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BY: 末回 (上)
1
在我们村的路口前,有一棵很高很粗的榕树。迄今为止,这棵树都还是我们村里最高的一件东西。而它的腰身,四个成人合抱它,才勉强把它抱住。
听村里的老人讲,这棵树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比我们村子的建成时间还长。当时,村里的祖先们就是看到这棵长得这麽旺盛的大榕树杵在这里,才决定在这个远离城区的荒郊安家落户的。祖先们说,榕树是一种喜湿喜潮的植物,这棵榕树能在这里长得这麽壮实,表示这里的地下水一定很丰富。而且,这棵榕树就在他们为躲藏战乱不停流亡在最困难关头时出现,对他们而言,这就像是命运里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而他们决定在这块土地上扎根,也是因为这种缘分。
祖先们的选择是对的。老人们都怎麽说,我们的这个村子,一直以来因为与世无争而从未被战火殃及;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村子一直平淡;村里的人家生活不是非常富足,但足以维生;山上的土地肥沃,资源不断──这些对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而言就已足够。
并且,这个地方的地貌人情,养就了这里的人们特有的性格,事悠然,不喜争强好斗,为人乐施。於是,村子里,有我儿时的记忆中,一直平静。
而他的到来,从他到来这个村子的那一天,我就总算得平静的村子被一股奇异的气氛弥漫,让从不曾把心事摆放在心中超过十分锺的我一直心神不宁。
是你多心了。母亲一脸不以为然。她不认为才十二岁的我懂得什麽叫心烦意乱。
是吗?我怀著疑惑的心情,看著熟识的村人并没有的任何改变,我认为,真的是我多心了。
就在他来到我们村里没多久,我就听说了一件让我十分惊讶的事情。
是的,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惊讶。
二娃子,你还不知道啊?住在村东头的大叔瞪大了他也没大多少的小眼睛盯著我,我还以为你早该知道了呢?没想到,你一直都不知道咱们村头的那棵大榕树其实是两棵树缠成一体的。
我有些赌气,答得没好声气,又没人跟我说,我哪会知道啊。
这到也是。大叔点点头,蹲下的他伸手往黄泥墙边磕磕烟杆,把烟叶灰磕掉,俺也是快到十岁了才知道这事的。你也才十二,不算晚。
我也跟著一块儿蹲下,我蹲在他的面前仰望他,叔,你快跟我说说,那棵树为什麽是两棵树缠成一块的?
真想知道?大叔瞥了我一眼。
真想知道。我用力点头。
你这娃儿,不愧是咱们村里长大的。
大叔空出了一只手,在我原本就蓬松的发顶揉弄,他长年种庄稼而长著实茧的大掌弄得我生疼。我没有多加理会,专注听他的每一句话。
树里的人都很关心爱护那棵象征咱们村的榕树呢!这感情,就像是生来就有的。
是这样的吗?我心里想,或许真是这样吧,反正我就是想不出来我的目光总爱围著那棵──两棵?大榕树转的原因。
我也是听俺爸讲的。
大叔的望著远的目光变得有些不确切。大叔的父亲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所以我没见过他。
俺爸跟俺说,村里的祖先们刚在这里住了不久,村头的那棵在榕树的根上居然长出了一棵小榕树。祖先们当时可乐了,都说这棵榕树跟他们心心相印,真的有缘来著。长出这株小树芽,是要迎接他们的到来。祖先们於是就合著那棵大榕树,一块儿精心照料著这两棵树。说来也够怪的,从大榕树的根里长出来的那株小树芽不仅长得贼快,还越长越挨到大榕树那边,最後呀,还紧紧缠在了一块。当时祖先们都说,这棵树会长成这样是在告诉村里的人,他们跟这棵树的缘分是缠成一块,再也不能分开的。之後的时间里,那棵新长的树越缠越紧,越缠越高,缠到现在,已经粘在一块,缠成一体,分开就会都死掉了。就像咱们的村子,已经离不开这块土地。
听大叔说得邪乎,我的心也跟著起伏。到最後,我忆起那棵榕树粗犷的腰身。每站在下面,我都会抚摸那棵榕树由根到梢隐隐约约纠缠著的痕迹。那时,我就在好奇,到底这棵树是怎麽长,才能长出这种一圈圈缠绕令人感到怪异的凸痕。
直到今天听到大叔这麽一说,我才顿悟,原来,那棵世代与村子相伴的大榕树,竟是两棵树合在一起缠绕长成的。
我带著依旧跌宕起伏的心,往那棵大榕树所在的方向跑去,在听到大叔讲完的故事後,我就有种想再仔细看看那株立在村头的大榕树的心情。
到底是一种怎麽样的力量,能让两棵树缠成不可分割的一体?
熟透村子里一草一木的我赤脚穿梭在村里的小巷烂泥中,路过的人都瞪大了眼望著疾速狂跑的我。
“二娃子,你跑那麽快干嘛呢?”
各不相同,却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身後头不断响起,而我却因那强烈的心情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过一句话。
当我最终来到那棵榕树下,喘著气停下脚步时,我看到了他,蹲在树根下的他──他的脑袋塞在他曲起的双膝里,身子微微抖动,像是在哭。
我是头一回这麽近距离的看他,第一回见到他时是跟夥伴们挤在椿大姨家的土坯墙上偷瞄见到的──当时的他就穿著现在的这身衣服,我也是凭借他这身衣服认出他的,要不然他的脑袋塞得密不透风,谁能认出他是谁?
村子不是很大,他来的头一天,我就听说他来到村里的原因。
他的母亲是我们村里长得最漂亮的椿姐,椿姐是椿大姨的独生女,见过椿姐的人都说椿姐长得跟天仙似的,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那种大美人。当时,因为椿姐的关系,我们一向平静的村子变得人来人往热闹起来。十里八村的青年都跑来我们村里瞎逛,看能不能博得椿姐青睐,抱个美人归。
我母亲曾说过,当时才二岁的我也总是在见到椿姐後,屁颠屁颠地跟在她的身後头转,要不是母亲出来抱我离开,我指不定会跟著椿姐回家呢!
才小不点儿大,就会色心大动,跟著人家屁股後头转啦!每说起这件事,母亲总是乐得跟什麽似的,笑得直不起腰来。
椿姐人不仅长得漂亮,还是个聪慧的女子,在她十八岁那年,她考上了全国有名的大学,成了咱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只有椿姐这麽一个女儿的椿大姨并不高兴椿姐的出众,她从来就只是希望亭亭玉立的女儿能够安分守己的呆在村子里,到了出嫁年岁找个好人家嫁了安安分分过日子。
可是椿姐性子傲,她说她才不要一辈子都围著这个村那个村地转。她说她要到山外看更广的天空;她要到大城市里学更多的知识。於是,椿姐不顾生母的极力反对,独自离开这村子,并从那之後,没有见她再回来过。
椿姐离开後,其它村的那些青年们渐渐地,也就不再来了,我们村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村子的人在椿姐离开村子後,把她的事情当成故事般的偶尔念起,他们最後都会猜测,椿姐会不会不再回到村里来,如果她回来了,会是一个什麽样子。是风光无限呢,还是凄然返乡。
村里人的猜测从不曾让椿大姨改变过什麽,经历过一段时间站在村头眺望无望後,她就过著以往的生活,照样干著她的农活,守著她的那几亩田地。
村里的人都说,椿大姨放弃了她这个野性难训的女儿,任由这个自离开後从未向家里回过一封信的女儿在外自生自灭。尽管早年丧夫守寡的她就这麽一个女儿。
椿姐的离开除却给村里的人留下一阵唏嘘声外,再没有引起什麽波荡。日子,还是依旧一尘不变的过。
2
就在我还差三个月就满十二岁的那天,失踪了将近十年的椿姐回来了,还带回一个八岁的男孩。
那是椿姐的孩子。看到男孩那张几乎跟椿姐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大家心照不宣的知道了。
在这十年来,椿姐的回来是件比过春节,还值得大家去注意的事情。不上百户的村子一下间就都知道了椿姐回来,还带回了一个八岁男孩的这件事。村里的人都想到椿大姨家去窜门子,可是,椿大姨在女儿回来後的第二天,就把家里的门关得严严实实,不见椿姐出来,也不见椿姐带回村子的那个男孩出来。住在椿大姨家隔邻的人家都说,他们经常听到椿姐的打骂声,哭泣声,他们起先都以为她在打孩子,却又听不到孩子的哭声,於是以为椿姐是在外头被人骗了,心情不好叫骂而已。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头说的,说椿姐在外头被男人骗了,说椿姐掏心掏肺的对那个男人,而那个骗了椿姐的男人,在椿姐为了他生下孩子後,就人间蒸发,再也不见影了。找不到那个男人,心神俱裂的椿姐再无力工作,只能带著孩子回到村子里来。
我们这帮小鬼也没去在意这些,我们在意的是村子里又将多了一个夥伴。因为那个我们没见过的男孩从不走出椿大姨家,好奇心强烈的我们就结伴在椿大姨家偷窥。我们嬉笑著趴在坯墙上,发出声音让屋子里的人听到声音後走出来。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没有多久那个我们从未见过的男孩探著头朝我们偷窥的方向望来。
看到男孩露出脸的那一刹那,我们这帮小鬼全都愣呆了,当时的那种心情,真的很难去形容它。
尽管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仍不能遮掩他长著一副让初见的人震撼到呆滞的漂亮脸蛋的事实。
我们在见到他後久久不能言语,而他,在见到我们的时候,不明所以地快速把他的小脑袋缩回了屋里──当时我们以为他是怕生。
一直呆愕的我们,在椿大姨拿著扫帚追出来打骂时,才如惊兽般的散开。我们逃到很远的地方时,还能够听到椿大姨骂咧咧的声音,好似很气愤我们的擅自爬到她家屋头窥视。
从那以後,椿大姨就在自家的墙头上了一层玻璃针,用行动警告我们,不要再爬到她家的墙上。
村里的人都不能理解椿大姨的这种做法,都觉得,她在女儿回来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和蔼可亲,让人敬重的人,她变得刻薄,变得阴沈,变得不爱搭理人。
之後的我们固然可惜不能再见到那个精致到如同陶瓷娃娃般的男孩,但在椿大姨的冰冷脸色,和家人的一再嘱咐里,也就不再想办法进到椿大姨家。只能由大人的猜想中,知道那个男孩的情况。
时间渐渐地流逝,就在我开始淡忘那个从不见走出椿大姨家的男孩时,我却意外地在我们村里的那棵大榕树下再见到了他。
他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仍然把头塞在他的双膝间,身子不断颤动。
没想到会意外见到他,他的出现,把我来到这里的原意冲刷得干净,我仅剩一个想认识他的想法留在脑海里,我觉得,这是认识他的一个难得的机会。
我小心的向走去,害怕著他见到我後会吓得转身就逃──我没忘记上在椿大姨家见到他的那一面时,他快速躲避的样子。
我慢慢地蹲在他的跟前,睁大了眼睛盯著他没有移动一分的脑勺,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放到他那头看上去非常柔顺的黑发上。
我的动作吓到了他,他震惊地抬起头,因我的脸几乎要贴到他的面前而吓了一跳。
当他抬起头後,我才知道我原先的想法没有错,他方才的确是在哭泣。此时他的眼角还带著水。我望进他那双黑得发亮的大眼睛,冲他露齿一笑,想用笑容抹去我的意外出现让他受到的惊诧与害怕。
他还在发呆,在看见我後,他就一直发呆,僵住了的全身让我觉得他身子因刚才的惊吓而明显的震动是我的错觉。
我仍旧按在他头顶上的手在他没有的任何反抗下,滑到他的脸颊……
“你发烧了?!”当我的手感触到由他的脸上所传来的,仿佛把我的手都融化掉的热温时,我脱口而出。
他在我说出这句话後,睁得圆圆的眼睛渐渐闭合,最後,他倒在我的怀里。
我怀抱著他热得就炭炉子般的身子,急急地叫唤摇晃他,他却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情急之下,我把他放到我的背上。
在大榕树下一阵踌躇後,我决定把他带回我家。
当时我只是单纯的认为母亲或许有办法救治发烧的他。却不知道,这个举动,改变了他的一生。
我回到家里时,母亲正在家里的小院子里给小鸡喂食。当她看到我背著一个小孩子回来时,母亲的眼瞪得老大。
“妈,别瞧了,快来帮帮我,这个小男孩他发烧了!”没给母亲多少时间反应过来,我冲她嚷嚷。我感觉得到背上的人儿的体温越来越高,热得让我怀疑我会不会被烫伤。
“喔、喔!”母亲一听,当下放下手中的斗箕,向我小跑而来。
“祖宗爷!好烫啊!”当母亲接过我背著的小男孩时,不禁惊呼。
母亲没有犹豫片刻,当下指挥我做事:“二娃,快!去倒些开水,记得兑些凉开水。”
“哦。”我点头应道,马上行动。
母亲在我去厨房倒开水时把小男孩抱到了屋子里,等我端著盛著温开水的水盅进里屋时,母亲已经找到退烧药坐在床边等我的温开水。
好不容易给半昏迷躺在床上的小男孩喂下退烧药,还没等我松一口气,母亲又指使我去倒温水。
“二娃快去。不给这孩子擦擦身子,这烧怕是不容易退。”
“好。”我没有抱怨,听话的当下行动。离开屋子前,我听到了母亲的低语:“真不知道椿妮子是怎麽照顾孩子的,让一个孩子烧成这样。”
我想,母亲可能见过这个小男孩吧。不然,她怎麽会知道这个小男孩是椿姐的孩子?
我才把水壶里的开水倒在洗脸盆里,屋子里就传来了母亲的惊呼。
害怕屋子里出了事的我没多想便冲到了屋子里,一进屋子,我就看到母亲正颤抖著身子站在床边,我跑上去一看,也不禁倒抽一口气。
小男孩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让母亲褪下了,让我们惊恐的是,小男孩孱弱的身躯竟然布满著无数的伤痕。大大小小的伤疤,有不少都还在渗出血丝,把小男孩的里衣都染成血色的斑。这些伤,由脖子一直延伸到裤子挡住的胯骨,很肯定,他的腿也会是疤痕累累。
“怎麽会?怎麽会?……”母亲不断摇头,她难以接受她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他还是小孩子啊!”说完的母亲心痛的跪到床边,流出了泪水。
接著,也不知道是什麽让母亲做出了决定,母亲用小棉被裹住小男孩後,把他抱了起来,快步向屋外走去。
我没有落下,一直尾随著母亲,我跟著她走到了我有一段时间没来的地方──椿大姨的家。
3
母亲没有往时的礼貌,她看到椿大姨家的大门紧闭,她抬腿就踹。母亲没有踹多久,椿大姨就出来开门了,这时,已经有不少的村人闻声赶过来,椿大姨一见,急急把母亲拉进屋里就想把门再关上。
“不许关!”母亲大喝,吓得椿大姨的手顿时颤动不已。
“就让村子里的人看看,看看你们是怎麽对待一个不满八岁的孩子!”母亲说著,揭开了棉被,让小男孩的身体暴露在村人的眼中。没有出我意料地,村人都发出了惊叹声。
母亲没有让因高烧还在半昏迷状态中的男孩的身子裸露在空气中多久,她又裹紧了棉被。
母亲直视不敢抬头的椿大姨,悲愤地说道:“椿姐,我知道你下不了这麽狠的手,那你怎麽能眼睁睁地看著椿妮子下这种手呢!”
“我……我……”椿大姨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後,又迅速地低下,吞吐了半天,也就说出了这麽一个字。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好管闲事的丰姨啊!”就在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时,一道沙哑的女声传到了大家的耳里。
我回头一看,正是椿姐,此时的她披头散发,随便穿著些宽大的衣服就走出来了。尽管椿姐现在的穿著很邋遢,但,还是不掩她是个大美人的事实。
“椿妮子,你出来的正好。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麽要这麽对待你的孩子!”母亲一见到椿姐出来,立刻把矛头指向了椿姐。
“哼!”椿姐不以为然地冷笑,“他是我生的,我要骂他打他,甚至是丢掉你都管不著!”
“椿妮子!”椿姐的这句话震怒了母亲,母亲气极的暴喝,“到底是什麽让你变成了现在的这副德行!”
“是什麽?”椿姐的目光在这时变得灰暗,她阴森森地盯著母亲手中的小男孩,“要不是他,不是他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我会这样吗!我那麽爱他,为他放弃了我的学业我的理想我的一切!可他呢,用我是个乡下村姑,只配给让他玩弄的理由就甩掉了我!──我不甘心,我以为只要生下他的孩子他就会承认我,可没想到,他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说我是为骗他的钱而随便生一个别人的孩子来糊弄他──”
椿姐在这时,已经泪流满脸,她把小男孩当成伤害她的那个男人,用仇恨的目光盯著看。
“没有人要的孩子,留来干嘛,打死算了!”最後,椿姐哭著冲到母亲面前。扯住小男孩,想把他拖到地下。
“椿妮子,你疯了。再怎麽说他都是你十月怀胎生的亲骨肉啊!”母亲使尽全身的力气防止椿姐把小男孩拖走,我也在这时冲上前去帮助母亲。
後来,椿姐是在村人的扛架之下才离开抱著小男孩的母亲。混乱之中,我无意间瞥见了小男孩微微睁开的眼中,那令人打战的恨意。那只是一霎,我以为是我的错觉而忽略。
“不是,他不是!他是多余的,我不要,我不要再见到他,一见到他我就想到那个该死的男人!我宁可不要这个多余的孩子──”
“椿妮子!”在椿姐的哭骂声里,母亲突然大喊,让所有的一切在这时静止,“你真的不要这个孩子了吗?”
母亲的表情此时无比严峻,她义正严辞地问被人拉到一边的椿姐。
“对!我不要,不要他了!我不要再见到他,他最好死了算了──”母亲的表情让椿姐一愕,不过她很快回神答道。
“那好,你不要我要。”母亲的话让所有的人全部惊呆,除了我──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母亲会这麽说。
“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了,那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们丰家的人,他就姓丰!”
村人还没反应过来,母亲已经接著说道。
呆呆地看著母亲眼里的坚定,椿姐最後讷讷地点头:“你要,你要你就带走,不要再让他出现在我面前!”最後,椿姐像要抛开什麽一样,使尽全力大声喊了出来。
椿大姨一直到了这时,才抬起了她的头,用手背拭了拭泪水。
母亲在椿姐的这句话後点头,“你决定了的事,希望你不要有後悔的那天。我走了──记住了,今天开始,这孩子,是我们丰家的孩子。”
母亲留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去,不曾回过头看过一眼。我,跟在把身板挺得笔直的母亲的身後,也不曾回过头看一眼身後的景象。
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拦住我们,我跟在母亲身後,一直就这样回到了家里。
接近黄昏父亲从田地里回来後,男孩才算是清醒了过来。
母亲当著男孩的面把今天的事情诉说了一遍。
说完後,母亲便把男孩纤弱的身子紧紧搂在怀中,她用手贴住男孩的脸蛋,心疼的说道:“这麽惹人怜的孩子,我真的不舍得再让他受那种苦了。所以,我也没多想就把他带回来了。”
父亲坐在床边的椅子里,他听完母亲的话後一直沈默。
最後,父亲对母亲说:“你也不问问孩子的意思再做决定。”
母亲一听,当下探头看著面容苍白的男孩:“孩子,姨真的是气糊涂了,真的忘了问你了。如果,你想到你妈那里去,姨去求你妈,让她收回那些话,让你回去。”
男孩瞪著漆黑的双眸望著母亲好一会儿後,泪水渐渐地流出了眼睛:“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母亲一听,欣喜若狂地抱紧了男孩:“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这辈子,我就是你的亲妈!”说著,母亲红了眼眶。
一直站在父亲身边的我不由得把目光移到父亲身上,我看到父亲也红了眼定定地看著母亲与男孩。
父亲,也同情著男孩的身世,也没有反对母亲的决定。
也从那天开始,我有了一个弟弟。
母亲给这个原本连名字都没有的弟弟取了一个名字,叫:丰逐野。
我是逐云,他是逐野。云与野,都在广阔的世界里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这是母亲的希望,亦是母亲给予我们最大的祝福。
我的小名叫二娃,并不是因为我是家里第二个孩子的原故。相反,在逐野没来我家之前,我父母就我这麽一个孩子。我会有二娃这个小名,是因为生下我之前,母亲也曾怀过一孩子,可惜不小心流掉了。失去了这个孩子母亲一直很悲恸,在母亲心里,这个与我家无缘的孩子占了她的心一个位置,所以,她也给这个孩子留了一个位置。出生後的我,自然就排在了这个位置的第二位。
自然,逐野就成了我家的三娃。不过,除了母亲,逐野不允许任何人叫他三娃。而我,他只准我叫他逐野。
任性的小孩,但他任性得可爱。
在众人面前,逐野是个乖巧内敛的男孩。
他心思细腻,懂得拿捏每一个人的心思,做什麽事情都有个分寸。加上他讨喜的脸蛋,让见到他的人无不打心眼儿里喜欢他。母亲更是如此,她几乎每见到逐野一,都说自己得到了个宝贵儿子。
尽管母亲没有明说,但我知道,母亲同时在叹息椿姐为什麽会不疼惜这个这麽惹人怜的孩子。
逐野还是个非常聪明的男孩。
在他来我家的第一个星期後,母亲惊讶地知道了椿姐从不曾让逐野上学读书。逐野甚至连学校是什麽都不知道。既愤慨又心疼的母亲抱起逐野又是无尽感慨唏嘘。
可尽管逐野比一般的同龄孩子晚上学,但他的认知能力就像干海绵接触到水一样迅速且没有制定空间。逐野的聪明才智在这时才确切的表现在大家面前,短短一年,逐野连跳三级,很快的就成为了小学三年级的学生。
逐野不论是头脑、相貌、品行都高於我之上。现在,村里的人见到我总是指著我说我是丰逐野的哥哥。对於逐野受到的注目,我从来都只是觉得自豪。我甚至在夥伴面前骄傲地说,我的弟弟就是丰逐野。更何况,我的这个弟弟十分依赖我,不管我到哪都喜欢黏著我。对於我所说的话他都会乖乖地听。一个这麽出众的弟弟这麽听我的话,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对於能有逐野这个弟弟,我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
逐野的出众,椿姐跟椿大姨都不知道。她们在逐野到我家的第三天,就完全由村子里消失了,她们什麽时候离开的,没有人知道。母亲,一直都对椿姐的决绝作法感到忿恨。逐野知道後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听到的是一个外人的离开。而我,因为椿姐与椿大姨的离开感到了真正的心安。在每看到逐野笑得如同旭光的精灵般举著别人给他的好吃东西跑到我面前时,我总是觉得,她们离开了,真好。
逐野很崇敬依赖我这个哥哥,我同样的也很珍惜逐野这个意外来到我家的弟弟,就算没有母亲的吩咐,我都还是尽心尽力地照顾著他。为了让逐野忘记从前的不快,我带著逐野在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玩耍。
在春天,我会拉著逐野在被蒙蒙细雨打湿的水稻田里捉泥鳅;在夏天,我在村子边上那清澈的湖水里教逐野游泳;在秋天,我们就到附近的农场里偷摘柿子;在冬天,我带他叫上夥伴们到收割後的田地里烘红薯。
山里的孩子热情而纯朴。他们中的每一个都真心的欢迎逐野的加入,更为逐野成为夥伴欣喜不已。让逐野加入夥伴之中也是我的意思,我认为,逐野有了更多的同龄夥伴,玩起来才无拘无束。逐野听我的话去了,可我没想到的是,逐野不到两天工夫,就成了村子里跟他同年纪的孩子的“领导”。几乎在每天,我都能看到孩子们跑来跟逐野说事情,说什麽要逐野决定去哪里玩啦、哪个孩子被别村的孩子欺负问逐野该怎麽办啦、山里的稔子熟了要不要一块去摘回来吃啦……等等的事情。
或许是长这些孩子三四岁的缘故,当我听到这些事情时,总算得有些距离且有趣。
但每逐野都会一脸严肃地对我说,我不应该笑他们,因为,我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啊。
话是这麽说没错啊。可是,我毕竟已经是个小青年了,怎麽能不为儿时的天真感到兴味盎然。
不过,尽管逐野已经是村里的孩子们心目中的“老大”了,但他喜欢黏我的程度却日益加剧。这件事情,在我小学升初中的时候得到真正的认识。
我们村里只有小学,要上初中则要坐两个小时汽车的车程到城镇上去才行。并且,为了不耽误学习,还必须得在学校住宿,到了节假日才能回家。
逐野知道这件事情後,他不哭不闹,只是默默无言地回到我跟他住的房里不吃不喝的一直睡。任凭父母怎麽叫他,他都说不想吃。到後来,母亲让我去劝他。我去时,死命地拽开被子才看到了他红肿的眼睛。我一直都很怜爱这个弟弟,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来时就想好的一大堆劝语一句都说不上来。
“星期五一放假我就回来。”最後我对他说。
“那我就有五天见不到你啦!”逐野的话音带著哽咽声。
“那你总不会让哥哥不去学校吧?”
“……你、你只要跟逐野再一起读小学就行了。只要一年,一年後逐野跟云一块去镇上上学。”逐野的话让我颇为吃惊。逐野现在才不过是个九岁的小学三年级学生,就算他再聪明,也很难在一年内就跳过三个年级,直接升初中吧?他是怎麽想出来的这个决定?
我还在吃惊,在屋外因为担心而一直偷听的母亲听罢就冲到屋里来应允了逐野的这个决定。母亲相信逐野能办到,她也相信到最後我会向逐野妥协。
复读一年的结果是让我比同龄人晚上初中。
但也是这一年,逐野再让全村的人见识到他的聪明绝顶。
他才不过连升至小学三年级不到半年的时间,在後半年里,他就成了我的同班同学。
很不可思义,接著半年里,我居然跟小我四岁的逐野一同为升学试而努力。
最後,逐野真的就如同他所言的那样,在一年後,跟我一起到了镇上念初中。
而就在往後的离家上学的时间里,逐野都跟我是同级同班的同学。其实以逐野的学习成绩,他应该是在学校所谓的重点班里上课才对。不过,因为即使他跟我一块呆在普通班上课都还是学校的年级第一名,老师们也便不再多说什麽。
出众的逐野跟我完全不同,在外人眼中,我跟逐野是兄弟的事是那麽的让人难以理解。
呵呵!的确,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像逐野这样的人,我只能在学校的报纸上看到。
跟逐野在一起,我可以享受众人瞩目的滋味。不过我却不怎麽喜欢跟逐野一块站。
因为,小我四岁的他的身高就像新树抽枝那样疯长不止,才四年工夫而已,原本比他高一个头的我,现在比他矮了下来。虽然不是很多,但一样让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挫伤。我一直以至少我在身高上比他占优势而沾沾自喜的。
可是不管逐野看起来再怎麽挺拔也好,他都还是那麽的喜欢黏著我。
这是个让无数个暗恋著逐野的女孩子们嫉妒不已的事情。
尽管逐野比在校的学生都年小,但他抽高的身子让人完全看不出来逐野的年纪不大。况且,现在的女生们好像也都不怎麽在乎男女双方的年纪了。
像逐野这种长得精致帅气、头脑聪明的男孩,争著要都还来不及,年纪算什麽?
於是乎,每天逐野收到的情书可以让我堆起来卖到回收站进而赚到不少的零用。反正逐野连看都不看一下,不卖掉难不成留起来阻塞宿舍的交通啊!啊,对了,刚刚还忘了说了,我跟逐野的宿舍是同一间,从初中到读高中一直都是。只不过宿舍的人数由拥挤的十人变成了现在的五人而已。我有时候估算了一下逐野对我的依赖程度,觉得我们上大学後还同宿舍的机率非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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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放学後,无所事事的我便在宿舍里拾掇那些个爱慕逐野的女生交给逐野的情书。一个星期积攒下来,居然也凑满了一个纸箱子!不用去数,看著把箱子堆得满满的书信,就可以估算出信的数目绝不下五百封。
这些信除了是我跟逐野所在学校的女生给他的外,还有别校的女生。
我跟逐野所在的学校是这个地区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托逐野的福,要不是考高中那会儿逐野拼命的给我补习,我要进这所高中的大门,那根本是妄想!
然,期期考试年级第一的逐野又是这所名校的学生会主席,这样的身分让他时常得到别校去交流学习啊什麽的。不到半年,逐野的名声就已经响彻了整个地区的所有校园。这麽一下来,爱慕逐野的女生简直就是滔滔流水,越流越泛滥!
逐野每天收到的情书,都是本校怀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心理的女生锲而不舍、越挫越勇的等候,还有外校女生充满热切期盼、想方设法的明示暗喻。一拨接一拨,从不下五十封。
身为当事人的逐野对於这种令别的男生又羡又嫉的事情采取的行动是冷漠以对。不知道是不是他把心思在了学业还是别的什麽地方上,从不见他对哪一位女生表示好感过。这让那些个爱慕逐野的女生安下心的同时又不断殷殷期盼自己会是逐野的选择对象。
对於每天都收到的大量的情书,逐野很是恼怒,但却从不曾见他因心烦而把这些都是不断塞满他抽屉,或是当面交给他的情书撕成一团废纸丢到垃圾筐里。别人或许不明白是为什麽,可是我多少知道是为什麽。
每看到逐野抱著一大堆的情书沈著一张脸回到宿舍里的头一件事是把它们丢到床上,然後从床底拖出我专门用来收集那些给他的情书的纸箱,小心翼翼地把情书整理进去时,我就会忍不住想笑。
这个时候,他不会说什麽,总是瞟了我一眼,继续他的动作。
这种贩卖旧书信报纸的习惯几乎是农村的孩子都有的,农村的孩子不像城里的孩子有零钱,要想钱就得付出劳动。而把家里的废旧东西拿去回收站里卖就是最好的赚零钱的方法之一。
知道我有收集废书信去卖的习惯,逐野总是很尽心的帮我收集这些东西去卖,可是,每卖废书信回来後得到的钱,他从不问我要过一。就算我主动给他,他也坚决不要。
“看到你每卖这些东西回来後高兴的表情就足够了。”凝视著我的眼睛,静静地诉说我听不明白的话,他沈著的表情,令我感到有些胸闷。
算了,不要就不要,这样我就乐得多有几个零钱──当然,父母给我们的在校零用钱是足够我们使用的。
这天,我拾掇好这些书信後,掂了掂斤量,知道是该到回收站里去一的时候,便换了衣服,抱著足有七八斤重的纸箱出了宿舍。
学生会有些事,身为学生会主席的逐野自然得去理,哪像我这种放了学之後就闲闲没事干的中庸之才。
走出男生宿舍时,遇上了不少熟人,不时停下闲聊或问候几句,在怀中的东西压得手臂开始发酸时,我才走出了男生宿舍。
来到宿舍大门的石阶前,我手酸得实在有些难耐,便把箱子放在脚下,打算揉揉发酸的手臂时,身後突然推来的一股力道令我的身子向前一倾,双脚把脚下的纸箱踢至石阶下。
“啊?!”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纸箱从石阶上一直滚呀滚,没有封口的箱子中飞出了一大堆的书信,不过几秒,待纸箱滚至石阶下时,滚飞的书信已经把整段石阶铺成五颜六色。
“对、对不起,我刚刚脚一滑就撞上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身後,传来女生著急的声音。回过头时,我看到了一名长相娇好的女生一脸歉意的不断地冲我道歉。
“对不起,真的好对不起!”看女生这麽愧疚的表情,应该真的是无心的吧。
我露出一个没关系的笑容:“没事,也是我不好,站在路口挡道。”
女生这时才敢抬起头看我,看到我时,她明显的呆了一下,随後喊道:“你是丰逐野的哥哥!”
“啊,是,我是他哥哥。”习惯了被人这麽叫,我无所谓的承认。
“啊,真没想到会撞到你……”女生脸红的垂下脸,我明智的当下知道她脸红是因为我是丰逐野的哥哥,而不是因为我。
“我帮你把东西捡起来!”呆了一下,女生快手快脚地跑到石阶上捡掉落的书信。
我一见,忙去帮忙,是该趁现下没人时快点把这些书信捡起来,要不然呆会儿人多了就会议论纷纷的。
“谢谢你。”女生帮忙的期间,我突然说道。
女生快速地瞥了我一眼,而後害羞地移开目光。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女生用细若蚊鸣的声音回答。
上天可见,那女生之所以会害羞,才不是因为喜欢我。
依照以往的经验,应该是想在我面前有个好印象,然後才能在逐野面前有个好印象吧。众所皆知,逐野很重视我这个他唯一的哥哥。博得了我的好感,等於是在逐野面前有了一个有力的靠山,天天跟在逐野身边又跟他同宿舍的我要是能在他面前说几句好话,逐野又怎麽不会注意到自己?
嗯,她们的如意算盘是打得精彩,不过,她们没有实质的了解逐野,所以她们不知道,逐野最恨的就是有人通过我妄想获取他的好感。为什麽我会这麽说呢,因为曾经我帮几个女生在逐野面前说过几句好话,但每的效果都是逐野沈著一张脸狠狠地盯著我,然後坚决的与那些女生断绝所有来往。
为了那些女生好,现在,我采取旁观的姿态看著她们追著逐野跑,就算她们求我,我也只能无能为力的耸耸肩。久了,我被硬扣上冷血无情的帽子──唉,好心反被狼吃哦!
“咦,这些都是给丰逐野的信耶!你要拿去哪里?”
在我自哀自怜的幻想中,女生困惑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没有想太多,我随口回答:“逐野不要了,我便拿去回收站里卖掉。”
“卖掉?!”女生的反应有些呆滞,我抬头去看时,看到她对著手中拿著的一封装饰很精美的信发呆。
“怎麽了?”我不解地问。
“这是我给丰逐野的信。”脸色有些阴暗的女生呐呐地回答。“都还没开过……”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突然觉得拿在手中的那些信重得快把我的手压断──真是尴尬的场面,拿人家给逐野的信去卖,还给当场逮到……
突然,那女生冲到我面前,一脸恳切地对我说:“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好吗?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丰逐野,拜托你了!”
“可是……”我怕我真这麽做的话,反而会造成反效果。
“我求你了,就帮我这一!”
望著女生满脸的期盼与乞求,我开始犹豫。
“这封信我写了好久,把我对他的心思全都写了进去。我不求他会对我有什麽好感,至少、至少让他看完这封信啊!只要这样就可以了,拜托你,我求你!”
女生坚决的神色与满心的乞求令我投降。“好、好吧。”一边回答,我迟疑地接过她递给我的信,心里想的是逐野看到我这麽做後的阴沈脸色。
“真的好谢谢你!”见到我终於答应了,女生方才的哀求脸色一扫而光,灿烂地笑著。
6
会答应那名女生的要求原因有三:一是拿人家给逐野的信去卖被当场逮到,感到不好意思,总觉得不为人家做些什麽会很愧疚;二是女生这麽诚挚的请求令我不好拒绝,好像我一拒绝就遭天打雷劈一样;三嘛,反正她也说了,只是给逐野看她的信而已不是吗?只是看信,逐野顶多是抽个几分锺的空闲出来就可以了──可能,应该,逐野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才怪!
当把我东西卖掉回到宿舍,见到已经回到宿舍里的逐野,把信交给他时,他的脸色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又沈又黑。
“我以为你已经不会做这种事了!”逐野生气的把我交给他的信随手丢到书桌上,而後坐在床上狠狠瞪著我,企图用目光把坐在对面的我大卸八块。
被他凶狠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的我搔搔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垂下头做错事一样小声告诉他:“只是看看而已,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这情形看来,任谁都会怀疑我们到底谁才是兄长。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管头脑长相,甚至是身高都在於我之上的逐野比我有迫力多了。
“你──”逐野几欲气结,精致的脸蛋此刻因气愤涨得通红。
就在我以为逐野会不会气得失去理智扑过来把我一口吞下去泄愤的时候,同宿舍的其他同学从澡堂回来了。从不曾在外人面前显露真性子的逐野收起了他愤怒的面孔,尽管这样,他面无表情的脸任谁都感觉得到他现在很不爽,令原本嘻嘻哈哈走进宿舍的两位同学很自然的噤声,杵在宿舍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著两位同学尴尬的模样,我正想说些什麽缓解一下宿舍里紧张的气氛,逐野蓦地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那封信就往宿舍外走去。我没有追上,一直目送他略显僵直的背影离开直至消失。
逐野一离开,原本站在宿舍门口的两位同学马上向我靠过来,神秘兮兮地问我是不是跟逐野吵架了。还说只有事关我的事,平常看起来很好说话的逐野才会气得整个人跟冰块似地,又冰又硬。
我打著哈哈,告诉他们我跟逐野只是闹一些小别扭而已,很快就没事了。
我是如此回答他们,可是,莫名的,我感到一丝不安。凝视逐野离开的身影的时候,我总觉得逐野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去做什麽事……
我的预感灵验了,第二天,逐野交了女朋友的事情沸沸扬扬地传遍了整个校园。有幸成为逐野女朋友的女生,就是昨天下午让我送信给逐野的那名女生。
这件事情不是逐野告诉我的。身受注目的逐野一举一动都是学校的热门话题,更何况是从不曾见对哪个女生抱有好感过的他交了女朋友这样的大事!
就算我不想知道,也会有人来告诉我──
“不是吧,你是丰逐野的哥哥耶,居然不知道他交了女朋友的事?!”说是有事问我,把我叫到教室外的几位女同学众目睽睽地质问我有关逐野交了女朋友的事。不到两分锺前才知道这事的我老实的摇头,引来带头的女同学不可思议的惊呼。
“我是他的哥哥没错。”被逼得只能把背紧紧贴在墙上才能与她们保持一些距离的我,好不容易才在她们危险目光的注视下找回一点点勇气回答,“但并不代表他任何私人的问题我都要知道啊。”
带头的女生倏地眯起了眼,我一见,害怕得不自觉地缩起了脖子,并在她越来越专注的目光下全身开始冷得不住打颤──
说老实话,我原本觉得女生是温柔体贴,小鸟依人遇到事情都会躲到男生怀中瑟瑟发抖的小可爱,但自从逐野的名声越来越大,追求他的女生越来越多之後,我的这种客观的想法被彻底否定。
现在,女生在我心里的形象是──啊啊,有一首歌就把我对女生的认识给唱了出来,其中有一句歌词就是,“女人是老虎”!
还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可以与所有人反目成仇,在敌手面前张牙舞爪,在追求对象面前却又风情万种,柔情蜜意的双面老虎。
在认为我还有利用价值时,她们对我也算是客气,知道我不能帮上她们一丁点忙的时候,立马来个大转变,顺眼时一脚踹开你算你好运气,惹火她们了,你就干脆点洗净脖子任她们宰个痛快吧。
啊,真是可怕的老虎──不,女人!
此刻,她们一群人突然噤声狠狠盯著我而造成的强冷气压令我冷汗淋漓,好久好久,久到我以为我是不是结冰的时候,带头的女生才开口。
她的手指头顶住我的鼻子,半眯起的眼冷冷地望著我,口气充满威胁地道:“最好你说的是实情,要不然──哼哼!”
她的这两声“哼哼”任是谁都知道代表什麽,而直接面对的我立刻点头如捣蒜的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丰逐野交女朋友的事你有没有从中插手?”
她的话还未说完,我的头立即由点变成摇。
她冷哼一声,开始退後。
看到她们从我面前退去,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带头的女生接下来的话吓得我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以往让你帮我们你不帮,要是这让我们知道你有插手这件事的话,就别怪我们不留同学情面!”
离开之前众女生还抛给我冷冷的一记眼光,暗示如果我真有这麽做,下场绝对不好看!
能够撑到她们离开才软倒在地上代表我的忍耐力够强,蹲在地上,我又惊又险的擦试头上的冷汗,一个劲的在心底高呼:女人真是可怕!女人是惹不起的!得罪什麽别得罪女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真可谓是圣典!我得把它当成座右铭好好记住……
不到片刻,方才一直见死不救的同学这才一脸同情向我靠来。其中一个跟我关系算不错的男同学一边叹息一边拍著我的肩膀对我说:“我同情你有丰逐野这种弟弟。”
我横了他一眼:就只会说风凉话!
“啧啧!”另一位摸著下巴直摇头,“我以前很嫉忌你弟弟有这种W遇的,现在,啧啧──女人!”敢情这位同学已经由方才的那一幕中彻底的看清了女人的本性。
我经历那一场磨难,已经无力再跟他们抬杠,觉得身体不是那麽无力後,我拍拍屁股站起来。
“你们看,是丰逐野!”
我正想走进教室,不知是谁的一声叫喊让原先呆在走廊上的同学们一下子堆到阳台上向楼下望。
我挑挑眉,本想不理睬的直接进教室,但接下来同学们的话让我止步了脚步。
“站在丰逐野身边的女生就是那个令其她女生又嫉又羡的幸运儿吧!”
“绝对是,不然你们谁见过丰逐野跟哪个女生这麽亲密的一块儿走过?”
“嗯嗯,说的对……”
面对教室的我开始後退,後退,退到阳台上之後,我才微微转过身,斜眼往楼下瞄去──
7
逐野跟我同班,不过他很忙,身为学生会主席,又是班干,往往一下课他就被老师叫去理这件事那件事,很少能够享受课後的十分锺。今天也不例外,一下课,班主任就把他叫到办公室,具体是什麽事我不清楚,大概是批改试卷之类的事情吧,因为回来时的逐野手上抱一大沓的试卷。
试卷是我随便乱瞄看见的,真正吸引我目光的是站在逐野身边的女生,还有逐野面对那个女生时,亲切的笑容。
或许是楼上的喧嚣引起了逐野的注意,他突然停止了跟身边的女生交谈,往楼上我们的教室望来。逐野的举动令我一惊,正想躲开不让他看到我,下一刻我们的视线就很有默契的对上。
我完全呆在原,有种做错事被逮到的心虚,但逐野并没有看我很久,他很快地移开视线,把目光再放到身边的女生身上。
不知怎的,逐野这种特意忽视我的举动令我胸膛仿佛被什麽挤压一样,闷得难受。
不管是听到他交女朋友或是见到他的亲切出现在别人面前,我都觉得没有什麽,反而,只是他一个特意忽视我的举动就如此令我难受──
这是一种什麽样的心情?
一直喜欢围著自己打转的宝贝弟弟找到属於他的归属後的失落,还是一直重视我的弟弟突然开始忽视自己後的空虚?
──算了算了,不管是什麽心情,时间长了,适应了都会忘记的吧?应该──会忘吧?
我摇摇头,把困扰自己的烦心事甩开,慢慢踱步回到教室里。
“为什麽你要跟那个女生交往?”
午休时,我在图书室的角落里找到了在认真看书的逐野,一坐到他身边,我就摆起哥哥的架子质问他。
逐野只是瞄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放到书本上,“这不是你期望的结果吗?”他平静的声音淡淡地传来。
“我期望的结果?”反手指住自己,我满头雾水地反问。
“把那个女生的信交给我,你不就是期望有这样的结果吗?”头也不抬的逐野视线依然落在看似非常引人入胜的教科书上。
“我才没那个意思……”我只不过是想让你看信而已。理解了逐野话里的意思,我急著想解释,逐野却打断了我的话。
“吃过午饭了吗?”这时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的逐野盯著我问。
我不自觉的搔搔头,“没有。”我老实的回答。
今天最後一节课是自习课,按照往常,逐野自习课都得去学生会理事务,所以我跟他便没有跟平时一样放了学後一起去食堂打饭。因为心里有疑问,我一放学就跑来找他,哪记得吃饭这种事。
一听,逐野啪地一声合上刚刚看著很入神的书籍,径自站了起来吧。
“那就一起去吧,我也没吃。”
“好。”我尾随著他站了起来,看著他把书塞回书架,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出了图书室我才忆起了一件事。
“逐野,你刚刚在转移话题!”我幡然醒悟的指著他俊逸的背影大吼大叫。
给予我的回答是图书室里认真看书的同学生气的白眼,与逐野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而後,每当我问起这件事,逐野皆对我敷衍了事,他的态度让我感觉,他交女朋友这件事根本不重要,甚至,不值一提。
直至,他交女朋友事件後的一个星期,突然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再跑去质问他。
“她转学了?”面对我强硬的态度,逐野沈默了稍许才说话,“呵呵,我有点高估她了,我以为她能撑两个星期。”
逐野轻蔑的笑容令我错愕地倒退一步,有点不知所措地瞪著他:“逐野,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会发生这种事吗?”
手支在桌面上撑起脸的逐野笑容满面的望著我,“不,不是我早知道。而是我之所以答应跟她交往就是在等这件事发生。”
我腿软地坐在床上。
“为什麽?”我难以理解地望著表情不改的逐野。
“为什麽?”逐野挑起眉,一脸我问得很好笑的样子,“因为你的举动惹怒了我,因为我知道如果不给你下些猛药你不会知道事情严重,因为我也想告诉间接告诉你一件事……”
逐野离开椅子,坐到我的身边,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手中,然後十指交缠。
从小,他就喜欢这麽做,而我,习惯了他这种撒娇般的行为。
我的注意力被他突然停下的话吸引,我静静等待他把话说完。
他用另一只手把我的脸扳向他,直至看到我的目光放在他脸上後,他才笑著说:“我想告诉你的事就是,如果我没有得到能够保护我最重要的人的能力前,我不会向他表明我的心意。”
逐野眼睛的颜色很,却不阴沈,总是蒙著一层薄薄的水光,任何光芒都会使它耀眼夺目。就像黑珍珠般晶莹玉润,透著一股令人著迷的魔力,如果谁不小心,就会为此沦陷。
他的话令我不禁皱起眉:“可是逐野,你明明知道这样做会有这样的後果你还做,不是很过分吗?”
“过分?”逐野冷笑,“过分的应该是那些一但知道我交了女朋友就心理不平衡,想著法子去折磨人家,逼得人家不得不转学的那些女生才对!”
“可是,你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的啊?”知道了还做,不是罪加一等?
“可是,如果我不这麽做,你怎麽会知道事情的严重,还傻呼呼一个劲儿想让那些个女生跟我有所接触!”逐野横著眼瞪我。
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喽!但是,这个代价未免有些高了?我锁眉头,心里是对那个被逼转学的女生的愧疚。
“好了啦!”逐野一定是知道了我现在的心烦,双手放在我的肩上转过我的身体让我面对他,并柔声安慰道,“那个女生只是转学而已,又没被怎麽样,至少她还得到了往後交男朋友要慎重这个道理。”
“是是是。”我没好气的看著他,“黑的也给你描成白的啦!”不过,他这麽一说,我的心情到是好了不少。
“那个女生那个女生的,你难道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心情一放松,我便嘟囔起来。
听罢我的话,逐野很直率地挑高嘴角嘲弄一笑。
“不是吧,你真的不知道她的名字!”我把眼睛瞪到最大,难以置信地高呼,“再怎麽说你也跟人家交往过好不好?!”
我的惊呼引来逐野很认真的思索:“嗯,我知道她在哪个班,因为当时她给我的信上有写,名字也有,不过我没怎麽注意,找她时我有记过,不过,没几分锺我就忘了。”
天啊,我佩服逐野这种想忘就能忘的记性!
白了他一眼,我无力地倒在自己的床铺上。
8
时间,有点像是在我半梦半醒间一天天流逝,有逐野这样出众的弟弟,就更加显示了我的闲散。每每他为学生会上的工作或是学习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我总是拿著几本小说躺在床上慢慢消遣我过剩的时光。
如同往日,中午休息时间,我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看书,正为金庸《笑傲江湖》里令狐冲与各大门派生死较量时的场面感到惊心动魄时,不知何时回到宿舍的逐野刷地抽掉我手中的书扔到一边。
“干嘛干嘛干嘛?”一连串的话说明现在的我很不满看书看得正津津有味时被人硬生生打断。
没有回答,逐野只是把他抱在怀中的一大堆的书籍重重在放在我的床铺上。
“这是什麽?”我瞪著散乱在我床铺上的什麽“##考王”“数理化###”“英语##”等等此类的课後练习书,不明所以地问。
逐野坐在床侧,看了我好一会儿後才说:“你不会忘了我们已经高二了吧?”
“那当然不会!”我再笨也不会笨到自己读到哪个年级这种事都不知道!
“所以,为了一年後考大学做准备,现在就应该开始好好读书啊。”
逐野说得理所当然,我却听得一乍一乍的,“考、考大学?”
“是啊。”逐野点点後,随後斜睨著我,“不要告诉我你从没想过考大学这件事?”
“当然有想过!”当然只是“想”而已!
“光想没实际行动那可不行。”逐野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一笑後他拿起一本练习册塞到我手里,“为了以後的成功,现在就开始努力吧。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就问我,我会尽量抽空教你的。我想跟你一块上同一所大学,所以现在你辛苦一些吧。”
上同一所大学?我瞥了他一眼。没想到我们都长这麽大了,逐野还是那麽喜欢黏著我。
“逐野,你打算考哪所大学?”胡乱翻弄厚厚的练习册,光是看见那一道道的公式就头疼的我随口问道。
逐野很平静的说了一个名字,但听到的我却差点把刚刚吃下去的饭全给吐出来喽!
“你没开玩笑吧?”我用力地瞪他。
“你觉得我考不上?”逐野表情不改地反问。
我摇头,“不,你是绝对考得上的,问题是我──我怎麽能考得上!”别开玩笑了,那所大学是全国最有名的学府耶,每个地区就只招收十几名学生,就算是我们学校也只有两个名额而已。逐野是每个人都看好的人选,另一个人当然只会是学校成绩顶好的学生!我算个啥,在学校里乱抓一把,十个人有九个人成绩都比我好!
逐野皱起了眉,他很不满我这种自贬的言行:“世界上的事情没有绝对,你不努力一下怎麽知道行不行!”
“我不知道什麽绝对不绝对,我只知道就算我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考上这所学校的!”人总该有点自知之明,这点,我还是明白的。
“丰逐云!”连名带姓的叫我,证明逐野已经开始在生气了,“你不要这麽死脑筋好不好,还没到最後你就开始放弃了!”
怕他真生气的我举双手投降:“好好好,我努力,我一定刻苦学习,但是逐野,你应该清楚以我的能力,能够考上大学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听,逐野的脸又拉长了:“你一定要这麽妄自菲薄吗?”
“不是我妄自菲薄,是我清楚自己的实力,我不适合竞争。”盯著逐野,我很严肃的告诉他,“逐野,算我求你,别为难我。”
看著我好久,逐野才移开了目光,他把脸转向我看不见的另一边。
“我知道了。”我还在思索他方才突然黯淡的目光代表什麽,他平静得仿佛什麽都没发生过的语气让我胸口一抽,刹那间仿佛知道了逐野下了什麽决定。
“逐野。”我爬到他的身边,扳正他的身子让他面对我,“逐野,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我们什麽事都要一块儿干才行。你有能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别为了我放弃,如果你这麽做,我会良心不安的。”
凝视著我,逐野突而展颜笑了,他哄小宠物一样拍拍我的脸,说:“放心吧,我会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这种事情也能两全其美?我狐疑地望著他。而他,把堆在我床铺上的书叠好後,拿到书桌上去了。
看到逐野并没有再说什麽,我耸耸肩,决定也不予理会的拿起方才被逐野丢在一边的武侠小说继续看。
刚刚我看到哪儿了?啊,对了,是令狐冲大战各大门派那一幕……
当我继续沈迷於武侠小说里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场景时,却不想,看似与往常无异的逐野已经在策划真正令我惊心动魄的事情。
一年的时间而已,眨眼就过了。
一升上高三,兴许是受了同学的影响,一贯闲散的我不得不认真起来好好学习。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谈话後的影响,逐野不再盯著我学习。比起中考那会儿,高考他反而不怎麽严格要求我了。不对我严格要求不代表他完全不理会我,同为考生,他还是会抽空帮我补习功课。
好不容易渡过紧张压迫的一年,又在六月份战战兢兢为三年高中生涯做一学业总结,八月则是考生悲喜著面临人生重大关头的时候。
逐野不负众望的考上了全国最高学府,身为哥哥的我则出乎意料的考上了区内的重点大学。一得知这个消息,爸和妈是最高兴的人。
得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父母宴请了村里村外的一大票人,足足摆了三十多桌才够来庆祝的客人坐!最出众自然是逐野,被来客一桌又一桌地拉过去谈话,他每到一,那个地方就挤满了人。热络的场面可谓是一贯宁静的村里难得一见的。这也难怪村里的人会这麽敬佩逐野,虽然自椿姐以来村里也出了不少大学生,但头一个考上这麽有名的大学的人逐野可是头一个。许多人都由衷地为逐野感到高兴,甚至有一些老长辈都兴奋得哭了出来。
高兴了就会喝酒,喝酒了就会说胡话,到了宴庆的末段,不知是谁突然把话扯到了椿姐的身上,扯到了椿姐不要逐野的事情上,扯到了椿姐知道了逐野有这样的成就会是什麽反应。
热络的气氛一下子安静到针落可闻,大家的目光全都移到了面无表情默默无言的逐野身上。一下如此平静的气氛令我感到不适应,压下身边想过去安慰逐野的母亲。我猛灌了一口在这种时候父母才特准喝一些的白酒,趁著酒意,我踉踉跄跄地走到逐野身边,用力拍著他的肩膀,对大家夥说:“逐野是这麽出色的一个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这完全是我丰家教养出来的,关椿姐什麽事儿!她不送逐野上学,甚至连个名字都不给他,她凭什麽做逐野的母亲。我不知道她都做过什麽事,但她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把逐野给我们丰家!从她不要逐野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跟逐野完全没有关系了,逐野是我们丰家的人,要是那天她後悔了,想把逐野给接回去了,行!踏著我的尸体从我的身上走过去把逐野给带走!”
一口气把一直憋在心里多年的话说完,我没来得及看大家的反应,就跑到屋外大吐特吐去了。
妈的,白酒的後劲够强,难受死我了!一边吐我一边叫天叫地。
突然身後一道轻柔的拍打,我回头去看,是被大家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却连脸红都不见的逐野。
知道是谁後,我接著埋头继续吐──真够难受的!头昏脑胀,一股热气在身体里胡乱翻腾,好似要把肚子里的肠子都给搅混了。
全身上下都很难受,似乎连听觉都受到了影响,因为我突然听见谁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放心吧,云,除了你的身边,我不会到任何一个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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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著我有没有听错的心情转过头看著我身後的逐野,对上我的目光,逐野依旧是那抹温柔的笑容。
“怎麽了?”他问一直看著他的我。
“没。”决定把刚刚听到的话当成错觉的我慢慢地转回头,怕动作稍微快点就会导致剧烈的头痛。
见我不再吐,逐野放在我背上的手由拍变成轻抚:“好过些了吗?”
“嗯。”喉咙酸涩的我闷闷地回答,沈默了稍许,我问,“逐野,我刚刚说那些话会不会很丢脸……”
方才是借著酒意才有那种胆量在这麽多人的面前大吼大叫,现在想来,不仅後悔,还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任谁都知道,我可是那种内向寡言,很容易被人忽视的人。而我今天居然、居然──
“你会觉得丢脸?”逐野的声音提高了些,“可是我觉得很自豪,因为有你为我撑腰。”
“那当然!”听到他这麽说,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正可谓是乐极生悲,我一高兴情绪就变得激动,情绪一激动,我的胃一阵反酸,又吐了……
好不容易,我才再平静,不过这我吐到筋疲力尽,只能坐在门墩上靠在逐野的身上软趴趴地休息。
迎面吹来的徐徐凉风,带著的是泥土的芬芳和枝叶摇乱的声响,虫鸣有节奏的在我们的四周发出,已经暗尽的天空下的乡村,只有几缕灯光点点星星亮著,与天空中那满天星星比起来,更显苍凉。却是如此宁静的时候,比什麽都令我陶醉,身後是我温暖和睦的家,住著我珍爱的亲人,我不会去在乎谁拥有的更多,我只要拥有我拥有的就足够了。
沈醉在宁静的氛围中,我开始昏昏欲睡,一直在我身边默默无语的人在这时轻轻揽住我的肩,为我挡去开始沁凉的夜风。
“要不要回屋躺一下?”舒适的环境,温柔的举动,低柔的声音──该死的家夥,存心让我想睡觉!
“不要!”我坚决反对,才不要如他所愿呢!
“可是你……”
“我要去看大榕树。”窝在逐野温暖的怀里的我,发出软软地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在撒娇。
“现在?”逐野很是怀疑的声音响起,“都已经这麽晚了──再说,你走得动麽?”他摇了摇我软绵绵地身子。
“你背我去。”我展开双臂,爬到他的背上紧紧攀住,一副他不去也得去的耍赖样。
微风中,似乎传来了逐野愉悦的笑声,他双手交握搭在我的屁股上,站了起来,“靠稳喽,我要上路了!”叮咛了一句後,逐野才开始背著我离开原来的地方。
舒舒服服地靠在逐野不是很宽厚却很舒适的背上,我满足的弯起了嘴巴。
逐野头一背我,不过我背他的数却多得数不清了,只不过,那个时候逐野还是小小的,仿佛风一吹就飞的人儿。那个时候,我可疼他了。下雨了,田间的道路变得泥泞,我不忍逐野白嫩嫩的脚丫子沾上恶心的泥巴,便不顾他的反对背著他回到家。跟同伴们到山林里去窜,怕小小的逐野跟丢,我也总是背著他一路跑跳。河里的水涨潮了,还是我背著他小心翼翼地渡过河去──可现在,小小的逐野长大了,变成年青有为的帅小夥子啦,不再是那个我总是把他当成宝贝疼爱的小家夥,不再是睁著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黏在我身边的小不点,不再是我能够轻易背起的弟弟了。
现在的他,能够轻易的背起我,能够自己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读书,或许,在不久,他也会不再黏著我,因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找到了真正属於他的归属……
“睡著了?”背著我平稳地踏在村里的小道上,逐野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响起,就像在面对自己最珍爱的宝物。
“没。”趴在他身上的我懒洋洋地回答。
“在想什麽?”
“在想,你什麽时候长这麽大了?”我的声音带著一丝不确定,还有些许失去了什麽的落寞。
“呵呵──”逐野因我的话轻声笑了起来,趴在他背上的我,明显感到了由他的身体里传出的,笑的震颤。
逐野很聪明,不仅在学业上,还有在为人事上。他轻易就能看出人心中的思想,然後以最适合的方式理著人际关系。在交际上,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若即若离,什麽都恰到好。
不过,对於家人,对於我,他很少表现得生疏,很多时候,被他察觉了自己的心思,他都会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就像现在,“放心吧,就算我再怎麽长大,我都是丰家的人,我哪儿也不去,我才不想看到某人变成尸体任人踩!”
我没有回答他,但我知道他的话,令我笑得合不拢嘴。
真的很珍惜这个弟弟,害怕哪天他突然离开,突然不见,突然消失在我的身边。
时间,又过了多久,我没去计算,直到逐野停下脚步,告诉我目的地到了时,我才从他的背上抬起头,看著夜幕下,更显挺拔飘逸的大榕树。
树下,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躲在树下瑟瑟发抖的小男孩;树下,我跟小小的他顽皮的打闹捡树籽儿;树下,已经长大的小男孩拥有了强健的体魄,沈的眼睛。
树下,我跟逐野并肩坐著久久不语,听著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无言的怀念童年的岁月,直至担心的母亲找来……
“毕业旅游?”我错愕地瞪大眼盯著逐野。
“对。”逐野很认真地点头,“毕业旅游。”
“跟谁去?”我问。
“就我跟你。”逐野的手指分别指了指彼此。
“为什麽?”我接著问。
“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有单独出去过,因为这是我们第一分开这麽久,因为我很有可能一年才能回来一──所以,就只有我们两个。我们要趁这个机会玩个痛快,把分开的日子全都给补回来!”逐野一定早就计划好了,瞧他把理由说得充分又快速就知道了。
办完我们考上大学的庆宴的一个星期後,一个天气清朗、空气清新、环境宁静的早晨。吃完早餐後,我躺在爬满枝架的葡萄树下的椅子上闲逸的看著许久不看的武侠小说,逐野则在屋里帮母亲干家务。
可是没几分锺他就跑出来了,八成是母亲不用他帮忙,把他赶了出来吧。
出来後他坐在我身边,嘴没闲著的一直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我一边看书,一边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本来打算继续保持这种模式直至他说累了停下为止,可没想到他突然冒出的“毕业旅游”一词让我完全没了看书的心情。
“可是,就算要去,我们哪来的钱去?”我道出很重要的一点。毕业旅游嘛,是我们自己的事,问父母要钱那可不行。
逐野一听,眼睛顿时半眯,口气不善地对我说:“刚才我说了一大堆你都没在听?”
“这个……这个……”被他盯著心里有些发毛的我搔搔脑袋,一脸做错事被逮到的尴尬。
瞪著我半天,逐野垮下了肩,一脸无可奈何:“算了,我再重复一,不过──”他抬起头,威胁道,“这你再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就别怪我把你的这些武侠小说全丢到火炉子里去!”
我赶紧抱住拿在手上的武侠小说,举起手掌诚恳地向他保证:“我一定洗耳恭听!保证把你的话一个不漏的听到耳朵,传到心里,永远视为圣旨!”
听罢我的话,逐野啼笑皆非地望著我。
1
“好了,快点告诉我你哪来的钱?”我催促他。
正了正脸色,逐野才回答:“也就是从小到大积攒下来的压岁钱,上学时的奖学金,本来这些钱就已经足够了。後来上的庆宴时,亲戚们塞给我一些红包,还蛮多的,这样算下来,我们还可以去稍远一些的地方。”
“嗯嗯。”我点头,随後又问,“什麽时候去,去多久,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没有,我想先等你同意要不要去了再一一计划。”
我一听,兴致来了。我早就有了想要去的地方,难得这逐野提议又出钱──嘿嘿,我得想法子把他骗到我做梦都想要去的地方才行!不过逐野不怎麽好骗,很有可能一下子就看穿我的谎言……
“云,既然是我提议的,那你就选一个你想去的地方吧,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在我苦思用什麽方法骗过逐野时,逐野很快接上的话令我高兴得瞪大了眼。
“真的吗?”我向他确定。
“真的。”逐野点点头。
天啊,我兴奋得想大叫。最後,我丢掉怀中的书,扑上去给逐野抱了个满怀。
“逐野,我爱死你了!”在逐野的怀中乱跳乱叫,我兴奋的心情难以言表。
一个星期後,在父母同意的前提下,准备了一些必须的行礼後,我们出发前往我早已神往的地方──安徽黄山。
我们的行程是两个星期,这个时间是依逐野的存款数目定的,两个星期,足够我们把黄山各个有名的景点玩个遍了。
坐火车去的我们是在鹰潭下车,然後从鹰潭转车到黄山市。
虽然到黄山市时已经是夜,但好在那里的住宿十分的便利,到都是民宅改建的旅社。不但整洁干爽,还很干净。为了保持体力畅游黄山,稍微吃些东西漱洗下後我们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坐直达黄山後山(游黄山一般都是後山上前山下)的专车到达登山口。
我们到达黄山的那天,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作美,居然是阴天。虽然晴天下的黄山别有一番滋味,但沐浴在白雾下中的黄山更是令人陶醉。还没到达登山口,我就已经兴奋不已地趴在车窗上贪婪的看著出现在眼前的秀丽山脉。
时间在我急躁的等待下变得漫长,总算能下车时,站在登山口下的我腿都软了,我难以想象自己居然真的来到了这名闻遐迩的黄山!
我的激动与一直平静的逐野形成对比,要不是从家里出发以来,都是他在打点行程上的一切,把心思全放在黄山上的我不知道中途出了多少差错。
这也是,逐野拉著激动的我去买门票,早就计划好了要徒步黄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黄山的美景尽收眼底,更何况我们都是年青人,不怕力气。
从云谷寺出发大约要步行三个小时才到白鹅岭,我们已经事先在这里订了房间,来到这里只要再补办一些手续就可以入住了。房价也不是很贵,更何况我们也不久住,所以还是应付得过来。
只是稍微休息,不肯把时间在休息上的我很快便拉著逐野登上黄山最有名的景点之一──排云亭。
还没到排云亭,进入我们眼帘的,是接连排云亭的铁锁,但是铁锁的样子几乎看不到了,它已经被来这里的情侣们以真爱之名锁上的同心锁锁得满满的。我只是颇感兴趣的随便看一看就继续向前走,突然回过头,才发现逐野的目光很专注的望著那一把又一把的同心锁。
我跑回去,拉起他就往排云亭的方向赶去:“快点逐野,说不定我们能赶上看日落!”
早上出发时虽然是阴天,在下午时,就已经是阳光普照。
看以我急著想去看日落。
终於到达排云亭时,我为出现在眼前的美景惊叹。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黄山独有的云海,没去过其它地方,我不能做什麽对比。但我听说过黄山的云海以磅礴、变化多端闻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当我赶到时,所有的山脉皆被厚厚的云层覆盖,白色的云海时而有如瀑布入海波澜壮阔,时而如同万马奔腾错落有致,时而颠覆又层层叠起,时而,它顽皮的露出山峰,很快又隐去,小气的只让你看见一枝一树,後来又大方的变成轻纱围绕山峰,让俊山秀木沈浸在落日的辉煌下。
不仅是我,连其他的游客都为眼见所见惊叹不已。
“五岳归来不见山,黄山归来不见岳。”此时此景,我不由的念著来时经常听人提起的词。我没去过五岳的任何一岳,但我知道,黄山一定是与众不同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不是很久,一直站在我身後的逐野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回头看著把天际渲染成红色的夕阳,看著,连天下的一切都被染成红色的景致。
“不仅是黄山,不管你想去哪一个地方,我都会带你去。”
在最後一缕余辉也要消失时,逐野在轻轻我耳边坚定地诉说。
我只是一笑,笑得明白,真正能够拥有逐野的承诺的人,不是我。
晚上回到旅社,吃过晚饭後,我才觉得累得可以,尽管在家里也成天在山里窜来窜去的,但家里的山可没有黄山这麽高这麽险峻,而且这一天可以算是整整走了一天的山路。
吃过晚饭,我就趴在床上呻吟连连,连澡也不去洗了。反倒是逐野,他也跟我走了一天的山路,为什麽他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呢!
瞧瞧,刚刚洗好澡的他正精神气爽的坐到隔壁床去呢!
“云,到你了,快去洗澡。”看到我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便催促道。
“不行了,我动不了了,好累……”我踢了踢腿,哀叫连连,还是不肯下床。
“怎麽,才一天你就这样了?”逐野怀疑地看著我,“还有12天呢,你该怎麽办?”
我把头埋入枕头里後才回答他:“那倒没关系,反正休息一晚上後第二天我就生龙活虎了。”
“那就好。”逐野的声音听起来放心了不少。
“对了,云,今天一天我都听你的话跟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啦,那明天可不可以依我选择继续在黄山的其它地方玩?”
我疑惑地抬起头,问他:“逐野,你也有想去的地方啊?”来黄山是我的主意,逐野只是附和,没想到他也有他想去的地方啊。
“那当然!”逐野理所当然的回答我。
11
我看了他片刻,头便重重地倒回枕头上,“可以啊。”我大方的回答,怎麽说都是逐野出的钱,他提出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再说,不管逐野去哪都是在黄山,根本就没违背我们来时的初衷,我根本就没什麽好反对的。
逐野听到,顿时眉开眼笑:“太好了!”
逐野的反应让我感到奇怪,怎麽说这都是小事啊,干嘛他看起来这麽高兴,好像百万巨款从天而落。
我一边想,一边直楞楞地盯著他看。我没见过逐野的生身之父,但我知道逐野长得像椿姐多些。年幼时对椿姐的记忆已经不存在,只留下那日母亲在椿大姨家大闹时对椿姐的印象。那个时候的椿姐很憔悴,面容枯黄,目光还带著丝丝怨恨。尽管这样,还是可以看出她惊人的美貌,就算她做恶毒的事,她所展现的美就成了那种魔性的美,更为令人疯狂的……
逐野虽然像她,但却不像那天我见到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逐野是男生的关系,长得像她的逐野没有她妩媚,多了份坚韧。可能是年纪!轻,他没有椿姐的沧桑幽怨,多了份爽朗与活力……
“云,去洗澡了。今天爬山出了一身的汗,不洗的话身体又粘又臭,睡觉不会舒服的!”不知何时坐到我身边的逐野试图拉我起来。
他说得对,这样睡下去铁定不能睡好觉,影响了身体,也就没有好体力继续游黄山了。我在逐野帮助下爬下了床,然後任他把我推到浴室里。
“你先洗,我去帮你找换洗的衣服。”掩上浴室的门前,逐野对我说道。
“好。”我一边褪下衣服一边懒懒地回答。
我刚脱下衣服,逐野就猛地把浴室的门关上了,我困惑地瞥了一眼紧闭的门口,不解逐野这麽紧张干嘛。我不过是光膀子而已嘛,小时候我们一起洗澡的数还少麽?对方身上有几颗痣我们早知道个一清二楚了。
算了,别想这个了──嗯,比较想知道逐野明天想要到什麽地方去呢?以他挑剔的目光,要去的地方一定很特别吧?嗯,有些期待。
本来依我的计划第二天是在北海景区观日出,之後游览梦幻景区──西海大峡谷、白云景区和步仙桥的。不过答应了逐野之後,第二天的路线就完全掌握在逐野的手里了。
一开始我还算是很期待逐野会要去什麽样的地方,但後来……
“逐野,你到底要去哪里啊?”看到一直走在前头的逐野还是不停脚步继续往偏僻的山林里走去,我终於忍不住问道。
转头看了我一眼便回头的逐野丢下一句:“你跟著走就知道了。”
听罢,我只能无奈地继续跟在他身上。
黄山的山很陡峭,我跟逐野越往山上爬就越能刻的体会。不过,到是这份险峻,让我有了征服的念头,不再猜测逐野的意思,我卯起劲来爬山。虽然逐野一直沈默著在前头带路,但我总无数与他关心的回过头看我的目光对上,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对他投以我一点事也没有的微笑。放心了的他,仍旧走在前头。
在我累得快趴下的时候,走在前头的逐野终於不再前进,他停顿了下,从我的方向看去,他仿佛在凝视什麽东西。就是他的这种带著惊叹的目光让我再也不顾全身的疲惫,加快步伐冲到他的身边……
我已经不知道怎麽形容我所看到的一切了,总之,就是震撼!
那种根本找不到言语形容眼前所见的一切美的赞叹!
只有美,只能这麽说,人间天上的美,气势恢弘的美,独特别致的美,曙光辉映的美──
“这便是黄山著名的景区之一──北海景区。”在我的震撼之中,传来逐野宁静幽清的声音,在这烟云飘渺仿若天上的美景中,就好似天籁般与景致相和谐。
“来之前有一位老伯跟我说过,观赏这个景区最佳景点的位置,於是我就照著他所说的路线来了。没想到,真的如他所言,很漂亮呢!”自从到黄山以来很少见逐野表露过惊赞,见到他如此发出感慨,便知道我们眼前所见的景色有多美啦。
北海景区以伟、奇、险、幻为特色,集峰、石、坞、台、松、云於一身,布局巧成,妙笔天然。而我们所站的地方恰恰可以把这些景致尽收眼底,因为是早上,云还是很厚的垫在山脚,好像可以踩上去尽情跳跃般。
“真的好漂亮!”我赞叹著,坐下来心情观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逐野见状也跟著坐了下来。
“不过逐野,你是什麽时候知道这个地方的?”逐野一坐下我就问他,明明我跟他一直都是在一起的,什麽时候他知道了这件事情而我却一点也不知道?
逐野笑笑:“在火车上。”
“咦?”
“当时你累得趴在桌上睡了。”
“哦。”
“你还记得坐在我们对面的那位老伯吗,他是安徽人,来过黄山很多。当时我跟他聊天,聊到了我们要去黄山,可能跟老伯聊得很愉快吧,他把他认为的圣地告诉了我,让我一定要来看看。”微笑著的逐野看看眼前的景色,看看身边的我。
“然後你就带我来了?”我明白了。
“老伯还跟我说──”逐野没有回答我,顿了顿後,他继续说,“他还跟我说,这个圣地还是个求爱的圣地。当年他把他的妻子带来这里後向她求婚──”
“她同意了!”我脱口而出,可马上就觉得多余的吐吐舌头。废话,不同意会成为老伯的妻子啊?!
“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逐野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他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远方。“老伯说当年他跟她的妻子相爱时中间遇上了很多磨难,就快要坚持不下去时,他发现了这个地方,并带他的妻子来到了这个地方。他说,可能是景色太美,可能是他们真的很相爱,也有可能是黄山中的哪位神仙开恩──他一时激动下突然对他的妻子说,我们结婚吧──他的妻子笑著点头了。然後在这里,他们许下了忠贞不渝的承诺。”
“好感人的故事……”我感到眼睛有些湿润,“果然,这麽美的地方就应该配这麽美的爱情。”
“是吗?你也这麽觉得?”我的话一说完,逐野便兴奋不已地看著我,他过分高兴的目光令我纳闷。
“逐野,你高兴什麽啊?”我不解的问他。
逐野没有回答,只是笑嘻嘻地盯著我。
“逐野……”被他这麽盯著看,我全身开始发毛,像被狼盯上的小羊羔……
倏地,逐野抓住我的双肩,收起了笑容,认真的对我说道:“云,我们也在这里制造一个美好的爱情吧!”
12
“可以啊。”我回答,“不过得等我们有了彼此所爱的人後,并把她们带到这里来才行。”
听完我的话,逐野受到打击一样眼神一暗,整个人蔫了下去。
“逐野?”我困惑地低下头想看看他的脸,他却突然抬起了头,我们的头差一点就因此撞上。
“逐野你干嘛?”盯著逐野沈下的一张脸渐渐靠近我,我感到有迫力地把头尽量往後移。
觉察到我的逃避,逐野突地伸出手按在我的後脑不再让它移动。
“逐野,你到底干……”我的话还未说完,逐野帅气的脸下一刻在我眼中放大,然後,一个柔软温暖的东西贴到了我的嘴上。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眼睛只能呆呆地盯著眼前那双漆黑得发亮的瞳眸……
我感到,一样柔嫩湿润的东西正有力的撬开我紧闭的双唇入侵到口腔里,起初还是小心翼翼地轻触,见我没有反抗的意思,便开始大胆在我的嘴里舔舐,与我的舌头缠绕。
这、这、这──我的大脑开始飞速的运转,试图给这个行为找到最恰当的词来形容,最终,一个词定格在我的脑海──接吻!
“哇!”我被这个词吓得不轻,猛地把已经贴在我身的人推开,而後伸出被吓得抖动不已的手指住他,惊叫道,“逐野你干嘛?!”
“吻你啊。”被我推倒在一边的逐野坐稳後,一脸自然,仿佛他刚刚所作所为是天经地义的!
这小子?!我被他无谓的态度气得倒抽一口气,接著冲他吼道:“我们是兄弟!”这种行为是悖德的!
“我们没有血源关系!”逐野想也不想,随口甩出这句话。
我顿时哑口,但马上又接道:“我们都是男人!”这样是不合常理的!
“我不在乎!”逐野很快回答。
“我在乎!”我的话紧接而上。
逐野开始沈默,只是一脸不发地瞪著我瞧。
这个时候,我才有时间开始好好整理自己的情绪。一边盯著面前的逐野防止他再做出什麽意外的举动,一边在心里把方才的事情重新想一遍。
综合逐野刚才的话,与他不久前的举动,我怎麽想就怎麽觉得:逐野早就在策划这件事情了!有几件事情可以看出端倪:第一,原本游黄山一个星期就绰绰有余了,可逐野偏偏决定要两个星期,本来我还奇怪多出来的时间他要用来干嘛,现在……;第二,看昨天晚上他征得我同意今天的行程由他掌控时他那高兴的表情──那分明就是奸计得逞的奸笑!第三……第三我还没想到……
“你什麽时候开始策划这件事的?”想也没用,我决定自己证实。
逐野耸耸肩,很快回答:“在我们高二,我让你跟我一起考同一所大学你拒绝後就开始了。”
我突然听到我脑子里有什麽东西U嚓一声断了──“那,那麽久了?……”
“是啊。”像是没看到我僵硬的表情,逐野表情不改,继续回答,“当时我就说了要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啊。”
“两、两全其美的办、办法?”我什麽都不能想,只能呐呐地说道。刚刚的U嚓一声,不会是反应神经线用过度断了吧?
“对。我要去那麽远的地方读书,当然不可能天天回来啦。并且,一年能不能回来一都还说不准,这麽长的时间我都不在你的身边,要是你被别人抢走了怎麽办?所以,在你被别人抢走之前,我先让你成为我的!”越说他的表情越认真,最後还用含义刻的目光盯著我不放。
我的全身被他盯得起了鸡皮疙瘩,却还神经大条地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危险,还傻呼呼地问他:“什麽叫我被人抢走啊?不管谁出现,我都是你的哥哥不是吗?”
逐野又一副霜打的茄子的模样,他万分无奈的呻吟:“天啊,我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你都还不能觉察到我的心意吗?!”
“咦,你的心意?”我不明所以的反问,殊不知立刻引来逐野用力地一瞪,然後饿虎扑羊的向我扑过来。
他紧紧抓住我的双肩,一边用力地摇晃我的身体,一边冲我忍无可忍地大声吼道:“你该死的,我都已经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了,你居然还会想歪!要不是知道你本来就这麽笨我一定以为你是存心的!好了,这我也不卖什麽关子啦,我直截了当的跟你说,我喜欢你!我丰逐野喜欢你丰逐云,从第一见到你开始就已经喜欢你啦!”
“我也喜欢你啊。”我望著怒冲冲的逐野告诉他。
而他,一听到我的话顿时呆了一下,眼睛开始发光,可不到片刻,他想起什麽似的倏地眯起眼睛,拎起我的衣襟质问我:“你喜欢我因为我是你弟弟?!”
“你喜欢我难道不是因为我是你哥哥?”我傻楞楞地继续问。
我看到,逐野的嘴角在抽搐──
“啊──!!”逐野突然昂首大吼一声,突如其来得令我来不及掩上的双耳震得生疼。
下一刻,他又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扣住我的双手压到我身後,再怎麽白痴的人到了这种地步都能感到事情不对劲了,我当然不会任逐野摆布的开始挣扎。
“逐野、逐野你干嘛?”一边想挣脱已经紧紧扣住我行动的逐野,我一边想问清楚状况。
“用行动证明我的心意。”就算要应付我极力的挣扎,逐野还是游刃有余的回答著。
心意心意!他到底想跟我说什麽啊!不管怎麽挣扎都摆脱不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做兄长的心理不平衡,还是真的因为被弟弟的言行逼得窝火,我忿忿地吼道:“不是我理解错误就是我们根本就没在谈同一个话题,反正不管怎样,你做这种事就是不对!”我抬了抬身後已经被背包上的绳索绑住的双手。
“是有点不对。”逐野摸了摸我被绑住的双手,像是在确定绑得够不够牢固。“但是,我已经不能忍受你的粗神经了!要让你明白我对你到底是怎麽样的一种心情,只能以行动这种直接的方式证明。”
然後,我一片茫然的看著逐野从背包里拿出野外就餐时用到的白巾找了块空地铺上──逐野想吃东西吗?我只能这麽想。
铺好後,逐野向我走过来,蹲在我面前的他呼出了一口气後,猛地把我抱了起来。
“逐野?”一惊,我反射性地抬头看他,正好看到他微蹙起的眉头。
“嗯,有点吃力,不过再过一两年,我应该能够轻松抱起你了吧?”不像是在对我说话的他,喃喃细语。
“你能不能把我抱起来这种事一点也不重要!”看著逐野一脸认真思索的表情我心里就发寒。
“谁说不重要?”逐野边走边回答我,“以後我可要不止一的把你抱上床呢!”他话一说完,我也正好被他放到了刚刚铺上的白巾上。
我还来得及对他的这句含意义的话做出思考,他的下一个动作引起了我的注意:“逐野,我不热。”看著逐野正在解开我衣服上的钮扣的手,我很老实告诉他。
逐野的一听,玩味地挑挑眉,手上的动作不停,说道:“我到要看看你那条神经粗到我们做到什麽地步了,才让你发觉我想要对你做什麽。”
13
并不需要很久,我就彻底了解了逐野到底想对我做什麽。其实早在之前就已经冥冥中意识到了,只是我一再的告诉自己,那不可能而已。
撇开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不谈,我们都还同为男性──这让我怎麽相信逐野会喜欢我,欲图占有的喜欢……
但不管我怎麽努力把事情导向我期望的那一边,逐野总是蛮横地把它完全改变方向,逼迫我面对事实。
我的视线落在松树遮掩下的一小块蔚蓝的天空,已经坦裎的身上逐野唇手并用的温柔亲吻爱抚著,被他舔舐过的地方传来微凉的湿意。
“逐野,这样做是不对的。”望著湛蓝的天空,我喃喃说道,不只是在告诉逐野,还告诉身体渐渐发热的自己。
逐野抬起头,邃的眼睛望著我,坚定地道:“在我心中没有错或对,只有想做或不想做而已。云,你清楚我不是那种任性妄为的人,我这麽做之前当然想过後果,但我仍然义无反顾决定这麽做──因为,你值得我这麽做。”
他说著说著,手从我的身上滑至下身,最後,隔著布料覆上我身体最敏感的部位上,火热的手掌覆上的部位在开始发烫,“逐野……”我惊慌失措地瞪著他,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而已微微颤抖。
似乎觉察到我的紧张,逐野抬起了手,我还没来得及松出一口气,他的手下一刻擒住我的下颔,扣住我的脸後再吻上我的唇。
“唔!”在他的红唇袭来之前我试图反抗,却被他轻易制止。紧闭的唇被撬开,探进的舌头强硬且坚决,舌头顽强地想避开入侵的舌,仍被巧妙的攫取,任其玩弄。
逐野的入侵很强烈,每一个动作都刻的令我心揪,逃无可逃,我以败北的无力接受他的侵略,最终沈迷於他富有技巧的吻中,沦丧灵魂──直至,下身突地一!,惊觉发生了什麽的我宛如被人当头泼下冰水。
害怕後果的我坚决抵抗,我用力咬住在我口腔中纠缠的舌,虽然它迅速退开,但我还是尝到了一丝血腥。
我喘著粗气用力盯著脸色森沈的人,揪心的看到他娇好的唇角淌下了一条血丝。我不想伤害他,但我找不出更好的能够令他退却的办法。
他随手抹去淌在嘴角的血丝,我看到,他眼里的戾气越来越重,几乎覆盖了他的眼睛。我不禁感到害怕,但仍怀有一丝期盼:“够了,逐野。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向他乞求。
“不能停止了,从你遇上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能停止了。”逐野拉住我不断往後退的身子,整个人压到我的身上。
固定我的头颅硬是让我面对他,直视他眼中的坚决:“你可以逃,我会不休止的追,直至你逃无可逃,我会纠缠著你,至死不渝。”
我承认我怯懦,也承认在内心的对逐野的非同一般的情感,或者我只是单纯的被逐野强硬的态度牵制,但不管是哪些起了作用,总之最後我臣服,不再反抗,默默承受他在我身体上的为所欲为。
当逐野把身子插入我已经赤裸的双腿间时,我惊惶不安地弹动了下,视线不小心瞥到了他腿间的鼓起。我吓得倏地阖上双眼,不敢再看。
不管怎麽样,会对同性产生性欲……逐野他,真的那麽喜欢我麽?
闭上双眼,更能感受逐野在我身上的每一个抚摸,亲吻。他温暖的手从我的胸前滑落来到胯骨移至臀部,来到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地方。我惶惶地咬住下唇,更是用力闭上了眼,自欺欺人的以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是梦……
“唔!”逐野的手指突然尖入从来都只用来排泄的地方,不是特别难受,除了吃惊,还有异物入侵的不适。但,逐野侵入的指头很快就抽了出去,我没有张开眼,内中却松了一口气。
我有听说过同性相爱的事,但是一直不知道他们是怎麽理自己的性欲的呢。刚刚逐野的举动虽然令我惊怕,却压根儿不理解他为什麽这麽做……
“你的里面又紧涩,不利用点东西的话,你待会儿会受伤的。”胡思乱想间,逐野呢喃般的话语令我愕然。
利用、东西──受、受伤?
逐野移开了他压在我身上的身体,我疑惑地张开了眼,看到他拉长了身子扯过他的背包,从里头掏出了药膏一样的东西。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我困惑的眼睛,随即笑道:“好在我事先有准备,这下子方便多了。”他举动了手中的东西,让我看得更清楚,“看吧,润滑剂,让你不会那麽难受的东西。”
可能是逐野的笑容里藏了祸心,也可能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接下来的事情铁定会令我後怕不已,明知没用,我还是下意识地开始缩啊缩、退啊退──反正能够更远离逐野的办法我都试一试。
可下一刻,逐野就完全粉碎了我的一丁点希望,他再扑上了我的身体。
“逐野……”我被他用腿压住下身,固定了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从软管里挤出奶油一样的东西涂满右手的食指与中指。
然後,他移了下位置,双脚夹住我的一条腿,左手把我的另一只脚抬高──“逐野!”我忍无可忍的闭上眼大吼。光天化日之下,连自己都没清楚见过的私居然呈现在别人眼中──哇,让我死了算了!
突然,闭上眼的我感到眼前一暗,随後逐野变得有些沈却格外温柔的声音传入我耳里:“呐,这麽美的地方,我们当然要做美好的事。并且,来黄山可是你自己选的哦,在你梦寐以求的地方做我梦寐以求的事──果真是两全其美呢!”
两全其美你个头!我睁开眼瞪他。“啊!”下一刻,逐野的手指再入侵我的身体。
不知道这是不是抹了逐野所说的润滑剂的原因,这他的进入并没有上的紧迫,反而顺利的令我觉得有些舒服──该死!该死!该死!我到底在想什麽呢!我弟弟正在做不良行为呢,做哥哥的居然还乐在其中!
“果然,书上说的没错。”没理会我一会晴一会暴雨的心情,逐野因手指能够灵活在我身体里转动露出满意的笑,“因为肛道不会分泌汁液润滑,所以要使用这个地方的话用些润滑剂会令承受的人好过不少……”
书、书上说的……我感到,我的脸在抽搐。“丰逐野!你平常都是在看些什麽书啊──!!!哇!”
我一惊,逐野又伸入了一只手指。
“为了不让你难受,还得让你适应一下。”
听著他在耳边轻吐的话,我抽动著嘴角说话:“这又是在书上说的?”他要是说是,回家後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书柜里的书全烧了!
“不,这是常识。”逐野很快回答,如他的话,他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唔……”手指在身体里旋转移动,不知道是我身体里的热度温暖了逐野的手指,还是他的手指把热量传给了我,我感到,身体出现异样的热量,由被侵入的部位开始扩散到全身。
我无意识地用脸蹭著逐野的胸膛,双腿也开始微微发抖,有些难受,又带点诡异的舒适──隐隐中,我仿佛在期待什麽。
感受到我的异样,逐野空出的手紧紧揽住我的腰,唇在我的脖子上用力的吸吮,我能感觉,他在压抑什麽。用力的,拼命的,被他抱住的腰都被挤痛了,被他吻住的皮肤都发麻了。
“逐野……”不似以往任何的呼唤,这叫他,是无意识,是无力,还带著期待──
“啊……”是在回答我还是在呻吟?我听不出来,逐野突然抽出了埋在我身体里的手指,那突然的空虚令我难受的不禁眯起了眼低低叫了声。
开始模糊的视线看到坐起来的人用很快的速度脱了上身的衣服,想解开皮带,但总是错手错脚,怎麽也解不开──这个样子,还是很像个想讨大人欢心的小孩啊,模模糊糊的意识中,这个想法让我的心渐渐温暖。
当逐野总算解开皮带脱下裤子,让他已经肿涨的欲望弹出时,我惊觉呆会可能会发生的事。
“逐野……”害怕的抬起头,我只能看到逐野被欲望侵袭的脸庞。
“逐野……”我想逃,但马上就被拉了回去,被迫张开双腿,“逐野,不要。”
我的乞求完全没用,下一秒,逐野挺进了我的身体里。
“逐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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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是梦,从沈睡中清醒,慢慢张开眼睛就会望到清明的一切。
却是事实,把眼睛张开,望到了晴天湛蓝的天空,还有在自己身上的逐野。
双手已经得到自由,却因过度疲惫又连抬起的能力没有,全身热得难受,身体早在过激的行为中大汗淋漓。眼帘上也被汗水覆盖,给予本来沈重的眼皮更重的负担。
被撕磨到完全没有知觉的下身只能麻木的继续承受逐野进进出出的欲望,尽力半睁的眼睛,望著背对阳光的逐野,他的脸沈浸在阴影中我因而看不确切,只能看到,他漆黑的眼中那无止尽的欲望,及内心的怜爱……
“哈……”逐野突然用力挺进,发出一声低鸣,他脸上的一滴汗珠因此滴到我的眼上,眨了眨眼,就是同时,一股热流涌入我的身体。
“唔!”早已经敏感到不可思议的身体因这样的行为不禁绷紧──好热──不管身体外还是身体内。难受地收紧双腿,却意外的受到了阻拦,“呜……”我难耐的发出一声哽咽,努力睁开眼睛望著身上用力掰开我的双腿不让他们合上的人。
“放……放手……”早在之前的行为中喊哑喉咙的嗓子,发出破碎沙嗄的声音。
“还不行……”逐野原本爽朗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就像磨过沙子一样低沈且暗哑,“再忍耐一下。”
“什麽……啊……”我未知的问题在逐野仍旧埋在我体内的欲望又开始坚硬起来後改为惊愕。
“不要……够了……”我求饶。已经做了无数,自己也被迫解放了几,早就疲惫不堪了啊,再下去,一定会难看的昏倒。
回应我的,是逐野微微向上挑起,笑得邪恶的面容,“啊!”还未看清他的这副邪笑的面容,我就被他把炽热欲望埋在身体里的姿势翻了一个身。突出其来的刺激令我本就发烫的身体更为火热。
下一刻,他湿淋淋的胸膛贴上我湿却的後背,水渍之中的皮肤摩擦,更带给人一种淫秽的感触,光是想象,就已经全身难耐,更何况是亲自接触的我……
像是没有感觉到我的身体变化,逐野托在我腰际的手移至我的胸前,慢慢滑到我的颈部,最後来到我的唇上,轻轻摩挲片刻之後长驱直入。
口腔里的一切被他强硬的征服、玩弄、挑拨。不止是口壁,连舌头都被他揉捏到发麻,被入侵不能吞咽的口水由他的手指滑出,滴到白色的长巾上,“嗯……”我难受的欲要挣扎,他却更紧迫地压上我的身体,更过分的吐出舌头舔舐我怕痒的耳朵。
“唔──”被他舔舐的部位传导出最直接的感觉,类似麻痹,连脊骨都微微起了寒意。我被强迫曲起的双脚再也无力支撑身体,突地倒在地上,逐野一直紧紧贴住我的身体也随之压了上来,他的欲望也因而埋得更,“唔!”
我全身热得不可思议,却完全找不到办法得到解脱,只能无意识地拉扯身下的布帛,视线越来越模糊,看到的一切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白纱。唯一能够清楚的,就是塞满我身体的另一个男人的欲望,还有他持续挑弄我口腔的手指,在我耳朵上由舔舐改为轻啮的唇舌……
我抬高头,想逃开这种难耐的酷刑,却被他轻易压制,惩罚一样往我的嘴里再塞入一根手指,“不……唔!”
“别逃,知道吗?”早已经被挑拨到意识模糊的脑海中,接收逐野低沈却绝对清晰的声音,“我可以失去任何东西,唯独你,我不可能放弃。”
“我希望你早一点清楚这件事实,除了我,这辈子我不会允许你爱上任何人。我的爱就是独占、专制与全心全力。”
爱……
这个字令我心猛地被什麽扎了一下,很疼──
“唔──”逐野突然抽出了一直玩弄我口腔里的手指,扳过我的头用力的吻上我些微肿起的唇。
纠缠片刻,他缓缓地抽出红舌,却还意犹未尽的舔了下我湿润的唇,“再忍一下……”什、什麽?还未听清他在说什麽,埋在我身体里已经越发硬挺的就已经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
这一,我已经无力再咬住嘴巴,只能放任羞耻的呻吟在逐野一又一入浅出中一声一声逸出。
不行,这样不行……听著那仿佛在期盼的声音,我打算用手捂住嘴。“不行。”逐野很快就看出了我的想法,他一边更的挺进我的体内,一边空出手摁住我的手臂,“让我听,我要听你的声音。”
“不要,逐野……求你……”仿佛颠覆入欲望黑渊中的肉体本能的配合激烈的旋律,但理智还在挣扎著要保留最後一缕自尊。
可是已经乐在其中的恶魔,怎会放弃这可以满足身心的快乐?我已经模糊的视线突然清晰的印出了逐野带著浓烈的欲望笑得狂妄的脸,手臂传来被更紧压制的痛感,以为已经到达极限的侵入,以不可思议的力度更的、更的进入──“啊啊──”被占据得彻底,我无可逃只能承受。
“接受我,承受我,只有我,唯有我──知道麽,我爱的人。”
身体承受不住过度的刺激,渐渐陷入昏迷前,逐野稍嫌冷酷的声音传入我的脑海。
当我再张开眼睛,逐野已经背著我走到了山下。
“醒了?”我不过是微微呻吟了声,逐野便警觉地问道。
没有回答,我只是半睁著眼睛,望著已经沈到山顶只剩一半的夕阳,身体不但黏腻且又涩又痛,一再提醒我,我被自己的弟弟强暴的事情不是我的梦。
没有勉强我回答,逐野只是沈默著继续往旅社的方向走去。
我们就这样一直无言,不久之後,逐野稍稍停下了脚步,倾下前身让我下滑的身体向前缓慢滑去。到达一个位置之後,逐野轻轻地收拢背住我的双手,确定没事之後直起身子继续向进。
他这个小心翼翼,又带著怜爱的行为令我鼻头一酸,不久之後,一滴泪水由我的脸滴到了逐野温暖的背上。
看著在衣服上慢慢扩大的泪渍,我知道,我竭力筑起的心墙坍塌了。
15
回到旅社後,一向与病痛无缘的我发烧了。这场病来得并不突然,经受逐野给予我的打击,又遭遇那样的事情,要真是什麽事都没有才令人奇怪。
这场病我烧得很厉害,全身根本不能动弹,就连眼睛都热得睁不开,火燎似的,又胀又痛。忽醒忽沈的意识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一直有个人在我身边悉心照顾我,小心地喂我吃药,无数地更换额头上的湿巾,在我喉咙烫得难受时总是适时的奉上!开水,身体不停的冒出热汗,黏得难受,守在我身边的人便用湿毛巾一遍一遍的为我擦拭身体,换上舒适的衣服,让生病中的我得到最好的照顾。
忘了是谁说过,生病中的人的心最脆弱也最敏感,这个时候谁是真正的爱护自己的人,总是很轻易地就能感觉到,并不自觉的敞开心扉接纳这个人。
一个晚上,照顾我的人是逐野,也是这个晚上,我知道我不仅不能怪他,还知道,一直以来他在我心中弟弟的形象已经慢慢陨灭。
──没有哪个弟弟会对哥哥做出强暴那样的事情,也没有哪个弟弟即使在哥哥病重,还不断对他说,我爱你。
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第二天醒来,头还有些沈,但已经好多了。并没有多少时间,我便看到了趴在我床边打瞌睡的逐野。就连睡著了,他的手都还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有点孩子气的霸道。我想起来,却惊醒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麽面对他,我移开了原本看著他的视线。
下一刻,他的手贴上我的额头,停顿片刻之後,他呼出一口气:“还好,完全退烧了。”
“想吃什麽,我帮你去买,吃完後再吃一药休息一下你的病就能全好了。”他贴在我额上的手移开後,他的声音又传来,我没有回答,发呆一样专注於房间里的某样东西。
房间突然宁静起来,正在奇怪逐野怎麽不说话了的时候,他的身影倏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连移开视线的时间都没有,我的脸被逐野双手捧住,这我不再逃开,直接直视他,看著他黑得发亮的眼,看著他眼里倒影著的我苍白的脸。
“我不後悔我昨天对你做过的事,我清楚那件事之後你对我的态度。”盯著我的逐野冷静地对我诉说,冷静到似乎已经在心底说过了上百。“我想对你说的只有,我会让你接受我,不管那天要多久才能到来,我都愿意等待,因为,在那棵大榕树下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爱上你。已经等候了八年,我不介意再更多的时间。”
逐野一向强势,在他的强硬言行下,我一向无能为力。这也一样,面对他,我毫无招架之力,就算有满腹的怨愤,也没底气说出来,我垂下眼睛,无力地坐在床上。
“云……”轻轻一声低唤方响起,逐野的气息就已经贴近我的脸,我眼前一暗,下一刻,他便吻上了我。
“唔!”我用力推开他,他更紧地环住我的腰,加这个吻。“逐野……”我稍稍拉开的距离,马上就被他拉回,就连声音都被吞到两个人贴合的唇间。
他总把这样,总是这样,什麽事都依著自己的意思,就连别人的想法都要控制,也要占据。可是,我总是对这样的他没辄……
为什麽这麽自信满满?为什麽相信我到最後一定会原谅他?为什麽坚信我会爱上他?是不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在我的心底,他占了好重好重的位置?重要让我开始不在乎自己。
在逐野温柔的吻中沈沦,我忘乎所以的抱住他,情不自禁地迎上他在我嘴中不断纠缠的舌。
惊喜於我的配合,逐野更是用力把住了我,不舍得分开,不愿分开。
半睁的眼睛,模糊的视线,只能朦胧的看到逐野在光芒下微微反光的脸。回忆,突然停在了我趴在椿大姨家的屋头上看他瑟瑟从屋里探出头,那张苍白精致的脸,让我忘了呼吸的美好……
谁先爱上谁,还不一定呢。
两个星期後回到村子,欣喜的父母没有看出我们之间的异样,一个劲地问我们出游的情况。我只是在他们问到时答应几声,就保持沈默了。所有父母问的问题都是逐野回答的。我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麽回答。难不成我对我的父母说,去黄山的两个星期除了头天跟离开那天实质的游玩过黄山外,其他的时候都被逐野黏在旅社里玩抱抱亲亲的游戏?
逐野说过,为了不让我感到不快,他不会告诉父母我们已经由兄弟转变成情人的事。
逐野果然厉害,爸和妈问的每一个问题,他总是能够巧妙的回答,没有让他们产生任何怀疑。
那天,我像个局外人一样看著父母与逐野的交谈,很多时候,逐野比我这个爸妈亲生的孩子都还要与他们相的融洽。
从黄山回来後,逐野除了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会抱住我亲个不停外,在其他人面前,我们的关系还跟以前一样,完全没变。
也没有多少时候让我完全适应这样的生活,开学的日子就已经到来。
因为逐野是要去远方读书,便比我提前几天去学校报名。他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不管我如何反对,或是以父母就在隔壁的理由拒绝,逐野还是强硬的要了我。说什麽以後都很难再见面,不让他做他会难受死,说我既然这麽怕爸妈听见就把嘴巴封起来,说完还真找来布帛塞到我嘴里。
第二天,我的身体被他玩到爬不起床,还被不知情的爸妈怪罪我宁愿睡懒觉也不愿送弟弟去车站。逐野临行前,我趴在床上怨忿地瞪著他离开,他冲出我露出一个餍足的笑後,拍拍屁股走人了!
死逐野,混蛋逐野,等过年你回来了,看我怎麽治你!
气得够呛,我却只能在心底逞一时之勇。
当听著爸妈送逐野出门的声音越走越远,我的心渐渐被掏空,以前逐野一直黏在身边,都已经习惯到不能适应他离开的空虚。
一年啊……
我忍著身体上的酸涩,翻了个身,回忆著昨晚逐野在耳边一声一声的诉说,他说,他会一年回来一,他让我不能喜欢上别人,要不然他会跑回来把那个人赶走。
什麽嘛,要是你喜欢上别人呢?身体含著他欲望,还被他狂妄的穿刺,听到他这麽说,还是不满的埋怨著。他是个如此引人注目的人,在那个那麽大的,有比村庄多上数百倍的人的都市里,华的一切,不知道会不会有谁让他乱了心。我可以不喜欢上别人,那麽他呢,会从此离开不在回来吗?
那一刻,心情矛盾非常,希望他能转移目标爱上别人,这样,便不用接受这种悖德的关系,承受良心的煎熬。但,又希望他的心里只能有自己一个,一想到他有可能会爱上别人,跳动的心就痛到仿佛被撕裂。
──早就知道了逐野对自己很重要,但,是在什麽时候,已经爱他爱得如此的?
“我不可能会爱上别人的。”我的矛盾,我的痛苦,全在陨灭在他自信满满的表情中,“我爱的人只有你。”
我只能随波逐流的跟随著他的傲慢步伐,忘了所有不安与彷徨。
那一刻,我相信他的自信。
16
一个星期後,我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涯。
虽然与逐野相距遥远的两地,现代的通讯却让我们很轻易地便能够联络上。目前最广泛使用的通讯工具之一的电话,在逐野到达学校的第一天便使用到了,他给家里打了电话,并告诉了我和爸妈他宿舍的电话号码。在我刚到我所就读的大学,甚至还没弄清楚学校电脑室在哪时,逐野打电话到我的宿舍,告诉了我他与他帮我申请的网络即时通讯工具的号码。
“这两个号码只有我们知道,连爸妈都不许告诉。”在电话上约了个时间,便跑到学校外的网吧上网,上他帮我申请的号码,加他的号码,他很快的便回复了,寒暄了没几句,他突然说道。
“为什麽?”我打字没逐野快,这三个字我了些时间,可莫名的,我突然在脑海里勾勒出他坐在电脑前显得有些不耐烦等待我回复的样子。
“还能是什麽?”他的回复,像在说话一样劈里啪啦的一下子出来了,“家里有爸妈不能放肆,学校有同学在不能公开,我才不要在网上都还有人打扰我们谈情说爱!”
纾∷的话像子弹直接射入我的身体,不但令我全身的血液倒流,窜到脸上造成面部变得通红,还震得我身体发抖,连敲键盘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是预知了我的反应,还是根本不在乎我的回复,画面上,又跳出了逐野的回复:“打开视频吧,我想看你。”
我扭头看看网吧里的情况,网吧人不多,但打开的电脑都安装了摄像头,坐在显示器前的男男女女正热火朝天的与电脑另一头的不知名的人士聊著。
如果要装摄像头的话到收银台叫一声就行了。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显示器,我突然想管对我说的话。在位置上坐正,我生涩的在键盘上敲下了一排字:“这间网吧没有摄像头。”
一排的省略号代表电脑另一端的人的不满与无言,“下一找个有摄像头的网吧!!!”三个惊叹,说明了他的坚决。
在心底,我冲他吐了吐舌头,看我的心情吧!我得意洋洋地想著。兴奋於自己也能做到能令几乎无所不能的逐野完全没辄的事情。
而我,现在还想让这份满足延续,“逐野,我要下了,学校要上课了。”
肯定对方看不到,我对著显示器乐滋滋地笑著,什麽上课?新生开学,要到明天才正式上课。
逐野又是一阵无言,“下什麽时候有空?”画面上跳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似乎能见到他咬牙切齿一个一个敲字的模样。
“这个,说不准。”我开始悠然地敲著字,“你知道的,开学嘛,一大堆的事情,开学典礼啊,熟悉校园啊什麽的……”
“那好,我们电话联络,什麽时候有空什麽时候上来,记得,下一定要找个有摄像头的网吧!”
“好。”我应付著,“我下了。”
“嗯。”
“你什麽时候下?”
“你下我就下。”
没有再多说什麽,给了他一个再见的表情,我关了即时通讯工具,也关了电脑。
分别已经两个多星期,从他成为我的弟弟开始,我们头一分开这麽长的时间,说不想他是假的,之所以拒绝见他,是怕更想他。
坚决的关了电脑,带著一份空虚,我付了钱离开了网吧。
那天之後,宿舍的电话因为线路要大整修,足足两个星期後才能继续使用。这段期间,我因为忙著熟悉校园与学业,或与新认识的朋友在学园为新生举办的一活动中玩得忘乎所以,一直没有给逐野打过电话,就算到了时间开始宽裕,我也熟悉了大学生活的时候,我也因懒得多跑动没有到校外给他打电话。
待宿舍的电话终於通了,害怕逐野会因此大发雷霆的我才战战兢兢的打他宿舍的电话。
迎接我的不是我所想的逐野的暴怒,而是他的舍友客套的回话:“丰逐野不在,教授把他叫出去了。”
“教授为什麽要叫他出去,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我一听,心急地只能这麽想。不管他对我做过什麽,对我而言他都还是小我四岁的令人不由得想照顾的弟弟。
“不是啊,是丰逐野在上学校的学术演讲上出色的发表引起了教授的重视,教授一直把他叫出去讨论学业上的事情呢。”不难听出,这位同学语气里对逐野的敬佩,他的话令我呆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逐野没出事就好。”我淡淡地回答,“他回来後跟他说一声我打过电话给他。”
“好,我会的。”
“谢谢你了。”
“不客气。”
挂下电话,我无力地倒回床铺上,不理会同学叫我出去玩的声音,当宿舍只剩下我一下人时,我把自己缩成一团,试图抵御突如其来的空虚。
原来,就算没逐野不在我身边,我与他的差异还是能够破距离的传来。
已经不像我们同校天天有人提醒我与逐野的不同,已经不像我们还只是单纯的兄弟时,我即使听到再多的这种比较也不会放在心上,还由衷为弟弟的出色感到骄傲。
我们的关系在逐野的蛮横下完全改变,我开始接受这种关系,努力习惯这种转变,然而我发现,转变之後的最大不同,是逐野的一举一动更牵引了我心中的千头万絮。我变得更为敏感,稍稍的,只要有关於逐野的任何事,我都专注起来。
学校很大,也有很多人,很多人中也有以前高中时的同学在这里就读,有男生也有女生,他们都因为逐野而认识我。最多的是女生常常搭拉著我谈话,谈了很多,都是关於逐野的。
她们问逐野在那边学校的情况,问他现在还是不是一个人,问他在那个华的都市会不会找到真正属於他的那个人……我的表情在她们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中越来越僵,这些问题我也想知道,却不知道该怎麽问出口。
草草应付她们後的我,每都在夜人静的时候由梦中惊醒,梦中我看到我与逐野的未来,背负悖德行为的我们悲惨的未来。
这打电话给他,听到他同学的那些话之後,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虑之後,我更肯定我与逐野的差距,逐野有光辉美好的未来,他不应该因一时的冲动背负上这麽沈重的枷锁,更不该因我这样的人有损他前程似锦的生活。
趁我们的之份感情只是刚刚开始萌芽,还未长成之前折了它,免得它令我们背负未来我们最终难以承受的痛苦。
──现在,就是一机会。
分隔得这麽遥远,就算通讯再发达,也还是有办法隔绝往来,让逐野找不到关於我的任何消息。
见不到我,听不到的我消息,就会淡忘了我,淡忘了我,在华的都市,茫茫的人海中,他总会找到那个真正属於他的人,真正忘了我,忘了年少时的那份冲动。
17
趴在床上胡思乱想,意识渐渐陷入浑沌,半梦半醒之间,宿舍里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吓得我如梦清醒。
盯著不远响个不停的电话,我挥手擦去惊出的冷汗。今天休息天,宿舍里别的同学都出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接电话的任务当然只有我去做了。当我把双脚伸到床下踏上地板上,不知是我躺在床上太久还是受惊过度的缘故,我顿时脚软腿酥的倒了下去。
好在我反应得快,倒下去之前抓住了床铺上的钢柱,才没有让我难看的倒在地上。等我好不容易走到不过相距几米的电话旁时,已经了不少时间。我一接起电话下问候过去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抿嘴笑笑,当成以往无数错过电话中的其中一,不以为意的便挂上了,然後转身打算回到床上继续我的梦游──“铃──!”就在我转身时,电话突地又响了起来。虽然再被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我还是习惯性的回过身打算接听电话。
可,就在我的手快要碰到话筒的那一刻,我的手停住了。
我突然想起了逐野!我突然发觉此刻的电话铃声就像逐野执拗的个性一样,锲而不舍的响个不停。我的手开始微微抖动起来,思绪突然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又乱又挤……
我想起了逐野离开家之前留给我的那抹笑,溺爱的期盼的不舍的温暖的笑,想著想著,我的手碰到了电话──
“在那边,应该会有那种完全匹配得上丰逐野的女孩!”猛地,前几天碰到的高中时的一名女生说过的话令我碰到电话的手触电般的缩回。
“铃──!”电话还在响。是我产生的错觉吗?我居然感到电话铃声突然间大到震耳欲聋,仿佛是等得不耐烦的人在冲我咆哮──
我倏忽转身,跑到床上拿了件外衣後,逃命般的冲出了宿舍。
我疯狂的穿过宿舍大楼的走廊,跑下楼梯,一阶一阶的跑下,我的速度快得甚至看到了它们的重影。尽管我疲惫不堪,尽管我气喘吁吁,我还是坚持从我居住的五楼宿舍不停的跑到楼下,跑出宿舍大楼,跑到宿舍前的公园……
累得再也动不了,我倒在公园的草坪上不停地喘气。喘得太厉害,还因此呛住了喉咙开始不停的咳嗽。
“咳……咳、咳……”我咳个不停,泪水都咳了出来。我知道我得喝些水,不然我一定会咳出血来,但我动不了,我太累了,刚才疯狂的举动已经耗尽了我的体力。
就在我一边咳一边不知道该怎麽办时,我被泪水熏得模糊的视线突然看到了一瓶矿泉水出现在我面前,而且还是打开著的……
顾命要救,我没多想就抢过眼前的矿泉水灌到嘴里──
“喝慢点,要是呛到了你就更难受了。”耳边,传来了女生柔柔的带著关心声音,我喝水的动作因此顿了一下,矿泉水顿时直接进入了我的咽喉,这下,我真的呛到了……
“咳咳咳──”我难受至极的不停把卡在喉咙里的水咳出来,身边的女生见状就轻轻拍打我的背,试图令我好过些。
好不容易我才开始渐渐停止咳嗽,变不再那麽难受时,我用衣袖乱抹有些湿的脸,我肯定我现在一定一脸狼狈相。
“好过些了麽?”女生关怀的声音传来,我才真正把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是个长相很清秀的长发女孩,如同她温柔的声音,她整个人显现出一股柔柔的色泽。
“好多了,谢谢。”我诚心的感谢她。本想把手中的矿泉水瓶交还给她,却在瞄到手中的矿泉水已经所剩不少并且已经被我喝过时,我尴尬的给也不是,收也不是。
似乎看出我的尴尬,女生大方地笑道:“只是一瓶水而已,就当是我请你的吧。”
“谢谢。”我只能这麽说。
女生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在说我太过於客气了。
“我也只是路过,看到你咳得这麽难受才过来帮帮你的。总之,你没事了就好。”说完之後,蹲在我身边的她站了起来,见状,我也赶紧站了起来。
“我叫韦柳柳,大一,外语系的。你呢?”一个友好的笑容足以打消所有戒备,我也微笑道,“丰逐云,也是大一,中文系。”
当初之所以报考中文系是觉得这样出社会後较容易得到些像教师这样安定,竞争小的,比较适合我的工作。
“那就是说,我们的课室很近喽!”笑容很亲和的韦柳柳表现出了些许兴奋。
“嗯。”我点点头,“以後我们一定还会经常见面。”
“所以,这的邂逅说明了我们有缘啦!”
“算是吧。”我受感染的不禁露出笑容回答,一边看著她笑得开心的脸。
还是头一呢,我居然可以跟女生这麽没有顾忌的交谈,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认识并不因为逐野的关系。
这样的不同,让我感觉韦柳柳跟以前我认识的女生完全不一样,她不是因为逐野才跟我交谈的,也不会让我给逐野传信。我们纯粹的,以偶然的形式相遇并认识,没有算计,没有计较,纯纯净净,很舒服的感觉。
那天我们并没有交谈很久就分开了。但正如我所预言的,从那以後,在校园里我们几乎天天见面。
刚开始我们是无意碰到面时点点头问声好然後擦肩而过,最後因一又一的偶然,我们变成了交谈甚欢的朋友。韦柳柳是我上大学以来交到的第一个女性朋友,加上在她面前我显得特别热络,导致同学们都笑称我暗恋人家。不过,看到韦柳柳对我表现出来的善意,最後我们的关系在同学们的口中演变成了两情相悦的情侣……
起初我怕这谣言会对韦柳柳造成影响一直在朋友间坦白我们的关系,可都会适得其反。我跟韦柳柳提起这件事并向她表示抱歉时,她暧昧不明的话令我沈默许久:“你知道麽,很多的情侣都是谣言把他们凑合成一对的。”
她的话代表什麽意思?我想问,她却转移了话题。
“……你……觉得我怎麽样?”我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她扑闪扑闪的眼睛一直望著我,久久才回答:“我发现你有些自卑,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造成的。不过你知道吗,你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长相虽然不是特别出众,但是很耐看,为人敦实,心思细腻,懂得为人体贴──要是你爱上的人,你一定会死心踏地的爱著对方的。被你爱上的人,一定会很幸福。”
她明亮的大眼睛望著我的眼,仿佛要窥测我内心的情感,从来都披著的及腰长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第一听到有人这麽评论我,我的心微微的热了起来。一直以来,我都习惯了别人对我的评论是还不错,不过弟弟就更出色了这样的话。现在想想,我其实还是期待别人的褒奖的。因为这种感觉,很舒服。
原本就打算与逐野断绝通讯,遇上韦柳柳之後,我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我对同宿舍的同学表示,以後有打来找我的电话一律说我有事出去忙了,为了尽量避免接电话,我很少呆在宿舍里,要麽是泡在图书馆,要麽是跟韦柳柳出去玩。也因为出现了韦柳柳,同学们对我的这些作法并不感觉奇怪,一致认为我是色迷心窍,连家里的电话都懒得接听啦。於是他们都很合作的为我挡住了逐野打给我的所有电话。
听我的同学说,刚开始逐野打电话找我的数很频,不过过了段时间後,渐渐地少了起来。
听了,我心里点涩,我知道逐野一定是厌烦了这种游戏,或者是找到了可以让他转移心思的人或事物……
罢了罢了,总之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不是吗。虽然现在有点难受,但总有一天我会习惯,就像习惯逐野的出现一样,习惯他的离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逝,可,在我最後一打电话给逐野的一个月後,我的母亲来找我了。
18
对於母亲的出现,我很意外。
现在是农忙时节,这时候母亲应该是呆在家里务农的啊?
虽然我的学校与我家就在一个地区,但从家里来学校还是要上好几个锺头坐火车,还要转车一才能到达。
这麽远的距离,是什麽事让一向放任我的母亲亲自跑来呢?
虽然很困惑,但我还是迎接了母亲的到来。带母亲到宿舍里安顿好,并把母亲从家里带来的一些自家种的生,母亲腌的萝卜干分给了舍友。
或许是觉得在母亲面前狼吞虎咽很不好意思,又或许是想留给我与母亲一个独,方便谈话的空间,一向行为举止大咧咧的几位舍友在我为母亲倒开水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我给他们的那些生、萝卜干也一并消失了。
看到我盯著方才还闹哄哄此刻却变得寂静无声的宿舍的傻样,母亲噗哧一笑。
“他们都很有朝气。”母亲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得出来,你跟他们相得不错。”
“还算可以吧。”我把水杯交给母亲之後,坐到了她身边,“妈,你怎麽会来学校看我?现在不是农忙吗?你来了,爸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我一边问,一边掏母亲随身带的一个大挎包,果不其然,我翻到了我最爱吃的,母亲亲手做的辣椒酱。我一打开镶子的盖,辣椒酱的香气顿时四溢,馋得我没多想就用手指头揩了一些塞到嘴里。
嗯──好香好辣好爽!
我一定露出了很满足的表情,身边的母亲眼睛充满溺爱的笑著摇头:“看你那馋样,活像十年没吃过东西啦!”
“一个月没吃就如同十年啦!”我小心地封好,打算呆会儿找个隐秘的地方把这瓶辣椒酱藏好。免得给我那群跟我一样馋的舍友瞅见了,我的这瓶得来不易的辣椒酱就如同上我带来的那瓶一样不到一天时间给他们扫个精光。
“辣椒酱是逐野让我带来的。”我的手因母亲的话突然滑了一下,差点让手中装满辣椒酱的瓶子摔到地上。
没有发现我的异样,母亲啜著水继续说道:“我本不想来的,但逐野非要让我来一趟,他说他打了一个月电话给你都找不到你,很担心,不知道你出了什麽事。我拗不过他,便答应他来看你。然後他又说带一些辣椒酱给你,你爱吃,还要多带一些。”
看到我垂著脑袋,母亲歪下了脸慈祥的看著我:“妈知道你已经长大了,一定会把自己的事情理好的,便放心的让你呆在学校里。可逐野就是不放心,他说你个性迷糊,被人骗去卖了还会帮人家数钱──”
“妈──”我向母亲不满地嘟嚷。被人这麽说,不管是谁,我都觉得很不高兴。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母亲笑著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管长得再大,在她面前,我都只是个孩子,会任性撒娇的孩子。“不过你得跟我说吧,为什麽一直不接逐野的电话呢?让逐野这孩子这麽担心你。”
我把手中的瓶子放到床边,耸耸肩,用平常的语气跟她说:“还能是什麽,忙呗。我参加了社团,天天要去练习,加上刚开学,怎麽说也得多努力吧,所以又经常泡在了图书馆里。也不是说不接逐野的电话,都是错过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母亲一口气把水杯里的水喝完,我刚想帮她再倒一杯,她却阻止了我,“不用了,不喝了,我得回去了。”
“这麽快?”我惊讶地叫了起来,“至少吃过一顿饭再回去啊?!”
“不用,我买几个包子到车上吃就行了。得赶回家,现在正是农忙,我得赶回去帮你爸,他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母亲拒绝了我的想法,开始收拾东西。
“都忙成这样,那你还来。”我有些心疼的抱怨。
“有什麽办法,谁让你不接逐野的电话,让他这麽担心你。不来成麽,不来逐野就自己从学校跑来了。”母亲瞪了我一眼,“多少你也该趁有时间的时候给他打一个电话,你又不是不知道逐野有多黏你,你弟弟逐野啊,可比我这个当妈的还关心你!”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的确,我没想到逐野找不到我,会打电话回家让母亲来。
我只能帮忙收拾东西,领著母亲走到宿舍楼下。
来到公园前时,意外地,我们遇上了一个人──韦柳柳。
正确来说是两个人,韦柳柳跟她的同班姐妹。
是韦柳柳她们先见到我们的,她向我问好,然後,引起了母亲的注意。
“这孩子是……”母亲很仔细的端祥著韦柳柳,那婆婆见媳妇的眼神令我不好意思的暗地里捅了捅母亲,让她收回看著韦柳柳的目光。
一直被母亲注目的韦柳柳到是不怎麽在意的在我与母亲之间来回巡视,最後,她冲母亲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您一定就是丰逐云的母亲吧,你们长得很像!”
“这孩子好眼光!”母亲赞赏地笑道,“孩子你是小云的……”因为我的坚持,在人外,母亲不再叫我的乳名,改叫我的名字。
我跟韦柳柳的目光同时交汇,我们的目光透著一个讯息,那就是我们之间到底是什麽关系?同学、朋友,还是──
“伯母,柳柳她是丰逐云的女朋友哦!”这时候,跟在韦柳柳身边的她的姐妹突然跑上来跟母亲笑著大声说道。
这──我的韦柳柳的视线又同时对上,然後飞速的移开,在外人看来,很像是害羞的对望。
我坚信母亲就是这麽以为的,我朝她看去时,看到她那一脸了然的样子还有欣喜的目光,我暗叫不好。
“妈,你别乱猜,韦柳柳她只是我的──”我的话给母亲“我懂,我什麽都懂”的目光还有制止我继续说下去的动作给截住了。
“姑娘你叫……”母亲和蔼的朝韦柳柳问道。
“我叫韦柳柳。”低著头的韦柳柳迅速抬起了脸回答,并瞄了我一眼後又低下了头。她一脸通红,望住我的那一眼带著的含义,我再笨都看出来了其中的意思。我呆住了,我没想到,韦柳柳是喜欢我的──情人间的那种喜欢。
母亲并没有多问什麽,只是说了一些让韦柳柳多多照顾我的客套话,便与韦柳柳分开了。
但,我再也忘不了韦柳柳看住我的那一眼,还在母亲离去时,暧昧的目光和话语:“二娃子,那姑娘不错哦,人家喜欢你是你的福气。”
我当然知道韦柳柳是个不错的女生,她在我们学校算是小有名气的美人呢。气质与长相都让人不禁称道。但我怎麽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喜欢我。
她这麽好的一个女生,会喜欢我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人……
不停的思考,几乎忘了逐野的事情,脑子里全是韦柳柳喜欢我的事情。说真的,除了难以相信,我还有一丝丝的高兴。那是一种被人喜欢,受人注目的满足。
19
我跟韦柳柳原本暧昧不明的关系自从那天与母亲一别後,渐渐变得明朗。
虽然我们两人都没有表白内心的想法,但相在一起的时间变得更多起来。她下课早了来找我,我下课早了去找她。相约去食堂,或是图书馆,又或者是在校园里漫步。偌大的校园,在我们有意无意间几乎都逛遍了。
从没有跟谁交往过,跟韦柳柳相我总是显得小翼翼,一起走在校园里,不停地聊著不同的话题,偶尔肩膀相碰,我都触电般的闪开。
起初韦柳柳并不为意,但经历的数多了,她不免注意起来,有一,又碰到相同的事情时,她忍不住问我:“你以前是不是从没有跟女生交往过?”
我搔搔脑袋,不好意思地回答:“除了母亲外,跟女性单独相我都还是头一。”
她看了我片刻,突然噗哧笑了出来:“真好!”
我盯著她笑逐颜开的娇好容颜呆住了,一时之间,我不了解她说这话的意思,直至,她主动靠近我,把她柔软的小手塞进了我的手掌中。
“啊?”对於她的举止,我更为呆愕。
“你不懂,那我教你。”韦柳柳抬起头冲我盈盈一笑,“教你怎麽与女生相。不过,你学会了之後只能用在我身上。”说完,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韦……”我想叫她,却被她制止。
“首先,你要叫我的名字,柳柳。”伸出一指举在我面前,她轻轻地告诉我。
我呆呆地看著她鼓励的微笑,一直没有出声。
看到我的呆滞,她没有再逼迫我,了然的点了点头,笑道:“我不会逼你,我要你自己叫出口,然後习惯。”
“至少,我们现在已经进了一步。”她举起我们握在一起的手,满足地说道。
之後,我在她的牵引下继续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慢悠悠的前进。
一路上,我感受我们交握的双手贴在一起的温度,细细思量我们在一起时的心情。
就像沐浴在春天的第一缕阳光中,温暖,舒适。
难道,这就是与女生交往的心情麽?
柔柔的舒适,淡淡的甜蜜。
我平静的校园生活并没有因母亲的到来起过一丝波动,因为韦柳柳的相伴,更为平凡的生活点缀了几丝亮丽的色彩。
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逐野的电话不再打到宿舍里。接近期中,开始紧张的学习令我逐渐淡忘逐野的事情。
夜人静的时候,我才会想起他,想起黄山的那天,他的一言一行,想到我想哭。我知道,我对逐野的情感并不是说放就能放的,但我坚信时间会带走一切,譬如年少时的冲动。逐野开始对我的疏忽,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
不管谁先舍弃了当初的诺言,我想到最後,我们会庆幸我们的失约,在我们有了各自的妻,子女围绕的时候。
至於那个美丽的境地,我们曾经的任性放纵,就当是我们为青春付出的一代价。
但事实上,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麽简单。我万万想不到,我妄自做下的决定,差点引起了不可预料的事端。
那是个阳光普照的午後,我跟韦柳柳正在图书馆里翻阅资料,突然冲进来的一位同学把我一直以为平静的生活彻底改变。
“丰逐云!”冲进图书馆的男同学指名道姓的找我。我则一脸莫名其妙的看著气喘吁吁,不顾图书馆里标明的安静警告标语,冲我大声嚷嚷的他。
一开始时我并不知道这名同学是谁,也奇怪他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直至,他叫出了一个名字:“丰逐野──你弟弟──”
我一听到这个名字,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刹那间我知道了这位同学是以前跟我同所高中的同学,但是,为什麽他会突然提起逐野?
我的心,莫名的跳得厉害,我一阵惊慌:“逐野──怎麽了?”
那一刻,我的眼皮开始不停抖动,我不安到脚开始发软,我祈祷事情不会依我想的那样发展──没错,怎麽可能,逐野的学校离这里这麽远,光是坐火车都要上三天两夜的时间──
但下一刻,这位同学的话彻底粉碎了我的妄想,“你弟弟丰逐野来找你了!”
我再也支撑不住,倒回椅子上。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了?”一直坐在我身边的韦柳柳见状,便担心的向我询问。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也来不及回答,便被这位同学拉了出去。
“别磨磨蹭蹭的啦,丰逐野一直在找你,看起来很著急的样子,你还是快点去看看他吧。”
我在这位男同学的半推半就下,朝校园校门的方向走去。
看著周围的其他校友兴冲冲地朝校门的方向赶去,我没多想便知道逐野一定就在那个地方。
只有耀眼出色的他才能引起这种沸沸扬扬的场面。
也是看到这样熟悉的场景,我的心渐渐沈了下去。我低估了我在逐野心中的地位,看来,要想回复以前的平静生活,摆脱与他的那种悖德的行为,是必要与他摊牌说清楚了。
我一边沈思见到逐野後要怎麽跟他说自己的想法,一边在那位男同学到的带领下继续朝前方走去。
不久之後,我发现周围的同学渐渐多了起来,特别是女同学。
就是无意去听,耳朵还是把所有的声音带进了心里。
“前面那个男生好帅哦,以前没见过,是我们的学校的吗?”
“不太可能,学校要真有这麽出色的男生,怎麽会一直没有传闻。”
“也对。那他是哪个学校的?来我们学校干嘛?”
“不知道,不过看他那样子,像是在找人。”
“啊,真想上去问他叫什麽名字──”
“我也是,但是──”
但是什麽,在我见到逐野後就明白了。
他的脸又沈又冷,令想上去攀谈的人都因此望而却步。
虽然他带著这麽一张冷冰冰的脸孔,却完全没有抹淡他那令人目不转睛的俊俏,反而增添了份更加惑人的阴郁。
才三个月不见,逐野又高了许多,这段时间的成长令他看起来更为沈稳重。这样子的改变,使他拥有了更能揪住人心的神秘魅力。
光是站著,他身上高傲的气质,夺目的容貌,修长的身材,就连人的呼吸都能轻易夺去。神一般的存在。
我就站在他身侧不远的地方,我能看见他,他看不到我。
他冷著一张脸,身体一边移动视线一边环顾四周,很轻易就看得出来他在找东西,也看得出来他急切的心情,因为他冷漠的表情开始多了份不耐烦。
我该叫住他麽?见到这副样子的他,我感到胆怯。逐野变得比三个月前更有迫力,更具威胁,更令人害怕了。
我知道我的脚在开始後退,我连逃避这种可耻的行为都使上了,只因为,我真的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弟弟──
“丰逐野,我把你哥哥带来了!”就在这时,把我带来的那位男同学讨好一样地把我推了出去,并向逐野大声喊道。
完了!我朝逐野的方向瞄了一眼,看到逐野已经把视线投放在我身上时,我在心底惨叫。
2
我连向那位多管闲事的男同学报以痛恨的目光的时间都没有,我的手臂便被冲上来的逐野狠狠地掐住。
“痛!”我的低呼与我的身体同时被扯向逐野。
被迫面对逐野,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逐野的表情太恐怖了!
一向俊俏的脸又阴又沈,漂亮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眼睛一股风暴正在酝酿,好似只要一个引线,就足可令他惊天动地的暴发。
并没有给我足够的时间适应逐野此刻森寒的情绪,他狠狠盯住我,用冰冷的声音用力向我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我一愣,什麽那个女人?
似乎以为我在装傻,逐野的目光更冷了,他捺住性子告诉我:“妈告诉我了,你已经交了女朋友──”说到这里,他一直紧紧掐住我手臂的手更是用力,痛得我以为骨头会不会因此断掉。
“好痛!”我用力扯他抓著我手臂的手,却一点作用都没有,他的手就像镶在我骨头一样,稳稳地挂住,“逐野你先放手,真的好痛!”
没有给我讲条件的权利,逐野用他寒冷的目光用力瞪著我,不顾周围好奇围观的其他人的目光,继续向我质问:“说啊,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逐野的样子活像一个捉奸在床的丈夫,正妒火中烧的指责红杏出墙的妻子。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有些慌乱,毕竟我往後还要继续在这间学校完成学业,出了什麽状况可不好。
我试著跟怒不可遏的逐野勾通,便低声下气的对他说:“逐野,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先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再把话说清楚。”
我的讨好起了作用,逐野沈默了片刻之後,放缓了掐住我手臂的力道,有向我妥协的意愿。
我一喜,正想拉他离开,突然响起的一个熟悉的女声令我呆掉。
“逐云,他就是你弟弟?”我扭头去看,果不其然的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时候来到现场的韦柳柳。
她的目光闪著与其他人一样初见逐野时的惊W色彩。
我已经没有太多的心情去理会她目光中的难以置信。
我的心因身边的人飙升的怒火寒了起来,用眼角的余光瞄去,我看到了逐野已经完全变黑的一张脸。
“她就是那个女人!”不用我说明,逐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肯定了。
下一刻,掐住我手臂的力道松开了,我还未有所反应,逐野顷长的身躯就已经越过我,朝韦柳柳的方向走去。
盯著逐野带著森寒温度朝韦柳柳走去的背影,我心一惊,直觉认定逐野肯定会对韦柳柳做出什麽过分的事情。
“逐野!”我冲上去,竭力制止逐野的前进,“逐野,不要!”
用力拉住逐野,我惊恐的看著逐野渐沈的脸色,严酷的眸子瞪了我一眼,然後又钉在了韦柳柳的身上。也已经感到逐野的不善了,韦柳柳显现出一丝惊慌,的确,任谁见到逐野这副残暴无情的模样都会害怕。
“放开!”甩不开我死死抱住他手臂的锢锁,逐野头也不回的低喝。
“不要,逐野,我求你……”尽管因头一见到逐野这麽凶狠的模样怕到声音都颤抖,我还是死命的抓住他。我几乎能预见,要是我一松开,他会把这里演变成怎样一个血雨腥风。
逐野猛地回过头,狠狠盯住我,“你为了那个女人求我,就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他的声音,更冷了,几乎能够冻结离他如此接近的我。
“不……不是的……”我下意识的摇头。我知道,不仅仅是为了韦柳柳,更多的,是我知道逐野要是一时冲动做出了什麽过分的难以弥补的事情,一定会对前程似锦的他造成严重结果。
不,我不要那样,绝对不要!
“不是你就放开手!”逐野用力地甩了甩手臂,想把我甩开,但我还是更用力的抓紧了他。
“不,逐野,不要过去……”我恐慌的看见怎样也甩不开我的逐野忿恨地迈开脚步,拖著我继续前进。
他誓不罢休的样子急得我差点哭出来,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中,我拼命压迫我的脑袋,欲从中想到什麽能够阻止逐野朝韦柳柳前进的办法。
看到周围的人露出疑惑的视线不停的窃窃私语,我本就著急的心情沈入谷底,不行,一定要让逐野离开!
我的头更痛了,光是阻止他前进就已经绞尽脑汁,更何况是让他离开──
突然,我的脑海闪过一个念头,我为这个念头呆了一下。看见情形逐渐朝我最不想见的情况下发展,我不再多想,决定试试这个做法,赌,我在逐野心中的重要性!
“逐野……”我压低声音,用只有贴近我的他才能听到的音量对他说,“你马上跟我离开,不然──我死给你看!”
逐野前进的步伐突地停了下来,我知道他听见了,我看到他错愕地回过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
这个办法奏效了!我在心底暗暗惊喜。
“相信我,我说得到做得到。”我表情坚决的对上逐野变得哀伤的目光,发现他这样的眼神令我揪心,我并不想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逐野沈默了,妥协地垂下眼帘,伫在原地,不再前进。
我试了试拉著他前进,知道他不做丝毫反抗一步步跟上後,我一声不吭地抛下身後的一大堆人,包括韦柳柳,头也不回地拉他朝校门的方向走去。
一离开学校,我害怕他会反悔赶紧拦了辆出租车,先把逐野推上车,我才跟上了车,对司机随便说了个离学校较远的地方名字後,我开始沈默。
逐野也在沈默,他盯著车窗外向後流逝的景物一言不发。
过分宁静的气氛令我有些胸闷,收回看著逐野的目光,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後,我感到异常疲惫,靠上车椅上不久,我感到昏昏欲睡。
直到司机告诉我地方到了时,我才惊醒,赶紧掏钱。
直至掏钱时我才紧张的发现,我居然一分钱也没带在身上,正不知道如何是好,逐野从自己身上掏出了钱交给了司机。
由始至终,逐野没有看我一眼,我却感到悲哀,难怪逐野老是说我迷糊,在他面前,我的确是个事事都要他照料的人。
我们来到的地方是一个忙的商业街,一到休息日,我总会与朋友结伴来这里买东西。但现在,这个热闹的地方不适合我跟逐野的谈话。
於是我带著依旧沈默的逐野开始找寻一个寂静的,方便谈话的地方。
21
最後我们坐在了白天较少有人来的广场里的椅子上。
长长的椅子,我跟逐野一人坐一边,他还是不肯开口,就像在跟我赌气。
此刻他孩子般的行为令我哭笑不得,刚才他强硬得仿佛可以顶天立地,现在,又有这般稚气的表现。他这个人啊,矛盾到合适得不可思议,错综复杂到令人不忍舍弃。
不打算继续与他玩沈默的游戏,我开口问了一个我一直想知道的事情:“逐野,你们学校并没有放假吧,你怎麽会来这里?”
回答我的是逐野的沈默,我见状,干脆坐到他身边,扳过他的脸让我面对我,“逐野,回答哥哥我的话!”我一字一字重重的对他说。
逐野强硬的回过头,还从鼻头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在说,凭你这样也想做哥哥!
“逐野!”我被他轻蔑的模样气得全身颤抖。
“你有什麽资格生气?”直到现在,逐野才开口,冷漠的语气如针直接扎入我的心里。他的话让我心一寒,怒火被冷水一泼,熄了。
我整个人蔫了下去,瘫在椅子上。
我实在没有资格生气,我们有承诺,我是违背的一方。何以我理直气壮,他却受骂。
就算我违背承诺的理由再充分,我也是违背者。
“那你想怎样?”我无力的说著,“不管怎样,你也不应该一声不吭从学校跑回来。学校不可能没有理由就放你这麽长的假,你这样会引起什麽後果你应该知道,你这样会让爸妈跟我担心的──”
“别跟我装出你哥哥的模样!”逐野突然双手按在我肩膀上,身体冲我压了上来。我眼前的光明被他的身体完全挡住,我的眼中,他的脸因气愤变得狰狞。“你别忘了,我们上过床,我们交换了承诺,我们是情人关系!”
逐野的一字一句狠狠地敲进我的身体,我痛到麻木。但,此时此刻,我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情,我竭力想推开几乎压在我身体上的逐野,我没忘此地是公共场所,更不会不知道我跟逐野现在所形成的是怎样一副暧昧的画面,被人看到了──我甚至难以想象那种後果──
“逐野,你先放开我。”我拼命推著他如磐石般稳固的身躯,“要是被人看到了……”
“你怕别人看到?”逐野的声音突然变轻,我抬起视线望他,恰好看到他眼里闪过的报复光芒。
“不,逐野──”心知他接下来想做什麽的我才出口想要拒绝,他的脸就已经压下来,重重地吻上我的唇,我拒绝的声音被吞了回去。
我震惊到脑子一片空白,我真没想到逐野居然真的可以无视被人看见的危险这麽做──
但不到片刻,在这种公开场合,绝不可能会任这种的事情发展下去的我开始挣扎,力量胜於我的逐野轻易地就制止了我的反抗,唇舌愤恨霸气的入侵,弄痛了我脆弱的口腔,我没空理会这些。挣扎没有用,我情急之下,挥起手朝逐野的脸上重重甩了一个耳光!
“啪!”的清脆一声,逐野的脸被我甩开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麽做的逐野呆了一下。很快,我感到手掌在发痛发麻,我才惊觉我方才打逐野的力道是多麽的重,足以让逐野原本白晰的脸浮现红肿的手掌印。
气氛在一刹那间安静到几乎令我窒息,可没过几秒锺,逐野轻咳了几声,然後,我看到他的嘴角淌下一条细细的血丝──“逐野?!”我错愕地冲到他面前,惊慌的想知道他怎麽了,却被他一手甩开。
“别碰我!”一手甩开我,一手捂住被我掴肿的脸,逐野的目光满载著悲愤,“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为了那个女人你打我!”
说到最後,逐野吼了出来。
“不,不是的……”我惊慌失措的不知道怎麽安抚他。没错,我是头一打他,而且还把他打伤了,但我不是为了韦柳柳才这麽做的,我是……我是……
“我懂了……”逐野突然诡异的笑了出来,背对阳光露出笑容的他仿佛地狱的魔鬼,看到的我不禁心惊胆颤,他想要做什麽?
他盯著我,如饿兽盯著到手的猎物,残忍又贪婪!
“我决定了,我要转学!”
什麽?我的脑袋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条讯息。
视线直直在落在我身上,他的话坚决不容人反驳:“我要跟著你,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你是我的,我会让任何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人知道这件事!我不准你离开我,我会永远呆在你身边,只要你一有离开的念头,我就会立刻把它扼杀!”
我感到胸口在阵阵发痛,我难受地用手抓住,目光却转移不开的盯著逐野:“你刚刚说什麽,你要转学?”
“对,我要转学,我要呆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永远提醒你,你是我的事实!”逐野还带著那抹冷漠坚定的笑容,看得我胸口的疼痛更甚了。
“不……”我拼命摇头,“不可以这样!”我就是怕影响到他的前程才会做这样的决定,如果他转学,来到这种完全不足以让他超凡才智发挥的地方,那我的苦心不就白废了吗?
“我已经决定了。”逐野坚定不移的目光里,意外出现的哀伤闪瞬即逝,“最重要的你我都留不了,我还会去在乎其他吗?什麽学业,什麽成就,就是因为你希望我去做我才努力的啊,没有了你那我还在乎它们做什麽?!”
我的胸腔一阵酸涩,我拼命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逐野的一席话勾起我藏的记忆。我记起了当初让逐野上学时,弱小的他害怕不安的不肯去,因为学校太多人,那时的他因为曾经长期被生母苛待,人多的地方会勾起他痛苦的回忆。为了让他去学校,我跟父母说尽了好话仍不能打消他的恐惧,最後被逼急了我忍不住抱著他哭道:“不可以因为害怕不去学校,不去学校你怎麽学习知识,不学习知识你怎麽向那些舍弃你不要你的人证明你不是没有用的孩子!我不要
这样!我要你去学校好好学习,向所有人证明,你是多麽了不起的一个人。让那些不肯接受你的人後悔曾经那样对待你!”
那天,小小瘦瘦的逐野呆了好久好久,他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是:“我答应你,我去学校。我会好好学习,我不会让你失望,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我比谁都强!”
逐野对我而言是多麽的重要且与众不同,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他的经历多麽令我痛心,他成为我家的孩子我一直认为是上天的安排,我庆幸的诚心的怜爱的接纳著这个弟弟,然後尽心的努力的希冀的帮助他从以前悲惨生活的阴影中走出来,迎接美好的未来。
好不容易他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现在放弃,那不等於是前功尽弃!并且,还会影响到他的一生,甚至,会让他回顾到以前那种悲惨的生活……
想起椿姐看著发高烧昏迷不醒的逐野时那怨毒的神色,我就心寒。当初要不是我发现了他并把他带回家,他会不会就此被折磨至死──
啊──我败了,我投降,只要逐野放弃这个决定,我愿意承受一切。
“逐野……”我的眼睛噙著泪,轻轻抱上逐野的腰,我已经不想去顾及别人看到我们这副情景的反应,现在,我只想打消他转学的决定。
“逐野,不要转学。只要你回去学校,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永远。”
22
似乎遗落了某段记忆,我突然想不起来,我跟逐野是怎麽来到酒店的房间里的。
当有所清醒,已经褪去了上衣的逐野正痴痴的注视著我……
是了,我给了逐野永远不离开的承诺,然後他要我身体力行。
是我,把他带到这里来的,是我,脱去了他的衣服,而我,现在正一颗一颗解下自己衣服上的钮扣,在逐野期待痴渴的目光下,渐渐袒露出我的身体。
他炽热的目光灼得我身体微微颤抖,手上的动作屡屡出错,愚钝的仿佛什麽都不会做的幼儿。
他渴望的目光总让我以为他会看不下去冲上来帮助我,但一直到最後,他都只是站著不动,只用目光洗礼我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
好不容易,我终於褪下了身上的衣。不敢对迎接他眼中赤裸裸的情,我垂下目光一步步向他走去,贴近他之後,我展臂把他精瘦的身子抱住。
“逐野……”我乞求的轻轻呼唤。做到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我乞求他不要再让我继续,但如果是他的要求,再羞涩我也会做。
听出了我的乞求,逐野没有要我继续做下去,他伸开手紧紧地抱住我,然後突然把我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他的这一举动,让我突地想起黄山的那他说过的话,“往後我可要不止一的抱你上床呢!”
顿时,我连耳根子都热得快烧起来了。
我羞赧的把脸整个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压在我身上的逐野小心的把我的脸从枕头里挖出来,看到我一脸通红,不禁失笑:“想到怎麽了,脸红成这样?”
我悻悻然地瞪了他一眼,扭开头不想理会他。
逐野也不理会,他双手撑在我身侧,沈声对我说:“云,再说一,说你不会离开我,不会爱上别人,永远。”
他略微无助的语气让我一阵心酸,抬起视线直视他湛幽远的黑瞳,伸手柔柔地捧住他俊逸超凡的脸,郑重说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爱上别人,永远只爱你一个。”
“你发誓。”他要一个誓言做保证。
“我发誓。”我义无反顾。
终於,他一直迷惘不安的表情消失了,安心的笑了。
啊,多麽动人的微笑,舍却一切包袱从容的笑容,仿佛上神般的绝尘,让人甘愿为了此刻赴汤蹈火。
所有的顾忌都没有了,情欲自然占了主权,逐野给了我一个缠绵悱恻的长吻,火热的手开始在我赤呈的身体一点点游移,每到一,火烧似的带起我身体最饥渴的情欲。我难耐地紧紧抱住他,他是我沈溺於火欲海洋的唯一救星,除了他,我别无可选,也不能选。
火热的欲望几乎要把我的呼吸也烧毁,我仰头找寻更多的空气,同时,我贪求空气的喉咙挤出一丝空间一遍一遍呼唤:“逐野……逐野……答应我,不要转学,不要放弃……”
“我要你做到更好──成为我的骄傲吧,逐野。”
我含著不知是情欲熏出的还是乞求心酸的泪,更用力的更用力的抱住对我而言宛如一切希望的人。
我不会否认我是自私的,我要向那个遗弃逐野的椿姐证明,逐野不是多余的,他的存在是多麽令我骄傲。总有一天,我要带著出色完美的逐野出现在她面前,我要看她悔不当初的表情,我要她把那天对逐野说过的话全收回去,我要她的道歉,最後我还要对她说,就算她再後悔,逐野都不可能回到她的身边,逐野已经是我丰家的人。
我头一这麽恨一个人,因为她曾经几乎把逐野逼上死路。
她差一点,就让这个这麽出色的人消失在这个世上啊!差一点,我的双手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抱住这麽火热的身躯。想到差一点,我就会失去这个人儿,我就心如绞痛,我就更痛恨椿姐,恨到我愿意用一切去换她的追悔莫及!
我的话,让逐野停住他所有动作,他抬起头,凝视著我。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天空般浩瀚,海洋般邃的情感,给予我的是不能自拔永远埋陷的沈沦。
“我答应你。”他的声音,凝重沈,静静响起在我的耳边,“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成为你永恒的骄傲。”
泪水在眼睛中凝积,我相信他的话他的实力,我知道他一定会说到做到,而我,只需等待──
“唔──”他突然挺进我的身体,把他炙热的欲望填满我的身体,不留一丝空隙的充斥於体内。
“逐野……”我情难自禁抱住他,把他的欲望含得更,我饥渴的需要他的所有。
他被我的举动撩起更浓烈的情欲,他低哼一声,入我体内的他的硬挺更肿胀了些许。虽然因此感到更为难受,但我暗喜他轻易就被我挑起的情欲。
他难以再忍耐的给了我一个吻之後,开始在我身体里挺动。原先我还能跟随他为缓解我的不适特意放慢的律动,没过多久,他就已经被情欲侵占意识,为满足欲望忍无可忍地疯狂抽动。
完全跟不上他步骤,我只能随波逐流,在意识陷入迷茫之中时,我隔著水雾的眼睛模糊的看到逐野陷入情欲中的,迷魅惑人的绝W容颜。
是我让他这样的……一这麽想,我的心就在发烫,几乎痛了起来,刻骨铭心的感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到身体里抽动的频率加快,逐野一阵猛烈的抽插之後,颤抖著把灼热的液体射在我体内。
我几乎是屏著气息,僵著身体等待他完成这一切的,等他趴在我身上不停地喘气时,我感到喉咙干涩的咽了咽口水,抬起有些虚软的手再把他抱住。
他顿了一下,然後微微抬起身子,他还埋在我体内的欲望因此细微的摩擦了我更为脆弱敏感的肠壁,我因这意外的刺激不禁收紧了含著他欲望的入口。
感到他发泄过後已经软下的部位因此又硬了起来,我的脸一阵烧意。
他轻笑,放在我身上的手渐渐移到我的下身,覆上我半抬头的部位,“逐野?!”我又羞又怕的惊呼。
他含笑,低下头把炙热的气息吐在我早就发烫的耳朵,哑著声音道:“哪,现在,到我让你舒服了。不过你舒服完之後,要继续让我舒服哦……”
他暗喻得根本不算是暗喻的话,让我为此羞耻得全身微微抖动,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再出现。
当然不会就此罢手的他开始了手上的动作,他轻柔却熟稔的动作很快就让我的那个地方硬了起来,感受身体里一波又一波的热浪不断涌向被逐野玩弄的地方,我意识渐渐沈迷的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逐野……逐野……”我用哭腔一样的声音一遍一遍呼唤此刻如邪魅一样可恶尽情玩弄自己身体的人。
“乖,不哭哦,很快就舒服了。”他低沈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困惑,我哭了?
直至他的唇贴上我的脸,细细吻去我流出的泪水时,我才知道我真的流出了眼泪。
“逐野……”我空虚的找寻他温热的唇,他如我所愿的很快吻上了我,紧紧贴住我的唇,他给的吻是那麽的情且迷乱,让我总是一又一的难以自拔。
情不自禁的为此沈沦。
23
待欲望终於平息,我们累得用四肢纠缠,紧贴相拥。
望著隔著纱帘的窗外已经灯火辉煌,我才知道现在已经是夜晚。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呆在这间房间的我们不停的做爱,不停的索要对方……
我们──都在从对方的身体索要能令自己安心的诺言,一遍一遍,贪婪的需求。
那一刻,不去想谁更爱谁,唯一想做的,是不停的确定对方的存在。
我偎在逐野火热跳动的胸膛前,怕打扰此刻如此和谐温暖的气氛,我轻轻地,柔柔地一声声诉说:“逐野,呆会你就坐火车赶回学校去──不要离开太久,不然事情闹大了会对你造成影响──”
“嗯。”逐野似是被拔去了利爪的猫儿,柔顺的轻轻答应。
感受他的手在我的发间一遍遍掠过,那轻柔的动作舒服的令我微微发出喟叹。
“这出来,是偷偷出来的还是……”
“我跟老师说家里有事,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老师应了?”
“应了。不过我答应他绝不会落下功课。”
“赶紧回去吧,私自离开学校总不好。”
“嗯。云……”
“嗯?”
“我会成为你希望的骄傲,我发誓我一定会做到……”
“我相信你。”真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做得到,因为,他是逐野啊!
“你也要对我保证,你不会爱上别人,不会离开我,永远。”
我抱住他,身体更的贴近他,对他起誓:
“我发誓,不管遇上什麽事,我都会呆在你身边。”
“我只爱你一个,不会离开你。”
“永远。”
那一夜,我连夜送逐野上车。
一直纠缠的十指直至最後,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松开的手被夜风吹得发!,滞在原等待谁的再牵引。
当列车的门关上,逐野的眼中的依恋是那麽的凝重,我送上微笑,我告诉他分开只是暂时。
他让我一定要等他。
车灯把他的脸照得更为白晰,唇瓣那麽红W,略哀的表情就这麽刻在我的心底。
我知道,这一刻,我将永远难忘。
列车一声长鸣,压出热气流,终於,朝漫长的黑暗驶去。
列车破空吹出的风撩起我的衣摆我的发。
我的脑海,离开前逐野最後的呼唤不断回荡。
等我……
我发现我讨厌分离。
就算还能相见又怎样,离开的那一刻,心有多难受。
空虚,就像沈重的黑暗,不让人安静,带走所有星光,连希望都仿佛消失。
带走逐野的列车完全驶出我的面前时,空虚,压得我无力站立。
蹲下,我把头用力埋入双膝,心底,用力的回答:
等你……
这是你离开,唯一能够支撑我的希望。
回到学校後,事情没有我想的那麽严重,同宿舍的同学以亲戚来探望的理由为我申请了外宿。
回去後,向舍监说明一下就能够进宿舍了。
舍友已经熟睡,我为此庆幸。要是他们醒著,他们会问我逐野的事情,但此刻我的心情真不宜回答这些。
心思,已经完全被逐野匆匆到来又匆匆离开,仿佛一场梦一样的发展迷惑了,空不出来再想其他事情。
好累啊……
我倒在床上,凝视沈的黑夜,闭上眼,想起的是逐野离开的一幕幕,张开眼,逐野就出现在我眼前……
逐野……逐野……
身体里,心里头,全是逐野,都是逐野。
翻过身,我想著逐野入眠。
第二天,我去找韦柳柳,告诉她,她是个好女孩,是个我配不上的女孩。
她沈默,许久她微笑:“是因为你弟弟你才这麽说的吗?”
她看出来了,我下这个决定是因为逐野,却没看出来,我是出於什麽理由拒绝她。
“不是。”我回答,“而是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她目光黯然,却还带著笑:“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放心,我很识趣的,我不会缠著你的。”
她转身要离开,我喊住了她:“韦柳柳,对不起。”
她微微侧过身,不让我看到她的脸。
“不要道歉,你没错──我也没错。若真有什麽地方出错了,是我们相遇的时间错了。”
她离开了,一步一步远离我视线的背影笔直得令我心酸。
她倔强的不让我看到她的悲伤,高傲的坚持完美离场,与众不同的多麽令人疼惜的一个人。
对著她远去的背影,我轻轻告诉她。
我真的有错,我错在不爱她却利用她忘记逐野。
对不起……对不起……
只能在心中,我不停诉说我的歉意。
我祈祷我留给她的不是一生叹息,总有一天,真正属於她的那个人会出现。
转过身,背对她离去的方向,我抬头呼吸早上的新鲜空气。
对逐野的感情,是背负的悖德的利刃,纵然明了是没有退路的前路,下了决心,就等著义无反顾。
空气很清新,不错的一天。
我为自己祝福,希望的天空每一天都这麽晴朗。
微微一笑,我迈开脚步走向课室,迎接心情转变後的第一天。
2
二天後,逐野几乎是一回到学校就打电话过来。
“云,你跟那个女的说清楚了没。要是她敢纠缠你,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解决她!”一接起电话,逐野的话劈头盖来。
我不禁苦笑,逐野都把人想成什麽啦?
“逐野,我已经告诉过你我跟她只是朋友关系,是妈误会了。”为了让逐野更安心的回学校,我告诉他我跟韦柳柳只是朋友关系,“不过我已经不打算再跟她见面了,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电话另一端的逐野表示满意。
我问他:“逐野,回学校後你的老师没有说什麽吧?”
“当然没有。”逐野回答得理所当然,“你也不想想我是谁,怎麽可能会有事,放心吧。”
“嗯。”逐野很自负,但他有自负的本钱,所以我相信他。
“逐野,没什麽事我挂电话了,我呆会儿有课。”
“……云,我下午还会打电话给你,你会接吗?”逐野的声音有些不确定,我微微一笑,为自负的他因我出现的不安。
“下午有一节课,下课後我会呆在宿舍里哪儿也不去,就等你的电话。”我明确的告诉他。
“嗯!”看不到他,但他愉悦的声音让我知道电话另一端的他一定露出了W阳般的笑容。
“那就这样,我挂电话了哦?”等我的同学已经在催了。
“好!”
得到他的应允,我正要挂电话,想起什麽便又问他:“那你呢?”
“我等你先挂电话。”
“哦。”听到他这麽一说,我的心微微颤了下,随即挂断电话。
逐野总能在不经意间做出些令我震撼的事情,让我先挂电话,他就可以守著我的音讯到最後一秒。
吸一口气,我转过身,跟著等待我的同学一起离开宿舍。
生活开始变得安定平凡,一天又一天重复相同规律。
上课,下课,吃饭,休息,与逐野通电话──原先逐野是一天打两电话过来,不过被我以这样会浪费钱为由迫使他改为一天一。
这已经是逐野的最大退步,同宿舍的同学都对此感到希奇,他们很少见有哪个同学的亲戚会天天打电话过来的。为了消除他们的疑惑我只能一又一找理由搪塞。
日子说快不算快,说不快仿佛眨眼就过了,当年底到来时,我甚至有种不确定的感觉。
因为寒假假期短,春运人多,又想修学分,春节逐野没有回来过年,他在一个很看重他想要栽培他的教授家里过节。
“教授家是不是有个漂亮的跟你同龄的女儿啊?”他打电话回家时,我开玩笑的说。
“咦,你怎麽知道?”逐野有一丝惊讶。
他的话差点让我咬断自己的舌头:“那个教授家里真有一个跟你一样大的漂亮女儿?!”
我感到我的心开始冒起酸溜溜的泡泡。
“是啊,不过她还是高中生。”逐野回答,“大家都说她很好看,我觉得还好,我对她没什麽感觉,甚至觉得她有些烦,一天到晚在我眼前晃。要不是教授强烈要求,我早回宿舍住了。”
听到逐野如此说,我不想苦笑都不行。
我听得出来那个女生一定喜欢逐野,所以才会缠著他,她一定没想到会适得其反吧。
听完逐野的话,有种安心了的感觉,是不是确定了逐野不会变心的关系?
“不喜欢人家也不可以做出失礼的行为,毕竟你还住在人家家里。”总还算身为兄长,我不自觉的规劝他。
“放心,我知道怎麽做的。”但逐野从不曾给机会让我真正做一名兄长。
有人在拉扯我的衣服,我回过头一看,是眼巴巴望著我的母亲。
过节逐野不回来,最失落的还是母亲,对於疼爱逐野疼入心坎的母亲而言,不啻是一个打击。毕竟逐野头一回不在家过节,还是年三十的团圆夜。
不忍让已经半年不见逐野的母亲等太久,於是,我对逐野说道:“逐野,妈想跟你说几句,我把电话给她。”
“等等。”逐野叫住了我。
“还有什麽事?”我以为他还有要交代的事情。
“我爱你,云。”
刷的一下,我肯定我的脸红透了,在心底骂了他一句,我把电话交给了母亲。
疑惑我的脸为何突然变红的母亲只瞄了我一眼,便专心跟逐野谈话去了。
我转身走出房间,正好看到父亲坐在门坎上抽烟。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家屋外,村子的四周已经断断续续响起了鞭炮声。
随著北风吹来的是鞭炮的硝烟味,是过年的气味。
我坐在父亲身边,说:“爸,咱们家什麽时候放鞭炮?”
不知道是不是少了一个人的原因,家里显得格外的安静。
父亲没有立刻回答我,他把烟杆从嘴里抽出,长长地吐出一口烟,最後才说:“往年,你跟逐野那孩子都会跑到屋外放鞭炮。”
原来爸也在想逐野──我微微一笑,视线落在淡墨色的天空。
逐野,远方的你是不是也同样这麽想著家里呢?
虽然你现在身在远方,但你还是会回来的,因为你是丰家的人。
所以,这个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我们谁也没想到,原以为到了暑假就会回来的逐野连续五年都不曾回来。
因为逐野的出类拔萃,他在他原本的学校格外受注重,为了培养他这个奇才,学校甚至还举荐他到国外的名牌大学继续造。
了一年时间就完成大学课业的他到了国外後仅用两年多的时间,就特例荣获专修课,选修课的硕士学位。
最後一年多的时间,专修工商管理的他以出色的表现赢得了世界首屈一指的跨国公司的青睐,特准他免试用直接成为其公司的一名基层管理人员。
奇迹仿佛总是伴随著逐野,在这一年,在全国经济竞争日益激烈的现在,他为这家公司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商业神话。
不到一年,他就已从基层管理晋职为高层管理人员。
让众人皆跌破眼镜的是他凭借他一年的从商经验与超凡的表现获准提前参加工商管理博士(简DBA)学位的考试。以最年轻的参试者身份考试的他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考试,最後一份精湛的研究报告满堂惊坐,成为了历史上头一位最年轻的华人工商管理博士。
原以为被人誉称商业天才的他从此在国外落地生根,但他一获得博士学位就毅然辞去了原本令人称羡的工作,回到了国内。
而那一年,逐野才二十一岁。
包括家人在内几乎是所有人都意外逐野的回来,甚至村里的人都因逐野的超凡表现不断谣传他遗弃落後的村庄从此不再回来,只有我,守著那一天车站里逐野的那一句:“等我。”这小小的希望之火一又一等候他的归期。
至於我,自然不可能有逐野如此令人叹为观止的出众表现,两年前,算是顺利的完成大学学业之後,我在离村庄最近的一个小镇上的一所中学里担任语文老师。
平凡的际遇平淡的生活,唯有诺言那无行的羁绊成为我淡然生活的希望,无数个梦醒时分,眺望远方,日复一日。
守望的生活成了习惯,在失落的每一他由远方发回的消息总会把那小小的希望之火继续点燃,习惯便成了自然。
自然的过著守望的生活,在平凡的那一天,突然得知他回来的消息,反而觉得不适应。意外、震惊、怀疑,这是不是只是自己无数梦中的一。
直到确定不是梦,我疯了一样往家里跑。
我想不透不久前才说要延迟一段日子回来的他怎麽会突然回来──他是不想让我知道他已经回来?我急切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他是想给我惊喜!
这麽一想,我的心情又恢复,往家赶的行动更快了。
我回到家,兴奋的冲开家门,满心以为久违的他会出来迎接我。一直冲到屋里我却只看到父母,还有桌上的一看就知道是有人送来的礼物。
我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找到想见的人的身影,兴奋的心在一又一扑空下渐渐冷却。
“逐野呢?”最後,我问一直坐在屋里想些什麽的父母。
看了我一眼,母亲幽幽地回答了我:“逐野他,没有回来……”
25
逐野没有回来……
母亲的话令我眼前一黑,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母亲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继续往下说:“知道逐野回国,他大学的教授便把他留住了,非说要给他办一个欢迎会不可。这不,他便说要推迟个两三天回来……”
我一愕,哑声道:“妈,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是逐野不是不回来,只是推延时间?!”
“是啊。”母亲很奇怪我的反应,“我什麽时候说逐野不回来了?”
心情极大的差落令我哭笑不得:“可你刚刚那表情……还有,你跟爸干麽这麽阴沈沈地一声不吭啊?”任谁看到这副场景都会往不好的方向想的吧。
母亲瞟了我一眼,收拾起桌上的一大堆不知是谁送来的礼品:“你见过谁想事情是一边说话一边想的麽?”
“唔。”是没见过。我点点头,问,“那你们想什麽啊,还有,桌上的这些东西是谁送的?”
“是村长。”一直无言的父亲这时才回答,并往墙面上磕了磕烟杆,“他知道了逐野过几天回来的消息,说村里出了逐野这麽有名的人,一定要庆祝庆祝。”
“这些吃的喝的也是村长拿来的。”母亲接话,“他很高兴逐野回来,这是他的一点心意。”
母亲收拾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又道:“要庆祝也不是不行,问题是村长说要把隔壁村的人都请来,还要请一出戏来热闹热闹。我跟你爸都觉得这太隆重了,也不知道逐野肯不肯,都五年了才回来,一见这架式,怕不吓坏了。”
“也是。”光是想那场面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我们村隔壁一共有六个村,这些村的人加起来少说也有一万多人吧,一回来就见这麽多人在自己面前挤来挤去,都能把自己挤扁──又不是什麽大明星出场,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我跟你爸都反对,村长就让我们好好想想。毕竟逐野是咱们村里头一个出国上学还考这麽好成绩的人。”
“所以你就跟爸坐在这里想了?”我明白了。
“对。”母亲点头。
“这有什麽好想的。”我对已经站起来把桌上的东西拿到柜里放好的母亲说,“打电话问逐野不就得了?”
母亲停下脚步,一脸凝思的说:“告诉他的话,我怕他会不敢回来了。”
我无言,不怪母亲会这麽想,要是我是逐野,我铁定转身就跑。
“那现在这麽办?”我也没辄了。
“还能怎麽办?”寡言少语的父亲又发话了,抽著烟的他嘴边一阵烟雾缭绕,“就让村长把这事给省了,摆那麽大排场,当咱们家逐野是耍猴的啊。”
父亲的话让我闷笑:“爸,就算是耍猴的也没逐野这样的排场。”
没有谁理睬我的话,母亲白了我一眼,才对父亲道:“你能让村长听你的话?”
“他能不听?”父亲的声音有些挑高,似乎不满母亲的话,“逐野是咱家孩子,干嘛让别人摆弄,就算是村长也不行,现在又不是地主时代,反对他就抄咱们家。”
说完,父亲就提鞋穿了起来,母亲一见,疑道:“你这是要去哪,晚饭时间都快到了?”
“我跟村长说明去,别弄这些拉不拉叽的排场,要庆祝,咱们全家人在就够了。”父亲磕了磕脚跟,看也不看母亲一眼就往屋外走去。
瞅著父亲离去的背影,母亲一边忙碌著摆弄家里的东西,嘴里还不停地絮絮叨叨著:“看他平日一天不吭几个字,实地里比谁都想逐野这孩子。好不容易盼他回来了,都不想让外人打扰逐野回来咱们一家总算能相聚的时间。说我想逐野想疯了,根本是搬砖头砸自己的脚,没准他比我还想逐野这孩子──说的也是,逐野一走就走了五年,虽然知道他是去学习是去干大事,但离家的孩子爹娘牵挂啊。回来也不能安安稳稳的回来,又要去参加什麽庆祝会的……”
听著母亲仿佛没有止境的叨念,我不禁一笑。
尽管逐野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已经完全成了丰家的人,对於我们一家而言,他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还有两三天……
五年我都等了,这几天我不会放在眼里。
逐野,你终於回来了。
我一直等候的心终於能够放下了。
为了迎接逐野的回来,我向我任职的学校请了一个长假。
并不确定逐野是哪一天回来,最近他打回来的一电话是一天前,他说快了。
快了是多久,可以从刹那到永久。
逐野每一超凡的表现,就像向我允诺。
我让他成为我的骄傲,他说他会成为我的骄傲。
他做到了,我,还在守住一个没有期限的承诺。
五年,因他一句“等我”,我等他。
我许下承诺的期限是永远,永远也是个不确定的时间。
永远到底多远,没人懂,可以是瞬间,也可以是亘古不灭的长久。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我的永远,是逐野的离开。
若是哪天他终於决定不再爱我了,永远的承诺就可以终止。
为可能会出现的那一天,我只觉惘然。
如果那一天真的出现了,我会做什麽?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怎麽也睡不著,透过皎洁的月光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夜十二点多。轻轻叹息,我起身下床。
很少会有睡不著的情况,就算再想逐野也不会这样。
知道他快回来了,反而睡不著了,因为兴奋?还有一点不确定的不安吧,不安回来後的他是否还是我认识的逐野。
五年,他从不给我或是父母寄来过关於自己的任何照片。
五年,那个爽朗的大男孩会变成了什麽模样,一定,更出色迷人了吧。
倚窗远望,黑夜中,那棵伫在村头几百年的大榕树的轮廓依稀可见,心念一转,我披了件衣服推门走出屋外。
夜的村庄宁静的沐浴在如纱的月光下,廖无人声的黑夜中,我前进的脚步每一声都清晰的传彻每一个角落。
似乎,我的脚步声连唱欢的虫儿都听到了,我走到的地方,它们便停止鸣叫,静静聆听我走过的脚步声。
远偶尔一两声狗的汪叫,为夜的宁静增添了份黑暗的诡异气息。
我突然忆起小时候夜晚跑到草垛场上乘!,也在乘!的村里的其他大人经常哄骗我们说的鬼故事。
现在想来是有点可笑我们当时被吓到抱在一起的样子,但现在的这种气氛,让我不禁臆测有什麽东西突然跳出我的面前──
刚这麽想,已经走近大榕树的我就看到了一个黑呼呼的影子直吹恼驹谑飨隆
26
不是吧?!
我不禁瞪圆了眼,就算是想过会冒出什麽不干净的东西……也不该真冒出来啊!
不是说世上没那种东西麽?但我眼前看到的是什麽东西?
好歹我也算是一名人民教师,这种不科学不现实的现象我是完全不应该相信,更甚至是上前去察明我看到的那黑溜溜的人影到底是什麽的……
真的,我一直都是这麽想,但,我的脚……我的脚不受控制开始往後退,身体有自主意识一样的转身,然後,一股强烈的逃跑欲望冲上我的脑海……
不要怪我胆小啊!我也是受封建时代遗留下来的那些封建迷信故事荼毒的受害者。谁让我小时候,村里的人有事没事就爱跟我们讲那些个鬼怪故事。意识上虽然认知这个世上没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但心里上……
我开始往回走,用比来时还快的速度亟欲离开此时此地。
我往回转的身子并没有迈出几步,就被什麽突然抱住──惊悚的寒意顿时窜遍我的全身,在一瞬间我的身体全起了鸡皮疙瘩,“啊,啊──”我被吓到呼吸紊乱,几急促的喘息之後,我才聚起一起底气预备开始被吓到的第一反应,惊叫,“啊……唔?!”
才张开口,我的头便被一股力道扳向一边,几乎是同时,一个温暖柔软的物体占据了我的唇。
我顿时呆掉,半张的嘴像在迎合般接纳著灵活的物体入侵我的口腔,任其刁钻霸道的玩弄我口腔里的每一个地方。
好半晌,我才回过神来,尽情玩弄我唇舌的还在忘情的吸吮著,我感到口腔一阵发麻。我的身体微微发抖,为这熟悉的温度,为这熟悉的霸道,为这紧紧抱住我的力量──
我胸口流过一阵暖意,伸出手,我紧紧环上明显比我高出许多的人的脖子,羞涩的迎合他。
知道我的回应,抱住我的双手更是收紧,仿佛要把我镶入体内一样,紧紧抱住。入侵我口腔的舌头更是的探入,用力的寻求。
好久好久,久到呼吸都快失去,把我嘴吻到发痛的舌头才抽出,我的眼睛早被如此浓烈的吻熏出泪雾,身体的力量也被抽走,只能软软躺在用力抱住我的怀抱中。
没有顾及这些,我竭力地伸出手,捧住眼前的那张脸,终於,在明月洁白的光芒下,我看到了他的模样,我眼角一湿,微微张开唇,用哽咽的声音颤抖地叫著想望已久的人儿的名:“逐野……逐野……”
月光下,他俊逸非凡的脸含著温暖的笑,轻轻握起我捧住他脸的手,留下情一吻後,他轻轻对我说:“我回来了,云。”
不愿失去看他的任何机会,我在月光下贪婪的看著他的脸,胸膛一直那股激动的热浪一直流动,眼中的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滴下。
“逐野……逐野……”欢迎你回来。我想这麽对他说,但我完全哽咽的声音怎麽也不能把话说完整。
微微皱起眉,看著我不住流出的泪,他怜惜的伸手柔柔的拭去,嘴里不舍的呢喃道:“真是,五年不见,你已经变得这麽爱哭了?那可不行,看你哭比我被人揍还难受……不哭了哦,乖,等会给糖吃哦。”
什麽嘛?!
我哭笑不得的给了他一拳,高高举起的手,轻轻的落在他的胸膛上。
逐野是坐飞机连夜赶回来的,转车回到村里时已经是夜,路过村头的那棵大榕树时便突然想去看一看,没想到我会出现。
想起当时的自己也是突然想看一看这棵树才会趁夜出来的,我便为这意外的巧合惊奇著。
“这没什麽好奇怪的。”已经走到大榕树下的我们仰望茂密的树叶,聆听夜风吹动树枝发出的轻和的沙沙声。吸一口乡村特有的泥土气息,逐野一脸这才是家的满足表情,手放在树身上,他对我说,“这是缘分,我们的缘分。”
“缘分?”我细喃这句话。
“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关於大榕树的故事麽?”逐野突然问我。
“记得。”我点点头。小时候我们跑到这里来玩耍时,我跟逐野讲过村里的大叔告诉我的那个两棵榕树缠在一块的故事。那个时候的逐野听了,一脸仿佛明白了什麽表情。
逐野双手放在了树身上,闭了眼,他说:“我听说不管是什麽东西,经过漫长了岁月都会有一定的灵气,我相信这个传说,我相信我们的相遇,是这棵树的安排。”
张开了眼,他望著我,一脸笑意:“云,过来,跟我一起触摸这棵树,听听它要对我们说什麽?”
我的心想著怎麽可能,树怎麽会说话?!但我的脚步已经向逐野走去,伸手学他的样子轻轻放在大榕树的树身上。
“闭上眼睛。”身边的人轻轻告诉我,我依言照办,“静静听,你会听到的,树的声音。”
闭上眼的我听到,风摇摆树叶的沙沙声,树的声音?我静下心思仔细聆听,沙沙──在我耳边回响的,是树叶的沙沙声,是风的吹拂声,还有,心跳声,是自己的──还有,身边的人的──
还有,还有什麽声音,轻轻的,细微的,我全身贯注去听,终於,我听到了──
张开眼,我望著站在我身边的人,看到了他凝视我露出的情的笑,脑海,回响那句轻盈,却震荡我心的话语。
我永远爱你。
他微笑著对我说:“听到了吗?树的声音。”
“听到了。”我回答,“我永远爱你。”
“对。”他走近我,捧起我的脸,“我永远爱你。”
他的声音消陨在我们合上的唇间。
27
第二天一早,早起煮早餐的母亲一见到从屋里走出来的逐野时,手中的东西啪啦啪啦地全掉地上了,瞪圆眼睛指了逐野许久,在我以为她会冲上来抱住冲她笑脸盈盈的逐野时,母亲却一头冲进了她跟爸住的屋里。
倚在门边的我刚与逐野交换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睛,就传来了冲入屋里的母亲大声叫嚷的声音:“老头子,快起来啊,逐野回来了──逐野回来了──”
“真的?”父亲带著倦意的声音接著传来,然後屋里一阵躁乱的乒乒乓乓声。“逐野回来了──快,快,我看看去──”
我会心一笑,逐野则呆了一下。
昨晚就跟他说过了他回来时父母的反应,他还不相信呢!
又不是五年都不联系,有必在这麽夸张吗?
想了想,我这麽回答他,就像一个你最珍视的宝物,你觉得给别人拿还是自己拿哪个更让你牵挂?
孩子就是父母的珍宝,纵然明了不管他飞得再远,都还会归巢,但他离开的每一天,牵挂就堆积啊。寄回消息又怎样,没有什麽能够见到他把他纳入羽翼更让人放心啊。但越是疼爱孩子的父母越不会这麽做,他们会放孩子自由自在的在天空飞,然後带著牵挂的目光望著孩子离去的身影,满足的笑著。
父母对於逐野的感情就是如此,见不著面思念就不断的累积,真的见著面了,是何等狂喜。
很快,母亲跟著一边往身上披衣服一边提鞋穿上的父亲跑出屋外,一见到逐野,父亲一向沈的眼睛闪出亮光,跟母亲一块站在逐野面前时,父亲顿时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
我头一见到寡言肃穆的父亲如此激动的模样,而母亲,已经红了眼眶。
这时,我才发觉,五年原来是这麽长的一段时间,长到思念都将满溢。
不到晌午,闻讯赶来的村子的父老乡亲已经把我家的院子挤得结实,没啥用的我自然被挤到了屋里。
坐在屋里往窗外望去,被围在人群中的逐野笑容可掬地回答著人们向他询问的一个又一个问题。
逐野是那种挤在人群中也能一眼就被找出来的人。
带著得体笑容的他,光芒一样的享受周围所有人崇敬、欣慰、赞叹的目光。
五年的时光,把他磨练成为了一个稳重的大人,五年前我们在车站分离时他那大男孩的稚气已经不见,替代的,是沈敛犀利的目光。
──更引人注目的改变。
看著这样的他,突然一阵寂寒袭上我的身体,关上窗,把屋外的喧哗挡去了一小部分。我疲惫地倒在床上,缩紧身子。
昨天,一宿没睡,我跟逐野坐在床上聊了一夜,他就这样把我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满足。
我们聊了好多,从从前到未来,从我们到别人。
不管我们聊到了什麽,我们紧紧抱在一起的姿势一直不变,紧紧相偎,我们的体温彼此交融,我们的心跳连在一起,似乎我们的情感在那一刻真之灼见。
──我们一又一相吻,吻到昏天暗地,吻到我以为他会要我,但他只是更用力的抱住我,用炙热的气息吐在我发烫的脖子上,令我有那麽一丝丝的失望。
啊──我把头用力埋入枕头里,没想到我居然会欲求不满的想要逐野抱我!
但想法一起,我就感到我的身体起了变化,我合拢双脚,压下悸动的欲望。
可恶!我狠狠地拳了下墙壁,立刻吃痛的收回来。
可恶可恶!
我只能在心底不停的咒骂,为真的欲求不满的自己,为看起来完全没事的逐野──
虽然早有预感,但看到逐野每天都被别人拉出去办这事办那事时,我气就不知打哪一来。
每一天,不是村长拉逐野到村大院去开什麽欢迎会,就是村里的校长把逐野请去授课,然後又是村里的代表让逐野在村大会上发表一下出国留学的感想……
气死我了,当逐野是什麽啊?!
没事干的我只能边趴在椅子上晒太阳边生闷气,我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明天就要去学校上课了,而逐野自从回来就没有一天是属於我的。
身为兄长,我或许没什麽资格生气,但身为情人……
每天逐野都很晚才回来,那个时候我已经生著闷气趴在床上不知不觉睡著了。
虽然偶尔梦醒时都看到逐野紧紧拥住我而眠,但因为生气,我没有理睬他,还暗地里给了他一脚。
今天我本来打算一大早就跟逐野说我们一块出去走走的,没想到才刚起床,他便又被村支书以乱七八糟的名义给拉出去了。
真是把我气得一身没力,只能像现在这样趴著晒太阳。
母亲端著洗米水出来浇葡萄树,看到我这样,一阵唠叨:“你呀,好不容易休个假,却一天到晚躺著,都不找点事做,没点大人样,你好歹也二十五了,怎麽比你弟逐野还像个孩子……”
我翻个身,假装睡著。
“你这孩子真是……”母亲无奈的话由我的身後传来,不过,她没再说下去。
听到母亲离去的脚步声,我张开眼,无力的又翻一个身,仰望著蔚蓝的天空,许久,我难抑的一声长叹──
28
讽刺的是,第二天我要回学校时,逐野才有时间,可惜的是这个时间,他只能用来陪我一块去我任职的学校。
当初听到你说要当老师时就觉得你很适合呢。坐在车里回学校的路上,陪我去学校的逐野笑著说。
村庄离我任职的学校有一段距离,来回很不方便,於是我便住到学校的职员宿舍里去了。
老师这样的职业,没有什麽竞争,又不会出现什麽大的变动,真的适合安静的你。逐野继续说著。
一直默不做声的我这时才开口问他,逐野,你呢,以後你打算做什麽?
像逐野这样的人,要做的事一定是轰轰烈烈的大事吧?
我?逐野眼中一缕光芒一闪而逝,我早就想好自己要做什麽了?
是什麽?
这你就不用问了。他支著下巴,笑著凝视我,你只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想做的,还有,我爱你这件事就可以了。
我一赧,白了他一眼,光天化日之下,我们的周围还坐著不少人,他居然能够这麽坦然的把这麽肉麻的话说出口──啊,这才是逐野不是麽?自负的不会理会别人的目光。
送我到学校,在我的单身宿舍里赖了一个晚上的逐野第二天才回去。
当然,那个晚上我们顶多只是抱在一起亲亲吻吻而已,并没有入。
逐野这样的行为让我有些不理解,记得他说过,他很渴望跟我做、做──那种事的──但他都回来快一个星期了,为什麽都没有多进一步呢?
是不是,他对我的身体已经厌了──
啊啊啊,不想了,好烦呐!更烦的是,为这种事烦恼的我!
说好过两天就会来学校找我的逐野过了一个星期都没来。
感到奇怪的我打电话回去时,才知道逐野在两天前就离开家里,去了遥远的,那个全国最华的城市。
为什麽?我当时感到如此难以置信,尽管知道逐野还是会离开家里出去工作,可是这也太快了吧。
好像是那边的工作出了什麽问题吧?母亲用不怎麽确定的声音回答。
那边的工作?我困惑不解。
听逐野说他早在国外时就跟国内的什麽公司签了约,一回到国内就要到这家公司工作。那家公司本来说好了要给他一段时间跟家人团聚,不过突然出了什麽事,非要逐野去解决不可,所以逐野也没办法,只能去了。
原来是这样……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到惘然,逐野就真的忙到来不及跟我说一声再见吗?
失落的挂上电话,那天我上课时出了不少差错,台下的学生一阵又一阵的窃笑,我却没心情理会。
更令我失落的是,逐野去了远方工作後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也没有给家里打电话。
虽然我一直安慰为此担扰的父母,但我明白,我比他们更不安。
逐野,你到底在做什麽?不管做什麽,你至少打个电话回来啊?
我知道,不管逐野出於什麽原因这麽做,我都会怨恨他,怨恨他什麽都不告诉我──他说我们是情人关系,难道,什麽事都隐瞒我,这麽长的时间又不跟我联络的事情,是他这个情人应该做的吗?
烦,烦到我带著情绪上课,烦到我变得烦躁的言行让学生变得战战兢兢,烦到校长找我去谈话。
一连串的事情下来,我更烦了,烦到全身乏力。
死逐野,我绝对不会这麽轻易就原谅你!
我下定了这个决心。
虽然说我很气很气逐野,这也正证明了我很想很想逐野,所以当他一打电话给我时,我下的那个什麽决心早飞到九天云霄外了。
没有寒暄几句,逐野几乎是一开口就告诉我,让我辞去现在的工作去那边找他。
“为什麽?”我不解。
“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他反问。
我想也不想,回答:“我想啊……”
“那就行了。”
“可是……”
“没有什麽可是的,你来我这里我帮你找一个更好的工作。在那种小地方,你永远也学不到什麽。”
我不要学到什麽,我只想一个安稳的环境而已。我在心里默默念著。
“逐野,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在这间学校教了两年,我已经习惯了。
“更好的办法?”逐野冷笑,“难不成是我想你了就去找你,你想我了就来找我,这样跑来跑去时间又力气又浪费钱的办法?你知道,我刚开始工作,根本空不出时间去找你,你身为一名教师,更不可能放下学生三天两头跑过来。这样的话,我们一年根本就见不到几面。”
“我受够了,云。五年,我已经受够了忍耐的生活,天知道我在国外有好几差点忍不住跑回去找你。要不是答应了你,我真的会抛下一切回去。现在,我们明明同在一片土地,为什麽还不能相聚?就算是借口也罢,我还在努力成为你的骄傲,你难道就不能为了承诺跟我在一起吗?”
我哑然,我无法反驳他的话。
“好麽,云。来吧,来我这里,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我从来都没有拒绝过逐野,也不想反对他,这一,纵然不舍现在的工作,最後,我还是答应了逐野。
答应到他的身边去。
後来我才知道,这逐野回来就是为了说服我跟他一块去那边的。
只是没想到他任职的公司中途出了事,让他不得不提前回公司,直到事情理到段落,能够抽出空了,他才打电话给我。
29
我向学校交出辞职报告後,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是想过父母不会反对,但没想到他们居然这麽赞成逐野的决定。
“这当然是好事一件啊,呆在这种小地方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现在有逐野带你,我们放一百二十个心!”
逐野回来的时候交给了父母一张存折,看到里面的数目,当时父母都惊呆了。
当他们知道是逐野在国外时挣到的钱,惊喜万分,他们没想到逐野居然这麽有出息。那样的一笔钱,逐野用几年时间就挣出来了,像我的话,就算是当一辈子的老师也不可能会存到。
一开始父母拒绝收逐野的钱,他们让逐野自己拿著以後干大事用,逐野坚决要交给他们,他说,这是他的一点心意,他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感谢父母给了他这麽温暖的一个家。
逐野说到真情流露,父母见此也就不再拒绝,眼角淌著泪欣慰的收下了逐野交给他们的存折。
那个时候,我能够感觉到父母对於逐野的出色与成功是那麽的喜悦与自豪。
自然,对逐野这麽有远见的人的想法,他们很少拒绝,更何况逐野一再向我们证明相信他的结果只有好没有坏。这逐野这麽坚决的决定我的去留,他们自然也不会反对,他们坚信,逐野一定会把我这个没半点出息的哥哥的前途给安排妥当的。
父母都这麽说了,我也不再有什麽顾虑了,反正我也想在逐野在一起……纵使明了大都市的华不适合我,为了逐野我只能努力去适应了。
颇为顺利的,我递交辞职信不到一个星期就得到了批复。
一得到这个消息我就打电话告诉了逐野──这是逐野要我这麽做的。
“真的麽,太好了!”逐野听到,显得很高兴。不过那个时候他显然有事,草草跟我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简单的收拾一些我的东西後,我照逐野的吩咐回家里等他的安排。
出乎我意外的,回到家里的第二天下午我就收到了逐野特快专递寄回来的,去到他边的飞机票。
速度真快啊──当时我不知道是该苦笑还是赞扬一下他的行动速度。
看了飞机票上的期限,就是第二天中午,自然,我也便不能在家里多担搁,在母亲的帮忙下装了些经常穿的衣服和用的东西。
逐野交代过东西不必多带,到了那边可以再买,带多了上飞机不方便。但我的行李拾掇下来,加上母亲非要我带的家里自制的一些副食品,还是装了两个旅行袋,还有一个装小件东西比如钱包之类东西的挎包。
第二天,父母一同送我出了门,到了转车去城里的车站後母亲回家,父亲继续送我上城里的机场。
我跟父亲毕竟是头一回到机场,在上飞机的过程中难免弄出了些小差错。
慌慌张张的我总算在飞机起飞前上了飞机,一坐上自己的位置,我著实是松了一口气,乘飞机比坐车麻烦多了。
机票又要换成什麽登机牌,行礼过多要托运,还要通过安检……
现在想来我跟父亲当时真是忙成一团啊,为了不担误上飞机的时间,偌大的机场,我跟他背著大包小包跑来跑去的,显有点可笑呢!
靠在柔软舒适的椅子上休息片刻後,我才有心情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早就知道飞机上的设置很不一样,没想居然这麽高级!
皮制柔软的椅子,宽敞明净的环境,没有车子的拥挤,甚至前方还有一个看起来是小酒吧的吧台?!
不是吧,原来做飞机是这麽享受的啊,怪不得飞机票会这麽贵啦。
我不禁在心底咋舌。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我激动的情绪,原本坐在我身边不知道在看什麽书籍的中年人不由得把视线移到我身上,目光透露出一份好奇。
注意到他的视线,我礼貌的笑笑。
“第一坐飞机?”注视了我好一会,他问。
“嗯。”我笑著点点头。
“怪不得。”他一脸了然。
我羞赧的搔搔头,对他说:“我还是头一回去外地的土包子呢!”
“土包子到不会……”
“咦?”
“土包子才不会坐头等舱呢。”他顿了一下,接而又道,“也坐不起头等舱。”
“头等舱?”我皱起眉头,“很贵麽,一般人坐不起麽?”
我这麽一问他反到惊讶了:“你买机票你难道不知道价钱?”
“不,机票是人家给我的。”我解释。
“原来是这样。”中年男子一脸恍然。
“可以告诉我,坐在我这个位置上……”我指了指我所坐的椅子,“多少钱才能坐啊?”
他扬了扬眉毛,说了一个数字,我顿时全身发软,手脚冰冷的倒在椅子上。
中年男子一脸好玩的看著我的反应。
“不知道能不能退票……要不,也可以换个便宜点的位置啊?”我喃喃自语。
听到的中年男子彻底粉碎了我小小的希望之光,“就算可以退也能换,都不能要回钱了。”
“啊──”我禁不住呻吟一声。
见状,中年男子笑著安慰我:“别担心这些事情啦,反正机票是人家给的,的不是自己的钱就可以了。”
话虽这麽说,但这麽多钱坐这个位置,我会坐不安稳的。
早就承袭了父母节俭脾性的我对不必要的钱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喜欢。
不过,既然都这样了,说什麽都没用,坐就坐吧。
再说,逐野买得起这样的机票,说明他不会在乎这些钱的,尽管,这些钱等於是我当教师时的十年工资──
不行,见到了逐野得跟他说一下,绝对不可以再做这麽浪费的事情了,钱多也不是这样子的!
在飞机上,这位姓郑的中年男子告诉了我不少事,譬如怎样系安全带,飞机起飞时最好咀嚼一些东西,不然耳朵会耳鸣、涨痛或头昏什麽的。
不到三个小时候的相,我跟他已然成了一对忘年之交,相谈甚欢,我知道他在我们都要去的那个城市经营一家小公司,这是到我的家乡去商谈一笔生意的。
下了飞机,他给了我一张名片,说我有事了可以去找他,然後他就离开了。
逐野说过他今天有事忙,不能来接我,不过他叫人接我,出了机场看到举著我名字的牌子上去攀谈就可以了,他会带我到逐野住的地方去的。
果然,一出机场,我就看到有人举著写著我名字的牌子立在不远,我微微一笑,向那个人走去。
3
看到我走过去,举著牌子的人明显的呆了下。
我冲他笑笑,顺便打量了下他。是一个穿西服打领带,面容白净,斯斯文文的男子,带著副无框眼镜,显得有些书卷气。不过他的眼睛泛著锐利的光芒,看著人的时候,让人有种心思全给瞧去的透明感。
“你是丰先生的哥哥?”他困惑地抬了抬下滑的眼镜。
“对。”我用力点头,“我就是丰逐野的哥哥。”
会出现这种反应并不奇怪,因为我跟逐野压根不相像,甚至,天差地别。
要是我们长得像──那才有鬼。
“你跟丰先生一点也不像。”他轻语。
“哈哈。别人都这麽说。”我并不打算告诉他我跟逐野没有血缘关系。
他也没有说下去,看了我一眼後,他问:“那,你没有行李?”
“有啊。”我回答,一边提了提手,手边空空如也的感觉让我一愣,“咦?啊!对了,我的行李托运了──”
回过神来,我大叫一声,惊起了周围不少人注意。
我的行为让他责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又有些难以置信的摇摇头,我不好意思的冲他咧嘴一笑。
“是不是觉得我跟逐野相差很大,没办法啦,我一向这样子。逐野老说我迷迷糊糊的,嘿嘿。”
“嗯。”他从喉咙里吐出一声,然後说,“那先去取行李吧。”
“哦。”我点点头,然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疑惑的看著我,我搔搔头,不好意思地问他:“那个……去哪里要回行李啊?”
在来接我的人的帮助下很顺利的取回行礼後,我背一大包拎著一小包的紧紧跟在帮我提了一袋行李的人的身後。
“我们这是要去哪?”追上一直带路的人,我问。
“去丰先生的住所,离机场有些距离,我们得快一些,赶上下班高峰的话会塞车的。”这就是他步伐急匆匆的原因吧。
又背又拎又要跟上他快步行走的速度,我有点吃力,却还忍不住继续问他:“你跟逐野是什麽关系啊,朋友麽?”
“不是。”
“哦?”
“我是他的助理。”
“助理?”我不是很理解这个职位,“协助他的工作吗?”
“是可以这麽解释。不过主要的,是安排他的工作行程,为他理一些日常工作──简单来讲,就是帮丰先生打杂。”
“咦?”他的话说得很快,但我不是没听清楚,是不能理解,“你看起来应该比逐野还年长啊,为什麽你要帮他打杂?逐野是刚刚进公司吧,那他更应该从基层做起啊。”
走在前面的人脚步顿了一下,然後回头看著我:“你知道丰先生在我们公司的职位是什麽吗?”
“不知道。”逐野没告诉我,我也没问。
“他是我们总公司的财务总监。”看著我的男子眼中透露出对逐野的敬佩。往往每个人在说起逐野时都会这样,我都习惯了。
“财务总监是做什麽的?”不明白就问,小学生都能明白的道理。
可能已经习惯了我的问题,面前的人已经不再惊讶或是摇头了,瞟了我一眼,他继续向前走。
“财务总监履行职责的角色定位是股东代表,具有董事身份,直接进入公司董事会,拥有董事的所有权力和责任。”
“听起来很厉害。”我耸耸肩,说道。对这些职位不甚理解的我只能有这种反应。
“听起来很厉害?”似乎不怎麽满意我的反应,他又停下了脚步,盯著我,“你知道丰先生任职的公司在整个中国市场的地位乃至对世界所形成的影响吗?”
我耸耸肩,老实回答:“我连逐野在什麽公司上班都不知道。”
“……”
不是我的错觉,我知道我面前的人很明显的因无可奈何而无力。
“不过,一进你们公司就能当上什麽财务总监的逐野看起来是很厉害。”
“……”
我坐上的车子,往我不知名的地方驶去,一路上,路边的景观总让我叹为观止。
这就是人类自豪的文明吧,高高耸立的高楼大厦,整洁美观的园林装饰,大方得体的城市标语,纵横交错却井然有序的交通,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人们……
一路上,我向身为逐野助理的陈姓男子问了很多事情。
我问他,逐野所在的公司是怎样一家公司,逐野在这家公司的地位,逐野为什麽会在这家公司工作……
他告诉我,他与逐野任职的公司是一家名叫“浩天”的私营企业。听到这个名字时,我才开始顿悟,毕竟这家公司几乎是人人耳熟能详的。
这是一家商业企业,能正当卖钱的东西它几乎都有做。早在十几年前,这家公司就已经遍及全国,现在在国外已经有了十几家分公司,不仅国内,整个东南亚市场这家公司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对於进军欧洲北美市场,都还只是小试锋芒,雏形规划中。
“在国内站稳了脚跟,董事长一直想进军国外,做生意的人总只想赚钱不想亏本。虽然有这个意识,在没有保证前便只是试探性的试试。董事长一直在找这方面的人才,丰先生的出现令他很是兴奋。丰先生不但有在国外从事的经历,谙晓国外的市场竞争,更是这方面的人才。为了能让丰先生进入我们公司,董事长了不少心思。幸好丰先生也有归国从事的想法,要不然,我们公司能够出的薪酬真的很难请得动他。”
“你们公司给逐野的薪水是多少?”我感到好奇。
开车著的小陈视线一直盯著前方,听到我问,他头也不回的回答:“年薪五十万──”
“哦。”
“美金。”
“──咳、咳咳──”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我粗著嗓子问,“换算成人民币不就是四百多万?!”
“差不多,不过这只是薪水而已,没有把奖金之类的算进去。以丰先生的本事,年终时算奖金在内可以赚到千万左右吧。”回答时他的表情平静,但眼睛闪著崇敬的光芒。
我发觉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这样还不算高──那逐野以前在国外的薪水是多少?”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停顿了下才继续说,“不过,听说好像是现在的一倍多。”
哦,天……我呻吟。
原来逐野这麽厉害的啊──他果然不是爸妈生得出来的孩子,以父母那种敦实憨直的性子哪会生出逐野这样风云人物。
逐野,果然是椿姐的孩子。想起在村里时人们经常谈起椿姐的风风雨雨,我感叹,并且,能够让椿姐这麽爱,爱到生恨的男人,一定非常出色。
很少会想逐野的生父是谁,现在想来,真的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样的男人会生出逐野这样出色的孩子,并让椿姐由爱生恨。
31
从机场到逐野住的地方大约了一个多锺头,是位於一个小区内的一幢高级公寓的顶楼。
听陈助理讲顶楼的房子是他们公司董事长送给逐野的,是一间将近三百坪米的屋子。
听他这麽说,我不禁咋舌,家里的那个有院子的屋子都没这麽宽呢,更何况逐野就一个人住,这未免也大了些了吧?
“应该的,能让丰先生这样的人物到我们公司上班,董事长甭提有多高兴,对於送一两间屋子这样的事情,他不会放在眼里。”陈助理到是觉得这样很自然。
“人物人物的,好像逐野站在离我们遥不可及的地方似的。”我不禁嘟哝。尽管我心里很赞同他的话,自己也曾无数这麽认为,但,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如果你不是丰先生的哥哥──”走进电梯,他突然这麽说,吓了我一跳,可能也觉得自己这麽说不对吧,他马上改了口,“又或者我不是他的助理,可能我们,永远也不会站在这个人的身边。”
我噤声。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丰先生的确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他有这个能力。”陈助理淡淡地道。
“你是怎麽当上逐野的助理的?”电梯门阖上,我的声音被锁在电梯里面。
他沈默了下,抬抬下滑的眼镜,轻轻吐了两个字:“幸运。”
的确是幸运,我才能荣幸的与逐野沾亲带故。
开始以为这已经是我与逐野唯一的羁绊,没想到,後来还多了一个情。
总是时不时让我感到惘然若失的我们的感情。
一又一不计後果的朝逐野飞扑而去,不知道会不会像扑火的飞蛾,来个至死不渝?
光明完美的逐野就是火,在黑暗中茫然的虫蛾为这光明之火义无反顾,我是无数只飞蛾中的其一,扑身向火的结果,很难不尸骨无存。
有想过逃避,结果只让逐野更用力的把我们的关系推向更的地方,我逃无可逃,不能逃。
罢了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毕竟,谁也预测不到未来到底是什麽。
进了逐野住的屋子里,头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逐野,陈助理说这是逐野的吩咐。
知道我已经安全抵达他住的地方,逐野说晚上他会赶回来,并让我在屋里休息一下就让我把电话交给了陈助理。
虽然逐野并不在面前,但陈助理接过电话接听电话的动作看起来是那麽恭敬,连回答都唯唯诺诺。
未了,他又把电话交给一直注视他的我:“丰先生说要跟你说声再见才挂电话。”
我暗地里吐了吐舌头。逐野真是,多此一举!
一接过电话,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在听,我粗声粗气的说:“再见,我挂电话了。”
说完,也不理会逐野的反应,我啪地一声关上手机,还给陈助理。
陈助理没有马上接过电话,很是惊讶的看著我,我呵呵一笑:“没事,我经常跟逐野这样闹。”
收起看著我的目光,他才接回手机:“看得出来你跟丰先生的关系很好。”
“还可以吧。”我随口回答,当时并没有注意到他话中有话。
过了一些日子我才知道,原来逐野在公司是个雷厉风行的上司,用完全不符他年龄的严谨作风行事。虽然他的年纪不大,但他的管理和出色的表现很让人信服,冷酷决断、完美无瑕是公司里的人对他的评价。
当日陈助理之所以会这麽说,是很意外会有人敢对逐野这麽粗声粗气的说话,在公司,董事长都对逐野礼让三分。
如果说刚开始三百坪米对我而言只是个概念,那麽当我身临其境时才能真正体会到它底有多大。
陈助理离开後,我没有依逐野的吩咐休息,而是在这间大得匪夷所思的屋子里到闲逛。
屋子里的设计以简约流畅为主,偌大的大厅是米色的墙,淡色或透明的装饰,纹木地板,大厅中的棕红色皮沙发下还垫著一张很大的豹纹长绒毛地毯。
隔著大厅的是一排玻璃门,透明光净的玻璃让屋外的阳光充分的照进屋里,推开玻璃门走向阳台。这才发现,这不仅仅是阳台这麽简单,几层台阶下居然是一个迷你园。
位於十九楼顶楼的这间房子,不但空气清新,还很宁静。因为周围没有比这幢楼更高的建筑,还可以放眼四周。
走回屋内,向走道继续前进,还可以看到餐厅,小酒吧,有书房一间,睡房三间。
然後我又发现了一个小旋梯,走上去一瞧,令我兴奋的发现居然是一个有著玻璃屋顶的休息室。
我兴奋不已地躺在木地板上,望著傍晚还略有些刺眼的天空,看著火红的阳光给云朵镶上了一条条漂亮的金边,看著看著,我不禁沈沈睡去……
半梦半醒间,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张开眼睛,昏昏沈沈的脑袋有好一会儿才适应我所在的地方。
望著眼前原本红霞似锦的天空已然暗下,我才知道我睡了有一段时间。
“云,你在哪?”那个在梦中叫唤我的声音继续传来,我才明白,是真的有人在叫我,而且,还是逐野。
我赶紧起来,往楼下走去,并应道:“逐野,我在这里。”
一看到我,逐野冲上来紧紧抱住了刚刚走到楼下的我。
“吓死我了,我回来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了什麽事了。”把脸用力埋入我的颈肩,逐野发出满足的叹息,“太好了,你终於来了,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到快疯了。”
过了片刻,紧拥住我的逐野才发觉我的异样,与我拉开一些距离,看到我失神的模样,他疑惑地摇了摇我:“云,怎麽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我发出由衷的赞叹:“逐野,你穿西服的样子好帅!”
简直就是帅到没天理!
色庄重的西服把逐野修长俊伟的身子衬托得肃然沈稳,在家里时很少打理的头发此刻被梳至脑後,让逐野俊逸迷人的脸蛋完全呈现出来,这样的逐野显得成熟稳重,还带著一丝商人的凛冽,与高莫测的神秘气息。
与学生时代的他相比,现在的他少了那份稚气,更是出色完美,简直招人妒恨。让我一时间,看呆了。
逐野扬扬眉,然後嘴角噙著微笑,意味长的在我耳边轻轻低喃:“云,放心吧,会让你看个够的。”
32
我睨笑,道:“今天你的助理跟我说了一大堆你的丰功伟绩,我本来还想,有了工作又是上司的你一定变得稳重多了,没想到,还是这样轻佻,一点没变嘛。”
他笑著抱住了我:“怎麽可能会变嘛,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你的逐野,爱你的逐野。”
擒住我的下颔微微抬起,他温热的唇轻轻覆上我的,我闭上眼睛,静静感受他温柔似水的亲吻。
没过多久,他放开我,脸埋入我的颈间,有一下没一下的吻著我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他呼出的灼热的气息弄得我的脖子痒痒的,我忍不住缩起了脖子。
“快八点了,饿了吗?我们出去吃东西吧。”逐野低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推了推把我紧紧抱住的他,我发觉这样说话很不自然。
“还好,我在飞机上有吃过东西,现在还不是很饿。”推了几推不开他,我只好放弃,乖乖靠在他的怀里。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逐野,为什麽你要买那麽贵的机票啊,这样很浪费钱的你知不知道。反正都能来到这边,从头等舱还不如坐经济舱,可以省好多钱。”
“呵呵。”也不知道我哪句话惹他发笑,我一说完逐野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原来你知道什麽是头等舱和经济舱啊!”
“逐野!”我用力的给了小瞧我的人一脚!
──虽然,如果不是有那位郑先生的告诉,我真的会如逐野所说,根本不知道这些。
被我踢了一脚的逐野维持抱住我的姿势不变,好似我给的那一脚对他毫无影响。
抬起脸,逐野凝视著我,沈声道:“我赚钱就是为了给你的,你不想太多,想要什麽想做什麽就说,我一定会为你办到的。只要你每天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
逐野眼中的宠溺令我胸口一涩,我轻声说道:“别这样,逐野……我会被宠坏的。”
“你说对了,我正有此打算!”一笑,他用力啄了下我的唇。
“好了,别担搁时间了,我们换衣服出去吃东西吧。”逐野终於放开了我,但仍牵著我的手,“来,过来,去看看我们的房间,顺便换衣服。”
“我们的房间?”我在逐野的带领下跟著他朝屋子的另一端走去,“不是有三间房间麽?”
逐野回过头睇了我一眼:“你以为我会让你跟我分房睡?如果你有此打算,明天我就找人把另外两间睡房拆了。”
“逐野……”他的霸道,他的强硬,总是令我无奈。
“好啦,这里只有我们住,没有顾忌的我们何必分开睡。”把我的手牵到唇边亲了一记,他笑得坦然。
没有他出色,没有他自信,自然,只能跟著他的脚步,走一步算一步。
眼看就要走进一间房间,我拉了拉逐野:“逐野,我的行李还在大厅里,衣服也放在里面,要先把行李拿过来才能换衣服。”
“不必了,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帮你准备了衣服,就放在衣柜里。”
拉著我来到壁柜前,一打开衣柜,里面满满的衣服让我看傻了眼:“好多!”
“呵呵。”轻笑著由背後抱住了我,他说道:“我没空去买衣服,就让助理看到有合适你体形的衣服就买,至於哪件合适你,我想买了这麽多总有一两件合适的吧。”
“这也太浪费──”我的话被逐野用唇堵下,等他愿意移开时,我的身体已经被他浓烈的吻吻到酥软。
“为了你,我可以牺牲一切。的这点小钱,我才不会放在眼里。”
逐野明澈邃的眼睛凝视著我,嘴边含著似有若无的浅笑,说话的声音带蛊惑的魔力。
我的视线被他幽的眼眸吸引,我的灵魂被他俊逸的笑容勾引,我的听觉被他魔性的声音迷惑,我的一切都不由自己,任由他摆布。
逐野啊,你是我的罪,愿让我舍弃一切与你堕入地狱的原罪。
明了这份爱情会让自己粉身碎骨,还会在陨灭的前一刻义无反顾。
虽然逐野一再说些钱不算什麽,但,当晚逐野带我去吃晚餐,在我看到菜单上每一样菜的价钱都在三位数上时,我还是极力於争了好久。
结果自然不变的是我遂从了逐野,但那一顿饭我吃得实在是堵心哪,根本就没觉察那餐饭到底有什麽好吃的!
过後只见逐野把一张什麽卡交给了服务生,我不能知道到底了多少钱吃了这顿饭,但看服务生回来後对逐野那毕恭毕敬的态度就知道──绝对是我知道了会直接昏到的数字!
准备离席前,逐野一边把收据信用卡收回皮夹,一边说:“这因为晚了,有些比这好的饭店已经关门,便不能带你去了。下赶早点,我带你去──”
什麽?!还有下,而且还是比这更好的!
“我不去!”想也不想,我坚决反对。
自然明了我会反对的原因是什麽的逐野微微蹙起眉,正想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不等他开口赶紧说道:“我的意思是天天出来吃东西也很麻烦……”更浪费钱!“干脆这样吧,往後家里的早中晚餐我包了。买菜回家里由我做,这样可以省去不必要的麻烦。”更能省钱!
听罢,逐野扬扬眉,一脸怀疑:“你会煮饭做菜?”
不怪他会有这种态度,在家里我一向以懒自居,极少帮父母做家务,别做煮饭做菜,我连碗都没涮过几。
到是逐野,在家里的时候,只有一有空,他几乎包揽了家里的杂务。这也正是在家里时母亲天天叨念我没逐野有孝心的原因之一。
但是,在我当教师的两年,在外一个人住的我一直自力更生,两年的磨练,让我还算是练出了一些小本事,对於复杂的菜色我当然不会做,一些家常小菜我还是拿得出手的。
“当然!”所以逐野这麽说时,我一口回答,自信满满。
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逐野笑道:“那好,以後我们的食物就由你一手包办喽!我可是很期待的。”
我自信的挺起胸膛,用行动告诉他:相信我没错的!
说到做到,之後逐野就把他的钱交给我理,我把信用卡接到手上时习惯性的问他里面有多少钱,他的回答又是让我一阵腿软,而後我说什麽也不接下它。我的态度坚决,逐野也没辄,於是给了我一些现金。
他说的一些钱,是足可以让一个小康之家用上好几年的数字。
我刚到的前两天,逐野都还能在晚上八点锺之前赶回来,之後,我等他等到睡醒了又睡,他都还没回来。
才知道他有多忙,忙到他回来的原因几乎是为了抱睡在沙发上等他回来的我到卧室,吃下我特地留给他的饭菜。
每醒来,看到原先睡在客厅里的自己躺在卧室里,餐桌上的饭菜已经一扫而空,并且连碗筷都洗干净放好,却不见那个俊逸的身影时,我就一阵心疼心酸。
心疼他的工作这麽忙,心酸他的工作都这麽忙了都还惦记著我。
还有就是,气恼不能帮上他的自己。
明明知道他那麽辛苦,自己却只能无所事事地呆在一边……
如果我能帮上他的一点忙就好了。
偌大的屋子,谧静的气氛,趴在地板上翻来覆去的我不停的想著自己可以帮上逐野什麽忙。
33
只要逐野在我身边,事情往往都不必我多担心,这也是。
我还在为自己不能帮助他而烦恼,逐野自己便把事情理妥当了。在我到来的第十天,我一觉醒来便发觉有什麽不对劲,身体被抱在另一个温热的怀抱中,紧窒的想移动下身子都很难做到。
挣扎的结果,是惊醒了沈睡的人。
逐野翻了下身,把我压在身下,望著身上略有倦意的人,我歉然说道:“抱歉我吵醒你了。”
“没事。”沈沈一笑,逐野低头把一个又一个吻密密麻麻的落在我的脸上颈上,“反正这几天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你不忙了?”我费力地推著用全身的重量压在我身上的人,他在我颈上又舔又吻的,弄得我很痒。
“已经忙完了。为了能够好好休息几天,我连著一个多月研究欧洲那边的市场情况,并把进军欧洲市场的方案设计出来,昨天早上董事会就一致通过了。下午便把方案交给部门进行的实施,说明了点时间……啊,不说这个了,总之,我有十天的休息时间,云,想知道我打算怎麽用它麽?”
总算停止了在我脖子与锁骨间的舔弄,抬起头,逐野笑得沈。
莫名的,我脊梁一阵发寒,咽了咽口水,我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还、还能怎麽著,不就是好好休息──这些天你著实够辛苦,早出晚归的──”
“嘿!”逐野的笑容变得更浓郁,漂亮的薄唇在嘴角边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如你所想,的确是要好好休息,慰劳一下我早已疲惫的身心哪!”
那你就好好休息啊,干嘛笑得这麽阴险──还、还有,你的手是怎麽回事?!
我抬起上半身,瞪大了眼盯著逐野修长白净的手撩起我的睡衣,摊开的手掌带著一定力度的慢慢由我的腹部移到胸前──
“逐野?!”他的手来到我的胸前时,麽指用了些力道按压我胸前那敏感的突起,我浑身一颤,下意识阻止他的行动。
“呵呵。”逐野还是那抹沈邪佞的笑容,只不过他稍稍低下头,用更具震撼力的猥亵话语在我耳边说,“怎麽,五年多不做了,你的身体是不是也一样早已寂寞难耐了呢?”
“我才没有──”我口是心非,绝对不承认我早已期待这种事情发生。
说我不想做那是假的,我是正值精力旺盛年纪的健壮青年,并且经历过情事的美妙,在等待逐野的五年里,我不知道在梦里与他纠缠过几,第二天醒来内裤都还是湿的──
尽管与逐野做爱的时候,是有一定的负力,更多的还是欲望焚烧的激情放纵,更何况情事过後,逐野更为宠溺我的态度总让我不自觉留恋。
但是──自己再怎麽想要逐野也好,承认自己也想要这种事──谁说得出口啊?!
“没有?”逐野扬起了眉毛,好像不怎麽相信我的说辞,“那我得确定一下你是不是在说谎才行呢。”
确定?我正感疑惑,他的另一只手突然没入我的裤头,覆上了我意想不到的地方,“逐野──”我倒抽一口气。
“唔!”我还未来得及把他的毛手推开,他突然转换了手的方向,手的热度,恰到好的力度令我舒服的呻吟出声。
他因我的反应邪笑道:“这叫你没有寂寞难耐?”他捏了捏我只因这麽轻微的刺激便抬头的欲望。
我被他玩弄得身体发烫,脸颊发烧,却还逞强:“要你管!”
“我当然要管。”他突然松开了握住我炽热欲望的手,为此我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但下一刻,他插入我双脚间的大腿抵上了我已经抬起部位,身体向我压来。
“逐野……”在他的唇贴上我的唇前,我不知所谓的叫了他一声,并不怎麽反抗的我任由逐野入侵占据我的唇舌我的一切。
他也不客气,霸道狂野的用火热的舌头扫过我口腔赶里的每一个地方,卷起我的舌头与之纠缠,跟随不上他的速度,最後我只能沈沦在他热烈的吮吻中,完全被他控制。
呼吸在烈纠绵的长吻中逐渐急促,当逐野放开我时,我已经无力的瘫在他的怀抱中用力汲取得来不易的空气。
意识已经模糊,我只能朦朦胧胧的听到他沈声一笑,然後他火热的唇继续在我的身体上移动,一个又一个的吮吻由我的脸到下颔,颈部,来到锁骨上,移到胸前……
“唔……”我胸前敏感的红点被他用力一吸,刺激了我全身的感官,我不禁微微弹跳了下,“逐野……”我的身体变得更为火热,身体上每一被逐野吻过舔过的地方都热得的发痛,我难耐的叫著在我身上自在玩弄的人,想让他解决我的这份苦楚。
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故意不理会,逐野依然依自己的愿玩弄我的身体,他的唇持续往下舔弄,在我不知何时已经坦然的胸前落下一道道!!的湿渍。
“逐野……唔!”火热的唇已经移到我腹部,来到我的肚脐时,灵巧的钻进那狭小的洞口,刁钻的旋舔著,那曾经连著母亲骨血带动我心脏跳跃,神秘且格外敏感的地方,被他这麽舔舐,我全身一阵抽搐,双脚紧紧夹住逐野插在我双脚间的大腿。触电般痉挛的感觉由头顶传导至脚趾,令它们不受控制的分开至极限。
在我以为我会被这样极限的快感抽到陷入昏迷时,逐野总算移开了舌头,但看他继续往下的举动让我心惊。
身子被他舔弄得无力,只剩下的微弱的意识令我竭力缩起身子,“逐、逐野,你、你想干嘛……”没什麽底气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反倒有种引诱的感觉。
微抬起脸,逐野冲我露出一抹含著欲望的凝笑,“干什麽?”他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格外的低哑,远的仿佛来自地底,“当然是做让你舒服的事情啊!”
话一尽,他倏地拉下我的睡裤,内裤也难逃此劫,一并给他拉下了。
“逐野?!”浑然一冷的下身令我浑沌的意识变得清醒,我翻身想逃,尽管有想跟逐野做这种事的欲望,但今天逐野看起来特别不一样,我总有预感要是任事情发展下去,之後的这几天我铁定不会好过。
我并没有退出多少,便被逐野拦腰截住了,他稍施力把我迎面压在床上,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边:“云,我已经忍了五年多了,在回来的时候我为了不让自己失控,天知道我忍得多辛苦,要不然我一定会做到你一个月起不了床。不过这样你会跟我翻脸吧,爸妈那边也不容易说得过去。来到这里,为了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呵,我可是拼了命的工作呢才赚来的十天休息时间呢──说什麽都不应该浪费,好好享受才是,你说是吗?”
我就知道我的预感没错!
“才不是,逐野你放开我!”要是真遂了他的愿,我保证我一个月内不用下床了!
逐野的手不安分的顺著我身体的线条滑至我的股间,没入臀部的缝隙间,在那许久不曾接纳任何东西的洞口周围按压揉捏著。
“会放开你的……”也不知道是什麽触动了他,逐野由我背後传来的声音更为低沈了,他的行为,他含著情欲的声音令我的身体,战战兢兢的微微抖动,也或许,是因为我也在期待著,“等我空寂已久的身心得到充分餍足之後,我会放开你的。”
3
逐野是那种说到说到的人,不管在什麽事情上。
说了会做到让我一个月下不了床,没想到他还真卯起做了。
我全身瘫软的趴在床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不叫嚣著疲惫酸痛,特别是接纳逐野欲望的那个地方,肿痛的难受。
连续三天,我几乎都是呆在床上的,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外,逐野是肯定不会放我下床的。不过就算下床,如果没有逐野帮忙,我连站都站不直。
我在逐野的索求无度下已经精疲力竭,以前他还会有所节制的,就算再怎麽渴望,也不会做到令我陷入昏迷。但现在,每每被做到昏迷,就算醒来,逐野都还在我身体里不停的索取。
这一又是做到我昏迷,当我醒来,始作俑者已经不在床上,我费力的翻了个身,被牵动的身体传来的酸痛令我不禁呻吟。
“该死──”我意识到我要想上厕所,如果没有人帮忙,那就得自己爬过去。
“死逐野。”我悻然的骂著那个罪魁祸首。
“怎麽了?”恰好出现穿著浴袍的逐野手双端著食物,向我走来後把食物放在床头柜上,便坐到了床边。
我一直瞪著他,在他坐到我身边後,我扭过头不理他。
“呵!生气了?”他轻笑的声音传来,“好了,别跟我怄气了,情有可原嘛。五年了!,我早就积得快要爆发了──”
转回头,我继续瞪他:“才不信你!我就不信你在国外就真的能守身如玉。”
别人或许我信,但像逐野这样的人,一定有很多人追求吧,其中一定不乏跟他同样出色的人。
生理需求得不以抒发,身边又有出色人选,逐野真的能抵住诱惑吗?
这麽想著的我,口气酸溜溜的,引来逐野一阵菀尔。
他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沈思道:“说到这,在国外追求我的人还真不少,男女都有。还有一些人扬言一定要做我的情人跟我发生关系呢!嗯,其中还有一个法国女孩为了能与我发生一夜情,设圈套想让我喝下催情药──”
“你喝了,你跟她发生关系了?”听到他这麽说,我顾不上身体什麽痛不痛的了,拽住逐野的衣襟,质问他。
没有回答,逐野盯著我,反问:“如果我跟那个女孩做了,你打算怎麽做?”
想也不想,我气极地告诉他:“跟你一样,找你以外的人做爱!”
逐野倏地眯起了眼,凌冽的说道:“你敢?!”
“你能做我为什麽不能做?”被他这麽一盯,我寒毛都竖起来了,我却还逞强称能。
逐野猛然抱住我,用力的程度几欲把我的腰折断,抬起我的脸,迫我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他盯著我一字一字的说:“云,你最好连这种想法都不要有,不然我会发疯的。别小看你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为了你我可以不顾一切的。要是你背叛我,我会亲手杀了你,把你的身体一口一口的全吞下肚,然後自杀。”
望著逐野狞狰的面孔,我一阵颤抖,不禁咽了咽口水,嗫嚅的叫著他:“逐、逐野……”
他就这样用仿佛要吞食我入腹的沈目光看了我片刻後,突然笑了:“骗你的啦,我怎麽会忍心对你做那种事,我爱你都还来不及呢,云。”
“你──”差点被他吓死!见他恢复了原样,我著实是松了一口气。刚才他的样子,认真到仿佛他方才所说的一切他一定会做到……
松了一口气後,我又提起了劲责问方才的事情,双手环上他的肩,我一脸凶狠的问他:“逐野,别想找话题转移我的注意力,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喝下那些催情药後跟那个女生做爱?!”
用唇点了点我的鼻尖,他一脸自负的回答:“你也不想想我丰逐野是什麽人,哪会中这麽幼稚的圈套。”
“意思是你没有跟那个女生发生关系喽?”听他这麽说,我一直发酸的心才好过些。
“当然没有喽,除了你,我对其他人都没‘性’趣!”他笑著把脸埋进我的颈间,又是一阵细吻。
我这才满意的咧开了嘴笑了,推了推他,我告诉他我一直想做的一件事:“逐野,我想上厕所。”
在我颈间轻吻的动作一顿,而後逐野无力的把头垂在我的肩上:“云,你真会刹风景啊。”
我才不理会他,催促道:“快点啦,我憋好久了!”
“好好好,我的亲亲大人!”无奈一叹,扯过一边的床单为我裹上後,逐野把我抱了起来。
“这里,把我放下来。”他走到厕所门前时,我指使他。
他耸耸眉:“你的身子有哪是我没见过的──啊!”
虽然身体不是很有力气,但掐他这样的事情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快点放我下来。”我盯著他,命令道。
“好好好。”拿我没辄,他只能乖乖听话轻轻把我放了下来,确定我抓稳了才松开揽住我的手。
“说真的,云,你也没必要坚持自己来嘛,你的身体这麽虚弱,我帮你不是更方便──”
他的人连同他的声音被我拉上的门关在了厕所外。
像是被我的举动吓到了,突然噤声的他许久才说话,这他的声音含著投降的有无奈:“你快点哦,食物!了就不好吃了。”
听到他由门外传来的声音,我的回答是冲磨沙玻璃门外站著的他的身影吐吐舌头。
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这十天我们过著吃了就做爱,累了就睡,醒了又做爱的淫乱生活。逐野的十天休息过了之後,他又开始正常上班了,算是正常的吧,因为他都是早上九点半出门,晚上八点才回到家。
而我,十天紊乱生活的影响令我好几天才重新习惯正常的休眠时间。
原本还未觉得有什麽,但十多天之前逐野还天天粘著我,突然他又忙著工作,一天都不见人影,偶尔他会打电话给我,之後,只更会引起我的寂寞情绪。
偌大的屋子只有我一个人,先进的影视设备丝毫不能引起生长在乡村的我的兴趣。更何况那些个爱来爱去,没完没了的爱情剧实在不是我一个大男人会喜欢看的。
有够无聊,在家里无所事事呆了近半个月後,我开始萌生找工作的想法。
记得逐野说过帮我找工作,但看他忙碌,回到家後又疲惫不堪的模样,我就不忍心找事麻烦他了。
算了,我一个大男人,找一份工作而已,我就不信自己找不到。
说到做到,我立刻行动。
换了一身衣服,拿了家里的钥匙之後,我就出了门。
履历这些的先等我找到合适自己的工作後再复印几份,拿去正式面试。
今天,就先逛逛看,有什麽离家近且合适我的工作,这样才能在下班後赶回来做晚饭。
就算要工作,我仍没忘我现在包办我跟逐野早晚餐的事情。
35
第一天的收获不小,出门不到半天,我就抱回来了一大堆的招聘广告。
招聘什麽职位的也有,不过真正适合我,并且我也想做的没有几个。再筛选下招聘广告上的要求,剩下的就廖廖无几的几分工作而已。
给打算明天去面试的招聘广告上打个记号,放在茶几上,看了看时间,是该买菜做晚餐的时候了。
小区里就有市场,离我跟逐野住的地方很近,下了楼再转几条小道就到了。并不需要特别到些大市场去买菜,除非你要买些小区里没得卖的东西。
过惯了攒钱节省的日子,以往一个人住时买菜对於能省个几毛钱的事情我都会斤斤计较,跟菜贩子讨价还价。但在这里,我连想磨磨嘴皮子都不成,因为这里全是高级住宅区,在市场里的所有食品自然都是什麽无公害无污染的绿色食品,是装好包装,放在框架上摆售的。看起来是新绿清翠,但那价钱……
但我也没法子,这个小区位於市郊,要想去市里买一菜就得转好几车,这样车费算下来,还不如在小区里买些无公害食品。
市场虽不怎麽大,但五脏俱全,一趟逛下来,我也算了点时间,却没选好几样菜。有的太贵我不想买,有的我不喜欢吃,有的逐野不喜欢吃,有的我跟逐野喜欢吃的我不知道怎麽做……唉,买菜就是这麽费脑筋的事情。
瞅著自己的篮子,只放了一包青菜,几个蕃茄──我叹息一声,我来市场也有半个小时了,居然只选了这些东西。
再一声叹息,我回头,打算拿几个鸡蛋,取一截冬瓜,再来一斤沙骨──这样就可以做炒青菜、西红柿炒鸡蛋、冬瓜沙骨汤──两菜一汤,够了,只有我跟逐野两个人吃,这些就够了。
选好菜後,拿到收银台一算,十七块九毛。
我暗地里吐吐舌,每在付钱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的这麽做,没法子,就几样菜而已居然用了差不多二十块钱!
在售货员的欢送下走出市场,一边往回走我一边瞅自己拎在手里的东西──十七块九毛呢!差一毛就十八块,差两块一毛就二十块……
我一边念叨著一边走,来到家里的楼下时,正好一辆车停到我面前。
我狐疑的看了这辆黑色的轿车好几眼,总感觉在什麽地方看过一样,直至司机走下车时我才顿悟,原来这辆车就是当初逐野的助理到机场接我时开的那辆车。
我还未来得及向陈助理问好,另一个人也走下了车,是逐野!
原本陈助理是想赶过去帮逐野开车门的,逐野却急著下来了,看来是见到我之後才急著下车的,一下车他就冲我走来。
“云。”站在我的面前站定,并看了眼我手上拎著的东西,逐野问,“今天的晚餐?”
我没理会他,扭头先向陈助理问好,“陈助理,好久不见,今天怎麽是你送逐野回来?”
似乎没想到我会问他话,陈助理显得有些慌乱,并抬了抬眼镜才回答:“啊,今天我送总监到其他公司谈一些合约的事情,回来时正好路过这里,总监便让我直接送他回来了。”
总监?我滞怠了稍许才醒悟过来他说的是逐野,却同时奇怪他怎麽不叫逐野“丰先生”了。是不是因为逐野在的原因?
感到手上有动静,我低头一看,正好看到逐野接过我手上的食品袋翻看里面的东西,看见是什麽後逐野直皱眉头:“云,怎麽就这麽点东西啊?”
“我们才两个人,吃这麽多足够了……”回答他的我突然望向陈助理,我对他说,“啊,陈助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餐?这样的话,是得再加几样菜才行──”
“不,不用了!”陈助理一听,连连摇头。
“不用跟我们客气。”我以为他在跟我们客气,便说道,“晚上就只有我跟逐野两个人而已,吃饭都觉得有些无聊呢。你来吃的话可以热闹一些。”
“不,不用了,我、我还得赶回去──赶、赶、赶一份报告,对,赶报告!”说罢,他急急向逐野恭敬的说再见後,便坐上车开车走了。
“干嘛啊,我又不会吃人。”陈助理紧张的反应让我感觉怪怪的。
这时,一时被我忽视的逐野才开口道:“你当然不会吃人啦。他紧张是因为我在,我可是他的上司,等於是他的衣食父母。你想,要是让你去与你差很多阶层的上司家吃家庭晚餐,你有那种胆量去麽?”
我立刻摇头,超恐怖的,别说我不敢去,要真是去了,那顿饭也根本吃不下。
“陈助理当然也有这种心理啦!”说罢,逐野点了点我的额头,“你呀,热情之前也要想想人家的感受啊。”
他训得对,我没有反驳。
我看著逐野把我手上的袋子拎到自己手上,然後问:“云,要不要咱们再去买一些菜啊,这些真的好少。”
“我们也才两个人啊,够了。”我拒绝。说完,我径自往楼里走去。
逐野立刻跟了上来:“既然你都这麽说了,那好吧──”随後他一阵小声嘟哝,“其实我难得这麽早回来,是想跟你一块逛逛的,你来这里後,我都没机会跟你一块逛街过……”
我好笑的看了喃喃自语的他一眼,现在的逐野根本跟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没两样嘛!
为了阻止他继续这麽说下去,我主动牵住他空著的另一只手──主要原因是楼里没有其他人啦!
然後我对上他意外的目光,笑著对他说:“逐野,与其我们一块逛街,你不觉得我们一起做晚餐更来得好玩吗?”
我发誓我这麽说的主要用意在於,今天的晚餐我打算让逐野做。但看到他听完後眼睛直发亮的神情,我一定知道他绝对想到什麽可以引起他兴趣的事情了。
逐野嘻嘻一笑,道:“云,没想到你原来这麽主动的,呵呵!现在你都主动提起了,我当然会让你满意的啦!”
我瞪大眼:逐野说什麽,我满意什麽?难道我们不是在说同一个话题麽?!
不再继续说下去,飞速在我脸上落下一吻後,加了力道握住我的手的逐野“唰”的一把把我拉进了电梯。
感动不妙的我下意识的反抗,用没被他握住的手按住电梯门不让它关上,但逐野很快就扯回了我的手。
“云,放心吧,今晚绝对会是美妙的一个晚上的。”逐野有如鬼魅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冷凄凄的响起,我寒毛一下子全竖了起来。
“逐野,不要……”我恐惧的叫喊消失在关上的电梯里。
36
事实一再向我证明,只要逐野想要做的事情,便没有做不到的。
我就是一个惨痛的例子。
逐野一直说是我让事情发展在这样子的,我坚决不承认,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当初说那些话纯粹是想让逐野做晚餐,绝没有把我自己奉上去做逐野的晚餐的意思!
我做过坚决的抵抗,更消极点我差点没哭给他看,而他、他他、居然说:“云,你哭起来的样子真是诱惑人啊……”说罢还身体力行的挺进我的身体──
我立刻止住了哭的冲动……反正我是真的欲哭无泪……
我的身体被逐野不知节制的这麽一折腾,第二天醒来时,又是一阵酸痛,尤其是我的腰,麻痹的几乎失去了感觉。
“死逐野……”我一夜讨饶的喉咙此刻又干又涩,发出难听的沙哑声。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心想逐野已经上班,趴在床上的我便不顾喉咙的干涩扯开嗓子大骂,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尽兴的骂一骂。
“死逐野!没良心、不是人、衣冠禽兽、自以为是、傲K自大、狼心狗肺、恃强凌弱、罔顾人权──”
“不愧是当过老师的人,骂人都是这麽文彬彬的。”
冷不丁的自身後传来冷嗖嗖的声音,我一惊之下倒抽一口气。
我心惊的扭过头一看,当看到那个恶魔就站在我身後时,我倏地回过头,当作没看到他。
偏偏不给我称心如意,感觉床的一边在下陷,我知道那个恶魔往床上坐了:“要不要喝水?”
“干嘛?”我回答的声音闷闷的。
“怕你口渴,给你水喝让你接著骂啊。”听听,多麽善解人意啊──我扭过头,瞪他。
他嘴角含笑,伸长手在我的头顶上揉揉:“看你还这麽有力气骂人,我放心多了。”
我拽住他的手甩开,他这种对待小孩子的行为令我颇为火大:“还不是你害的,还好意思这麽说!”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他到很爽快的道歉。
见他这样,我就是想生气也没力了,斜著眼睛看他,我问:“都十点多了你怎麽还没上班?”
他的脸色变得稍沈,他说:“公司暂时没什麽事了,我晚些去不碍事,而且……”
“而且什麽?”
他没回答,反问:“云,我看到你放在茶几上的求职书了,你想要去工作?”
“噢,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听到他问,我也认真了起来,我想坐起来,逐野便找了个枕头垫在我腰下,让我躺著。
看著一脸平静的逐野,我告诉他:“我本来打算重操旧业当老师的,不过这附近只有一所小学,而且好像不缺老师的样子。找来找去,离家里近又正好招员工的地方并不多,以我的资历,适合我做的工作也就几个而已,我打算待会去面试……”
“为什麽你要自己去找工作?”逐野微微蹙起了眉,“我不是说过我会安排的吗?”
“你这麽忙,我不想烦你……”
“难道你自作主张就不让我心烦吗?”
“逐野?”他的话令我一愣。
稍稍缓了下口气,他对我说:“云,我说过帮你找工作我就会做到,只不过看你刚来这边,想给你多点时间适应这里的生活而已。你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你这样胡乱找工作被别人骗了怎麽办?”
我失笑:“逐野,你真把我当小孩了!”
“我并不是把你当小孩,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欺骗手段有多高明吗?有的人为了钱什麽办法都想得出来,让人防不胜防的!”
“那你说,我要怎麽做?”我在心底微微叹气,逐野说的也不是没错,但我就是觉得他过分保护我了。
听到我退让的话,逐野才又露出了笑容,他往我坐近了些,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云,你就再在家里呆个一段时间,我会安排个好的工作给你的,好麽?”
想了想,我告诉他:“逐野,不要太久,我真的不想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
“嗯,我答应你!”听到我的话,原先逐野眼中的阴霾神色一扫而光。
果然不到三天,逐野就给我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公司当文书。对於中文系毕业的我而言这自然是一份得心应手的工作,并且,工资算是很不错的。
只是,我工作的公司也是逐野工作的地方……
按理说有个在公司当上司的弟弟,我这个做哥哥的应该很高兴才对。不过当我知道这件事情时,我一再反对。
以前跟逐野同校时尝过的那种苦头我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虽然我还不知道逐野在公司的人际关系如何,但看陈助理提起逐野时那又敬又畏的神色,我肯定我到这家公司大家知道我是逐野的哥哥後,就又是一堆围哄上来,想方设法从我这里得到接近逐野的契机。
并且现在的逐野还是掌管公司生杀大权的领导,除了爱慕逐野的人,也有想从逐野那里获得升迁机会的人,到时,我要面对的就不只是帮逐野挡爱慕者而已了。
在心机甚重的商场,要是我一个不慎都能给逐野带来极大的伤害,更有可能会陷他於万劫不复之地。
“哈哈哈──”听我把理由说完後,逐野抱肚足足笑了有半个小时之久,“平常我就让你少看武侠小说,你偏不听,天啊──还万劫不复──哈哈──”
“你笑够了没?”我瞪他。
回答是继续笑,等他笑得差不多停止时,眼角居然还挂著笑出来的泪!
我承认长相精致的逐野笑得梨乱颤,并且眼角还挂著晶莹的泪时的模样是怎麽看怎麽让人心旌荡漾,但我除了心乱之外还心恼!自然特意忽视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後来逐野也没说什麽,但他仍然坚持让我去他上班的公司工作,见我这也顽固得紧,他改口说把我是他的哥哥的事隐瞒,反正目前只有陈助理知道我是他的哥哥而已,把这件事隐瞒起来并不难。
我想了又想,只能同意,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怎麽拒绝,逐野都会想方设法让我答应,他一向这样。
而且,他会退步到在公司里不公开我们的关系已经实属难得,在学校时他都会以他是我弟弟的身份自居,这样到哪都可以光明正大的粘著我。
也正是他会退到这一步,我才意识到他想让我到他上班的公司工作的坚决立场,我问他是什麽原因时,他居然回答:“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一块上下班啦!”
切!
37
一切果然顺利,逐野安排好後,我在陈助理的带领下一路步入“浩天”总公司的办公大楼内。
我肯定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每到一,我跟陈助理就收到周边的人注视。
并且每到一,都有人像陈助理打招呼问好,陈助理耐心的一一虚应,待走进电梯,只有我们两个人时,我才好奇的问:“陈助理,那些人你都认识啊?”
“怎麽可能,这一路走来,接近上百人,我怎麽可能全部认识。”刚见面时我就觉得陈助理是个很认真的人,在进了公司後,他犀利的模样一再彰显,很有领导风范──而这样的人,居然只是逐野的助手?!
“那他们为什麽跟你打招呼?还是你在这里是个有地位的人?”
陈助理看了我一眼,抬了下眼镜後才回答:“有地位的是总监,我只是沾了他的光。”
我大致明了的点点头:“现在我们是要去哪里?”
“人事部。”陈助理淡淡地回答,“到了人事部我就离开,然後由人事部的於经理带你到你的工作岗位。”
“哦。”我只能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陈助理不怎麽想理会我,只是看在逐野的份上才会耐著性子陪著我。
本来打算一直憋在心里不问的,但是只有两个人的电梯,一直由我负责开口的我也闭口之後气氛实在有够沈闷。
我只是想找个话题聊起来而已,可是,没想到居然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那个,陈助理,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窝囊的哥哥,不但住在弟弟家,连工作都要弟弟安排……”
陈助理很是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麽问,不过他收得很快,不到几秒锺便又恢复了平静的脸孔。
他沈默,我在他的沈默中心情低至谷底,因为沈默等於默认。
当初之所以拒绝逐野的提议不想来这里上班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个。
──我没信心能够承受别人知道我是逐野安排来这里上班後的异样目光。
电梯上的显示灯在一节一节的亮起,我心有些迷惘的抬头看著,我在想要不要电梯门打开时我直接按下楼马上逃回去。
“丰先生,我看过你的履历……”陈助理突然开口了,抬了抬下滑的眼镜,他说,“以你的资历按正常情况根本得不到这份工作……”
我垂下头,内心的愧疚更甚了。
“我没跟你相过,不知道你的能力。但你是总监的哥哥,所以我想──你应该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的。”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意外的看到从来都只是一脸平静的陈助理脸上含著淡淡的笑容。
“丰先生,你能够做好这份工作的,对吧?”
直视他,我用力的点点头。
“嗯,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没错,逐野只是给了我机会,真正创造条件的还是我自己。
既然我已经答应了逐野,自然不能给他抹黑,为了逐野,为了陈助理的这番话,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工作的。
陈助理离开後,我在已过不惑之年的人事部於经理的带领下前去文书部,面容和蔼的於经理一边带路一边简单的跟我介绍了我工作的性质。
紧跟在他向後的我认真的去听,并连连称是,直至於经理说声到了时,我抬头一看,看到一扇玻璃大门上金光灿灿的文书部的牌匾。
於经理推开门,里头顿时传来一阵喧哗,我抬高视线望去,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办公室内居然一片零乱,我以为衣冠楚楚的同事居然全都衣冠不整的东倒西歪,坐在椅子上什麽姿势都有。
里面的人一见到於经理,没啥礼节的坐在椅子上大声问好,然後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看来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人的这种模样,於经理视若无睹,见到我惊讶的表情,他笑笑:“他们就这样,习惯了就好,他们都很好相的。”
说罢,於经理就站在大门外扬声冲里面喊道:“今天文书部来了一位新同事,叫卫舒出来,让他来带新人。”
於经理的话引来一阵轰动,吓了没准备的我一跳,还没稳下悸乱的心,一个衬衣钮扣松开了几个,领带已经歪到一边的男人冲我跑了过来,上下看了我一眼,他露出了一口的白牙,对我伸出了手:“欢迎来到文书部,我叫卫舒,是这里的主管,希望以後你在这里工作愉快!”
他的友好令我原有的一丝紧张消失殆尽,我笑著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後放开:“我叫丰逐云,以往就请多多指教。”
“应该的,应该的!”他连连点头。
然後他对於经理道:“好了,於经理,剩下的就交给我了,你去忙你的吧。”
於经理听罢,点头:“好,那我去忙我的了。”
“再见。”卫舒对於经理说了声再见之後便把我拉进了办公室内。
一进门,我错愕的对上了不知何时已经围在门口的一堆人,在他们的众目睽睽下,我一时间不知道怎麽反应。
却不到片刻,他们突然露出了笑容,大声喊道:“丰逐云,欢迎你成为我们的同事!”
我一又一因他们的行为感到惊讶,但看到他们热烈的欢迎我时,我不禁露出了笑容。
看来,我真的得到了份适合自己的好工作呢!
直至现在,我才由衷的感激逐野的安排。
38
文书部的工作主要是帮公司撰写公文、投递书信、打印文件等,这个部门一共有七个人,加了我之後就是八个人,部门主管就是卫舒。
这里的人都有各自的工作岗位,我到的第一天自然还不能有自己的岗位,暂时还是熟悉和学习阶段。
这里的人很热情,并且对我不吝指教,我问的问题只要他们有空就会一一回答。
办公室之所以会这麽乱的原因,是一但忙起来根本就是昏天暗地,身为主管的卫舒就像一个陀螺一样扯著嗓子团团转,大家都费尽心思的完成自己的任务,真正有空时已经累得东倒西歪,哪还有力气收拾办公室。
我因为刚来还没有正式工作,空闲的时间比他们多,因此我自然而然的包揽办公室的清洁卫生,并且打打下手。
不会很累,文书部的同事们除非工作真的很赶,否则不会让我帮他们的忙,他们说我跟他们毕竟是同事,麻烦我会很过意不去。
看著他们一张张友好真挚的脸,我打从心里知道,我已经爱上了这份工作。
中午休息时,我照逐野的交代,到停车场去找他。
到了鲜少有人的停车场时,他已经站在车外等我,看到他,我兴奋地冲他跑去,我迫不及待想告诉他,他给了我一份好工作。
一见到我,逐野露出了笑容,我在他面前站定时,他说:“看你一脸高兴的表情,怎麽样,这份工作不错吧?”
“嗯!”我用力点头,“文书部的每个人都很友好,很多我不懂的地方他们都很耐心的教我──逐野,这真的是份好工作呢!谢谢你!”
见我开心的表情,逐野的笑容更了:“你高兴就好。”
随後他拉开车门,示意我坐上去:“上车吧,我们去吃午餐。”
我兴冲冲地跑上车,逐野也上车後,我提议:“逐野,我们去吃顿好的吧,就当是庆祝一下!”
“好啊!”逐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难得你主动开口呢!”
我摇头晃脑起来,文绉绉的道:“偶尔为之,不算为过。偶尔为之,不算为过!”
湛的眼睛凝视著我,一直满面笑容的逐野突然道:“是啊,偶尔为之,偶尔为之,但,云──找这份工作给你的人是我嗳,谢谢你虽然说过了,但我比较你用行动来表示感谢──”
逐野的话还未说完,我倾身吻上了他的唇,纯粹的唇吻而已。但我想移开时,逐野按住了我的後脑,加了这个吻。
我没有反抗,张开嘴让他的舌头进入我的口腔里舔舐,并伸出舌头主动的迎上他。
感觉著他在我嘴里的每一个动作。他时缓时快,时轻时重的舔舐、吸吮敏锐的牵动我身体上的每一感官,很快,我意识迷离的沈迷在他的吻中,连他何时放开我,我都不知道。
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我略为肿痛的唇,他轻轻把我放回座位上,并细心的为我系上了安全带。
“我们出发吧。”一脸餍足的逐野温柔一笑後,发动车子向前驶去。
我软趴趴地躺在座位上,车子突然驶出室外,耀眼的阳光刺眼的令我闭上了眼,好不容易适应後张开眼时,车子已经驶向平整的道路。
望著车外宽敞明亮的街道,我转过头,看著开著车的逐野。
注意到我的目光,他迎上来露出情一笑。
我久久凝视,突然发觉,我居然如此幸福。
不禁微微一笑,我完全沈浸在此刻的幸福中。
视线移回前方宽敞的道路,我由衷祈盼,这份幸福可以永远。
闭上眼,我的脑海出现了那棵身上布满纠结痕迹的大榕树,隐隐约约还听到了在风的吹拂下枝叶摇摆时发出的沙沙声──
一声一声,像是树在诉说什麽,一句一句,轻轻的诉说。
我听到了,它在诉说,两个男孩在树下相遇、相爱的故事。
永远有多远,未来有多长,只要相爱,答案就会出现。
而我期待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