跟这个祸害断绝来往了……」
「别牵拖到别人身上,老老实实全招出来,我要听第一手的忠实版本哦!」往他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靠,打算听故事。
他叹口气,闹不过我,说:「……James的事没什麽,当时我们俩个才刚好在一块,没多久他从美国来找我……」
老婆说James是个面善心恶的人,两人同时为美国龙翼会效力〈龙翼会是啥东西啊?〉,也维持著肉体关系;只是对方觊觎我老婆在龙翼会的地位,也想踢掉占据杀手排名第一人的他,於是在某共同任务中,偷袭了Vincent。
「烂人!」听到这里我骂出来。
「我倒很感激他呢,因为受伤我才有理由退隐回到台湾,才会认识你啊。」他轻笑。
「也对哦,见到面时记得提醒我谢谢他……不对,他干嘛来绑架我?难道想把你抢回去?杀了我不是更快?」我混乱了。
「不是,他来台湾想拉我一起投效龙翼会的死对头流刀组,我不答应,他绑架了你要胁我……」
「他成功了吗?」我紧张的问。
老婆笑出来,敲敲我的头,说:「要是成功了我还会在这里吗?你呀,有时候聪明的要命,有时又笨到脑筋转不过来,真是!」
我摸摸敲痛的地方,哼了一声,问:「我是大事聪明嘛!快说,後来James怎样了,他以後还会过来拐你吗?」
「他被我两枪击断了肩膀的主筋络,再也没办法拿枪或跟人格斗了……」老婆得意的笑起来,又说:「……本来打算一枪毙了他,後来想想他是撮合我们两个的幕後功臣之一,还是饶了他的狗命……反正他也没本事作怪了……」
重申一,我老婆果然狠,崇拜崇拜!
讲完故事电影都演到一半了,我根本没看到什麽剧情,听他讲这些陈年事更有趣。
「既然你有老情人,那、我应该也有吧?」我想到了大疑问。
「没有,一个都没有!」他回答的很快,还有点焦急:「别胡思乱想,你就我一个!」
打量他说这话的表情……好像没说谎,最後,我只好嘟嘟哝哝地说:「……原来我这麽没行情,好都被你捞尽了……」
把喜剧片子重头放映,我心情好的很,虽然知道不能藉助别人的力量重新拿回记忆,可是我不在乎,这好像是我个性的一大特点吧,绝不钻牛角尖,船到桥头自然直,该解决的时候就会解决。
再说,这麽美这麽有能力的老婆就在身边,我什麽都不怕。
影片看著看著,演到男女主角的亲密戏,老婆也动情了,把我抓著又要玩亲亲──讨厌,再亲下去会受不了的──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老婆立即离开了我的嘴往声音方向看,我见他表情怪怪的,盯著门口半晌不出声,我好奇的也往门边看,这……
居然是单医师。
他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直直的看过来……我脸一红,知道跟老婆亲嘴的画面被他看到了……也好,断了他喜欢我的念头……
我很单纯,一只能喜欢一个人;我也怕麻烦,打算一辈子爱一个人就好。
回头看看老婆对单医师挑衅似的笑意,我抱住他脖子,继续跟他缠绵缱绻的吻下去,这是我的答案。
就在Vincent去开每晚例行的安检会议时,我待在房间里看杂志,单医师来了。不寻常,还不到吃药的时间呢!他是来质问我下午看到的限制级画面吧。
也好,总会来的,更何况我是故意在他面前跟老婆玩亲亲,用意是提醒医师,在想不开对我做出进一步的行动前,最好就断了这念头,很多话其实不须言明的。
即使知道他是害我丧失记忆的元凶,可是这半年来他照顾的我无微不至,我心里也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讨厌不了他,也恨不了他。
「……单医师……」想起他看见我跟人热吻,跟他讲话还是有些不自在,只好随便哈哈:「……今天你来早了……」
「……犹豫不决让我失去了很多东西……这我得早点行动……」他说。
我猜白天那幕景观真的刺激到单医师了,他的表情很怪,怪的让我有些害怕。
「那个贴身保镳才来几天吧,没想到他居然动作那么快,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就把你给偷走了……」他静静说:「……少爷,你明明答应过我,一辈子都是石亭云……我则永远跟在你身边,做你专属的单医师……」
我有吗?即使有,也应该是在被催眠的状态之下答应的……对,有点印象,可是,遥远的像是梦境……
「单医师……告诉我……我真的是石亭云吗?」问他,虽然我知道答案。
他的脸色立刻变了,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一大跳。
「你、少爷、你……」他摇摇头,仔细看着我的脸,想弄清楚我现在的神志如何。
我想我全身表现的一切都是清明的、没有疑惑、只有肯定。
「……今天来的那个人果然是西华盛顿大学的Dr
Schacter……」医师的表情扭曲了:「……不、不对,Vincent把他找过来做什么?他管的事太多了……」
我是他老公,他不管谁管?
单医师继续慌乱的,像是自言自语:「……难道……难道顶替的事被查出来了?不、不可能……那么天衣无缝的计划……」
我开口了:「真的是顶替?医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一震,先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我,然后,渐渐地恢复冷静。
「……你是真的醒了?没关系,我从头催眠一就好……我会再一把你变成石亭云,并且……离不开我……」
医师也太傻了,我怎么可能会乖乖的待在这里给他催眠?正打算推开他下楼找Vincent,他突然在我面前轻轻拍了一下手。
轻轻的一声而已,可是我的动作立即僵住,不想下楼。
单医师满意的笑了,对我招手,说:「……少爷,来,跟我出去逛逛……」
「好。」我点头,很自然,只要是单医师的话我都听。
跟着他下楼,没遇上其它人,然后直接到了车库,他让我坐在前座,替我绑好安全带,自己到驾驶座去发动了车,缓缓的开到了大门口。
门口站岗的两个我知道,小铁跟阿俊,他们挡下单医师的车,小铁过来问:「咦,少爷跟医师?没通知说你们两位要单独出去啊?等等,我先联络一下教官……」
医师当着他俩的面一个弹指,小铁跟阿俊一阵恍惚,突然二话不说开了大门放行。
对这一切我没什么反应,反正,听单医师的话绝对没错,我很乖。
「……下午这两个突然跑来找我抱怨失眠,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帮他们进行治疗时,我下了催眠后暗示……少爷,你知道什么是催眠后暗示吗?」
我摇摇头。
「在催眠状态中,我暗示被催眠的人,要他在清醒后的某个时间或看到某个讯号时,要去做某件事情……」单医师解释。
「噢。」我应了声,不是很关心这个东西。
「我知道今晚大门由他们两个当班,所以催眠时下了暗示,只要看到我弹手指,就无条件让我通行……呵呵,Vincent以为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吗?错了,我可不是他想象中的笨蛋……」
Vincent?好遥远的名字,谁?陌生……
「你也一样,少爷,早在对你进行初期催眠时,为了以防万一,我也下了某个暗示,只要看到我拍手,不论何时何地,你都会以我的命令为第一优先……」
医师又笑了,奇怪,为什么要笑的如此凄苦?
「……我不想这么做的,少爷,虽然我可以轻易的让你忘记或以为发生过什么事,可是关于感情,还是希望你能出于本心的喜欢我……」
医师说的话好难懂,我茫然无从。
「……没想到你居然轻易的就跟那个保镳搞在一起,你背叛了我,知道吗?」他点点头,像是对自己下了个决心:「……没关系,从头来,要植入我们两个是情人的记忆易如反掌……」
我的脑筋没办法思考……像一滩死水,搅不动,随医师怎么做好了……
车开的很快,似乎打算赶往某个地方。没多久电话响起,他戴起耳机回答:「……学长,成功了,正朝你那儿过去……大约还有2分钟的车程……」
等到达目的地下车,我看了一眼这宅院,有些面熟……好像几天前来过……
两个人当先迎出来,身边还跟着好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保全人员……对了,我认识他们,是洪卓洪越两父子,所以这里是……石家老宅……
有些印象了,可是,爷爷人不是还在亚特兰大?
「洪伯伯、学长,我把少爷带来了。」单医师牵着我的手,过去说。
洪卓对其余的保全人员丢了句小心警戒之类的话,让我跟医师两人进入大厅,而且,洪卓这对我的表现的热诚跟上的恭谨有礼完全不同,那模样跟我很熟很熟,好像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我更加迷惑,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对了,医师、单医师,他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忍不住往他身上靠。
「不要紧的,少爷,外面有杀手要杀你,我才把你带来,洪伯伯这里多的是一流高手,绝对不会让人伤了你。」他高兴的揽紧我的肩膀说,而且心情比刚刚好的太多了。
我点点头,跟着他坐在椅子上,洪卓也跟着坐在对面。
洪越过来,攒紧眉头,问:「……爸爸,你说的是真的?石清宇真的买了杀手要干掉他?」
最后那个他字说出口时,洪越的手指向我,我无动于衷,却知道他口中提到的石清宇是我的二叔。
「他亲信里有我安排的人,说他本来找了黑道要杀亭云,没想到失手了,才知道周壬派来的人不简单……为了一劳永逸,他透过管道到美国买凶,本来想找身价最高的银狼,找不到,于是退而求其,找到排名第二的Reynold……」
银狼?很熟的名字……我脑海中浮现保镳的脸……
终极保镳,你好29
坐在单医师的身边,我有些愣,总觉得想要回忆起某些东西,可是,脑筋像是被定住了,动不了。
听到洪卓──这里的管家、还是什么?不、我记不太清楚──他对大家说明某些事。
「能站上世界杀手前几位的人绝非泛泛之辈,我不认为壬华保全应付得了,黑道出身的毕竟是黑道出身,再怎么厉害、怎比得上拿杀人当饭吃的Reynold?」
洪越又问了:「可是我听说那个叫做Vincent的保镳身手不凡,你手底下最精锐的几个特勤人员跟他交手时连他脚指头都碰不到……」
洪卓生气了:「身手不凡也不可能是Reynold的对手,那个杀手曾经有过潜入美国富豪警备森严的家中,将主人杀了后再毫发无伤从容退走的战绩,亭云是清平的儿子,我绝不拿他冒险!」
「……清平……」不知为何,我喃喃重复这个名字,脑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脸,是个跟我有着类似的轮廓、温柔和蔼且面相清秀的中年男子。
洪卓听到我的声音,立刻把眼光投来,感觉他有些激动。
「……对,你父亲石清平……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说,面色柔和下来:「……所以,为了他,我会让身为儿子的你夺回一切……」
听不懂,这些人讲的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当年清平不满意老爷为他安排的婚姻,结果跟老爷闹翻,被禁足起来,他只好求我帮助他逃走,跟大学交往的女友私奔到南部……我怎么会不答应?他本来就不适合这里的世界啊……」
好熟悉的故事……
「老爷也是硬气,明明最疼爱这个儿子,却铁了心不找他,对外宣称大儿子死了,就这样过了二十几年,父子俩个再也没见过面,可是,石家的产业清平本来就有一份,我可看不下那个石清寰心积虑的想夺产……」
「爸,别再说了,会搞乱亭云的暗示。」洪越插口。
洪卓一愣,显然刚刚有些恍神,透露了太多的东西。他不安的看着我,又说:「……亭云,我只是要你知道,之所以费尽心思将你从南部带上来,就是为了破坏你那个二叔的图谋,若是可以的话,在老爷百年后拿回该有的财产……」
对于他那句将我从南部带上来的话,给我带来了不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正在搔刮我的头脑。
「……我知道,这二十几年来他过的有多辛苦……」他叹着气说。
我动不了,也想不下去,却觉得我父亲石清平显然对洪卓很重要。
某个人的电话突兀的响起,单医师接起他的手机,脸色发青的说话。
「喂……是你?……他的安全已经由石门的特勤保全室负责了,不用你再费心……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是洪卓洪伯伯要求的,他跟夫人要了几人要不到,只好派我带少爷出来……」
单医师跟谁说话?我应该知道是谁的……
「……洪伯伯不放心由你们保护少爷,再说,今天下午看见了你对少爷做那种事,以为我还会忍气吞声吗?……什么,你怎么知道Reynold的事?」
单医师说着说着,眼皮在跳动,最后将手机交给洪卓,说:「洪伯伯,Vincent要跟你谈,他……他居然知道石清寰找了杀手Reynold来杀少爷的事……」
又是Vincent,这个人的脸跟银狼的重迭到一起了,可是,仅止于此,我打算继续想,脑筋又像吃了螺丝般被卡住。
洪卓接过电话:「我是……你这消息哪来的?……不可能,你别想危言耸听,就算他来,我这里前前后后共配置了三层警备网,固若金汤,待命的都是菁英中的菁英,绝对不是区区壬华保全能摆出来的阵仗!」
看他愈说愈气的样子,Vincent到底谈了些什么?我好想、好想看见那个人的脸……
洪越看自己老爸愤愤将电话丢回给单医师,忙问:「爸,Vincent到底说什么?你也别气成这样子……」
「哼,他居然挑衅,说老宅的警备在他眼里看来跟小孩游戏一样,挡不住Reynold那样的高手,也挡不住他!」洪卓生气的说。
「洪伯伯,你别把他的话当真,因为我从他眼下把少爷给带走,他才故意说话气你的。」单医师安慰洪卓。
洪卓脸色难看,过了一会说:「……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Reynold的事,不过他说Reynold从下午就离开了饭店,目前行踪不明,只怕已经盯上了亭云……」
我身边的单医师抖了一下,害怕吗?别怕,我身边有一个人很厉害的,有他在,天塌下来都不怕……
「……Vincent……」我叹息似的吐出他的名字。
「少爷?」单医师立刻面色不善的盯着我,可是我无法响应任何表情,我不太能笑,也不太能哭。
几分钟后,医师对洪卓说:「洪伯伯,少爷累了,我带他去休息吧。」
愣愣的跟着医师走向老宅,上了二楼某个房间,他让我躺上舒适柔软的床,说:「……别怪我出此下策,少爷,我太喜欢你了,绝对不让你被那个突然岔出来的保镳给拐走……」
医师,我也喜欢你啊,可是,我有个更喜欢的人……是……是Vincent?没错,是他,可是名称好像不太对……某个明明忘不了的称呼就是卡在舌尖,说不出来。
「……今天太晚了,明天学长会带着新药过来,我再从头做一催眠的疗程,这一定会彻彻底底的,让你成为真正的石亭云……」
「嗯……」好像还是抗拒不了医师的吩咐,我轻应一声,然后闭眼,要睡。
怪怪的,有什么在嘴上……我睁眼,医生在亲我,小心翼翼地想用舌尖撬开我的唇……
不要,我不想跟医生亲嘴,不习惯,也不喜欢。
对我的不响应他很失望吧,一会就离开了,他喃喃说:「为什么?你不应该会抗拒的啊,暗示是如此的完美……没关系,少爷,等明天……明天你就会忘掉那个人,全心全意的接受我………」
医师,为什么你老是要我忘掉谁是谁?都已经那么听你的话,移除掉了脑里所有的人物,甚至连本来的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是,要我连他都忘掉,我不想……
等单医师离开后,放心的闭眼赶紧睡,我知道梦里的那个人会再度前来,前来抚慰我的空虚、与茫然。
终极保镳,你好3
明明累、累到任何事都思考不下去,却保持着半梦半明,我睡不着、醒不了,以为自己的身体是片叶,孤零零的浮沉在混沌不明的死海中。
我想醒来,我该如何醒来?醒来后该做些什么?不知道。
怪异的气氛笼罩下来,警觉性的冷像千百根针刺激着交感神经,好像有什么正注视着我……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坐起身,没看到任何人,却发现这里是另一个陌生的空间──对了,我人在石家老宅。
意识仍旧是模模糊糊,依稀想起是单医师带我来的,至于怎样从自家别墅过来这里的细节则想不起来……对了,少了什么……除了医师,我身边应该还跟着某个人的……
──老婆──
不、不对,我什么时候结过婚?谁会嫁给我这个温温吞吞、一无是的小男人?所以,不是老婆,应该是保镳……我记得身边有个贴身保镳的,叫什么……糟糕,刚醒来,临时想不起那名字。
头隐隐约约痛起来,有什么因素阻止我想下去……
为了保持优质的睡眠,小壁灯以不刺激视神经的亮度提供着光源,不过,由对面拱型的玻璃窗外仍可以辨识出现在是更时分,外面庭院里架着亮晃晃的柱火萤灯,透上来,折射上我房里的天板,带着风吹动的水般纹。
左边的墙角置放着一座比人还高大的老式立钟,静夜里,时钟滴答的声音听来格外清晰,我转头,在床边的小几面找到自己的眼镜戴上,视线重回到摆钟,四点半……
或许,再睡一会,等天亮……
嘎吱嘎吱的声音传来,让我反射性的朝门口看──门轻轻的被推开,然后,一个明显不同于东方人的高大身影踅了进来,没发出任何脚步声。
我没有惊讶的反应,只是睁大眼看着那个英俊迷人、褐色眼褐色发、面带和善微笑的外国人,看他反手关上身后的门。
看到我已经好整以暇的起床,他一愣,随即小声向我打着招呼。
「Hello!」
他认识我吗?唔……我大概见过他,有些印象……好像叫Reynold什么的……
房内的能见度还是昏暗,相对的,这个外国人的眼却粲然的异样,和善的脸在一步步接近我时,渐渐地杀气腾腾起来。
不想动、也动不了,即使看见他手上已经握了把锐利的短刃军刀。
──想到了,上楼前洪卓跟洪越两人讨论半天的杀手就是他,就是这个叫Reynold的人,世界排名第二的猎杀者。
果然名不虚传啊,洪卓不是说石家老宅里外布下了三层警备网吗?说什么固若金汤,还不是让人给摸着摸着溜进来了?而且四周依旧静悄悄地,有谁发现杀手已经潜入了我的房间?
不可思议的是,我的心很平静,无法惹出一丝一毫的波澜,看着映射寒光的瑞士军刀,发现预备偷袭的杀手眼中溢出的一抹讶异,我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我当然会微笑,因为,那个谁……是谁?他不是说过别担心,有他在,什么都没问题的吗?不准……这不准他再一缺席……
Reynold被这样的我迷惑住了,以至于在离床三步之前的距离停下来──也只停顿了几秒钟,他眼中的杀气再度炽盛,整个人化身成迅捷的大型猎杀动物向我扑掠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从立式老钟沉的阴里窜出另一个更为鬼魅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发难,以超出正常人力范围内所能做出来的飘忽之势袭向Reynold,拳头带起的掌风也让对方立即往后退了好几步。
没食言呢,我那个保镳。
房间里的光线依旧昏暗,可是从我醒来到现在也经过一段时间了,瞳孔早扩张到能清楚辨识房内一切动静的地步,我维持坐在床上的姿势,看着保镳跟着侵入者一来一往的搏命激^。
就在我床前,世界数一数二的猎杀者短兵相接厮杀着,我竟是唯一的观众……兴奋、兴奋极了,觉得体内的肾上腺素正急速地分泌着,我知道,Vincent才不会输的。
对、没错、Vincent,我老婆嘛!原来我真结过婚,他就是把我套进婚姻枷锁的那个人。
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刀刃寒冷的光芒在的四周穿刺来去却徒劳无功,没伤到Vincent的皮肉,他只是毫不畏惧的贴紧Reynold近身短打,搏击的攻防之中没有嘶喊喝骂,只有拳劲击中肉体时发出闷闷的短音。
两个杀手,我几乎分不清谁是谁了,两双眼睛同样冒着嗜血的杀意,冷冽的犹如刺骨的寒冰──
不、其中一对更加来的阴狠,充着血的瞳眸中丧失了人的气息,像是冰、带着染霜的冬意,那……那不是人的眼睛……
简直像是地狱的冥王。
我骇然了,对,刚刚Reynold持刀走来时我都老神在在,却在此刻被Vincent渲染着冷酷杀气的眼弄的心惊胆颤。
这不是我老婆,我老婆是神话中能打败一切凶狠怪兽的英雄,绝不是前面这闪着磷磷幽光的、残忍的鬼……
听到房门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陌生男子慌急的说:「……边墙布暗哨的两个人员被暗算而昏迷不醒了……怕Reynold真的潜入……」
接着是洪卓的急切语调:「快、到亭云房间看看……」
有人匆匆想打开我房间的门,打不开,刚才Reynold进来后就将之反锁了。
「撞开!」洪卓苍劲的声音命令着。
砰一声,门被撞开,房内天板上垂悬下来的美术灯随即点亮,洪卓当先冲入,却没再躁进,被房内的情景给震慑住了。
那位褐发褐眼的外国人被压制在地下,再也施展不出其英俊迷人的气质,手里握着的短刃军刀已经被夺下,我的Vincent则没有任何表情,冷静死沉的地狱冥王左手高举、反握着刀柄,幽寒的眸子锁定身下人心脏的部位。
我毫不怀疑,下一秒钟,他绝对会将刀尖朝那颗心脏刺进去!
不、不要!我不要这样的保镳,快回来,我的……我的……
「老板!」
两个字就这么自自然然的喊出,以往总是顿在喉咙、卡在舌尖的、就是这两个字。
他怔了一会,往下戳刺的动作停住。
「老板、老板……」我叫,喊不出其它的字,我要多叫几,提醒自己,再也不要忘记这个称呼。
《终极保镖,你好》 31
带着魔咒般的两个字,将地狱的冥王给唤醒,回来了,我的老板。
原本嗜血残忍的眼光渐渐柔和,他看着我,嘴角牵起一个极淡极淡的微笑,我也笑了,有一种大梦初醒后、人事依旧的感动。
两人眼神交会的时间其实只有几秒钟,突然间老板身下的Reynolds趁他失神的空档,以未被压制住的右手挥拳向老板,身体也同时大力的转,想从老板身下挣脱出来。
可怜的杀手,不知道我家老板的反射神经与应变能力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吗?乘着敌人袭来的攻势,不招不架,只往右闪了闪,身体向下倾了些,拿着军刀的左臂将Reynolds的右肘尖架住,右手向下按着对方的胳膊,往后一仰──
听到喀啦一声,仔细看,Reynolds的肘部断了。
那个杀手也骨气,没惨叫出来,只是脸色难看,闷哼了一声而已,随即骂了几个英文字,瞧神情大概是下地狱或去死之类的字眼吧──这我熟,常听某个戴金丝眼镜的俊美青年拿来骂我的大学同学。
老板也不动怒,左手挥起一刀插下,刀锋离Reynolds的眼睛仅仅2公分的距离,然后,老板俯下身用英文对他说了些话……唔……这个我听不懂……
〈老板说的是:要不是我爱人怕见血,我绝对挖了你一对招子出来!〉
终于从他身上起来,老板这才正眼看向门边目瞪口呆的一群人,说:「……我说过了,再多的监视器、再多的人员配置,挡不住Reynolds这样的人……也挡不住我……」
洪卓也只吐了一个:「你!」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一双眼只在Reynolds跟老板间游移,猜到底这两个人是怎么潜进来的,又是怎么会打在一块……更疑惑的一定是:世界第二的猎杀者居然打不过我老婆?
老板将斗败的人像提猫似的扔给洪卓,又说:「……Reynolds几个月前在某个暗杀行动中不小心留下线索,现在是国际刑警通缉的目标,你们把人交过去吧,别提到我……」
洪卓唤了几个手下把人架好,只是上上下下打量老板,过一会,问:「……你究竟……周壬究竟是从哪里找到你这个人的?我查过台湾全黑道的人物,没有你……」
老板只是冷冷的说:「还想颐养天年的话,我奉劝你别查下去……」
洪卓不理会,再问:「……你真的叫Vincent?」
「名字没有任何意义……」老板说。
这时,门边被架着的Reynolds突然动了一下,害得那几个保全人员立即战战兢兢的戒备,以为对方想做困兽之斗……不是,Reynolds只是快速的说了几个字。
「……You……Vincent?Silver……」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挂在他脸上。
老板手一挥,手上那把抢来的短刃军刀发出啸厉的破空声,堵的一个短音,穿过Reynolds跟保安人员头与头的缝隙间,刺入木板装潢的壁面,成功的将Reynolds的话给停住,房间内也一并静音。
「Shut the fuck up!」老板沉着说,嗯,这句我懂,戴眼镜的David每要我同学大个住嘴别唠叨时,也都用同一句话。
老板说完,还持续盯着那外国人,狠戾的,带杀气的眼神彷佛说着:想试试看多嘴的下场吗?
这时候的老婆真的有够恐怖……
收到威胁的效果后,老板又回过眼神,这恐吓的对象是洪卓。
「你跟胡玉兰两个暗中干的事,我全都弄了数据寄到亚特兰大给那个老头了,他这几天就会回来,你最好想个完美的说辞,顺便把石清寰的罪证给找出来,一并让老头发落吧……」
洪卓的脸色变的难看至极,问:「……你都知道?怎么可能,谁让你查的?」
「怪就怪你们找错对象顶替石亭云,即使石瑞跟他在外貌上一模一样、年龄相近、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老板说:「……只可惜,他是我罩的人……」
嗄,我吓一大跳,真有石亭云这个人?我的异母兄弟……糟糕了,原来我爸曾经红杏出墙……不对,外遇过……这要让妈知道了,搞不好揍爸一顿,顺便离婚……
爸这个老糊涂,怎么会看上胡玉兰呢?要是我,对那样的女人避之唯恐不急的!
老板不再跟洪卓说话了,走过来把我牵下床,说:「瑞瑞,先回别墅去吧,这一两天周壬就会带爸妈跟小弟小妹上来了。」
我大喜,说:「他们会来?」
老板点点头,说:「……你失踪后,大家都急的无头苍蝇似的……现在爸妈知道了真相,决定亲身上来……说要找石元浩谈谈……」
我已经确定,爸爸真的是石家长子石清平……对,其实爸跟妈当年是私奔出来的小儿女,这点我跟笨弟傻妹都知道,原先还以为是爸爸拐了妈呢,原来是妈拐了爸,还拐了个身分那么显赫的富家子弟。
任老板牵了手,越过一堆人走出去。可能是老板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不一样了,除了洪卓外,其余的保全人员在我们经过时都让出一条路来,也没阻止。
虽然天还未亮,凌晨时分,想是刚刚的骚动吵醒了所有休息中的人,走到楼下,看见单医师跟洪越站在客厅中,原本低声谈着什么事,见到我跟老板,全都因惊讶莫名而住口。
我偷瞧单医师,他也望过来,那是什么表情?愤怒、绝望、难过、凄苦?解读不出来,可是我知道,过去半年来,他真的对我很好,超过了一个操控者对其囚犯该有的关心。
扯扯老板的手,我说:「……老板,等一下……我跟单医师说句话……」
老板脸色难看,问:「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他,害你差点被杀手宰……」
我笑着求:「你还不是来了?一下下,我说一下下话就好。」笑甜一点,他绝不会拒绝。
果然,老板最吃不了这一招了,放开手,让我过去。
单医师只是睁大眼瞪着我,我回望,想想该如何措辞。
「……医师……你们带走我的时候,老板、我是说Vincent他……刚好到美国去了,所以你不知道……我跟他两年前就在一起了……」
「不可能,事情哪有这么巧的……」单医师摇头、生气的说。
我伸出自己的左手,说:「……我的手指上,原来有个戒指吧……你看Vincent,他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单医师跟洪越同时往老板的左手上看,沉默。
「所以,单医师,偷走我的人不是他,是你……你们,是你们把我从他身边给偷走了……」我静静地说:「他只是过来把我给要回去而已。」
单医师愣了会,终于避开我的直视,将头转向旁边。
「那、那个……」我压低声量,靠向他又说:「……你偷亲我的事千万别让他知道,不然他一定会瞒着我,偷偷过来把你给杀掉,真的……」
医师一震,回头看我,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我点点头,离开,心情轻松,觉得好像解决了一件事,而且,医师,我已经尽了告知的义务,要是你真想死,想跟我老婆呛声说亲我的事,自找死路就不是我的管辖范围了。
坐上老板自己开来的车,他对于我去找单医师讲话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车开到半途,终于忍不住问了:「瑞瑞,你跟姓单的究竟讲了些什么?」
「没、没呀,只是谢谢他这半年对我的照顾……啊,虽然他也是坏人中的一群啦……」我先打个哈哈,突然想到了件事:「停车,老板,快停车!」
他立即往路边停下来,问什么事。
晨曦都出来了,光明灿烂的一天!我凑过身去,抱住他脖子说:「老板,半年没叫你这个昵称呢,好想念,来个亲亲纪念一下吧!」
这种事他才不会拒绝,回抱我就天雷勾动地火的亲呀亲。
消毒消毒,嗯,把老板抓过来替我被单医师亲过的嘴消毒才是真正的目的!
《终极保镖,你好》 32
作梦的时候,不管梦的内容有多荒诞,陷在梦里是绝对无法发现不合常理的地方,反而觉得里头的一切都是对的,直到醒来才会失笑,庆幸一切都是梦。
我现在就有同样的感觉,从一场梦里醒来後还一直想,为什麽过去的半年里,我把周糟的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没想起过自己的家人跟朋友,甚至连同床共枕那麽久的亲亲老婆都忘了。
因此,一大早我跟老板回到别墅时,小铁跟阿俊立即过来猛说道歉的时候,我也只是咪咪笑著安慰他们。
「不要紧啦,单医师的催眠暗示真的很厉害,连我都被他弄掉了半年记忆,连自己老婆是谁都忘了。」
小铁跟阿俊不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事,只是面面相觑,问:「嗄,少爷也结过婚了?」
我得意的笑,又点头,真想要他们喊我一声师公或师丈大人什麽的。
老板跟我一起坐在健身室的椅子里,也开口说:「……算了,我没想到姓单的会来这一手,倒是低估了他……没关系,他只对你们下了通行的暗示,我再让周壬把他带过来给你们解除就行了……」
我转头看老板,问:「……你怎麽知道?医师搞不好还下了其他暗示,比如跳钢管舞或表演猛男秀……」
敲我一下头,老板说:「姓单的看这两个人跳舞做什麽?我倒是担心昨晚他趁机对你怎样呢……没有吧,瑞瑞?」
我睁大眼睛无辜摇头,毕竟善意的谎言能够救人一命,何乐而不为?见他的眼中仍带著浓重的狐疑──该怎麽度过劫数?哈哈,老招数装可爱最有效了。
「……老板……」往他身上偎,抬头给个可爱〈傻不隆咚〉的笑,说:「……没,我没对单医师怎样……」
头昏了吧,瞧他已经搞不清楚我话里的玄机了。
老板看著我,果然抵不过这一招,手一挥,要小铁跟阿俊出去──又发情了他。
小铁跟阿俊赶紧往门边跑,以下是他们从我们面前到门口之间、以为是窃窃私语的对话。
「……看到了没?教官搞外遇,居然对少爷下手……」小铁回头偷瞧一眼,看见了某个限制级画面後,说。
「难怪他老婆要跑……自己的老公对男人有兴趣,是女人都不爽吧……」阿俊为那个虚拟师母抱著不平。
「……少爷不错啊,傻傻的样子人见人爱,难怪教官想出轨……走,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大家……」小铁好兴奋,脚步正要加快……
「回来!」老板听力特好,也把这对话听进去了。
两个人硬生生将脚步停下,困难无比的回头……瞧他们苍白的脸,也知道大难临头了。
「除了别墅外当班执勤的弟兄,把其他的都叫进来……我要示范被压制在身下的敌人突然反攻时的几种应对招式……」老板噙著嘴冷笑:「……你们两个就担任假想敌……」
小铁阿俊面如死灰的跑出去,没多久一堆脚步声咚咚咚朝这跑来,老板对我说:「瑞瑞,你先上楼休息,我一个小时後会去找你……」
一个小时?我对那群保全人员升起无与伦比的哀悯之情。
也没半个小时吧,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我下楼偷偷推开健身室的门往里看──满目疮痍、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为了解救涂炭的生灵,我咬咬牙,还是跑进去打扰临时的教学活动,把老板给拉著扯著回二楼的房间去了。
伺候老板洗完澡、两个人都香喷喷的时候,把他拐上床去问话。
「我有好多事情都搞不清楚,你跟洪卓说什麽跟胡玉兰的事?你又寄了什麽资料给在亚特兰大的爷爷?」我问。
「……你记起了多少?」他也反问。
我闭著眼睛想想,说:「嗯……我记得你到美国好久好久,David打电话跟我说你临时被龙翼会派去出任务,短时间没办法回来,我就跑回屏东家里……」
对,我出门买东西的时候,那个洪卓坐在车上跟我问路……接下来我就在医院里了,他们说我睡了大半年,叫做石亭云。
之後,忘掉所有事情的我没任何怀疑的任著他们带回别墅、由单医师每天灌输新的记忆、吃著他给的所谓精神疾病的药、学习上流社会的各项礼仪、复习石家所有相关的人事物。
「真的石亭云呢?」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胡玉兰真的跟你爸生过一个儿子,不过体质差,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伴随自残的倾向……一年前他从这里的阳台跳出去,头部重伤,以植物人的状态在石门医院度过半年後死了……」
我吓一大跳,问:「你、你是说他从这间房跳出去?」
老板点头:「……上不是指给你看地下那块黑渍吗?石头吸收了他的血後,痕迹褪不掉……我问过小梅,当时她就在这里帮佣了,确定石亭云跳楼这件事……」
我沉默,想著那位从没见过面、跟我长相相似的兄弟。
老板侃侃解释,石元浩虽然不喜欢石亭云这个孙子,不过每年给胡玉兰治疗石亭云的钱可不少,也答应将来分产时不会少掉这孙子一份──胡玉兰自己家道中落,很需要那笔钱,也怕石亭云死亡的事实会让她少掉许多得的利益,因此跑去求石门医院的院长洪越,要他别开出死亡证明。
当时洪越跟自己父亲洪卓讲到这事,洪卓不知打著什麽主意,也一直知道我父亲石清平在屏东的一切,把我抓了上去,安排了这一切。
「……对,你父亲石清平……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为了他,我会让身为儿子的你夺回一切……」
我突然想起他在石家老宅跟我说的话,他……难道……为了爸爸……
不懂,等爸来了,让他跟洪卓去厘清一切吧。
「那、昨晚你是怎麽发现我被单医师给带走的?你又是什麽时候潜到我睡觉的地方?」这点我真的很好奇。
老板恨恨地说:「……没料到姓单的浑蛋突然搞出这一手……幸好我早就在所有的汽车底下装了追踪器,发现他朝石家老宅去……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在老宅外了……」
「啊,那时就到了?」我叫出声:「为什麽不冲进去直接带我回来?」
「因为我猜Reynolds也发现你被带出来了……别墅这里的人手虽然不如老宅多,不过同为杀手,我很清楚他会怎麽进来,所以重点地方特别加强了警备、包括红外线监视器的装设……他不敢冒险……」
我点点头,老板果然是专家。
「为了防堵他,也为了一劳永逸,我在半夜十二点时先潜进去,找到你睡觉的地方,开始守株待兔……他趁著凌晨时所有人精神最涣散的时候摸进去,结果就……你知道了……」
还好,他当真没看到单医师亲我的那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