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如此,如此缘来 by 苯苯凶狼

1

香港,九龙西总区,重案一组办公室。
“大当家的~~~~”穆鸠平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碰!”不出意料,一个暴栗子精确地“开”在“阵前风”大大的脑袋上……
“都说好多遍了不让你这么叫!!把个好端端的重案组叫得跟个土匪窝似的……”西九龙警暑重案一组高级督察戚少商第N郑重警告下属。
“算了,戚SIR,现在全警暑的人都这么叫了,法不责众嘛。”“红袍”阮明正笑着打圆场。
“就是,就是~~”勾青锋、孟有威、游天龙连忙答应。而劳二哥则乐呵呵看起热闹来…
“唉………”戚少商叹了口气,“说吧!什么事?”
揉了揉还在痛的额头,穆鸠平赶紧答道:“是大统领让大当家和二组的那个一起去见他…哎呦!!!”
“呼~~”吹了吹拳头,戚少商满意的看了看穆鸠平红红的鼻头回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你们几个好好待着。还有,老八,对上司要尊敬!不准再叫总长大统领还有,二组的组长顾SIR也是你上司,你再不好好尊敬他,小心下联合行动我派你去送盒饭!!!”说完,戚少商就出了门。
唉~~~~为什么都是重案组,人家带的人素质就那么高………戚少商一边在内心郁闷一边往二组办公室走去。
果然,一进二组的办公室,一干警察正在井然有序地工作着,没有聊天没有废话没有多余事项……就象他们的组长一样――机器………
“戚SIR,有事么?”
“啊,我找你们顾SIR,总长找我们。”
“顾SIR去楼下资料室还文件去了,您先到里面等一下吧,他很快就回来。”
“好的,谢谢!”有礼貌但透着疏离……果然跟某人也很象啊………

明明布置的格局都一样,为什么他的办公室永远是又干净又整洁,而每天都要被红袍清理出一堆垃圾的“九龙寨总舵”(老八:就是重案一组组长办公室啦!!戚少商:老八你去死)不用比较了…戚少商一头黑线的想着………
明亮的窗户,干净的桌椅,放资料的柜子,客人坐的沙发,配备的电脑………没有多余的私人物品,显露出主人的简单、干练和对自己淡淡的残忍………
坐在主人位置上的戚少商,心没来由的痛了一下。抬眼看去,干净的可以说是荒芜的桌子上,一个相框还是泄露的主人的情感――照片上笑得温婉的清丽女子,是他爱的已经因为枪战误伤而去世3年的未婚妻。
3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么?所以才用工作来忘记感情和惩罚自己?所以才对犯罪分子毫不留情,为自己赢得了一个“玉面修罗”的名号?是怎样对她的刻的爱,使你变成了现在工作一丝不苟、平时面无表情,可以媲美飞虎队队长铁手的顾SIR?
那个在警校时嚣张、高傲、甚至带一点点孩子气,生气了会跟我打架,考不好会沮丧,约会前会紧张,说话尖酸刻薄,办案雷厉风行,吵架总是赢我,射击1场有9场跟我打平,搏击5场有1场能送我个“熊猫眼”,当年毕业成绩第一,PNC从未失手的谈判专家,我的最佳排挡顾惜朝呢?谁把他还给我?!
正在戚少商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开了………

2
门开了。望见一派优雅闲适从容不迫地走进办公室来的原主人,戚少商没来由的突然紧张起来,一点点慌张、一点点犹豫、一点点害怕?!为什么会这样?就连上奉命狙击挟持外国驻港官员的歹徒的时候,自己的情绪都是十分镇定的啊!
脑袋里的思维一时间乱了套,结果戚少商压根没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惜朝发呆中……
“戚SIE,手下说你找我,有什么事?”略微低沉的男中音传入戚少商的耳朵,很好听,但不带一丝情绪………
“哦,也没什么大事,惜朝,就是………”慌忙起身,比想象中还狼狈。
“戚SIR,这里是警局,不谈私事。请你称呼我的名字或者职务。”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走近,从头到脚都是纯黑色,使得整个人显得很沉干练却又孤寂,只有左手小指上的尾戒在闪烁着银光。利落的短发,精悍的五官,漂亮的凤眼,皮肤很白,很美;可是脸上面无表情………
“……顾SIR,诸葛总长找我们。一起去吧?”是讯问更象是邀请;如果你不愿放开自己,至少我可以接近你……
“走吧。”
感谢天,给了我机会,让我还可以陪在你身边………

见到总长,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上成功解救了那个什么国的外交官,人家表示感谢。因为涉及了国家交往,所以总局特地通令嘉奖。然后照例是勉励一番云云………
身旁的人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只是听过了而已;因为他的心在3年前就已经死了吧……不过,说起来那个什么官是真够菜的………被人用刀一顶就吓得什么形象都没了!要不是惜朝谈判的时候用计把歹徒引到合适位置,自己也不会那么容易狙击成功;而且惜朝也曾经为了解救人质去跟当事人交换,连脖子都被刀割破了还镇定自若地把人给劝服了呢!戚少商一边听,一边又神游太虚了………
“……那么就告辞了。”结束了谈话,没有多余的客套,顾惜朝起身就要离开。
“……啊~~啊是!谢谢总长,我也先走了,再见!”发现身边的人已经离开,而自己居然又愣神了,戚少商好不尴尬,赶忙跟总长打过招呼后,转身追了出来。

两个人默默地向各自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戚少商都在搜肠刮肚地想找话题引顾惜朝说话,可是没走多旧,戚少商就郁闷地发现,顾SIR在警局里仿佛天生就能影响周围的人,只要他不想说话,就连路上遇到的警员说话都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
已经到了二组的门口,本来应该回一组的戚少商不知怎么搞的,又跟着顾惜朝进了门。
微微皱了皱眉,顾惜朝回头问道:“戚SIR还有事么?”
“我……那个~~”戚少商突然急中生智,“顾SIR,这搞定了那个连环凶杀案,咱们两组的弟兄们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今天晚上一块儿去庆祝一下怎么样?”
顾惜朝本来想一口拒绝,但看手下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向往的神情,想了想,道:“那好,你带他们去放松一下吧,我还有工作,就不去了。”说完,就朝里屋走去。
“不是!你我为了这个案子,已经好多天没放假了,就一起去轻松轻松嘛~~”戚少商边说边发挥出他“九现神龙”不屈不挠的精神追了过去。而二组的其他人,默契地让路、无视、然后继续工作………

3
戚少商追进了屋,顺手带上了门,一抬头,发现顾惜朝正在冷冷地望着他。
“戚SIR,我已经说过了吧,我不去了,如果你没事情要说,就请离开吧,我要工作了。”顾惜朝说完,也不管戚少商的反应,就从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准备看。谁知道还没等他坐下,文件连同拿着它的手已经被戚少商的手摁在了桌上!!
“你干什么?!快放手!!”血“唰”地一下子冲上了顾惜朝的脑门儿,好象喝了整瓶的威士忌,满脸烟霞烈火。
自从未婚妻晚晴死后,除非必要或者出任务,他都不允许其他人碰触到自己,谁也不行!!想到这里,还空着的另一只拳头就冲戚少商的脸挥去!!
不过“九现神龙”也不是吃干饭的,戚少商本能地一躲,用他也空着的另一只手把顾惜朝的拳头捞过来重重地摁在桌子上。
我挣!我再挣!我拼命挣!!!我怎么就是没他力气大?!心里又气又急,顾惜朝头顶简直可以直接烧开水了,脸颊也微微鼓了起来。
这边顾惜朝挣的用力,那边戚少商却是看呆了眼――他不是不知道顾惜朝讨厌别人碰触,不过自己天生动手比动脑快……还没等想,身体已经自然反应了……不过,惜朝有多久没有露出过这种孩子气的表情了呢?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吧,真的好可爱~~~~

隔着小小的一张办公桌,两个人在微妙的气氛中对峙着………

努力无效……顾惜朝叹了一口气,放弃似的看一眼戚少商,论力气,他恐怕是永远也比不上这个“九龙寨”的“土匪头子”了……谁知不看到好,一看之下,连耳朵都染上了午后的阳光――这个人还是不是“九现神龙”啊?!简直是“日现九呆”!!(借用清歌大的形容)大白天的,眼睛瞪那么大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开了朵不成??(某狼不怕死地接近:顾SIR,戚SIR的眼睛本来就很大~~~小顾:我正愁没人给我撒气呢~~~~呵呵……嗷呜~~~~某狼做狼型流星飞入维多利亚湾……)
如果目光是激光,只怕戚少商的脸上能开两个窟窿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大大的酒窝到有两个………
用力抬起来一点,马上又被压下去………再抬起来,还是压下去……可恶!!这人怎么笑得越来越夸张了?!
看着顾惜朝使劲想挣开自己的样子,戚少商不禁笑眯了一双大眼:惜朝,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你能给我个“熊猫眼”又怎么样?最后胜利的哪不还是我?
惜朝的手好漂亮:白暂的皮肤,手指修长,指甲剪得整整齐齐,手上有长年握枪而产生的老茧,有些粗糙,但握起来却很熟悉。惜朝的手温度要比自己的低一些,凉凉的好舒服,可是为什么我怎么焐都没有暖和一点呢?还有个地方一直不停地在往外冒凉气。是了,一定是这个戒指!它很硌手,散发的寒气冻僵了惜朝的心;它就象锁,锁住了惜朝的感情……(戚大当家原谅小的吧,让你吃一个戒指的醋………)
“戚少商,你够了没?放手!!我说我不想去,你听见了没有?请放手!”武力解决无效,那讲道理可以吧?
“不放!除非你这个‘机器’答应跟我去‘保养’一下。”我就不放啊就不放!你能把我怎么样?
“戚少商!你想喝酒,去扫黄组找追命去!他比我能喝多了!想打架,到飞虎队或者巡逻队去找铁手和冷血,不管是徒手还是器械随你挑!较量枪法,心理分析室的无情应该不比我差吧?!”
“可是我就想和你去!咱们有好久没有一块儿痛痛快快喝酒了!我说,你就不能在没人的时候象在警校那会儿似的叫我‘包子’?”
屋里两个高级督察继续扯皮中………

“我不去!”扯过来。
“不行!你得去!!”拉回去。
“我根本不想去!!”再扯过来。
“绝~对~不~行~今天你一定得去!!”还是拉回去。
拉大锯啊扯大锯,姥姥门前唱大戏……

“我说顾SIR,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啊?我是无所谓了,不过咱们俩这样子,让别人看到了,那可就~~~~”嘿嘿!脸上挂起一抹贼笑,我看你怎么办!我知道你很厉害啊,连晚晴去世这样快让你崩溃的打击,你都能在治疗半年后就马上重新投入工作,可是那脸皮薄的毛病怎么就治不好呢?
(某狼:那是顾SIR教育得当!当然没人敢开他玩笑…
戚少商:我怎么就能和手下打成一片啊?得意~~~
顾惜朝:你那叫打成一片?根本是带头作乱!
戚AND狼:………)
“你~~”果然,对面的人立刻血上头,恨得咬的牙齿咯咯响。不服气地瞪着自己的同时,眼光偷偷从窗户往外瞄……

玻璃上的百叶窗没有拉上……只见大屋里一干手下工作井然有序,仿佛根本不知道里屋有人一样。只不过:手下动作快了点儿、肢体动作僵硬了点儿、突发状况多了点儿……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这里面的两个是什么人?“九现神龙”和“玉面修罗”耶!看他们的热闹,嫌命长么?!

要说还是戚SIR比较强啊,这两年跑二组跑的那叫一个勤快,恐怕比看他女朋友――西九龙第一警MADAM息,息红泪的数都多了!不知道二组办公室的地板有没有被磨薄了……… 虽说一开始没什么效果,不过时间长了,几乎都能激得顾SIR大发雷霆,然后就殃及池鱼………起初还有人不知死活的开他们玩笑,结果是相当恐怖啊:要是戚SIR到还好说,去健身房陪他练一搏击,三五天下不了床也就算了;顾SIR可开的是一言堂,做的是霸王生意!惹恼了,他可是会派你配合扫黄组临检的时候充当嫖客去“踩盘子”;夜里盯梢去到草丛喂蚊子的人……
所以――如果戚SIR要单独跟顾SIR讲话,二组同仁们的一致反应就是:我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尽量把自己沙砾化、透明化、空气化……总而言之就是不要有多余动作!不然被台风尾扫到了,死得很难看都是幸运的了………

满意的看到顾惜朝被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戚少商不禁在心中暗叹:为了达到这个程度,我可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啊………想当初惜朝两年半前刚恢复工作的时候,自己经常找机会见惜朝,就是看到他如此拼命工作,才想方设法打算分散他的注意力的。哪儿知道惜朝要不就是一言不发,任自己唱“独角戏”唱到想撞墙;要不就夹枪带棒的一通冷嘲热讽,骂得自己直想跳海……整整两年啊~~~才逐渐熟悉了这样的相模式,还能让惜朝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显露出真实的情绪,我容易么我!
死盯着戚少商笑出得愈发夸张的酒窝,顾惜朝只感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可跟对面的人生气,根本就是拳头打进棉堆里――白费力气……恨得牙根直痒痒:前两年的时候,连骂带吓的还可以把他打发走。可这“九现神龙”吃多了瘪,反倒越挫越勇!骂他,他全不当一会事儿;损他,他只认为是夸奖;动手,没他力气大;不搭理他,他就自顾自地在一旁说话给自己听:什么警局八卦啊、明星绯闻啊、小道消息的,胡言乱语一通,烦的人生生想发疯!
结论:这人已经不能算“土匪”了……他根本已经升级级成了蟑螂!!!
服输,认命!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真要让手下人看热闹不成?!

“你放手!我答应了还不成吗?!”你个死蟑螂!算你狠!我怕了你了!
“早答应了不就结了?省得这么麻烦!不过,我还是不能放手啊~~~~”我还没打算这么年轻就殉职………
“你发什么疯?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我忍!我不生气!我保持光辉形象!
“你得答应我,等松手了,你可不能给我来一个‘神哭飞什么’的,我才松手!”
呜~~~~神啊!我不想自己生气到发疯!你还是下道雷劈晕了我算了!!!

其实,这个“神哭飞*”的出现的原因很意外:就是有一戚少商和顾惜朝两组联合行动,抓捕一群劫匪。杂鱼都被手下收拾了,主犯仗着手里有枪依旧顽强地逃跑。顾惜朝紧追不放,转眼就跑出了戚少商的视线!吓得戚少商赶忙交代了一下,拔枪就追。没想到刚赶到现场,就看到了这一幕:顾惜朝以媲美古希腊雕塑般完美的姿势,把手枪扔了出去!正好砸在那个主犯的头上!人犯当然是一下子就晕了,于是胜利收队回警局。
当时的真相是这样的:在顾SIR一马当先将犯人逼入小巷后,两人就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同时依托地形隐蔽自己。然后,顾SIR在交火中发现自己的手枪没子弹了!而且预备的弹匣也没有了!于是,犯人认为留下会被警察包围而转身逃跑,顾SIR情急之下就把空枪当成“暗器”扔了出去………
本来事情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可是在某条“无良龙”的大力渲染下,第二天警局上下都知道重案二组的顾SIR,不但枪法好,扔东西更是一绝!无论什么物件到了他的那里,一出手,绝对命中目标!而且东西在飞行过程中还会发出鬼哭神号的声音!简直就是暗器高手的现场秀!
于是,当日的“惊艳一枪”被戚少商正式命名为“神哭飞枪”!结果是警局里胆小的人从此不敢走近顾SIR身旁半径3公尺之内………
(某狼:死包子!你成心的是不是?!不想让别人接近小顾就明说!使这种伎俩…
戚:我堂堂“九现神龙”怎么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啊~~~~
某狼:“神哭矿泉水瓶”…………)
由于戚大当家的的缘故,顾SIR在与他“对峙”后的暴力指数跟戚大当家的的脸皮厚度都成几何级数高速增长:“神哭飞枪”演化出“神哭钢笔”、“神哭橡皮”、“神哭水杯”等等N个版本,且精准程度越来越高……而相对应的就是“九现神龙”的逃跑速度也一日千里,直向追命看齐………

“我答应你!我不扔东西!这下你满意了吧?!还不松手!!”
“哦~~~知道了~~~”手心都捂出汗了,这下惜朝的手应该暖和点了吧?
“今天下班后,警局大门口见啊~~~~”
“知道了!!不送!!!”你快滚蛋吧!我快吐血了!!!
摇头晃脑地走到门口,刚把门打开,戚少商突然一回头,亮晶晶的大眼配上忽隐忽现的酒窝,整个人得意到极点,“惜朝!”
“又有什么事?!”怎么还不走?
“你要不要化个妆再去?”说完立刻冲出门去,顺手拖了个人挡在自己背后,一溜烟儿奔向大门,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不用回头,就听见一声怒吼“戚少商!!!!”跟着就是“啪!”地一声巨响………
脚下不停,戚少商逃得更快了……
二组办公室里,顾惜朝是气得浑身发抖;在外屋,除了牺牲自己替“九现神龙”挡了“神哭文件夹”而流鼻血的无辜“池鱼”外,其他人默契地接着工作………

5
我得意滴笑~~~~我得意滴笑~~~~~
戚少商现在的心情是霹雳超级无敌的好!!!惜朝答应跟我出去了!!!!有了第一还愁没有第二么?好兆头啊~~~~至于其他那些“电灯泡”……忽略!!
高挂着一张笑得春光灿烂的脸,戚少商的大酒窝里就快能滴出极品XO来了。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无名小调,戚少商足不沾地般飘~~向办公室……

穆鸠平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善于思考太复杂的问题,也清楚自己不太会隐藏情绪,所以他从不介意让别人知道:他,穆鸠平,十分讨厌大当家的“好朋友”――二组高级督察顾惜朝!!而且在他心目当中,一直认为:顾惜朝,他,是个妖孽!!
原因嘛,就是: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那个谁,来给评评理,要说一个男人吧,长这么漂亮干吗?有他这么个高标准在,警局里的女同事还能看得上别人么?!这不是耽误别人的终身大事么?!
再者,他工作认真、成绩突出、对女同事体贴照顾、对未婚妻情义重、不抽烟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还做得一手好菜!除了面对大当家的时候脾气差了点,几乎可以说是挑不出毛病……
更可气的是,他、他、他他他居然不比红泪姐差……害的大当家老往他那里溜达,连红泪姐都不管了………(顾惜朝:讲讲道理啊!是他老来烦我好不好?!)
所以今天,当穆鸠平意识到戚大当家的又一了很长时间才从二组回来后,更加坚定了信念:顾惜朝,他,绝对是个妖孽!!!

“弟兄们!”戚大当家显然高兴得已经忘了自己对下属关于严肃称谓的教育,唱歌剧一般宣布:“这的案子完成的很漂亮!为了放松心情,今天晚上,我们和二组的同事一起出去喝一杯!都把自己拾掇的利索点儿!别让二组看咱们‘九龙寨’ 的笑话!!”
大概除了穆鸠平,“九龙寨”的其他寨主都发现了:他们大当家的的嘴啊~~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不用说,肯定是二组的“玉面修罗”顶不住攻势同意去了………(某狼:来来来,采访一下啊,请问众位寨主,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阮明正:我们虽然没二组那么倒霉,可至少还有脑子吧……某狼:哦,那八寨主就是没脑子咯?阮明正:……)
可是偏偏穆鸠平还傻乎乎地问:“大当家,那个‘玉面修罗’肯定不去了吧?”
戚少商一巴掌扇在穆鸠平头上:“胡说什么呢?!顾SIR当然去了!”
想到竟然要跟那个妖孽一起呆一个晚上,穆鸠平脸上顿时浮现起黑气……不过他的牢骚还没等出口,就让戚少商的话吓回了肚子里――
“老八,乖乖闭嘴去喝酒或者‘九现神龙’搏击指导三天份,挑一个?”
“我去喝酒………”
(阮明正:老八,猪不是笨死的……是被你气死的……)

孟有威收了阮明正一个眼神,立刻出来打圆场:“放心吧!大当家,咱们保证不给你丢人啊!”
“是啊!!是啊!!”其他人随声附和。
“啊~~对了”勾青锋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说到:“大当家,红泪姐刚才叫人来传话,让你过去资料室找她一趟呢!”
“哦,知道了,我这就去。快下班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啊!下班后在大门口集合待命!听见没有?”

“YES SIR!!!”
交代完毕,戚少商转身就要出门,刚回过神儿来的穆鸠平突然来了一嗓子:“大当家的,要不带大嫂一块儿去吧?”
戚少商顿时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
带红泪去?她跟惜朝从在警校的时候就不咬弦儿,到时候我是不是要吃“神哭麦克风”和“伤心啤酒杯”啊??我还不想死呐………
再说了,我这儿成双成对,惜朝形单影只,我能这么做么?!老八啊,你是不知道还是成心啊……………
6
走在去资料室的路上,戚少商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别人的招呼,一边盘算着待会儿要换什么衣服,不知不觉的就到了目的地。
眼瞅着西九龙警局有名的“金童玉女”在自己的地盘儿“鹊桥相会”,资料室里的其他女警起哄似的把息红泪推到戚少商跟前,然后嘻嘻哈哈地出了门,把办公室让给他们。
笑话!我们还不想长针眼呢……不过听听总可以吧?这样明天就有的聊了!!
资料室大门外,一众女警“听窗根儿”中…………

戚少商现在是没空儿注意她们,他正在看着息红泪发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先是惜朝答应去喝酒,后是红泪打扮得这么漂亮给我“养眼睛”,我是不是应该去买张6 合 彩啊??没准能中个5万的………(某狼:死包子,你想的美!看我马上就收拾你……)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戚少商的赞美到是很老实地溜出了口:“红泪,你今天真好看!”
息红泪微微一笑,戚少商呼吸为之一顿。
息红泪慢慢地走过来,轻轻挽住戚少商的胳膊,一阵香气袭来,中人欲醉……
“少商,今天下班别忘了来接我啊~~”好好听的声音~~今天下班~~~呃??
“红泪,今天晚上我约了弟兄们去庆功(可不能让她知道惜朝也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么?明天我一定不接应酬,好好陪你……”我怎么好象说错话了?红泪的脸色怎么黑了?难道我忘记什么事了?今天好象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吧………
“戚少商,”息大美女俏脸一沉,“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今天不是什么日子啊?呃~~红、红泪,你别、别生气……我想想、想想…”
“戚~~少~~商~~~你去死!!!”息红泪从戚少商的鼻子尖儿前走过去,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红……哎、哎呦~~~”红泪,你可踩死我了………
在门外埋伏的一堆观众看到息红泪怒气冲冲地离开,急忙拥进办公室,谁知道却看到了今天最诡异的场面:
戚大当家的脑袋坏了吗?怎么抱着一只脚在原地跳罗圈舞啊??

一瘸一拐地爬回“九龙寨”,也不管其他寨主满脸疑问的样子,戚少商一头扎进“生杀大帐”(某狼:欢迎八寨主友情解说!啪啪啪~~穆鸠平:就是组长办公室……)就不想动弹了……
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在警校的时候我是那么地喜欢她,疯狂地追求她,连惜朝都被我拉来当了军师;而她也为了我,放弃了雷氏集团的继承人雷卷,跟我一起当了警察……我应该要好好爱她、疼惜她、给她幸福的,尤其是在惜朝和晚晴已经阴阳永决的现在,我们不是更要珍惜彼此的么?
为什么我却再也找不回当时的激情?为什么我跟红泪渐渐疏远彼此?难道我已经不爱她了?要不是的话,为什么连有小妖这样优秀的情敌刺激,也不能燃起我的斗志?
想到小妖,戚少商不禁苦笑起来:小妖,大名赫连春水,半年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半年前的一警民联欢活动,为了提高人气,红泪被拉了去当作“活招牌”,自己当然得去“保驾”。结果在会场,认识了代表驻港部队出席活动的解放军某部陆军大校赫连春水。这小子对红泪一见钟情,当时就向红泪发表了“求爱宣言”,把自己在大陆交过的好几打女朋友的情况都说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让人哭笑不得了:用军线电话打到警局、隔三岔五的送、有空就等在楼下,眼巴巴地只希望能看红泪一眼、偶尔和红泪去逛街,居然都会“不期而遇”……弄的警局上下都知道“九现神龙”出现敌手了……鉴于此君不按理出牌的行为,全局一致送他一个光荣称号:小妖………
本来就已经一团糟了,今天又出了这么一出,惜朝还不知道怎么看自己的笑话呢……

“大当家的,你准备好了吗?”阮明正在门外问着。
“啊~啊?”已经下班了吗?
叹气……“大当家,你快一点吧,我们在楼下等你啊~~~”肯定是又发呆忘记时间了……

匆匆换了身浅色的衣服,戚少商披上一件白色的外套下了楼。刚走到门口,正好看见打扮的艳光四射的息红泪坐上赫连春水的汽车扬长而去,心里不禁一丝失落……
老实地等在大门外,冬天的阳光洒在身上,微微吹过的风,心情好多了……老八!!你能不能不再唧咕了?!要真是唧咕的话,声音也大了点吧?!我还没聋呢……

突然在不经意间,四周说话的声音变小了,不见了,所有等在大门口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个方向――
戚少商发现自己不会呼吸了,眼睛直钩钩地盯着大门,顾惜朝正从里面往外走来――
他一身纯黑,潇洒而行。出了大门,一时间适应不了刺眼的阳光,微眯了眼,伸手放在额头上遮挡,阳光笼罩下,整个人被镀上了一层金黄……风吹起他大衣的衣摆,就象翻飞的旗帜……
戚少商感觉自己的大脑罢工了……眼前人的形象跟他到警校报到时的场景重合了起来:夏日火辣辣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得树下清瘦却倔强的少年脸上斑斑驳驳……自己完全忘记了手中行李箱的重量,只想去接近那个人……
戚少商不由自主地象当年一样走上前,漾起真心的笑容:“顾SIR今天真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顾惜朝微微一楞,面前的人与报到时相遇的那个有着古铜色皮肤,明亮眼睛,大大酒窝的少年重合了起来,脑海中的话不由得脱口而出,语气却没了当年的讥讽:“戚SIR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象一幅和谐的画……
穆鸠平到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时候的大当家和顾妖孽,怎么看上去那么的~~般配?!
………

[现代戚顾架空]缘来如此,如此缘来7(翘课跑回家填坑)

开学第一周,居然被老师放鸽子了
某狼一气之下干脆回家!!今天填完一章,立刻奉上!!
反正偶的文笔就这样了小顾K歌的感觉偶是形容不出来了大家凑合着看吧表PIA脸就成了

7
眼瞅着一众手下看惜朝到眼珠儿都不会打转儿了,戚少商不禁阴了脸……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都杵在这里干吗?防碍交通吗??还不准备出发?!”
望见戚大当家面上的一团团黑云,大家所中的定身法立刻失效……一时间有车的取车、没车的蹭车,全作鸟兽散………
(某狼:哎哎哎~~~~午夜十二点还没到呢!!魔法怎么就解除了?
游天龙:你不怕死是吧?那你马上就知道原因了………
轰~~~~某狼被“九现神龙”雷霆怒劈中,华丽丽地冒黑烟ING……)

而刚才还作发号施令状的某神龙,已经一溜烟儿跑到顾惜朝的汽车旁,一派悠然自得。
挑了挑一侧的眉毛,顾惜朝不紧不慢地走到车前,边开琐边问:“戚SIR今天又没开车来啊?等会儿我就‘勉为其难’再送你一趟吧!这回是前盖儿瘪了、还是后灯不亮了?”
戚少商连忙爬到副驾座位上,系好安全带,确定顾惜朝没打算赶人,才嬉皮笑脸地答到:“是送去做保养了!那今天又要麻烦你了,惜朝~~~啊!呜~~”
仿佛是在回应他,顾惜朝一踩油门儿,汽车呼啸而去;完全没准备的戚少商由于惯性,身子猛地弹回座位里,跌的晕头转向………

一路上戚少商都在有意无意地引顾惜朝跟自己说话,无奈顾惜朝要不就只“恩”了一声,当作是听到了;要不就专心开车,根本就不搭理自己,渐渐地,连戚少商这样善于鬼扯的人也没了词儿……
半是抱怨半是发泄,戚少商把下午被息红泪奚落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哪怕是让惜朝讽刺自己几句,他也认了………
本来以为又是踢到了铁板上,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安静的车厢里居然响起了顾惜朝干净而柔和的声音――
“你真的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我就是想不起来了嘛!女人真是麻烦!!谁还老是记得那些有的没的……呃??惜、惜朝,难道你知道?”惜朝竟然记得我的事情么??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5年前的今天,毕业典礼结束后,宿舍楼的天台上,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记得了。要是还用别人提醒,那活该你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恩…啊!!今天是我跟红泪告白,然后确定关系的‘纪念日’啊!!我怎么给忘记了?”
“让个叫爱迷昏头的疯子在耳边念叨了一晚上,真是想忘都忘不掉啊~~~~”
“我、我、我怎么把这碴儿给忘了……”戚少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很简单,因为猪也能讨到老婆。人笨没药救,所以你笨得比猪还不如!”
呜~~~谁说狮子再受打击还是狮子?他戚少商现在活脱脱是一只任人掐圆捏扁的包子嘛………

酒吧的包厢里,一片嘈杂。难得上司开恩,与民同乐,手下们是闹作一团。只是――
戚少商狠狠地又灌了一大口啤酒:刚才在车上还那么牙尖嘴利呢!现在就成“闷葫芦”啦?!干吗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冰水呢?我就是为了让你轻松一下才费这么大的劲儿的啊!你可真够不给面子的……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想到这里,戚少商顿时动起了歪脑筋………

顾惜朝到是没有太多的打算,他现在就剩下一种单纯的感觉――好吵!!
自己是不是发烧了啊?会答应来参加这样的应酬………不会被那个笨蛋给传染了吧?!
缩在包厢一角的阴影里,慢慢地抿了一口冰水,用被冰水镇的发凉的手指揉了揉额角,稍稍缓解了一下头晕的症状,顾惜朝看着正忙着跟部下抢话筒的戚少商,一时间有些神智恍惚:
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喝酒了呢?虽然自己的酒量实在不行,在警校的时候是怎么也没锻炼出来……而且自从当了警察之后,为了时刻保持清醒状态,就再没沾过酒了……
上参加聚会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呵呵~~忘记了啊……好象是同学聚会吧?那时候自己喜滋滋地宣布很快要结婚了,大家就起哄要灌醉自己。那个“笨蛋龙”一边嚷嚷着婚事要一起办,图个方便;一边拼命替自己挡酒……可是,最后自己好象还是被灌醉了呢……
想到这里,顾惜朝不禁微微一笑,却突然发现包厢里的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怎么回事??顾惜朝瞬间冷了脸,寒冰一样的目光扫过众人,其他人都觉得后脖子根儿一阵发凉………情不自禁地靠作一团儿,使得顾惜朝立刻就发现了“罪魁祸首”――
真是想不知道都不行啊!!因为某条“神龙”正在拿着麦克风,大张旗鼓地宣传自己在警校时候的K歌记录呢!!
“想当年啊~~~顾SIR可是警校的‘K歌之王’啊!!一到聚会,绝对是‘麦霸’级人物啊!!歌儿唱的叫一个好听,让别人都不好意思抢话筒了!为什么啊?怕在顾SIR之后唱歌丢人啊~~~~”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戚少商今晚只怕已经够去十八层地狱旅游N趟了………
(“九龙寨”众人:我们大当家真是不怕死啊………)

看到不光是自己的手下,连“九龙寨”众人的兴趣都被挑起来了!要是自己不唱,从那个混蛋的嘴里,还不定跑出什么“好料”来呢!!
呼吸,猛地站起身走过去,一把抢过话筒和遥控器,回了戚少商一个可以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之后,顾惜朝沉着一张脸开始选歌。
戚少商笑得嚣张,两个酒窝在灯光下一摇一晃:惜朝,对付你的方法不太多,不过有用的一个就够了………

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包厢里慢慢安静了下来。虽然听戚SIR夸的天乱坠,但是大家还是没法一下子相信,令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玉面修罗”,会唱歌?还很好听?骗鬼吧?!
回了众人一个噤声的动作,戚少商的笑容充满了信心:你们就等着大吃一惊吧!!
耳畔边忽然传来了歌声,干净清澈的声音,如同春风吹过青绿的原野一般温柔,有些低沉的嗓音,略带伤感地缓缓唱着送给爱人的歌:
听着 请借我你的耳朵 我心里有话想说 我只想 借这首歌的几分钟
你说 我总是被动懒惰 不像谁的男朋友 总对女友体贴温柔

我想大多数的日子我们 忙着生活 没想太多
快乐时候很快乐 难过时候一起难过
但女人的心 我想一辈子 我也不可能真的搞的懂
男人怎么能猜的透 爱情的逻辑会是什么

我不会太温柔 我不会给承诺 我有的只是一双 拥抱着你的双手 现在到以后
我不会太温柔 我不会说太多 但你陪着我 我会让你是最幸福的一个

我想我和你在一起以后 我的世界 变了许多
为你我的烟少抽 甚至会开始想以后
但女人的心 我想一辈子 我也不可能真的搞的懂
男人怎么能猜的透 女人的心里在想什么

听着 请借我你的耳朵 有三个字我想说 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沉的没说出口的爱,浓的化进骨髓里、埋进血液里、化进生命里……
晚晴,MY LOVE,你听到了么?

一曲终了,一干人还久久沉浸在歌曲的余韵当中,有些人更是情不自禁地哭出了声!
啪!啪!啪!戚少商带头鼓起掌来!
一时间鼓掌声、赞扬声、口哨声响成一片!
什么感觉?此曲只应天上有啊!!!
顾惜朝仅仅淡淡地笑了笑,放下话筒,接过戚少商递来的一杯冰水小口喝着。

穆鸠平现在是一肚子气!生谁的气?他在生他自己的气!!!
这个顾惜朝,真是个妖孽!!!只是唱一首歌而已,怎么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可是的确很好听啊~~~呜~不行了!鼻涕要流出来了!!
大当家的,你那么紧张那个顾妖孽干吗?还献殷勤!你把红泪姐往哪儿摆了?不行!!绝对不能让顾妖孽如此得意!!!我要誓死捍卫大嫂的地位!!!!
想到这里,穆鸠平使劲儿揩了声鼻子,发现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他身上,才故意大声道:“唱的也就马马乎乎吧,没跑调而已!只不过唱再动听也没用了,想唱给听的对象已经不在了啊~~还是个男人呢!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咚”地一声巨响,顾惜朝手中的杯子重重地顿在了桌子上,手指关节攥的发白,铁青了一张俊脸,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唇,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老八!!”戚少商万万没想到穆鸠平会这么没脑子,竟然当着惜朝的面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他现在是怒的想把穆鸠平扁成猪头,却更怕顾惜朝在盛怒只下徒手拆了穆鸠平的全身骨头!!
哪儿晓得穆鸠平今儿竟是豁出去了,不管不顾仍是直着嗓子叫道:“本来就是!咱警局有谁不知道晚晴小姐是死在顾惜朝怀里?要不是他指挥失误,晚晴小姐好好地在超市买东西,怎么会被流弹击中……”
“老八!!!闭嘴!!!”戚少商气得快昏倒了!一个两个都不拿他的话当话了?!回头望向顾惜朝,连穆鸠平都被吓呆了眼――
顾惜朝双眼涨得通红,死盯着已经攥的发白的右拳,身体轻轻地颤着,嘴唇已经被牙齿咬破,一缕鲜红的血丝挂在嘴角,更衬的皮肤苍白如纸,整个人显得那么悲戚孤单……
包厢里一片死寂,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顾惜朝慢慢站了起来,惨白着脸轻声说道:“我不太舒服,先告辞了,大家慢用。”说完摇摇晃晃地走向大门,转眼就不就见了人影儿……
“惜朝!!”戚少商这下是真着了慌,抓起顾惜朝忘记穿的大衣和自己的外套,匆忙中受到阮明正一个“放心”的眼神,急忙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屋里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二组的成员恶狠狠地瞪着穆鸠平,几乎要冲上去把他生吞活剥!!
突然传来“喀”的一声脆响,顾惜朝刚才顿在桌子上的玻璃杯竟然生生崩开了一条裂缝!!
看着穆鸠平死不认错地回瞪着对方,劳穴光不由得长叹一声:“老八,你错怪顾SIR了。你小子才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8
戚少商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盼望自己能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可是无论他怎样加快速度,等追到楼下,还是只看到了顾惜朝驾车绝尘而去的情景………
匆忙拦下一辆出租,叫司机紧跟前面的车,戚少商一边拼命地拨打顾惜朝的手机,一边不断地自责:要是惜朝出了什么事,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不过才没过多久,戚少商就明白了一个事实:盛怒之下的顾惜朝,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是个警察!而且还是反跟踪能力超群的优秀警察!!
于是,在不违反交通规则的情况下,经过两个十字路口、三个红灯以后,戚少商郁闷地发现:自己已经彻底跟丢了目标………
叫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戚少商跳下车来,徒劳地一遍又一遍拨着电话;可惜,传来的依旧是一片盲音……
戚少商犹如困兽般团团乱转,双手用力抓着头发,绞尽脑汁拼命回想:惜朝平时最爱去的地方是哪里?惜朝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找什么人??他在香港孤身一人,不回家的话要到哪里落脚??

他会去墓地看晚晴么?一定不会……惜朝这样骄傲的人,绝对不愿意让晚晴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啊………
怎么办?怎么办??惜朝究竟会去哪里?!会去哪里?!
突然灵光一闪,戚少商猛然回想起在警校的时候,有一跟顾惜朝拼酒,喝到半醉半醒的关头,曾经听他提起过,他是这么说的――
“小时候,在孤儿院里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我就会去海边,把烦心事对大海喊出来,吹吹海风,听听涛声,心情就慢慢变好了哦……”
有些落寞的声音渐渐在脑海中淡去,心痛的感觉却在一点点加强,直到几乎窒息……
你竟然这样寂寞!!我竟然看着你这样寂寞!!我居然从来都没发现你没有不寂寞过!!!
你说的没错,我是个猪头!!不!我比猪头还不如!!!
一把拉开车门,戚少商大喝一声:“开车!给我沿着海边开!”吓得司机以为拉了个土匪,一转方向盘,汽车呼啸而去………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上帝真主孔圣人关帝爷妈祖婆~~~~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保佑我找到惜朝!保佑我找到惜朝!!!

包厢里,忙着跟二组人比拼“瞪眼功”的穆鸠平,听了劳穴光的话,诧异地回望着,难道自己平时听到的不是真的?这件事还另有实情?
长叹一声,劳穴光揉了揉穆鸠平一头毛札札的头发,微微苦笑着说:“老八,也不全都怪你,你才刚进警队一年多一点,顾SIR又不是爱解释的人。任那些八婆一遍两遍地乱传话,什么事情恐怕都变样儿了啊………”
一听说还有内情,连二组的人都挤了上来,眼巴巴看着劳穴光,等他的下文。
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口,吐出团团迷雾,劳穴光慢悠悠地打开了话匣子――
“老八,你还记得一年半多以前那会儿,有什么大案子么?”
“呃??”穆鸠平被问得一楞,抓抓头皮,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是傅氏集团涉嫌制毒、贩毒和走私军火的大案啊!是大当家和那个顾~~顾SIR一起侦破的。上头通令嘉奖,全港的报纸都登头版呐!!”
当时穆鸠平还是训练学校的普通学员,看到报纸上戚督察的英姿,就立刻决定要加入重案组,成为戚SIR的手下。知道得偿所愿的时候,还高兴得手舞足蹈呢!
“那你应该知道晚晴小姐姓什么吧?”
“姓傅啊,怎么了?………呃?不、不…”不会吧?不会这么凑巧吧??
“晚晴小姐就是傅氏集团总裁傅宗书的独生女儿!!”
!!!穆鸠平被彻底吓到了!
就算再有偏见,穆鸠平还是承认顾惜朝是很爱他的未婚妻的。可是,他的未来岳父的案子竟然是由他亲手侦破的!光用脚指头想也晓得这有多么残酷了!!
“那~~那又如何?还是不能掩盖他指挥失误的事实啊!”穆鸠平虽然嘴上还在逞强,可气势已经弱了三分,连脖子都没先前埂的那么直了。
二组那边扫过几道愤怒的视线,穆鸠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有点冷………

“我先来给大家讲讲顾SIR的身世吧。”劳穴光摆出一付“包打听”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些都是大当家原来喝醉酒的时候顺嘴溜出来的,不过也是他在警校的那会儿把顾SIR灌醉了,从本人那儿套出来的!而且,我可是从PC一步一步混到现在的老警察了,全局有什么事是我不清楚的?!我以我的警员证发誓,消息绝对真实可靠!!”
“顾SIR很小的时候,双亲就因为事故去世了。亲戚们都当他是包袱,就把他象‘踢皮球’一样来回推,最后终于还是送去了孤儿院,当时顾SIR8岁……”
穆鸠平的头低了一点,二组那边传来了握拳时骨节发出的“劈啪”声……
“顾SIR一直都是班上的‘优等生’,所以免收学杂费;他自己也常去打工,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同时想多存点钱,上个好大学。但是真到了时候,把他父母留的一点不多的遗产跟他的积蓄全算上,钱还是不够。又没有亲戚肯帮他,不得已才会去相对便宜的警校……”
穆鸠平的头又低了一点,二组那边传来了磨牙声………

“年前一出任务,顾SIR负了伤,然后就认识了在医院当护士的晚晴小姐,两个人一见钟情。晚晴小姐很早就跟家里脱离关系了,结果直到她去世,顾SIR始终不知道她是傅宗书的女儿…”
“3年前,本来他们已经商量好要结婚了,连大当家都想凑热闹把婚事也一起办了;可是年初出了个案子,有个在逃的持枪杀人犯被人举报说出现在市区一家超市里,顾SIR奉命带队拘捕……”
“本来是打算让个师弟先跟踪他,等人到了僻静的地方再缩小包围圈,动手抓人的;谁想到那小子太贼了!也是那个师弟不小心,居然被人从镜子里看到佩枪!更没想到当时晚晴小姐正好到那家超市买东西!一阵枪战下来,犯人是被击毙了,可流弹也误伤了晚晴小姐,等送到医院,已经来不及了………”
“当时真是太惨了!顾SIR整个人都崩溃了!就抱着晚晴小姐呆呆的坐着,什么也听不进、看不到……要不是医生给他打了镇静剂,他可能就那样坐到死了……后来才晓得,他们原定了明天去拍婚纱照的…………等他回来的时候,就连为未婚妻上香和立墓碑的机会都没了………”
穆鸠平的头垂到了胸口,二组人的拳头提到了腰间………
“顾SIR足足疗养了半年,等他回到工作岗位,接的就是傅氏集团的这个案子……”
“大统领原想着让顾SIR撤手的,但是顾SIR知道真相后,依然要求参加侦破,大统领只好答应了………”
“大当家跟顾SIR查了将近一年,终于掌握了傅氏集团犯罪的证据。接着马上申请立案抓人。可等他们带队搜到傅氏的制药厂时,居然在里面碰到了失踪好几年的黑道‘魔人’九幽!!!”
一听见九幽的名字,年纪小点的人反射性地抖了抖。因为九幽成名极早,恶名昭彰,一身好功夫,尤其善于制造毒品和迷幻药,以至于家长在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时都会说“要是不乖乖听话回家,就让九幽抓去做成药人!”几乎有效………
停下来灌了一杯啤酒,劳穴光继续说下去――
“在制药车间里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品,所以大家都不敢开枪,就怕一个不留神引起火灾或者爆炸什么的。看见九幽,有些人当时就吓软腿了………没想到这个魔头失踪了几年,竟然是和傅宗书狼狈为奸了……”
“眼瞅着弟兄们让九幽揍得跟沙袋似的,大当家和顾SIR当机立断,决定由他们两个对付九幽,留几个身手好的弟兄接应,其他人分散撤退……”
听到这里,穆鸠平有些不相信了:大当家的身手他是信得过,可是顾……惜朝个瘦的一掐就断的人,也能跟九幽动手?别是去拖大当家的后腿吧!!
看出穆鸠平眼中不相信的情绪,劳穴光摇了摇头道:“要不是那时候我也在场,我是打死都不相信顾SIR的身手居然那么好!!更奇怪的是,他和大当家的联手,默契地简直就象是上辈子注定了似的!!完全不用打手势什么的,配合的行云流水的;要不是对付的人是九幽,我还以为自己在看动作片呢!!”
“就是!!就是!!”当时同在现场的勾青峰和马掌柜生怕别人不相信,拼命点头应着。穆鸠平也就不好不信了。
“等看到他们同时飞起一脚,踢中九幽胸口,把那老小子踹进药品堆里时,我们都叫出好了呢!!”那情形一想起来,劳穴光就不由得热血沸腾。
“在制药厂和公司都扑了个空,海关就传来了傅宗书准备坐船出海,逃离国境的消息。大家立刻坐快艇分头拦截……”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具体情况大当家的从没多说过。大约是大当家和顾SIR他们截到了人,好象还冲上船,开了枪。然后傅宗书不甘心坐牢,就引爆了船只要同归于尽!等我们发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在海里已经不知道泡了多久了……顾SIR他居然不会游泳!!!要不是大当家的一直死命拽着人,他当时不是淹死也就冻死了……”
“就是这样,顾SIR还是大病了一场………”
听到这里,穆鸠平的头差不多快埋进两腿之间了………现在恐怕二组的人不揍他,他也想找把枪把自己给毙了………
看了看已经呈“鸵鸟”状的穆鸠平,劳穴光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回去吧。明天记得找个时间去给顾SIR道歉啊……”
穆鸠平讷讷地“恩”了声。他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

9
戚少商现在眼睛很疼!火辣辣的,疼得他直想流泪!!!
但是他却不能让泪水流出来,甚至连眨一下眼睛他都不敢!他只想把眼睛睁大一点、再大一点,好能马上知道顾惜朝的下落!!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惜朝你究竟躲去了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你!!我一定会找到你!!!

可能是上天的神佛们被“九现神龙”的祈祷吵得头痛,想着干脆遂了他的愿了事,不然肯定让他烦死……在快半夜的时候,戚少商终于在一座立交桥下的码头旁边发现了顾惜朝的汽车。
匆忙结了帐,戚少商抓起顾惜朝的大衣一纵身跳下了车。一边想着改天定要买个大猪头去黄大仙庙还愿,一边四下张望着寻找顾惜朝的身影………

立交桥下黑洞洞的,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冬日的海风扑面而来,很冷……夜晚的路灯发出幽蓝的光,惨淡凄清………
没有!没有!!没有!!!车在这儿,人在哪儿??
就在戚少商急的要打电话回警局叫人帮忙的时候,“硌”的一声轻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寻着声音找过去,发现在大大的阴影里,那人背靠着隔离栅栏席地而坐,仿佛一个怕冷的孩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黑暗里,身边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空啤酒罐………
戚少商又是心痛又是生气,几步冲上前想把人拉起来:这人是不是疯了?刚才几乎什么都没吃,就冬半夜的不穿大衣就跑到海边吹海风?!还喝这么多酒?不要命了?!
谁知顾惜朝一巴掌打掉戚少商的手,反而又抓起一罐啤酒,象要确认里面还剩下多少东西似的摇了摇,眯起眼睛往里面看了看,仰头一饮而尽。
劈手夺过啤酒,狠狠掼在地上,戚少商又气又怒要地把人扯起来,说什么也要先带他回家!
顾惜朝却猛地一把推开戚少商,倚着栅栏歪歪斜斜地站直了身体,迷朦的双眼里喷出怒火,死死瞪着戚少商,从牙缝儿里挤出几句话:“滚!!别碰我!!!我顾惜朝不需要人同情!!尤其是你――戚少商!!!”
戚少商只当没听见,探手将人拉进怀里披上大衣,一面半拖半抱着人向汽车走去,一面柔声安慰:“惜朝,别闹脾气了。先让我送你回家,有什么事睡一觉起来,明天再说!啊~~我们回家!”
顾惜朝猝不及防,被戚少商搂个正着,顿时气的肺都要炸了!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破口大骂:“戚少商!你混蛋!!放开我!!听见了没有?!快放开我!!!”同时用力挣扎了起来。
无奈戚少商一双手臂箍的死紧,怎么也挣不开;相反的是人却还在不停移动!
顾惜朝急怒攻心,头痛欲裂,加上刚才没吃什么东西又空腹喝酒,胃部翻江倒海般难受,不由自主伏在戚少商身上,一阵干呕。
戚少商眼见顾惜朝想吐,连忙把人扶到堤坝旁。面朝大海,顾惜朝吐的是昏天黑地。
戚少商心疼地拍着顾惜朝的后背帮他顺气,突然发现自己很是没用:惜朝这么难受,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要是能代替他,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认了!!!

顾惜朝吐了又呕,呕了又吐,几乎要把一腔热血都吐还给大海。好半晌,才止住了势头,可是整个人虚脱了一般软弱,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戚少商叹了口气,想要把人拉起来;顾惜朝却双手圈住两腿,低下头,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戚少商等了又等,不见顾惜朝有所反应,心一急,便想用强的将人抱上车去――这又冻又吹风的,惜朝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在戚少商忍不住要上前的时候,幽幽的声音从顾惜朝嘴里传来:“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哪儿有的事!”戚少商反射性地答道,“谁敢说‘玉面修罗’没用?!他还要不要在警界混了?惜朝,老八没脑子。你不要听他说的混帐话,我们先回家再说!”说着就要过去扶他。
顾惜朝略微向后一缩,戚少商僵在原地。
顾惜朝把头埋腿间,以至于话语都有些模糊不清:“穆鸠平说的没错,是我害死晚晴的!”
戚少商知道在顾惜朝心里,天大地大晚晴最大,老八这没头没脑一通乱说,对他的打击一定很重。而惜朝虽然平时精明能干,遇事却爱钻牛角尖,只怕越想越糟!可是苦于只知道怎样安慰才好,急的他抓耳挠腮……
顾惜朝好象没看见戚少商一样,依旧喃喃自语:“是我害死晚晴的……要是我计划的再周密些,不那么贸贸然就冲上去抓人,晚晴就不会死了………我是个废物!!废物!!!我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保护不了,我还当什么警察?算什么男人?!”
戚少商再也听不下去了,冲过去扳着顾惜朝的肩头,几乎嘶吼着喊道:“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个事故!!是意外!!你听到了没有?!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你的方案没有错误!!没有!!别再想了!!别想了!!!先跟我回家!!咱们先回家再说!!!”
顾惜朝一言不发,只是把自己抱得更紧些、再紧些,右手手指无意识地磨蹭着戴在左手小指上的尾戒――晚晴留给自己唯一的物品……
戚少商泛起一股的无力感:自己这个活人真的斗不过一个死人!惜朝他永远就在乎晚晴一个,晚晴不在了,惜朝的心就跟着去了。他为了晚晴疯过一,已经够了!难道晚晴还要让惜朝这个活人去殉她个死人不成?!
想到这里,戚少商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照情形下去,惜朝迟早会跟了晚晴而去的!如果放不开这段情,惜朝早晚钻牛角尖活生生困死!可自己怎么能看着死晚晴把活惜朝带走?!怎么更够让惜朝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不!!决不!!我一定要斩断你跟晚晴之间最后的联系!我不会让她带走你!不会让她带走你!!我一定要留下你!!留下你!!!留你在人间!!留你在我身边!!!

打定主意,戚少商冷不防抓过顾惜朝的左手,狠命把戒指扯下来,一个回身投掷,戒指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咚”地一响没入冰冷的大海………
顾惜朝整个人瞬间呆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戒指已经没有了!!不知他哪儿来的劲儿,喉中发出嘶哑的吼声,竟然爬起来扑向大堤,打算跳下海去!!!
戚少商更是吓了一跳,急忙拽住人死命圈在怀里,这人根本不会游泳!大冬天黑灯瞎火下海,还能有命么?!
“戚少商!!我杀了你!!!这戒指是晚晴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了!!!你居然把它给扔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顾惜朝彻底失去了理智,拳头雨点般砸在戚少商的肩头后背,出手完全不分轻重!
戚少商痛得牙根儿直颤,却只是把人搂得紧些、再紧些………

不晓得过了多久,顾惜朝终于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在戚少商怀里;戚少商也是筋疲力尽,腿一软,拥着人坐倒在地。
顾惜朝全身无力,头倚在戚少商肩上,痴痴地喃喃自语:“我已经没有亲人了……爸爸、妈妈都走了,连晚晴也离开我了………我连她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都失去了………我最亲的人都不在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戚少商听得心酸,突然感觉脖颈一片温热,手指轻触顾惜朝的脸颊,发现他竟然哭了!!
戚少商不禁狠狠地把他搂在怀里,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傻瓜!你爸爸妈妈和晚晴,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啊!”
顾惜朝身子一僵,拼命坐直身体望向戚少商,乌黑的眼睛里发出夺目的光彩,胜过夜空里最美的星子。
戚少商直直地看着顾惜朝,眼中满是真诚:“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到呢?你的亲人和晚晴,他们都在你的心里啊!他们一直活在你心里,只要你还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你就会记得他们,他们不就相当于也继续活着啊?!”
顾惜朝的眼睛亮了,他用手指向心口,认真的问道:“他们真的在这里?一直都没离开过?”
戚少商情不自禁地拥他入怀,凑到他耳畔低声说道:“是啊,你不是总在想念着他们吗?有人想着他们,他们就不算离开啊~~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不舒服,他们住在你心里,会不好受的。如果你也不在了,谁来体现他们生存过的证据呢?以后你可千万不要再糟蹋身体了啊!就算为了他们,要健健康康的,好么?”
顾惜朝轻轻“恩”了一声,往戚少商怀里拱了拱,许是累坏了,不一会儿呼吸声变得平缓悠长,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戚少商看着灯光下顾惜朝略显天真的睡脸,轻轻在他光洁饱满的额头印上一吻,同时听到了自己心底的话语――
我来做你的亲人!我来爱你、保护你!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绝对不会再留你孤单一个人!我发誓…………

1
直到戚少商把车停在顾惜朝所住公寓的停车场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在做梦一般。只有身边人细细的呼吸声提醒着自己,一切都是真实的。
扭头向副驾座位看去,顾惜朝身上盖着大衣,脸颊微红,睡得正香。想是累极了,平时的警觉性荡然无存。
一边想着明天怎么好好收拾老八一顿,戚少商一边抱人、锁车,搭电梯回家。他是没太在意,却把大厦管理员吓得不轻:几时瞧见顾督察被人抱回来?还是个男人?!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祖宗保佑,千万不要长针眼啊………

戚少商熟门熟路地进了顾惜朝的家,半点都没迷路。为什么?他脸皮厚!原来顾惜朝单身的时候他就经常溜过来蹭饭吃,美其名曰家人都移民了,自己又不会做饭等等,好兄弟讲义气之类的废话更是说的溜溜顺啊……谁让顾大才子文武双全、家事万能,还烧得一手好菜!简直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连惜朝交了女朋友之后,戚大当家的饭顿是照样不落!要不是惜朝顾及在晚晴面前的形象,恐怕早用平底锅把人拍成肉饼了吧………
至于红泪……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某狼:戚大当家您老有话说啊!玩儿什么古文呐?!
戚少商:我实话实说,她再做一顿…我又得去肠道科挂急诊……
某狼:……)

将人抱到卧室放上床,脱鞋、盖被,都安顿好。顾惜朝依旧睡得天塌不惊,半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戚少商轻轻理了理顾惜朝的头发,转身打量起了房间――
自从惜朝张罗着要结婚,自己就再没来过他家。整栋房子应该是重新装修过了,都体现出甜蜜的二人世界的精巧用心:客厅里当作影壁用的彩绘屏风、方便女主人身高而设计的壁橱、跟床高度平齐的床头柜……现在看来只感到凄凉………
他们还没来得及一起布置新家;他们还没来得及为房间添置摆设;他们还没来得及在这里留下成双的身影………唯有卧室里的那张双人床显示出,这个家应该还有一个主人,虽然她永远不会再回来………
空……空………空………
无不空……都空………
除了必须的物品,放在方便取用的地方,房子里空空荡荡………
戚少商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刚才抱着人的感觉还在,可是他怎么这么轻?简直都扎手了!他平时是怎么过日子的?!把自己照顾成竹竿了??
停!!!打住!!!少想些有的没的,还是先弄条湿毛巾给他擦擦脸,顺便倒杯水放他床头,等他醒了好解渴。
想到这里,戚少商抬腿直奔厨房。

厨房里同样收拾的一尘不染,器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擦的是光洁晶亮。可是――
冰箱里是空的!热水瓶里也是空的!整个厨房里一点食材都没有!这人究竟多久没在家开伙了?!
匆忙弄了毛巾给顾惜朝擦了脸,烧好热水,倒了晾在杯子里,戚少商转身带门下楼,去超市!!

速冻食品、方便食品、蔬菜、水果、调味料、感冒药……还有他最喜欢吃的绿豆糕……恩!齐了!
戚少商就这样拎着大包小包回了顾惜朝的家。

等把东西该搁哪儿的搁哪儿去,做好了一锅白粥放在电饭堡里保温,收拾利索之后,已经是大约凌晨2点半了。
送杯凉开水到他床头,然后回家睡觉,明天还要工作!
打定主意,戚少商端好一杯水去了卧室。

卧房里很暗,黑洞洞的。戚少商摸索着走进大床。打开床头灯,放下水杯,顾惜朝缩成一团儿,睡颜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
想是放松了心情,平时总是紧绷绷的脸部线条现在圆润柔和;形状优美的剑眉下面,令犯罪分子心惊胆战的鹰眼,此刻被薄薄的眼皮覆盖;长长的睫毛给下眼睑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鼻翼轻轻动了动;干净的脸颊上还带着醉酒后的红润;浅粉色的嘴唇湿湿的,微微嘟起来………
戚少商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很渴,心头象是有把火在慢慢燃烧起来………
顾惜朝翻了个身,又侧卧变成平卧,修长的脖颈上点缀着精巧的喉结,透过敞开的衣领,隐约可以看到纤细的锁骨和中间的小小的凹………
戚少商的理智警告他:该走了!该离开了!!可身体完全不听指挥,仍旧牢牢地站在原地,心头的火烧得愈发旺盛了,连身体都开始发热………
黄色的灯光洒在顾惜朝的脸上,使得他整个人好象最美丽的精灵………
等戚少商反应过来,自己的嘴唇已经沿着顾惜朝饱满的额、直挺的鼻、细嫩的脸,来到了他饱满的唇,想要更……更……

舌头勾勒着他的唇线,轻轻碰触他的牙齿,一颗又一颗……灵巧地撬开他的牙关,卷过他的舌,攫取他口腔里的甜蜜……
顾惜朝无意识地呻吟,带着浓浓的鼻音,被戚少商吞进口中……
好半晌才放开他的已经红艳艳的唇,扯出一缕银丝………
吻来到喉头,轻轻地咬着他的喉结,一上一下,几乎要在颈项留下印记………

心头的火烧遍全身,热量涌向下体,某个部位顿时有了反应!
不想停止……不想停止…………

可是上天好象就是不想让戚少商如愿似的,偏偏出了状况!
戚少商一个不小心,胳膊扫过床头,带倒了水杯,一杯凉开水全洒在了他的腿上!
呜~~~~戚少商顿时清醒过来!几乎要狠狠打自己一个耳光!可是目光掠过顾惜朝的脸,刚刚偃旗息鼓的欲望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完蛋了!!!

戚少商以最快的速度收拾的残局后,飞也似的带门上锁,落荒而逃!!!
丝毫不在意出租车司机和大厦管理员对自己身上水渍产生的疑惑的目光,戚少商一路狂奔回家,立刻冲进浴室,他要洗冷水澡!!!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的身体怎么失控了?就连面对红泪的时候,我也没有这样狼狈过啊?!我究竟是怎么搞的!!!太丢脸了!!!
戚少商坐在浴缸里呆呆的发愣。他在生自己的气!!!
冰冷的水流过头顶,身上的热量消散了一些,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可以冷静的思考问题了:
我的心里装的是谁?我的目光一直追逐着谁??我心心念念想保护的人究竟是谁???我不愿间到伤心、难过的表情出现在谁脸上????
是惜朝!是惜朝!!是惜朝!!!就是惜朝!!!!
我会去追求红泪,也是因为惜朝会在我身边帮我!我根本就是享受和惜朝在一起的感觉而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不是不想爱红泪,是我早就爱上了惜朝!爱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了!!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我爱惜朝!!!我戚少商爱顾惜朝!!!
不是作为亲人!而是作为恋人!!最爱的人!!愿意共度一生的爱人!!!
哈哈哈~~~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戚少商高兴得一跃而起!却马上再坐回了浴缸里――老天爷!这回真的完蛋了!一想起惜朝,那东西居然又立起来了…………
我洗唰唰,洗唰唰,啊~~~洗唰唰………呜~~怎么还是不管用?!继续!!继续!!

凌晨点钟,戚少商拖着洗澡洗到腰酸腿软的身体爬上床,睡着了………
梦中的他走在一片广阔的荒原上,举目望去,在那黄土地的尽头,天与地的交界,有一抹亮丽的青……………

11
第二天一大早开工,当“九龙寨”众人见到出现在办公室里却是无精打采的戚少商时,全体吃惊不小!
究竟怎么的了??不就是出去追人吗?咋的一晚上没见就搞成这副德行?!
戚少商到是没空解答他们的疑惑。为什么?他现在的状况糟得很!!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痛!!
现在回想起来,昨天顾惜朝大概是气疯了,下手完全不分轻重,直接结果是自己的肩背上下到都是淤青……再加上连夜找人,冲冷水澡,自己几乎就是彻夜未眠!
看看本人“帅气”的黑眼圈吧,可以立马送动物园展览了!!
于是疲惫不堪的戚少商只丢给一头雾水的手下们一句:“没什么重要的事,吃午饭再叫我”的嘱咐,便一头扎进“生杀大帐”,趴在办公桌上会“周公”去了。
在几番“侦察”确定大当家的是真睡着了,“九龙寨”的几大寨主(除了某根木头…)立刻聚作一团嘀咕起来:怎么大当家的出去寻人,到好象弄得自己一夜没睡似的?要是没找着,应该达电话叫兄弟们帮忙啊!怎么还有心思来上班呐?可要说是找着了,把人送回家也就完事了,为什么反而一上班就先“卧倒”补觉去了呢??没道理啊?!
恩~~~看架势,人应该是找着了。万幸!!万幸啊~~~
那如今的状况要作何解释??一干人等七嘴八舌,各执己见,就是商量不出个答案。
(顾惜朝:+++………看来你的手下都很闲啊!要不要我帮你培训一下?
戚少商:………不用麻烦惜朝你了,我来吧!
噼里啪啦………稀哩哗啦………“九龙寨”大毁ING……)
最后大家一致得出结论: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有内幕的事情啊~~~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某狼:废话!!没问题我还搞个屁啊………)不过众人很有默契地没把结论告诉穆鸠平,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又冒出什么了不得的话。再出个意外,那“九龙寨”全员不让二组的人生切了,也让大当家的活宰了………
不过穆鸠平今天恐怕是辜负了大家的“期望”……他压根儿就没想那么多,他现在正在动用他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思考一个问题:该怎么道歉才能让顾SIR消气!!

大概是老天开眼可怜戚少商,居然让他在没被打扰的情况下一觉睡到了中午。其实他本来不想起来,但为了他唯二的耳朵,还是乖乖起床吧……开玩笑!红袍的手劲儿可是很大的!!吃饭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下了楼,坐在食堂里,戚少商是一阵一阵的打盹儿,米饭没扒拉几口,脑袋都险些杵进了汤水中………
真糟糕!下午全警局的人就应该都知道戚SIR吃饭时的窘态了………那帮八卦王又有的聊了……经她们一宣传,明天关于大当家的桃色新闻可就满天飞了!!这可怎么办?
“九龙寨”大众束手无策ING………
突然,刚才还人声鼎沸的食堂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盯着大门口,眼珠子都发直了……
阮明正抢先回过神儿来,狠狠给了仍在“小鸡哚米”的戚少商一拐子。疼的他“哇”地惨叫一声,刚要抱怨,瞥见其他人的反应,纳闷地望向大门,跟着发起呆来――
顾惜朝正站在食堂门前,但他今天却没有穿他招牌一样的黑衣,而是换了一套浅黄色的休闲装,配上青色外套,出奇的合适。
更奇怪的是,他从不离身的尾戒不见了!整个人看起来轻松、愉快的很,以前那种忧郁、落寞的感觉统统没有了!!
现在的顾SIR,好~~~英俊!!!!!
顾惜朝被众人盯得有些发愣。怎么搞的?不就是没穿黑的嘛,用得着对我行注目礼吗??

接着听见了戚少商的怪叫,看到连他也象呆头鹅一般猛瞧自己,顾惜朝不由得笑出声来。
“哗啦”、“当啷”、“咚咙”,餐厅里响起一阵勺、叉、筷子掉在盘子、饭碗里的声音……
乖乖咙滴咚,不得了了~~~~天要下红雨了!!!“玉面修罗”居然笑了!!!
瞅见众人的呆若木鸡的神情,顾惜朝笑得更开心了!!

悠悠然踱到柜台前,点了一份栗子蒸饭,顾惜朝端着盘子来到戚少商身旁,拉开椅子坐定,慢条斯理地开始用餐。
“嘶~~~~”“嘶~~~~”餐厅里传来吸气声………
老老老天爷~~~~布什要放过萨达姆了?!“玉面修罗”主动搭理“九现神龙”?!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啊!!!!!戚大当家的没挨“神哭××”?!莫非顾SIR转性了?!
恩~~~决定了!!!今天下班一定要去买马~~~

戚少商好容易恢复正常,一双大眼上下打量着顾惜朝,两个酒窝越笑越。
顾惜朝竟没发火,只是挑了挑眉毛,问道:“瞧仔细了没?怎么样?”
戚少商翘大拇指:“好!!惜朝你今天才真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顾惜朝看见戚少商的两个黑眼圈,不禁失笑道:“你到是没半分英雄气概!”
戚少商微窘地抓了抓头发,问道:“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吧?”
顾惜朝咽下最后一口饭,点点头,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对戚少商说:“本来我下午也要去找你的,是总长找我们。你要是吃饱了,就一起去?”
戚少商赶紧三口两口扒拉完饭,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应着:“搞呢!搞呢!昨米周!(饱了!饱了!咱们走!)”跟着顾惜朝出了餐厅而去。
穆鸠平脑袋一热,刚想站起来追过去道歉,阮明正一使眼色,孟有威和游天龙一左一右在桌子下面使劲儿踩住穆鸠平的两脚,疼得他直“哎呦”。
要是让这个笨蛋在餐厅把昨晚的事情捅出来,“九龙寨”只怕是没活物了……

戚顾二人来到总长办公室,以为是又出了什么大案,要给他们介绍情况。等到了才知道,原来是总局为了加强重案组的力量,决定把西九龙重案两组合并,戚少商任组长,顾惜朝任副组长,等警局三楼的大办公室装修完毕,就搬到那里去办公,命令一个月后生效。
戚少商乐得是心朵朵开啊!!这下可以名正言顺和惜朝朝夕相了!!!大统领,您真是太伟大了!!!现在的他想马上跑到天台上高歌一曲“我的未来不是梦”啊~~~~
(某狼:哼哼~~~~小样儿的,我就不让你美!!)
顾惜朝那里晓得戚少商的心思,接了命令就要离开。转头发现戚少商人又在发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扯过人,说声“告辞”就离开了。

一路上戚少商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哼着小调摇头晃脑。顾惜朝觉得很纳闷,但是却没多问。
眼看就要到二组办公室了,顾惜朝忽然低低地在戚少商耳边说了句:“昨天晚上谢谢你。”然后加快速度回了二组,从背影只能看见他的两个耳朵罩着淡淡的红色……
戚少商愣愣地望向顾惜朝离去的方向呆了足有3秒才回过神来,“万岁!”一声一蹦三尺高!!完全不在意其他人吃惊的视线,以F1赛车般的速度冲回“九龙寨”!!
一进办公室,戚少商用最快速度宣布了大统领的命令,然后以“今后要合作共事,所以要在合并之前把一些影响感情的问题解决掉”为由,和据说“在二组比较吃香”的阮明正一起押着垂头丧气的穆鸠平去“负荆请罪”。

二组大办公室里,顾惜朝也在向手下解释命令,看到“九龙寨”的三个“不速之客”上班时间登门造访,又是一阵发愣:又有什么事情啊?
不过二组其他人瞧向穆鸠平的眼神可就不善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替顾SIR出气!!
瞅着气氛不对头,戚少商赶忙出来打圆场:“大家先消消气,今天我带老八来,就是让他给顾SIR赔礼道歉的!今后还要在一起共事,就得把问题给解决了不是?!现在老八在这里,要打要骂都可以!气出完了,大家还是好兄弟啊~~老八,你到是说句话啊!”
穆鸠平把心一横,摆出一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架势,低着脑袋闷声道:“顾SIR,我就是一混球!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个不长脑袋的一般见识!我是傻瓜!那帮三姑六婆胡说的也信……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您就当我昨天晚上从嘴里放屁……哎呦!红袍姐你踢我干吗?!”
阮明正心想:踢你?我还想揍你呢!!看你都说什么混帐话呢?!丢不丢人啊………一抬头,却发现顾惜朝一脸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顾惜朝正了正脸色,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以后要在一起共事,大家就要多多照应。想当好我的手下,先要懂规矩!要是再有人在上班时间办私事,我就请他去交通部,看马路去!!听到没有??”
见穆鸠平还在犯糊涂,戚少商气得一巴掌刮在他后脑勺上:“笨蛋!顾SIR是原谅你了!还不清楚?!”
穆鸠平一下子明白过来,“YES SIR”回答得是又响又亮!
一片乌云都散了啊~~~~戚少商高兴地看向窗外:真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啊~~啊~阿嚏!!我怎么好象感冒了…………

12
一连三天,戚少商都没出现在餐厅,仅仅在中午的时候让手下把饭给他带回办公室去。
警局里的其他人等以为戚大当家的已经努力工作到连饭都没空下来吃的程度,从而满心佩服。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九现神龙”戚少商他,感冒了!!
下楼吃饭?还不够他打喷嚏的呢……天天擦鼻子,都成了“红鼻头”了!又咳嗽又发低烧的,偏偏他就是死也不愿意上医院!最后只能硬扛……
也幸亏这段时间没什么重大案件发生,要不然?哼哼~~~那可就好看了……
“九龙寨”的其他寨主都不明白戚少商为什么不去看医生,答案很简单:天不怕地不怕的“九现神龙”戚少商,他啊~~~~最怕打针和吃药!!!
怎么样?大跌眼镜了吧?还好,这个秘密在警局里,就戚少商自己和顾惜朝两个人知道。
本来大家是倾向请准大嫂息红泪来劝劝大当家的,勾青峰和马掌柜都到了资料室去求人了。谁知道息大美女因为上戚少商忘记重要日期的缘故,一口恶气无撒,这下子正撞在枪口上,是说什么也不去,铁了心要让戚少商吃点苦头,结果两人无功而返………
搞到现在,就是神经超级大条的穆鸠平都对息红泪有所不满了。可是听着“生杀大帐”里戚少商成串的喷嚏声,众人又气又急又没办法:别看戚少商平时老是乐呵呵的很好说话,牛脾气一上来是倔得很呐!说不去就是不去………
最后的最后,大家决定采用阮明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招数:去二组请“玉面修罗”顾惜朝来“降龙”!
没人知道阮明正和劳穴光是怎么劝说顾惜朝答应的,反正那天下午快下班之前,顾惜朝黑着一张脸出现在了“九龙寨”的大办公室………

众人眼巴巴瞅着顾惜朝进了“生杀大帐”,可没胆子去偷听………大约过了1分钟,门开了,死硬分子“九现鼻涕虫”终于耷拉了脑袋,跟在“玉面修罗”身后走了出来。
一干人(包括穆鸠平)心里那叫一个佩服啊:这招儿棋还真是下对了!!看来只有大当家才能气得顾SIR跳脚,也只有顾SIR才能让大当家服软啊~~~
等两组合并之后,顾SIR一样是我们的大当家!!
顾惜朝接过阮明正递过来的戚少商的大衣,边走边吩咐道:“小阮,去给戚SIR请一星期病假,然后把你们组手上没结的案子整理一下,明天送到我那里,在戚少商回来之前,他的工作由我来接手,我先送他去医院了。”
戚少商满脸委屈:不就是小小的感冒吗?用的着休息一周啊…刚要反驳,顾惜朝好象感应到了一样,回头丢给他个“想死你就试试”的眼神!戚少商吓得吸了吸鼻子,抗议当然缩回肚子里了………
沐浴在手下充满惊讶的视线里,戚少商乖乖跟在顾惜朝后面走了出去………
我咧~~~大当家的哪儿是被降伏了啊?根本连“龙筋”都软了………真的由龙变虫了啊………

“九龙寨”众人一头黑线地为大当家哀悼,随即就商量起了一个重要问题:合并后的重案组,起什么响亮的名字好啊?够麻烦的………

顾惜朝的手在发抖,他正拿着戚少商的诊断结果。放心,不是怪病也不是绝症,很容易治疗的。可是顾惜朝仍然很生气,气到手发抖!!
为什么?因为某个混帐怕打针怕吃药不肯去医院,导致本来喝点热水盖好被子睡上一觉就能痊愈的普通感冒竟然升级成了肺炎!!现在好了,点滴三天、按时服药外加卧床修养一周,自作孽啊……
(某狼:我就说过,绝对不会便宜7包子滴!!哦呵呵呵~~~~)
拎着冲剂、糖浆、胶囊、含片等等一大纸袋药品,顾惜朝走进了医院的观察室。不出意外,看到戚少商正绷紧全身的肌肉和要给他扎针头的小护士做“殊死斗争”………
多大的人了,幼稚……
挂起一抹冷笑,顾惜朝来到床边,居高临下睨视着戚少商,缓缓说道:“你想明天全局人知道戚大当家的怕打针,就接着耗!今天我陪得起!!”
戚少商听完立刻泄了气,咬咬后槽牙,以壮士断腕般的悲壮口吻对小护士道:“我准备好了!你扎吧!!”
瞧见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竟象小孩子似的怕扎针,小护士不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戚少商又羞又恼,只好闭上眼睛。左手背猛地一疼,药液开始一滴滴渗入血液。
冷……这药水好冰………我的手都被冻僵了……胳膊也不会动了………
咦?有人在给我焐手!暖暖的,好舒服!不冷了!!
是谁?是惜朝么?让我偷偷看一眼…
是他!!是惜朝!!他在给我盖被子!!他在关心我!!!
病了几天的身体一旦放松下来,疲倦顿时转化成睡意,戚少商才坚持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瓶药液输完,顾惜朝叫醒了睡的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戚少商。两人到地下车库取车,顾惜朝怕戚少商刚睡醒再着凉,就解下自己的围巾,把戚少商包了个严严实实。围巾上还带着顾惜朝的体温和气味,戚少商贪婪的嗅了口,是幸福的味道。

虽然戚少商一直说送到楼下就好了,但是顾惜朝终究不放心,坚持要把人送回家。结果等他一进戚少商的家门,就知道为什么了――
满地乱丢的脏衣服、臭袜子;茶几上东倒西歪的饮料瓶和方便面盒;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沙发上摊着汽车、枪械杂志;厨房水池里昨天没唰的碗筷………
如果地上有缝,戚少商发誓他立刻就钻………
顾惜朝挑了挑眉毛,一反常态地没做表示,仅仅安顿戚少商在卧室躺好,试上体温,便带门而去……
嘴巴里叼着体温计,戚少商满脑袋糨糊,正在胡思乱想:惜朝是走了吧?毕竟我已经到家了……可是没听见关大门的声音啊!难道他没走?没走的话人到哪儿去了?
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就在戚少商忍不住要掀被子下床的时候,顾惜朝端着一碗喷香的东西走了进来。
取出体温计看了看,不发烧了。顾惜朝捉了两个枕头给戚少商当靠背,扶他坐了起来。戚少商才发现碗里的东西,居然是蛋汤。
赶忙伸手要接,顾惜朝却拿过勺子,舀了一点,放在嘴边吹了吹,等不烫了,递到戚少商面前,淡淡说道:“你手上扎了针,又在生病,别再把碗给打破了。”
戚少商愣愣地张开口,含了那勺汤,真香……真好喝………
喝完汤,过了一小时,顾惜朝给戚少商弄齐了今天应该吃的药,看他吃下去,睡着了以后,带门离开………

一觉睡到大天亮,戚少商的精神好得不得了!喝了口顾惜朝准备在床头的凉开水,活动活动筋骨,人便出了卧室。

来到客厅想收拾一下,发现房间窗明几亮,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昨天的垃圾全都不见了!厨房里的器具摆放得整整齐齐,电饭堡里热着皮蛋瘦肉粥,保温饭盒里有小笼包;凉台的晾衣杆上,微风吹起衣裳一片………
茶几上有两张纸,一张上放了好几种颜色不同的药片,分做几堆;打开另一张叠好的纸,顾惜朝潇洒飘逸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戚包子:
早饭在厨房里,小笼包记得用微波炉热了再吃。吃完等一个小时以后再吃药。白天应该吃的分量我已经分好,放在茶几上了。工作的事情我来接手,你老老实实把病养好,别给重案组拖后腿!也别想偷跑去上班!
PS:为了防止你不愿意去继续输液,今天晚上六点半,我来接你去医院。少打歪主意,更别想逃跑!
顾字
重新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戚少商轻轻吻了上去,然后就象要把爱人拥进怀里一般,将信贴在了胸口………
13
一晃已经过去六天了,因为戚少商意外生病而被迫提前“合并”的两个重案组,在顾惜朝的指挥下,工作令行禁止、井然有序,效率高了不少。两组人马相互之间逐渐熟悉,配合愈发默契起来。就连穆鸠平都是兢兢业业地努力查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所以说,如今的重案组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气氛和谐得不得了。美中不足的是,穆鸠平永远都是去那个买茶点的料………
至于他们英明的领袖――“玉面修罗”顾惜朝代组长,正在办公室里写报告。
其实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发现顾惜朝的脸色不大好:为什么?他是蜡烛两头烧!两个组的案子都要他理;PNC那边还要保持正常出勤;又得照顾某“无良龙”……折腾下来,当然不会生龙活虎了。不过没人敢去观察……盯着“玉面修罗”的脸瞧?下地狱的步骤都可以省略,直接投胎去算了………
晤……常年紧张的工作,饮食不规律,加上本人不在意,顾惜朝很早就患上了慢性胃病。但是他一直伪装得很好,因此很少有人知道。今天不晓得怎么了,还没到中午,居然疼了起来!
用力咬了下嘴唇,顾惜朝拿左手在胃部揉了几下,喝了口热水,忍了半晌,疼痛渐渐消退了。
提笔刚要继续写,挂在腰间的寻呼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冷静地计算了一下时间,顾惜朝给了回复,伸手捞过外套穿好,就出了门。
大厅里,一众手下边吃茶点边聊天,手头的工作到是没耽误………“九龙寨”的同化速度是惊人的!
顾惜朝在内心哀悼了自己可能成为“土匪头”的未来,静静地开了口:“PNC有任务,我要出去一下。有什么问题先找劳二哥和小阮,我回来再进一步理。”
“YES SIR!”
等完全看不到顾惜朝的身影,大办公室里立刻炸了窝:顾SIR说“劳二哥”诶!已经完全说顺嘴了呢!顾SIR终于被“洗脑”成功了!!以后我们又多一个大当家了!!合并后的“寨名”一定要气派、响亮才好!!加油继续想啊~~~~
只有阮明正发现,顾惜朝的面孔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匆匆赶到事发地点,还来不及跟同组的人碰个头,一团白影连窜带蹦地冲到顾惜朝面前,与自己长相相似的脸庞上,平时灿烂的笑容全然不见,声音搀杂着明显的哭腔:
“小朝,你可来了!快救救我的手下吧!!”
顾惜朝又好气又好笑地扶正了马上就要扑进怀里的人,沉声问道:“追命,放心,我这不是来了?!什么情况?”
追命听了,连珠炮般说道:“今天我们接到举报,说这家酒吧涉嫌包庇偷渡客,并从事黄色服务,我就带队来突击搜查。后来我让大家两人一组分散开,去把那些嫖客叫出来。结果小菜龙他逞英雄,单枪匹马闯进一间屋,被里边的人给挟持了!!枪也给夺过去了!!”说着说着,在顾惜朝眼前飞快地绕起圈子来。
“停!停下来!”顾惜朝揉了揉眉心,叹口气道“你再转圈,我的眼睛就了……也用不着去谈判了。挟持者和人质现在的位置是?”
“大楼楼顶傍边,为了装饰用,伸出去一条窄窄的平台,低于楼顶大概两米。人就靠着大楼,躲在最里面。”一想到手下有危险,追命急的直搓手。
顾惜朝挑眉望了望这栋大楼,依稀可以看见小小的人影,脑筋却在飞速运转:有问题!按道理上说,嫖娼遇到临检,是人都应该老老实实的。可是这个人不但拒捕,更持枪挟持警务人员!此时的位置选取得很科学,背靠大楼,没有后顾之忧,站位在死角,极不容易被狙击。不简单!莫非他还有什么背景?或者就是个逃犯?!
想到这里,顾惜朝一边给赶到的组员分配任务,一边把他的猜测上报给PNC的最高指挥蒋SIR。

一干人等奉命而去,顾惜朝在衣领上别好无线电和话筒,刚要搭电梯上楼,传来了蒋SIR的命令――鉴于顾惜朝的分析,本任务的危险性很高,批准谈判人员佩枪,现场由顾惜朝全权负责,并视当时状况作出判断。(我瞎编的……要是不合理,大家就使劲PIA偶吧!!)
接到命令,顾惜朝沉思了一会儿,把枪掖了掖,用衣服遮好,道:“追命,你马上联络铁手,让他带飞虎队支援!然后通知冷血,派骑警对周围实行交通管制!我去跟挟持者谈判期间,狙击手选取地点。”说完,就要进电梯。
追命“呼”地冲过来,紧紧扒住电梯门,惊慌失措地问道:“小朝,很危险对吗?你一定要小心啊!!”
顾惜朝微微一笑,一字一句说道:“放心。我一定把你手下救出来!我顾惜朝的命,阎王他还不敢收!!”
追命听得一呆,松开了手,顾惜朝的笑容就这样消失在电梯门后面…………

1
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电梯门旁跳动的数字盘,追命吸了口气,猛然回过头去吩咐手下按顾惜朝说的办。而PNC的一众人员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始工作:作策略的在询问犯人的情况、管物料的忙着摆开家伙……
一台监听器很快调试完毕,追命一把抢过一个耳机戴好,紧张地努力分辨里面的声音……

顾惜朝顺利来到了楼顶,翻过护栏,稳稳地站上了那个突出的平台。眯眼往前看了看,不远有两个人影在晃动。用眼角余光扫视了楼下,大大的气垫正在缓缓地张开,无线电里传来“准备完毕”的信号。
中午还没来得及吃饭呢……胃又痛起来了………不过还好,不厉害,已经习惯了………
平台比较窄,站一个人还有富裕,两个人就有些勉强了啊……
想到这里,顾惜朝迈步向前走去,在大约接近安全距离的位置停住,正好看清楚面前一脸凶悍的挟持者和脸色苍白却满眼欣喜的小菜龙。
“你是什么人?”凶悍男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立刻被掩饰住了。他大声喝问着,枪口朝小菜龙的太阳穴上用力顶了顶。
“我叫顾惜朝,是警方的谈判专家,我是来帮你的。”顾惜朝不急不虞地说道。
凶悍男使劲儿地瞪着顾惜朝观察了会儿,突然眼神一变,恶狠狠地向顾惜朝吼道:“死条子!居然又是你!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你还认得老子吗?”声音之大,通过顾惜朝领子上的无线电传来,连在楼下监听的追命等人都听见了,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犯人竟然认识顾惜朝?!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顾惜朝同样很困惑:他当警察有年头了,经手的案子实在太多,已经记不清受过多少伤,结下多少梁子,有多少人想他死。
加入PNC,晚晴去世,自己的性格逐渐由以前的锋芒毕露,改变成现在的沉静内敛,但骨子里傲气依然!
可是这个人是谁呢?顾惜朝努力地回忆着,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是你!你是尾豹!!”
尾豹狞笑道:“真是荣幸啊!‘玉面修罗’顾大督察记得我啊!你们不是都以为我死了吗?告诉你,老子活的好好的!!”勒在小菜龙脖子上的手臂一紧,小菜龙的呼吸声顿时急促起来!

听到尾豹这个名字,楼下众人心头一阵恶寒:此人就是重案组最近侦破的连环凶杀案的主犯之一!当初追捕时他中了一枪掉进海里,搜索了很久都找不到。没想到他是躲在他姘头那里!!要不是追命今天正巧搜查,他就真成了漏网之鱼了!!
但尾豹穷凶极恶、心狠手辣,身上又背着人命案,要说服他放人投降,基本不可能。狙击干掉他,位置的选择就十分重要,需要时间选择。
总而言之,现在的方法只有一个字――拖!

顾惜朝同样想到了这点,瞧见小菜龙因为呼吸困难,脸憋得通红,心底念头一转,打定了注意,忙开口道:“你先放松一点,免得把他给勒死了。你既然劫持了人质,就是希望跟警方谈条件的不是?我现在是代表他们和你谈判的,告诉我你的要求,我们尽量满足你。”
尾豹一阵狂笑,到是把胳膊松了松,小菜龙立刻咳嗽起来。
尾豹活动了下脖子,撇撇嘴道:“我想要你们给我准备5万,然后给我弄一条快艇停在海边,叫辆车送我和这小子过去。等我开船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了他。”

顾惜朝刚要接口,尾豹突然把枪口从小菜龙的太阳穴上移开,直直对准了顾惜朝的额头,一字一顿缓缓说道:“不过我更想要你的命!!”

楼下众人吓出一头冷汗!老天!遇上亡命徒了!!还怎么谈?!两个人都捏在尾豹的手心里呢!!
追命急的是团团乱转,地板几乎被他踩薄。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铁手带着飞虎队赶到了!

顾惜朝淡淡地笑了笑道:“你不会杀我,至少现在不会。”
尾豹瞳孔一缩:“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杀你?!你就那么有把握?”
顾惜朝点点头:“当然。你既然又劫人质、又提条件,说到底还是不想死。要不然,你早就一枪干掉我了。你不就是需要个人质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吗?他是个新人,带着碍手碍脚的,况且你恨的是我。放了他,让我来换他怎样?”
尾豹盯着顾惜朝打量了片刻,大喊:“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腰上别的是什么?!想阴我?马上解除武装!!”
顾惜朝不动声色地掏出枪,卸下弹匣握在手里,大拇指慢慢向前推着,子弹一颗颗掉落在地,发出“丁冬”的脆响。
弹匣清空,顾惜朝毫不犹豫,手上不停,“咔嚓”几下,手枪顿时被拆成了零件,有些直接掉在地上,有些却坠到楼下………

大楼对面的一幢大厦里,监听器等设备已经转移到了与顾惜朝在同一高度的一间屋子里。铁手正在询问狙击手,追命跟在旁边一筹莫展。
“真的只有那个位置可以吗?”铁手静静地问道,声音里却搀杂了一丝不容易察觉的焦躁。
“是的,铁SIR。”狙击手面露难色,“犯人所在的大楼,建筑设计本身就特别,加上他选取的位置刁钻,狙击难度很大……”
追命急得火上头,一把揪住狙击手的衣服怒吼:“从侧面呢?从上面呢?那么多角度都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在小朝背后才可以?!万一误伤了他可怎么办!!你平时是怎么练习的!啊?!提的都是馊主意!!”
铁手冷静地制止了追命继续发飙,沉声问:“顾SIR背后的直线位置最好?”
狙击手晃了晃被追命摇昏的头,回答道:“是的。从侧面或者上面射击,大厦的玻璃窗反光会扰乱视线;如果配合得好,从顾SIR背后位置射击,击毙犯人比较容易,但是有可能会误伤!”
追命紧攥着铁手的手,哀求道:“二师兄,不要!再等一等!太危险了!”
铁手眼神一暗,涩声道:“不能等!再等下去更危险!准备………”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浑厚而熟悉的声音:“出了这么大的事,没人通知我啊?!”
追命扔下铁手飞扑过去:“小戚,你可来了!!”

尾豹眯着眼睛,瞧见顾惜朝干脆利落拆了枪,哈哈大笑:“顾惜朝!你也太老实了!现在你没了武器,我手上可还有个人质呐!我先杀了你,再利用他一样能逃跑!”
顾惜朝仿佛一点不在乎直指着自己额头的枪口,边整理衣服边说:“你不会杀我。你就是杀了我,警方也就是换个人继续谈判。你手上有人命案,在任务中击毙你不算冤枉。我自从当了警察,就作好了随时殉职的准备了。杀了我们,你的筹码可没了。不如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你答应了,我就让手下给你准备你要的东西。再说,我现在手无寸铁,命都捏在你手上,还需要你拿别人来威胁我么?”
尾豹转了转眼珠,仔细想了想:这个菜鸟腿肚子都吓软了!到时候反而拖我的后腿…有“玉面修罗”在手,谅那帮死条子也不敢动老子!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一枪干掉他,一了百了!
“好!我就放了他,你赶紧让人准备我要的东西!”

戚少商正站在对面的大厦里,透过狙击枪的瞄准镜,可以清楚地看到惜朝的身影;而自己的狙击点,对准的是惜朝的后脑勺。

铁手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心里也不禁有些紧张;反观戚少商,象个没事人一般,竟然哼起了小曲!
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他么?你就对他那么有信心?!
耳畔突然传来追命的叫声:“小戚快来,小朝要找狙击手!”

听到戚少商熟悉的坏笑,顾惜朝泛起一阵无力感,胃也好象更疼了……不过工作还是要做!顾惜朝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儿我要创造条件给你狙击,你注意把握机会!”
“我知道,你自己小心。”
“戚少商?”
“啊?”
“戚包子我告诉你,你要是打不中,我就当作不认识你!”
“我什么时候失过手?”

“嘀咕完了没有?!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尾豹不耐烦了。
顾惜朝稳定了一下情绪,睨了尾豹一眼:“在准备呢。放人吧。再拖着他,恐怕你就要掉下去了。”
尾豹瞥了瞥已经快要瘫倒的人质,松了胳膊,下巴一扬道:“你!过去!一直走到头再爬上去!”手枪依旧对着顾惜朝。
小菜龙努力把剩下不多的力气灌注在腿上,摇摇晃晃朝顾惜朝走去。

戚少商枪口平直,眼睛透过瞄准镜,目光牢牢锁定顾惜朝,右手食指动了动,轻轻扣在扳机上。

眼见小菜龙走到自己面前,顾惜朝突然脚往前伸,小菜龙顿时身子一歪!顾惜朝立刻搂住他的肩膀,侧滚翻摔向楼下!!
尾豹万万没想到有此状况,狂怒之下眼疾手快一枪射来,顾惜朝左肩一阵巨痛袭来,人已经身在半空。

顾惜朝消失在视野范围内的一瞬,戚少商果断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呼啸而去,穿过尾豹的眉心、颅骨和血豆腐一样的大脑后,从后脑勺钻出,刻进他身后的墙壁里。
任务完成,戚少商丢下枪,看也没看尾豹的下场,旋风般冲向楼下!追命跟着不见了人影!

楼下的气垫上,头昏眼的小菜龙结结实实摔在顾惜朝的身上。费了点力气爬起来,手上温热湿粘,是血!!
低头一看,顾惜朝肩膀上一个弹孔,鲜红的血液汩汩涌出,人已经昏了过去!!

小菜龙吓得手足无措,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其他人没来得及伸手,戚少商和追命一前一后飞奔过来,见此情景,都是大惊失色!
追命还未接近,戚少商居然快他三分,一个箭步跳气垫,将顾惜朝打横抱起,嘴里大喊:“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现场乱作一团…………

15
凌霄医院,单人病房――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房间里一片寂静。
戚少商扭亮了床头灯,痴痴地凝视着顾惜朝因为失血而略显苍白的睡脸。
你还在这里,真好……
不愿意回想白天的情景,但那个场面就象是烙印一般,印在脑海里,在不经意间跑出来,回放;再回放………提醒自己,眼前的男人,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当赶到楼下,望见顾惜朝躺在血泊中的一幕时,戚少商只记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结了!从头顶到脚尖都冰凉一片,感觉到的温暖却是顾惜朝肩头流出的热血……
救护车上,紧紧抓住他逐渐冷下来的手,听着他吃力的呼吸声,好怕他会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幸好,子弹没有击中要害;幸好,虽然伤到了血管,输血得够及时;幸好,手术很成功;这么多的幸好加在一起,现在你才能安静的睡在这里,我才能安静的陪着你。
如果谈判的过程中出现一点差错,如果尾豹不顾一切反扑,如果自己和顾惜朝的配合时间错了半分,如果尾豹的子弹偏2、3公分………戚少商不敢再想下去了。
肝肠寸断,不过如此,一生一足矣………
昏睡中的顾惜朝不知是不是还在忧心案件,微微皱起了眉头。戚少商心疼地用手揉着,直到它散开,才收回了手。
替顾惜朝又掖了掖被子,戚少商就注意到了他手背上接的输液管。鲜红的血液和冰冷的药水,正顺着那小小的切口,缓缓渗入顾惜朝的体内。
离开身体的血液,怎样都不会有温度的吧?你的手已经很冷了,对么?
这一,换我来给你焐手………

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慢性胃炎发作,顾惜朝接连发了好几天高烧,人也一直昏昏沉沉的没有清醒。组里人来看望过他,他都不知道。
戚少商则是警局、医院两头跑。每天忙完工作,必然赶去医院陪床。按穆鸠平的话说:大当家的是伺候媳妇月子呢!不过戚少商是全不在乎辛苦,依然跑得起劲。
其他人在劝阻无效的情况下,只有更加努力工作,争取多给戚少商减轻一些负担。

顾惜朝是被疼痛唤醒的,滋味很不好受。
稍微退了烧,恢复了点意识,痛感便由左肩迅速扩展到四肢百骸,全身上下从头到脚无不痛,偏又形容不了。手脚软绵绵的,抬抬手指头都得不少力气。使劲睁开眼,感到一丝刺目的光线。闭目等了一会儿。再眨眨眼,一张熟悉的笑脸逐渐清晰――是戚少商。
戚少商在啊……对了……我好象是中枪了……那人质安全了吗?任务完成没有?尾豹被击毙了没?一个个问题如潮水般纷至沓来,争先恐后涌上脑海。顾惜朝心里着急,猛然坐起身来,觉得天旋地转,天板和地板仿佛颠了个个,一个不支便向后倒去!
戚少商瞧见顾惜朝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高兴,这人就逞强要坐起身来,吓得他赶忙伸手去扶,顾惜朝就正好摔进他的臂腕里。
“戚少商,案子怎……怎么……咳咳咳咳~~~”顾惜朝倚靠在戚少商的肩头,头昏眼不想动弹,问题刚一出口,嗓子就好象被锔子剌过,火烧火燎的,气息不顺,咳嗽起来。
戚少商急忙帮他拍背顺气,喂了几口水,滋润下干渴的喉咙,安顿他躺平了,才叹道:“我就知道,你醒过来绝对会马上问我。你就躺着听,我慢慢告诉你。”
“尾豹让我送了个‘对穿’,再也别想兴风作浪了。那个菜鸟没伤着,就是受了点惊吓,休息两天,挨了追命一顿臭骂,现在虎势着呢!任务算是圆满完成,咱俩又上报纸头版了。到是你,一直没清醒,让我………们大家担心半天!”
“哦……那组里………”顾惜朝依然不放心地追问。

戚少商赶紧打断道:“别担心!组里有我和他们在,西九龙就翻不了天!大家都盼你早点回去呢!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把身体调养好!安心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顾惜朝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强撑的神经松弛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一他睡得很沉很香………

又过了两天,在警局当班的铁手和追命一起请了半天假,带着鲜和一个大果篮来看望顾惜朝。
刚走进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戚少商!我没问题了!你去给我办出院手续,我回家休养不行吗?!”
“不行!医生说你需要卧床半个月呢!放你回家,你又该偷偷遛去工作了。来,喝口鸡汤。我让人炖了好长时间,补血还养胃的!张嘴~~~~”
“戚少商!!我有手有脚,没残没废!不用你来喂我!把碗给我,我自己喝!”
“你手上扎了针,又伤了肩膀,别再把碗给打破了。”惜朝,你说过的话我全都记得。
“戚包子你~~~呜……”
“呐呐呐~~~~这不是挺好的嘛?!好喝不好喝?来,听话,再喝一口。”
“戚少商你混帐~~~~呜………”
“好乖!惜朝,咱们重案组的新寨名大家已经想好了,就叫‘连云寨’!你看怎么样?”
“戚少商!你想当土匪你自己当去!别拖上我~~~~呜………”
追命看着铁手吐了吐舌头,笑道:“小朝真有精神呢!对吧,二师兄?”
铁手微笑着理了理追命有些乱蓬蓬的头发,伸手敲了敲门………

半年后,九龙西总区,重案组案情分析室――
“这个案子大家表现得不错,检讨到此为止,还有什么意见?”顾惜朝合上手里的文件,眼睛扫视着手下。
大家齐刷刷低下头,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去看端坐在桌子后面的两个人,同时暗暗默数“三、二、一……”
果然,戚少商笑呵呵地接口道:“我有意见~~~~~”
“………说!!!”顾惜朝额头上暴出一根青筋………
“上队内器械训练,惜朝你的右前臂肌肉拉伤了吧?”大眼睛亮晶晶。
“………工作中请称呼我的职务……”我忍、忍、忍!!!
“既然一直没好利索,这回行动惜朝你就不应该冲在前面………”酒窝晃啊晃。
“………”“啪呲”一声,顾惜朝掐断了手中的签字笔………
“……在后面指挥就好了,冲锋陷阵的事情都交给我!”戚少商笑得没心没肺。
“戚~~少~~商~~!!!!!”顾惜朝狠狠扔下文件,头也不回地奔大门走去。
戚少商丢给大家一句“散会”就追了出去,“惜朝~~该吃中午饭了~~~饮食要有规律~~~~不然对胃不好~~~~~~~”声音渐行渐远………
手下们看戏都看半年了,已经由最初的惊诧到现在的麻木,完全不当回事。“YES SIR”回答得有气无力………大当家的和顾大当家的累不累啊?!斗嘴都能斗成西九龙警局的“名景”………

收拾东西准备吃饭!临出门前阮明正嘱咐穆鸠平道:“老八,下午去后勤再领盒笔回来……”

晚上下班,太阳还挂在天上。空气里充满了闷热和潮湿的气息,可能会有雷阵雨。
顾惜朝踱进停车场,不出意外地看见戚少商等在车旁。
开锁、上车,戚少商一边“回家!回家!”地嘟囔,一边窜坐在副驾驶座上。
这个混帐!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本事,在自己出院没多久,发现他居然把家搬到了对门!正式同自己作起了邻居………
现在可好了,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工作同组、天天蹭饭……离同进同出不远了………
打方向盘,车子一眨眼就来到了警局门口,正好撞见一身盛装的息红泪笑意盈盈地跨上赫连春水的汽车……
他们两个人在搞什么啊?!打冷战的话,时间也太长了点……枉费我在警校的时候帮他出谋划策!娶不到老婆的猪………
顾惜朝想得出神,冷不防身边戚少商来了句“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顾惜朝气结:吃什么还不是得我动手?!想当初让他帮把手,谁知道他“九现神龙”切起菜来就象耍大刀!!去洗碗吧,好象自己已经没有成套的餐具好用了………真怀疑他家人移民以后是怎么生活的+++居然没有饿死!!
冷冷瞥了某条不知死活的“神龙”一眼,顾惜朝踩油门急驰,赶在下雨之前去超市买菜!

超级市场里,顾惜朝混在一众家庭主妇里挑挑拣拣,却是优雅从容,令四周的人赞叹不已。
拎着一大包食材回到车里,戚少商却还没回来。
等了一会儿,天边乌云翻滚,黑压压的,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见戚少商匆匆跑来的身影。
伴随着“轰隆”的巨响,戚少商钻进车内,瓢泼大雨紧随其后,车窗顿时模糊一片。
戚少商手里抓了个盒子,脸上喜滋滋的,好象拣了宝贝一样。顾惜朝问他装的是什么,戚少商只说是“秘密”。

回到家里,戚少商赶忙在门口就换好了顾惜朝准备的拖鞋,才敢走进屋里。顾惜朝买房子至今,鞋柜里只放过自己的鞋子。要不是戚少商串门的数太……为了自己家地板的整洁………
洗干净手脸,顾惜朝走进厨房,准备掏米做饭。戚少商呆在客厅探头探脑,最后忍不住问道:“惜朝,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顾惜朝头也不抬地答道:“你去给瓶里的换水,然后给放在窗台上的那盆太阳浇水以后,过来把番茄和黄瓜给洗了,放在案板上!”

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正在认真洗菜的戚少商,顾惜朝的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自从半年前出院后,自己的家里慢慢发生了变化:冰箱里不再空空如也,房间里多了很多戚少商送的摆件,窗台上的太阳也是他送的,客厅的茶几上,果篮里盛满了新鲜的水果………总而言之,自己的公寓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有多久没有去摸左小指了?那个尾戒已经被………可是自己现在生活得很开心!而且,习惯了戚少商在身边的感觉,有人关心,很舒服……
“惜朝,菜我洗好了,接下来干什么……哎呦!”
“………第几了?!又撞在壁橱上了……药油放在酒柜上面,自己擦去。”壁橱是为了方便晚晴设计的,有点矮……

炒好了菜,顾惜朝拿了两个鸡蛋,准备做汤。找碗打蛋,不经意间一抬头,糟糕!刚骂完他,自己这么快也得挨一下撞……是现世报么?

恩,不疼!温温的、软软的,是他的手垫在上面………

四菜一汤,两人吃得很饱。不知不觉,雨已经停了。
顾惜朝在厨房洗碗,戚少商则跑去凉台摆弄东西。
收拾利索了,顾惜朝来到了客厅,耳边传来戚少商的声音:“惜朝!快来快来~~有好东西给你看!!”
还买起关子来了………顾惜朝叹口起,转身来到凉台。
大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凉爽舒适得很。只是香港市区夜晚的灯光太亮了,看不清星光……
“嘶~~~~~嘶~~~~”这是什么声音?是仙女棒!
戚少商两手各抓一把仙女棒,拼命挥舞,在空中划出绚丽的弧线。
顾惜朝喉咙仿佛被哽住了,说不出一个字,眼窝不由自主热了起来。
“惜朝,生日快乐!我记得你喜欢看烟的。可是香港夜里太亮了,等明年过新年,咱们到圳去,我陪你看真正的烟!”
仙女棒已经烧完了,戚少商盯着顾惜朝,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真诚。
顾惜朝笑了,一滴泪水却顺着眼角滑落。他动动嘴唇,说了一句话,很轻、很小声,但戚少商绝对没有漏掉。这句话是――
“谢谢你,少商………”
16
九龙的夏天很热,警局里边的空调一直在运转。可是现在,全西九龙警局里就数重案组人员最多,加上上峰的任务比较艰巨,导致大家经常汗流浃背。
不过戚少商现在是开心得不得了。为什么?因为顾惜朝自从过完生日以后,和自己的关系愈发融洽,不但配合默契,而且偶尔流露出的关心,更是让戚少商欢喜不已。
戚少商心里清楚:顾惜朝聪明绝顶、心思缜密,惟独对感情迟钝得可以……想当初在警校时,N的N方的女生都曾经借机接近自己,旁敲侧击打听顾惜朝的情况,对本人的明示暗示更是举不胜举;谁知道这个人不是大打太级,滑得象条鱼;就是一言不发,冷得象块冰,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愿意自讨没趣了。
晚晴是他的初恋,也是他今生难忘的回忆。戚少商从来不奢望自己能够取代晚晴,只是想陪在顾惜朝身边,关心他、照顾他、爱他,不需要他给予任何回应,如此而已。毕竟他们都还活着,他们相的时间会很长、很长……
可是不久之后发生的事件,让他们陷入了一片混乱……

由于PNC人手严重不足,蒋SIR召集人员经过讨论决定:在警局内部公开招考,单位、职务不限。顾惜朝一直希望有个得力助手帮助自己,于是他选中了阮明正。
接连几天,顾惜朝连轮休的时间都呆在警局里,给阮明正恶补知识。戚少商一个人当然不想闷在家里,只得跟来“加班”。顾惜朝乐得有人陪,最近缉捕的犯人就遭了殃:对着“九现神龙”电闪雷鸣的臭脸,哪个敢不乖乖招供?!

这一日,顾惜朝PNC待命,他有心带阮明正真正见识一下谈判的场面,便来了警局。
戚少商正常上班,在“生杀大帐”里忙碌。顾惜朝见快到午饭的时间,就招呼他一起去。
戚少商的工作大致已经办好,下午基本上可以“磨洋工”,顾惜朝主动邀请,当然求之不得。
可惜天不从人愿啊……两人连大门都没出去,PNC的任务就来了………

戚少商一边咕哝着哪个不长眼睛的挑现在寻死,一边认命地担任顾惜朝和阮明正的司机……跟在惜朝身边,多一刻也是好的。

一幢老式住宅楼,六层高,楼下围了一群人。顾惜朝带着阮明正和戚少商,向负责的警察询问情况。
警察叫来了房东,房东却不清楚租客的确切身份!原来房东贪小便宜,以为租客是从大陆来的偷渡客,想趁机多索要点租金;哪儿晓得租客虽然看来醉生梦死、颓废不堪,又吸毒,出手到是大方得很,没少过一分钱,还经常多给。遇上了财神爷,房东就乐得收留了。
强行压下满肚子的无奈,顾惜朝安排好同组人的分工,把戚少商和阮明正留下,自己慢慢走上天台。
视野范围内,一个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男子坐在楼檐边上,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手里的匕首在脖子两边不断地比划。一阵风吹过,仿佛就能把他给刮到楼下去……
顾惜朝心里一沉:这人吸食致幻类毒品过量,出现幻觉了……棘手………
“先生,我叫顾惜朝,是谈判专家,我是来帮你的。”

竹竿一样的人影,好象听到了顾惜朝的声音,缓缓转动细细的脖颈,一张呆滞的面孔出现在顾惜朝的眼前。
顾惜朝和留在楼梯口的戚少商同时僵住了:不管身形如何变化,他们都绝对不会认错!
傅氏集团的少董,傅宗书的私生子,傅晚晴的哥哥――黄金鳞………

“快终止谈判!找个人把顾SIR换下来!快!!”戚少商顾不得自己无权指挥PNC人员,大喊着。
“戚SIR!请您安静!惊吓了事主会给顾SIR带来危险的!!”策略员劝阻道。
戚少商直冒冷汗:惜朝,我相信你,你千万要平安!!

黄金鳞迷着眼睛打量着顾惜朝,晃悠悠地站起身,竟然摇摇摆摆跨过护栏,回到了天台上!
就在众人为事主不用劝服便肯放弃自杀行为而感到欣喜的时候,黄金鳞眼神一变,喉咙“呵呵”有声,举匕首向顾惜朝刺去!
不好!黄金鳞失去控制了!!戚少商来不及反应,后面待命的警察已经冲了上去!
顾惜朝极力闪避着黄金鳞拙劣的攻击,企图制伏他,可是在听到黄金鳞喃喃的话语后,整个人顿时呆住了,连被黄金鳞划伤了手臂也不知道,光是愣愣地盯着一拥而上的警察出神。
黄金鳞说的是:“晚晴,我带顾惜朝来陪你。”
戚少商和阮明正飞奔过来,还没等扶住已经踉踉跄跄的顾惜朝,黄金鳞就让警察摁倒在地,后脑“咚”地一声撞在楼板上。
意外突然发生了:黄金鳞本来是度药物中毒,被这么一撞,身体一僵,牙关一合,舌头立刻变成了两段儿!!大量鲜血源源不断顺着嘴角涌了出来!
“快!!叫救护……”没等戚少商喊完,黄金鳞抽搐了几下,停止了呼吸……
顾惜朝身子一软,昏倒在戚少商怀里……

凌霄医院,观察室――
戚少商是第二等待顾惜朝醒来了,看见顾惜朝在昏睡中仍然紧索双眉,身体不安地扭动着,额头上冷汗涔涔,心痛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不停地为他擦拭。
“不要!晚晴!!不~~~”顾惜朝猛然间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稍微平静了点,怔怔地发呆。
“惜朝!惜朝你怎么了?!你看看我!你到是说句话!!你别这样!哭出来也好啊!!”戚少商抓紧顾惜朝的肩膀,拼命劝道。

好半晌,顾惜朝才慢慢靠在戚少商肩头,低低地声音道:“晚晴就这么一个哥哥。”
“我知道。”戚少商应着。
“虽然晚晴一直没告诉我她的家世,但她说过,从小她哥哥就很疼爱她…”
“我知道。我也听晚晴提起过几。”
“三年前我没能救晚晴,三年后我一样没能救她哥哥,我这个未婚夫当得可真失败啊……”
“惜朝,上是意外!这也是意外!黄金鳞本来就药物中毒了,你救了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你用不着自责!”
“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
“惜朝,你太累了,再休息一下吧。”
“让我靠一会儿,靠一会儿就好……”顾惜朝又睡着了。
戚少商轻轻将顾惜朝放平躺好,为他盖了盖被子,捉住他的左手握了,久久无言………

17
警察学校的谈判专家培训班如期开课了,戚少商终究没能说服轻伤在身的顾惜朝休假,而是老老实实地送他去了训练学校。
讲台上的顾惜朝身着PNC制服,沉稳干练、风度翩翩;台下的戚少商却知道,这个人的心,已经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惜朝,惜朝……你是那么坚强,又是那么脆弱……你在痛苦自责,我无能为力……我该怎样爱你?我要如何保护你的人和你的心?!谁可以教教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课程的学习也进入到了具体问题的理阶段。由于顾惜朝事先的辅导,阮明正的成绩遥遥领先。戚少商在为她高兴的同时,因为她的另一个发现大皱眉头。
阮明正在电话里告诉戚少商:顾惜朝最近的精神不太好。

顾惜朝现在只有一种感觉,就是心力交瘁。
为了不让黄金鳞的死影响自己,拼命工作成了唯一的方法:训练学校的课程、PNC的任务、重案组的工作,能做的都去做。疲劳到了极点,睡着了才不会做噩梦。
戚少商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想要找个机会劝解他一下,偏偏出了个珠宝行团伙抢劫案!这帮人武器精良、计划周密、行动迅速、手段凶残。上面给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侦破此案!还全港市民一个安全的生活空间!!
每天到奔波,调查取证,回来开分析会议,讨论线索、询问人证,忙得是焦头烂额。顾惜朝本来就很单薄的身子更加消瘦,连衣服都显得有点宽大了。
戚少商同样很忙,但他清楚,顾惜朝是身心俱疲,如果再不放松,他整个人会从里面开始坏掉!!
于是在有一天,戚少商下班后抓住了要去训练学校准备材料的顾惜朝,扯着人去了酒吧。

“上面对那个案子催得很紧,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浪费时间?”被戚少商几乎是强行拖来按在座位里,顾惜朝有点恼怒,但还是尽力让自己理智一些,淡淡地问道。
“案子不案子的先不管,”戚少商狠狠灌了一大杯扎啤,赌气似的的说道:“我就知道,你再不放松一下,你会垮的!!”
“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得很!我还没到极限!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我要走了。这一期学员的考核方案已经定下来了,我要去把细节确定下来。”顾惜朝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不耐烦,起身便欲离开。
“惜朝!”戚少商猛地伸手,紧紧拉住顾惜朝的衣摆,黑亮的眼睛盛满浓浓的痛惜:“算我求你,只有今天。过了今天,你高兴干什么都随你!只有今天,今天,不要考虑工作,好好休息!你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只有今天,好么?”

顾惜朝有些惊讶:戚少商居然用了“求”,他说了半天,仅仅是为了让我休息休息……
没有理由拒绝………

玩飞镖、欣赏歌曲、喝冰水……虽然惜朝他在笑,可是笑意完全传达不到他的眼底……
无论我怎么说,你还是放不开………
戚少商郁闷地一杯一杯干着酒,威士忌、琴酒、龙舌兰……记不得喝过了多少种,反正喝到最后,号称“千杯不醉”的“九现神龙”也有些神智不清了……

混帐东西!顾惜朝一边扶着醉得东倒西歪的戚少商一边在心里腹诽:当警察必须随时保持清醒,以便应付突法状况。尤其是在现在这么敏感的时候,万一让记者抓了把柄,西九龙警局的威望何存?!
当年是哪个不着调的教官训练的他?直接革职了事!!
今天喝得烂醉,看他明天怎么去上班!!
亏他的酒量不错,要是换成自己,恐怕早就不醒人世了……他嘛,马马乎乎,也就生活不能自理吧………
真是天生当土匪的料,死沉死沉还不老实,乱动什么?!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把戚少商个醉狗熊半拖半拽地带回他家,顾惜朝已经累出了一身的汗。抹了抹额头,顾惜朝认命地架着人去卧室。
搬人上床,脱鞋,盖被子,大功告成!
正要转身回家,原本应该呼呼大睡的戚少商突然一把拉过顾惜朝狠命一带,顾惜朝猝不及防,身子一歪,趴在戚少商身上!
戚少商顺势一翻,顾惜朝立马被他压在身下!!
一阵天旋地转,等顾惜朝反应过来的时候,戚少商的吻已经沿着他的额头、鼻子、脸颊、嘴唇,一路行进,来到了脖颈!
“惜朝…惜朝……惜朝……”戚少商在顾惜朝的耳边呢喃着,灼热的气息夹杂重重的酒气,喷在顾惜朝的敏感,令他颤栗不已……
“戚少商!你疯了你!你在干什么!!”顾惜朝愤怒了!他死命推开戚少商,想要坐起身来,谁知戚少商蛮劲大发,俯身下去,靠自己的重量牢牢压住顾惜朝,更在顾惜朝的锁骨用力一咬,血腥味弥漫……
“呜~~”顾惜朝吃痛,膝盖一曲,撞在戚少商腹部,将他迫开一些,勉强坐直身体,紧跟着一耳光扇在戚少商脸上!
“戚少商!你看清楚!我是顾惜朝!我不是息红泪!!”
戚少商的眼神闪了下,动作随之略微停顿。顾惜朝刚要起身,戚少商野兽似的扑了过来,再压倒了顾惜朝,伸手扯过枕巾,把顾惜朝的双手摁过头顶,捆在一起!
“戚少商!!混帐!!你清醒一点!!”顾惜朝害怕了,他扭动全身拼命挣扎,,反而使自己与戚少商的身体有了更多的接触,衣服也更加凌乱不堪!
“嗤”地一声,顾惜朝的的衬衫被戚少商撕来,上下起伏的胸膛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
“不要~~戚少商~~不要~~~不……”顾惜朝的哀求被戚少商霸道的吻堵回了喉间,化作一串细碎的呜咽………

疼!!撕心裂肺的疼!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提醒自己,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决不是一场噩梦………
身体仿佛被劈开了,腰几乎直不起来………
颤抖的手指捉过揉成一团的衣物,努力穿戴整齐,顾惜朝勉强向床边蹭去。
好不容易站稳,耳畔传来轻轻的呼噜声。戚少商好梦正酣,圆圆的脸上,还带着酒醉的红晕,一丝微笑若隐若现………

看了戚少商一眼,顾惜朝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步履蹒跚地向大门挪去……

短短几分钟路程,顾惜朝感觉好象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等到真正回到自己的家,打开台灯,顾惜朝再也支持不住,跌进沙发中,浑然不察时间的流逝,呆坐到天明………

18
西九龙警暑,心理服务课。
作为资的心理咨询师,无情的时间总是不够用。加上他身体残疾,业余活动的可选择范围就更少了。
所以,在闲暇的时候,如果方应看方大检查官不来“拜访”自己,无情最喜欢做的事情是――读古籍、下西洋棋。
读古籍可以放松精神;下棋可以活跃思维。
棋逢对手才够有趣。偏偏无情厉害的就是他的头脑!放眼整个警局,有资格与他对弈的人选只有一个――顾惜朝!
下十盘,平八场,剩下两局互有胜负。虽然在对峙过程中,顾惜朝经常会因为出任务而提前离开,但无情还是非常期待他们下一的交锋。最近下的一局,无情一直保持原样,静候顾惜朝前来。

无情其实并不无情,相反他很感情丰富得很。
行动不便,不妨碍他观察和思考。多数情况下,他是看得最清楚的人。
警局里没找过无情谈话的人屈指可数:铁手是一个,戚少商是一个。
铁手天生性格沉稳、心志坚定,很少有事情能够动摇他的信念。至于戚少商嘛……无情压根不认为,这个神经大条得堪比钢缆的“九现神龙”需要心理辅导!
戚少商对顾惜朝的心思,玲珑心肝的无情早就看出来了。他当他们是朋友,默默关注他们的进展。总体上说,戚少商的表现还算及格。
因此,当大清早的刚上班,就发现局促不安地等在大门口的戚少商的时候,无情用看到活的三叶虫的眼神,盯了他足足3秒才反应过来,回了回神,咳嗽了一声,按动轮椅扶手上的电钮,边进屋边说:“您好,请坐。您在这里所说的一切都会为您保密。那么请您先说一下来意好么?”
戚少商坐在沙发里,显得非常焦虑,手脚都不晓得放哪里好了,眉头皱得死紧,犹豫着开口道:“无情,惜朝今天早上情况很不对劲……”
无情招呼助手送两杯绿茶,然后平静地看看戚少商道:“请你说一下具体表现。”
戚少商目光黯了下来,嘴唇动了动,思绪飞回到了清晨时分………

头痛欲裂,喉咙里一阵一阵犯恶心,全身好象被非洲野牛群践踏过一样疼。看来自己昨天的确是喝高了………
肯定是惜朝送自己回家的吧?!又麻烦他了………待会儿得要好好谢谢他,然后中午请他吃顿大餐!恩!就这么决定了!!
可是,为什么在朦胧中感觉自己抱了惜朝呢?熟悉的气息、温润的肌肤、柔软的蜂腰……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呵呵……应该是梦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做这样的春梦了……
春梦了无痕啊………起床!!起床!!上班要迟到了!!
用力挤了挤眼睛,睡魔终于被驱逐了些。打了个呵欠,勉强支起上半身,戚少商的瞌睡立刻让眼前的情景炸到了九霄云外!!
自己光裸的身上到是激情过后的痕迹!鼻端嗅到的是男子欲液特有的味道,淡淡的……床单上,黑红和白浊混杂在一起,已经风干变硬………

闭上眼睛,再睁开,还在!
摇头,再闭眼睁开,还在!!
拿手胡乱抹了把脸,小心翼翼露出眼睛,一直在!!!
不是梦!!不是梦!!不是梦!!是真的!!真的!!真实的!!!
我抱了他!我抱了惜朝!!我在他身心俱疲的时候,强暴了这个骄傲倔强而敏感脆弱的人儿!!!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禽兽不如!!!
戚少商绝望地用拳头猛敲着自己的头,大张嘴巴发不出一丝声音,胸口憋闷得生生要呕出血来!!
痛吧!再痛点!!比得上惜朝的万分之一么??
好半晌,戚少商才停止了自虐,昏昏噩噩穿好衣服,几步便来到了顾惜朝的门前。
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叫开门,就站在这里,让惜朝把自己撕成碎片吧……

门开了,出乎意料的是,顾惜朝一脸平静地立在门口,身体挺得笔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清澈的眼眸里不泄任何情绪,单单映出了戚少商的影子。
望见他的眼睛,戚少商一时间思绪万千,本来不想说,却突然满肚子的话:想告诉他,自己爱他;爱他……想告诉他,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是,有用么?不是故意的,那又是怎样呢?难道不是酒精释放了压抑在内心的最诚实的想法吗?事实就是事实………
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只变成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惜朝,都是我………”
“都是我的错!”顾惜朝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戚少商的话,平静的声音回荡在清晨空荡荡的楼道里,“为了替我买生日礼物,爸爸妈妈出了事故,是我的错;晚晴被流弹误伤致死,是我方安选择失误,是我的错;黄金鳞意外身亡,是我没有先劝住他,是我的错;让你对一个男人产生这种错误的想法是我的错;让你对一个男人作出如此失去理智、有悖人伦的事更是我的错!!”说到后来,语速渐渐加快,声音越来越激动,可表情丝毫没变!!
顾惜朝的眼神好象在看什么似的,又好象什么都没看到……戚少商感觉喉咙里卡着一块巨石,把他想说的话全堵了回去,他听见自己内心里疯狂的声音在呐喊: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全都不是你的错!!可是自己的嘴里挤不出一个字来……
“我根本就不应该遇到你,不应该考警校,不应该遇见晚晴,”顾惜朝依旧很冷静,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浑然无视戚少商震惊得无以复加的表情,声音好象要哭出来一样,说出了最残酷的一句:“我,根本,不应该,出生。”
明明顾惜朝在安静的说话,戚少商却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脑子里乱作一团:惜朝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往前一步,想要拥抱住面前清瘦单薄的身躯,顾惜朝抬起手来一推,戚少商顿时僵在原地。
顾惜朝凝视着戚少商的眼睛,可眼神里没有焦距,非常温柔地说:“上班要迟到了,回去换衣服吧。”
然后,轻轻地、轻轻地,关上了门…………

听完戚少商结结巴巴的描述顾惜朝当时的神色,转述他的话,无情皱了皱眉,手抚下巴道:“在这种情况下,最好是能让我与他本人直接对话,还是说他的这种表现跟你有什么关系?”
戚少商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道:“你能去看看他么?”
无情端起茶杯来,饮了一口,又放回桌上,才道:“作为朋友,可以。如果你要我去对他进行心理辅导,不符合我的职业准则。另外,我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戚少商再陷入沉默,嘴巴抿成“一”字型,连那一一浅的两个酒窝都冒了出来。
无情右手四指敲击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如果你不能让我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恐怕我无法对顾惜朝现在的状况提出任何建设性的意见。”

戚少商脸色瞬息万变,最后仿佛死心了一般,将一切和盘托出。说完,用一种极度不安的眼神瞅着无情,等待他的“判决”。
无情反而诚恳地看着戚少商道:“你的这种行为在我的预料之内。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会在这么不合适的时间和情况下作出这种事情。”稍微停了停,满意地瞧见戚少商铁青了脸,无情继续说道:“如果顾惜朝能主动来找我,我会尝试让他摆脱现在的想法。但是如果他不来,就只能靠你想办法解决他的问题了。毕竟我的职业过于敏感。”
戚少商立马来了精神,忙问道:“我能做些什么?”
无情正了正坐姿,严肃地说:“他现在陷入了非常的自罪之中。他把自己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作了消极的内归因,使他的负面情绪完全被压制住,从而指向自身。在这种状况下,如果你能够让他的情绪有一个宣泄的对象,应该可以减轻他自我厌恶的程度。”
戚少商困惑地挠挠头道:“那我要怎样做,他才算是宣泄出来呢?还有,我要用什么方法好啊?!”
无情诡异地一笑道:“请你想办法惹怒他或者让他哭出来!具体做法请随意。”
戚少商额头上冷汗涔涔,咽了口口水道:“我尽量。”
无情坏坏地笑道:“那么请你努力吧!!收费在出门的右手边。”
戚少商仰面朝天倒在沙发里…………

19
在受了无情的指点后,戚少商快马加鞭地赶回“连云寨”。虽然还不清楚该怎样才能帮到惜朝,可是一定要先见他一面再说。
“惜朝来了没有?”戚少商一头撞进门,气喘吁吁地问道。
“顾大当家的早到了,”马掌柜边回答边好奇地看向戚少商:“谁跟大当家的你似的……人家已经带人出去排查地点了。”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那我去办公了,有情况及时通知我。”戚少商满满的希望被击的粉碎,目光顿时黯淡下来,神情呆滞地进了“生杀大帐”,回手带上了门。
惜朝,惜朝,你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吗?错的是我,跟你没关系!
你在躲我,对么?
我宁愿你打我、骂我,开枪杀我,提刀砍我!!
你会回来的,对么?
呵呵……我等你,我在这里等你。等你来,等你来杀!!

从来不曾觉得等待是如此漫长痛苦的事情,仿佛用钝了的刃在心口上慢慢地磨,皮开肉绽却不流一滴血,只有撕心裂肺的痛在提醒自己,坚持………坚持………
绝望搀杂希望,不可不望………度分如年……度秒如年………
时针走得堪比老牛拉车,蜗牛耕田,慢……慢………慢……
好容易挨到了下午,才听见外间大办公室里一阵喧哗,戚少商猛然跳起身,旋风般拉开门冲出去,“惜朝!!”
飞快扫视了一圈,大家都在,就是少了那个挺拔清瘦的身影。
“惜朝他人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顾不上任务,戚少商一把揪住孟有威,声音里透出惊慌。
“顾大当家的啊,他带我们排查完地点以后,就去训练学校了。”孟有威奇怪地瞧着失去常态的戚少商,不明就里,但依旧老实回话道:“顾大当家的还让我传话给大当家的,说是今天事多,要忙晚一点,他就不回来了。他叫你先回家,不用等他。这是我们排查后剩下的可疑地点,大当家的要看吗?”
“啊~~~好的,拿给我。大家都来分析一下,下抢匪可能作案的地点。”戚少商面无表情,机械地接过孟有威递来的资料,麻木地吩咐手下开始做事。

惜朝!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连一个机会都不留给我们!!我等你!我偏要等你!!

夏天已经要结束了,香港的太阳还是横在天空。阳光毒辣辣的,晒得人头晕眼、心烦气燥。戚少商的心头却是越来越寒,犹如置身冰窟。
下班了……太阳落山了………天黑了………夜了………
顾惜朝始终没有回来。
拖着疲惫的身体下楼,经过门房的时候,看见值班小警员充满钦佩的眼神,戚少商自嘲地苦笑出声。
开车回到公寓楼下,抬头望去,顾惜朝家的窗户透出一片灯光。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去休息?你是在折磨、惩罚自己么?!
那好……我陪你………

第二天,一夜未眠的戚少商又没见到顾惜朝。穆鸠平说,顾大当家的去资料库搜寻类似案件去了。戚少商追到资料库,顾惜朝却去了鉴证科。戚少商赶到鉴证科,顾惜朝已经带人外出侦察了。
戚少商困得不行,工作中连连打盹,最后被忍无可忍的众人赶回了“生杀大帐”去补觉。谁知刚到下班时间,前一刻还鼾声如雷的戚少商立刻一跃而起,脚踩风火轮一般离开!
就算如此,当戚少商赶到训练学校的时候,罗SIR告诉他,顾惜朝忙完工作,已经回家了。
接连扑空,戚少商急得夜不能寐,爬起来跑到凉台上吹风。出人意料,顾惜朝家依然亮着灯!!
天蒙蒙亮的时候,戚少商家的凉台上,烟灰缸里积满了烟蒂………

第三天……第四天………
戚少商简直要发疯了!在大家的努力之下,案情终于有了决定性进展,顾惜朝却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自己眼前!!
不!!不算消失!除了自己,很多人都见到过他,自己每天都能听到他的消息。
可是,顾惜朝这个人,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每晚,顾惜朝家的灯彻夜不熄,戚少商便陪他直到天亮。戚少商自己白天是睡得昏天黑地,他不清楚顾惜朝有没有找时间休息。
PNC都受过专业的心理培训,惜朝应该会抽空休息的。戚少商只能作乐观估计。

原来人的心理真的比身体要脆弱很多啊………才一周睡不着,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
耳鸣越来越严重,连身体反应都变迟钝了……
虽然自己每天都努力多吃,用以补充营养,让自己不要垮下来,但是唇色还是一天天变淡了啊……
不能再拖了………再拖的话,这个身体就没办法再工作了………
顾惜朝一边苦笑,一边敲开了心理服务课的大门。

看见顾惜朝,无情感觉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说的是顾惜朝总算是肯来找他解决问题了;意料之外,说的是无情发现顾惜朝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糟糕得多。
都是聪明人,不用废话,顾惜朝坐在沙发上,满是血丝的眼睛望向无情,平静地说:“我已经一周没睡觉了。”
无情皱了皱眉,驱动轮椅来到顾惜朝面前,地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应该知道,人如果两周不睡会导致精神分裂。”
顾惜朝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我知道自己的这种做法不正确,我也知道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我的错,但是我不能停止责怪自己的想法。而这种想法使我明知不应该但还是无法入睡。”
无情本以为顾惜朝因为戚少商的强暴而自罪,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可没想到他本人在清楚后果的情况下依然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在心底暗叹一声,无情道:“你刚才说你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的错,但你还是为此而责怪自己,你能具体说一下有些事是指什么事情?”
顾惜朝笑了,歪了歪头,用手扶住,望着玻璃面的茶几,眼神飘忽道:“我过8岁生日时,非常想要一台望远镜。爹地妈咪让我乖乖呆在家里等他们,等来的是他们被违反交通规则的卡车撞死在街头的消息……”
“我跟晚晴商量好,第二天就去拍婚纱照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晚晴会为了给我买晚餐材料去了那家超市……”
“黄金鳞当时根本就神智不清了,我拼着挨他一刀,就能把他制服了……”
干净清澈的声音,回荡在屋里,形容不出的凄凉………

等了又等,顾惜朝始终不说他和戚少商的问题。无情看不下去了,启发道:“你认为你应该为你父母、晚晴和黄金鳞的死负责任,由此使你产生了自责和自罪感。但是我认为如果你现在的状况仅仅是由他们的死所造成的,那么早在晚晴死的时候你就应该来找我了。你应该知道,对我有所隐瞒,你在此辅导中将一无所获。你会出现这种状况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吧?”
顾惜朝的笑容凝固了,他坐正身体,直愣愣地瞪着无情,好象要在他脸上凿出个洞。
无情神情淡漠,坦然承受顾惜朝利剑一般的目光,眼中幽暗似水,不见底。
半晌,顾惜朝放弃似的仰起头,轻轻靠在沙发靠背上,缓缓说道:“一周以前,戚少商因为喝醉酒,抱了我,是我的错……”他娓娓诉说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一直到上星期的事情。事无巨细,清清楚楚,半点怨恨戚少商的意思都没有。
无情感慨于顾惜朝的迟钝,还是决定再点他一点道:“说了这么多,你宁愿把这件事归咎于你自己,也不愿意为此责备他,你不认为这本身就说明了你对他的心意吗?”
顾惜朝吃惊地看着无情,动了动嘴唇,刚要说话,怀中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无情给了个“请随意”的手势,顾惜朝立刻站起身来,走到一边接听。
几秒钟后,顾惜朝挂断通信,对无情抱歉道:“紧急任务,我得先走了。”
无情耸耸肩道:“我们的时间还没到,辅导费请先付,下你来我们继续谈。”
顾惜朝一点头,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接待员推门而入,对无情抱歉道:“盛先生,顾SIR没付帐就走了。”
无情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道:“下一起收好了………”

2
拜珠宝行抢匪再行动所赐,事隔一周,戚少商终于见到了顾惜朝。
才想上前说话,顾惜朝却先开了口:“戚SIR,什么情况?”
“蹲点跟踪的同事报告,他们已经出了住,正在前往咱们估计是他们下一个目标的那间珠宝行。”戚少商一边观察顾惜朝,一边解释着情况。
仅仅一个星期,顾惜朝瘦了一大圈,眼睛里血丝满布,眼眶下面淡淡的阴影,原本珍珠色的嘴唇,如今都变做了蜡色……

惜朝,惜朝……你怎么能如此自我惩罚?!我宁愿你来惩罚我啊………
介绍了情况,顾惜朝二话不说,和戚少商一起给各人分配任务。
交代完毕,吩咐大家登车,顾惜朝看也不看戚少商,转身走去,径直来到车边,一拉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
谁知没等他把车门带好,戚少商一个纵身,跳进驾驶座,关车门,系安全带,朝后车厢嘱咐一句:“都坐稳当了!”打方向盘,汽车绝尘而去。

顾惜朝不理会戚少商的举动,默默地系着安全带,心里翻江倒海痛苦万分――
是我的错!真的是我的错!
原来是我爱上了少商!是我在勾引他!!
我失去了晚晴,孤单寂寞,少商他作为朋友,关心我、帮助我……我身为男人,居然贪恋他的呵护,爱上了他!!
他一定是感觉到了,受了我的引诱,才疏远息红泪的吧?!是我拆散了他们!!
我真是太自私、太卑鄙、太下贱了………
戚少商专心开车,他没发现,旁边的顾惜朝攥紧拳头,关节都变白了………

原先的计划非常周密,按照事先的布置,这伙穷凶极恶的抢匪陷入的警方的重重包围之中,插翅难飞。
一场混战,匪徒大多数被当场击毙,只有头领仗着火力猛烈,硬是伤了几个警察,负伤逃离。
“老七、老八跟着我!其他人分头追!”顾惜朝换了个弹匣,拔脚欲行,让戚少商一把拉住!
“惜朝!你别去!有我………”惜朝现在身体状况太差了!绝不能让他去冒险!!
“戚少商!”顾惜朝寒冰一样的眼神,直直射向戚少商,肩膀一甩,挣开了戚少商的手:“别再靠过来!!”趁戚少商愣神之即,一马当先而去!!
戚少商急得目眦尽裂,冲仍在发呆的孟有威和穆鸠平大喝:“还不快跟上去!!”吓了二人一跳!立刻紧跟顾惜朝,转眼消失在视野中……
点了两个人,戚少商吩咐各组随时保持联络,有情况马上CALL支援,也开始了追踪。

“突、突、突、突……”微型机关枪吐着火舌,倾泻出主人无穷的恨意。子弹乱飞,多数变成了跳弹,让人更加难以躲避。
“呜~~~~”身后的穆鸠平手捂肩膀,鲜血润湿了衣衫。
“老七!我去吸引火力!你马上CALL支援!!”顾惜朝一边极力闪避,一边回头吩咐。
“顾大当家的,我去吧!!”孟有威焦急地说道。
“住嘴!!执行命令!!”顾惜朝语毕,猛探身子,连发两枪,一个侧滚,冲了出去!
正在此时,匪首的机关枪竟然“哑火”了!!
匪首惊慌失措,刚想更换弹匣,顾惜朝抓住机会,飞起一脚,正中匪首手腕,冲锋枪掉在地下!
但连续失眠的身体已经状态不佳,反应略微放慢,匪首回以一个肘击,顾惜朝的手枪打着转儿滑出老远!!
两人赤手空拳,近身恶斗起来!!

孟有威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就想开枪,又怕误伤了顾惜朝,刚要冲出去,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是戚少商带人赶到了!!

顾惜朝本来就体力不支,难以招架,听到支援赶到的声音时,心里一松,稍一分神,被匪首的扫堂腿撂倒在地,跌得头昏眼。
匪首因手下毙命,凶性大发,照着顾惜朝的腹部就是一脚,顾惜朝痛得缩成一团,嘴角溢出鲜血!
这就是戚少商看到的情景……

“惜朝!!!”戚少商暴喝一声,不顾自身安危,就往前冲,将手下抛在后面!
匪首知道不好,立刻舍了顾惜朝,合身向顾惜朝的手枪扑去!!
“少商!!小心!!!”顾惜朝拼命撑起身子,大声叫喊。
可是晚了一步,在戚少商扣动扳机的时候,匪首的子弹已经呼啸而来!!
“噗!”“噗!”传来两声子弹入肉的声音。
戚少商的子弹射穿了匪首的左眼!!而匪首的子弹却打在了飞身挡在戚少商身前的顾惜朝的体内!!

“惜朝!!你受伤了!!快!!CALL救护车……”
还没等戚少商说完,顾惜朝感到一阵眩晕,身子一晃,瘫倒在地!!
“惜朝!!惜朝你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再坚持一下!!”戚少商死死抱顾惜朝的身体,手用力压在顾惜朝腹部的伤口上,可是鲜血仍然从指缝中汩汩涌出!!
顾惜朝脸色惨白,浑身虚汗,手脚发冷,意识开始消散………

看到顾惜朝的眼神开始涣散,戚少商心中恐惧更甚!!他贴近顾惜朝的脸,牢牢盯住顾惜朝的双眼拼命说:“惜朝!!惜朝你看着我!!不要睡!!保持清醒!!!救护车!!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顾惜朝感觉身体发轻,眼前模糊一片,努力对准焦距,看到的是戚少商悲伤绝望、涕泪交集的脸……
想抬起手臂,为他擦拭,却发现自己已经没了力气………
你为什么会露出如此的表情呢?是为了我么?难道你真的爱上我了吗??呵呵……不要了……为了这样无耻的我,不值得的………
“你……别……伤……心……”嗫嚅着嘴唇,吐出细若蚊鸣的四个字,顾惜朝陷入了沉的黑暗之中……

听见顾惜朝个自己说话,戚少商还来不及欣喜,臂腕中的身子猛地一沉,戚少商的心重重一钝,低头望去,顾惜朝双目紧闭,头靠在自己怀中,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惜朝,你醒醒……”
“惜朝,你说让我别伤心的……”
“惜朝,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啊~~~~”
“惜朝,惜朝??惜朝!!!惜朝!!!!”
“惜朝!!!!!!!惜朝啊~~~~~~”

21
“啊~~~~~”戚少商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啸,手枪中的子弹接连发射,一颗连一颗,倾泻在匪首的尸体上!
一梭子子弹很快打光了,戚少商都没回过神来,依旧“卡、卡的扣着扳机……
随后冲近的劳穴光等人全都为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就在戚少商想要换弹匣的时刻,劳穴光给个眼色,勾青锋和游天龙一左一右扑出,拼命想制止戚少商继续发疯;同时自己抢前一步,伸手去探顾惜朝的脖颈。
还好,从指端感到了微弱的搏动………
“大当家的!你冷静点!!顾大当家的还活着!!”劳穴光欣喜地大喊道:“救护车已经到了!!”
戚少商立时清醒过来,抱起顾惜朝向救护车窜去……

公路上,两辆救护车风驰电掣般行驶在专用通道上。后一辆里载着肩膀被跳弹擦伤的穆鸠平;前一辆里坐着痛不欲生的戚少商和生死未卜的顾惜朝。
戴着氧气面罩,肘关节大血管插着双头输液器,五、六个袋子里面的液体源源不断地补充进顾惜朝体内……
监控器“嘀~~嘀~~”的声音和护士机械报告变化的声音回响在车厢里,沉重的气息几乎将戚少商摧垮!!
向车窗外看去,凌霄医院的大楼出现在视野范围里……
戚少商正想松一口气间,耳中串来“嘀~~~~~~”的一声长鸣!!
监控器上的心跳曲线变成了平滑的直线!!
戚少商脑中的弦“嘎嘣”,断掉了……
顾惜朝的心跳停止了……

木然发呆的戚少商被一拥而上的医生和护士挤到一旁,眼睁睁看着医生给顾惜朝做心肺复苏术。可是仪器上的曲线断断续续,顾惜朝还是没有恢复主动心跳……
戚少商心底寒气四溢,手脚冰凉,好象自己也快要窒息一般……
顾惜朝的上衣已经被护士撕开,胸口被涂上不知什么液体,只听见医生的吩咐:“电击!12V!充电!CLEAR!”
顾惜朝身子一弹,又落了回去,仪器曲线却没有变化……
再试一,依旧没有效果……
“电击!2V!充电!CLEAR!”
“嘀~~~嘀~~~”连续不断的仪器声传来,在戚少商的耳中仿佛天籁般动听!!
顾惜朝的心脏终于恢复了跳动!!

车子一个急停,戚少商和跑上前的急救人员一起,推着顾惜朝撞开一道道专用通道门,冲进医院急诊室!!
很想再看惜朝一眼,就一眼……

可惜,看不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有个人一直起在惜朝身上给他做心肺复苏,眼前看到的,只是被单上不断扩大的血迹而已……
直愣愣地望向在自己面前紧紧关闭的大门,戚少商觉得魂魄已经离开了身体,连吊着胳膊的穆鸠平和劳穴光他们赶到都没听见。
惜朝,我等你!我等你!!你一定能撑过来!!你一定能回到我身边来!!

护士和助手忙进忙出,血浆和输液袋送进去了一捧又一捧,连他们的身上都沾到了血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戚少商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一个助手匆匆走出门外,刚要转身,突然太阳穴上一凉,黑洞洞的枪口正顶在上面!!
小助手冷汗直冒,僵硬地转了转眼珠儿,发现一个身上沾满血迹的高大警察,英俊的脸上煞气寒霜,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里面什么情况?”
身后的“连云寨”众人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大当家的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可是没人敢出手制止现在已经被触了逆鳞、伤心欲绝的“九现神龙”……
“伤、伤者的情况已经不、不再恶化,腹腔里的积血被导、导出来了。”小助手使劲儿咽了口唾液,结结巴巴地说:“子弹没、没留在体内,打开腹腔检查,怀疑是脾、脾脏受伤,已经做了紧急止血理,护、护士通知了了外科手术室,等伤者情况稳定一些,就可以马上动手术!”
戚少商面无表情地听完,慢慢放下枪,一字一句道:“你,进去告诉里面,要是救不活,我戚少商就平了你们医院给他陪葬!!”
小助手吓得坐倒在地,哆嗦一阵,连滚带爬逃了进去……

“砰”地一声,急诊室的门被撞开了,戚少商只来得及看了昏迷中的那人一眼,顾惜朝就被一群医生护士推进了直通手术室的专用电梯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手术还在继续………
铁手带着哭得双目红肿的追命来了,阮明正也从训练学校请了假赶来……
戚少商不吃不睡,象焊在地板上一般,顽固地守在医院,手里死死抓着沾有顾惜朝血迹的自己的衣服……
“顾大当家的,你知道么?今天我们谈判专家的训练课程发结业成绩了。”阮明正喃喃自语:“我拿了第一名,还得了合作勋章呢……我本来以为,会是顾大当家的你亲手为我颁发证书的……”阮明正已是泣不成声……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面色死灰的顾惜朝被送进了观察室里……

手术很成功,虽然脾脏被子弹穿透了,但是不需要摘除,经过缝合、修补,已经没大问题。
现在只要等病人恢复意识,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好好调养,将来不会影响工作。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戚少商淡淡地询问医生。
“病人还没恢复意识,而且身体非常虚弱。就算你想说什么,他也听不到。等他醒来不是一样么?”医生好心规劝着。
“我只想看看他。”戚少商坚持道。
“那……那好吧。可是不要耽误的时间太长,病人需要休息。”医生没办法,惟有妥协。

换好了衣服,戴上帽子,戚少商跨进了观察室。
病床上的顾惜朝毫无知觉,安静地睡在自己的世界里。

周围的仪器,将他包围起来,更显得人单薄瘦弱………
喉咙里插着插管,薄薄的胸口随着呼吸机上活塞的运转而一起一伏……
戚少商慢慢走进床前,轻轻抚摩顾惜朝干净洁白的额头,泪水划落腮边……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啊……”戚少商单膝跪在顾惜朝的床头,轻轻地道:“惜朝,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你知道不知道,我宁可中枪的是我,受伤的是我,死的是我………”
捉过顾惜朝没有夹着监护器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戚少商贴近顾惜朝的耳畔,低低地、坚定地说道:“惜朝,我不管你听得到听不到,我都要告诉你――我爱你!我爱你!不管你醒过来以后原不原谅我,我都会在你身边,爱你、照顾你、保护你,直到我死!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我发誓……”
22
按照医生的估计顾惜朝在麻醉药失效后就应该清醒过来,可以转到普通病房进行恢复性疗养。就在大家都松一口气的时候,情况突然出现了变化。
在手术的第二天,顾惜朝的体温迅速升高,很快就超过了度!
一开始医生还告知众人说是正常的发炎反应,但是在用过了抗菌药、消炎药和退烧药之后,顾惜朝的体温还是迟迟降不下来的,并且继续上升!
当天下午,顾惜朝被送进了ICU,实行隔离监护。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全体焦急万分,只有戚少商显得非常平静,既没有冲过去对医生大打出手,也没有情绪失控。他安静地守在ICU病房的门口,仿佛什么事情都击不垮他一样。
医生说,高烧超过度,持续3个小时以上,病人的脑子会出现问题!
好在退烧药终于生效,顾惜朝的体温下降到度左右,却是怎么都降不下去了……

夜又了,追命陪在雷打不动地坐在病房门外的戚少商身边,铁手让追命支下楼去买宵夜,一时半刻回不来。
追命顶着两个哭得红红的桃子眼睛,盯着戚少商猛看。瞧见戚少商像荒野的苍狼般孤寂哀伤的神情,再望望病房里生死难料的顾惜朝,眼圈不由自主又发酸了。
戚少商没有转头,光是直勾勾地瞅着里面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影,嘴里淡淡地道:“他能熬过去的,他一定能熬过去!他比谁都骄傲,比谁都坚强。他不会允许自己被这种小伤打倒的!他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追命想不到戚少商如此了解顾惜朝,更料不到戚少商对顾惜朝有如此刻的感情,不像二师兄对自己的保护包容,是知己间的信任支持,却是一样刻浓烈的爱啊!
看着戚少商隔着玻璃痴痴凝视的身影,追命只觉得无比辛酸,想找话来安慰安慰他,又发现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
突然间,追命灵机一动,脱口而出道:“小戚,我想起来了!上小朝出任务,肩膀中枪之前,曾经对我说过,他说他顾惜朝的命,阎王爷还不敢收!所以小朝肯定能平安康复的!”
戚少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他渐渐坐直身体,缓缓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他的话!他从来没有食言过!而且,就算是阎王要带他走,我也会追到地狱去把他抢回来!”

又过去了一天,药物迟迟见不到效果,顾惜朝的体温依旧在39度到度之间上下浮动,医生除了继续用药,只能采用物理降温法,给他头部敷冰袋、身体擦拭酒精用来降低体温,防止持续高烧造成脑细胞和内脏损伤。
医生说,病人能否撑过去,谁也说不准,现在只能依靠本人的意志力坚持下去,熬过这一关。
众人束手无策,唯有眼睁睁看着顾惜朝在鬼门关前挣扎、徘徊,进行这场只有他一个人参加的战役。
戚少商不吃不睡,顽固地坚守在病房门口,好像要陪伴顾惜朝一般,任谁劝说都不肯离开半步。
今天晚上来的是古道热肠而刚毅木讷的冷血。
冷血拙于言辞,跟顾惜朝的感情却是最为要好。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双手抱着肩膀,静静站在戚少商身边,一言不发,守护着顾惜朝。
戚少商三天不曾休息,眼睛里都是血丝,可是他好似没事人一样,仍然牢牢盯着病房里那已经被高烧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人。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你们来啊!我就守在这里!有我“九现神龙”在,你们谁也别想带走惜朝!

谢天谢地,手术后的第四天,大概是顾惜朝的意志力占了上风,持续三天的高烧终于开始退烧了,体温也逐渐下降,慢慢回落到了38度上下。
当医生宣布顾惜朝已经脱离危险,再观察一阵,确定病情不反复之后,就可以转入私人病房疗养的时候,提心吊胆了许久的众人全体欢呼雀跃!
戚少商松了口气,身体缓缓软倒在病房外的长椅上。
大家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还没等叫医生,楼道里就回荡起了“九现神龙”响亮的呼噜声……
劳穴光一脸无奈地对同样哭笑不得的医生一耸肩道:“医生,你们的观察室还有富裕的床位吗?”

实在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加上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戚少商美美睡了一大觉。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多。
等他清醒过来,脑袋里还都是顾惜朝中枪染血的一幕……
“惜朝!”戚少商惊叫一声,从床上弹坐起来,才发现息红泪带着七分了然、两分恼恨和一分寂寞的神情,端坐在床边。
“你醒了?”息红泪淡然一笑。
“嗯……”戚少商讷讷地点了点头。
“红泪,我……”戚少商欲言又止。
“你先别说,让我来说。”息红泪定定地看着戚少商往日清澈明亮,现在却闪烁不定的眼睛,轻轻道:“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是……”戚少商默默颔首承认。
“我的情敌是不是顾惜朝?”
“……红泪,我对不起你……”
“你是够对不起我的。”息红泪释然地笑了:“你根本从一开始就爱的是顾惜朝。你当初追求我,大概也是为了能堂而皇之地独占顾惜朝,拜托他给你出谋划策吧?!”
“.......”
“可是你追求到了我,又不给我承诺。让我等了五年,浪费了我们三个人五年的青春。”
“......”
“我早就有感觉了,但是我一直不愿相信。晚晴在世的时候,你还能克制自己,我就当作不知道。晚晴去世了,你就再也藏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我给我们半年的时间,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问题,同时给我自己一个结识其他人的机会。我发现了小妖。他虽然不如你能干,但他是全心全意爱我,呵护我,他是我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
“经过这的事,我想你该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吧?”
“.....是的!我爱的人是惜朝!一直都是!红泪,我对你非常抱歉.......小妖是个好男人,他会对你好的......”
“这就对了!‘九现神龙’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那么,为了我们三个人,也为了我的面子,就让我来说吧――戚少商,我们分手吧,我不要你了。从今以后,我们只是朋友。我会放弃你,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你会祝福我吧?”
看着和自己恩怨纠缠的绝色丽人,散发出自信迷人的耀眼光芒,戚少商百感交集,他地低下头,吸了口气,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挂上了息红泪所熟悉的豪迈的笑容,久违的酒窝也出现在了脸颊上。
伸出手来,送上的是诚挚的祝愿:“红泪,祝你幸福.........”
23

凌宵医院,私家病房――
距离顾惜朝退烧,已经过去三天了。由于前一段时间连续失眠、受伤后大量失血加上持续高烧,使得顾惜朝的身体元气大伤。从ICU出来后,他就在昏睡当中,一直没有清醒。
医生说:他是在靠睡眠来恢复之前消耗的体力。只要他休息够了,自然会醒。醒过来,人就真正没事了。
大家都劝戚少商回家歇一歇,让别人来照顾顾惜朝,可戚少商是谁的话也不听,一门心思全放在了顾惜朝身上。对顾惜朝看护的细心程度,连护士都自叹不如。
穆鸠平等人还想搬来息红泪“救驾”,息红泪一句“我们已经分手了!”把“连云寨”众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咋搞的?!原先不就是打打“冷战”吗?怎么连个预兆也没有的,就玩完啦??
顾大当家的受伤,大当家的丢了“准大嫂”,咱们“连云寨”最近是不是风水不好啊?!
恩~~~改天一定要去庙里烧香,去转转运道!!
惟有老到的劳穴光和敏锐的阮明正联系一连串事情,隐隐约约发现了戚少商的心思。但他们并没告诉别人,他们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给予戚少商以祝福……

因为连续高烧的缘故,顾惜朝丰润的嘴唇上,如今却布满了尚未完全消退的干裂的痕迹。
一想到他原本珍珠色的双唇上曾经盘踞着那样多狰狞可怖的血口子,戚少商的心不禁痛得缩成一团……
伸手取过一根棉签,在水杯里沾了沾,轻轻地涂抹着他干燥得发白的唇,使他能感到舒服一些。
熟练地为顾惜朝擦脸、抹身,让这个平素仪容整洁的人身上干干净净的。现在睡得塌实了吧?睡得好,恢复起来一定会很快的!!
接下来,当然是要给惜朝按摩一下已经躺得有些僵硬的肌肉了……等惜朝醒了,一定不希望自己全身上下硬邦邦的……
白天护士来换药的时候还夸自己,说是从来没看过这么会照顾病人的人。
是么?不是。其实别人都不知道,惜朝他才是最会照顾别人的人。可是他就是照顾不好他自己……
护士小姐还和戚少商聊起过他们的关系,她问他:“你们不就是同事吗?为什么对他如此关心?”
他回答:“我没把他当同事,我把他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当成搭档,当成知音…”当成爱人!最爱的人!!
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输氧管,用温热的湿毛巾为他擦拭脸颊,尽管他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下巴都尖了;但是,感到逐渐变得平缓的呼吸吹拂在自己的手上,是令人热泪盈眶的真实。
他还活着,还留在人间、留在自己身边,足够了……真的太好了……

下午医生查房以后,戚少商发现顾惜朝的指甲长长了不少,便拿过指甲刀,给顾惜朝修剪起来。
惜朝的手指,洁白、修长,柔韧而有力;现在却细瘦得像竹枝一样……最近频输液,手背上的皮肤被药水浸出一片青黄色,连腕骨都突出了……
左手剪好,戚少商轻轻地把它塞回到被子里,又捉过右手来继续修剪。剪完磨好,发现有些凉,就用双手捧住,慢慢摩挲。见效果不明显,索性送到自己唇边,一个又一个温柔的吻,带着火热的气息,落在顾惜朝的手指上………
惜朝、惜朝……这样无声的惩罚,我全接受!只要你能快点好起来,快点好起来……

突然之间,戚少商浑身一震!不是错觉,顾惜朝的手指微微地动了!!
戚少商猛地转头看去,病床上,顾惜朝那长长的睫毛稍稍颤动了几下,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惜朝!你总算是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身上还痛不痛了?”戚少商连忙坐到床头,凑近顾惜朝,一连叠声地问着。
“累……好困……”顾惜朝半睁眼睛,却是眼神迷茫,微弱的声音如同梦呓般模糊不清。

“你快睡吧!安心休息,我就在旁边。”戚少商急忙说道。
瞧见顾惜朝重新闭上眼睛,确实睡着了,戚少商立刻窜出病房,跑到走廊里,抄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很快,九龙西总区警局里,提心吊胆了近一周的众人瞬间欢声雷动!!
谢天谢地!!顾大当家的终于醒了!!!

顾惜朝真正清醒过来,精神稍好一点,没等闹明白自己的状况,就被成堆的鲜和礼物给包围了。
眼前,探病来的人,黑压压的一片……铁手、追命、冷血、劳穴光、阮明正……连无情也跟在人群后面,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用得着搞这么大阵仗吗?!一下子跑来好几个警察,不怕吓到普通市民啊……
最奇怪的就数戚少商了:他是怎么了?一下巴青青的胡茬,多久没剃了?!整个人黄瘦黄瘦的,憔悴得不行……为什么会觉得他看过来的眼神里,除了满满的欣喜,还隐隐夹杂一丝愧疚??
不想了,先坐起来再说。
躺着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是想动,身体却是不听使唤了……张张嘴,喉咙火烧火燎的痛,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瞅见顾惜朝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戚少商赶快转动手柄,把床摇到一个合适的高度,然后用勺子盛了点事先准备好的温水,慢慢喂给顾惜朝喝。一连串动作,熟练又迅速,看得众人直傻眼………
想不到,“九现神龙”照顾起病人来,一样得心应手啊………佩服!!佩服!!
几口水下肚,嗓子稍微舒服了些,顾惜朝笑了笑,轻轻说道:“我已经不要紧了。让大家担心,真是过意不去。”
“哎呀!小朝你说哪儿的话啊!!你可是醒过来了!这几天,我们都快急死了!”追命嘟起嘴巴,不依不饶道。
“是啊!”“就是!”众人七嘴八舌地应着。
顾惜朝又笑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一点小伤,很快就会好了。”
“是啊!”“是啊!”顾惜朝的回答引来一片应和。
顾大当家的真厉害啊!脾脏都被打穿了,都只当作是小伤……心脏还停跳过,根本是差点就殉职了……顾大当家的真是好样的!!
顾惜朝皱了皱眉,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戚少商问道:“戚少商,你狙击成功了么?追命那个手下有没有受伤?”
在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愣在原地……
2
顾惜朝见大家没人搭腔,第一反应就是任务失败了,看向戚少商的眼神立时凛冽起来:“戚少商,难道你没打中?”
戚少商震惊至极,尚未完全回过神来,被顾惜朝点名提问,更不知道怎样回答了,只得支支吾吾地应着:“不是……惜朝……我……”
戚少商回答得不清不楚,顾惜朝又怒又急,还要追问,猛地一口气岔了,靠在枕头上,咳嗽起来。
“惜朝!!你先别着急……”戚少商吓得慌了手脚,连忙坐到床边,伸手将顾惜朝揽在怀里,替他拍背顺气,谁知道手刚抚上了顾惜朝的脊背,就发现那人病号服下的肌肉突然僵硬一片……
目前顾不了许多,戚少商惟有先让顾惜朝平复了气息,安顿他躺好,才冲无情递去求救的眼神。
屋里众人也全都傻了眼,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无情,等他拿主意。
无情到底是无情,转了转眼珠,神色如常地驱动轮椅来到顾惜朝的床边,平静开口道:“顾惜朝,戚少商没有失手,任务圆满完成。”

听无情这么说,顾惜朝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无情脑筋飞速运转,思索完毕,于是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看你的精神状况,康复是指日可待的。什么时候在去我那里,我们继续上的被打断的事情啊?”
顾惜朝哼了一声,挑了挑眉毛,脸上挂着戚少商和无情都熟悉的挑衅式的笑容:“好啊!估计你还留着那盘棋呢吧?我已经想好怎么破你的‘改良型法兰西防御’了,你就等着认输吧!”
众人不清楚他们在打什么哑谜,都插不上嘴,戚少商却隐隐约约间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无情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消失。他淡然地看着顾惜朝道:“为了你复职前的心理辅导,我现在要去跟你的主治医生了解一下你的病情。你还需要休息,他们也该回去工作了。待会儿我再过来看你。”说完,扯着还有些发蒙的戚少商,带领仍旧一头雾水的众人出了病房。

才出门来到走廊上,无情一把拉住戚少商,让他坐在长椅上,神情严肃地道:“戚少商,顾惜朝很可能失忆了。”
戚少商瞬间急怒攻心,“你、说、什、么?”合身扑上,探手揪住无情的衣领,几乎要将他从轮椅上拽起来!!
“小戚!你干什么?!”追命大惊失色,刚想劝阻,冷血已经一个箭步上前,肩膀一动,毫无防备的戚少商就被摔在椅子上!
无情对戚少商的反应似乎并不觉得意外,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语气如常地道:“你先冷静下来。我想,如果我估计的没错,顾惜朝是失去了近半年来的记忆。失忆的原因我大概清楚。我现在就去见他的主治医生,具体情况等我回来再说。”
戚少商满腔的怒火霎时烟消云散,他痛苦地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什么也说不出来…

无情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顾惜朝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见了面,相互通了姓名,照例寒暄几句,无情单刀直入地问道:“您作为顾督察的主治医师,我想请问一下,在你们对顾督察实施抢救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他有任何脑外伤的迹象?”
医生皱眉回想了一会儿,肯定地道:“盛先生,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在我们对顾督察实施抢救时,从X光片上显示,没发现他受过脑外伤。”
无情点点头,又问:“那么,顾督察在抢救中,曾经因为大量失血而心脏停跳窒息,这样会不会引起脑缺氧,造成永久性的脑部损伤?”
“我询问过当时在场的医护人员,”医生毫不犹豫地答道:“顾督察心脏停跳后,医护人员立刻为他做心肺复苏,并电击刺激心脏,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心跳。按时间来算,不会形成脑部损伤。”
无情右手有节奏地敲击轮椅扶手,眼睛盯着医生,缓缓说道:“我再请问您,由大出血引起脑缺氧从而造成脑损伤导致失忆的几率有多大?”
医生看了无情一眼,斩钉截铁地回答:“微乎其微。”
无情长叹一声,望着医生,语气非常诚恳:“……刚才我们去看望顾督察的时候,我发现他可能由于之前办案不利和一些私人原因,失去了近半年的记忆。为了不给他本人带来太大负担,我恳请您能和我统一口径,如果他问起来,就说是因为大量失血引起脑缺氧,造成的脑损伤导致失忆,希望您答应。”
医生与无情对望了半晌,慎重地点了点头。

众人等得脖子都长了,总算把无情盼了回来。
看见无情的轮椅向他们驶来,前一刻还颓废不堪的戚少商突然来了精神,他飞速冲到无情跟前,仿佛溺水的人捞到救命稻草一般,声音微颤:“无情,医生怎么说?”
无情平静地瞅了戚少商一眼,又扫视了心急不已众人一圈,才道:“我和医生的一致结论是,顾惜朝由于黄金鳞的死和之后一系列的事情,”他顿了一顿,看了看戚少商,接着道:“受到了精神上的刺激,使他产生了强烈的对自身否定的情绪,想要忘却这段记忆。而这他中枪,大量失血使得脑部缺氧,造成脑损伤。所以,他失去了近半年来的记忆。”
众人大惊失色,戚少商如同挨了当头一棒,整个人都蒙了……
惜朝……你把这半年的生活全忘了……你忘记了黄金鳞的死,忘记了我对你的伤害,忘记了那些不好的回忆……你也忘记了那个生日、阳台上的仙女棒和我们要去看烟的约定……
是上天在惩罚我,让我们又回到了原点……如果我那天不带你去喝酒,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可是,已经晚了………我是个傻瓜……我把事情全搞砸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无情干脆利落地打发众人回去上班。
铁手和冷血一边一个,拖着不情不愿的追命离开了。追命一步三回头,对铁手的抱怨声,直到他们走出很远,还回荡在略显空旷的走廊里……
劳穴光和阮明正想再劝劝戚少商,戚少商大手一挥,未发一语。两人只得对叹两声,相顾无言。
终于就剩下他们两个,戚少商声音沙哑的开口问道:“他失忆是不是心理上的?”
“……是的。严格来讲,属于自我催眠范畴。”
“还有机会恢复吗?”
“可以,但是要他本人配合。”
“我还能做些什么?”
“在他询问你这半年发生的事情时,你应该主动回避那些会使他不快的事情,除非他自己想起来!”
“我清楚。”
“尽量用正常的态度对他,不要让他因为失去记忆而产生负面情绪。”
“我能做到。”
“最后,我要提醒你的是,”无情看了戚少商几秒,郑重说道:“请你控制自己的想法和行动!”
“……我懂了……”戚少商目光黯淡,语气萧索。
无情还是头一看到“九现神龙”如此模样,他边驱动轮椅往顾惜朝的病房驶去边道:“我现在去告诉顾惜朝结果,你就等在这里吧。既然是你一直在照顾他,现在换人接手他没准不习惯。”戚少商木呆呆地听着,毫无反应。
接近戚少商身边,无情压低声音道:“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对你对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满意地瞧见戚少商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无情笑笑道:“那么请你多努力吧!”然后推开了病房门。
戚少商“腾”地站起身,目送无情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门内……
25
病房里,顾惜朝正靠在床上等待着无情。见无情推门而入,顾惜朝没来由地感到一丝不安,于是便正了正姿势。
无情驱动轮椅驶近床边,脸上一派平静之色,慢慢开口道:“顾惜朝,如果可以的话,在告之你诊断结果以前,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当然可以。”顾惜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现在是几月份?”
“十二月啊。”这算什么问题?我是伤了肩膀,又不是伤了脑袋……
“能请你描述一下你最近办的一个案子吗?”
“不就是追命他们‘临检’时,有个手下让逃犯给挟持了,然后我去谈判拖延时间。我和戚少商打了个配合,我救人,他……你说的,他没失手,那么应该是把犯人击毙了。就这样。”追命难道没告诉无情吗?依他的性格,应该早就嚷嚷得全警局尽人皆知了啊……
“你伤在那里了?”无情想再确定看看。
“肩膀啊!”顾惜朝想抬手指指,但重伤未愈的身体太过虚弱,手脚全都不听使唤,只好冲肩膀的位置努了努嘴。
不对!!如果不是我出了什么情况,无情怎么会耽误时间,来问我这些近乎无聊的问题??
隐隐的不安扩大成了疑惑,顾惜朝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他挑了挑眉,抢在无情之前问道:“无情,你明白告诉我,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真是聪明人啊!无情在心底暗赞一声,才道:“是的。你刚才的表现使我和你的医生一致认为:你是由于中枪受伤,大量失血引发了心脏停跳,形成暂时脑部缺氧,造成了脑损伤,导致你失去了近半年来的记忆。而且,你这受伤的部位不是肩膀,是脾脏。”

顾惜朝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在听到事实后,仍是愣了愣神。然而他知道,在听无情说自己失忆了的瞬间,他感到在内心,无意识地松了口气,就好象放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可随即又涌上一股伴着钝钝的心痛的空虚感,仿佛丢弃了非常重要的事物一样……为什么呢?
眨了下眼睛,顾惜朝皱了皱眉,先不去想那么多,他要等无情的下文。
无情不动声色地将顾惜朝方才的一丝迷惑收在眼底,笑笑道:“我知道,这个事情会使你很震惊,你可能也会担心失去这半年的记忆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和生活。所以我和戚少商会尽量把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你,把这件事对你的干扰降到最低。不过我认为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精力听我们将这么多话。好在这半年也没有哀伤什么大案子,对你的工作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你先好好休息吧。”
顾惜朝本来还想追问无情,但是毕竟刚清醒没多久,身体和精神都支持不住了,只好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无情又等了等,确定顾惜朝真的睡着了,边打开房门,将在屋外急得团团乱转的戚少商放了进来。看见戚少商向自己投过感激的一眼后,便冲到床边,细心地照顾起顾惜朝时,不禁微笑着轻轻退出,顺便为他们带上了门。
他不是彻底忘记,只是不愿意想起罢了……戚少商,自己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啊?!不要再错过了……
可是,这一,无情却料不中了……

戚少商发现事情不对劲,是在一周以后。
因为戚少商知顾惜朝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别人面前示弱,所以戚少商一直拿捏着分寸,在顾惜朝力所不能及的时候,才去帮助他;同时牢记无情的叮嘱,约束自己的行为,任其相思如酒,越藏越烈(喜欢西风大的这句形容,借来一用)也不想让顾惜朝知晓。
几乎失去的珍宝,重新回到自己身边,怎能不加倍珍惜??
到底是年轻,加上身体底子好,虽然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清醒后的顾惜朝恢复得很快。为了能尽快重返工作岗位,顾惜朝不但异常积极地配合医生进行治疗,还把戚少商带来的汤汤水水喝得涓滴不剩。没浪费气力去赶戚少商回警局,他不想做无用功,“九现神龙”要是听人劝,小感冒也不会拖成肺炎……
关于这半年间发生的事情,戚少商到是如约告诉了自己,比如:自己是怎么受的伤、阮明正和自己成了PNC的同事、重案组现在的“寨名”……他又是什么时候和自己成了邻居………等等等等……
黄金鳞因为吸食致幻剂过量,药物中毒病死了?!还真让人意外啊……晚晴,你最后的一个亲人也不在了……
可是,为什么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似的,很重要,偏偏要努力去想起的时候,就有种仿佛心都碎掉的痛苦席卷全身,然后脑袋就痛得裂开一样,根本无法思考……
这是怎么回事呢??
顾惜朝上述感觉,戚少商不知道。戚少商看得到的,就是现在的顾惜朝,精神很好,脸上也出现了红润,可怎么补也不见长肉,还是一副单薄清瘦的样子,让戚少商每每心痛不已。
一周以后,顾惜朝的伤口拆线了。
当戚少商拎着一罐子补汤和一篮水果去医院“报到”的时候,在病房门外,就听见了小护士的尖叫:
“先生!您才刚拆线呢!现在就下床走动,伤口可能会裂开的!!”
“我不要紧了!!”接着传来的顾惜朝没好气的声音:“再躺下去,我就该忘记怎么用脚走路了!!我想早点回去工作,医院我已经住够了!!”
脑海中想象到惜朝死缠着医生要求复健的样子,戚少商笑得酒窝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推门而入,果不其然,瞧见的就是急得直跳脚的小护士和扶着墙壁站立、满面冰霜的“玉面修罗”的对峙……
戚少商看顾惜朝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儿,连忙边放东西边对小护士道:“你去忙别的吧,他就交给我了。”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伤了一个内脏、流了那么多血,就算拆了线,也得疼上一阵子呢……
小护士很熟悉这个眼神明亮、笑容温暖真诚的高个子警察。之前看他照顾病人的细心劲儿,连专业护理人员都自叹不如!于是答应一声,放心离开了。
这破身体!怎么搞的?!才走了几步路,就累得出了一身的汗!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顾惜朝心下气恼至极,咬牙强撑又挪了几步,终于支持不住打起晃来。
眼见顾惜朝走得艰难,戚少商想也不想地抢上前去,伸手刚要搀扶,顾惜朝不晓得哪儿来的力气,条件反射般接连倒退了三步,手摁床头柜不停喘息,望向戚少商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恐惧……
戚少商的手僵在原地……但他眼中受伤的神情转瞬即逝,立刻转为用手去挠头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道:“惜朝,你在锻炼啊?复健的话要遵医嘱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你也累了,先回床上休息,我给你盛碗汤,今天汤里面加了冬虫夏草呢!”边说边背过身去准备,给顾惜朝留下私人空间。
顾惜朝慢慢挪到床边,躺了回去。他也不明白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了。按道理上说,他们从警校就是同学,又是同事,现在更是邻居和朋友,他还照顾了自己这么久,他们的关系应该很亲密。为什么自己会躲避他的接近呢?一定是自己不愿依靠别人的个性使然吧……

可当自己看到他目光中那抹受伤的神色时,心里仿佛被铁锤敲过,闷疼闷疼的,眼窝直发酸……
这又是为什么呢??
26
经过几试探,戚少商痛苦地发现:自己给顾惜朝造成的伤害,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顾惜朝即使忘记了那段记忆,仍旧在本能地躲避自己……靠近到三步的距离,惜朝甚至会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我究竟做了些什么?!是怎样的伤害使得惜朝这样骄傲的人出现如此反常的行为?!我们如何才能重新开始?!我根本已经丧失了接近他的资格!!
不过没关系,不管他爱不爱我,我对他的爱是不会停止的!我还可以作为朋友守在他身边,关心他,保护他,不会让他再受一丁点伤害!!
想到这里,戚少商无声地苦笑起来,手上收拾物品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今天是惜朝出院的日子,不能让他太劳累了。
戚少商一直不曾看向顾惜朝,不过丝毫不许他插手整理行李的事情,嘴里还东拉西扯的和顾惜朝聊着天,免得他一个人呆着感到气闷。所以顾惜朝在观察他的眼神,他一点也没看到。
顾惜朝现在的感受,难以形容:他已经隐约察觉自己不让戚少商接近,绝不只是个性问题;这半年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戚少商和无情都不告诉自己呢?
自己也曾经背着戚少商去询问医生自己失忆的原因,可医生的结论和无情告诉自己的如出一辙,让人很是怀疑他们是否串通一气,有意隐瞒。如果是真的,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更奇怪的是:每当自己无意识地闪避戚少商的时候,总能从他那往常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发现一丝受伤的神情,虽然他立刻就掩饰住了,还继续若无其事地跟自己开玩笑,打哈哈,但那以前经常出现的温暖又豪迈的笑容,如今却象面具一般挂在他脸上。他整个人,全身透出来的都是伤心、疲惫和无法排遣的痛苦……
能使堂堂“九现神龙”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人,到底是谁呢??是息红泪?听戚少商说,他们和平分手了。戚少商的反应也的确象是失恋,不过为什么自己感觉,造成他痛苦压抑的原因不那么简单呢?
最不可思议的是:在自己看到戚少商眼中那抹哀戚时,心就好象被人用手捏住一样痛,眼眶发酸,想要扑进他那看起来宽阔的胸膛里!!然后一股凉气从脚底直蹿上头顶,硬生生“冻结”了自己所有的动作……
停!!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戚少商和我只是朋友、同事!他照顾了我这么久,我很感激他!失忆半年算不了什么!顾惜朝还是顾惜朝!!
我真是医院住得太久了…还是想点正经事吧:一会儿该怎么谢谢他呢??

经过一个月的复健,顾惜朝终于得以出院回家。瞧见顾惜朝满脸喜悦的神情,戚少商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身为同事、朋友兼邻居,接惜朝回家的任务,戚少商自然当仁不让了……
离开一个多月,加上失忆半年,现在的家对于顾惜朝来讲,早已不复当日模样……
进门打开鞋柜,里面多了大号一双男式拖鞋,是给谁准备的?戚少商么?是了……
难道他经常来串门?恩~~肯定是来蹭饭吃!可是想吃饭而已,用得着把家都搬到对门吗?这里的房价可不便宜啊……
顾惜朝一边思索,一边四下打量起自己的“家”:瓶里插着鲜、茶几上摆着水果、房间里多了好多小摆件,跟记忆中相比,整个屋子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很是舒适温馨……
一个多月没人住,房间怎么还是窗明几亮,一尘不染??
“是你帮我打扫房间的吧?”顾惜朝回头看向正在门口换鞋的戚少商笑道:“上我也替你收拾过‘龙穴’,那咱们就扯平了!”
戚少商连忙挤出一丝笑容回应,心里却象在生嚼黄连:惜朝,我带给你的伤害那么,那么重,我们怎么扯平?如何能扯平?我欠你一条命啊……

为了感谢戚少商,顾惜朝决定请他吃顿便饭。要是换做出事之前,戚少商绝对求之不得。可是如今顾惜朝失忆,加上刚刚出院,戚少商不忍心让他太过劳累,就想告辞离开。
“怎么?”顾惜朝有几分不快:“想不到啊!如今我顾某人的手艺,是入不了戚大当家的法眼了?”
“不是……惜朝,你才回家,还需要调养,我不想打扰你休息……”戚少商急忙解释。
“我已经没事了!你当我是玻璃做的呐?!”顾惜朝不悦地挑眉:“反正我是下了请贴,不知戚大当家的可否赏脸?”

戚少商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走进厨房,冰箱里空空如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顾惜朝皱了皱眉。大概戚少商收拾屋子的时候,把放久了的蔬菜全扔了,要不然现在厨房里的气味一定难闻得紧……
常来蹭饭,戚少商应该知道粮食放在哪里吧?
顾惜朝还没开口询问,戚少商好象已经清楚顾惜朝要说什么似的,伸手拉开洗碗池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洗干净的…食用油桶??矿泉水瓶??究竟是谁的主意?怎么把粮食放到这里面去了?!
戚少商看着露出惊讶表情的顾惜朝,边笑边解释道:“此种方法,是你顾大组长亲自跑到警民关系科跟小冰姐学来的!说是可以防止粮食发霉变质。为了这个,你还让全组喝了好久的矿泉水呢!”
顾惜朝一愣,随即脸上烟霞烈火,气鼓鼓地转过身去找容器盛米。戚少商瞅着他忙碌的身影,满心的苦涩:惜朝,你忘记了,我忘不了……我忘不了你一本正经地动员大家买矿泉水的样子;忘不了你下班后和我一起,偷偷收集瓶子时狡黠的笑容;忘不了咱们去超市抢购特价粮食的情景;忘不了晚上咱们用漏斗往瓶子里装豆子的时光……我要把它们记得牢牢的!永远都记得!!

虽然方法很诡异,可是很有效!!这样存放粮食,真的能保存很久啊……顾惜朝不禁摇头叹息。
饭已经蒸好了,等把戚少商刚买回来的净菜炒好装盘,马上可以开饭。
恩~~~手艺没退步!!再加点胡椒粉,就大功告成!
咦??好长时间不做饭,胡椒粉的瓶盖被堵上了……没办法,把盖子拧开,倒的小心一点就成了。
正在这时,汤开锅了。顾惜朝伸左手去关火,不留神身子一直,额头眼看就要碰在壁橱上!
站在旁边的戚少商想也不想,立刻把手垫在上面。
两人肌肤相触,顾惜朝没来由地突然全身僵硬!手一抖,半瓶胡椒粉都洒进了菜里……
“对、对不起!我、我怎么搞的……”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顾惜朝懊恼得几乎语无伦:究竟怎么了?戚少商是好心,自己竟然如此失态!为什么?
“没关系,”戚少商抢过那盘子菜边往客厅里端边道:“我就喜欢口味重的。惜朝你伤口才长好,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这盘菜就让我自己享用吧!”
惜朝,你对我竟然恐惧到连日常接触都不可以么?!我该怎样做,才能不伤害你……

一顿饭吃得气氛尴尬之极。
戚少商固然是食不甘味,顾惜朝也在拼命思考自己的问题:为什么当他看到厨房里戚少商强颜欢笑的神情,几乎有种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吃完饭,两人开始收拾碗筷,却默契地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情,只谈重案组最近的工作。
碗洗好了,戚少商准备告辞回家。顾惜朝突然非常想留下他,但又不清楚原因,无法开口。
猛地间,顾惜朝一眼瞥见窗台上多出了个盆,里面是株快要枯萎的太阳,蔫头耷脑,叶子都黄了。
戚少商顺着顾惜朝的视线望过去,语气平淡地道:“那盆是我送你的。已经快干死了,拿来让我扔了吧。”
“不行!!”顾惜朝条件反射般接口道:“你把它送我了,它的归属就由我决定!人家都说太阳生命力最顽强了,就跟你‘九现神龙’一样!没准我浇浇水,它就又活了呢!”
“也好。那我回家了,明天见。”戚少商点点头,出了门。
顾惜朝道了“再见”,回身带上了门。他现在头脑里乱糟糟,心口闷疼闷疼的,需要休息。等明天正式复职,工作忙起来,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吧??
可是顾惜朝不知道的是,楼道里,戚少商望着逐渐关闭的大门,露出了悲伤的笑容……

27
香港,西九龙重案组――
今天是全组人盼望已久的日子。虽然不是法定节假日,可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行动起来,将整个办公室打扫得一尘不染,还破天荒准备了鲜和纸爆竹。
是什么事情让这些平时令犯罪分子心惊胆战的干探们如此喜气洋洋?因为他们“连云寨”的另一位当家,“玉面修罗”顾惜朝顾督察,伤势痊愈,今天正式归队!!
盼星星盼月亮,可盼到今天了!
想起一个多月前的情景,当时在场的人至今心有余悸……好在一切都过去了,顾大当家的马上就会回来,大家又可以继续并肩作战了!!
顾大当家的变样了没?今天真令人期待啊~~~~

经过无情的心理辅导,加上医院开的诊断证明,顾惜朝终于得以复职。
其实照戚少商的想法,顾惜朝至少应该再休息一段时间。可顾惜朝才出院没几天,便厌烦了安安静静的居家生活,一定要回来工作。按他本人的话说:在屋里闲得骨头疼,都快发霉长毛了!!再不上班,没病也一准给憋出病来……
戚少商无奈,只得答应。
办妥了所有手续,取回了警员证和佩枪,戚少商带顾惜朝来到“新”办公室门口。
一进屋,顾惜朝就让一众笑容满面的手下包围
鲜、纸爆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办公室,声声关怀、问候的话语,顾惜朝心里暖洋洋的。
回以一个笑容,顾惜朝开口道:“谢谢大家关心!我已经完全康复,随时可以开始工作。今后我要和你们一起,多多努力了!”
“哦~~”“耶~~~”“太好了!!!”办公室里响起阵阵欢呼和口哨声……
“先都安静一下!!”半天没说话的戚少商,用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大家喧哗道:“虽然惜朝正式归队,可是他暂时还不能去出外勤,只能做文案工作。得等他身体完全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我才会考虑让他重返一线工作。”
“啊??”穆鸠平瞪大了眼睛,夸张地叫道:“人都回来了也不许出勤,大当家的真宝贝顾大当家的啊……大当家的偏心眼儿~~~”
“碰!!”一个“暴栗子”开在“阵前风”的额头上……戚少商吹吹手指,没好气地道:“老八!!说什么胡话呢?!白长这么大个子……准备开始干活儿了!今天庆祝惜朝归队,我请大家喝一杯,晚上可都不准先走啊?!”
“哦耶~~~”“有酒喝喽~~~”“大当家的够意思!!”“YES SIR!!”答应声此起彼伏,南腔北调,其中就数穆鸠平嗓门最大、调门最粗……
戚少商看着众人嘻嘻哈哈的情形,摇头苦笑半晌,对一直站在旁边的顾惜朝温言道:“瞧见没?你不在组里,他们没人敲打,都能上房揭瓦了!闹了半天,你也累了,去办公室坐一会儿吧。该给你了解的东西,我已经让他们放在你桌上了。等吃中午饭的时候我再叫你。”说完便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戚少商不曾回头,所以他错过了顾惜朝眼中一闪而过的惆怅……

顾惜朝觉得自己有些奇怪:穆鸠平的一句戏言,竟然如同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使得自己的情绪掀起阵阵涟漪……
从两人在警校学习的时候,戚少商就很关照自己;正是由于他的努力,性格孤僻的自己才逐渐放开怀抱,并且结交了许多肝胆相照的朋友。
分到同一个警暑工作,自己和他的关系从朋友升级为搭档。多少与匪徒生死相搏,只要他在,自己都不会有后顾之忧。就算晚晴去世以后,他也一直在用他有些笨拙的方法关心自己……天长日久,自己逐渐习惯了有他在身边陪伴,很舒服……
作为朋友,戚少商做得足够了。为什么他现在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总是充满了的愧疚和关怀呢?是因为自己救了他一命的缘故吗?好象没那么简单……
吃中午饭了,戚少商特意给顾惜朝要的清淡好消化的食物。除了劳穴光和阮明正,“连云寨”的人都夸奖大当家的细心,顾惜朝却自戚少商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哀愁……
胸口又是一阵难过……我这是怎么了??

难得上司请客,惹得一干人等摩拳擦掌,连中午饭也没好好吃,就准备晚上痛宰大当家的一把。
下班后,一群“嗷嗷”乱叫的“土匪”“杀”进了酒吧……
看老八他们对着单子从头点到尾的样子,戚少商不禁为自己的荷包默哀一分钟……
“大当家的,”穆鸠平见戚少商和顾惜朝都坐定了,连忙出声招呼:“你点点儿什么喝?今天他们这里进了顶级的威士忌……”
“你不许喝!!”穆鸠平的话被打断了。大家惊讶的发现,那个略带惊慌的声音,竟然是由顾惜朝口中发出的……
“顾大当家的,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阮明正瞧顾惜朝脸色惨白,额头沁出一层密密的虚汗,赶紧询问。
“惜朝!是不是伤口疼?头晕不晕?要不要去医院?”戚少商吓坏了,一连叠声地问。
“没事……我不要紧……”顾惜朝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虚弱地回应。
“我不喝酒了!你别吓我!要是不舒服,赶快告诉我!我现在就送你回家!”戚少商已经准备穿衣服了。
“我真的没事了……别再添麻烦了……”顾惜朝强打精神道:“我就是说警察要随时保持清醒,酒精类饮料最好少喝……”
“不行!你都这样子了,要马上回家休息!”戚少商不由分说,套上外衣,边拿车钥匙边对阮明正道:“你们喝,我先送惜朝回家,帐你们先垫着,钱我明天给。”
“抱歉,扫了大家的兴……真对不起……”顾惜朝很懊恼。
“顾大当家您的身子刚好,就不应该来这么吵闹的地方,快回家好好休息,等下咱们再喝。”劳学光出来打圆场,其他人急忙附和。
顾惜朝点点头,没力气多说话,脚步蹒跚地跟在戚少商身后离开了酒吧……

公路上,戚少商驾驶着汽车行进在回家的途中。他尽量把车开的平稳,好让顾惜朝感到舒服一些。
顾惜朝早就支持不住,缩在副驾驶座里睡着了……
多么相似的场景,却是物是人非……
戚少商想起那个冬天的海边,之后自己第一吻了惜朝,知晓了自己的心意……
可是,为什么我会对惜朝做出那种事??
是我让我们之间走到了如此地步……我是自作自受……
你是在潜意识里记得我上侵犯你,是在酒后,才阻拦我喝酒的,对么?
我真是太愚蠢了……
一行清泪从戚少商的眼角流出,滑落腮边……
28
西九龙警暑,室内健身房――
顾惜朝已经把里面所有的器械练了个遍,可是心里的无明火依然四游走,自己的全部意识都在叫嚣着愤怒!愤怒!!无以复加的愤怒!!!
灌下几口运动饮料,用毛巾胡乱抹了把汗,顾惜朝抄起副手套戴好,对准沙袋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吓得周围还在锻炼的一众警员纷纷作“鸵鸟”状,互相以眼神“窃窃私语”:
顾SIR怎么了?平时十分冷静的“玉面修罗”也会情绪失控?!究竟是谁有这么大本事,令顾SIR如此气愤??恩~~~此君绝对是个人物!!
顾惜朝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狼狈,但他就是停不下来。不发泄,自己肯定得憋吐血!

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戚少商!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你使我对你产生了好感,却逃避我的眼神……我想放弃,你又关心我、照顾我,用行动去扰乱我的情绪,让我没办法弄清自己的心意……
你到底想怎样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和恢复,顾惜朝的状态终于达到了受伤前的水平,使得戚少商为他出外勤开了“绿灯”。可手下们发现,顾大当家的一点也不开心,反而越来越烦闷。大当家的虽然好象没什么变化,但从眼角眉梢透出的疲惫是越来越难以掩饰了……
更奇怪的是:如今大当家的对顾大当家的态度,彬彬有礼得仿佛陌生人一样!原来经常上演的对口相声似的斗嘴,再也不曾发生……

虽然不会影响日常工作,可顾惜朝还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身为专业的谈判专家,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应该去想办法恢复记忆。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直到此时此刻,顾惜朝才晓得潜意识的厉害。数遍认识自己的人,上至诸葛总长,下到刚参加工作不久的“三乱”,全都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去接受度催眠或者心理辅导治疗。自己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每每人都到了地方,都要按门铃了又打起退堂鼓……
真被逼急了眼,顾惜朝索性对众人道:“我认为失去半年的记忆不足以影响我的工作能力,特意去恢复它只是会浪费我工作的时间!”众人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这毕竟需要当事人的配合。
惟独戚少商,他既没加入劝说大军,对顾惜朝近乎“任性”的举动也一笑而过,依旧象平常一样默默地关心和帮助顾惜朝。可顾惜朝渐渐察觉,戚少商开始逃避他的目光,躲开他的接近,甚至不去他家蹭饭了……
本来是亲密朋友,不会无缘无故变得生疏起来。于是顾惜朝决定点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问题。
戚少商仍旧在乎他,平时他顾惜朝稍微露出不舒服的神情,戚少商总是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他逃避,自己为什么会难过?他强颜欢笑,自己为什么会悲伤?看到他眼中的哀愁,自己的心为什么好象是被锥子扎过一样痛呢?
自己曾经试探过他:“这两天我家好安静,连个一起吃饭的人都没了。”虽然他后来继续跑来蹭饭,但当时他目光中的挫败和无奈,想铁锤般重重砸在了自己的心上……
这种心情,和自己以前追求晚晴的时候,好相似………

顾惜朝很聪明,也很讨厌自欺欺人。经过几天的前思后想,顾惜朝得出了结论:自己是喜欢上了戚少商!不是朋友之义,而是恋人之情!
恼自己喜欢上了男人;怨自己对不起晚晴……可恼过了也怨过了,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没道理好讲。
究竟从什么时候起,晚晴的身影在自己脑海中逐渐模糊呢?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不自觉地在意戚少商呢?
晚晴很善良,她一直都希望自己幸福,大概是托她的福,他顾惜朝又一邂逅了希望。
既然晚晴不在了,我就把她的份一起活!看到我过得好,她肯定替我高兴。
事实上是,等顾惜朝考虑明白了,想要接近戚少商,戚少商却因为怕伤害顾惜朝而躲避起来……
顾惜朝的骄傲使他不愿开口表白,戚少商平时的关心和逃避象寒冰与烈火,煎熬着顾惜朝的心……

等戚少商接到消息赶到健身房,顾惜朝还在不断击打沙袋,人已经气喘吁吁。
“惜朝,别练了,休息一下吧。”戚少商站在离顾惜朝三步远的地方劝道:“你今天PNC待命,应该保持精神跟体力。”
见到戚少商,顾惜朝一瞬间很想骂他、踢他、揍他,可有什么用的?自己一相情愿,人家都不看着自己的眼睛讲话……还有什么可说的?!
顾惜朝住了手,鹰眼射出森冷的光芒,狠狠瞪了戚少商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戚少商木立原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惜朝,惜朝……你瞪我,可你眼神中为什么会有恼怒和哀伤?我就是不想给你带来伤害,才强迫自己和你保持距离……我想给你幸福,却只能带给你不幸……我已经没有接近你的资格了……

顾惜朝刚换好衣服,呼机就响了起来。甩甩头,把个人问题抛在脑后,现在需要的是谈判专家顾惜朝!
半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成长到什么地步?自己一手栽培的阮明正,是不是真的可以独当一面了?
一栋六层高的老式住宅楼,顾惜朝站在楼梯尽头,一边给组员分配职务,一边观察阮明正在天台上的表现。
不错!很专业!是他“玉面修罗”的嫡传弟子。
不过自从到了这里,自己的头就隐隐作痛,是刚才剧烈运动的缘故么?不象啊……
“阿SIR,又是您带队啊?”事主的房东小心翼翼地对顾惜朝道:“你们PNC可真辛苦啊!”
瞧见阮明正成功的劝服了事主,顾惜朝回头打量了房东一眼:“请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您不记得了?”房东略显惊讶:“就是上有个吸毒成瘾的人要自杀,是您上去谈判的,后来他用刀刺您,让警察摁在地上咬舌头死了……阿SIR您怎么了?您不舒服吗?”
顾惜朝没空回话,只觉得头好象被人劈成两半,痛得眼前发黑,脚下打软。朦胧间,自己脑海中仿佛过电影一般,隔着哈哈镜,闪过一幕一幕画面:谈判、人影、吸毒、匕首、鲜血……那个死掉的人是谁?是谁??
黄――金――鳞――
“顾SIR!顾SIR!!您怎么了?”回过神来的顾惜朝发现自己被手下扶到椅子上,出了一身冷汗……
“我不要紧,大家收队吧。”顾惜朝轻轻说道。
“顾SIR,您知不知道刚才您差一点晕倒?!我送您去医院!”阮明正据理力争。
“我没事!”顾惜朝铁青了一张俊脸:“我想先回组里一趟。”

戚少商正在“生杀大帐”里办公,就见顾惜朝连门也不敲,面无表情地走进来道:“戚少商,我有事情找你,你跟我出来一下。”
戚少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交代了声,跟在一言不发的顾惜朝身后来到了警暑大楼的楼顶。
秋时节,天气已经有些冷了。风卷起顾惜朝的衣摆,上下翻飞……
两人目光稍一接触,戚少商立刻转了开去,嘴里还在找话说:“惜朝,是什么事情非要上楼顶谈啊?天凉了,对你身体不好,有话咱们下去说好吗?”
这个时候,你仍然有心情关心我的身体……顾惜朝苦笑两声,缓缓开口道:“戚少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当我是朋友,请老实回答我。”
“惜朝,我怎么会不把你当朋友?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失忆之间所发生的事情,你全都告诉我了,对不对?”
“是啊……”
“你确定没有遗漏?”
“……当然了……”
“碰!!”地一声,戚少商脸上结结实实挨了顾惜朝十二分力气的一拳,身子一个踉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戚少商!!你撒谎!!你根本没把事情全告诉我!!”顾惜朝大喊道。
“……不……不是的…我没有……”戚少商下意识抬起头来,吃惊地发现顾惜朝眼中一片迷朦!
“那你说啊!你再说一遍!黄金鳞是怎么死的?你说啊!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啊?!”顾惜朝声音里带了哽咽,泪水滑落腮边……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他是吸毒过量病死了……”戚少商还在死撑,眼神和顾惜朝对视了一秒,立刻又转移了视线……
“你终究不肯说实话对不对?”顾惜朝笑了,笑容却无比凄凉:“你到现在也在骗我……黄金鳞是吸毒没错,可他根本不是病死的!!他是自己咬断舌头大出血死的!!是不是?!”
戚少商的脑海中瞬间茫然一片:惜朝他恢复记忆了!!但他想起来多少呢?我应该怎样回答他啊……
顾惜朝把戚少商的举动当成是默认,被心仪的人欺骗,几乎令他崩溃:“……果然你没说实话……呵呵……我太傻了……你还隐瞒了多少事情不打算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
“……惜朝,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可你当时的身体状况,不能情绪激动,所以无情和我商量后,才决定隐瞒你的……”戚少商顾不得擦去血迹,着急的解释,生怕顾惜朝气坏了身体。
“我为什么会失忆?!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我、我……我的头…好痛……”脑袋里好象突然引爆了颗炸弹,疼得顾惜朝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两晃,就要栽倒在地!!
戚少商管不了许多,冲上去搂住顾惜朝清瘦的身子,扶着他慢慢坐在地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见顾惜朝疼得脸色惨白,直冒冷汗,生怕他感冒,急忙解开外衣扣子,把顾惜朝拥在胸前,拿衣服裹住,同时手指一下一下地为他揉着太阳穴,希望能减轻痛楚。
瞧见顾惜朝紧皱的眉头渐渐散开,呼吸也平稳了下来,松了口气的戚少商这才发现:此刻的顾惜朝安静地蜷缩在自己怀里,全无丝毫挣扎和躲避!隔着衣物,单薄的脊背上的肌肉很柔软,鼻端嗅到的是那熟悉的体香……
我不是在做梦吧?!惜朝他没有排斥我!!我可以接触他了!!戚少商兴奋得几乎热泪盈眶!
耳畔传来了一声顾惜朝微弱的呻吟,戚少商连忙回过神来,低头边查看边询问道:“惜朝,你怎么样?头还疼不疼?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戚少商他就在身边,离自己如此的近……说话间,他的气息呵在自己额头上,暖暖的……从来没有过的安心感觉笼罩自己,伴随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幸福感一起涌上心头。原来被自己心爱的人拥抱是这么好……
强忍住快要决堤的泪水,顾惜朝象贪恋温暖的小兽般朝戚少商怀里又拱了拱,轻声答道:“不要紧的,现在好多了。我再歇一会儿就没问题了。”柔软的头发磨蹭在戚少商的下巴上,痒痒的。戚少商想笑,不留神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痛得抽搐了下……
听戚少商发出细微的吸气声,顾惜朝猛然记起刚才自己打过他一拳,用的力气不小……急忙坐起身来,瞧见戚少商脸上一块乌青,嘴角都红肿了,一丝鲜血还没来得及擦掉……
“…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疼不疼?”顾惜朝既心疼又内疚,略显冰凉的手指抚戚少商的嘴角,替他擦去血迹……
“不疼!我、我没事的……”顾惜朝突然的举动,让戚少商激动得心脏都要爆开了!可才享受了几秒,戚少商整个人就被顾惜朝从地上拽了起来。
“惜朝?你怎么了?头不疼了吗?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戚少商以为自己什么地方又惹恼了顾惜朝,吓得手忙脚乱。
“……现在正上班呢!你打算再坐多久啊?!你就那么喜欢把我往医院里塞??”顾惜朝紧紧攥着戚少商的手,边嘟囔边向楼梯口走:“你嘴角不疼吗?回办公室我给你上药去!!”
“哦……知道了……惜朝,麻烦你了……”
“对了,包子,我忘了告诉你件事:那课太阳……”
“恩??怎么样了?干死了?”
“错!!它比你‘九现神龙’还命硬!!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快要开了!!”
熟悉的斗嘴声回荡在楼道里……

惜朝,我好开心!我终于可以再接近你!我一定不会让你伤心了………
少商,虽然你不爱我,但我能够接近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29(上)
老许是一位普通的大客车司机,他每天主要的工作就是负责接送旅行团上太平山游览。
太平山是香港富豪住宅比较集中的地区,更是观赏香港夜景的好去,平时一向很安静。凭借十多年的工作经验,老许可以很少的时间,驾驶汽车穿过蜿蜒的盘山公路,把游客带到目的地。

前两年,香港的旅游业不太景气,家里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如今到香港旅游的大陆人多了,公司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老许的生活总算宽裕了些。不过为了一双正在求学的儿女,老两口依旧省吃俭用,希望多攒点钱供子女出国读书,指望他们将来有出息,好给许家光耀门楣。
今天天气风合日丽,非常适合外出游览。一大清早,老许便带好老伴做的午饭赶去公司上班。他却不知道,他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自从上顾大当家的怒气冲冲地找过大当家的以后,有不晓得他们说了什么,反正等人回来后,“连云寨”又恢复到了顾大当家的出事之前的状态,大当家的和顾大当家的相也不再生分了……
我们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不过今天好象不太对劲啊……“前大嫂”辞职过来告别,大当家的至少应该比较郁闷吧?!怎么大当家的没多大变化,反到是顾大当家的阴着个脸,眼睛里“呼、呼”地直往外喷小火苗呢!
看?!还看?!看什么看?!做事!!做事!!咱们可没大当家的那副身子骨…都是肉体凡胎的,到时候撞枪口上,死得难看就算好下场了!命不好,让顾大当家的“喀吧、喀吧”拆成零件都没地方“回炉”去………
顾惜朝心里清楚,自己不应该如此失态,人家息红泪都大大方方的毫无忸怩,自己个大男人这算是喝的哪门子“干醋”啊……
可是……关心则乱……事情一涉及到戚少商,任他顾惜朝平时再指挥若定,现下也冷静不了了……
话别完毕,戚少商和顾惜朝送息红泪到警局门口,谁想息红泪不知是记起了什么,一手扯过戚少商,两人跑到墙角嘀嘀咕咕,把个兴冲冲迎上前来的赫连春水生生晾在了那里……
哼!!聊那么开心,酒窝都笑出来了……嘿嘿!让人给挤兑得挠脑袋了不是?活该!!有什么话,干脆今天一性说完得了!省得以后人家去了大陆,再浪费钱打长途电话……
顾惜朝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回头一看,原来是一贯风流倜傥的赫连少校(应家住部队的朋友的指点,特此更改)瞅见自己女朋友对其前男友笑得枝乱颤,不敢上去讨打,满腔怒火无发泄,转而烧到了他的头上!
瞪我!你赫连小妖没本事看好自己的女人,居然还敢瞪我?!你眼睛大很了不起吗?比试较量,我顾惜朝怕过谁来?!
两人视线交汇,电火子“噼里啪啦”响……
瞧见戚少商给了息红泪一个大大的拥抱,虽然明知是告别礼,顾惜朝心底仍旧泛起一丝不快。可他还没来得及生气,旁边的赫连“酸水”早就忍不住了,一开口都是浓浓的醋味:“我说顾SIR,麻烦你看好你们组长。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如今红泪已经决定跟我回大陆了,就算他们以前是同事,也请你告戒他注意点影响,不要随便勾引别人的女朋友!”
你小子到会恶人先告状啊?!顾惜朝怒极反笑道:“那也麻烦赫连少校看好自己的女朋友,别等她哪天厌烦了你,再千里迢迢跑回香港来,到时候你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你!……”赫连春水气得张口结舌,扭头看息红泪和戚少商说完了话,正朝他们走来,连忙换上一张笑脸,嘴里叫着“红泪~~~”的迎了上去。
息红泪没搭理他,径直来到顾惜朝面前,笑吟吟地伸出手来道:“咱们同事一场,也算是有缘。如今我要离开了,握个手怎么样?”
顾惜朝是警察,不是无线电视台的演员。刚刚跟赫连春水“横眉冷对”,表情一下子变不过来,伸手出去,笑容有些牵强:“荣幸之至。希望你一路顺风,在大陆过的开心。”
息红泪握了握顾惜朝漂亮的手,上下打量了顾惜朝几眼,叹口气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诚实点呢?”说完,从容地登上赫连春水的汽车扬长而去,留下顾惜朝站在原地发愣……
“惜朝,回去吧。下来送人没穿大衣,当心着凉。”戚少商立在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地方,招呼着顾惜朝。
被息红泪临别的赠言给搞糊涂的顾惜朝郁闷不已,哼了一声,梗着脖子,看也不看戚少商一眼的往警局里走去。
多年的相,让戚少商清楚的知道,顾惜朝现在的举动,是在……哈!是在发小孩子脾气!
这平时难得一见情景,是戚少商了不知多长时间求到的。直到这一刻,戚少商才明白为什么铁手宁愿挨诸葛总长的批,都要护着追命个“祸头子”的原因。
因为他也愿意这样守护惜朝,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

今天来游览的客人不少呢!不过听导游说,好象是散客临时拼的团啊……他们的钱不太好挣呢。老许一边熟练的驾驶汽车一边在心里嘀咕。身后不远,导游小姐正拿着话筒给大陆来的客人讲解太平山。
反正自己也听不懂普通话,专心工作就好了。
正驶过一个转弯时,老许透过后视镜,看见一个穿着入时的女青年越过导游,向自己走来。
“小姐,有事吗?有问题请去找导游……呃……”老许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一挺微型冲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正隔着驾驶室的玻璃,顶在他的后脑勺上。

“麻烦你先停车好吗?”女青年操着一口流利的粤语微笑着对老许道:“我有事情需要大家协助一下。您手脚慢了的话,枪走火了可不是我的错哦~~~”说完,竟从大衣里又掏出一挺冲锋枪来!
现在想她是怎么混上车的问题已经太晚了!当务之急是保证乘客的安全!老许对女青年的命令立即照办。大客车“吱――”的一声,停在了太平山的半山腰上,越过一个大转弯也就一百五十米左右。
女青年一把枪仍旧顶着老许,一把枪对准车厢里吓得簌簌发抖的乘客,好整以暇地立在车门口,满面真诚地对已经瘫坐于地的导游道:“小姐,我是本地人。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如果你合作,我可以保证大家的安全。”
强烈的职业道德心促使快要晕倒的导游鼓起勇气,摇摇晃晃直起身来道:“你保证不伤害大家,我就尽力‘帮助’你。”
“恩~~~~”女青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咯咯笑道:“啊!我想起来了!你应该会说粤语的!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我想请你报警。”
导游小姐木立原地,不晓得女青年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她费尽周折,把一车人扣作人质,就是为了想找人报警这么简单?
“啧、啧、啧、啧”女青年一脸惋惜地摇头道:“看来你是在怀疑我的诚意啊……太令我伤心了……为了打消你的顾虑,我来帮你下决定吧!”
导游小姐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响起“砰”的一声,抬眼望去,老许已经爬在了方向盘上,驾驶室的玻璃上溅满了红的鲜血和白的脑浆……
“啊――”坐在前排的几个乘客尖叫出声,有些女士更是立时就晕了过去!后面的人焦急地询问情况。没过多久,车厢里便是孩子哭、大人叫,乱做一团。
“不许吵!!”女青年大喝一声,扣动扳机,“突突突~~~”一个连射,大轿车的顶棚顿时开了好几个洞!!
满意地看了看被自己恐吓到大气都不敢喘的众游客一眼,女青年扭头对吓得眼珠儿都不会打转儿的导游小姐“和蔼”地道:“你瞧瞧!还是吓到大家了不是?!我早就说了让你合作一点嘛!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导游小姐已经吓得脚都软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好极了!”女青年甜甜的笑了:“别担心,我不会浪费你的钱的。请用我的手机吧,不用加拨区号的哦~~~”
在女青年“和煦”的目光的注视下,导游小姐颤抖的手指按下了警局的号码………

29下
警笛呼啸,车轮旋转,“连云寨”的全部人马正飞也似的行进通往太平山的公路上。
一马当先的警车里,戚少商正在回想不久前接到的报警电话――
才送走了息红泪,也不知道临走之前她跟惜朝说了些什么,搞得那人发起了孩子脾气,一路梗着脖子闷头直走,对自己连个正眼儿都没给……
红泪啊……说什么“我就要走了,拥抱下‘前女友’不算过分要求吧?顺便帮我气气顾惜朝”之类的话,好让我吃瘪是不是?你还真是送了我份临别“大礼”啊……戚少商一边在心里郁闷,一边老老实实跟在顾惜朝身后。
顾惜朝的心思他戚少商要是还不清楚,穆鸠平也能考状元了……
胡思乱想之间,两人已经进了“连云寨”的大办公室。戚少商还不晓得待会儿怎么让顾惜朝消气,电话突然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喂?西九龙重案组……”离得最近的穆鸠平连话筒都懒的听,直接按了免提。
“我、我要、要报警!报警!!”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惊吓过度,已经变调的女声。
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感觉事情有些不妙。戚顾二人立刻转换的心境,恢复到工作状态,表情也变得严肃了。
“小姐,请你镇定下来。先说说具体情况。”为了方便大家,顾惜朝放缓了声音,直接开始发问。
“我、我是、是××旅行社、的、的导游,导游!我们、们乘坐的大、大客车,刚才、刚才被一个、一个女人给劫持了!劫持了!”自称是导游的报案人看来是被吓坏了,说话结结巴巴的,听得众人心急不已。
如果全车人都被扣为人质,事情就难办了……可是这个报案人既然就在车里,她是如何瞒过劫匪打电话报警的呢?又或者是劫匪有意要针对警方采取行动,所以故意让她有机会报警,甚至是要求她报警?!
仿佛预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戚顾二人对看一眼,同时从对方眸中读到了疑惑和震惊。不用交谈,顾惜朝继续提问道:“事发地点在哪里?车里情况怎样?有没有人受伤?”
“我们现在、在、在太平山、山的山、山道上……大家都很害怕!有几个人已经晕过去了!司机也给打死了!你们快来救我们……”导游小姐最后那凄厉的呼救声忽然中断了!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担心报案人是否遭了毒手之际,电话里又出现了一个甜甜的女声:

“她实在是太没用了……让她报个警也紧张成这样……还是让我自己跟你们说吧!”
戚顾二人心头俱是一惊:好年轻的声音!照她的话判断,这个年轻的女子极有可能就是劫匪本人!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劫持汽车的?居然有恃无恐地叫人质报案,究竟是她太有自信?还是她根本已经神经不正常了?!
“你是谁?!你把报案人怎么样了?!你到底想干什么?!”穆鸠平沉不住气了,怒吼着大声喝问。
“你问我是谁?呵呵~~~哈哈哈哈――就你这智商也配当警察?!我呸!!!就凭你们这样的白痴也能保护市民?!我再呸!!!你们也能打击犯罪?!我呸死你!!!”女子还算正常的话语陡然间变成喝骂,毫不掩饰对穆鸠平和警察职业的鄙夷,听得众人心头一阵火起,几乎想马上冲上太平山去撕烂她的嘴!!
戚少商和顾惜朝却更加惊诧:她对警察如此憎恨,难道是什么尚未侦破案子的受害人家属,埋怨警察不替他们伸冤??又或者……她就是要找警察报仇?!
电话那头的人急喘几下,好象平复了情绪,才继续咯咯笑着道:“哎呦!不好意思,我失礼了。我,就是你们所说的劫匪。报案人很安全,我用枪托让她休息去了。噫――她睡得好香!连头上流血了都不知道啊~~~好大的一滩呢……你们要是快点来,兴许她还有的救哦~~~”
大家都为这个年轻女子的凶残感到吃惊和愤怒,谁料她惟恐天下不乱地用类似唱戏式的念白接着道:“至于我想干什么嘛……我想找你们组长‘九现神龙’戚少商。我非常崇拜、非常仰慕他!!我想见他一面,顺便给他左眼里送颗子弹当‘见面礼’!!他要是不出现,我就要把准备好的‘礼物’转送给大陆来的‘朋友’了哦~~~”
左眼……左眼……不好!!劳穴光和阮明正看向戚少商,身上已是冷汗涔涔:这个女子,说不定是上恶性银行抢劫案里,重伤顾大当家的,同时被大当家的击毙的那个匪首的亲人!!她是来报仇的!!
同样明白了情况的戚少商反而笑了!他的招牌酒窝,一双大眼清澈明亮,里面火光熊熊!!大家顿时集体打了个寒战……大当家的只有愤怒之极才会有现在的反应啊……这女人不知道哪句话捅了马蜂窝,揭了神龙的逆鳞了!她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戚少商缓步走到电话旁边,平静无波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里:“我是戚少商。我会过去见你。请你在我赶到之前保证人质的安全,不可以伤害他们。不然我可是会失约的。”
“啊――千万不要!!你是我的偶像!!我一定要见你!!我一定要送你子弹的!!我准备了好多的子弹,你一定会收到几个的!!我会乖乖的,不理他们。你可千万要来啊~~~”
当众人被女劫匪宛如小女生见偶像明星般热切的语气搞得全身恶寒之时,那女人居然又开腔了:“对了!!你们组的副组长好象也是个大帅哥是吧?!听说本领不在你之下啊~~~要是他有空,把他也带来好不好??顺便让他再替你挡子弹啊~~~~英勇无畏的香港警察啊!快来解救无辜的平民,维护正义吧!!!”
“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戚少商盯着电话看了几秒,猛然抬眼,双目射出两道寒光,吓得众人心里发毛。他铁青了一张俊脸和顾惜朝开始布置任务。在通报上级请求飞虎队支援后,全体冲下楼去赶往太平山!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戚少商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只想尽快到达目的地。他的愤怒,连坐在副驾驶座的顾惜朝都感觉到了,不禁出言提醒:“少商,保持冷静!你现在的情绪太激动了,很容易出问题!待会儿我去救人,你在后面指挥吧。”
“不用!我也是专业的警务人员。我能控制。她指名点姓地找上我,我要是不露面,人质恐怕有危险。我会小心的。”戚少商边回答边踩油门加速。
我不管你跟那个重伤惜朝的王八蛋是什么关系!你想报复就冲着我来!!别想动惜朝一根汗毛!!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惜朝!!!

到了太平山,场面比想象中还夸张……
天上有直升机,地上嘛――警车、救护车、采访车……交通警、管区巡警、刑警、飞虎队,一个个核枪实弹的如临大敌……医护人员摆开家伙,随时候命准备救人;闻讯赶到的记者架起“长枪短炮”,在隔离线外挤做一团,竟然就开始了现场报道……
估计是劫匪又给电视台去了电话吧……她思维绝对是出问题了!!戚少商和顾惜朝到有点佩服这些记者的职业精神了:跑这么近,万一被误伤了怎么办?!都不要命了?!居然还敢往前挤……
好不容易穿越了由记者组成的“封锁线”,戚顾二人来到了全副武装的铁手身边。
“什么情况?”看铁手少见的表情凝重,顾惜朝心里一沉,劈头就问。
“很糟糕。”铁手也不废话,直接介绍起来:“根据直升机侦察,劫匪就在客车车门位置,视野范围很大,还方便她在不利时直接扫射人质!前面的大转弯挡住了突击队的视线,冒险强攻肯定先被她发现。附近也没有太合适的狙击地点,而且万一一击不中,后果不堪设想。派人从山上往下接近,不被她看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去人多了没用,反而容易造成无谓牺牲。那就只好按她的要求办了。”戚少商眼睛盯着大客车的方向,冷笑一声道:“我去会会这个我的‘崇拜者’!!”
“不行!!你不能去!!!”顾惜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就要冲上前去的戚少商道:“以你现在的状态,她又摆明了想要你的命,你过去就是一个死!!你留下!我去!!”
“别担心,我还没忘了自己是个警察。”看到顾惜朝不顾一切想要阻拦自己的模样,大有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的架势,戚少商心头一阵激动。露出潇洒豪迈的笑容:“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又不是第一遇到这种情况了,难道你对我没信心?”
“不行!!不行!!你不能去!!!”顾惜朝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瞧着正在穿防弹衣的戚少商,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好象少商这一去,就会发生不测!!所以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我去了。大家要服从顾SIR的指挥!!等我的好消息!”戚少商准备完毕,调好了隐藏式无线电,一开手枪保险,刚要出发,突然回过头来,对着冲到自己身边的顾惜朝轻轻地道:“惜朝,别再跟过来。你来,我分心。”
顾惜朝木立原地,眼睁睁看着戚少商越走越远……

你个混帐戚少商!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来,我分心”?难道你去,我就不担心?!戚少商!!你打算撇下我一个人逞英雄?!休想!!!

戚少商一路小心翼翼地前进,终于来到了大转弯后面。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大客车的后半截了,也就意味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与劫匪交火。
略微活动了下全身关节,戚少商突然间提气猛喝一声:“小姐,戚少商来了!!!”说罢当即探身出去,就传来了伴随着女人刺耳叫骂的微型冲锋枪密集连击的声音:“戚少商!!你个狗娘养的!!你终于来了!!我也让你品尝一下我老公所受的痛苦!!你出来!!出来!!!!”
傻瓜才乖乖出去送死呢……戚少商赶忙缩回身去,脸上让子弹打飞“掩体”激起的碎屑擦得生疼。再瞅瞅射击点,不禁在心里喝起彩来:好眼力!!好身手!!距离这么远,着弹点仍能如此集中,把墙上都打出个缺口了!要不是自己闪得快,没准就得挨上几发!!如果当时那个匪首带上她去抢银行,事情就糟糕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也不小啊……还真给他有点麻烦!!
微眯了眼睛瞄了瞄,好象有点远啊……手上的家伙不是狙击用的,距离远了不好使啊……得想个办法再靠近点才成。该怎么办呢?
女劫匪依旧在大呼小叫,声音里的恨意仿佛要把方圆百里夷为平地。戚少商是充耳不闻,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前蹭。估摸着看,公路对面的草丛里,草长得挺高,那个位置是劫匪的一个射击死角,而且从那里冲出去,里客车也近了不少。脚下速度快一点,也许不会挨枪子儿……
“嗖”地探身出去,对准车头部位连发几枪,戚少商跑个斜线,飞身冲向公路对面。冲锋枪的子弹催命符般,在他经过的路线上留下一排弹孔!
突然响起两声熟悉的警枪射击,打乱了劫匪的节奏。紧接着戚少商感觉后背让人猛推一把,天旋地转之间,已经被人搂着滚进了草丛里!
强忍住脊背上让碎石硌的火辣辣的疼痛,戚少商刚要抬头看看身下的人是谁,后脑勺立刻给人一摁,眼角余光扫视,子弹把马路牙子打得火星儿直冒!路旁的垃圾筒也瘪进去一块儿……可真够危险了。
口鼻都压在不知道什么人的胸口上,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憋得戚少商轻轻晃了晃脑袋,感觉那人的手松了松劲儿,戚少商略略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丰润的双唇,不是顾惜朝还能是谁?!
“你!”戚少商几乎要恼羞成怒了!他到底是不是重案组的组长了啊?!没人拿他的话当一回事儿了是吧:“你怎么来了?!我不是不让你来吗?!你来了谁指挥?!啊?!”
“少拿命令压我!咱俩平级,你还不够资格!!”顾惜朝虽然是一脸的不屑,语气中的焦急和担心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指挥的事我都交待给劳二哥和红袍了。少了我帮忙,你甭想完成任务!!想当孤胆英雄?你做梦!!”
“我……”我不想看你再在我眼前受伤啊!戚少商不敢说,心里的喜悦却渐渐战胜了颓丧:对啊!我只顾着让惜朝远离危险,竟忘记了他同样是个优秀的警察!以往我们联手,一向是无往不利的!现在的小场面,肯定没问题!!想到这里,戚少商的眼神一亮,精光四射。
“打算怎么办?”看戚少商的眼睛,顾惜朝就知道他已经进入了作战状态,便一边极小心地爬起身来,一边发问。
“老办法,”戚少商换了个弹匣道:“打个配合,一先一后,引她开枪,等她子弹耗光,然后――送她归西!!”
“你枪法比我好,我先上!”顾惜朝就想往外冲。
“你别去!我来!!”戚少商一扯,没拉住。顾惜朝丢下句:“少废话!”已经边打边跑的冲了出去!
“惜朝!”戚少商急得眼珠子都充血了!虽说有防弹衣护身,头脸四肢可就照顾不到了!
一定要在他真正伤到惜朝之前先干掉她!!

那女人一定是疯子!!顾惜朝满脑袋糨糊,边跑边开枪边想……
才冲出去,子弹跟着脚后跟就到了!两挺微冲喷着火舌,一股脑儿全朝他招呼!前胸、肩头还挨了几颗,距离这么近,有防弹衣都不好使,身上痛死了……
“啊――――”女劫匪大声咆哮,子弹倾泻而出!
咦?怎么感觉这个场面好熟悉……
不管了!!戚少商!!她快没子弹了!!把握机会!!
“咔嚓”一声轻响,在戚顾两人耳中犹如炸雷一般!戚少商如利箭似的窜出,对准站在客车门口的劫匪连发三枪!女青年的胸口顿时暴开了三朵凄艳的血!!
你们上当了!!呵呵呵~~~我的一挺枪里还剩5发子弹呢!!
女青年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她拼尽最后的力气,瞄准所能看到的人影方向,扣动了扳机!!

老公……我给你报仇了……我来了……

又是一阵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在女青年扣动扳机的一刹那,顾惜朝已经想也不想的飞身扑出,挡在戚少商身前!!
谁知道戚少商一把搂住顾惜朝的肩膀,脚下一错,两人就向右转了18度!这样一来,五发子弹奔着戚少商的脊背呼啸而去!!!
“戚少商!!!”顾惜朝大叫出声,急忙转过身来,竟看到一道血箭从戚少商左臂笔直射出,红得刺目……
戚少商瞬间脸色苍白,眼前发黑,身子晃两晃,栽进顾惜朝怀中!!
“少商,你坚持一下,马上就送你去医院!医生!!医生!!”顾惜朝抱紧戚少商坐倒在地,拼命按住那个仍旧不停喷血的伤口,眼睛死死盯住戚少商,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戚少商在迷迷糊糊中感觉有几滴温热的液体掉落在嘴唇上,咸咸的……吃力地眨眨眼,顾惜朝挂着两行清泪的面庞逐渐清晰……
戚少商淡淡一笑,缓缓抬起右手,轻轻擦拭顾惜朝脸上的泪痕,微弱的声音却清楚地传入顾惜朝的耳中:
“惜…朝…别哭……我…终于…可以……保…护……你……”
还沾有泪水的手,无声地垂入顾惜朝怀里……戚少商失去了意识……
“少商,少商?少商!!不要!!不要啊――――”
脑海中好象是有一堵墙轰然坍塌,被封闭的记忆刹那间浮现,犹如怒涛般席卷而来,凶狠地撞击着顾惜朝的大脑。刻意遗忘的那半年的回忆,甜蜜的、痛苦的、绝望的……电光火石之间一一涌上心头!
我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我全都记起来了!!!
心绪激荡之下,胸口巨痛袭来,喉头一甜,顾惜朝连吐两口鲜血,紧拥着戚少商昏了过去……

3(大结局)
凌宵医院,私家病房――
顾惜朝苍白着一张脸,坐在病床旁边,正在削苹果。长长的苹果皮慢慢垂了下去,中间丝毫没有要断裂的迹象。
将苹果切成小块儿,盛在盘子里,自己却有些渴了。
想起身去倒点水喝,一不留神动作猛了,牵动了胸口的伤,闷疼不已。顾惜朝怕吵到床上还在昏睡的戚少商,连忙用手掩住嘴唇,轻咳几声,喉咙才略微舒坦了点。
谁知那人好象感应到什么似的,微微蹙起眉头,模糊不清地低喃着,翻来覆去只是两个字:“惜朝……惜朝……”
顾惜朝一阵心酸,赶紧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右手,轻轻地道:“我在,我在。我不会走的。你安心睡吧。”
看戚少商渐渐放松下来,又沉沉睡了,顾惜朝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又流下泪来。
少商……我终于想起来了……你快点醒过来吧……我有很多的话想告诉你……

太平山山道劫车事件最终圆满解决。虽然女导游因为伤势过重,抢救无效而死亡,但旅游团的游客都平安获救,没有人受伤。
被女劫匪电话“召唤”来的媒体、记者,如愿以偿地抢到了第一手现场新闻,特别节目的收视率相当可观。
西九龙重案组连续几天都成了各大报刊、杂志的封面头条,一时风光无量。除了卧病在床的两大当家,其他人等全部都要配合警方的各种活动,人人走马灯般穿梭于发布会和见面会(因影响重大,应特区政府和总局要求),忙得是不可开交。

不过比起当时他们冲到近前见到的情景,大家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看到两大当家的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地倒在公路上的时候,“连云寨”全体带铁手几乎当场窒息!!
两人一先一后被推进急诊室抢救期间,顾惜朝重伤时医院里的惊险一幕又重新上演,只不过掏枪的人换成了“连云寨”的全体!!
铁手什么也没说,因为他光是安慰立刻要发飚踹人的追命,就已经耗去全部精力了。
等被恐吓得汗流浃背、面如死灰的医生出来宣布两人脱离危险的一刻,急诊室外欢呼声长久不息……

顾惜朝近距离挨了几颗子弹,即使有防弹衣挡着,巨大的冲力还是在胸骨上造成了几骨裂;加上骤然恢复记忆,心绪激荡,吐了不少血,身体虚弱得一塌糊涂,不躺个个把月,休想回去上班。
戚少商更惨:后背三骨裂,左臂中了两颗子弹,臂骨骨折不说,臂主动脉被打穿,送到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好在输血及时,手术也相当成功,但是依旧元气大伤,一样需要好好将息调养。
顾惜朝到了第二天傍晚苏醒过来,把陪床的追命喜得直蹦高!冷血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那丝发自内心的笑容,大家都看到了。
等顾惜朝亲口告诉大家自己已经恢复记忆,孟有威和穆鸠平当场抱在一起号啕大哭!
“少商呢?他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顾惜朝转向阮明正问道。
“大当家的左手骨折了……还流了很多血……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阮明正见顾惜朝脸色都变了,连忙解释:“就是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调养。”
顾惜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恩”了一声就再也支持不住,闭目睡了……

真正醒过来,天都大亮了。
听进来换药的医生说,戚少商就在隔壁病房。
“那位阿SIR啊……绝对是个超人!!麻醉剂效果一过就醒了!”医生边感叹边道:“哑着嗓子光是问‘我同事情况怎么样了’,知道你没大碍,才放心睡了。昨天已经从观察室转到私家病房了。你们的感情可真好啊……”
“我想去看看他。”顾惜朝语气平静,眼睛盯着医生,眸子里精光闪烁。
“不可以!你也受了伤,身体还很虚弱,要多休息……”
医生在顾惜朝森冷目光的注视下自动消音……

戚少商睡得很沉,呼吸平稳,脸上隐隐有一丝微笑。
他是太疲劳了吧……连顾惜朝伸手去戳他的脸颊,他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人的面容已经的烙在自己心中,再也抹不掉了呢?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爱上他了呢?
息红泪说的一点没错……如果能早点发觉心意,就不会闹出那么大的误会……也不用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少商他更不会受伤……
戚少商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遍遍在顾惜朝的头脑中闪回……
就连令自己心通欲绝的那段不堪的记忆,如今残留下的却是当时过程中羞于启齿的欢愉……
手指爱怜地摩挲着戚少商俊逸的眉眼,一下又一下,永远不够……
“不管我失不失忆,你都有本事让我爱上你啊……”顾惜朝的声音哽咽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轻轻伏在戚少商温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从来没有过的平静安详,几乎吞没了顾惜朝的意识。

“少商……你快点醒过来吧……”顾惜朝喃喃自语:“等你醒了,我要告诉你,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还要告诉你……我爱你!我爱你!我原谅你了……我不生气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新年一起去圳看烟的么?你不能食言……”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戚少商的胸口,衣服润湿了一片……
突然,一只熟悉的、宽大的手,温柔地抚摩在自己的头上,略微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擦去自己的泪水;与此同时,一个低沉的蕴满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
“!!”顾惜朝猛地抬头,发现戚少商明亮的大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你……你是什么时候醒的??”顾惜朝羞得耳垂儿都红了。
“刚才。”戚少商平静地回答。
“你……你全都听见啦?”顾惜朝的声音小得象蚊子叫。
“一字不漏。”戚少商笑得酒窝。
“你!!你明明醒了还装睡看我笑话……唔~~~唔~~~”顾惜朝剩下的话语被戚少商的吻堵回了喉间……
这是顾惜朝有生以来经历的最长最甜蜜的吻,直到戚少商觉得如果再不停止,两人就要窒息了才作罢。顾惜朝被吻得晕晕忽忽,大口大口地喘气,身子软倒在戚少商怀里。
“戚少商……你、你发疯了你!你伤的这么重居然还给我搞这些……”顾惜朝才发觉戚少商仍在养伤期间,情绪不宜激动,心下着慌,急得语无伦。
“听了你的真心话,我死也瞑目了。”戚少商笑得开怀。
“闭嘴!不许再说‘死’!不许!!”
“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惜朝……”
“恩?”
“等咱们伤好了,你带我去见见你父母和晚晴吧。”
“……为什么?”
“我要亲口告诉爸爸妈妈和晚晴他们,惜朝不是孤单一个人了,有我陪在他身边,惜朝会很幸福,让他们放心吧。”
“……臭美……”
“惜朝?!你又不说实话了?恩?”
“……我也想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幸福……”
“惜朝,我爱你……”
“我也是……”

THE END=
缘来如此,如此缘来番外――四季恋曲之春(送给偶们滴党魁冬天大人!!)

冬天大人,这是小的草就的亲妈文。
故事时间是在正篇完结之后,当然还会有夏、秋、冬三章啦~~~~
希望大人和诸位喜欢啊~~~没去过日本的狼在这里给大家鞠躬了~~~~

缘来如此,如此缘来番外 四季恋曲之春
香港,三月,春光正好。
九龙,高级住宅楼区,一套公寓里。
戚少商和顾惜朝对坐在餐桌前,正在吃早点。
“惜朝,你说咱们有多久没休假了?”戚少商夹起一个小笼包子,边往嘴里送边问。
“不记得了。”顾惜朝舀了一勺粥,目光也从早报头版转移到了戚少商脸上:“怎么,你想休假啦?”
“……嘿嘿…看最近天气那么好,就想一起出去走走呗……”戚少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一浅的招牌酒窝都冒了出来:“……对了!!我想起了个春天有美景的好地方!!而且很近的,不用去太长时间,更不会耽误工作!!”
“要真是这样,那到是可以考虑一下……”听戚少商一说,顾惜朝挑了挑眉毛,也来了兴致。

于是,下个月――
“啊啊啊啊~~~~大当家的和顾大当家的居然一起去旅行了啊~~~羡慕死我了啊~~~~”
“连云寨”里传来穆鸠平无比哀怨的“怒吼”……
“都第55回了……他嗓子不痛吗?!”阮明正无奈地揉揉额头,扫视了一眼手下:“别理他!继续做事!!”
“连云寨”众人心中暗想:红袍姐越来越有顾大当家的气势了……55555我们好悲惨啊~~~555555~~~大当家的你们快回来吧55555555~~~~

东京,成田机场――
今天,无论是行色匆匆的旅客,还是见惯各色人物的工作人员,全都不由自主地或观察、或扫视、或偷窥两个高大英俊的亚洲旅客。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一个潇洒豪迈,一个高傲清俊,并肩而行,出奇的和谐。
不会是什么明星秘密来日本旅游吧?有些年轻的小姐不禁怀疑:他们根本就是源义经和冲田总司的成人版啊~~~~太帅了!!!
这两人,当然就是正大光明休假旅行的戚少商和顾惜朝。
“怎么日本人都喜欢盯着外国人看吗??”被一帮小女生毫不掩饰地打量,顾惜朝有些不快。
“别管他们!一群小人……”眼瞅着心上人让闲杂人等瞧了个饱,戚少商就是一肚子闷气。
在机场银行兑换好现金后,又狠狠扫了那些不知死活的日本人几眼,戚少商拉着顾惜朝坐上了前往东京市区的火车。

当天晚上,TAKANAWA PRINCE HOTEL――
戚少商特地挑了传统的日式房间,光脚盘膝坐在铺着塌塌米的地板上,有些新鲜。
里屋的床铺已经有人理好了,戚少商连忙招呼顾惜朝到外屋吃饭。
女服务员利索地摆桌子、上菜,一碟碟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桌,看得戚顾二人心旷神怡,几乎舍不得下筷子吃了。
“两位先生,需要我们留下服务吗?”给小巧的酒盅满上日本清酒,一个女服务员嗲声嗲气地说,还故意拉了拉和服领子,露出半截肩膀。
戚少商脸色一沉,大手一挥,“不必了!”两个服务员吓得一鞠躬,转身溜了。
“你啊你啊~~”顾惜朝不由得哑然失笑:“你又吓唬到别人了。”
“我管他呢!”戚少商撇撇嘴,赶紧献殷勤似的夹了块寿司放在顾惜朝的碟子里,“惜朝,尝尝看,好不好吃?”
“恩~~~味道不错!”顾惜朝点头称赞。
戚少商乐得开心不已。

晚餐过后,戚少商先美美享受了全套的日式洗浴后,躺在被窝里等顾惜朝回来。两床被褥,自然是让他拖过来连在一起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等真正看到顾惜朝穿着和服,一身清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戚少商先前的努力立刻土崩瓦解。
“少商,我们明天去那里……”顾惜朝还没问完,人就被戚少商这个土匪圈住,压在床铺上!
“上野……去看富士山和樱啊……”戚少商边回答,边把粗重的呼吸喷在顾惜朝的脖颈上……
“你…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顾惜朝被他这么一撩拨,也把持不住了……
“惜朝……可以吗……”
“……明天早上……记得恢复原状………”

上野公园,一群群日本人全家出动,在樱树下铺开塑料布,边赏边吃喝,偶尔有小孩子在席间穿梭……
眺望远方,湛蓝的天幕下,富士山顶白雪皑皑,仿佛人间仙境……
顾惜朝站在一棵樱树下,淡粉色的樱映衬着他洁白如玉的面庞,配上青色的衣裳,整个人若谪仙一般……
戚少商脑袋“轰~~”地一声,只想起一句诗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啊呸!是樱!人面樱相映红!!
他却不知道,他们二人,已经成了当天上野公园里最美的风景………

镰仓――
“惜朝,这个佛爷可真够大的!!”
“这算什么!咱们中国,乐山大佛比他大多了!!”

京都――
“惜朝,他们天皇的皇宫够气派的!”
“下休假,咱们去北京故宫看看,比了再说!”

大阪――
“少商,咱们要去那里啊?”
“……要去……糟糕!我忘记该怎么说了!!”
“…你个笨蛋……”

终于来到了这趟旅行的最后一站,北海道。
戚少商和顾惜朝已经不愿意再住大宾馆了,于是选择了位于乡间的家庭旅馆。温馨的气氛和可口的菜肴,让人不由自主开心起来。
白天游览完毕,戚少商一反常态地有些闷闷不乐。顾惜朝问他怎么了,等了半天,戚少商才讷讷地道:“惜朝,对不起,我给记错了……熏衣草的期不是春天……”
顾惜朝心里甜丝丝的,也没多说什么,拉着戚少商去了旅馆老板早上提过的一神社。
现在我很满足,还求什么呢?戚少商想了想,拿起笔在许愿的木牌上写了“愿惜朝百病不侵,一生平安”几个字,然后挂了上去。
回头想看看顾惜朝写了什么,谁知他已经写好了,神神秘秘的,一个劲招呼自己快点回去……
当天晚上,戚少商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塌实。第二天一早,天没大亮就出去了。
顾惜朝到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慢慢踱下楼,笑吟吟地问道:“请问一下,附近那里有卖工艺品的地方啊?”

成田机场――
眼看就要登机了,再不给他就来不及了。顾惜朝只好轻轻挣了挣,好让戚少商放开他从那天后就紧紧牵着自己不放的手。
“惜朝,怎么了?”戚少商有点惊讶。
顾惜朝抿嘴一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个装了熏衣草的小瓶子,塞给戚少商一个,道:“谁说熏衣草不能在春天看的?”
戚少商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只是把手伸过来,重新、而且是更紧地,握住了顾惜朝的手。
惜朝,你写的愿望,我已经看到了……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北海道的神社里,一块许愿木牌上,写着一行潇洒飘逸的中文――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