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开》BY:子默
<涉及黑暗和虐待情节,未成年人以及不适应者请离开。>

文案
简明在路边拣到开。
开吸毒、卖淫,滥交、自杀。
美丽的躯壳,腐烂的内里。
可是简明却觉得这个男妓有着不一样的灵魂。
开说,你付钱,已经得到快乐,还想得到爱? 
怎么才能得到爱?
开的身份慢慢揭开,简明越来越怕失去他。 
当爱情似乎降临时, 
开默默离开。
简明囚禁开,让两人的感情走进死巷。
开慢慢凋谢,简明终于放手。 
可是命运巨轮再一缓缓转动,简明与开,
浩劫之后,终成眷属。

一,拣来的情人

简明把开拣回家时,就知道他吸毒。

简明停车,在停车场的角上,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孩儿缩成一团,简明是个善心人士,立刻过去询问。那年轻男孩儿抬头汗津津的脸,青白色的面孔上有一双令人震撼的漂亮眼睛,那双眼睛瞳孔大得惊人,所以惊人地黑,黑得不见底,他说:“钱包掉了,给我二百元钱!”

简明愣了愣,看这男孩儿的状况,知道他是真的急需,犹豫了一下,拿出钱包来,抽了两张要给他,谁想那男孩儿等不及,伸着颤抖的手就把钱包抢过去,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叫着一个人的名字,简明毫不犹豫地一脚把他踢倒,踩着他后背,从他手里抢回自己的钱包,那男孩儿受伤的狗一样嚎叫着:“给我,还给我,我不要你的钱包,给我,借给我,我还你!我两倍还你,十倍还你,快给我!”

真可怜,象条狗。

简明把二百元扔下来,那男孩儿拾起就跑,一路跌跌撞撞。简明摇头,那么漂亮的孩子,染上毒瘾,就完了。

简明办完事回来,那男孩儿靠着墙坐在地上,一脸幸福的微笑,正以喜悦的目光看着简明的到来,简明过去问:“你是等着还我钱吗?”

男孩儿只是笑。

简明笑:“你现在幸福吗?幸福就好,好多人一辈子都没象你这么快活过。”

简明回身打开车门,发动车子时,那男孩儿站在车门的另一边试图打开车门。简明想了想,一个吸毒的小子,是个麻烦,可是这小子漂亮,足以抵挡那点麻烦。

再说简明不怕麻烦,他能损失什么呢?

简明打开车门,那漂亮男孩一身的尘土,坐在他雪白的座位上,关上门,幸福地在他的车里缩成一团,微笑。

简明开车,问:“你叫什么?”

男孩儿说:“开。”

简明以为他在胡扯,问他:“你姓什么?”

男孩儿说:“姓,叫开!”

简明惊奇地瞪大眼睛:“你耍我?!”

男孩儿简单地说:“我叫开。”然后轻笑:“开落两由之。”

简明受震荡,为开的漂亮与开的灵魂。

简明考虑一下,最后把开带到他郊区的别墅,开一路看着城市变农田,只是微笑,并不发问。简明说:“郊外,谋杀,抛尸。”

开慢慢地回头,因着药物的关系,他的动作优雅得象一只慵懒的猫,他慢慢地展露一个美丽的微笑,轻启朱唇道:“一定要搞得有创意点。”

简明跟不上一个吃了药的人的思维,他问:“什么?”

开轻笑道:“杀人,杀得有创意一点,让我好好享受死亡的过程。”

简明笑骂一句:“***,注射海洛因过量算不算有创意的死法?”惭愧,清醒着还没人家机灵呢。

开疲倦地:“太老套了。你应该向我的血液里注射酒精,或者,注射辣椒水,或者水银,或者……”他倦了,声音越来越低,然后睡着了。放在腿上的一只手,脏的,可是皮肤雪白,细长纤瘦,美丽地合拢在那儿,象一只收拢了翅膀的小鸟。

停车时开睁开眼,茫然看了简明一眼:“你是谁?”

简明才想起自己尚未自我介绍:“我是简明。”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地与树林,水塘里有白鹅,草地上有兔子与松鼠,房子是白墙墙黑瓦,上面爬着绿色的藤蔓,门前有穿天杨,开笑了:“曼斯菲尔德庄园。”

简明倒是知道开说的是什么东西,只是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小流氓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当下再吃了一惊,同时诧异一个这样的人,是怎么沦落到这地步的。当然,一个人要沦落起来,那真是很快很容易的。

简明说:“我的家。”

开困惑地看着简明。

简明说:“忘了?你欠我二百元钱,决定以身相报。”

开这才想起来,咒一声:“去死!”然后支着头,半晌:“这是郊外吧?”

简明道:“开车离市中心也不过一个多小时!”

开再骂一声:“干!”然后问:“你想把我怎么办?”

简明笑了:“看你打算怎么还我钱了。”

开道:“我说我明天还你,你信吗?”

简明说:“为什么不信?就算你不还我,我也损失得起,为什么不信?”

开看看窗外,觉得让简明再把他送回市中心他的家里,是有点过份,半晌他说:“好吧,来都来了,随你的便吧。”

他推开门下车,发现自己把人家的车子坐得黑了一大块,惭愧之余,苦笑一下,跟着简明进屋去。

开自顾自躺到门前藤椅上,笑问:“这么有钱,是二世祖吧?”

简明扫了开一眼,这是说话呢?不过他一贯不动声色,当下只道:“发家不是由我起的,不过,我的事业,由我创造。”

开笑:“拿着资本来创业的。”

简明笑:“也很容易就能败光。”

开道:“当然,我还是很仰慕你的。”

简明说:“我在浴室里给你放了干净衣服。”

开半天抬头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洗干净?”

简明笑:“你的理解能力相当强。”

开说:“屎,你的衣服号大,我穿不了。”

简明道:“别废话,快去。”

开笑,慢慢起身,摇摇晃晃地去洗澡,大水流强劲地冲刷着身体,开慢慢伸展手臂,让水流冲净身上所有泡沫,这样,感觉干净一些,洗了澡的身体,总让开觉得表皮比内脏干净,内脏又比灵魂干净。

洗完拿起衣服,发现号码正好。而且是崭新的。

开拿着衣服看了一会儿,笑了。

住备有小男孩儿尺寸的衣服。

第一见面时,他看到他,眼睛一亮。

开明白了。

他抱着衣服想了一会儿,脸上带一个无所谓的微笑,过了一会儿,起来穿上衣服。

洗干净的开,象带露的白色百合。

简明嗅到浴液的清香,那香味从未如此美妙如此诱人,他抬起头,看到流浪儿变身王子,脏兮兮神志不清的开已经吸引了他的目光,现在这个男孩儿清醒地,干净地,象半透明的水晶或玉一样站在那儿的开,让简明看到命运的巨手仿佛正在收紧,等了简明多年的命运,这一,把简明抓住了。

简明长长叹口气:“呵,开!”玫瑰开也没有这般美丽。

开走到简明跟前,蹲下,低下头,象狗一样晃动他的头,把头上的水甩了简明一脸一身。

简明笑了,把开的大头按在自己腿上,拿起开肩上的毛巾,给他擦干。

开把头放在简明腿上,由着他抚弄,过了一会儿,跪下,闭上眼睛,又要睡觉了。

简明喜欢腿上的这颗头,所以细细地擦拭,直到手摸上去,只觉濡濡的,却不再湿了,才把毛巾放到一边,开的大头少了简明的手的把持,立刻身子一歪,一头撞到扶手上去,原来大少已经睡着了。

简明惊叫惊笑,把开扶起来,开痛得暴骂:“你***怎么搞的?”

简明笑:“这个姿势也能睡着?”

开打个呵欠:“我困了,床呢?”

简明问:“我带你去,还是我抱你去?”

开伸手搂住简明的脖子,简明抱起他,看到大眼睛上长长的睫毛,看到睫毛在大眼睛里投下的阴影,看到那漂亮的红色的嘴唇,那红唇的颜色那么干净鲜明,鼓涨涨的,好似皮肤下涨满了水份。简明舔舔嘴唇,呀,真想吻他。

那张漂亮的嘴,忽然弯起了一个角,那是一个讽刺的笑,可是什么话也没说。

简明低头咬住那张嘴的下唇,喉咙里说:“你在嘲笑我!”

开那漂亮的眼睛也笑了:“呵,是。”

简明轻轻咬一下:“不许笑。”

然后感觉到那个柔软的舌头已经在轻轻地舔他的嘴唇。

忽然间身体就热了起来,那种发烧的感觉,让简明忽然发力抱紧了开。

开说:“我嗅到荷尔蒙的味道。”

简明笑。

二,奇异宝贝

简明把开扔到床上,俯身给开解衣扣,开摊着手,由他侍候,等简明把衣扣全解开,开已经开始打鼾。

简明愣了一会儿,继续下去,好似不太人道,可是不继续对自己又太残忍,怎么理那已经充了血振翅欲飞的小鸟呢?想了一会儿,只得骂一声:“夜里做贼去了?”

开翻个身,把白衬衫团成一团。

简明不舍得,帮开脱了衣服,又解开裤子,想让他睡舒服点,却听开清晰地说:“明天吧,今天我困了。”

简明把开翻过去,裤子褪下来,照着屁股打了一巴掌:“装睡?混蛋!”

开也不出声,只是身子一僵,然后他慢慢转过身,微笑:“妈妈说,第一约会就上床,是不对的。”

简明道:“不要就说不要,你认为我为会二百元钱强奸你?”

开笑了,过了一会儿:“你长得也很英俊。”

简明这回也笑了:“二世祖,懂得一点吃穿。”

开也笑了,过了一会儿,张开手臂:“来,上床来。”

简明和衣倒在床上,看了开一会儿:“你倒底是不是?啊,你是不是?”

开微笑:“吸毒的人毒瘾上来,还管得了那许多?”

简明愣了愣,微微恻然,半晌道:“我不逼你,不过,如果你跟了我,不会再遇到那种事!”

开笑:“吸到色衰爱驰呢。”

简明道:“你可以吸到死。”

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让人不能抗拒的诱惑。”可是他并不说是与否。

简明也不再开口,在床上,把开轻轻拥抱一下,开在简明身上嗅到淡淡的古龙水香味,那个优雅的味道,让他觉得自己刚刚洗得还是不够干净。

简明起身离去,开无言。

简明喝了酒,没多久,也在树下睡着了,醒来时,开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身上只穿了个短裤,正拿着他的酒瓶,喝一口酒,微笑。

简明起身,天边的夕阳血红一片,开的美态让他觉得不真实,他伸手去按了按开的胸膛,开胸前那片皮肤,肤若凝脂,简明第一为自己的胸毛感觉惭愧。开低头笑笑:“等我象你一样老,不知能不能长出那么多毛来。”

简明笑了。

开伸手揪揪他的胸毛,笑问:“用肥皂洗还是用洗发香波洗?”

简明笑问:“你又吸毒了?”

开皱皱眉:“我还没到那个地步。”忽然他眼里闪现一丝狡捷,然后伸手拔下一把毛来。

简明始料不及,痛得啊了一声。

开举起手,手指间夹了不少细小的卷毛,他笑,张开手,吹一口气,象吹蒲公英一样。

简明眼见自己的痛苦变成了他人的欢乐,一时气得笑起来:“开。”

开笑问:“大人叫我什么事?”

简明猛地伸手抓住开的头发,把他自凳子上拉下来,把他的大头按在自己腿上,简明温和地说:“开,你注意到没有,拔头发拔汗毛都可能会有一点痛。”

开伏在简明腿上,笑:“你好似特别喜欢把我按在腿上。”

简明笑了,松开手:“不是,我是喜欢你跪在我面前。”

开抬起头,双手还按在简明腿上,微笑:“真的?我很专业,也很有职业道德,大人喜欢,只吩咐就是了。”

那个漂亮的男孩儿,本来被拉得一条腿半跪着,现在另一条腿也屈下来,跪在简明面前,他双手叠着,下巴放到手臂上,仰着头看着简明:“喜欢吗?”

简明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开。”

他拣到一个奇异的小东西。

开笑:“好了,既然你喜欢,现在快去煮饭,我饿了。记得,我不爱吃快餐面冷罐头。”

简明愣了一会儿:“那么,面包加牛油怎么样?”

开瞪大眼睛,瞪了一会儿,大叫:“我要回家!”

简明大笑,起身去打电话。

其实简大人年轻时父亲没升到现在的位子,父母又忙,他颇会一点厨艺,不过他不认为开个值得他下厨的人。简明打给厨房,让厨师送饭菜过来。

热腾腾地端上来,开看见倒也高兴,可是不过一样动了两口,简明皱眉:“没有胃口?”

开笑:“只有吸毒时是快乐的,也只有犯瘾了是痛苦的。”

简明“啊”了一声,他知道,吸到一定地步,饭也不想吃,性欲也没有,生活变得极其简单。

简明说:“戒了吧。”

开笑:“戒了,就没有留在你这儿的理由了”

简明沉默,他也看得出,开是好出身,如果不吸毒,大好前程,何必做男妓。过了一会儿,简明问:“如果你吸了毒,什么要求都会满足,是不是?”

开笑:“你说反了,是没吸到毒,什么都肯做,可也不是,并不是什么都肯做,毒瘾是很难熬,可也不至于什么都肯做。”

简明问:“怎么开始的?”

开道:“好奇,朋友吸,我试试。很简单。学坏总是很简单。”

简明问:“你现在做什么?”

开沉默一会儿:“什么也不做。”然后笑了:“你对我太好奇了,好象你打算长期包养我一样。”

简明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开道:“这里离我的圈子太远,我买不到东西。”

简明道:“你喜欢哪个区的房子?”

开笑了一会儿:“好吧,市中心。”这即是说,成交了,简明对交易这样轻易达成觉得很高兴,他还有别的伙伴,开的毒瘾也是个问题,可是他还是很高兴,他觉得开是个有趣的小东西。与他以前拥有的小东西不一样。

三,野外狂野

吃过晚饭,开要简明带他去散步。

空气清新,开呼吸:“多好的味道。”

简明笑:“你的鼻子还能闻到味道?”

开有一点黯然,淡淡地:“快了,已经不象从前了。”

简明道:“快回头吧。”

开笑:“子非鱼。”

简明道:“我虽然不是鱼,可也知道水太浑,鱼会缺氧而死,这是常识,不是非做鱼才能知道。”

开笑,指着只余一点点的天边余晖:“看,多美丽,如果有一日不能看了是否可惜?可是我在梦里所见,比这个又美丽百倍。象你,成功富有,大权在握,可以买下所有你喜欢的东西,包括我,可是你的快乐不及我的万分之一,你可以快乐很多年,我,把一生的快乐浓缩了,明白了吗?有时也觉得惋惜,有时,又觉得人生痛苦多快乐少,不值得挣扎下去,早点死,也没什么大不了,你说,你生命里是欢乐多还是痛苦多?值不值得熬下去?”

简明瞪大眼睛,瞪了一会儿,想了又想,讽刺:“开,明儿我就同你一起吸食海洛因去!”

开笑了。

简明说:“开,你甚有盅惑力。”

开道:“象婴栗。”

简明点头:“对,象婴栗,美丽的外表,诱人的芬芳,爱上之后,才知,全身都流着有毒的液汁。”

开叹息:“我身不由已。”

走了一会儿,开打个呵欠:“累了。

简明要往回走,开已就地坐下,伸展四肢:“一直想在草地上睡一觉。”

简明笑:“蚊子叮死你。”

开笑得诡异:“不会,我全身是毒,没蚊子敢叮我。”

简明扬扬眉,气:“蚊子咬死我!”

开大笑,然后伸手搔搔简明的裤子底部:“放松,坐下。”

简明发现自己对局面失去控制,这个小子,简直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笑:“你在玩火,玩出火来,你要付责任。”

开翻个身,四肢着地,如只狗一般,用头去顶简明,简明笑着倒在地上,抱住开的大头,笑。

然后觉得裤子底下一热,原来是开在吹热气,简明说:“呵,开。”

那只手解开他的扣子,拉下链子,简明说:“别,会有人看到。”

开轻声:“理他。”

温热的舌头已贴在简明身上,呵,理他,简明一边四望,一边全身激荡颤抖,真的,理他呢。这里是他的地盘。

天空蔚蓝,白云悠悠。

身下被压断的青草阵阵传来清香。

埋在他两腿间那个不断上下晃动的头。

开让他意外。

他没想到开是这样的人,那双淡淡地,有一点哀伤的眼睛,愿来是一点也不介意做这种事的。他站在夕阳里发呆的样子,让人误会他有一个干净的灵魂。

原来不是,他不过是个吸毒急需钱的堕落的靡烂的无耻的男妓,少费了许多劲,少了许多口舌,节省了钱,不过,也少了一点追逐的乐趣。简明微笑着低下头,抚摸那个正在不断努力的头颅,轻声:“抬起头,让我看着你舔。”

开抬起头来,看着简明,简明再一看到那张漂亮的有灵魂的脸,再一不敢相信这张脸的主人,是一个没灵魂的男妓。

真漂亮,真干净。

开看了简明一会儿,含着他的宝贝笑了。

他的笑容,微微弯起的嘴角,微微弯下来的眼睛,笑得那么好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双黑眼睛里好似有一个不会笑的灵魂,简明看着那双黑眼睛,觉得这个微笑的小人的灵魂并没有笑。

所以那个笑容好似另有内容另有故事,让简明问:“你喜欢吗?”

开张开嘴,伸出舌头,他有一个漂亮的舌头,舌尖抵在简明器官的最下方,然后一直缓缓地缓缓地舔到头,简明轻轻“喔”了一声,按住开的头,去他的,先别管什么灵魂了,他的身体要爆炸。

开轻轻地摇晃着头,舌头在同简明的身体搏斗,简明慢慢抓紧开的头发,把开的头向自己两腿间用力按下去。

简明不是初体验,他对对方的技术要求比较高,如果不高,也不要紧,忍耐力高也行。

他按着开的头,向开喉咙探索。

开先是干呕了一下,立刻放松忍耐,屏住呼吸,渐渐容纳下简明的整个器官。

这个漂亮的男孩儿,能够接受喉,让简明有一点惊喜,也有一点失望,这个漂亮男孩儿的技术不错,那么,是个老手了。简明有一点失望。少了许多调教的乐趣。

那么,用技术来补偿吧。简明死死按着开,直到开开始挣扎,他松开手,开喘息,然后他再一抓住开,向开的喉咙用力挺进,开“呃”了一声,露出痛苦的表情,简明再一再一,开的手忍不住紧紧抓住简明的衣服,可是他并没阻止简明的粗暴动作,他闭上眼睛,竭力忍耐。

就是那个依顺的忍耐的痛苦的表情,让简明射了。他抽动着把精液全射入开喉咙。

简明松开手,看着开咳嗽喘息,涨红的脸,额头的汗,微微有点歉意:“痛了吗?”

开坐在他不远,看着他,微微一笑:“还好,还受得了。”

简明迷惑地看着开的笑容,那个笑容,带一点悲哀带一点宽容带一点忍耐,这个笑容,出现在开脸上,让人觉得难过。

开问:“还要吗?”

简明整理衣服:“回去,到床上。”

四,可怕的吻

回家路上,简明说:“技术不错。”

开回答:“谢谢,我当是夸赞。”

简明讽刺:“当然,是对你职业水平的肯定。”

开笑:“值回票价?”

简明说:“额外的服务,我会补偿你。”

开微笑,可是简明在他的笑容里再一看到那个不笑的眼睛,他问:“你心里另有想法?”

开说:“我不要补偿,钱多了,我可能会早死,额外的服务,呵,额外的。”开抓住简明的衣袖,慢慢把头也抵在上面,他闭上眼睛:“简明,我累了,背我回去好吗?我很轻,并不沉。”

开苍白的脸,让简明觉得这个美丽的孩子好似正在死去,他微微蹲下,背起开。

开真的很轻,后背一点重量,软软地趴在简明身上,简明从来没有背过别人,他背上开之后,他有点后悔,那感觉很舒服,背着一个人的感觉,很舒服。

并且,会令得他对自己背上的小人产生一种奇怪的感情。

简明又一感受到他曾经感受过的感情,在他与开相时,已渐渐被他忘记的一种感情,一种觉得开很珍贵很危险的感情。

回到屋里,开恢复了一点精神,他要酒,喝了几口,脸色已微红,他起身去淋浴,简明在外面问:“我可以进来吗?”

开一愣,关小了水:“好。”

简明打开门,看到水把开的头发淋湿,开美丽的黑发正软软地趴在头上,一咎咎往下流着水,额下的头发,流下来的水,象眼泪划过开美丽的面孔,那张美丽的面孔,有一种悲怆的表情。

简明愣住,半晌在一边坐下来:“是否,我让你难受?”

开轻轻抹一把脸上的水,笑了:“不,生命本身是一种折磨。”

简明想不到会听到这样一首诗般文艺化的回答,他觉得可笑,可是脸上肌肉却拒绝配合,他笑不出来,此情此景,他忽然觉得对开来说,这句文艺腔可能是真真切切再恰当没有的形容了。

所以,一点也不好笑。

简是说:“对不起,我的粗暴。”

头上的水,流进开眼睛里又流了出来,开不得不闭上眼睛,他笑:“不,没什么,简明,你没伤到我。”

不,你伤不到我。

简明点点头:“嗯,开,有什么需要,告诉我。”

开睁开眼,笑了:“唔,一定,我想想,帮我洗洗头吧。”

简明啼笑皆非,他答应开的条件可谓优厚,他答应补偿他金钱,开说不要,他答应帮他做可以做到的任何事,简明并不是一个普通有点钱的小老板,他可以做的事很多,开的要求是帮他洗头。

裸体的开走过来,蹲在他面前,微笑,笑得真好看。

开的右手,拿着洗发的瓶子,简明接过来,在开的大头上倒了点洗发液,把开的大头放到自己膝上,轻声道:“跪下。”

开跪下,简明给揉搓他的头发,揉出一团团雪白的泡沫,开觉得很舒服,简明也觉得舒服,这个小家伙的头发丝在他手里的感觉真好,那种感觉,很近似,爱的感觉。

水与洗发液弄湿简明的裤子,简明不觉得厌恶,倒觉得这一点湿湿的感觉很暧昧很情欲。

简明沉默着享受这一刻,手指在开的头上轻轻地划动,光滑柔软的头发上浸满了泡沫,大头已洗得快要掉色了,他说:“开,我觉得,我同你,好象很投缘。”

开说:“嗯。”

简明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拍拍开的头,示意他可以去洗掉了。

开不动。

简明把开抱起来,放到浴缸里,给开冲掉泡沫,然后把开抱出来,用大毛巾裹上,抱到床上去,开躺到床上才睁开眼:“牙膏牙刷。”

简明一愣,开说:“我嘴里有一股精液的味道。”

简明“呃”了一声,他没想过,以前他的伙伴可没表示过这种需要,他们只是哀求轻一点再轻一点慢一点。

好吧,简明给开拿来牙具,开洗刷漱口。

五分钟后,简明给了他一记耳光:“够了!”

开的脸上留下血红的指印,简明怒吼:“***!够了!你把嘴巴刷烂也刷不掉那股精液的味道,你这个婊子!”

开慢慢捂住嘴,牙刷上已经带一点血,他慢慢喝水漱口,然后说:“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我一直刷这么久,是个坏习惯,每天三,都刷这么久,对不起。”

简明半晌问:“一直?还是――还是,你给人口淫过之后?”

开沉默一会儿:“我不记得了,反正不是针对你的。”

简明猛地把水杯里的水泼到开脸上去,然后扑上去,压倒了开,吻他嘴,这张嘴,这张美丽的嘴,有味道吗?没有,只有牙膏的味道,简明捏开他的嘴,探索他的舌头,吸吮他,然后咬他,开的身子在他身底下猛地绷紧,简明咬他的舌头咬他的嘴唇,剧烈的疼痛让他慢慢抓紧床单,握紧握紧,握得双臂颤抖,可是他不出声也不挣扎,好似这具身体已习惯接受疼痛。

可是他的疼痛表情,他的颤抖已令得简明坚硬,简明的吻渐渐变得温柔缠绵,简明觉得沉迷,为什么这张嘴会给他以往不一样的感觉?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为什么他会觉得头晕?

奇异的感觉,有一点晕,象是自己的双脚已离地,在轻轻地飘,轻轻地旋转,为什么以前吻过那么多那么多人,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难道这个人居然是唯一能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吗?难道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对的人?

简明觉得自己快要堕下悬崖了,他猛地抬起头,推开开,喘息,那种双脚虚空的感觉,真是可怕。

五,强奸

简明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按在自己两腿间,问:“你觉得恶心?”

半晌放开,开慢慢跪坐在地,微笑:“不,你是所有人里最干净的。”

有一点淡淡的味道,混在香皂的清新味道里,淡淡的,很诱人。

简明愣了一下,终于抬起手,狠狠给了开一记耳光。

他知道他不是男,他知道他阅人无数,可是他喜欢开,听到开不住提示这点,他无法自控。

被打了的开,头侧向一边,没有表情没有表示,半晌,开轻轻说:“对不起。”

简明再一被击倒,他说对不起,被打了的那个孩子说对不起,他的两颊都微微肿起来,发红,简明伸手摸了摸,滚烫。

简明问:“对不起什么?”

开微笑:“大爷钱买高兴,让你生气,当然是我的错。”

妈的,讽刺,真的,就象这臭小子说的,他大爷钱买个高兴,为什么他无时无刻不觉得这小子嘴角有一个讽刺的笑?简明把开拎起来,按在床上,一根手指就慢慢用力插进去,开的身体微微紧张了一下,又慢慢放松,象一个有经验的老手那样,预计到会有的疼痛,所以有点紧张,然后知道必须放松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不过或者因为年轻,简明觉得开很紧,他考虑应该用点润滑油,却听开轻声道:“请你用安全套!”

简明冷冷地:“你还是觉得我脏我吗?”

开静静地:“我脏。”

简明戴上套子,他不是那种不尽人情的人,只要对方要求,他乐于采用安全措施,可是开让他生气,所有人里,只有开令他愤怒。

他没有用润滑油,他对自己说,开既然是个老手,那么套上的油应该已经足够了,如果开受不了,他会说的。

实际上,他想听开求饶,那个淡淡地笑着,好象一切都无所谓,简明的所有形为都在他意料中的那种微笑,让简明厌恨,简明想听他哀求。

很紧,可是因为开竭力放松身体,进入得并不特别困难,简明挺身而入,开猛地一震,然后他的一只手猛地抓住简明的手臂,简明停下来,等开开口,可是开什么也没说,那只手僵硬地微微颤抖着,但却慢慢地松开了简明,他明明在发抖,可是却松开了简明的手臂,简明听见他笑一声:“好!来吧!”

简明有一点迟疑,可是听到开的笑,冷淡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笑,他忽然很想打破点什么,辟如,他与开之间的僵局。

他猛地狠狠入,他的眼睛,看到开的双手颤抖着抓紧床上的被子,颤抖着紧紧握住,他缓缓退出,开僵直着身子,除了发抖,一动不动,简明再一狠狠撞击开,开微微挣扎了一下,简明伸手按住开的后背,那个光洁的后背,冰凉,上面细细蒙着一层湿漉漉的汗水。

摸到冷汗,简明也惊了,停下来,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痛吗?”

那个已经被他按到被子里去的头,轻轻地摇了摇,没有回答。

简明动了动,也觉得很润滑,应该不会很痛,这冷汗――是因为热?

简明看着身子下面这个无力的小东西,他真的不象一个会做这种事的人,这个孩子连背影都高贵美丽。

简明抓住开的双肩,开始用力,每一顶入会听到开轻哼一声,他喜欢那声音,象是痛楚,象是呻吟,象是享受的声音,他撞击的力量越来越大

开的声音却越来越小,那真是一场发泄,简明从来没这样痛快过,从头到尾,开没有阻止没有抱怨,好象他的速度与力量正是他想要的,简明觉得痛快,虽然他愿意停下来迁就同伴,可是还是这样痛快。在最后一近似冲刺的撞击之后,简明发射出全部体液,然后慢慢趴在开身上,半分钟之后,他觉得开的身子冷得不对劲,他站起身,然后在套套上看到血,简明张开手,手指上沾着的血迹拉出长长一道红线来,然后,简明才看到开的身上,血正缓缓流下来。

地上已经滴着一小洼,血仍在流,简明觉得润滑的,不是别的,正是血。

简明愣了,他慢慢过去,伸手拉开的手,开那紧握着被单的手,无力地轻轻地把布单一点点从指缝间漏下去,扳过身子,那张美丽的脸,惨白地闭着眼睛,一点声息全无。

那个漂亮的男孩儿,至始至终没有出声,可是,竟然已经痛昏过去了。简明震惊。

这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不出声,为什么不叫停,痛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不阻止?简明头上冒出汗来,他应该感觉到的,开全身僵直,后背上都是冷汗,这样的天气,一身汗水,头发都如洗过一般,一绺绺贴在头上,他痛到这个地步!简明自省,自己是知道开疼痛的,只是没想到会痛到这个地步!追根结底,是简明太过残暴。

简明拿来水,给开简单冲洗一下,然后把开扔到车上,打电话给自己认识的医生:“帮我安排个病房。”

林枫笑问:“生什么病了?”

简明支吾了一下:“不是我,是一个小朋友。”

林枫在那边愣了一会儿,然后哼了一声:“玩过火,是吧?”

简明苦笑,无法回答。

开到了医院却又清醒,睁开眼睛看看白色天板,看看四周,挣扎:“不,我不用。”

简明按住他:“对不起,开!”

开看见简明,愣了一会儿,简明以为他会发火,可是没有,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简明,倒慢慢安静下来:“你说什么?”

简明道:“对不起,开,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以为我是……可是我真的没想把你伤到这么重。”

开躺在那儿,接着用那种没有表情的表情看着简明,好似戴了一个决心不表露任何感情的面具,用空白的眼神望着简明,简明暗暗骂一声,如果真的不想让人看到你眼神中的痛恨,那么,低下眼睛去好了,这种什么都没有的空白眼神让人毛骨悚然,象面对着一个玩偶。

一个玩偶,易碎的玩偶,你以为他没有灵魂,却不知道他是一个灵魂被囚在冰冷瓷器中的灵异玩偶。

开的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象瓷器一样没有表情没有灵魂,可是简明觉得这双眼睛底下有一个被禁锢的哭泣的灵魂,他轻轻拍拍开的手,再一低声叹息:“对不起。”

六,玩偶

简明对待开,就象对待一个亦碎的玩偶。

也请了特护,简明从未亲自护理过任何人,包括他亲父母。老父母病了不过往高干病房里一住,有专门的护士照顾。

简明讨厌医院的气味,即使是住在单间里,也嫌房间小气闷,白色病房单调压抑。

可是开脸上那个若有若无,没有对象没有原因的恍惚的微笑,竟叫他看得痴迷,然后发现开身上的味道让他觉得安定而快乐。

事到如今,不必他人旁观者清,简明也知道是自己是爱上开了。他甚至不知道开是不是真的叫开,开有没有上过高中?开喜欢吃甜还是吃咸?

简明问自己:“我是爱上他的肉体了吧?这个臭皮囊,不过形状色泽好看些,同一辆车一件大衣有什么不同?如果说是爱上这个人了,这个人,算一个人吗?我对于他做为一个人的信息,一无所知,我只知道他的技术不错罢了。”

开侧过头,问简明:“简明,你怕了吗?”

简明困惑:“怕?我?”

开笑。

哦,怕,是的,不是不怕的,这个开,独自掌控局面,一切尽在简明意料之外,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就象一辆失控的车子,正在飞速地滑堕,而简明知道这种失控正是开的意志。

简明终于问:“开,你为什么不出声?”

开看着简明,慢慢地笑了:“开始我以为没关系,后来没力气出声。”

就是简明以为是快乐的呻吟的那种轻轻的哼声,是开无力惨叫发出的痛苦的声音。

简明汗颜:“我太过份。”

开轻声:“后来,就不觉得痛了,有点晕,有点恶心,然后,觉得你正在使劲撞我,把我一点点从我的身体里撞出去,然后,我就离开了,看见你表情沉迷,咬牙切齿,不知是享受还是痛苦。”开笑了:“我很喜欢那种感觉,可惜不能真正离开,我只是飘在空中,不能自由地离开。”

简明的汗毛“唰”地全竖起来,一点没错,他当是确是咬牙切齿来着,他的表情虽然自己没见过,也知道是快乐痛苦掺杂难分,简明毛骨悚然,开离开自己的身体,开想自由离去,简明当然明白若开能自由离去,将会是什么后果,那样的话,他简明就必得失去自由若干时日。

半晌,简明才问:“你想离开?”

开微笑,那种笑容,比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更慈悲宽容,可是这种笑出现在一个活人的脸上,真让人毛骨悚然。当一个活人露出这种意欲放弃尘世快乐的表情时,活象是濒死时的恍惚的笑。

开轻声:“想,很想。可是我害怕。”

简明问:“为什么?开?因为什么事?”

开累了,慢慢闭上眼睛:“象我,吸毒,男妓,同性恋,这理由还不够?”

开轻声:“好累。”好累,活着真累。

简明无法开口,然后不敢出声,他慢慢捂住自己的嘴,慢慢调整呼吸,可是他的呼吸声里还是带出一点哽咽来,他对自己说,应该离开,快一点离开,这个开,已经是个死人,他全无生存意志,他虽然怕死,可是他正在慢性自杀,他正在慢慢死去,而且不介意将每一个遇到他的人拖下水,拖到死亡的泥潭里去。

可是这个正在死亡的开,肉体散发淡淡的体香,那味道让简明低下头,捧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唇上,自开的袖口,传出醉人的味道。简明感受到内心的刺痛与冲动,那种痛苦与快乐掺杂的感觉是那样强烈,强烈到他想把开吞下肚去,他轻轻地咬住开一小块皮肤,开微微微皱眉,简明问:“如果我说爱你,是不是可笑?”

开微笑:“对你来说,是可悲。”

简明叹息一声:“靠!”是的,是可悲。

简明握着开的手,问:“我送你去戒毒好不好?”

开笑:“即使真的能戒掉,我仍是一个男妓。”

简明沉默一会儿:“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投资,做一点小生意。”

开笑:“大人,按给钱与一性买断,只是方式不同,没有质的区别。”

简明怒了:“那怎么办?我又不能娶你表达敬意!”

开笑。

简明也笑了:“要不,去美国结婚吧。”

开再笑。

简明气馁,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不是就爱他现在这个状态吗?如果你想改变他,为什么不干脆去爱别的人呢?简明搔搔自己的头发,困惑,难道他喜欢的正是这样颓废这样悲哀这样美得象一朵婴粟的开。

简明给开倒水,手臂环过开的肩,喂他喝水,开的肩膀很瘦小,在简明的怀里象个孩子。

简明觉得自己好似在幻觉中,他折磨这个孩子到他昏迷,可是这个孩子醒来,没有愤恨没有恐惧,连一句怨言都没有,好象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是真的吗?还只是幻觉?

开喝完水,轻声道:“有点冷。”

简明一愣,屋子里很热,开又盖被,怎么会冷?简明摸摸开的额头,不热,不但不热而且冰冷潮湿。

开低声哀求:“简明,让我出去买点药。”

简明愣了一会儿,才又想起开是个需要药物维持正常生活的人,他想了想,问:“我让医生给你注射安眠药与杜冷丁可好?”

开苦笑:“那不是差不多?这种药换成那种药而已。”

简明道:“差好多,开,注射海洛因,很快就会死。”

开的眼里又露出一点迷茫:“那也没什么不好。”

简明道:“放屁,等我厌烦你了,你再死不迟。”

开笑:“简明,你倒坦白。”

简明说:“先戒一阵子吧,你看你,脆弱得象个瓷器,一碰就碎了。”

开笑:“啊,原来是怪我太脆弱。那我非强壮起来,让大人玩个尽兴不可。”

又讽刺,可是简明对开的讽刺总是无可奈何,他任由开撩拨他的情绪,发现自己虐待他人身体,却任由他人虐待自己人情绪。

七,废人与妻子

林枫过来看开:“感觉如何?”

开把被子往上拉拉,垂下眼睛:“还好。”

林枫微笑:“如果疼得厉害,我给你止痛。”

开沉默。

林枫只得转向简明:“找我?”

简明同林枫出去:“给他开点杜冷丁和安眠药。”

林枫侧目:“这两样药――”

简明抢过去:“少废话,我还不知道吗?”

林枫道:“他用得着这两样药吗?”

简明轻轻拍拍林枫的肩,林枫大惊:“你的意思是,他还有毒瘾?”

简明笑了,还纳闷:“什么叫还有啊?”

林枫拉着简明走远点:“你从哪儿把他捡回来的?他这伤,是旧伤了,当然你也是太激情四射了点。简明,这小子基本上是个废人了,略微激烈点的动作都会使他受伤,对于你这种暴力爱好者,他基本上没有任何用,你别觉得他这样好玩,哪天玩死了,你就完了,他还吸毒,我看他精神状态也不正常,他是那种不能判断自己是否玩过界的受虐狂,简明,给他钱,打发他走。别玩火。”

简明沉默一会儿:“让我想想。对了,药,先给我药。”

林枫听他还提药的事,知道他的想想,不过是敷衍,只得苦笑,拍拍老友:“你好自为之。”

开注射了药物后,平静多了,可是并不睡,他安静地看着天板,目光柔和平静,象个天使,从外形到表情都象个天使。

简明问:“什么时候受的伤?”

开重复一句:“什么时候?”然后才明了简明的问题,他轻声道:“常常。”

简明问:“第一。”

开终于慢慢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第一, 呵第一。

他吸了毒,象神仙似地飞行,眼睁睁看着别人剥光自己的衣服,知道不妥,身体却不听使唤。知道自己遭遇最可怕的事,可是身体没有痛觉,只感受到奇异的快乐。

那种快乐,就象跳楼的人在一刹那儿的解脱,有着无与伦比的自由自在,与注定的死亡结局。

开在那时,微笑着同自己说:“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简明见开没有回答,听到他呼吸平稳,似已安睡,便站起来找林枫商量。

“如果手术,是不是可以改善他的身体状况?”

林枫看了简明一眼:“开刀手术,切去结缔组织,要看情况,过程痛苦,效果无保证。”

简明沉默一会儿:“我想想”

林枫笑道:“我建议你先想,是不是留着他。”

简明叹口气:“他对我胃口。”

林枫笑:“你那爱吃臭鸡蛋的胃。”

简明也笑了。

是,是他的错,他喜欢这个类型的。

回去,看到开熟睡的脸,简明忍不住过去凝视,真美,长长的睫毛,微微有点翘着的婴儿一样的嘴,这天使坠落人间,到底遇到了什么?如果真的有一个天使,武功全失,一派天真,落在人间,会遇到什么?简明苦笑,老狐狸落到此地都未必不吃亏,如果一个真的天使落在人间,大约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看看开,他可能连灵魂都没有剩下。

可是剩下的这个躯体,依旧媚惑。

看着开,看了半个小时,简明终于累了,打个呵欠,伸伸懒腰,站起来,看看时间,决定去公司看看。

林紫陌正坐在开的大办公室里修指甲,看见简明,笑笑,站起来让座:“大人坐。”

简明客气地:“不敢,蓬荜生辉,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

紫陌笑:“没什么事,我不过例行检查,要是能给我发现大人正在泡小秘书什么的,不是又可以敲一笔?”

简明微笑:“要什么尽管说,除了月亮都买给你。”

紫陌再笑:“我真的没事,只是不巧,我亲爹去看我,到你家里去看我,结果发现,我好象不住在那里,你的佣人,得训练一下了。所以,十二道金牌召我回家,把我严刑拷打了一顿,看,脸上这巴掌印,不过,事情我扛着呢,硬说我们住在一起,好得不能再好了,另外,你家里那些奇怪的男童装,我都认下了,说是我的衣服。所以,我过来告诉大人一声,不得了,我们可能得象防移民局检查一样,住到一起一阵子了。”

简明啥也没说,无言地用双手揍住头,坐到沙发上去,过了一会儿,呻吟道:“他们没去找我父母吧?”

紫陌耸耸肩:“亲爱的,祈祷有用,你就祈祷吧。”

简明轻声道:“主,耶酥。”

紫陌大笑:“是不是远了点?你还是就近呼唤大慈大悲观世音吧,哦,对了,我没经大人同意,已经把箱子搬到大人家里去了,大人家的佣人好象不太高兴,几期期艾艾地问,简大少知道这事吗?我就说谎告诉他们知道知道,所以,如果大人要发火,这半边脸再印一巴掌好了,别难为你家大管家了。”FA3窗手听奏:)授权转载

简明在紫陌扬起的半边脸上轻轻吻一下,道:“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哪敢打你,谢谢你亲爱的,你救了我的命。”

紫陌叹息一声:“我得想办法,发展一下别的城市的业务,走得远一点,大家方便点。”

简明轻轻拥一下紫陌,叹息:“你别为难了,我走我走。”

紫陌笑:“可惜你长得这么好,简明,当初我还想,好好好,虽然是和番,倒底这番王长得不错。”

简明苦笑:“如果我喜欢你,你会不会守着我一个?”

紫陌看着简明,抚摸简明英俊的面孔,沉默一会儿,叹息:“不知道,你试试?”

八,血色

简明回到家,立刻瞪大眼睛:“上帝!”

紫陌笑:“不过换个窗帘什么的,至于吗?大哥,既然合住,当然得有点合作精神,你看,我只换了地毯窗帘,墙与家俱没有换。这才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

简明呻吟一声,挥挥手:“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我的书房卧室没改,无所谓!”

简明推开卧房的门,再一惨叫:“啊!”

紫陌跟过来,歉意地:“只是换了个床罩,如此而矣。”

简明惨叫:“如此而矣!”

原来最正常不过的床罩变成了粉紫色丝绸,看起来活脱似高级舞女招待客人的房间,简明呻吟着:“你没动我的书房,是不是?快说,给我个心理准备!”

紫陌吓到了:“没动没动,我替你订的新书架还没到。”

简明抱住自己的头,半晌:“紫陌,多谢你这些年在外面住,你救了我的贱命!”

紫陌笑:“就是就是,你想想,如果我一直住在这里,岂能容你做这种青灰色装饰!”

简明擦汗:“可是,那也不必粉紫色,如果是白,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紫陌笑着拍拍简明:“那要怪你,你看这种灰色如果不加点紫粉,多么的冷清诡异,来看,我的主卧,就很清爽。”紫陌说着推开客房卧室,里面一片雪白,简明马上道:“我住这里!”见鬼去吧,谁爱睡那粉紫床罩,谁就去睡好了。

紫陌笑:“你自己选的,不要怪我。”

简明道:“不怪不怪。”

简明看了看时间:“我出去一下,有人来,打电话给我。”

紫陌道:“人家煮了法式蜗牛!”

简明大惊:“不必了不必了,我有事,我在外面吃。”

紫陌的手艺他又不是没领教过。

紫陌这女人,相貌家势学问本领,什么都好,就是不适合娶做老婆。好在紫陌也并不热衷于做他老婆,感谢主。

简明回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没有看到开。

简明站在门口,凭空觉得这个房间的空气如此的诡异,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房间的味道不对,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简明低声:“开!”没有回答。

高声:“开!”没有回答。

简明走进去,在外面还不觉得,走近去,脚下觉得湿,觉得地毯是湿的,因为是灰色的地毯,猛一看以为是水湿的,然后脚下觉得发粘,再一看,竟是一大片腥红,简明倒吸一口气,再上前一步,原来屋里的地毯上床上到都是血迹,简明惊骇,一个人的身体里原来能流出这么多血吗?流了这么多血的人,还能是活人吗?

简明蓦然觉得心口一痛,好似被人狂击了一下又猛地挖去心脏一般,他踉跄着后退,告诉自己,没关系,那只是一个昨天刚拣回来的野小子,他根本连他的真名也不知道!

可是胸口那痛又好似真的,简明痛叫,一边弯下腰来骂自己,我他妈这是犯的什么贱啊,我爱他什么啊?只是因为他好看吗?

吸毒同性恋男妓,这下子还自杀!

可是简明嚎叫着扑出去:“开!开!开哪去了!”

林枫从走廊一边跑过来,把他一把抱住,差点没用手捂上他的嘴:“活着,他活着,你他妈闭嘴!你疯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变态吗?”

简明这才喘息着恢复理智:“***,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照看他的?”

林枫竖起眉毛:“简大人!好歹我也是个主治医,我是给看兔子的?”

简明双手拎起林枫的衣领:“你听着,不管你以为他是什么,我告诉你,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很重要!你明白了吗?”

林枫先是愤怒,而后悲怆地看着简明,终于无奈道:“我明白了!简明,你完了!”

简明慢慢放开林枫:“我不管,他怎么样?”

林枫道:“在重症监护室。”

林枫带路,简明跟着:“怎么回事?”

林枫咳一声:“是这样的,你走之后二三个小时,他按铃,要我再打一针,我告诉他这个剂量已经很大了,如果能忍就忍一忍,忍不了再找我,他沉默一会儿,说要出院,我说那是不可能的,他又沉默。然后他问简明哪去了,我说我不知道,然后他说没事了。我就走了。一个小时后,特护说他在外面听着声音不太对,我让他强行打开门,开用一把小刀,用刀尖,把整条动脉血管从手腕里挖出来割断,血喷得到都是。”

简明暴怒:“你为什么不早给他注射!”

林枫也暴怒:“你***是让他戒毒,还是让他再染上杜冷丁的瘾啊!”

简明再一拎他的衣领:“你听着,混蛋,如果不是受不了,那小子是决不会要求再打一针的,混蛋,他痛昏过去都没出一声,你记着,只要他要,你就给他打!”

林枫这面容冷冷:“简明,请你记住,我是医生,我知道剂量!”

简明轻轻松开林枫,点点头,给他整整衣领:“是,你是知道剂量,可是并不知道那有多么痛苦,是不是?否则,你也不会逼得你的病人自杀,如果他死了,你内疚不?或者推脱为病人本身太脆弱?**,咱都是太平盛世饱食终日的人,谁他妈也不是英雄,凭什么要你的病人熬酷刑啊?你是医生,除了治病救人,也要解除痛苦吧?”

林枫这青紫着脸,不出声了。

简明哼一声,自重症室的小圆窗看开,苍白得象一张白纸似的开。

林枫忍不住道:“你那么关心他,又不守在他身边。”

简明叹息一声:“你知道个屁,我家四个老人精要视察我与紫陌的婚姻,我总得回家看看!唉,你没见我家现在那个惨样!”

简明想起那猩红的窗帘与纱发直觉得,紫陌这些家饰换得真是不吉利透顶。

简明在窗外良久,终于见开动弹一下,林枫进去看看。简明见开嘴巴张合,等林枫出来问:“他说什么?”

林枫道:“简明简明。”

简明心酸:“让我进去!”

林枫道:“不可能,他一激动没准就死了,再说,他下一句说的是,不要好痛。”

简明好似被人迎关泼了一盆冰水。

九,许然诺

两天之后,开才从监护室出来。

简明不知该说什么好,除了不得不回去同紫陌过‘夫妻生活’以及理公务外,一直都腻在医院里,搞得林枫十分的奇怪:“简明,你的狐朋狗友呢?”

简明懒懒地:“不就是你吗?”

林枫道:“你把那些小朋友都淘汰了?只留这一个?”

简明怒了:“我什么时候有那些?”他是有过几个床伴,不过都是短短的,玩玩就算了的,而且同一时间从未有过复数。简明不觉得同一时间与几个人上床很有意思,他觉得那样象娼妓。

林枫也不争论,他只是听说,见识到简明的小男孩儿,这还是第一,不过林枫经过观察觉得简明的这一个小男孩儿确实有与众不同之。首先,这个男孩儿真漂亮,其这个男孩儿有自尊心,当他的眼神轻慢时,那男孩儿沉默不语,不肯出声哀求。

林枫现在只奇怪这样一个男孩儿为什么会沦落到简明手里:“简明,你从哪儿把他拣来的?”

简明无聊地:“街上,从街上拣回来的。”

林枫认为简明在敷衍他,所以,只是切了一声,便不再问了。

开出来时,简明在门口迎接,开想不到一出监护室就会看到简明,他苍白地笑笑。心里觉得,外面有人守着的感觉,还是比没人理好啊,虽然简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个世界,有好东西吗?他自己也是一个并不比简明好的脏东西啊。

回到单间,医护忙乱一番终于退了出去。

开微笑:“你的胡子都长出来了。”

简明轻轻摸摸自己的下吧,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心中,有一点内疚有一点心痛,有一点委屈与悲愤,他不知该如何表达,或者象开那样,若无其事,即使内心已烂成蜂窝,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

或者,开对自己内心的感受与漠不关心吧?

简明问:“为什么?”

开侧头:“一时想不开,忽然间觉得没有必要再活下去了,生活是不会改变的,即使形式改变,内容也不会改变,对这种存在方式觉得腻了。”

简明听得懂每个词每句话,可是听不懂开在说什么:“开,用浅显一点的语言再解释一遍。”

开看着简明半晌,笑了,轻声道:“如果你从没见过水,我是无法向你解释什么叫湿的。”

简明道:“你指的是,你对生活绝望了吗?”

开道:“绝望?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更确切的说法是,我对生活没有更多更好的,值得忍痛活下去的希望。”

简明道:“干你娘,那不就是绝望吗?你想把我搞糊涂了,我就不会揍你了吗?”

开听了这话,倒笑了,而且笑得很好看很温暖的样子:“简明,你会为这件事生气吗?为什么?”

简明气得握紧拳:“为什么?如果你死了,我手上岂不是有一条人命?”

开问:“你介意吗?”

简明道:“废话,是人就会介意啊!”

开问:“然后呢?”

简明诧异:“然后?然后,然后就得找个新人,过新生活。”

开笑:“你的性格真可爱。”

简明大吃一惊:“我?真的?我?”头一有人说他性格可爱,简明诧异之下,细看开,他怎么觉得这话又象是讽刺呢?可是开的脸上一派真诚,可是这真诚,让简明觉得这一定是天底下最恶心的讽刺。

开轻声道:“多么坚强。”

简明哭笑不得:“呵,坚强,那倒是真的,我是一个坚强的人,绝对。”

开伸出手:“来,给我一点坚强一点冷漠一点粗线条没感觉。”

简明轻轻开的手,苦笑,然后说:“我还不至于是你说的那种人。”

开默默不语,简明问:“告诉我,你为什么自杀?”

开望着简明,为什么?开苦笑了:“简明,如果你有一天发现自己已沦为娼妓,且毒瘾难戒,会不会有一时软弱,希望离开这个世界呢?”

简明道:“一时软弱,可是下狠手把自己的血管挑出来割断,可不象是一时软弱啊。”更象一种激愤,一种入骨子里的恨,恨谁?恨什么?

开笑了,过一会儿:“不太难。”

简明不得要领,知道自己实在算不上是开的知已,开的不肯倾诉也是可以理解的。

半晌简明问:“怎么才能让这样的事不再发生?开,是因为我的原因吗?我愿意做一定程度的让步。”

开慢慢垂下眼睛,沉默一会儿:“简明,我虽然不能算喜欢你,可是我不会因为你自杀的,你只是个陌生人。”

简明愣了一会儿,他有一个强烈的欲望,就是把开从床上揪起来,胖揍一顿,然后――然后重复他前两天做过的事,一边做一边问:“我,对你来说真的是个陌生人?”

开垂着眼睛,他的神情有点钝钝的,好象沉迷于自己的内心世界,也许是吧,也许不只是因为刚认识没多久,也许多年以后,即使肉体再亲密,在开筑起的心墙之外,简明仍会是个陌生人。

开象是一个自闭的灵魂,他已经把真正的开囚禁在内心,当他沉默与独时,内心的那个灵魂出来审视自身,觉得墙外那个微笑的开不配活着,所以微笑着,充满愤怒与憎恨地,将手腕上的血管挑出来。

医生来换药,打开纱布,开与医生一起,认真地审视伤口,一大片紫黑色的淤青,皮肤上只缝了两针,可是内部血管是在显微镜下缝起来的,那淤血肿涨紫黑,全不象同一躯体上的东西。

简明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想吐。

开专注地看着医生把污血沾去,上新药,包扎。

可是一贯地沉默不语。

半个月后,开终于出院。

简明问他:“想去哪里?”

开懒懒地侧头:“你不管吗?”

简明问:“愿意去我那儿吗?”

开笑,懒懒地:“简明,你会许诺一生一世吗?”

简明愣了,一手开车,车子一晃,那震动,就象简明灵魂里的震动,如果他是真的爱上一个他不认识不了解的人,他会许诺一生一世吗?

半晌,简明道:“开,告诉我,你的过去。”

开慢慢闭上眼睛:“不,不许半夜起来点着蜡烛看我的真面目,蜡烛会滴在我脸上,把我弄醒,然后,我会大怒而去,再也不回来。”

简明用拳头狠敲一下方向盘,发出一声可怕的嘶叫,他骂:“干,不许用这种奇怪的话来愚弄我!”

开笑了:“好好好,我三岁进幼儿园,六岁上小学,然后上初中高中,我品学兼优,不过我喜欢画画,被人目为异类,故意考了低分,上了我喜欢的某美术学院,在学校里遇到吸毒的颓废伪艺术家们,同他们在一起,学会吸毒,然后在快毕业时父母遇车祸身亡,我无法自控,失学,开始使用海洛因,没有钱,卖淫。然后,有一天遇到你。”

简明微微恻然:“是因为父母的死而难过?”

开轻声:“差不多。”

简明道:“这样的打击,也难免。”可是简明总觉得好象还不够。

开叹息:“有点惨吧,可是这样的惨事也平常,只不过当事觉得特别的痛,在别人看来,也平常。”

简明终于伸手。轻轻搂一下开的肩膀:“开,戒毒吧,我们试试能不能一生一世。”

开侧头,轻轻在简明的手上贴一下,叹息:“你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我一直渴望一双温暖滚热的手。”

简明怜惜地轻抚开的柔软长发:“这样也好,是不是?我只有你,你只有我。”

开微笑。

十,失踪

简明收到短消息:“马上滚回家!”

他打电话回去,是他亲爹接的:“你在哪儿?打电话有什么事?找紫陌吗?”

简明一脸苦涩,不得不说:“我在办公室,快回家了,让紫陌接电话。”

紫陌笑:“第一检查过关。”

简明呜咽一声:“这不代表以后我还得挂那个窗帘,是吧?”

紫陌笑道:“半年之内吧,过半年,我去美丽的江南水乡。”

简明叹口气:“难为你了。”

紫陌笑道:“也难为你,要是今晚能回家吃顿饭效果就更好了。”

简明惊叫一声:“吃饭?”

紫陌大笑:“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的手艺,你的厨子乐意效劳。”

简明心放到肚子里:“那好吧。”

电话关上,简明歉意地:“今晚,我得回家一趟。”

开沉默一会儿:“紫陌,是你的妻子?”

简明叹气:“是。我们平时不在一起,不过,我父亲来了,总得装装样子。”

开问:“姓什么?”

简明道:“尚,尚紫陌,怎么?你关心吗?”

开沉默,看着外面。

简明的车子,在一江边一小区停下来,问:“这里怎么样?”

开不是很起劲:“还好。”

简明带开到顶层:“可以看到整条江,夜景还不错。”

开不置可否。

简明在门前,把钥匙给开,开笑:“金屋?”

简明道:“你的。”

开打开门,里面装修得很精致整齐,不过不失,淡色极简主义,开说:“我很喜欢。”可是声音里并无太多欢意。

简明只得道:“且住着,如果不喜欢的话,再换。”然后把房证交到开手里,开打开,看见自己的名字,他沉默一会儿:“是为了以前,还是为了以后。”

简明道:“对不起,开,我伤到你。”

开转过身来,抬起头看了简明一眼,又垂下头,过了一会儿,终于笑了,他声音有点哽咽:“谢谢。”然后抱了简明一下,简明低下头时看到那微微含泪的笑容,觉得无论如何这个礼物是值得的。至少表明了他的诚意。他轻轻抱住开:“开,我会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

可是那个微微含泪的笑容,还是凄凉多于温暖。

简明回家给父亲大人请安,临走时,开拉着他的衣角,微笑:“再见。”

简明看到那漂亮的眼睛里似乎有点不舍,立刻许诺:“我会很快回来。”

开点头,微笑:“我等到十二点,十二点以后,灰姑娘就得回家了。”

简明以手覆额,做昏眩状:“拜托,我是文盲行了吧?”

开笑:“你这个人,一点童心全无,小时候也没有看过童话吗?”

简明看了开一眼,腹诽道:“我小时候,你小子还没出世呢,你知道个屁。”

回到家,发现紫陌穿着酒红色吊带小礼服,端的艳光四射。射得简明睁不开眼睛。

简明在老父亲面前又不敢呻吟叹息,只得情款款地握住紫陌的手:“空调开这么大,你不冷吗?”

紫陌微笑,轻声:“只有你这个变态才会这么说,正常都说,亲爱的,你真美。”

简明咳一声,以正常的他父亲能听到的声音说:“亲爱的,你真美。”

紫陌立刻被击倒了,一手扶墙,做呕吐状。

简明只得笑了,紫陌大笑。

直笑得他的老父亲简讯从客厅探过头来:“小夫妻俩在门口笑什么呢?”

紫陌牵着简明的手,向简讯笑道:“爸爸,简明讲笑话给我听呢,简明,再讲给爸爸听听。”

简明翻白眼,瞪紫陌,然后陪笑:“爸,你怎么来了,妈呢?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什么?”

简讯道:“我过来看看你,没什么事,你妈去英国陪你妹妹去了,你忘了吗?”

简明道:“哦,对对,去了有些日子了,妹妹来电话说***英文很进步呢,她什么时候回来?”

简讯道:“不急,她还想四走走,你妹妹假期完了,与她一起去欧洲玩过再回来。”

简明又要找不到话说了,想了一会儿:“妹妹还要多久毕业?”

简讯叹口气:“谁知道,她不过是出去玩,大约什么时候玩够了,就回来了。”

简明笑了,然后紫陌过请安,请两位大爷过去吃饭。

饭桌上有了紫陌,自然谈笑风生多了,简明一向也机灵,不过在自己亲爹面前,又心里有鬼,总不能挥洒自如。听紫陌讲笑话,简明只得笑着给紫陌一个感激的目光。

相见欢直到夜里十点,简讯走了,简明起身,紫陌狐媚地笑着扭身迎过来:“相公,春宵苦短。”

这回换简明扶着墙要吐,紫陌大笑三声:“相公慢走,下再来啊。”

简明落荒而逃。

敲门,无人应,简明自己开了门。

他叫:“开!”房子里轻轻地响着回音:“开、开、开――”

简明愣了一下,慢慢走进去,卧室,卫生间,厨房,没有人,哪儿都没有人,开连一只袜子都没留下,床单上一个皱纹都没有。

开走了!

简明轻声:“跟我玩失踪?那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简明四顾,发觉开什么也没留下,但是取走了房契。简明气得几乎笑出来,这这这,这真是太岁头上动土。

可是开为什么离开呢?简明又觉得有一点悲哀,刚刚,他还以为对开有了一点了解,两个人达成了一定的谅解呢,可是开却在微笑中刺了他一刀,这一刀,可真是有点痛了。FDC738FD9奏篱著错:)授权转载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紫陌吗?开似乎是在他接了紫陌的电话之后,开始有一点沉默的。因为紫陌?是因为紫陌是他的妻子?因为他已有了妻子?可他从没说过自己是单身啊,当然他也没提过自己有妻子。还是因为紫陌本身?开是否听过紫陌这个名字?他听到紫陌这个名字的的反应有点怪,他问:“姓什么?”他是在确认什么吗?

十一,瓮中

简明有个秘书叫李自明。

学历不太高,个子普通,不爱说话。大家不也太见他做什么工作,可是总伴在简明左右,大家不知浅,从没人敢招惹他。

这一天,李自明从外面回来,直接敲门,进了简明的办公室。

简明抬头:“三天了,小李子!”

李自明笑了:“回老佛爷的话,找到他的家了。”

简明跳起来,接过地址,看了一遍:“不会错?”

李自明道:“我们看着他回家的。”

简明笑了,轻轻捏捏指节:“太好了,带几个人,我们找他去。”

李自明道:“是。”

简明指着门:“就是这里?”

李自明点头,简明道:“先敲门。”

李自明后面过来个小子:“他刚走。”

简明脸色难看:“怎么不拦住他!”

李自明道:“这是他家,他早晚要回来的。”

简明一脸怒色:“闭嘴!”想了一想:“开锁。”

李自明从腰里取下万能钥匙,象开自家门一样,开了锁,请简明进去,是个大房子。

有一百多米,客厅很大,到是枣红色仿古家具,不象是开的风格。

这么大的房子,当然简明有更大更大的房子,可是他想不到开拥有这样大的一间房子。

简明回身,告诉李自明:“进来二个人等着,其他人走吧。”

简明往里走,地真脏,一层灰与脚印,看得出,原来是实木的地板,可是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

到是一团团的废纸与画布。

干了的颜料,画了一半的残稿。

简明站在地中央,这才发现,原来开会画画,而且一定是学了很久,因为到都是画稿,桌子上一叠,一尺高,简明拿起最顶上的一张,是一只蓝,画得很精细,精细到有点诡异,瓣上的露水象要滴下来一样,果子却又因完美而象假的。

简明叫李自明过来:“帮我举着,我看看。”

简明站在画前,侧头看了一会儿,后退一步,又看了一会儿,这幅画里,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让你想看,那色彩,饱满鲜丽的象儿童画,可是,细节理又真实可信,这画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只是一只篮,简明呆站了一会儿,轻轻叹口气:“放下吧。”

简明并不太懂画,不过,二世祖对艺术多少有点见识,虽然不知道好在哪,可是也知道,如果一幅画打开来,让人心头一震,那必是好画无疑。

简明有画架上看到开的自画像,真象,连眉目间一股靡旎的风情也没落下,画中的开,一只手竖着举在胸前,一只手横着举在胸前,两手成丁字型,脸上的表情微笑带点欣喜带点解脱,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好象看到了心爱的东西,两只手是空白的墨线稿,可是开身侧的墙上去已画上一滩血。

简明忽然觉得晕眩,原来,开画的,是自己在自杀,这么大一幅油画,岂是一天两天画出来的,原来早在开自杀之前,他早已打算自杀,可是开不知道人自杀是伤口是什么样,所以留白,想必这些天,开回来,会很快把空白填好吧?

开的画,超过真实地真实。

那个专注而欣喜的表情,在此情此景中,是那样地诡异。

简明仿似亲临现场,看到开一手执刀,一手抬起,专心致致地找着自己的血管,因为留白,不知开画的是什么时候,想象空间更大,是什么时候?是刚刺下去第一刀,还是已经成功找到血管,把血管从肉里挑出来?或者,血管已切开,血已喷溅?

十二,吊起来

简明笑了:“开,你低估我了。”

开温和地:“那么,你是打算杀死我吗?因为我不告而别?”

简明道:“不,开,我为什么要杀你呢?我只要你跟在我身边,随时应召。”简明接过开手里的皮带,给他系回去,手臂环过开的腰,他微微俯下身,嘴唇贴着开的耳朵:“至于打你,我会的,等我们回去,在我别墅的地下室里,那里设备齐全,隔音效果好。”

开垂下眼睛,沉默一会儿:“简明,那样,你会杀死我的。”

简明冷笑:“不会,人的承受能力很大,几乎是无限的,我会为你找最好的医生,治你的伤与病。”

开沉默。

简明说:“哦,对,你可以绝食,不过,你听说过鼻饲管吗?”

简明给开扣好扣子,问:“你是好好地跟我走,还是挣扎一下,让我用大麻袋把你套住扛走?”

开微笑:“我挣扎一下吧。”笑,可是笑容里寒光一闪,在他说挣扎时,简明听到一声轻轻的弹簧声,那声音非常轻,如果不是简明年少时经常听到这种声音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话,这一,他就挂了。

简明后退,然后胸前一痛,开的手臂划过去,又划回来,简明抓住他的手腕,可是开和身扑上,简明胸前被撞,一阵剧痛,身不由主地松了手,简明后退,撞到凳子桌子,一阵巨响,简明已倒在地上,开再一扑上来,简明一脚踢开他,这才看到,开手里,一把不过手指长的刀刃,刀尖上带着血,很小的一把刀,可是如果简明第一下没躲开,这样短的刀刃按他原来的入刀位置,足够刺进心脏,刺死简明的了。

开被踢得撞到墙上,可是他立刻弹起来,再一向简明扑过去,这个年幼又瘦弱的小子,颇有点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精神,不管是不是力所能及的事,他反正拼了命地状若疯狂地扑上去。

门开了,李自明已冲了进来,两只手,准确有力地抓住开的双手,手指扣在开的手腕上,用力一捏,开的双手不由自主地伸开,刀掉下来。到这个时候,开却又平和下来,他只是看着简明微笑,不再挣扎踢打。

李自明把开交给跟进来的两个手下,过去扶起简明,撕开衬衫,看了一眼:“伤口还挺,去缝针吧。”

简明多少有点羞惭,一时不查,竟至阴沟里翻船,真是丢人,传出去,真是不用做人了。简明挥手:“我没事,带那小子走!”

李自明道:“我送你去医院,让他们带他回去吧。”

简明还想嘴硬,可是眼见着血不住地渗出来,伤口翻卷,知道如不理,后患无穷,只得借李自明的外套挡住伤口,开车去医院。

简明回来时,开躺在床上睡觉呢,简明暴怒:“吊起来,用鞭子抽,你们倒让他躺在我床上睡觉!当他是大爷供着吗?!”

开揉揉眼睛,声音低哑:“你回来了,缝了几针?”

简明被开的态度惊呆了,开睡眼朦胧地,好象简明的伤不是他干的,好象简明的伤不过是割破了手指,他即不关心,也不担心,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随口问一句,风轻云淡地。

简明不得不请教一句:“开,你好似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开笑:“除死无大事。”

简明看了他一会儿:“开,我们马上就知道,你是真的英雄好汉,还是只是不知浅。”

开道:“我只是一个身陷流沙,不由自主陷落的人。我知不知道浅有用吗?”

简明苦笑:“开,只要你还活着,你就得小心从事。”

李自明这时起来告辞:“这里没我的事了,我先走了。”

简明知道这是李自明不赞成的表示,不过,李自明不说,他也当不知道。

地下室是个儿童乐园,有秋千滑梯跷跷板小转椅,沙坑小小的游泳池。

简明问:“这里可爱吗?我刚买下时,我老婆怀了孕,我老父母硬逼我布置了个儿童乐园,后来我发现,在这里打人很方便。你看,那个秋千架子,可以把人吊起来,那个水池,我可以把你扔进去,按在池子里,让你喝饱水,还是,把你埋在沙坑里?我比较喜欢往人眼睛里扬沙子。跷跷板,我也喜欢玩,把人绑坐在上面,让他膝盖先着地,开,你喜欢哪样?”

开问:“孩子呢?”

简明愣了一下:“孩子?”

开微笑:“你老婆怀的孩子呢?”

简明苦笑:“她没有要那个孩子,不过开,你关心的方向好似不对。”

开淡淡地:“如果你真要打死我,在我家里就打了,即然你带我来这儿,你还想把我留在身边,简明,你是喜欢我吧?”

简明这时的表情非常的纯真,因为现在他真的很象个孩子一样,来到不一样的世界,听到听不懂的话,看到他不明白的人与世,简明活了这些年也是个人精了,见过的人多了,多数人,会做出他了解熟知的正常反应,少数人,会做出比较愚蠢的反应,而开,开的反应――为简明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他从不知道,还有人会有这样的发散型思维,跳跃型思维。

简明差一点就要回答,是啊,我是喜欢你,他回头看看手下,觉得自己快要失态,挥挥手,让人把开绑上秋千架。

手腕被手铐铐在架子上,两脚刚刚能踩到秋千上,简明让手下都出去,他自己认认真真地挑选:“藤条,竹条,皮带,鞭子。”

简明看到开的脸色微变,轻轻咬住了嘴唇。

漂亮的白牙齿,咬在鲜嫩的红唇上,那情形还真是诱惑呢。简明微笑:“你怕了吗?”

开说:“不是,我的手痛。”

简明过去,把秋千架子的扣解开,开脚下的木板脱落,“啊!”的一声惨叫。简明笑问:“还痛不痛?”

开双手被吊在手铐里,这一下子,一只手差点从手铐里松脱,另一只手被卡破皮,开瞪大眼睛,一双乌黑的眼睛瞪得象要挣出眼眶,他已痛到呆住,痛到露出惊恐的表情。

简明看着开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表露的感情不知为什么,让他好象可以清晰明白并感同身受,开的大眼睛,有一种蛊惑力。

开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握紧双手,可是他的一双眼睛,让简明感受到比惨叫更刻的惨痛。

十三,试试你有多坏

简明轻抚开的身体,开微微有点畏缩,简明问:“你还是怕了吧?”

开轻声:“是手痛。”

简明笑了:“那么,我要打了。”

走到开身后,把开的衬衫掀起来,露出后背,背上那一点凉,已经让开微微向前挺起身子。

一点凉,一点即将要变成灼痛的凉。

简明拿起竹条,试试,风声“嗖嗖”,开的手指轻轻握住冰凉的镣铐。

简明在开背上,抽了一下,开微微晃了一下,发出一声呻吟,简明嘲笑:“这就痛了?”

开轻声:“我的手!”

简明抬头,看见一小滴血正慢慢地从手铐边缘爬下来。

血,又流血了,从开的身体里冒出的血,总是特别的红,特别的触目。

开皱着眉,眼睛里痛得好似蒙了一层雾般。

他的那只手腕上有着可怖的伤疤,简明想起来,那只手腕曾经被开重伤过。

虽然伤口已经好了,可是这样一拉扯,怕是会格外的痛吧?也不知会不会触动旧伤。

简明不知自己为什么,心里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苦笑着,过去把秋千架子重又挂好,开双脚落到实,轻轻松口气,态度也软下来,低声:“放我下来吧。”

简明听到这样低柔的声音,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软下来,他指指自己的胸:“这就算了?”

开轻笑:“我以为你能躲开呢,外面都是你的人,我不至于真的那么幼稚,以为可以杀了我逃掉。”

简明苦笑:“那么,你这个玩笑也是开得过了。”

开叹口气:“好吧好吧,要打就快打吧,我的手腕痛得不得了,把我放下来吧,我又不会逃。”

简明沉默一会儿,拿出钥匙,给开打开手铐。

开坐在秋千架上,一边轻轻摇晃,一边揉自己的手,手腕已经红肿,一边还被毛刺磨破了点皮,只出了一点血,开已经在抱怨:“看,看你干的好事。”

简明说:“把手伸出来!”

开伸手,简明在他手掌上狠抽一下子:“再敢说!”

开痛得握住手,弯腰,痛叫,可是抬起头来时,又笑了,他笑着站起来,过去抱住简明的脖子:“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简明沉默一会儿:“开,你让我迷惑。”

那张嘴,那张近在咫尺的嘴,真美丽。

简明叹息一声,抱住开,轻轻吻下去,温软的双唇,那个美丽少年的嘴唇,有着与众不同的魔力,当简明的嘴唇接触到开的嘴唇时,简明清楚地知道,自己爱这个少年。

开微微退缩,简明咬住他的唇,轻轻咬,吸吮,含住,他抱着开,缠绵地,不住地轻轻地接触开的脸开的唇开的鼻尖开的耳垂,他轻声道:“开,不许那样放肆,我是很喜欢你,可是象不告而别,象拿刀刺我,这种事,再也不能干了,不然,我真的会打人,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这个游乐场里,确实有人被活活打碎了膝盖,打断双腿,只是因为逃跑。如果我不是喜欢你的话,可是,开,再喜欢,也只有一,别再玩火,玩点别的。”

开没出声,可是后背慢慢挺直,简明微微离开,看到开脸上露出厌恶与不耐烦。那样子,好象一扇门重又在简明面前关上。

简明看着开,好一个不驯的野马,可是他喜欢这匹野马,有什么办法呢?简明轻轻抚摸开的长发,苦笑:“开,你又露出一脸不悦,开,是应该我来娱乐你的吗?我是不是得软声细气讨好你?”

开笑,回去坐在秋千架子上,轻轻地一下下地晃,他说:“如果你谈到爱情,那就别让我娱乐你,如果你提到良好的服务,那就别谈感情。简明,你想利用你手中的钱与权,不仅得到肉体而且得灵魂,享受双重快乐吗?那么简大人你,至少等付出点耐心吧?你除了钱,什么也不肯付”

开笑,过了一会儿,轻声道:“你真当我是贱货了?”

简明沉默了半晌:“那么,你希望我当你是什么?”

开慢慢低下头,摇啊摇,摇啊摇,过了一会儿,他微笑:“是我说错了,我真的是一个贱货,那么,在一个贱货身上寻找爱情,真是错得离谱。”

简明站在那儿,看着坐在秋千架子上的开,这个少年,吸毒滥交颓靡,他有着一种病态的美与蛊惑力,可是这样一个人,真的配谈个爱字吗?

简明微微弯起一个嘴角:“开,你不是幻想我会象追求一个女神一样追求你吧?即使我爱上一个人,我也过了为爱疯狂的年纪,如果你需要我付钱,你就稍稍迁就一下我的脾气吧,你真的不觉得我对你好吗?小子,你不是想马上试试,我对一个敢从我身边逃跑的人,对一个敢耍弄我的人,敢对我动手的人,会坏到什么地步吧?”

开微微扬起头,弯起那个漂亮的嘴角,温柔地笑,轻声地说:“我真的很想知道。”

简明呆站在那儿,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开一样挤兑他,逼他动手!

开为什么要这样逼他动手呢?

简明走过去,抓住开的长发把他拎起来:“真的想知道?”

开因为疼痛而微微扭曲了脸,皱着眉,可是依旧在笑,轻声地妖媚地:“真的。”

简明道:“我不是一个商人,我也不是二世祖,开,我比你想象的,还可怕。所以,你必须做一个出卖灵魂与肉体的双重男妓。”

开的笑容终于淡了,他说:“呸!”

简明抽他耳光。

一巴掌打过去,开的半边脸血红,即使不是因为痛,那巨大的冲击力也震得开整个脑子里只有夜半钟声一样的共鸣声,连思维都停止了,所以他抱住了头。

简明等着。

过了一会儿,开又抬起头,想笑,可是半边脸肿起来,那一个微笑,扭曲丑陋。

简明说:“脱掉衣服。”

开慢慢解开扣子,扣子在手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一点凉有一点滑。开轻声问自己:“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他慢慢地脱下衬衫,然后抬起头,看着简明,这是怎么了?怎么落到这地步的?可是,他对即将到来的殴打有一种病态的激动与渴望。

身体里面象有什么要爆炸一样,在向简明刺出一刀那一刻,开是真的真的想杀人!

杀人!

简明一点也没看错!开那一刀是要杀人,开的眼里闪现的寒光是杀机。

可是,那不是针对简明的,那是――针对随便哪个人。

即使杀人是会被杀的,即使开怕死怕得要命,他刺那一刀时,不能自控。

可是开知道杀人是不行的。

那么,好,简明,让我来试试,你能有多坏。

十四,惩罚

简明说:“脱光,别装纯情,很好笑。”

开于是笑了,他解开皮带,解开扣子,脱下裤子。

简明伸手摸摸开,把他的内裤褪下一点,简明也笑:“你硬了。开,你喜欢这个?”

开说:“小时候因为偷钱,被妈妈打过,开始对挨打很恐惧,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看到电视里有打人镜头,会莫名地兴奋,再后来,如果提起SM,会比较激动,受刺激时,容易起来。”

简明轻轻抚摸开,问:“所以你挑衅?”

开微笑,诚恳地:“我是真的讨厌你。”

简明微微用力,开弯下身子,痛,酸痛难当。

痛得不敢呼吸,可是开的头抵在简明身上,他对这种无助与悲哀那样熟悉,曾经,这种感觉象潮水一样把他淹没,让他痛苦与恐惧。可是生命是这样的,如果不能改变只得忍受,从什么时候起,他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疼,喜欢无助,喜欢被绑上的感觉。当痛苦来临时,没有力气挣扎,当他无助时,不能挣扎。他所喜欢的,也许就是这种放弃的感觉。不用再挣扎,不用煎熬灵魂,不用思考,不用做任何事。

因为他已经累了。

简明松开手,他听到肩膀上,开沉重痛苦的呼吸声,感觉到开僵硬的肢体,松开手,开慢慢直起身子,那张惨白的脸,变得没有表情。

开对疼痛的反应很奇怪,不出声不动,没有表情。

简明问:“我们继续吗?”

开说:“你呢?你喜欢吗?那种复古铜柱子的大床,真是很可爱啊,你用过吗?”

简明说:“脱光,你既然喜欢荡秋千,那么继续荡秋千。”

开脱光衣服,他弯腰的样子,完美得象个雕塑,象一个整理脚上翅膀的希腊神祗。

开坐在秋千上,面无表情地,他轻轻蹬一下,秋千轻轻地摇。他等着,等着疼痛把他撕裂,等着那种可以让他流泪的感觉再来,等着思维破碎,世界远离他。

简明过去挑选鞭子,他选择了鞭子,那可能是他可以选择的最重的刑具。

屋里没有风,可是开觉得冷。

他没穿衣服,秋千晃动让空气带走他身体的热量。

眼角的余光看到简明走到他身后。

秋千轻摇。

听到风声。

然后,是“啪”的一声脆响,开僵住,手指紧紧地捏在秋千绳上,痛。

好象直接抽在心脏上一样。

鞭打会不会带来快感,轻一点的或许会,这样的不会。开身体僵直,瞪着眼睛,屏住了呼吸。

喜欢吗?轻微的疼痛可以马上唤起一阵苏麻的兴奋,同受到侮辱会勃起一样。剧烈的疼痛不会,剧烈的疼痛只是伤害。

可是这伤害能够割裂胸口堵着的那团污浊,那不知名的东西,让开觉得肮脏觉得生命可厌的东西,一直堵在胸口,鲠在那儿,压着他,让他不能呼吸,让他闷得渴望死亡,他,不能哭,不能叫,不能哀求。

已经很久了,在很久以前,他可以哭,会愤怒,会大叫,会大声哽咽。可是力气会用尽,当伤害一又一来临,当他真的需要眼泪冲刷生命中的污秽,眼泪已经流干,或者说,普通的刺激已经不会令他流泪,就象一条干掉的河,再没有一滴水,所以,河道上布满了尸体与粪便,在阳光下缓缓腐烂。

甚至如果没有眼泪,只是让我感受到委屈与悲哀就行。

已经很久了,即使遇到天大的凌辱,也只会微笑,那微笑在灵魂上割下伤口,可是没有血也永不愈合。

好痛,可是开觉得痛快。

秋千依旧微微晃动,开握紧绳索,无声地等待。

撕裂一样的痛,让开“呃”了一声,然后弯下腰。

背后的伤痕血红,那伤痕也让简明兴奋,漂亮的身体上的美丽伤痕,他等着开直起身子,微笑问:“准备好了吗?”

开的手微微向上移动,好象要抓得更稳一点。他没有回答,可是粗重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

简明再打下去,开挺直身子,手臂因用力而颤抖,看不到表情,可是那个僵直的背影已经足够说明。

打垮他吧,借这机会,打垮他的精神,让他彻底地恐惧与顺从,让他在顶嘴时有点顾忌,让他不敢逃,让他在干坏时会怕挨打也怕他的抛弃。

简明问:“你准备好了吗?我要用力了。”

哦,刚才还没有用力吗?

开轻声:“你的伤口不痛吗?”

简明笑了,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见了红而露出来的嗜血的兽性,他说:“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流多少血,你也要流多少血才对。”

开苦笑:“你好象在同我谈公平,莫非,我在你这里还可以要求公平吗?”

鞭子抽下来,开的背上先是一白,然后皮肤向两边裂开,血从皮肤的裂口刷地流了下来。

开先是颤抖,然后身子失去力气,不得不挂在手臂上,痛得眼前一片金星,他的手仍死死握着绳索。

简明再打,开没有出声,可是双手也失去力气。一只手松开,身子倾斜,他那只松开的手试图抓住点什么,在空中伸开握紧几,可是他那被打碎了的思维再也不能让左手回到原来的地方,他的左手,本能地过来抓住右手的同一根绳子,他的身体没有能力维护平衡,双手握紧绳子,可是身体依旧慢慢从秋千上滑下来,他跪倒在地,只有双手仍挂在秋千的绳子上。

简明再打,开松开双手,倒在地上,痛得翻个身,再翻过来。

血,从伤口不断地渗出来,血红,让简明觉得快意,真好看,开的挣扎,也那么美丽。

象一场无声的缓慢的歌剧,开表演的剧目叫做痛苦与挣扎。

一如生命的缩影。

简明看着开在地上挣扎,过去很久了,开仍在缓缓移动四肢,手抬起来又放下,双腿张开又合拢,好象要找一个不那么痛的姿势,却始终找不到。

简明问:“还要不要玩秋千?”

开慢慢撑起身子,一只手抓住挂秋千的绳索,跪坐起来,他还要站起来,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他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拄地,垂着头,汗水已经把长发打湿,一咎咎沾在脸上,他坐在那儿喘息,脸上还是没有表情,目光呆呆地看着地面。

简明觉得等他起来可能对他更残忍,所以,在开再一支起身子时,他又一动手。

开整个人扑在秋千架子上,他趴在上面,秋千晃动,他觉得恶心,简明已经开始一下下连续抽打他,他挂在秋千上,一轻轻晃动晃动。他不肯出声,他希望死,可是生命只有一,他不想太早结束,那么,他希望失去知觉。

痛,再痛一点,什么时候可以昏过去?昏迷前,会有一种解脱了的轻松与安宁感觉,十分美好。

可是火烧一样的剧痛,让开忍无可忍地挣扎,后背着了火了,他无法自控地扭动身躯希望躲避,汗水在秋千座位上留上一个湿淋淋的印子,润滑了的秋千,终于挂不住他的身体,开再一摔倒在地。

鞭打,开翻滚,再一鞭打,开翻滚再翻滚,简明跟过去,看到开摇头,他不理,再打,开在地上辗转,然后一只手抓住简明的裤角,微微抬起头,被汗水湿润的脸,湿透的长发,一脸痛苦与哀求。简明微笑,问:“够了吗?”开点点头。

简明道:“你可以说开始,可是什么时候结束,我说了算。”

鞭子抽下来,开缩成一团,地上渐渐粘上开的血,一块一块。

简明说:“哀求,大声惨叫,求我,不然我打到你死。”

开摇头摇头摇头。

简明用力抽打,开终于惨叫起来:“不!不要!”

鞭子雨点般抽下来,简明胸前的伤口被牵扯,淌出血来,痛,可是挣扎翻滚惨叫的开引诱他不断地抽打下去。

惨叫声渐渐尖厉,终于变成哀求:“不!别打了!别打了!”

简明说:“求我,快,说求我。”

开摇头,鞭子抽在身上,他翻滚,辗转,然后一只手紧紧抓住简明的脚踝,象溺水者抓住一根浮木。

简明挥鞭,然后感觉到脚踝上那只手,收紧再收紧,紧到他觉得有一点痛,简明再打,开抬起头,这一,一脸哀求,眼角带泪。

简明用另一只脚轻轻踩住开的脸,手里的鞭子对着开的两腿间抽下去,开发出一声可怕的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身子弓起落下,翻滚又缩成一团。

简明扔下鞭子,抱住开,开在他怀里不住颤抖,恐惧地痛叫:“不不不!不!”

简明紧紧抱住他:“说,说你服了,求我!”

开缩成一团:“不!”终于落泪了:“不!”他哭泣:“别打了,我受不了了。”

简明捏住他的脸:“求饶。”

开哭泣,晃着头想躲开简明的手,想把头放在简明肩上,在简明宽大的肩膀上,找一个安稳的地方,放下他沉重的头。

简明说:“想不想让我再打一下?”

开摇头,伸手抱住简明的脖子,紧紧搂住他,象个孩子般地,把头放在简明肩上,低声颤抖着:“别打,简明,别打。”

这低低的颤抖的哀求,是那样的动人,简明轻轻抚去他粘在脸上的长发,然后,轻轻吻他的脸。

汗湿了的面孔,半透明玉一样,简明轻声:“开,我爱你,我不会真的伤害你。”

开的身体慢慢松开,软软地瘫在简明身上,一动不动。

十五,

简明抱着开,开身上的血痕让他快意,开的痛苦挣扎让他兴奋,可是开的表情让他悲哀,他忍不住问:“开,你喜欢吗?”

开侧头:“还好。”

还好?简明苦笑:“是太轻还是太重?”

开笑了,轻声地近于耳语地:“不是轻重的问题,而是因为我不爱你。”

简明微微有点僵硬,半晌,把开轻轻推开:“开!”他的眼里也有一点悲哀了:“开,你可笑地坚持这一点,为了什么?为了你的自尊吗?”

开抬起头来,悲哀地看着简明:“你做了什么,让我爱你?”

简明半晌道:“我爱你!”

开慢慢垂下眼睛:“简明,那是没有用的。我不是一个容易爱上别人的人,别费事了,让我们做爱吧。”

简明问:“现在?”开身上的伤还在渗血。

开点点头:“是。”他跪下来,跪在简明身前,给简明解开扣子,把简明两腿间那个干净的器官放到嘴里,他吸吮,他闭着眼睛,那张天使面孔,沉醉地沉迷地吸吮着,象婴儿在吸奶一样。

简明看着跨下的这个人,忽然觉得自己好似真的在凌辱一个天使,他觉得悲哀觉得难过,觉得不舒服,可是这一切没有让他的性欲冷下来,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想要抓紧想要用力贯穿,想要破坏,想要伤害对方的欲望。

他抓住开的头,把自己的身体狠狠地向开身体捅过,开痛苦抓紧简明的衣角,简明狠狠地撞击他,随着身体的律动,一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开的下巴与喉咙都痛了起来,他渐渐无力,他头晕,恶心,全身剧痛,他希望死亡来临。他希望简明丧失理智把他杀死。他已经失去自杀的勇气,可是如果现在可以死,他也不会不高兴的。

但是简明放开了他,简明把他扔到秋千架子上,手指插了进去,开瞪着眼睛看着地上的沙粒,地上有没扫净的沙子,开的头脑里一片空白。只有那根手指,在他身体里,进去出来,进去的时候有一点痛,但是很舒服,出来的时候,弄痛了他。

可是他不出声,痛吧,再痛一点。

简明说:“我要进去了,痛就出声。”

开慢慢闭上眼睛,握紧拳头,还是有一点紧张,当预期的快乐必得经过剧烈的疼痛才能得到,恐惧也就难免了。

简明那已被润滑过的器官,缓缓地推进去,开微微弓起身子,没有他想象那么痛,他对简明的温柔,产生了一点微弱的感激。简明进入他的身体,停下来,等待开适应,他的一只手,轻轻握住开的身体,开微微抖了一下,开始轻轻扭动身体。

微微的喘息,娇媚的扭动,简明抓紧开的肩膀:“无论如何,你还是喜欢,是吗?”

开的身子微微后仰,双手反过来抱住简明的脖子,在简明的脸颊轻轻摩擦,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简明的头发简明的脖子,简明在他的抚摸中感受到爱与温柔,可是开所坚持的不爱,倒底是为什么?因为只给钱是不够的吗?

简明低头亲吻开:“你要什么?开?你想要什么?”

开微笑:“给我,再快一点再一点。”

简明轻柔地:“不要着急,我会的,可是我不想你受伤,因为我会常常这样做,不是今天一,所以,你这臭小子老实一点,别惹出我的火来。”

开似一条蛇般轻轻扭动,简明从胸前到两腿间都感受到这可怕的滑腻的舞动,他捏住开的身体,骂他:“老实点,不然我捏住你憋死你!”

开笑了,轻声:“你也喜欢吗?”

简明的手指轻轻划动,目光温柔地看着开:“我爱你。”

开在那个暴虐的人的眼中,好象看到了真情,那双眼睛里,好象也有一点点怜惜,开呆呆地与他对视一会,终于还是移开眼睛,轻声:“这个时候说的话,是不可信的。”

简明伏下身,埋头在开的长发里,缓缓地推进去退出来:“我喜欢你头发的味道,即使是出了汗的味道,开,我明明白白地知道,我爱你。”

开慢慢露出一个惨笑:“你认识我吗?”

简明说:“认识,我认识你,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住哪你做过什么时,就认识你。开,我不是爱你的外表与你的媚惑,我爱你眼睛里那个哭泣的小人。”

开的身体慢慢松驰,没有什么动作,可是每一块肌肉都慢慢松开,不再紧绷,半晌开轻声:“是吗。”低沉,有一点哑,有一点悲哀的声音。是吗,原来是这样。

简明把开的脸扳过来,与开对视,两人的眼睛离得很近,近到可以看到黑眸子的虹膜肌是微微收缩还是扩张,简明说:“告诉我,那个小人为什么一直哭?你,为什么让他一直哭?”

开笑,或者说,他想笑,可是,只露出了半个笑容,眼里就涌现泪珠,他含着泪水,辛苦地忍着,笑不出来,半晌:“是吗,原来,他一直在哭。”

简明说:“告诉我,不管什么事,我为你解决。”

开笑了:“是吗,你能起死回生吗?”一线泪水就这样流出来。

简明道:“生老病死是我们必须接受的,这个我帮不了你,你必须学会忘记!”

开笑:“对,起死回生也帮不了我。”

简明说:“告诉我。”

开闭紧嘴:“不,我不想提过去的事。”

简明生气,忍不住对着那张固执的脸打下去,开先是愤怒,然后有一点悲哀:“别打,简明,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简明看着开的脸,一边脸微微红肿,可是他还是那么美丽,简明苦笑:“开,敲开你这扇门可真难。”

开说:“别敲了,里面什么也没有,是废弃的垃圾转运间。”

简明笑:“我一脚踹开吧。”

开道:“也行啊,我无所谓。”

简明看着开,他的心里就象他说的那样,要把开吊起来暴打一顿,让他老老实实地说出过去的一切,他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人,如果有这样多的哀伤。

可是简明不敢,他怕开那扇门被打变了形之后,连钥匙也废了,所以,他还是决定试着打钥匙。

简明叹口气:“开,你很烦,你会让我失去耐心。”

开笑:“如果容易打开,早被人掏空了,还等你?”

简明绝倒。

好吧,简明微微用力,开眼前一亮,好象一道闪电把他击穿,然后持续的快速的狂烈的摩擦让他闭上眼睛,如同浪里的一片树叶,被抛上浪尖或沉下水底,甚至在漩涡里不住地旋转。

吃饭与做爱,是人生少数几件不必付大代价就可获得的快乐。

不过,人们以得到这种快乐为耻。

很可爱的人生与人性。

筋疲力尽的两人倒在地上,湿淋淋地拥在一起。

简明说:“开,说一句爱我吧。”

开笑。

十六,

简明起来淋浴,开还躺在地上,简明过去踢他:“起来,洗洗去。”

开缩起身子:“不去,我痛。”

简明怒了:“不洗会有大麻烦,快滚起来,我从来没见过象你这么不自爱的人,你配让人爱你吗?”

开再笑:“求你别爱我。”

简明气得绕了一圈,对住开肉多不易受伤的屁股狠踢了一脚:“你这王八蛋,快滚起来。”

开慵懒地爬起来,跪坐在地上:“抱我吧。”

简明再踢:“快去!”

开支着身子,想起来,可是觉得站起来太累,干脆四肢着地,慢慢地爬行,简明骇笑,开这姿势太让他起火了,可是看开的样子也禁受不住第二,他只得过去把开抱起来:“喂,从来都是别人侍候大爷的。”

开抱住简明的脖子:“别废话。”

洗完澡,简明再把开抱到床上去,拿来碘酒给开消毒,刚搽了一下,只听开“嗷”一声惨叫,然后跳起来,就给了简明一耳光。

简明手里拿药水,愣在那儿,半天才骂道:“妈的,你打我?”

开怒道:“你弄得我痛啊,碘酒能直接上到伤口上吗,你是白痴啊!”

简明伸手按住开的头,一瓶碘酒全倒在开身上,开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第二天早上,简明因公事不得不去公司,他不放心开,可是又不能把开锁住,前思后想,柔肠百转,最后决定让李自明看着开。

李自明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半晌:“什么?”

简明汗颜:“有点小题大做,呵,可是,算帮我个忙。”

李自明沉默一会儿:“我找人跟着他,不过……”

简明:“我知道你不赞成,那小子根本不值当,可是……”

李自明忽然笑了:“不,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对他好点。”

简明沉默一会儿:“怎么好?”

李自明道:“一个人想跑,总跑得了,你也不能跟他一辈子。”

简明头疼了:“唉,太复杂,以后再说,总之这两天,你跟着他。”

简明也知道自己对开不算好,可是怎么好?他发号施令惯了,有一点可悲的是,他的地位令得他从未追求过别人,无论女人还是男人,听到他的大名,看到他的出手,已经露出恭敬的表情。同一重量级的选手,如紫陌,因为同政治与利益绞在一起,情形太过复杂,实在无法生出爱情来,当他第一发现紫陌不止有一个情人时,真是大大出了一口,他的感觉是,太好了,太棒了,感谢主,这下他没有义务对紫陌产生爱情了。

简明知道自己喜欢开,可是他从骨子里看不起开,所以,他不可能对开低头,没有尊敬,就没有爱。

宠爱,并不是一种爱。

简明有一点沮丧,他觉得昨天事情一直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开打了他一记耳光,他把碘酒全倒在开身上,开的惨叫声第一,让他觉得有一点心惊。

尽管后来开若无其事,可是开眼睛里不知什么地方有了什么样的改变,让他的目光非常的冷。

简明再一觉得,对一个顺从却不爱他的男人,他是无能为力的。

是的,即使是天底下最卑贱的人,也不见得非得爱天底下最高贵的人,何况简明,也不过是个渣子。

公事完毕,晚上见到开,又有一丝欣喜,可是开吸了毒,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当然这个时候,要做爱还是要折磨一点也无妨碍,可是简明的愿望并不止这一点。简明坐在床边,看着开。

开静静地,大眼睛迷茫地望着半空,嘴角半弯,象是一个微笑,又象是个讽刺。简明苦笑:“开,只有吸毒这一件乐趣了吗?”

开轻声:“还有做爱。”

简明叹口气,吸毒不是不好,是太好了,象一杯浓厚的蜜汁,喝过之后,再尝不出别的甜。

简明轻轻抚摸开柔软的婴儿般的头发,轻声:“开,戒了吧。”

开回答:“为什么?为了美好的未来?为了活下去?为了你?都不值得。”

简明把双手拿开,在半空中握紧拳头又松开,他真的不能扼制要暴打开一顿的冲动,可是他也知道,不能对开动手,开是个一很记仇的人,他允许他动手时是一回事,他不允许时,如果打了他,他的目光如千年寒冰。那目光底下,怕也就是刻骨仇恨。

门铃响,简明出去,看到门口站着李自明,他打开门,然后自己迎出去。

李自明在楼下,抬头看见简明,示意他下来,简明下楼,问:“什么事?”

李自明问:“没给开零用?”

简明愣一会儿:“什么意思?”

李自明道:“开买药,可是付的不是钱,他在那地方呆了一个小时。”

简明的脸色铁青:“什么?”

李自明道:“我兄弟在对面楼用望远镜看到的,简明,他是个垃圾!”

简明没有出声,可是他那铁表色的脸,让李自明觉得自己也不要出声的好。

半晌,简明问:“是什么人?”

李自明道:“一个毒贩子。”

简明道:“阉了他!”

李自明沉默一会儿:“你的意思是――”

简明道:“我说阉了他,你不能理解吗?”

李自明道:“同他有什么关系?那个开根本是个――!”

简明说:“闭嘴!”

李自明沉默一会儿:“好,随你的便。”

简明回到楼上时,开已经爬起来,他坐在床的一角,靠着墙,抱膝,低头。

简明说:“你好象并不快乐。”

开说:“唔。”

简明说:“为什么?”

开说:“我被人强奸了。”

简明愣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准备好的怒火与暴骂,甚至一顿毒打,都用不上了。

开说:“卖给我毒品的那个人,强奸了我。”

简明沉默一会儿:“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

开笑:“你要为我报仇吗?”

简明说:“你受伤了吗?”

开点点头:“出了一点血,不严重。”

简明问:“你想怎么样?”

开说:“阉了他!”

简明点点头。可是他还是站在那儿,看着开,开眼里并没有太多悲愤,淡淡地,他是真的被强奸了吗?:“你看起来,并不太伤心。”

开淡淡地:“习惯了,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简明愕然,半晌:“那为什么要阉了他?”

开道:“我不是说了吗,他强奸我。”

简明问:“他真的强奸了你?”

开道:“你认为我说谎?”

简明沉默一会儿,说:“好。”

就算说谎也没什么,所有碰过开的人都该死。

十七,粉碎

简明要走时,开扔过来一支录音笔,简明接过来,看了看,拿着。

走出去,李自明在车里等他:“你要去?”

简明沉默。

李自明说:“简明,君子不涉险境。”

简明道:“我有话想问他。”

李自明道:“你疯了?”

简明沉默一会儿:“好吧,就这样吧,阉了他,废了他,让他永远不能再出来混。”

李自明问:“你想问什么?”

简明沉默一会儿:“开说那人强奸他。”

李自明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就算是吧,就算开是被迫的,简明,我兄弟告诉我,他看了都想吐,那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忍受的事,开至少在当时看起来没有太强烈的反对,也看不出有什么反感,不管你认为他是被迫的也好,不是被迫的也好,那种恶心事,他做熟做惯了,换句话说,他已经是那种人了。简明,你醒醒。”

简明沉默,许久,呼出一口气:“他做了什么?”

李自明说:“我不想说!”

简明怒吼:“他做了什么!”

李自明甩出一叠照片:“拿去收好,我本不想让你看,好好看看,醒一醒吧。”

简明下车,就站在大太阳地里,李自明开车绝尘而去,他就站在太阳底下,看照片。

开跪趴在地上,同时为两个人服务。

有人把尿尿在开身上脸上。

开趴在地上舔地上的尿。

开在舔别人的脚。

简明看不下去,把照片撕碎,风来碎片飞扬,简明又怕碎片被人看到,一片片拾起来,余下的照片他拼尽全力想捏成一团,结果把自己的手划伤,血流在那些照片上,简明弯下腰,觉得痛,觉得无力,他慢慢坐到地上,哭了。

简明觉得很可耻,他竟然哭了。

难怪开一直说,没什么没什么,无论怎么对待他,他都说没什么。

也难怪他一直说,不,我不爱你。

这样的开,怎么可能爱上别的人?

开在楼上,看到简明下车拿了一叠照片,看了几张,忽然怒了,后来哭了。

开的心里,不知为什么,微微觉得刺痛,本来,他觉得这样报仇并在简明这里脱身,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可是,不知为什么,简明的眼泪,让他有一点难过。

开轻轻揉揉自己的胃,觉得好笑,有时候有的人,认为痛苦是可以习惯的,如果每天都痛苦到最后就会麻木,真的会麻木吗?那未免对人生还是太过乐观了。

无论何时,痛还是痛,每一痛都是痛的,痛只会让你越来越恐惧,痛是不会习惯的。

即使是这样一个人,这样微弱的一点点关切,这样不值一提的象对宠物一样的爱,仍会令开心生眷恋,可能失去可能毁掉时,仍会让开黯然。

开有一点胃痛,他轻轻揉一揉,同自己说:“别再提爱字,别再同我提到爱字。”

简明把照片放进兜里,手指碰到录音笔,他插上耳机,听到对话。

开说:“我给你钱,卖给我药。”

:“钱?有钱了?一有钱就不要我们了?你这骚货没人插,不痒吗?”

:“以后,我不会再来了,我会到别去买药。”

:“你好象忘了,你在我们这儿的录像。”

:“我愿意出钱买回来。”

:“买?开你的屁股是千金不换的!”笑声。

:“我郑重地告诉你,我不愿意!”

:“你郑重个屁――”然后是撕打声,然后是那人命令开跪下。

后来开再也没有出声,只有那些人的笑声骂声,淫秽的声音。

简明拨通电话:“李自明,把那人的手与脚都给我砍下来,再把刀插到他肛门里,不过,千万别让他死,开有一卷录象在他手里,向他要回来!”

冷冷的冷血的声音。

你真的以为简明只是一个成功商人?

李自明那边半晌才回答:“看起来,你是陷进去了,什么都不能让你清醒,好吧,简明,你也难得有这样的享受。没问题,我已经抓到他了,我这就叫人砍他的手脚,不过,提了录象带,他就知道是谁干的了,你打算怎么理?”

简明笑笑:“我想让他活着,我不信他敢告我。”

李自明道:“好,你说了算。”

第二天的午后,开睡醒,看到简明,简明坐在床边:“我叫人定时给你送药来,你不必出去找。”

开愣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要我常住下来?”

简明沉默了一会儿,问:“可以吗?”

开呆看着简明,这个人的神经真健壮,一个正常人看到爱人受过那样的凌辱,怕是无法再面对吧?简明显然并不是一个正常人。

半晌,开问:“你说什么?”

简明问:“可以吗?”

呵,语气也有进步,不是命令,而是询问,可以吗?这三个字真好听。真好。

开慢慢抱住自己的双肩,要不要试着再一接受一个爱人一个亲人一点点温暖?

半晌,开道:“不必同情我,我早已经习惯,不仅习惯,而且喜欢,所以,简明,我不是一个可怜的人,而是一个――变态。”

简明把一个盒子放到开面前,轻声:“有一些血腥的图片,不要怕。”

开打开盒子,一小盘带子,几张照片,照片上是强奸过他的那个人,蒙着眼睛,光着身子,两腿间是一团血污,手脚已不在,开盯着那照片看了一会儿,微微笑了:“不必做得那么狠。”

开微笑:“他为我打开一扇门,把我扔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让我成了一个变态,不过,我也体验到做一个变态的快感。在很久以前,我并不知道身体的痛苦能带来快感,世人认为这是变态,可是世人的看法,不能改变我的身体所体验到感受到的事实。是不是?”

简明轻轻盖上盒子:“他做得不对,开,就象你说的,如果是爱你的人引导你,你不会那样痛苦。”

开嘴角一个苦笑:“不,一样的。如果是你,今天我想杀的人,就是你。”

开说:“那种改变,是一种粉碎,粉碎而后重塑,那种痛,僻如死而重生,即使重生,我会杀死那个杀死过我的人。”

十八,寒冷

半晌,简明问:“你是说你喜欢?”

开慢慢起身,在阳光下,简明看到他背上的伤痕,除了他留下的新伤,上面还有细细的淡淡的旧伤痕,看不太清,但是密密麻麻遍布全身。开淡淡地:“是,喜欢。或者说,那样能令我兴奋,当然不那样也行,可是我喜欢那样。”

有人爱吃苦瓜,有人爱吃辣椒,本来也被称为变态吧?后来吃的人多了,人多力量大,就没人敢叫他们变态了。

开微笑:“不过,你打得太重了,我不喜欢留下伤口,伤痕无所谓,可是伤口理起来太麻烦。往伤口上倒碘酒,也痛得超出我的范围了。”

简明再一道歉:“对不起。”

开笑得温柔一点:“简明,你要留下我吗?”

简明抱住开,点点头:“开,留在我身边,我们相互迁就一下,再尽力满足对方,我们会好好相的。”

开笑:“我可不可以有别的人?”

简明瞪住开,开微笑:“那么,你有没有别的人?”

简明愣了一会儿:“我想――紫陌不能算吧?”

开笑:“如果你有了别人,也不要紧,但是要告诉我,让我离开,这才公平,否则就是欺骗,我可不喜欢欺骗。”

简明点头:“我不会的。对了,你认识紫陌吗?”

开淡淡地:“小学同学有个叫程紫陌的。”

简明哦了一声,同紫陌没有关系。

李自明问简明:“还要跟着开多久?”

简明说:“过两天,过两天再说。”

李自明道:“我把他的脚砍下来吧,再不用担心他跑。”

简明瞪他一眼:“放屁。”

李自明笑:“大明,我看你现在是大不明白。”

简明在他肩上打一拳,笑:“人一辈子,迷糊不了几。”

李自明道:“对,有时迷糊一就死了。”

李自明的报告不断传来:“开今天去了监狱探监。”

“探谁?”

“不知道。你派我监视,又没派我探案。”

李自明在简明责备的目光下退却:“好好好,我马上查。”真他娘的鬼迷心窍:“简明,你要是不爱他,就不必这么费事,你要是爱他,这又不是爱一个人应该做的事。”

简明回答:“滚你的,我怎么爱一个人不关你事,你以为你是情圣?”

五分钟后,李自明面色苍白:“开是探望他父亲。”

简明张大嘴:“什么?他父亲?他说他父亲死了!”

李自明瞪简明:“死了?他告诉你的?他骗你!”

简明怒道:“这臭小子,没一句真话!快说,怎么回事!”

李自明道:“真是一个可怕故事!简明,难怪这个开如此变态,你知道他父亲为什么坐牢,那老头杀了他老婆,也就是开的妈妈!他用锤子打碎了她的脑袋!”

简明瞪着李自明。

李自明说:“据说开进门时正看到他父亲坐在沙发里吸烟,一只手还拿着锤子,他妈妈倒在血泊里。”

简明瞪着李自明:“!?”无言,只有惊叹与问号。

李自明摊摊手。

原来,开那小子的伤心史,还不止一点点。

李自明道:“然后开报了警,警察说进去时看见开正同他父亲聊天,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看见警察,他父亲就起身跟着走了,开还问他父亲需要什么,他好给他准备。”

李自明总结:“变态!”

简明想象一下,目睹自己父亲杀死母亲,这种事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打击。简明问:“什么时候的事?”

李自明道:“去年十一月份,到现在也不过半年多点。”

简明轻声:“真是可怕!”

真是可怕。

遇到这种事,会觉得鞭子打在身上,很痛快吧?

也不介意承认,我喜欢,喜欢挨打,喜欢痛,虐待毒打能令我兴奋,对于开来说,生命中已没什么值得重视的东西,他没有死,只是因为怕死。

活在这世上受折磨,因为灵魂太过痛苦,所以渴望肉体痛苦与羞辱吗?难道外在的痛苦可以抵挡内心的痛吗?

也许,身体的疼痛能有一会儿,让灵魂忘记流泪吧?

开。

难怪他说他曾被粉碎。

在当时,确实是一种粉碎的感觉吧?或者开当时宁可被粉碎吧?

简明沉默了。

开的睡姿很奇异,趴着,象个婴儿一般,总是从枕头上滚下来,枕着自己的一只手睡,冷了时,又喜欢把被子蒙在头上,缩在被子里一小团,从缝里露出一小点面孔呼吸,看起来非常的可怜相。

这个小小的身体装了多少痛苦委屈与恐惧。

缩成一团,用脆弱的后背来抵抗全世界,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一点虚假的安全感。

简明轻抚开的后背,怜惜地。

十九,第二报告

李自明觉得自己越来越象个专门捉奸的私人侦探,他觉得沮丧,他想告诉他的手下,只要那小子不失踪就行,别再报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可是今天的事,他又不敢隐瞒不报。

李自明吸一口气,告诉简明:“开今天带了一个女人回他自己的家,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后来把窗帘拉上了,我兄弟问我要不要用红外摄像,我想没那个必要,然后,照片拿来了,简明,我吓坏了。”

简明瞪着李自明,李自明喘息:“简明,那是你老婆尚紫陌,别问我要照片,我已销毁了,打死我我也不敢让紫陌知道这种事,你有本事自己去问她好了。”

简明被捅到软肋:“***!糟!”糟糕!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去的?原来开真的认识紫陌,那么开倒底有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开同紫陌倒底是什么关系,他们拉上窗帘后倒底干了什么?

简明不敢问紫陌,紫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紫陌知道太多他的事,只要有一件传到他父亲耳朵里去,当场就能把老人家气死。

简明也不想去问开,他从开那儿得到一个谎言又一个谎言,虽然那些谎言并没有伤害到他的利益,却伤害他的感情。他不想再给开一刺伤他的机会。

简明咬紫牙关:“李自明,你继续跟着开。”

李自明道:“被紫陌发现,她会杀了我!”

简明捉住他领子:“咱们从小八拜之交,你兄弟我现今儿双重大号绿帽子就要戴上了,你敢这么不仗义!”

李自明道:“人家不爱你,你就放手吧!”

简明怒道:“为什么一直劝我放手!”

李自明道:“开是垃圾!”

简明怒道:“你倒是宝贝!我又不想上你!”

肚子上挨了一拳,简明弯腰:“啊,你奶奶的!”

李自明道:“你个变态佬,再敢嘴巴不干净!”

简明痛得坐到地上,惨叫道:“停发你半年工资!扣你全年奖金,哎哟!”

开正好从外面进来,瞪大眼睛:“咦,这是干嘛?我是不是回来得不巧?你们继续!”

简明猛地跳起来,把开按到地上,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开痛叫一声,挣扎,简明再打,开推不动他,放弃了,闭上眼睛,不动。

简明再抬手,后领子已被李自明抓住,整个人被拎起来,李自明指指楼上:“等我走了,你们进屋打去!”

简明喘息,也知道自己举动幼稚无聊,可是该死的开!为什么偏偏招惹的是紫陌?

李自明松开手,转身而去。

简明站在那儿,悲哀地看着开。

开慢慢爬起来:“还打吗?”

简明站在那儿,慢慢地微微松下肩膀,有一点无力感,有一点悲哀,一切不是开的错。是他在错误的时间地步遇到开又用错误的方式对待开,良久,简明说:“你不喜欢吧?对不起。”

开道:“没关系,我有我喜欢的方式,你有你喜欢的方式,如果受不了,我会告诉你的,当然,我并不是喜欢这样,这样一声不吭扑上来,当着外人面打我耳光,不是我喜欢的方式!”

简明说:“对不起。”他低头,慢慢退回去,坐到沙发里,要不要告诉开,我派人跟踪你,所以看到你同我老婆进房间,请问你们拉上窗帘做了什么?

简明不想同开翻脸。

开沉默一会儿,慢慢走过来,在简明面前蹲下:“简明,怎么了?”

简明有点意外,这是开第一表达对他的关切,在他控制不住打了开之后。简明轻轻抚摸开的脸,开脸上两道红印,微微有点肿,简明问:“痛了吧?对不起。”

开看着简明:“你好象――有心事?”

简明轻轻抚摸开柔顺的长发,微笑:“没事。开,你,愿意留在我这儿吗?如果我不拦你的话,你愿意留下来吗?”

开看着简明的眼睛,在简明的那双眼睛里看到一点痛一点悲哀,怎么会呢?是因为他而在简大少的眼睛里留下悲哀的影子吗?因为怕失去他吗?这样说来,简明的爱简明的占有简明的不舍得里面,多多少少有着一点珍惜与真情在吗?

象在冬天的雪地里,我隔窗看到火光,即使没有暖到我身上,光是看着也会觉得温暖的火光吗?

开轻轻抱住简明的腿:“简明。”他把头放在简明的腿上,闭上眼睛,好想睡一觉。

简明想起见到开的第一天,开把头入在他膝上,他给开洗头,如果可以,真希望不知道开的过去,那些黑暗的过去,即使他不在意,也会让他在爱开时觉得悲哀。

简明把开抱起来,抱在怀里,紧紧地拥抱:“开!”

哦开,象一个碎过的娃娃,怎么对待你,才能让你快乐才能一直拥有你,才能得你的爱?

或者,这个破碎的娃娃,已经永远不能复元,他所拥有的,不过是一个幻象。

开,已经死了吧?他还有灵魂吗?

简明觉得自己一直在抱着一个假的人,这个人,只是一具躯体,里面没有灵魂,他的灵魂呢?他的灵魂在什么地方?

也许是因为简明从没觉得他有灵魂,从没把当过一个有灵魂的人吧?

好吧,简明决定试着坦白:“开,对不起,我派人跟踪你。”

开没有动,可是,简明能感觉到怀里的那个小小的身躯在慢慢地变冷变硬,微弱的改变,也许,只是他的错觉,也许真的是开的体温低了十分之一度,开的肌肉绷紧,重又恢复冷硬,也许是真的也许是错觉。

开没有回答,没有动。

简明有一点悲哀,如果开站起大骂甚至转身而去,都比没有反应要好,开没有反应。

简明说:“开,你一直说谎。”

简明感到肩膀上的开好象动了一下,他觉得,那是一个微笑,一个没有表情没有内容的微笑,一个在开伤痛时被开拿出来装饰面孔的假的微笑。

微笑,是开的墙,当他微笑,他与简明隔了一层墙。

简明沉默了,他缓缓地搂紧开,给自己一个还拥有开的错觉。半晌才道:“真相并不重要,开,即使你给我的,是虚假的感情也好,可是,你必须停止与紫陌接触,我不管你的小学同学是不是真的叫程紫陌,从今天起,你不能再见尚紫陌!”

开闭上眼睛,半晌:“我做不到,你可以杀死我,我可以离开你,我不能不去见她。”

简明沉默一会儿:“为什么?为了爱?”

开站起来:“不,爱情哪有那么伟大,简明,既然有人跟着我,你还怕什么。”

简明问:“为什么你不肯直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我自己去发现?”

开淡淡地:“你不是有发现的能力吗?”

简明跳起来,抬手。

开已经预计到自己脸上会挨一巴掌,他微微扬着脸,但是那一巴掌没有落到他脸上。

简明看着开没有表情的脸,那双没有表情却露出寒光的眼睛,他慢慢放下手,悲哀地:“开,我打你,你不能还手,你折磨我时,我也没有办法。”

开那没有表情的脸,终于慢慢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微有点回暖的微笑:“你是二世祖嘛。”

简明本来最恨人家说这句话,可是开的讽刺却让他笑起来,每开出口伤人,似乎都代表开的原谅,骂人,也许是开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吧?

简明轻轻揽住开:“开,你亲口告诉我,好吗?”

开苦笑:“紫陌是个画商,我是个画家,就这么简单。”

简明哑住,要好半天,才从自己的记忆库里提取出资料,紫陌的出口商品里似乎包括艺术品,可是开的画,好到可以出口了吗?简明瞪着开,半晌才道:“你别告诉我,你们拉上窗帘是为了看画。”

开白了简明一眼:“幻灯,看幻灯,我不能一张张翻给她看,会累死,你要是感兴趣,哪天我放给你看。”

简明不知说什么好,半晌,伸手摸摸开的脸:“对不起。”

开道:“没有用,已经受伤了。”

简明伸过脸去:“你打还我。”

开猛地扑上去,简明惨叫一声,从开的巨齿中拔出自己的脸来,顾不得痛,他先跑去照镜子,一点没有错,脸颊上一圈紫红色牙印。

简明把开按在地上:“你让我没法出门了,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干点什么吧!”

二十,欢乐时光

开缩在简明的怀里睡着了。

后背暖暖的感觉,那么遥远的温暖感觉,让开的安宁里有一种入骨的悲哀,可是这悲哀那样的平静,象淡蓝色的夜。开静静地睡了。不,他不再需要温暖与爱,他只要他的悲哀是可以忍受的是淡的,是平静的,他宁愿让这悲哀把淹没,蚀入他的骨头,把他腌成蓝色,他不要爱,他不要激情,不要汹涌澎湃的感情,他只要一点点安全感,一点点依靠,一点点照顾,他要微弱的火光,慢慢地缓和他已经冻僵的身躯,热得太快,会让他死掉,他不要这世界变好,只要这个世界维持这个样子,只要这个世界不再给他新的刺激。

打他骂他侮辱他,一切都无所谓,他不在乎人格自尊自由快乐,不在乎任何东西,只要别再伤害他,别在感情上给他伤害,就够了。

简明保持那个紧紧拥抱开的姿势已经很久了,手臂麻木,腰腿酸痛,可是开睡得那样沉那样安静,他不舍得动。

他静静地看着怀里的开,只看到半边脸,额头是一个完美的园弧,面颊又是一个完美的园弧,上唇微微翘着,象个婴儿的嘴唇。

简明渴望抚摸那张面孔,可是又不忍惊醒他,只得缓缓地长出一口气,凑近开的面孔,闻一闻开的味道。

这朵已经开到靡烂的,依旧散发淡淡的香。

诱人的香,让人甘心犯罪的香。

清晨,开醒来,睁开眼看看,决定接着睡,简明呻吟着:“我的胳膊,痛。”

开笑了,睁开眼,在简明的胳膊上咬一口,奇痒奇麻奇痛,简明惨叫,开抱住简明的脖子,不让他还手。

那美丽容颜与灿烂的笑,让简明心软,温柔地抱住开的身子,一只手轻抚开的后背,开似只感觉到舒服的猫一般,轻轻弓起身子,发出满意的“嗯嗯”声,简明失笑:“开,你乖的时候,似只小猫。”

开微笑,大头在简明肩上轻轻地蹭,简明抚摸开的长发,开的头发光滑柔顺得就象一只猫的长毛。开在简明肩上拱来拱去,最后咬住简明的耳朵,简明威胁:“不许咬,不然打死你!”

结果是简明惨叫一声,翻身把开压在身下,开哈哈笑,他笑得那么开心,简明不舍得下手,虽然也许开觉得好玩,可是挨了打,那张脸就会变得没有表情。简明叹口气,压在开身上,卡住开的大头,俯身吻开的嘴,开的嘴总是张开来试图咬到简明,好在简明的力气比他大,一直按着他,让他动弹不得,再加上灵敏的反应,气得开叫起来,简明笑,开也笑了。

这一刻,胜过人间无数,这,就是开忍耐惨痛,留恋人世舍不得离开的那一点点人生诱惑吗?

伤到体无完肤,不肯自杀谢世,为了这一点点小小的快乐吗?

开轻轻梳理简明的短发,捏着简明的耳朵,揉揉简明脸上的咬痕,昨天夜里被开咬到的地方已经淡紫的一个月芽,这样下去,简明会成爱虐的一方。开笑了,抱住简明问:“爱我吗?”

简明点头。

开说:“说。”

简明说:“爱!”

开咬他一下:“说我爱你。”

简明痛叫,终于忍不住把开翻过去,剥下裤子痛打:“我爱你爱你爱你。”

打一下说一句。

开痛叫躲闪,大笑。

然后简明的巴掌变成轻柔抚摸,在红色印痕上轻轻抚摸。

那抚摸带来轻微和刺痛与一点点麻辣,开舒服地伸展身体懒懒地趴在床上,似只猫。

一只随时会翻脸随时会抓人咬人的猫。

他翻脸比翻本子还快,可也因为如此,他的温柔依顺显得那样珍贵可爱。B66寞局涯著的风:)授权转载

简明俯身吻他,轻柔的触动让开觉得痒,哈地一声笑着躲开,简明按住他,吻了又吻,开拼命扭动身体,笑得喘不过气,最后尖叫:“不要不要,救命救命!”

简明抓到开的痛脚,笑问:“还敢不敢咬我?”

开喘息,笑,简明轻轻抚摸他的身体,手指一触到皮肤,开已经尖叫一声:“不敢了不敢了。”大笑,扭动挣扎,求饶。

这样的开象一只媚惑的妖精,全身散发妖媚的诱惑力。

简明忍不住低下头,轻轻舔了开一下,开的惊叫惊笑,一刹那儿变成一声软软的叹息:“呵!”

开的味道真好,简明把开翻过来,把他的衣服慢慢推上去,推到开的手臂上,束缚着开的手臂,蒙住开的眼睛,然后他轻轻抚摸开的身体,手指在开敏感地带打着圈,开哼了一声,微微弓起身子,好似留恋简明的手指一样。

简明忍不住俯下身子亲吻开的身体,小小的肚皮,有一股肉香味,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越来越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简明对开的味道着迷,光是嗅到这股味道,他已经性起。

他忍不住一点点闻着开的味道,直到脸颊碰到毛绒绒的地方,简明从来不会为自己的床伴做那种事,他犹豫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抚摸,手指触碰,肉体的味道已经散发出来,那是一种混杂了消毒皂的淡淡香味与肉体散发的特殊香味与一点点尿碱味道的香。

简明的呼吸一下变得沉重,他发现那一点若有若无的下体的味道让他疯狂,他先是把脸埋在那细细卷曲的阴毛里嗅,然后张开嘴把开已经挺直的阴茎含住,开“啊”了一声,抬起上半身,曲腿,好似在拒绝,可马上双松驰下来,挺起身子,把身体更多更多地挺进简明的嘴里,简明平生第一发现,原来为别人的快乐服务也能得到快乐。

看着开胸口起伏,那个小人不出声,可是胸口起伏,全身肌肉绷紧,那个小人因为身体被简明控制,觉得不能尽兴,暴躁地弓起身子,扭动着在简明的嘴里摩擦,想要更多更多快感。

开的快乐,让简明兴奋,他微笑着舔他,吸吮他,看着开的嘴角弯起抿紧,细细的牙齿咬在嘴唇上,简明用唾液给开润滑。手指轻轻滑进开的身体,开有点紧张,有点期望,身体颤抖,轻声呻吟。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简明根本不理,开起身,拉下衣服:“对不起,简明,我的电话只有几个人知道,都是必须接的。”

简明见开刚刚涨红的脸现在已经一本正经起来,只得起身放开开,过去把开的电话交到开手里。

开说了声喂,听了一句,人就慢慢坐直:“什么时候?”

然后开慢慢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他眼睛上投下阴影,那双眼睛,在阴影下,看不到底地黑下去,半晌,开说:“我知道了。是,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忽然低而弱,象是刚刚哭过,或者受了重伤的那种弱。

简明惊讶,见开轻轻关上电话,他问:“怎么了?”

开露出一个灿烂美丽的微笑:“来,我们继续!”

二十一,寒风中的微光

这个笑容,柔顺温和,虽然有一点悲哀,那也是开惯常的表情,可是有什么让简明觉得不安,简明一边开始轻轻抚摸一边忍不住问:“出了什么事?”

开没有回答,他慢慢把衣服褪到手臂上,让衣服套在头上,挡住他的脸,绊住他的手,开轻声问:“简明,有没有绳子?”

简明愣了愣,有,他这里什么都有。

简明微微有点差惭,用专用的棉绳把开的双手绑在铜柱的床头,看到开衣服底下露出的嘴,微微上弯,那是,在微笑吧?

简明把开的电话设为震动,然后绑在开两腿间,他拔电话,笑着看开抖了一下,然后慢慢弓起身子,缓缓地合拢两腿夹紧,那修长美丽的两条腿夹紧,扭动着相互摩擦,开那已经软下去的身体重又坚挺,他扭动着身子,想要更强烈更激烈的触动,他弓起身子又缩成一团,他终于喘息着叫:“简明,哦,简明,简明,简明!”

简明取下电话,开失望地叹息,轻轻扭着身体,轻声:“给我,简明,给我啊!”

简明再拔打电话,然后把电话天线慢慢地插进开的肛门,他低下头,继续为开口淫。

开瞪着眼睛,只能看到眼前的衣服,近在咫尺的衣服,让他有一种幽闭的感觉,这种感觉给他微弱的安全感,好似在一个狭小紧逼的空间里,好似躲在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小小的空间里,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他可以假装自己是安全,他可以假装外面发生的一切同他没有关系,他可以假装自己不会再受到伤害。

被人摆弄着的身体,受着肉体的刺激与内心饥渴的双重折磨,肉体的知觉敏感但反应迟钝,而内心的欲望象烈火,他那一点点被累积起来的痒,累积到危险的程度,累积到他无法忍受的程度,身体却拒绝做出高潮的反应,开大声呻吟着用力扭动身体,不断哀求:“简明,进来进来进来!”

简明的喉咙被撞痛,他勉强忍耐,心里也知道开一定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所以,他对开特别容忍一点,可是开用了太大的力气,不仅撞痛了简明而且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痕,简明张开嘴,擦擦嘴唇,看见血,惊骇,然后看到开的身体上,被划开的小小伤口,还留着一点淡淡的粉红色血水。

简明按住开:“开!”

开的身体重重压下去,简明收回手,手机的天线上也留下血痕。

简明惊骇:“开!”

开呻吟:“简明,来啊,快一点,用力一点,用力一点!”

简明有一点悲哀:“开!”

开在床上似一条离水的鱼,为饥渴或窒息而徒劳挣扎着。

简明站在那儿不动,开也不再出声,可是身体慢慢地辗转着,在床上轻轻摩擦着,他的情形,好似刚刚被灌下大量春药,却又得不到发泄的可怜孩子。

他暴燥着渴望着痛苦着,得不到满足,又无法挣扎。

那张被衣衫蒙住了一半的脸,没有表情,什么样的表情可以表达他无法承爱的痛?开没有表情,亦不再奋力挣扎,他缓缓地收起腿,团起身子,可是双腿仍在不断轻轻地摩擦。

那个身体好象在说:“我渴,可是我并不指望得到水或解脱。”

那种无声的巨大的绝望的悲哀,让简明觉得身心冰冷。

他说:“开!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开轻声:“进入我,打我,侮辱我,伤害我,折磨我,毁灭我,不管做什么,做点什么都好,简明,做点什么,做点什么可以让我忘记我是谁?”

简明抓住开的肩膀,把他搂在怀里,他想怒吼,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也知道对开来说,沉默也许才是仁慈的,或者,照开说的做,伤害他,让肉体的疼痛打败灵魂的痛。

简明轻声:“开,不管什么事,记得我愿与你分担。”

开笑了:“分担?”

开轻声:“简明,咬我。”

简明愣了一会儿,低下头,咬住开肩头一小块皮肉,微微颤栗,简明感受到身子底下那个小小的躯体在缓缓地绷紧,他停下来,开说:“用力,再用力一点。”

简明用力,开慢慢绷直身体慢慢弓起身体,他那瘦小的躯体竟把简明顶起来,简明松开牙齿,开肩头一个血红的印,紫红色,就要滴出血来,开轻声:“还想要。”他的声音,象一个刚刚睡醒的孩子,带着鼻音,带着孩子的依赖与软弱,带一点哀求。

简明说:“开,冷静点,这样,我会弄伤你的!”

开忽然怒了:“我说还想要还想要,你是不是年纪大了?”

简明按住开扭动的身体:“开!你给我冷静下来!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可以为你解决!”

开狂叫一声,一脚踹在简明胸前,简明倒飞出去,摔倒在地上,他痛得不敢呼吸,肋骨痛得象已经断掉。

简明想不到开会动手打他,疼痛对他来说陌生而难以忍受,剧烈的疼痛与受伤的感觉让他愤怒暴燥。

简明站起身来,从地上拾起开的皮带。

开已经拉开蒙在眼睛上的衣服,目光冷冷。

不是冰冷的冷,而是没有生命没有生机那种冷。

开空洞的大眼睛扫过简明的面孔,停在简明的面孔上,却只是虚虚地笼罩在简明脸上,没有焦点。简明这才发现开的眼睛,那双大大的,象黑色伤口一样的眼睛,没有生机没有生命感,没有眼泪没有表情。好象光线进去就被捕获,连反光都没有。象是无底的渊。

简明抡起手里的皮带抽到开身上,他想:“也许,这才是开想要的吧?”

也许在这世界上,只有疼痛能带给开生命的感觉。

开没有反应,对抽在他腿上的这一下没有反应,他依旧瞪着眼睛空茫地看着简明,有那么一会儿,简明怀疑他已经死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开微微缩起身体,手臂也动了一下,好似想用手去抚摸伤口,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他也就放弃了,左右辗转一下,好象是痛,又好象是继续他的性的诱惑。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趴下,双手仍吊在头顶,双腿是自由的,可是他没有挣扎的意思。

对了,这正是他想要的,剧烈的剧烈的痛,可以把他的灵魂杀死的痛。如果你的牙痛,你是不是希望杀死牙神经?开的灵魂痛,他希望杀死灵魂。

杀了一又一,用疼痛用折磨用毒品来麻醉。

灵魂不死,依旧生生不熄地活着,每伤害来临,都会疼痛,为什么差不多的伤害,每一都能如第一那么痛?为什么每都会痛?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能停止?

也不是完全不能停止,当毒品起作用时,或者,凌辱他的人把他的头按在水盆里时,他就感受不到灵魂的痛了,还有当别人强迫他做最可耻的行为时,灵魂会有另外一种痛,另外一种痛居然比较容易忍受。

简明迟疑一下,又打下去,开一动不动,不出声,不动,身体绷紧,头埋在床上,后背上的皮肤肿起两指宽的淤痕,简明站在他背后,看着那僵直的背影,觉得心酸,半晌,简明问:“痛吗?开?”

开轻声道:“打我,求你,打我。”

那声音已不是妖媚,而是绝望。简明到此时,做爱的心情已荡然无存,他只觉得心疼。在开的生命里倒底发生了什么,让他扭曲变形成这个样子?

简明拾起开的电话,打开,拔号:“刚才谁打电话给开?”

对方问:“你是谁?”

简明道:“我是开的朋友,开一直哭,不出声,我想知道什么事。”

那边客气一点:“哦,他父亲刚刚去世,他在医院里趁没人时,吞了大量安眠药。”

简明半晌才说出:“谢谢。”

二十二,生命之痛

关上电话,扔到地上,简明慢慢伸手放在开背上,开背上那道伤痕,那样触目惊心,手指摸上去有一种异样的火热。

简明说:“开,难过的话,不如哭吧。”

开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半晌,微笑:“不,我没眼泪。”

简明想拥抱开,开问:“能继续吗?我想要。”

简明沉默一会儿,退后一步,抡起皮带狠狠抽下去,开微微仰起身子,僵直地两头翘起,有多痛?简明不知道那样狠狠的一鞭有多痛,只看见开僵直了好久好久,这么久的时间里好似一切都静止了,简明想,如果开喜欢的话,也许是因为在这一刻开已经痛得忘了痛吧?

当疼痛如闪电划过,开已忘记一切,忘记世界忘记自己忘记所有的伤,只有疼痛,多么好,如果可以忘记一切,这样疼痛也是值得的。

请一直打到精神之痛可以忽略吧。

如果能杀了我最好,可是我怕死,那么,打到我忘记了这世上还有可以伤害我的人与事吧。

好吗?

开慢慢放松,身体在那一刻的紧张里累到酸痛,可是大脑不知何时已启动激励机制,分泌出内腓肽麻醉神经,肉体疼痛,精神却轻松,压在胸口的巨石渐渐松动。

松开来,让开可以出一口气。

你体会过窒息的感觉吗?开每回到自己的家见到自己的父母都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钝的,不痛,但是那种窒息的感觉比痛更可怕,并且,在窒息中,会渐渐失去力量失去生命。

简明轻轻抚摸他的后背,那异样的抚摸,让开微微侧头,象面孔也意欲接受爱抚。

然后鞭打又一落在开背上,开震动,忍不住一声痛叫出来。

那种痛,让一切都不存在,有一刹那儿,开连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疼痛,疼痛充满他的生命,疼痛让生命重又醒来,什么都不存在,他唯一的愿望只是逃开,逃避下一鞭打,他挣扎着翻滚着,可是双手被缚唯一能做到的,不过是在床上翻滚,疼痛在他全身各爆炸,炸开,炸得他的意识粉碎,他惨叫,他不由自主地挣扎,他喘息,他重又变成一个正常人,有感觉,会痛,会恐惧,会挣扎,会惨叫,惨叫声一声又一声,凄厉悲凉,象哀求又象怒吼,象屈服又象唯一能做的反抗,渐渐开的声音嘶哑,冷汗让他的身体象水洗过一样,他喘息,哀求:“啊!简明,啊,简明简明简明。”

然后眼泪落下来。

眼泪落下来,是痛的吧?虽然灵魂被刺了一刀又一刀,可早已不会落泪,如果可以痛快地哭一场,开愿付任何代价,但是,他哭不出来,无论什么样的伤害,他哭不出来,妈妈死了,地上一滩血,那股血的味道啊,那股可怕的血的味道,他终生无法忘记的血的味道!

血凝结在他母亲的头上,他曾试图为他的母亲梳理头发,头发被血凝成一个硬块一个硬壳。

***头上有一个洞,血肉从那洞里鼓起来,翻向两边,每想起来,开都想吐。

他没有收拾,后来地上的血干了,用脚踢一踢,就碎成干的暗红色粉沫。

血沫子混在尘埃里,直到再也看不到。

开想哭,可是没有哭出来,他哭不出来,他平静地坐在他父亲面前,他的父亲手里还拿着锤子,看见开时曾试图举起来,开慢慢坐到父亲面前,静静地等着,如果他打算给他的头上也来一下的话,那很好,他等着。

可是他父亲没有,他父亲说:“我累了,我带她走,免得拖累你。”

开沉默一会儿:“你不必这样做。”

他父亲说:“我累了。”

照顾一个疯子几十年,终于累了。

开哭不出来。

可是当肉体疼痛时,开可以哭,那感觉真是好,有眼泪不断不断地流下来,那感觉真是好。

你知道吗?一个人可以流泪,可以哭泣,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疼痛?疼痛不算什么,疼痛可以忽略不计,疼痛真的不算什么。

开轻声哀求:“再打。”

简明呆呆地站在那儿,他喜欢打人,喜欢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为他忍受痛苦,喜欢弄痛对方,再听对方说没关系,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控制,来给自己一个安全的感觉。

其实简明从来没感受过爱吧?

他一直希望有人爱他,可是得到的都是似是而非的交易。

他喜欢看着美丽的男子被他的折磨剥去伪装,痛叫与挣扎,露出原本的惊恐痛恨软弱的感情来,他喜欢听被他折磨过的人说,没关系,不痛,只要你喜欢,也喜欢听大叫大骂,那让他觉得他好象看到了一个真的人或者一个可以控制的人。

可是现在,他为他的折磨害怕。

开说还要还要,可是那个瘦削的后背上已布满伤痕,他喜欢打到对方无法忍受,当对方的求饶声开始变调,他会在临界点停手,可是开说再打,血已经从红肿紫涨的皮肤底下渗出来,再打,就超过了简明的心里底限,简明不想伤人,不喜欢血。

他的折磨,只是一个孩子在大吵大叫想要得到自己份外的一份礼物,他不想真的伤害自己喜欢的人。

而且,开伤痛,让他心痛。

那孩子从开始的不出声,到后来的大声惨叫,那凄惨凄厉的叫声,象受伤的狼一样的嚎叫声,象濒死的野兽一样的惨叫声,还有那一声又一声的简明,他一直叫简明简明简明,好象这个名字是魔力的,是可以用来抵卸伤害的,是可以止痛的,是可以求告的,是――能保护他的,‘简明’这两个字震碎了他的心。

简明第一知道什么叫感同身受。

他伸手,轻轻触了一下开的后背,开抖了一下,哼了一声,痛得喘息。

简明慢慢把手放在开的后背上,一条条的肿痕让开的后背凹凸不平,而且火热。

摸上去不象肉体,象一种奇怪的动物,体温比人类高,皮肤不是光滑的而是一棱一棱的突起。简明觉得烫手,而开觉得刺痛,他轻声呻吟,哀求:“不,不要。”

简明拿开手,那样的伤,斑斑驳驳渗出血迹来的伤口,布满整个后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痛?

开慢慢垂下头,瘫在床上,喘息,有那么一会儿,他是平静而幸福的,当疼痛停止,他哀求,疼痛就停止时,他是幸福的。

命运象一面冷冷的墙,你哀求也好,咒骂也好,他无动于衷,你抓破自己的胸口,挖出自己的心脏,命运也只是一面墙,永无慈悲与怜悯。

在简明这里,求饶得到回应,开觉得这是一种幸福,他慢慢地沉静下来。

有什么东西,藏在黑暗中,在等待他的灵魂?

那是一个可怕的,他见也不想见的东西,他不愿想起不愿明白,不愿有记忆,开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愿意想起来那件事,请你别想――别想――别想,我父亲已经死了,我父亲自杀了,自杀了!”

开“哦”了一声,窝起身子,他好象要呕吐一样窝起身子,他哀求:“简明,我们做爱吧。”

简明看着开以一种缓慢的但却比惨叫更能表达痛苦的姿势窝起身子,他忍不住想拥抱开,可是他的身体又不敢触摸开那滚烫的伤口,他的手在半空中寻找几,最后只是放在开的头上,他抚摸开的头发,那美丽的长发已被冷汗沾汗,一咎咎粘在开的脸上,他的手颤抖着给开抚去湿发,他轻声叫:“开,开,开,那个人死了,他死了不好吗?他是凶手!”

开的身体慢慢平复,听到别人说他的父亲死了他的父亲该死,开好象再一慢慢坠入渊,没有别人,没有爱没有光没有温暖的渊,只有他自己的灵魂,他的幽闭地狱,他必须独自面对伤重濒死的灵魂。开张开嘴,他必须说,必须说出来,他必须倾诉,必须告诉别人,他必须听到别人说原谅,哪怕那只是违心的安慰,他自己永生永世无法逃脱灵魂的谴责,他必须从别人的口中得到原谅,开慢慢回过头,用那双大得吓人的黑洞一样的眼睛盯住简明:“他照顾一个疯子几十年,他累了,他决定死,他怕没有人照顾她,所以也带她走了。我应该恨他吗?那么,让他怎么做呢?让他忍痛吗?他宁愿死,你让他忍痛吗?”

简明瞪着开,什么?

开惨笑:“没经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你永远不会明白。”

简明慢慢抱住开的头,颤声:“开!”连恨也不能吗?开甚至不能选择恨一个人吗?恨命运吧,命运是一道墙,你恨与不恨,对它有什么不同?

开轻声:“如果我不吸毒,也许他还不会这么做,一个家里,有一个疯子,有一个吸毒者,正常的那个人,如果不能硬起心肠抛弃亲人,是不是只有死掉才能解脱?”

开轻声问:“简明,是不是我杀了他们?”

简明痛道:“不!不是!”他再说不出话来,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摇头,希望开看见,不,不是你杀的,开,不是你。

开在简明的怀抱里依旧瞪着眼睛,空茫地瞪着眼睛,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简明的白衬衫的一片苍白,开说:“我的妈妈等于早就死了,可是她的躯体却一直活着,每天出现在我面前,提醒我,我爱的那个妈妈早就死了,这具躯体,还会拥抱我,可是她不是我妈妈。我不知道她是什么,
她在我母亲的身体里,用我母亲的身体,用我母亲的声音,拥抱我,每看见她,我都希望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我不回家,我不看她,我当她已经死了,我不管她,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是一个可耻的人,是一个不配活下去的人。我喜欢羞辱,那是我应该得到的,是不是?我喜欢折磨,我喜欢痛,我,应该这样,是不是?”

简明落泪。

绝望的开。

绝望的生命。

二十三,不配救赎

当人面对无法摆脱的痛苦时,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就会把这种痛苦看成幸福,用这种方法来到达解脱,这样他的价值观就被逆转了。

整件事中,最无法解决的,倒不是开失去亲人,而是开认为自己有责任,开在这件事里也确实有责任。

这个年轻的身体倒底能承受多少?命运还要他承受多少?这个只有受到鞭笞才能哭泣的孩子,还有爱与被爱的能力吗?

他能够正常地爱人吗?能够接受别人的爱吗?

简明想起那双空白的眼睛,空白的表情:“你做了什么,让我爱你?”

做什么,能让他再爱?

开的脸上一凉,他看见眼泪。

简明的眼泪。

开疲惫地抬起头,啊,眼泪,真的是眼泪。

开不敢再爱,可并不是不懂得珍惜,一个成年人的眼泪,他知道那有多么难得,开慢慢挣扎,转过身子凝视简明,过了一会儿微笑:“没关系,我早已习惯。”

不习惯也没关系,生命不过一百年,想承受再多,也不能够。

简明到此时才看到开双手还绑在床头,他解开绳子,开白皙的手腕上,一圈淤痕。

简明轻轻给开揉他的手腕,他知道这是开身上最轻的伤了,可是大约也只有这个伤口,是可以因他双手复元的。

开看着简明眼里那种心疼的眼神,他觉得害怕,爱,比鞭打更可怕,有没有人知道?有一天,爱的指爪抓伤你时,会令你宁愿死去,宁愿自己从未爱过。即使只是被爱也是危险的。

开轻轻收回手:“简明,我们去旅游吧。”

简明愣了一下:“好,不过……”你父亲的葬礼呢?

开垂下头:“替我做件事,把他埋了吧,或者,把他的骨灰扔了也行,我不想知道。”

简明沉默一会儿:“好。”

开微笑:“死了好,早就是受罪了,他们死了,我觉得轻松。”

简明沉默,他什么也不想说,也许吧,都是真的,这是开的另一面,冷的一面,他也许是依靠这一面才活下来的,冷冷地面对家人的死,去死吧,死了就是解脱了。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另外一个痛苦地惨叫:“我可以做更多,但我没有做,我恨我自己。”这两个人互相折磨互相憎恨,最后都决定对这具自己无法完全掌控的肉体施以鞭笞折磨。

简明把开轻轻搂在身边:“开,放弃你的挣扎吧,从今以后,你是我的人,你的主张也好,你的原则也好,你的选择权,都被我剥夺了,你不用再挣扎了。”

开看简明一眼,沉默一会儿:“我也很想放弃那些,那么,你还是要跟踪我吗?”

简明道:“开,你会离开我吗?”

开沉默一会儿:“简明,我找到你,也不容易。”

简明愣了,开微笑:“生命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在每个人身上留下痕迹,我已经是这样的人,我不想改变,亦不觉得有必要改变,你真的认为我还能成为一个别的样子的人吗?”

简明轻抚开布满伤痕的后背,呵,开是这样的人,他已经习惯在受到伤害时,承受压力时,甚至只是因为喜欢,以受鞭笞的形式发泄生命的痛苦并得到快感。

简明也有一点害怕,这样,两个人会不会口味越来越重?他对于残疾与死亡毫无兴趣,会不会将来变得有兴趣,或者――失了手?简明低下头,看着开的美丽面孔,这是他的珍宝,他要小心收藏,万万不能弄坏了。

简明拿了大筒药剂,喷在开背上,疼痛立刻停止。开惊讶:“咦,这是什么?”

简明笑:“只是止痛啊,我要给你上药了。”

开温驯地趴下,不再问简明上的什么药,他觉得简明是真的爱他,他对简明有了一点微弱的信任。

这一,真的没有痛。

开微笑。

开缠着简明:“我们出去玩吧?”

简明问:“去哪里?”

开想了想:“去北极看极光吧。”

简明说:“放屁!那有什么好看的?我给你一巴掌让你金光乱闪,你就当是极光吧。”

结果腿上立刻被开咬了一口,简明惨叫一声,想揍人,可是开体无完肤,他想了一想,放下手,骂:“给你记着帐。”

开笑:“你不打啊?你今天打不还手,是不是?”

开猛扑到简明身上去,张嘴乱咬,简明惨叫连连,不住想把开推开,可是不敢用力,结果硬是被那小狗咬得到青紫。

开后背喷的药是制冷剂,他感觉不到痛,可是伤口仍在,这一拉扯,开后背又开始渗血,简明暴怒,可是又不舍得再打,只得气乎乎往床上一倒:“好,你咬个够吧。”

开停下来:“你生气了?”

简明怒道:“后背不疼,你就乱动?等下再痛,看我管你!”

开笑,慢慢爬到简明身上:“我可要咬了。”

简明道:“你咬吧,你记着,等你伤好了,我咬回十倍。”

开笑,轻轻含住他的耳垂,柔软的唇,湿润的舌头,几乎立刻激起简明的欲望,简明呵了一声:“妈的,你都这样了,还敢招惹我。”

然后耳朵上一阵剧痛,开剧然在他不注意时狠咬他,简明惨叫,捏住开的嘴,想让他张口,可是开笑着轻轻错动牙齿,听简明一声声痛叫,拒不松口,简明终于放弃:“呵,开,你这个混蛋。”

开笑,松开他的牙齿,轻轻舔简明的耳朵,简明笑:“象条狗。”

开把头放在简明肩上,叹息一声:“简明,这样下去,说不定我会爱上你。”

简明一愣:“你还没爱上我吗?”

开无声地笑了。

简明道:“你真他妈麻烦啊。”

第二天,开叫嚷着要出去旅行,可是面孔绯红,简明一摸,原来发了烧。

吃了药,开无力地躺在简明怀里,虚弱地:“简明,你抱着我,不许走。”

简明觉得自己越来越象开的虐待对象了,可是手臂酸麻的他,看着怀里的开,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怀里抱着一个属于他的小人,他觉得很幸福。

二十四,爱我的方式

开的父亲的葬礼,开倒底没有去。

简明本想亲自把骨灰放进墓地,结果他在葬礼上见到了太多熟人。

当他想立刻退出时,后腰被抵住了:“不许动。”

简明吓了一跳:“上帝,你怎么会在这儿?”

紫陌笑:“我在这儿有什么奇怪吗?你呢?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呢?”

简明张口结舌,结果紫陌笑道:“你是替你父亲来的吧?”

简明摇晃一下,拜托,千万不要提到他父亲,牵扯到他父亲:“我我我,我父亲?”

紫陌笑道:“对啊,他没有来吗?”

简明左看右看:“我父亲为什么会来这里?”

紫陌道:“他同叔叔很熟啊!”

叔叔?简明呻吟着后退,想趁被众多熟人发现之前离开,转过身来,正与省长大人走了个对面,再尴尬,简明也不敢假装没看到:“李省长,您也来了。”

李某也惊讶:“哎,你这小子,你爹呢?”

简明笑道:“后头呢,他让我先过来,有空他也来。”简明不知道他爹倒底来不来,他现在只想跑路,也不敢把话说死了。

李某道:“唉,老是个好人啊!现在的人,媳妇好好的,离婚的还有的是,老照看他老婆那么多年不容易。可惜啊,临老了,出这种事。虽然他死在监狱里,我得来看看他。”

简明唯唯,好在省长大人也没空同他多说,两句话刚完,已被拥上来的人挤到一边,简明一边笑着告退,一边飞快地转身后退,跑到车上,关了车门,倒退开出老远,这才擦擦冷汗,然后呼叫成群:“成群,怎么回事?那个叫什么的葬礼上怎么会来这么多人?你哪儿找来的?”

成群道:“我不知道,不是我找来的,我只是在报上发了个讣告,我谁也没通知,啊,对,我通知了他原单位的人。”

“原单位?”

“他是某某某局局长,我觉得通知他们单位比较合适。”

简明呆了一会儿,难怪紫陌问他父亲到了没有,紫陌在扮演好儿媳时,也许听说过某人。至于简明,只认识,只记得那些比他父亲更有权势的,简明不否认自己是个市侩的人,正是这一点造就了他的成功。

简明在车子里发呆,当然在他眼里局长不顶个屁,可是知道开身势,还是令他震憾。那样的家庭出身的孩子,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或者,根本就是开自身的愿望吧?

这是,一种自我惩罚。

回到家时,发现开正在发抖:“怎么?还发烧吗?冷吗?”

开抬眼看了简明一眼,笑了,握住简明的手,五根冰凉的手指,微微有点潮湿,冰冷冰冷的。

简明一下明了,开这是又犯毒瘾了:“我叫他们送药来。”

开斜了床边的柜子一眼:“已经送来了,是我不想用。”

简明愣一下,慢慢蹲下来:“开,想戒掉吗?”

开点头。

简明沉默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戒毒药。”

开颤抖:“陪我说会儿话。”

简明在开身边坐了一会儿:“你,真的不去葬礼上看看?”

开的脸一下沉下来:“说说旅游的事吧。”

简明道:“不管你怎么想,参加葬礼的人对你父亲都有好感,也许有些人是可以帮得上你的。”

开淡淡地:“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简明愣了一会儿,想起来,开的所谓事业,可能指的是他的画,确实开做别的,都可以从他父亲那儿得到帮助,唯独画画,是一项个人的事业,如果想要混饭吃那也罢,真的画得好,还要凭自己。

半晌简明道:“开,你还恨他吗?”

开轻声:“唉,简明,去买药去吧。”

简明知道开不喜欢关于他父亲的任何话题,他只得住口。起身要走时,开又说:“把柜子里的药也拿走吧。”

简明打开柜子,取出一小袋白色粉末,倒到池子里,冲水。

七天过去后,开只要服用美沙酮,就可以如常人一样,简明笑他:“你的毒瘾倒不。”

开淡淡地:“我怕死嘛。”

简明问开想去哪儿玩,开说:“迪斯尼乐园。”

简明张大嘴,下巴抽筋:“什么?”

开笑:“同米奇合影去。”

简明目瞪口呆:“开,你几岁?”

开说:“没到二十周岁。”

简明做擦汗状:“是不太大,可也不能算孩子了。”

开踢他一脚:“你去不去?”

简明痛叫:“去去去。”

开倚过去:“我想去看北极熊。”

简明道:“想也别想!你休想让我去到拿不出手来的地方去。”

开笑,靠在简明身上,把简明的双手拿过来环在腰上,大头在简明怀里蹭:“那,去埃及看金字塔。”

简明道:“还是那句,你想也别想,我年纪大了,只想舒舒服服地坐在车子里房子里飞机里,决不到任何没有冷气的地方去。”

开道:“那我自己去!”

简明道:“不许去。”

开笑道:“你算老几,还不许去!”

简明愣了愣,翻过身来,把开按在床上:“你再说一遍!”

开挣了两下,怒了:“放开我!”

简明问:“背上的伤不痛了?”

开道:“简明,玩是玩,不等于你每时每刻都可以用强迫与暴力解决决问题,如果你象你说的那么爱我,你必须学会平等地与我协商。”

简明知道开说的是对的,可是他最怕的也就是这件事,平等的身份,他与他的床伴们从未有过平待的身份,他不知如何应付,他觉得那是失去控制的一种,他觉得危险,简明问:“开,你不是在挑衅吧?”

开沉默一会儿:“简明,我是在告诉你爱我的方式。”

简明半晌伸出手去,轻抚开的脸:“我必须改变,开,你呢?你只要我改变来迎合你吗?”

开抱住简明把自己的大头放到简明的胸膛上去:“简明,爱你,已经是一种改变,别这样对我,我会退缩的,我可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啊。”

简明抱住开:“开,别人不象你这么麻烦。”

开在他的怀里露出一个微笑:“可是你并没有爱上别人啊。”

简明道:“你让我不爽,我要打你。”

开笑,转过身趴在床上,简明把他放到自己腿上,剥下裤子,狠狠打两下,开呀呀叫两声,手臂乱挥,被简明捉住,简明笑道:“不老实!”

可是也没再打,他慢慢掀开开的衣衫,看开背上的伤痕,原来紫红色的地方,变成了青黑色,简明道:“真难看,开,你象块用旧了的擦笔布。”

开挣两下:“不给看了,放开我。”

简明又给他一巴掌:“老实点。”

开痛得抱住简明的腿,简明拿来药,给开的后背抹上,一边轻柔地按摩。开笑:“他的手打击,他的手治疗。”

简明的手轻轻地揉着开的肩,开的颈,开的后背,开的腰,双手所到之抚平开的别扭与紧皱的身心。开慢慢在他腿上放松,轻轻地:“简明,说你爱我。”

简明轻声:“我爱你。你要听很多才安心吗?”

开微笑:“不是,听多少我也不安心,不过听的时候,很舒服。”

二十五,某个小岛

简明带开到某个热带小岛上,开问:“这个小岛叫什么名字?”

简明道:“叫开岛。”

开笑:“胡扯,快说,叫什么?是无名小岛吧?”

简明道:“我说叫简明岛,紫陌非要叫开岛,她是不是早就认识你啊?”

开笑笑:“为什么要叫开呢?”

简明道:“陌上开,可以缓缓醉矣。”

开觉得耳熟,谁说过呢?好象在一封信上看到过,是年幼的尚紫陌写给开,正是那一句陌上开。

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应该是刚刚上初中时,两人不在一个学校,偶尔通信,后来,信也断了。

那么遥远的岁月,在这一刹想起,开又想起紫陌的两只小辫子,他微笑。

简明站在开身后,双手环住开,在开耳边轻声:“这是我同你的岛。”

开微笑:“你已经同别人来过了,不希罕。”

简明怒道:“你真是别扭。”

开笑弯了腰:“啊,是。”

简明微微有点难堪,开问:“你爱过紫陌吗?”

简明吓到了一样:“爱?紫陌?紫陌象我兄弟。”

开笑:“你这个反应真新鲜,为什么?紫陌不好看吗?”

简明道:“她当然不能算好看,不过,倒是很有个架式,气质美女,可是问题并不是她的样子,而是,她不是一个能被我爱的女人。”

开笑:“你缺乏安全感。”

简明指自己:“我?你是说我?”

开回头,看见简明瞪圆的眼睛,笑道:“不敢与自己同级别的人交手,还不是缺乏安全感。”

简明暴怒,在开膝后踢了一脚,开不防,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摔倒,简明又没放开手,结果两人滚做一团,简明骑在开身上,按他头:“臭嘴,快,吃一口沙子我就饶你。”

开笑:“谁要你饶。”

简明阴笑:“那我就一直骑着你。”

开道:“你总有腻的时候,看你也不象天长地久的人。”

简明坐在开背上:“越说你越来劲,那好,我就坐在这儿,等着看夕阳。”

开抬头看天:“大人,现在中午时分啊。“

简明笑:“风清云淡,晒一天太阳也不错。”

开说:“啊哟啊哟。”

简明笑着把沙子灌进开衣领,开“哇哇”叫了一会儿,干脆闭上眼睛,头枕双臂,不理他了。

简明威胁:“我往那里面塞了。”

开笑:“你不怕磨吗?”

简明坐在开身上,海风轻抚,简明笑:“能喘过气来吗?”

开说:“能,不过你的重量有点超标了,该引起注意了。”

简明没有台阶下,讪讪地扳过开,吻那张漂亮的嘴:“真嘴硬啊,我咬咬看,有多硬。”开闭上眼睛,微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简明微笑:“开,想我了吗?”

开道:“简明,轻一点。”

简明轻轻咬开的嘴唇,问:“你喜欢疼吗?为什么?”

开笑:“我怎么会知道,我也一直问,为什么会一下子坚挺起来。我不知道,这具身体可能有自己的独立意志。”

简明咬住他的脖子,开微微仰头,发出轻轻的“呵”的一声,好象期待与渴望一样。简明笑:“咬死你。”

开说:“唉,一头狼。”

牙齿移动着一路滑到开胸前,轻轻啃着开的乳头。

开抓紧简明的手臂,轻声哀求:“轻一点,轻一点。”

简明轻笑:“你自己去吃口沙子,我就轻一点。”

开看着简明,微笑,轻轻抚摸简明的脸:“简明,说爱我。”

简明叹息一声:“我爱你,开,你爱我吗?”

开笑:“不爱。”

简明大怒,捏开开的嘴,一把沙子灌进去,开挣开,把沙子吐了简明一身,简明大笑。

开恼了,跳起来,往海边小屋走去。

简明笑着跟过去。

开漱口,转头看到简明,把漱口水吐到简明身上,简明笑,开干脆把一杯水全淋到简明身上去,简明抱住开:“开,不许再说不爱。”

开推开他:“那就别问我,我不爱说谎。”

简明问:“不爱我?那你留在我身边做什么?你又不是找不到别的事做。”

开道:“我又没说一直留在这儿。”

简明呆在那儿,半晌才问:“什么?”

开见简明伤心,不知为何觉得快意,开笑,他真是坏人,看见简明伤心,他觉得好玩,他轻轻戳简明的胸膛:“等我找到别的事时,我再走。”

简明沉默,有一会儿,开觉得简明好象要哭了,他笑了,过去抱住简明腰:“你怕了吗?”

简明沉下脸来:“开,你听着,不管你爱不爱,我不许你离开我,听明白了吗?不许离开,否则――后果很严重。”

开那句:“放心,我不会离开。”咕咚一声咽下肚,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都生气了,各自坐在沙滩的两头,看夕阳。

余晖如火,简明终于认输,慢慢走过来,站在开身边,开抬起头,看着简明,笑了,简明蹲下,手放在开肩上,轻轻握住,没有出声。可是他的表情,确是怜惜。

开微笑:“一个玩笑,就恼了?”

简明没回答,只是把开紧紧搂在怀里。如果你爱一样东西,当然会很怕失去。

开沉默,依在简明怀里,看天空渐渐灰暗下去。

简明的手臂一直紧紧压在开身上,开并不觉得难受,这样紧紧的紧紧的锢制,好象给他一种被抓住与抓住了什么的感觉。

很安稳,这种感觉也不错,如果没有爱,这种安稳的感觉也可以。

可是开没有对简明说。

简明觉得自己在紧握双手,紧握双手,握了一把抓不住的流沙,这感觉真让他焦燥,抓不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努力也没有用,你所爱的,注定失去,上苍不会因为你的努力你的悲哀而改变。

简明轻声:“有时候,真想打断你的腿,这样,就能拥有你了。”

开笑:“那你勇敢一点,试试吧。”

简明敲他的头:“我不打你,不是因为不勇敢。”

开笑:“我知道,是你爱我。”

简明怒道:“这好笑吗?”

开道: “如果是真的,就不好笑了。”

26

开正在怒骂:“妈的,快放开我!”

简明伸手摸摸他,淫邪地笑。

开双手双腿被捆在树后,更可恨的简明用一根绳子,把手脚连在一起,绳子太短,开双腿被提起,只有膝盖着地,已经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开是同意玩个捆绑游戏,而且也觉得这个游戏新鲜有趣,可是只有膝盖着地,实在太疼,他没有这么高的道行,享受不了。

开挣两下,膝盖更痛:“简明,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快把我放开!”

简明给开解开衣衫,那件白衫衬本来就只系了两个扣子,他轻轻抚摸开的身体,开轻声哀求:“嘿,痛啊,真痛,简明简明。”

简明轻吻开的漂亮嘴唇:“你得努力啊,开,我想看你勃起。”

开轻轻挣一下,不行,每一点轻微的晃动都会带来剧烈的疼痛,开呻吟:“简明,太痛了,我做不到。”

简明的手慢慢下滑,把开的短裤一点点推下去,他的双手轻轻地抚摸开美丽的臂部:“太痛了吗?可是开,疼痛的程度不应该成为问题吧?没有人能自疼痛中得到快乐,象那些苦行僧,鞭打自己不是因为疼痛快乐,而是因为忍受疼痛,为他们爱的人忍受疼痛是快乐的,开,你要决定忍受,才能体验到快感,你要爱我,才能放心忍受,是不是?所以,开,努力爱我,放弃你自己吧。”

开咬紧嘴唇,已经痛得冒出汗来:“简明,松开我。”

简明说:“不松,你可以选择,继续疼痛,还是爱我。”

开的呼吸,慢慢缓慢沉重。

简明的双手轻轻合拢,握住开那枯萎了的小朵,他说:“灵魂低头,肉体才能快感”

开已经痛火了,可是也知道此时发火,势必引起简明的恼怒,而延长他的痛苦:“听着,简明,爱不是这样产生的。”

简明轻笑:“爱,不就是一种屈服吗?现在,向我屈服。”

开说:“干你娘,爱是屈服于美与慧,不是屈服于痛苦。”

简明笑:“我才不管是哪种原因产生的屈服,亲爱的,我只要你屈服,屈服习惯了,你就分不出是因为什么而屈服的了。”

开痛得快断气了:“救命,简明,救命,我痛得要命,我认真的,我就要发火了。我会恨你。”

简明的手指轻轻抚摸开大腿内侧,笑道:“没感觉吗?开,你不专心。”

开骂:“你奶奶的,我拿刀扎你,看你能不能专心。”

简明笑:“你有骂我的精神,不如好好努力自身。”

开怒骂:“你这王八蛋!”

简明轻轻捏一下他:“亲爱的,你一定不想试试双重痛苦吧?”

开弯下腰:“你、你、你――”这种情形下,实在无法严肃认真地表达自己的愤慨,而且,开对他的抚摸有反应,对他的主意感到诱惑。

他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在强烈的痛苦中达到更高的快乐的顶点。

发现自己能从轻微的疼痛中得到快感,那是一种奇怪的,新发现。

奇怪,真是奇怪啊,平时撞到桌子,割破手指,并不会令开觉得快感,痛,是一种伤害,不会带来快感。

开小时候挨过一顿痛打,小孩子淘气挨打也是常有的事,可是痛哭之后,他感觉很好,心情舒畅,郁闷全消。许多人会有那种感觉吧,疼痛过去,心情变好。可是,不知开的感觉为什么会变态。

是那挨打引起的吗?

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幻想挨打,从原来的羞愧与恐惧,变成渴望。一开始是不愿想起那天的事,挨打会引起一种心灵的羞辱与肉体的疼痛双重叠加的恐惧与厌恶,这恐惧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他不愿再想起,越是不愿想起,越是无法忘记。不能不想起那件事,也许是为了打败它,他无限地夸大了疼痛后的安宁感觉,又一把疼痛的记忆减淡,最后,回忆变成了,一种扭曲的印象,即鞭打引起的,不是疼痛,而是快感。

而人的记忆与经验是可怕的,人的信的力量是巨大的,你相信,就是事实。你认为鞭打会引起快感,那么,疼痛就是快乐。

你的信念有多强,你的感觉就与现实有多远。

开闭上眼睛想象,就象现实中的性对象不能引起性趣,需要借助性幻想一样,开不爱简明,他需要幻想。

幻想未日审判,上主问:“开,你尽力了吗?”

开轻声:“我没有。”

“你承认你是一个自私冷漠的人吗?”

“是。”

“我判你有罪。”

“我认罪。”开在上主面前跪下,地上生出荆棘,开希望那利刺割开他的皮肉,引出鲜血,洗涤他所有的罪与污秽。

膝盖剧痛,开轻声“我应该忍耐,我所做的,不配原谅。如果可以的话,让疼痛更强烈些吧,或者,如果有慈悲的话,请杀了我吧。”

开幻想更加卑屈更加卑屈的场景,幻想更加血腥的惩罚,比如,用刀子慢慢地慢慢地划开他的胸膛,把他的内脏用刀尖一点点轻轻挑碎,开幻想他的挣扎,他的挛痉,他的惨厉的叫声,而他,情愿受到那种对待。

开的内心有一种冲动,奇怪的冲动,如果你没有过,我不能让你明白。或者,那可以叫做一个渴望奉献的冲动。

那种冲动与喜悦充满他的内心,达到极限,无宣泄,只等开对所有疼痛与折磨说一声:“我情愿!”刹那,象是闪电,象是爆炸,或者只是胃痉挛的一种,他的内脏抽成一团,他觉得痛,或者只是比痛更轻微的有一点难受的痉挛,那种痉挛并不好象,可是这痉挛并没有在胃部结束,它向上摸到开的心脏向下搔了搔开的那个器官。

开的头先是向前向下,好似要缩起身子,过了一会儿,他仰起头,把头靠在树上,尽量让自己双腿着地,他放松了身体,轻轻“呵”了一声。

好,达到要求了。

简明笑了。

他伸手轻轻抚摸开的身体,开呻吟,那种极端虚弱与激动的声音,直白地说,是动情的声音,淫荡的声音。

简明轻笑:“你很激动啊,我没猜错,这样会让你很激动,是不是?”

开的器官在简明手里轻轻跳动。

二十七,我是谁

开轻声:“简明,放开我吧。”

简明微笑,轻声道:“不放!”

开慢慢闭眼睛,残忍。

可是残忍这两个字让开激动,不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激动,当简明轻轻抚摸他时,他忍无可忍地呻吟:“呵,简明!”

简明低下头,用舌尖挑逗他。

开哀求:“别这样,简明,别――”

简明“呜”了一声,躲开,然后吐出一口白色的东西,抬手打了开一记耳光,开的身体继续射出最后一枪,射在简明身上。

简明看看瘫软在树边的开,看看自己身上的精液,一边生气,一边欲火中烧,一边好笑。

他起身给开解开绳子,开扑倒在地,人已经半虚脱了。简明抱起开:“咦,不中用的东西,怎么了?”

开微微挣开眼睛,想哭想骂,都没有力气,半晌,只是轻声:“简明,抱我。”那是一种非常无依的感觉,很无力,很脆弱,不管是谁的怀抱,什么样人的怀抱,此时,只要给他一个怀抱,他就会感激感动,感受到温暖。

简明轻笑:“我还想拿你泄火呢。”可是他紧紧地抱住开,他自己心头那股火,硬生生压了下去。

简明给开轻轻揉膝盖,问:“还痛吗?”

开把手轻轻覆在简明的手上,随着简明的大手慢慢移动,他觉得很舒服,很温暖,可是,他终于还是说:“简明,我们还是不要发明新游戏了,我害怕,而且,我觉得――心里不好受。”

简明沉默一会儿:“是觉得肮脏吧?”

开微微有点歉意,笑:“呵,变态吧?”毕竟他很享受。

简明道:“你天使的那一半,是不是连同**人也不能接受?”

开苦笑,拍拍简明的手:“是啊,不过,那一半的控制能力不高。”

简明过去,抱起开,轻轻吻他的额头:“好,开,我们不再做调教游戏了。”

开想不到简明会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一会儿,苦笑,轻轻抚摸简明的脸,问:“难道你说的爱我,是真的吗?”

简明也苦笑了:“你说呢?”

开笑:“真蠢,你怎么会这样?”

简明道:“你是我的,不只是属于我,而且是我生命的一部份,明白吗,你是我的,永远。”

开的手指在简明脸上轻轻划动:“永远?希望是。”

他的美丽手指伸进简明嘴里,被简明轻轻咬住,开微笑:“简明,我虽然不一定爱你,可是你的爱,我一直接受。包括,你的束缚,与爱的方式。”

简明轻轻咬了开一下,开缩回手,简明说:“我也没敢有更高要求。”

第二天,简明早上起来时,看到开在远远的海滩上画画。

简明过去,从身后抱住开,开微笑:“等我一会儿。”

那是一幅日出。

太阳从蓝色水面破茧而出,辉煌地,温暖地,充满希望地来到人间。

简明觉得那太阳画得好似会烫到人手一般,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上面轻轻摸了一下,太阳破了个小口子,他有点抱歉,笑:“呀,坏了!”

晚了,开已经一把推开他,然后一记耳光贴在他脸上。

简明暴怒地回了一巴掌,开倒在沙滩上,简明怒吼:“你总忘了你是谁,我又是谁!”开支着身子,一动不动。

简明从他的目光里再一看到冰冷。

他抓起开的画笔,立刻从开的眼睛看到死一般的痛恨,那样愤怒,简明也没敢破坏开的画,他不敢,他拿起画笔,在开的脸上从额头到下巴,画了粗粗的一道,然后暴怒地把一整瓶涮笔水倒在开头上。

开闭上眼睛,水从他的脸上淌下来,他闭上眼睛,他知道如果此时他非要表达他有所坚持,得到的一定是大折辱,他不想让简明看到他的眼睛,他的那双眼睛,习惯于放射出毒箭来,他太习惯用那种恨毒的眼神来看人,他闭上眼睛,不想让简明看到。

简明把揪起来:“说话!说你恨我,或者向我道歉,说话!不许沉默!”

开哭了。

简明松开手。

半晌,简明问:“为什么?”

开摇摇头:“我没事。”

简明轻轻抚摸开:“开?”

开苦笑:“我不知道,我好象很脆弱。”

简明问:“你在想念,你熟悉的生活?”

开沉默一会儿:“是啊。”

简明拍拍开,用毛巾给开擦脸,扶他起来:“来吧,我给你洗头。开,我喜欢给你洗头发。”

开沉默,他也喜欢,可是这件事,有一点不对,人,应不应该放从自己的欲望,是否一件事只要不伤害他人,自己又渴望,就可以做?

是不是?

一些不被认同的,自己也觉得――不好,不合自己一贯道德的东西,如果能给自己带来快乐,自己又渴望,是不是就可以做。

象这种SM调教,是不是可以继续下去?继续下去,又会走向何方呢?

是否最后也会象所有的**方式一样成为一种形势,再不能引起任何快感?

开微笑,他最初的幻想,只是象父母打孩子的那种拍打,然后渐渐发展到摧肢体,发展到除了死亡以外的所有酷刑,身体反应也从最初喜欢想到,会勃起,那么,如果同简明一起探讨身体的极限,他最后是不是会达到自己所想象过的真正的伤害?

真正的伤害,用烙铁烧灼,用刀切割,至命伤害,会令他失去什么的伤害。

开笑着抚摸简明,简明,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来伤害我,比如,用刀子把活着的我解剖?看看我的灵魂里有什么。

思考,真是一件折磨自己的好东西。

你可以用这个叫做“思考”的玩意儿,把衣食无忧,一点毛病没有的自己折磨得坐立不安痛不欲生。

开想念一样东西,一样可以停止思考,直接给他爱与安宁感觉的东西。

水“哗”地淋在他头上,开仰头,水顺着后背流下去,象一双温柔的手指,一直抚摸到脚趾上去。

简明轻柔地给开洗头发,开轻声:“喂简明,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简明的手停了停,沉默一会儿,他说:“那只是一句气话。”

开问:“你在说气话的时候,觉得我是个什么?男妓吗?”

简明说:“不是,开,没有那么糟,我只是觉得,我――我是,我是那个不该挨打的人。”

开笑:“你是主人,我是奴隶,对吗?”

简明笑:“在游戏中是这样的。”

开问:“你喜欢这游戏吗?”

简明道:“那当然。”

开道:“游戏与现实生活是不一样的,对吗?”

简明沉默一会儿:“是。”

开笑:“简明,好好洗头。”

二十八,

简明说:“我一直在想,我们两个,倒底是谁在控制。”

开擦干头发:“有时是我,有时是你,就象所有伙伴一样,没有人能绝对控制,即使是奴隶与奴隶主,也没有绝对的控制。”

简明道:“你有一种奇怪的自尊与自卑。”

开笑,正要说话,手机响。

简明怒道:“靠,躲到这个地方,也有人找你!”

开接电话:“呜,真的?好,没问题,好,我马上回去。”

简明愣了:“马上回去?”

开笑:“紫陌说,她准备在美国为我筹办一个画展。”

简明再发愣,开靠过来,湿头发轻轻在简明下巴上蹭蹭:“喂,你不高兴吗?”

简明笑:“我高兴我高兴。”

不,他觉得惶惑。

开说得对,他不敢同与自己同级别的人交手,为什么?因为他的生存压力已经太大,他不想在他的爱恋中再一体会那种压力。

开的成功,或者即将成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简明与开先直升飞机后飞机,在云中飞翔,开回头对简明说:“知道我为什么要戒毒吗?我需要这双手有力稳定。”

简明闷闷地:“我还以为是因为我。”

开笑。

对,爱情算个屁,事业,才是一切。

简明无声地叹息,揉了揉眉头。

他还假装他是主人,他控制局面,可是甚至不敢在开面前表示他并不高兴这件事打断了他的蜜月旅行。

开望着窗外的大团白云,无原无故地微笑着。

简明闷闷地:“早知道办个画展能让你这么高兴,十个八个画展也给你办了。”

开回头,眨眨眼睛:“你办的,就不稀罕了。”

简明更闷:“呜,你还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你的能力,你对我来说,是具有大能的神。”

开笑了,小声说:“那么,我们换角色吧。”

简明脸色大变,差些就拂袖而起,开按住他:“开玩笑你就变脸,你怕啊?别怕,简明,我是受虐狂,我不喜欢换角色。”

简明沉默,是啊,他怕吗?他怕什么?或者,他已经发现控制权正在慢慢地落到开手里,至于谁在游戏里扮演奴隶,那不证明什么。就算是简明可以接受被动局面,可是有一件事,他无法接受,那就是失去开的可能。

下飞机,李自明已开车来接,简明派了一辆车给开,开问:“你不陪我去?”

简明笑:“在外面等你?臭小子,你敢让我等?”

开摸摸他的脸,笑:“那么,为我高兴。”

简明拍拍开的肩:“当然,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开笑,离去。

简明看着开的背影,啊,这小子,他就要有他自己的钱他自己的名声,他自己的事业,他不再等待他的召唤,不必听他指示。他要等开有空。

数个月后,画展结束。

规模很小,不象开想象的那样,卖出几幅画,不够开支,开向紫陌道歉:“对不起,让老板赔本。”

紫陌安抚他:“第一,一鸣惊人只是幸运,开,努力,将来还有机会。”

开沉默,第一让老板赔本,谁还敢要第二。

简明在机场等开,分开这些天,他已经够了!等人的感觉真是不好。

打开车门,简明说:“欢迎国际知名大画家。”

开苦笑:“哪里,我不过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简明问:“怎么?不好吗?那一定是紫陌的宣传不够。”

紫陌自己的车子早到了,这时不过过来同开说句话,听到简明的话,立刻回答:“放你妈的屁!”

简明笑:“你生生埋没了我们开。”

开皱眉:“简明!”

紫陌叉腰:“真放肆,你跟谁我们?”

简明开车,绝尘而去。

车上,简明一手揽过开头:“不要紧,开,他们不识货,是他们的损失,我知道你画得好。”

开苦笑:“你知道顶个屁用。”

简明转过头来:“我知道,我可以给你办画展,我找人来宣传你的画,你一定可以成功。”

开摇摇头:“不,不用了。”

开笑:“有钱直接交到我手里多好,何必拿去扔到水里?”

简明看着开,默然,开哀求:“大人,你看着前面的路,我还不想死。”

简明转过头去看前面的路,开见他不出声,反而笑了:“简明,是在为我难过吗?”

简明道:“切,谁难过。”

开伸手摸摸简明的脑袋:“还嘴硬呢,这么多天,我想你了,你呢?想我了吗?”

简明叹了口气,半晌道:“想。”真的想,第一尝到想一个人的滋味,原来这么难受,心里总象少了点什么,又总有什么东西牵着一下一下地痛,那种坐立难安,心痒难搔的感觉,岂是一个“想”字了得?

开笑,摸索着简明的手,慢慢下滑,捏捏简明的耳朵,搔搔简明的下巴,然后放在简明两腿间,轻轻捂住简明腿间的小小鼓包。

那只手的热量传过去,简明含糊地抗议一声,就慢慢合拢腿,夹住他,再松开,简明说:“开,我想你。”

开问:“这里,这里这几天有没有替我做临时工啊?”

简明骂:“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臭小子!”

开笑,头抵着简明的肩:“我现在就检查一下。”

简明怒骂:“喂,别动,别打开,别,你想死啊!喂……”

然后他就不再出声了,从车前窗只能看到涨红了脸的简明,他的车开得有点歪歪的。简明呻吟:“开,我急刹车,摔死你!”

半分钟后简明在路边停车,他趴在方向盘上,轻声骂:“呀!开!你这个妖精!”

开笑,嗽口,吐到车外。

转过头来,笑简明:“咦,好象真的没打过零工。”

简明叹息,用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除你之外,都是粪土。”

开隐约听到,愣了一会儿,也轻声道:“那对你来说,岂不是很不幸?”

简明苦笑:“对,我的幸福都在你手里了。”

开笑了:“那我找机会离开个三年五年,看看你还能不能记得我是谁。”

简明怒道:“你最好不要试!”

开一根手指竖在简明嘴前:“不许吼叫,不许发脾气,不许变脸比变天还快,我可是你的神啊。”

简明瞪着开,然后转过头去系上裤子,开车,过了一会儿,他说:“对,你是全能的主。”

二十九,反了

开自从国外回来,一直有点闷闷的,然后简明发现,开在国内也不是无名氏,只不过,他不那个圈里的人,所以不知道,以前他以为开没有钱才卖身,那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开的人品,在他们的圈子里也是著名的黑墨墨的,所以,他几乎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除了画画与卖画,他什么也不干。这就难怪简明当他是无业游民了。

开的画,虽然除了上学时得过一奖外,再没得到过任何好评也大奖,可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开的画,开的画,也是决不肯贱卖的,卖得少,但是决不低价抛售。简明看了开的标价后,叹口气:“开你是一个有极度自信心的人。”

开说:“啧,这么大侮辱,我会咽不下去。”

简明笑了,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可是道歉他又不会,过了一会儿,问开:“你想要什么,我送礼物给你?”

开笑:“干什么?为你说错的话道歉吗?”

简明道:“不是,是为了你在国外受到的挫折。”

开呸一口,道:“让我想想,一辆超级大房车吧。”

简明瞪大眼睛:“做什么?”

开说:“那种里面有沙发有厨房那种,以后我再旅行,就坐那样的大房车,什么也比不过那个舒服。”

简明眨着眼睛:“有那种东西?”

开笑:“或者,直接数钞票给我,写支票给我,送我旅行支票,我统统接受。我没有自尊心的。”

简明暴骂:“你没自尊心,我还有,你能不能不拿这件事开玩笑?”

开过去,轻轻给他揉揉:“好了好了,动不动就大发脾气,象什么样子。”

简明怒道:“我没有发脾气!”过了一会儿,气道:“你能不能别总刺激我?”

开吐吐舌头:“你听说过没有,通常受虐狂都会有一点虐待狂倾向,因为受虐狂本身就是那种攻击欲极强的人,因为不能不敢对外发泄,所以才会针对自身,可是他们毕竟是一种攻击欲极强的人啊,有机会的话,是绝不会放过虐待他人的机会的,比如正好撞到我手里的你!”

简明气得一把抓住开的头发,把他拉到自己面前:“臭小子!”开坐到他膝上,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脖子,简明看着那明媚如春光般的容颜,半晌叹了一口气:“开,撞到你手里,我很乐意。”

开沉默地凝注着简明的眼睛,他凝注的目光,那样尖锐与专注,好似要挖到简明的灵魂,开说:“我也爱你。”

简明抓着他头发的手松开来,把开的头慢慢拉向自己,他闭上眼睛,用心享受那个吻,他终于得到他了。

那是一个缠绵的,很长时间的,很湿很的吻,他咬过开的唇,也被开咬好,他享受过那柔软也忍受过疼痛,那个长长的吻,竟让他勃起,然后,他听到开在他耳边说:“让我上你一好吗?”

简明僵住。

耳边那个声音还在轻轻地呢哝:“好吗?好吗?”

简明伸手要把开推开,开的手已经抓住他的手:“别,简明,不好也没关系,别生气。”

声音已经有点怯怯的,开抓着他的手,把他的手指拉到面前,轻轻地吻他的指尖,一脸怯生生的美丽哀求。

简明轻轻扳起开的脸:“开,再说一爱我。”

开看着简明,缓缓绽开一个极之美丽的微笑,温暖轻柔的笑:“我爱你。”

简明良久,咳了一声:“好的,开,可不是一直这样。”

开呆呆地看着简明,半晌才道:“啊?呵!”

简明又有点火了,暴燥地:“没有下,听明白了吗?就这一。”

开这才绽放一个惊喜的笑:“啊,真的?”

简明微微有点苦涩,有点无奈:“真的!开,我一定是疯了,被你盯着看,我就会放弃自我。”

开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再一微笑,可是眼圈有一点红:“呵,简明。”

简明缓缓抚摸开的长发,问:“还有什么,可以让你相信我爱你?”

开半晌哽咽道:“恒久忍耐。”

简明苦笑:“好似更难做到呢。”

开道:“那么,我来恒久忍耐。”

简明把开搂在怀里,慢慢脱去开的衣服。

开垂着头,长发垂下来,轻轻扫着简明的胸膛。

想到自己平生第一,要被一个男人侵犯,简明有一点后悔,可也有一点兴奋。他爱的那个人将会进入他。

简明气恼自己会冲动之下同意开的要求,可是,他真的很想告诉开,他爱他。他做不到恒久忍耐,但是可以忍开一。

对于简明来说,这种很羞辱的行为,因为他的爱,因为是开,因为他愿意,变得很催情。

简明趴在床上,开趴在他身上,看着他的半边脸,手指慢慢插进去。

简明微微皱皱眉,开无声地笑了:“痛吗?”

简明道:“没什么。”

开再放一根手指,简明再皱眉,开笑:“喂,两根手指比那个细很多啊。”

简明气道:“少废话!”

开轻声道:“那么,正式开始了。”

简明以为开会很温柔,就象他那个祈求的笑,就象那个温柔的笑。

可是不,开的进入令感受到一阵意料之外的剧痛。

开看着简明涨红了脸,连眼睛里都暴出血红来,额头一根淡蓝色血管突突地跳动,他笑了,他等着简明暴发,等着简明发火,他轻声问:“记得我们的第一吗?”

简明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眼睛,慢慢扭开头去,第一?开这是报复吗?在他的爱里报复他?简明感觉到一中从心底泌上来的凉,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不论如何,已经开始了,他不至于因为痛而终止。

那真是一场折磨。

开一地冲击,眼看着简明整个身体都发红,然后汗水从那宽厚的背上渗出来,细蒙蒙的冷汗,一小珠一小珠地挂在汗毛上,手按上去,一个湿手印,湿淋淋的,然后简明的身体渐渐苍白。

开停下来,喘息。

简明慢慢睁开眼睛,完了吗?他快疯了。可是没有,他可以感觉到,那个可怕的火热的坚硬的东西还鲠在他身体里,硬得象块石头,他听开的喘息声,那是一种强行忍耐的喘息声,简明问:“开,你是吃药了吧?”

开喘息,不语。

简明的声音有一点阴森:“你就知道我会答应你?”

开猛地站起身,简明痛得差点叫出声来,开离开,走进浴室,简明听到水声,他慢慢挣起身,撕裂般的痛。

三十,刹那温柔

打开浴室的门,开站在水龙头下,水哗哗地冲下来,他的手正握着自己坚硬的肢体,用力捋动。

简明问:“你吃了什么?”

开怒吼:“什么,治疗勃起障碍的!我一直在吃,不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

简明愣了:“为什么?”

开怒道:“因为吸毒,因为毒品,你满意了吗?”

简明沉默着,半晌,过去关了水,他一只手搂住湿淋淋的开,一只手,轻轻抚摸开的下身,轻声道:“你以为我受不了吗?小混蛋,来吧,我们继续。”

开喘息:“不,别碰我,我讨厌你!滚开!”

简明说:“没关系,我爱你,你又在这里,这就够了。”

开全身颤抖,半晌颤声道:“这药平时不是这样的。”

简明笑了:“那当然,平时不是我,我的魅力无穷大。”

开想笑,笑了一下去,却哭了出来:“简明,你流血了。”

简明轻声:“是吗,这下你相信我是了吧?”

开只得破啼为笑。

开给简明抹了大量的润滑油,简明笑道:“你再抹,我就要失禁了。”

开趴在简明身上,缓缓地动,简明笑:“如果一直这样,也不是很难受啊。”

开沉默,简明觉得自己后背上冰凉了一下,沉默一会儿,才明白,那是开的眼睛,简明叹口气:“开,我很喜欢。”

开怒道:“你他妈都快昏过去了――”如果他不是吸一下鼻子话,这倒真象句硬话。

简明笑了:“那是刚才,我现在真的很喜欢。”

痛还是痛,不过简明也没说错,他现在很喜欢。有一种充实的喜悦感,因为令他疼痛的是他爱的开,因为他的疼痛会为开带来快乐。

开慢慢把自己的脸贴在简明冰凉的后背上,他说:“简明,对不起。”

简明无言,轻轻握住开的手。

有的时候,疼痛与忍受疼痛,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

等待已久的喷射到来时,开的手指地抓进简明的皮肉里去。他抓住身子底下这个人,心底有一丝苍凉的感觉,简明原来真的爱他,可是简明的爱,表达的不正确。

开害怕。

爱恋是一种欲望,所有痛苦皆由欲望引起。

若是开爱上简明,失去时必定痛彻心肺,当然开会忍痛,他也习惯忍痛,可是,有时,也会怀疑,生命中倒底有什么好东西,值得这样忍痛。

何必呢?何必给简明伤害他的机会?

简明时时在开的画室里等,耐心地看着开一笔一笔地往布上刷颜色,有时不等开画完,他就走了。有时,开也会停下笔,微笑:“明天再画。”

简明笑:“灵感会不会跑?”

开回答:“每天张网,必有所获。”

简明点点头,又问:“很枯燥的工作吧?”

开诧异:“怎么会?慢慢地创造一个新世界,怎么会枯燥?”

简明扬扬眉,笑:“无法沟通。”

开站起身,搂住简明腰,把头放在简明肩上:“我们做爱吧。”

简明笑:“那是一种很好沟通方式吗?”

开也笑了:“反正,我们都懂。”

开问:“你还痛吗?”

简明道:“大便的时候,还会想起你。”

开笑:“是恨我吗?”

简明笑,没有回答。是恨他吗?才不呢,每大便的时候,会有一点痛,他会想起他与开的那一,因为爱而做的爱,有一点痛的时候,他觉得开好似还在他的身体里,恨?不,每一他都会微笑,温柔地想起:那个臭小子。

某日,开同简明说:“临省有个画展,我要过去一下。”

简明问:“谁的?”

开道:“几个人合着的,带我两幅画,我去看一下。”

简明问:“我让小成跟你去。”

开道:“我不带保姆,让人家看见不象样子。”

简明扬扬眉:“什么逻辑。”

开道:“你怕我跑了?”

简明道:“可不是。掌上珠心头肉。”

开笑。

春光明媚的一天。

李自明说:“听说总是带来坏消息的人,会被迁怒杀死。”

简明抬起头来:“千怒?谁是千怒?”

李自明苦笑:“我看见小成给开订的票,多嘴问一句,如果开从此不再出现,你会怎么样?”

简明瞪着李自明,良久:“你什么意思?”

李自明问:“会怎么样?“

简明怒道:“会杀死知情不报的家伙!”

李自明叹息一声:“我在开的家里看到些东西。”

简明奇道:“你跑到他家去干什么?”

李自明道:“那天在大厅等你,我看墙上的画,手指碰到墙上,我觉得声音不太对。后来我找机会进去看看。”

简明瞪着他:“李自明,你搜他的家?”

李自明道:“墙里有夹层,我在他书房的书架后面,找到一个用壁纸糊着的保险箱,里面有什么,你不想知道?”

简明怒吼一声:“快说!”

李自明道:“两份卖房子的合同,一个是他自己的房子,另一个,是你给他的那个房子,卖得很便宜,还有一叠旅行支票,美元,千元百张。”

简明瞪着李自明,呆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呆若木鸡。

李自明在他的目光下,微微低下头:“简明,清楚点。”

简明过了许久,才出一口气,双肘放在桌子上,支着头,他的手指伸进头发里,抓住自己的头发,刺痛令他轰鸣的大脑清醒一点,他的声音轻弱:“你是说,开要走?”

李自明笑:“要不,兑旅行支票干什么?给你个惊喜?”

开要走?

他要走?简明面孔抽动,不知是想哭还是好笑,开,那个说了爱他的开竟是准备一走了之吗?

“为什么要走?”简明喃喃。

李自明道:“他不爱你,他不过借你的手报仇。简明你想想,他为什么带着录音笔去找那个人?他根本已经有一阵子不去了,而且他也不是只认识一个毒贩子,你想想!整件事情,都是他准备好的,他要你替他报仇!报完仇,他也是有名有姓的人,报完仇,自然要走。”

只是利用吗?

简明想起后背上那滴温热而后冰凉的泪滴,只是利用他吗?

那种重重击在他心脏上的痛,让简明失去了力气,他坐在那儿,沉默良久,只是挥挥手,让李自明离开。

李自明说:“我觉得,让开离开对你们都好。”

简明虚弱地说:“滚。”

三十一,捉住

夕照日缓缓地变成了满天彩霞,屋子里一片蓝。

简明终于缓缓地发出一声类似于抽噎似的叹息声,把脸埋在双手里。

我已爱到不能爱,痛到不能痛。

简明觉得开残忍,你可以一直说不爱,那不要紧,一面说我爱你,一面用柔情蜜意来安抚一面决定离开,真是残忍。

在他的希望里杀死他,在他的爱里伤害他。

简明握紧拳头,好,开,我会给你最后的机会,我也会在你愿望达成的最后一刻里抓住你。

那以后的几天拥抱都特别的缠绵,两人各怀心事,可是内心都知道这拥抱或者以后都不会再有,所以都特别留恋,相互的目光,特别的温柔与缠绵,好象都不舍得,好象都很痛,简明常看着开那温柔与留恋的眼神发呆,假的吗?好去做影帝了。

有一拥抱完毕,简明先去洗,走到浴室门口,觉得后背似有一双眼睛盯着,回过头,看见开温柔的目光,一时间他呆在门口,直到开笑了:“要我一起吗?”

简明无言,低头走浴室,开大龙头淋浴。然后开跟进来,从背后抱住他,那一刻,简明有种冲动,想说明一切,想问明一切,想求开不要走。

可是,简明有简明的习惯方式尊严人格。

他选择沉默,选择狠狠的拥抱与浴室里的再一激情。

又一个明媚的午后,飞机场里,开留恋的目光再一环扫机场,好象渴望有人把他留下,可是他没留下来。

坐在飞机上,安顿好了,虽然不舍得,终于也有一种自由了的感觉。

他轻轻舒口气,看看表,时间已经到了,该起飞,这时,一位空中小姐走过来:“开先生?”

开抬起头:“我是。”

那女子温柔地笑:“先生,您的行李有一点小问题,您能同我来一下吗?”

开看着那个温柔的笑容,又看见不远的民航保安,慢慢站起来,问:“什么问题?”

空姐和气:“我不太清楚,也许是里面有违禁的东西,请您配合一下。”

开下了飞机,身后有人替他拿着他在机上的行李。

在保安部门的一个小屋里看到自己的行李与简明,简明微笑:“让你久等了,没想到,你乘的是国际航班。”

开很平静,好象最已料到简明会来,简明没有看到预期的震撼效果,很失望,他走上前:“开,你背弃我!”

开静静地:“简明,你这放我走,我还会回来,这不放我走,你会永远失去我。”

简明冷笑:“是吗?我需要时间,来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开沉默。

简明说:“我听够了你说的话,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走吧,开。我们回家。”

开说:“你不能把我关在笼子里,我宁可死。”

简明回过头来,走到开面前,低声地亲切地:“对,你会宁可死的,我们到儿童乐园去,你会宁可死的。”

开被两上保镖夹在中间,也不抵抗,默默地跟着走到停车场,司机打开车门,简明刚要上车,听到声音,回头见开疯狂地向高速路跑去,迎着车来的方向跑去。

车如流水。

开存心寻死,飞身来到路中央,伸开双臂,迎着飞驰而来的车。

保镖为车流所隔,不敢上前。

开听到刺耳的刹车声,声音近了近了,他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可是忽然间身子被推开,开只看到一团黑影,可是内心,他知道那个人是谁。

开从地上爬起来,围着他,一阵刹车声,四周停了一圈车子,万夫所指,罪魁祸首就是他,开站在那儿,微笑。

然后看见简明从地上爬起来,开转过身,让简明的拳头可以更准备地瞄准他的脸,开倒在地上,简明扑上去,疯狂地踢打他,开痛得几乎麻木,这踢打才停止,他听见李自明说:“别打了,简明,你在流血!”

啊,是简明在流血!

开撑起身子,看见李自明拦腰抱着简明,还没看到什么地方在流血,已被简明一脚踢倒,这一下被踢中正地方了,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开醒来时,自己在地下游乐场里,他躺在地上,没人管,许久,开自己爬起来,推门,门锁着,他渴了,四寻找,没有食物没有水。

难道简明要饿死他?

从地下室的一角,可以看到外面是黑天还是白天,黑了又白,再一黑天时,开恐惧了。

不是渴,他是很渴。

可是他不是恐惧死亡。

开坐在墙角,喝了一点游泳池里的水,不好喝,可是死不了。

他坐在墙角,闭上眼睛,耳边回响起“嘭”的一声,是他的幻觉吗?是吗?那样真切,当进他没有在意,可是,二天没有看到简明,开开始恐惧。

那是――撞人的声音吗?

李自明说:“简胆,你在流血!”你在流血,你在流血,开揪住自己的头发,该死,他倒底哪里在流血?

两天了,谁也没过来,简明该不是死了吧?

午夜时分,有脚步声,开跳起来,门打开,原来是李自明,开慢慢又坐下去。

李自明在门口,放下一个面包,一杯水。转身就要走,开再一跳起来:“简明呢?”

李自明理也不理,关上门,开拼命猛撞过去,撞得李自明差点摔倒,门开了一个缝,开挤住:“简明呢?”

李自明暴怒:“在医院,脾脏破裂手臂骨折,怎么样?你满意了吧?”

开松了一气,他那斗鸡一样的姿势也松了下来,然后,他放开手,笑了。

李自明道:“很好笑吗?你觉得他伤得轻吧?不过当时,他是冒了生命危险支救你,你觉得好笑吗?”

开大笑:“是,我觉得好笑。”他还以为他死了呢。

李自明露出痛恨与轻蔑的表情:“你这个男妓!”

开微笑回答:“我不是男妓,如果我是男妓,那对双方倒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三十二,永不原谅

简明来时,开正在睡觉。

睡在沙子上。

边上有面包与水。

开瘦得似个骨头架子。

简明回头问李自明:“这是你安排的?”

李自明沉默。

简明怒道:“操!你一个月只让他吃面包?”

李自明气乐了:“你应该谢谢我没忘了给他吃面包。“

开惊醒,看着简明:“痛吗?”

简明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走到开面前,一只脚踩住开胸膛,把手里的烟按死在开的胸前,开身子一挣,头撞到地上,痛得脸色惨白,简明问:“痛吗?”

开惨笑:“不,不痛。”

李自明咳一声:“我出去了,简明,要是有人要杀你,记得大声嚎叫。”

简明拉个凳子坐下,把开拉到自己面前:“告诉我,为什么要走?”

开笑,不回答。

简明问:“你爱我吗?”

开沉默一会儿:“爱。”脸上立刻挨了狠狠的一个大耳光。

简明暴怒问:“爱!操你,那你是玩我呢?就算你是玩我!你跑去撞车是什么意思?”

开沉默一会儿:“简明,你真的没做过伤害我的事?”

简明一愣:“什么?”

开说:“你对我没有欠疚吗?”

简明再一记耳光打过去:“有!我对你不好!我打你折磨你强暴你!你就记仇吧!”

开捂住脸,好痛,他把脸埋在两膝间,全身缩成一团,然后哭了。

简明看着那伤心地哭泣着的孩子,他哭得那么伤心,他宁可死。

他要逃离他,被他捉到,他宁可死,简明心如刀绞,痛到不能更痛,半晌:“那么,你说说,我做了什么,让你宁死也不同我在一起。”

开不动不出声,简明再踢一脚,把开踢倒在地,他站起来:“说!”

开惨笑:“不必说了,简明,打死我吧。”

简明温柔地:“不,我不会打死你,我只会把你留在我身边,好好地留在我身边,每天在你身上烫出十个八个窟窿来,每天折磨,可是绝不会让你死,我活多久,你会活多久,你要永永远远留在我身边做个可爱的小玩意儿。”

开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这才是肺腑之言,简明,你知道吗,这才是你真正的愿意,你所说的爱,不过是想我心甘情愿留下来。”

简明抬起脚,踩在开胸前,踩在他刚刚用烟头烫过的地方,开微微皱眉,简明知道自己踩对地方了,他拿开脚,微笑:“呵,我忘了,弄痛你了吗?让我看看。”

他撕开开的衫衬,露出开胸前一个血泡,他伸手碰碰:“不痛,是吗?”

开此时也知道简大人的游戏就要开始了,疼痛即将降临,他的挣扎是无用的,开慢慢地放平腿,躺下去,握紧拳头,微笑,好,来吧。

简明狠狠在那伤口上踩下去,开“呃”了一声,抬起手,又放下,简明问:“痛吗?”

开轻声:“不会比你的手臂更痛吧?”

简明穿着皮鞋,他狠狠地碾下去,凹凸不平的鞋底,立刻将血泡碾碎,裸露的皮肉扭曲绽开,流血。开惨叫,刹那儿泪流满面。

简明碾了很久,时轻时重,欣赏开翘起头来又狠狠把头砸落地面,欣赏开在地上在他的鞋子上乱抓乱挠的手指,欣赏那松开又绷紧,一进行无用的挣扎的身体,欣赏开痛苦的脸,那不断流泪的眼睛,扭曲的表情,咬紧牙齿又张开惨叫的嘴,此时此刻的开在他手中,象一只虫子,由他掌控。

直到血流下来,那一个小小伤口,扭曲开裂,血肉模糊。

简明抓住开的头发,把他拉起来,命令他跪下。

开身子瘫软,简明问:“你还想再来一吗?”

开的手指扒在简明身上,他喘息,然后哀求:“简明,让我歇一会儿。”一句话说完,人已昏迷。

昏倒在简明身上的开,全身汗湿,简明呆了一会儿,抱起开,这个小人儿。

简明惨笑,死也要离开他的小人,那个小人站在车流中,刹那儿间他看不见全世界,只看见自己即将失去心中所爱。

死亡不要紧,亲手杀死爱人,会更痛。

他想不到自己给开准备的惊喜,会让开自杀。

他更想不到自己会跳到车流里去救一个――一个他一向视为玩物的人。

简明轻轻抚摸开的脸,这张面孔,怎么会那么美丽,一种可怕的天使般的有魔力的美丽。

简明收紧双手,他想杀了他。杀了他,解了魔咒,杀了他,是占有他的终极方式。简明喃喃:“开,难道要我跪下来哀求吗?那是不可能的,我宁可杀了你。”

这个小人这么绝决,为了什么?难道,他知道他做的事了吗?

这个精灵的小人猜到了吗?

开醒时,发现自己在简明怀里,简明正在看一封信。

开盯着那封信,没有开口。

简明觉察:“你的邀请函,有人要同你谈笔大合同?”

开盯着他,不出声。

简明给开看那张纸:“你为这个离开吗?”

开不出声。

简明笑了:“你死心吧。”

开轻声:“还我。”

简明说:“你死心吧。”

开道:“还给我,让我去,我再不离开你。”

简明笑了:“看,我特意找来蜡烛。”

开哀求:“不,求你。”

简明把那张纸放到火上:“好听的声音,好看的火光。”

开尖叫:“求你,我求你!”

火光。

燃烧的声音。

开呆呆地,火光在他脸上跳动。

悲怆的天使。

良久,开脸上露出一个恍惚的笑:“简明,你毁了我的希望。”

简明说:“你死心吧!哪也别想去。”

开微笑:“简明,在这个世上,让我留恋的东西并不多,我遇到太多事,太多的极端黑暗的事,所有的,所有的,让人无法忍受的,失去亲人,至爱的亲人变成疯子,被人杀死,一个又一个被人杀死,我自己,被人强暴,被人侮辱,这个世上,有什么,让我恋恋不去?你吗?不是你。我所痴迷的,我所爱的,永不会辜负我的,永远会在我需要时安慰我的,只有我的画笔,你不明白为什么你没有它重要吧?你是打不过它的,它从未伤害我,它永不离弃我,它让我活下来。不是你。即使我爱你,那不过是一种头脑里的小小幻觉。真正支持我活下去的,不是你。你让我死心,简明,别这么说,请直接让我死!”

开轻声:“我永不原谅!永不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三十三,鸟人

从前有一个人,自地上拾起一只受伤的鸟,他爱上那只小鸟,于是剪掉小鸟的翅膀,让小鸟陪着他直到死亡,第二天,小鸟已经死亡。

你可曾休会过双脚踏空的感觉。

你以为是坚实大地的地方,原来是万丈渊。你以为一直在永远会在的大地,原来并不在你脚下。一脚踏空,失足落下,不断地坠落坠落。

简明在梦中惊醒,惊叫,坐起。

身畔的小人翻了个身,发出“哗啦”一声:“做噩梦了?”

简明转过头去,就着月光,看见开嘲讽的脸,简明半晌,苦笑:“开,别走。”

开笑:“你别逗我,我要睡觉,我不想半夜因为你睡不着挨打。”

简明慢慢躺回去,一只手给开枕着,另一只手搂住开,贴住那个瘦小的身体,让他微微有一点安全感,他轻声:“开,你说过你爱我。”

开以半睡半醒的鼻音回答:“我没说不。”

简明紧紧搂着开:“那么,我也爱你,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我们相爱,这还不够吗?”

开喃喃:“够了吗?真好,那么简明,离开这里,你不要做你,我们到加州去结婚隐居,好不好?”

你有没有被气炸了肺子的感觉,简明有。

所以简明问:“你是不是很想睡啊?”

开立刻明白了:“不,我不是。”

简明怒道:“你是也好不是也好,总之现在不能睡了!”他跳下床,拉起锁在床头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自然锁在开的脖子上,开被硬拖下床,然后在一阵“王八蛋,狗娘养的。”骂声中,简明把那条铁链绕过刚刚钉在墙上的铁钩子再锁上。长度刚好让开可以站着自由活动但是不够坐下,也不够躺。

开怒极,伸手狠狠拉扯,简明道:“你别白费事了。对了,只要你一天不向我保证你永不离开,我就不会让你好受。”

开赤裸裸地站在那儿:“操你妈!我死也要离开这儿!”

简明抬手给他一记耳光,开立刻还手。

简明愣了,开敢打他,奇怪吧,这个开的可怕之就在于,他永远不会学乖,不管怎么教训他,他生气的时候照样会还手,简明这辈子只被人打过三记耳光,都是开打的。

简明伸出一只手支在墙上,哭笑不得地瞪着开:“开!”

开微微缩回身子,惨了。

简明说:“道歉。”

开很顺口地说:“对不起。”

简明无奈地:“开,说你不离开。”

开没有诚意地回答:“好的,我不离开。”

简明盯着开,不用看到开的灵魂也知道这是句胡扯,简明盯了开一会儿:“算了,我还是把你锁在我手上吧。”

他装作若无其事,其实他很想哭。

真的很想,人在夜里会特别脆弱。

这是开第一百保证不会离开,开已经若干试图在他不小心时破门而出,最成功的一,开开着他的车,已经到了火车站,买了一张到什么鬼地方的车票。简明把开逮到的时候,连警察都惊动了,开坚持他不认得简明,简明只得说开偷了他的车,然后直闹到局里去。

带开回家之后,简明就把开的所有衣服剥光,统统扔到火里烧掉。

开仍是一脸的讽刺的微笑。

简明拿来包着羊皮的铁链,那是,一条拴狗的链子。他锁在开的脖子上,开讽刺地:“你总不能一辈子锁住我。”

简明转身就走,回来时,手里拿着电焊枪。

开的眼睛,冷得象冰。

看着简明一步步走过来,开也怕了,退了一步又一步,可是链子的另一头锁在床头,开站在那儿,铁链被扯得笔直。

简明解开锁,拉着开到地下室去,开不动,简明转过身,等着开,半晌,开笑了:“简明,何不打断我腿?再也跑不掉。”

简明轻笑道:“那样,做爱不方便。”

开笑出了眼泪:“是吗,好。”

铁链的另一头锁在简明手上,开脸上挂着一惨淡的笑,他跟着简明到地下室,简明把他捆在滑梯的柱子上,在他脖子后面垫了块湿毛巾,然后火四溅,开闭上眼睛,有时,滚热的火星溅到他身上,他闭着眼睛,好象已经死了。

其实一条铁链是锁上还是焊上,没有太大区别,简明这样做,只是表达他的决心,再用这种侮辱来惩罚开。

不过,他心里很明白,这种惩罚除了让开更恨他,逃走的意愿更坚定外,没有任何用,他开始觉得悲哀。

能不能一辈子锁住一个人?

那么,象开说的,用恒久忍耐来感动开吗?

那可不容易,开并不是一个善良慈悲的孩子,他自己说过,如果得到机会,他是很会折磨别人的。

用什么办法让开收回自己说过的永不原谅?

没有办法。跪下来哀求?捧上鞭子:“亲爱的,我错了,打我吧。”不,那不是简明的方式。而且,也不是开会原谅的方式。

放开走?

不,开还在这里,他就还有希望,如果开走了――走了,不再了,再也见不到了!不如让他死。

开并不吵闹,有问有答,并不绝决,有时也会笑着说:“我知道,你爱我,你拼了命来救我,我知道。”嘴角带笑。

简明知道什么叫绝决,比哭与骂更绝决。

一切已无法挽回。

慢慢地,他开始折磨开,把他自开得到的无力感,他的受挫感,再发泄到开身上去。

夜里醒了,把开挂到墙上去,开开始会骂,后来开始唱歌,于是简明彻夜用鞭子抽他,最后,开一声不吭。

白天也沉默下去。

即使简明不在,他也只是坐在墙角发呆。他最喜欢坐在床上的一角,缩着身子,双手抱膝,呆呆地望着窗外。有时,简明一天没回来,他就坐在那儿,呆坐一天。天气渐暖,阳光越来越充足,有一天简明中午回来,发现阳光直直地照在开脸上,开瞪着眼睛,一动不动。

简明慢慢走过去,看见开的瞳孔缩得只有针尖大,他拉上窗帘,叫开,开慢慢地回过头,目光茫然地在屋子里他的四周扫来扫去。

简明站在屋里,不动也不出声。

开没有看到简明,淡淡地回过头,继续看着窗子,痴迷地盯着窗帘边上泄出来的一线线阳光。

三十四

简明静静问:“你想毁了你的眼睛,再也不能做画吗?”

没有回答,可是墨镜底下的那双眼睛,缓缓地闭上,淌出两行泪来。

简明把拴开脖子上的项圈上的链子取下来,声音暗哑:“我教人给你拿来画笔,带你出去写生。”

开说:“我不去。我不是狗,我不要人带着我。”

简呆了一会儿,把那条链子再锁回去:“你以为我打不服你吗?我是不愿下手!”

开再一沉默。

李自明开车,简明在后边仰头,闭目。

李自明说:“他快疯了。”

简明冷笑:“是吗?那么容易就能疯?你以为上帝给每个人都安了保险丝?受不了时就会断线?你见过那么仁慈的上帝?”

李自明不答,过了半晌:“放了他吧。”

简明道:“等我疯了,你可以做主放他。”

简明买了大包的画笔画纸回来,放到床前去,开还是那个姿势,望着已经没有了太阳的窗外。

戴着简明的墨镜。

简明把镜子拿下来,把画笔给他看,开没有反应,简明扳过开的脸,让他看,过了许久,开的眼睛才有了焦点,他微微抬起手,好象想拿起来,可是那只手倒底没有抓住画笔,开沉默着。

简明说:“开,对我说话。”

开沉默一会儿:“放了我,放了我吧!”

脸上立刻挨了一记耳光,开侧过头去,目光空洞地重又去看窗外,他现在,连还手都懒得。

简明解开铁链,拉起开:“我们出去走走。”

开沉默地跟着,在门口,简明给开穿上衣服,开任他摆布。出了门,开微微眯上眼睛:“还有阳光呢。”

简明扭过头去,看夕阳,耳朵忽然听到风声,简明低头,后脑仍被凳子腿扫了一下,开已经把凳子扔向他,转身向车房跑去。

那一刻,简明好象已经失去了痛觉,他只是愤恨,无限愤恨,他拼命飞扑过去,在车房门口按住开,开试图踢他要害,插他的眼睛,抓他咬他。

简明躲开,躲不开的,他似乎也没有感觉。

开虽然拼了命地挣扎,使出让人害怕的力气来,可还是打不过简明。

简明反扣住开的手臂,用力向上抬起,开惨叫,简明问:“还逃?”

开惨叫。

简明还想用力,开惨叫:“我的右手,不要伤我的右手!”

简明松开手,还知道留下画画的那只手,想疯,有那么容易吗?

简明握着开的手:“如果你不想失去这只手,好好跟我走回去。”

开答应,可是简明不敢放手,两个人就那么扭着回到房间,关门落锁,简明这才觉得头痛,伸手一摸,已经肿起鸡蛋大的一个包。

狂怒的简明把开直拖到地下室的另一角,厨房里去。

开第一参观简家的大厨房。

全不锈钢的厨柜,看起来好象从来没有用过,好大的地方。中央有U字形地操作台。

简明拉着开,眼睛四寻找,不知在找什么,开讽刺地:“我不饿。”

简明怒道:“我饿,我会把你剁成八块煮了来吃。”

开道:“记得把吃剩下的放冰箱里,好珍贵的。”

简明暴怒,拉过开:“你不怕是吧?你看死了我不能把怎么样是吧?”

脑袋后面好痛,若非身手敏捷,这一下还不开了瓢?他在这个地方,昏迷不醒,死了都没人知道。

开道:“简明真的想我死吗?放我走吧,你永远不会得到我。”

简明怒吼:“不可能!你死了心!我不会放你走,永远!你敢再逃!因为我没教给你什么叫害怕,所以你敢逃了一又一,够了,开,我们玩够了,你听着,我不会再把你关在屋子里,你爱去哪儿就可以去哪,可是,我找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回到我身边,我什么时候叫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听明白了吗?”

开笑:“你的汉语说得很好,我听得明白。”

简明用力一拉,拉得开踉跄,他把开扔到中央操作吧上,两手绑在一起,拉到头顶绑在桌腿上。两条腿分开各绑到一个桌腿上,不锈钢的台面,有一点凉。开抬头,看见案子上的菜刀尖刀,想起简明要把他剁成八块的话,开微微一挣,然后苦笑,好吧,如果真是那样的结果,倒也不错。

脚底下“嘭”的一声,打着了火,开微微瑟缩:“干嘛?”

简明喃喃自语:“清蒸呢,还是红烧?”

开倒笑了:“沾芥末生吃吧。”

简明从冰箱里拿出一管绿芥末来,挤出一点,抹在开嘴里:“配你的舌头正好。”

开咳嗽吐,眼泪鼻涕齐流:“简明!”

简明看着开,给他擦了眼泪又抹鼻涕,这个温柔动作让开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叹息一声,闭上眼睛,也闭上嘴,有一刹那儿,开差点说:“吻我。”那熟悉的味道自简明温热的手掌传过来,勾引了所有的缠绵回忆。

所有的爱,一如恨那么真实与刻。

简明却如听感召,手指忍不住按到开那被芥末辣红了的唇上去,按下去,狠狠地摩擦,简明轻声:“开。”象叹息象哀求,开没出声,简明的嘴已经吻下来,缠绵的,几乎要把开吞噬掉的吻。

半晌,简明起来,他脸上有一个沉醉与悲哀的表情,开道:“你不放我走,永不知道我是不是会回来。”

简明沉默一会儿:“如果你有一块价值连城的和氏璧,你会不会往地上摔一下试试能不能坏?”

开沉默了。

简明哀求:“答应我别走。”

开轻笑:“把我放到火上烤吧。”

简明沉默一会儿:“你真的不怕吗?好,我试试。”

简明用力拉开厨柜的门,再用力关上,不知他在寻找什么,开微微欠身,看到脚下,操作台拐过去的一边,已经点着的火。

蓝色的火焰,一直在烧,开微微觉得冷。

三十五,

简明找到一支铲子,炒菜用的,平板的铲子。

铲子放到火上烧。

开一挣,整个不锈钢台子都震动了,发出“咔啷”一声。

简明盯着火,眼睛反着火焰的蓝光,声音冷冷地:“怕吗?”

开半晌才道:“拿烙铁来烙我?”

简明道:“对,给你留个记号,下你胡闹的时候,会记得教训。”

开笑了:“好,简明,做得好。你说得对,这样你就把我打服了,这样,我就怕你了。”

简明抬起头:“留不住你的心,留住人也行。”

铁铲在火焰中渐渐发出红光,简明拿起来,想了想,又放下。他过去,拿了一筒冰块,放在开身边:“别怕,烙完了,我马上给你降温。”

开再挣扎,铁链碰着不锈钢的声音十分刺耳。简明按住开,微笑:“别怕,只痛一会儿,你数一,二,三,然后就结束了,会留下个印记,以后你再要淘气,就想着点,倒底受不受得了,挨一下烙铁。”

简明过去拿起那只烧红的铲子,开瞪大眼睛,铁铲的头已经烧成火红色,最上面微微有一点发白,开颤声:“简明!”到这个时候,还是觉得简明两个字是最好的哀求:“简明简明!”越到后来,简明走得近了,简明的名字被叫得越急促与大声。

简明站在开面前:“说吧。”

开颤声:“说什么?”

简明道:“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开看着那火红的烙铁,慢慢地:“你想听什么?是我爱你,还是我永不离开你?”

简明道:“你说呢?”

开的眼睛里渐渐盈满泪水:“我还以为――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绝不会舍得这样做。”

简明问:“卖了房子,带走所有的钱,开,如果你爱我,我这样绝决地走,是不是比用烙铁烙更残忍?开,如果你说愿意留下来,我可以把烙铁放到自己身上,是你做得残忍,还是我做得残忍?如果你不爱我,我可以放你走,我要一个不爱我的人做什么?可是,你说你爱我,然后就这样离开我!开,我觉得我早该拿烙铁来烧你!”

开慢慢放下头,放弃了:“好,简明,既然你这么说,好,来驯服我吧。”

简明道:“现在求饶吧。”

开道:“你知道那是假的,我可以说一百,我爱你,我永不离开你,一百。”

胸前忽然一热,开惨叫:“啊!”

那灼热一直烙在胸前,开惨叫不止,简明道:“不用叫得那么大声吧?离你的皮还很远!”

开低头,看见那块红色的铁离胸前至少还有二厘米,他很汗颜,同时冷汗真的冒了出来,还有二厘米,他已经感受到那可怕的热量,胸前灼痛难忍,开颤声:“痛,痛……”

简明默然,手一直不动。

开轻声哀求:“你吓我的,你只是吓我……”

简明的手微微一动,下降了一厘米,开顿时惨叫:“啊!不!”象几百根针刺进皮肤一样的剧痛,开握紧拳头,咬牙,全身绷紧,二秒钟后整个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简明抬起手,微笑:“怎么了?不会吧?我手里的烙铁好象还没碰到你。”

开胸前那片皮肤,已经成了奇怪的红色,两三正在冒起小小的水泡,开一头冷汗,眼里那一眶泪水已经溢了出来。

简明问:“怕吗?别怕,我可能只是吓吓你。”

开咬紧嘴唇:“简明,卑鄙!下流!”

简明脸色难看:“我不认为现在是你骂我的好时候。”他的手一抖,烙铁的尖在开胸前微微一点,开再一惨叫,这一惨叫的时候比较长,而且尖厉刺耳。

烙铁点过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黑点,针尖大的黑点,可是黑点的旁边飞快地鼓起一个大大的水泡。

开满面泪痕地看着那火红的烙铁在离他皮肤二厘米远的地方,顺着他的身体慢慢移动,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不……”

天哪,不!

烙铁在开的腹部点了一下,开再痛叫:“简明!”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觉得简明这两个字是最亲近的,简明应该明白。

然后开四肢都收紧了,好痛,好痛,而且烧灼的疼痛是持续的,不象鞭打,痛过一下后,如果不是伤得特别重,伤口没有肿涨得特别厉害的话,疼痛就停止了,只痛一下,烧伤是不一样的,烧伤会一直痛,始终痛,只要神经没有死,就一样痛,那疼痛象猫爪,一直一直不停地挠着你的五脏六腑。

简明看着开脸上不住冒出来的汗珠,他原本打算怎么做?摸着自己脑袋上的大包时,真的想用烙铁来烫开吧?可是看着开满是冷汗的脸,开吓得连脸上的皮肤都在抖动,如果这一下真的按下去,那张美丽的脸会立刻扭曲然后失去神彩吧?真的能驯服开,让开再不敢拿凳子敲他的头,可是,简明怕这一下子,会杀死开。

把一匹野马驯服,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吧?

简明举起烙铁,看看:“好象没有那么红了,再烧烧。”他把烙铁重新放到火上去烧,拿了冰块,放到开烫起了水泡的身上,轻声道:“放松放松,刚才那两下只是热身,我并不想烫那个地方的,我想烫一个会让你记住很久很久的地方。”

冰块带来的轻凉并没有让开放松。

简明拿起烙铁:“好,这下差不多了。”

开看着简明直接把烙铁凑到他两腿间,一刹那觉得全身酸软,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可是两条腿依然不由自主地乱蹬,明知道是没有用的挣扎,可是理智已经无法控制身体,他尖叫起来:“不不不!别这样别这样!”

灼热!

长一点的阴毛已经触到烙铁,立刻“呜”的一声弯曲着火,成灰。开闻到烧羽毛的味道,泪如雨下,终于惨叫:“不!我再不逃了!”

他的双腿因用力试图闭紧而颤抖着,到最后,即使他内心不相信简明会这么做,可是肉本早为惊吓而屈服了,他不敢试。

简明大笑,把烙铁扔到水里,发出可怕“嗤”的一声。

开屈辱地流下眼泪。

三十六,

简明轻轻抚摸开身上的几水泡,开微微颤抖,简明说:“记着点今天的这种感觉,你再想放肆时,想一想,下,我一定会把烙铁真的放到你身上,烙到你永永远远不敢再说一个走字。”

开垂下眼睛,不敢出声。

简明道:“说话。”

开哑着嗓子,用低弱的声音:“我不逃了。”

简明给开解开锁链,给开烫伤的地方抹上药膏,开沉默。

简明给开穿上衣服,系上扣子,开沉默。

简明打开门,把开轻轻推出去,开看见阳光,立刻闭上眼睛,然后,他缩了回去,缓缓地,慢慢退回到屋子里的阴影里去:“不,我不出去。”

简明看着他,再一感到无力:“为什么?”

开缩回去,依着门,不肯动,外面,不过是更广阔的监狱,整个城市,都是简明用来关他的监狱,他不想去,他不想见到别的人,他也不想见到阳光下的任何东西,象他这样的人,应该属于黑暗。

简明沉默一会儿:“开!”

开惊吓:“我去,我去。”他痛苦地离开门,慢慢往前走,好象要去的是刑场而不是阳光底下,他慢慢走到草地上,在草地中央站住,然后仰头看着太阳,一动不动。

真是顽强,怕到死,一旦放开他,他依旧是那副势不合作的态度。简明慢慢走过去,抱住开:“非要折磨我吗?你这个报复心超强的小人,你低头,我替你看太阳,好不好?”开慢慢低下头:“不用。”

简明抱住开,半晌道:“开,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开颤声:“简明,你正在杀死我。”

简明问:“开,你就不能稍稍屈服一下?”

开轻声:“要我牺牲的人,岂是真爱我?”

简明暴怒:“开!我如果不是真爱你,你敢这样放肆!”

开道:“我并不希罕做国王陛下的宠妃。”

简明瞪着开:“国王陛下告诉你,国王的意志,就是你的命运!”

可是开的不合作精神更强了,简明吻他时象吻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

原来还可以感觉到微微的抗拒,抵触,情不自禁的吸吮,现在开嘴巴里的那个舌头,象一块没有生命的肥肉,没有反应没有力量,软软的瘫在嘴巴里。

简明吻了一下之后,抬起头:“开,消极抵抗也不可以。”

开没有表情,没有反应。

简明起身,解开裤子,把开的头按下去。

开没有反应。

简明捏开开的嘴,也没费什么力气,只轻轻一捏,开就张开嘴,简明把自己的器官放进去,开连表情都没有变,他不动。

简明说:“舔!”

开不动,简明踢了他一脚,开痛得弯下身子,过了一会儿没有表情地直起身子,跪坐。

简明再抓着开的头发把生殖器塞进开嘴里,开慢慢闭上眼睛,流下泪来。

简明暴怒,推开开,抽他耳光:“开!你是不是又想讨打?”

开没反应,简明再一试图让开为他口淫,结果发现自己已经软下来。简明狂怒,抓住开头发,把开拉到自己面前,然后把身体抵住开的额头,不等开反应,一股尿液已经顺着开的脸流了下来。

开先是一愣,尿的味道刺鼻,让他打个寒颤,然后他才明白,简明竟往他脸上尿尿,开疯狂地挣扎。

简明把他按倒在地上,怒吼:“你叫什么?你挣扎什么?你又不是没做过?你不是喝过别人的尿吗?你不是舔过别人的脚吗?你装什么纯洁,因为我对你不够狠?因为我打你不够痛,所以你不肯为我做吗?”

他两条腿跪住开的两个手臂,手卡住开的头,硬塞进开嘴里,开始小便:“喝了它!你不愿为我口淫,那就喝了它,看看是不是更舒服更好玩,更让你兴奋!”

开疯狂地挣扎,整个身体都向上弓起,可是无法撼动简明,然后嘴里充满了苦涩骚咸的尿液,他往外吐,尿液顺着他的嘴流下来,简明捏住他的鼻子,一大口尿液咽下去,开的仇恨到了顶点,于是,牙齿狠狠地咬了下去。

简明惨叫一声,从开身上翻了下去。

开吐出嘴里的脏东西,看着简明在地上翻滚,没有声音的痛苦碾转,开从没见过简明这样痛苦。

他先是觉得痛快,然后感到恐惧,最后,开始担心,他抹了一下嘴,看到血,他没觉得自己哪儿痛,那么,是简明的血?

简明的身体终不再翻滚不再动,他趴在那儿,不动。

过了一会儿,那么大的一个人慢慢缩成一团,全身震颤了一下,开始颤抖,发出一阵低低的好象是笑的声音,许久,开才明白,那是简明的呜咽声,简明哭了。

可怕的,象孩子一样的委屈的呜咽声。

委屈,无助,悲哀。

开坐在他身边,不能动。

过了许久,简明慢慢爬起来,自己拿纱布包上,穿好衣服,离开。

什么也没说。

他好象,也不再希望开会爱他了。

可是,他还是不肯放开走。

开在屋里呆坐,他就陪着开呆坐,很多时候,两个人只是呆呆地相对。有时候简明会强暴开,完全没有前戏,也不加润滑,不管开如何挣扎惨叫,他不再要求口淫接吻,不再要求任何温情,只是按住开,一下一下拼命插入,甚至有的时候,流血的,不只是开。

人的器官都是肉做的,不只肛门的皮肤会裂开,生殖器官司同样脆弱,开痛得惨叫,简明也痛得发抖,可他居然不肯放弃。那种绝望的坚持让人觉得他已经疯了。

三十七,

有一天,李自明过来找简明,听到开的惨叫声。

那是一个闷热的六月天,简明与开在屋子呆坐了一会儿,简明站起来,站了一会儿,他回身望望门,再望望开,最后向开走过来,开知道他决定再一折磨彼此,现在的简明已经绝望,不再想开回头,也不想解决问题,甚至他也不求自己快乐,他只想发泄他的愤恨。

开觉得他很可怜,可是更可怜的,是他自己。

简明把开扔到床上,轻轻抚摸开的臂部,笑了:“开,我杀了你吧。”

开沉默。

简明也没想得到回答,过了一会儿,一根润滑的手指伸进开的身体,多日不见的润滑油吗?

简明没有马上进去,二秒钟后,开惊叫一声:“这是什么?”

简明道:“春药,还有辣椒油,这样,你就可以体会一下我的感觉了。”

就象烙铁插进身体一样的灼痛,开在床上挣扎两下,另外一种异样感觉令他全身潮红,他看着简明,身体一边渴望简明的进入,一边明白,简明的进入会令他更痛。

没错,简明是想杀死他。

二分钟后,开慢慢地爬到简明面前,给简明解开裤子,简明推开他。

开颤声道:“那么,你想怎么样?”

简明看着他,半晌,笑了:“我们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开。我们不如一起去死。”

开道:“你肯吗?”

简明问:“你肯吗?”

开点点头:“死了不要紧。活着你不能左右我。”

简明再一把开按在床上,轻声道:“我自己也觉得,太丑恶了,做到这一步,太丑恶了!”

他的进入让开惨叫起来,每一下插入,都伴一声凄厉的惨叫,象狼嚎,象受伤的猛兽,只是不象人的叫声。

一又一。渐渐惨叫声变成哀鸣,不成声的呜咽。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个人都没在意,不管是谁,他们眼里只有自己与对方的痛苦。

开门声,简明厉喝:“滚开!”

门外的人没滚,倒是有一声娇喝:“开!”

简明看到李自明为紫陌推开了门,尚紫陌站在门口,阴森地:“简明!”

简明顿了一下,缓缓退出,开呻吟,简明猛地又刺进去,开惨叫,简明说:“滚出去!”

尚紫陌道:“简明,马上滚起来,马上放了开,否则,我们离婚!”简明的身体在开身体里慢慢探索,过了一会儿,他说:“好,离吧。”

尚紫陌道:“我会向你父亲说明原因!”

简明说:“说吧。”

尚紫陌转身而去,开惨叫:“救命,救命,救我!”

简明在开身体里缓缓地动,他微笑:“你知道我放弃了什么?天底下最好的保护伞,合法的洗钱行,画廊是天底下最发的洗钱行。也许,是我的整个王国,与我的命。”

他抱紧开:“我们一起沉下去吧。我愿意放弃一切,不愿意放弃你,我曾说过,你象和氏璧一样珍贵吗?我说错了,你比我的生命还珍贵,你让我试试放手,开,不可能。别离开我,我不能冒那个险,如果再也找不到你,我大约也还是会好好活下去,可是每想起来,我会痛恨我自己没用生命与整个世界留住你。我知道这真是一个大笑话,这一定是我精神错乱,这一定是我的错觉,一定是,可是,我,真的爱你。”

“就这样吧,折磨到我们中有一个屈服,或者有一个死去。”

简明把精液留在开的身体里,他起身离开,开半昏迷地躺在地上不动。

李自明在一楼的大厅里等着,听到脚声,他说:“你真的疯了!”

简明道:“你把她找来的?”

李自明道:“不是,是她逼我找你。”

简明暴怒:“放屁!你他妈给我滚!”

李自明沉默一会儿:“我早就想滚,可是现在我不能滚,简明,放了开,向紫陌道歉,释放你们两个,恢复正常生活!”

简明怒道:“正常生活!从那个妖精出现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没有正常生活了!李自明,你自作聪明,我不会放弃开,到他死,到我死!他绝不可能离开我!”

李自明沉默一会儿:“紫陌――”

简明道:“随她去!”

李自明问:“你父亲呢?也随他去?”

简明半晌道:“我已成年,我们彼此,没有制约关系。”

李自明道:“是吗?你也不考虑他的感受吗?”

简明道:“我已尽力。”

李自明沉默

简明苦笑:“小李,我知道我的行为很愚蠢可怕,当是个考验吧,过去了,我们也有自己的招牌了,不再是尚家狗腿,过不去,我已为你安排好后路,来,我给你瑞士银行的帐户密码。”

李自明愣了一下:“简明,你真是疯了!”

简明道:“其实,早晚有这一天的。尚老爹很愿意同我们合作,可是紫陌一直想摆脱我们。”

简明道:“她会成功的。再说,一直拖着她,也不公平。”

李自明沉默一会儿:“无论如何,简明,我同你站在一起。”

简明看他一会儿:“大明,别乱讲义气,我是疯子。”

李自明道:“你倒不疯,你是被你的家势你自己的地位给惯坏了。”

简明沉默一会儿:“我不如结束一切,带开远走高飞。”

李自明笑了:“大老,你的生意包括洲际导弹,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片能让你容身的净土吧?”

简明低下头,半晌笑:“我是开玩笑。”

李自明道:“就算你不放开,也对他好点。”

简明道:“我就是对他太好了,他索性话也不同我说,当年他被人强奸可还同人有说有笑。”

李自明笑了:“是吗,后来呢?”

“后来?”

李自明道:“后来他把那人怎么样了?”

简明呆住,怎么样了?经他的手把那个给阉了。

李自明道:“我一直认为开是个报复心强,会利用人的小人,从他对你的态度来看,他还有两分义气,大老,因为他对你有情,所以不骗你。你对他好点吧。哪天他真对你和言悦色了,你小心了。”

简明呆了一会儿:“我能怎么办?即使我对他好,他也不开口。我不能放他走。”

李自明道:“日久见人心。”

三十八

简明拉着开的手,在院子里散步,不开口,只是紧紧地握着手。

良久,简明轻叹:“开,我知道,我就要失去你了。”

他笑:“你高兴吗?”

开转过头来,黑色的眸子,象井,这一双眼睛,从未曾清亮过,简明轻轻抚摸开的脸,轻声道:“其实,坚强的一直是你,软弱的是我。”简明低下头:“走吧。快了,我快倒下了。”

开想开口说话,可是多日没有开口,他只发出沙哑的“嘎”的一声,他咳了一下,过一会儿,哑着嗓子:“我并不高兴,不过,在你这里,我快要死了。”

简明笑:“不,你不会死,开,你比谁都坚强,求生的那种坚强。”

开轻声:“象蟑螂臭虫老鼠那种。”

简明苦笑,半晌道:“对不起,我想紫陌早就告诉你了。那个画展,是我毁了你的画展。”

开点点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原谅你了?对我来说,画也是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简明笑,惨笑:“那么,开,告诉我,如果真的一举成名,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开看看简明,垂下眼睛,半晌:“不知道。”

简明揉揉开的头:“不回来的好,我做的生意太危险。”

开道:“也许会回来吧。”

简明苦笑:“为什么呢?受虐狂吗?”

开道:“我知道,你除了把我关起来,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你怕我恨你。”

简明呆了许久,终于垂下头:“对。原来你知道。”

开道:“当然,我早已说过,永不原谅。你毁了我心爱的东西,永不原谅,至于你烙铁来吓我,我是怕了,可是就算是真的烧烂我的皮肉,那也没什么,痛不了多久。就算你给我再大的侮辱,那也没什么,在我母亲死后的那些日子,我同那些人鬼混,什么都做过了。这些事并不能伤害我,伤害我的是,居然是你对我做这种事。即使是你,即使是你对我做这种事,也不能真正伤害我。简明,我经过太多,我比多数人的承受能力都强,就象你说的,坚强的求生,不是我不怕痛,我怕的,你弄痛我,我会求饶,可是疼痛不能左右我,你应当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伤害,就象有人从你手中夺走你心爱的,那才是真正的伤害。”

简明问:“如果我还给你呢?”

开半晌道:“你可以试试。”

电话响,简明接电话,沉默一会儿:“我知道了。”

拉起开的手:“走吧。我放你走。”

开愣了愣,简明又停住,看着开,目光在开脸上留恋不已:“开,我是否说过,我是真的爱你。”

开道:“说过多。”

简明笑:“再多说一,希望你相信。”

开沉默一会儿:“我相信。”

简明微笑,想说什么,舔舔嘴唇,放弃了,他轻声:“走吧。”

两人来到医院,紫陌迎上来:“这边。”看到开,安慰:“放心,他会放你走。”

简明握着开的手,来到病房,到了门口,终于松开手,向开笑笑:“我父亲,他要看着我放你走。”

病床上躺着一位老人,五六十岁,比一般老人要精神,一双眼睛仍然闪光,简明过去,蹲在床前:“爸,你好些了?”

简讯怒视他,不语。

简明回头示意开近前来:“爸,他就是开,我没怎么样他,不过既然您说,我就把他交给紫陌。这是签证,这是护照,这是飞机票,都办好了。”

简讯以目光讯问紫陌,紫陌点头。

简讯这才道:“开?”

开过去:“是,我是。”

“简明让你受苦了”

开淡淡地:“没有,简明待我很好,只是后来我们意见不太和。”

简讯点点头:“跟紫陌去吧,别再回头。”

开点头:“谢谢简叔叔。”

紫陌带开走,简明两手抓紧床沿,头也不回。

简讯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叹气:“去向紫陌道歉。”

简明点头:“是。”

慢慢起身,有一点晕。简明走出门,走到门口,才知忍痛已耗尽他所以力气,他慢慢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闭上眼睛,咬紧牙关。

痛吧,不能流泪,这里公共场所,被人看到简明简大哥落泪,一世英名尽付流水。

简明慢慢地笑了。难道不高兴吗?至少开得到他想要的了。至于会得到幸福吗?简明现在已经不考虑那种可笑的问题了。

他爱的那个人走了,忽然间,他的整个王国不再有意义。

就象撕裂他的心脏一样的痛。

开。

永不再回来。

仍然难禁 看着你这个坏人 有什么的吸引?

残酷至此 更让我想靠近

心知要换个别人 还是有人

如同前世欠下你的吻 还怎么敢怒愤

已习惯亲朋好友问我怎会为你等

学会讲只因这种狠得我心

喜欢你让我下沉 喜欢你让我哭

能持续获得糟蹋亦满足

喜欢你待我薄情 喜欢你为人冷酷

若是你也发现 你也喜欢亏待我

我就让你永远痛爱着我

和谐甜美 永没有天意弄人 有什么的吸引?

谁待我好 我就会不过问

偏偏碰着那坏人 全部诱人

全球情侣故事也相近 宁愿天昏地暗

要为错的人 伤过恨过方算是勇敢

长世间不喜欢开心 喜欢痛心

喜欢你让我下沉 喜欢你让我哭

能持续获得糟蹋亦满足

喜欢你待我薄情 喜欢你为人冷酷

若是你也发现 你也喜欢亏待我

我愿让你爱上我更加多……

三十九

简明问:“开好吗?”

紫陌给他一叠报纸杂志。

简明问:“这就是成功了吗?”

紫陌道:“每个人都需要被承认。这算是初步的被承认了。”

简明笑:“比恋爱更好。”

紫陌哼一声:“你那个叫恋爱?”

简明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还回国吗?”

紫陌道:“不关你事。”

简明叹息:“你真是正义使者。”

紫陌道:“开同我是小学同学,我没看见就算了,看见了,没法不管。”

简明道:“我了解,我喜欢你这个脾气。”

紫陌沉默一会儿:“你真的爱开吗?”

简明问:“什么叫爱?”

紫陌笑了:“答得好。”

简明道:“我不知道什么叫爱,我只是希望无论如何他在我身边,如果他不在,我很――难过,一直难过。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服用抗忧郁药物,所以,难过也停止了,一个如果不难过,是否失恋也就算停止了?那么,爱也停止了吗?”

紫陌道:“好过你们两个都难过。”

简明笑:“是吗?开过得快乐吗?”

紫陌沉默。

简明道:“听到笑话,我也会笑,有许多事情要理,生活还要继续。失去开,生活还要继续。没什么。也许开是对的,恋爱是一件极可笑的事。你看,他离开,我什么都没失去,没改变,没损失,甚至,也不难过。我原来那样对他,无论如何不让他离开,真是可笑。”

简明微笑,重复一:“真是可笑。”

紫陌沉默一会儿:“好了,我听明白了。”

简明道:“原谅我,我正在服药,有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紫陌道:“够了,简明,把开还给你,你也不会正常,再说,我不是棒打鸳鸯的那个人,是开喊的救命!听明白了吗?”

简明摊摊手:“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在呻吟。当然不怪你。”

紫陌道:“去你奶奶的吧。”

简明道:“哦,对了,那个离婚协议,我签了。”

紫陌沉默一会儿:“唔,你的意思是,让我也签吧?”

简明道:“去,与你爱的人结婚吧。”

紫陌走到简明面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简明轻轻握住紫陌的手:“不是的,亲爱的,我与你,仍是最好的朋友,相信我,这不是怪你,是我觉我同你已经不必靠婚姻这个手段来结盟。”

紫陌轻轻收回手,拍拍简明:“你得好好同我父亲说明这件事,关于,你对我们的友谊的信心。简明,如果你真的有信心,而不是要同我们开玩笑的话,你得好好说明此事。”

简明笑:“就象你同我父亲说明,你有二百个情人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你是个――博爱主义者,而是因为我自结婚以来就没有碰过你,我甚至不知道你胸前有一块白斑。”

紫陌道:“简明,你应该明白,我并不在乎你们的狗屁联盟,你们的勾结。如果你这样对我说话,我的回答是,去你的。”

简明沉默一会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紫陌道:“那么,把你的该死的签字收回去,我说这话,不是为了我自己。”

简明过来,轻轻拥抱紫陌:“我知道,谢谢你。”要好长时间,才能明白,身边真的有一些人是好朋友。

甚至,只是简明与紫陌找过律师,起草过离婚协议这件事,已经让有些人,看到了希望。

几周后,紫陌通知简明:“你得出去躲躲。”

简明一惊:“嗯?”

紫陌道:“有人来探我父亲的口风,拿了一些关于你走私军火的传闻来问,简明,别怪他,我父亲说,不关他事。”

简明愣了一会儿:“这样?”

紫陌道:“我会说服我父亲,不过,你先避一避。”

简明说:“好。”

简明同李自明的机票买好,简明在看报纸,看一半,忽然决定:“我们先去南方。”

李自明一愣:“什么?”

简明已退掉机票,改买火车票,李自明急道:“简明,过些日子,你可能就出不去了。”

简明沉默一会儿:“我不能逃。如果我逃了,逃到天涯海角都是逃犯,而且永远不能回国。”

李自明道:“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国?你不是已经拿了某大国的永久居留权吗?”

简明沉默。

那张报纸,简明收起来,李自明劈手夺过,打开,半晌:“原来,是开回国了!”

李自明冷冷地看着简明:“你为了这个开改变计划!”

简明道:“不全是为他!”

李自明把报纸扔到简明脸上:“你是去是留,随你,无论如何,我要按原计划行动。”转身而去。

大难当头,生命危险,已经定好出国避难,简明居然会为了一个小玩意儿,留在国内,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能逃!

下午,李自明拎着行李离去,简明微笑,起身相送:“好好保重。”

李自明冷笑:“你被捕后,别把我供出来就行。”

简明笑:“别生气了,我安排一下,随后就到。”

李自明到了机场,也苦笑了,觉得自己活象吃了醋的女子,不过,他考虑一下,现在回去似也无必要。简明是劝不住了,如果简明要出事,他不必白填进去。如果没有事,大家在国外见面,最好。

简明做火车到某市,坐车,经过市中心,忽然看到广告牌,告诉司机停车,他下车,站在“终于开”四个字的牌子前,这是,开在国内的首画展。

很有气势。

简明看画,有一幅玫瑰,非常鲜艳,瓣上的水珠似要滴落一般,可是玫瑰的刺从拿的那只手的手背上刺出来。画得栩栩如生,伤口有一点微弱的血痕,泛白,好象是旧伤了,活生生的手,死亡般的伤口。

简明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手背好象也有一点痛。

转过身时,在大厅的对面,看到开。

漂亮的开。

染成银色的长发剪得真漂亮。

一身灰色的衣服,一脸哀伤灰色的表情,漂亮得惊人。

简明看到他,他也看到简明,没有表情。

即没有高兴也没有哀伤,甚至连震惊都没有。

一眼井。

不见底的井。

可是简明,还是笑了,微笑。

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

开站在他的画前面,他的前后,是天使正在把自己的黑色双翼钉在墙上,象漫画,可是那天使的表情好似有无限哀伤,可是却即不想反抗也无力解决,他安然于自己的哀伤,有一种奇怪的感染力。

在开的背后,好似在为开的没有表情做着注解。

简明慢慢走过去:“这幅画叫什么?”

开沉默。简明轻声道:“永恒的哀伤,你有永恒的哀伤吗?“

开轻声道:“是,我自己永不为自己所容。“

简明笑了:“我在今古大厦1511,等着你,如果你还是不来……”简明微笔看着开:“我会死的。”

开说:“我不回头。”

简明等了三天,开没有到,他决定离开,应该说,他必须离开。

在飞机场,简明被捕。

四十,

最初审问简明的那一批人,在简明的腿被打断后,就被撒走了。

新来的人,和气多了,几天后,紫陌在医院里见到简明,笑:“挺坚强的嘛。”

简明回笑:“没什么,知道谁下的手吗?”

紫陌道:“正在查,不过出头办这件事的,是市长大人。”

简明点点头:“李自明回来了吗?”

紫陌点点头,笑:“你还有两个不要命的死党,如果不是我派我去接他,他一下飞机就被抓了。”

简明苦笑:“我一生最好的抉择,就是娶了你。”

紫陌道:“最坏的呢?”

简明沉默,紫陌笑:“你心里也明白了吧?”

简明道:“不,只是巧合。”

紫陌沉默。

简明的脸变得惨白,紫陌只得笑了:“我乱猜的,大家都乱猜的。”

简明忽然抓住紫陌的手:“不管怎么样,除了我,别人不可碰他。”

这一下,真的激怒了紫陌,紫陌回他一记结结实实的大耳光:“我早就想抽醒你,你根本就病态了你!”

简明沉默着,一动没动。

紫陌握紧拳:“你***今生最大的错事就是在这种关头去找开!你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简明道:“对不起!”

紫陌起身:“现阶段,我父亲不好说太多话,除非又被人打断腿,否则,你自己忍耐吧。只要你闭紧嘴,我们大家都没放弃,你要是开口说话,神仙也救不了你。”

简明闭紧嘴,笑。

紫陌见简明还笑得出,多少也放心点,拍拍简明肩,同简明说再见。

好多折磨根本不必见伤,比如昼夜不停的谈话,比如电击敏感部位,比如把塑料袋套在人头上,比如……

人的智慧,在这种地方,发挥得无穷无尽。

简明确实拥有比一般人更坚强的意志。耳朵被震聋,整整一个月,简明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倒觉得这种清静日子很难得。

后来听到声音后,耳朵一直有点背,简明一直笑着同审讯人员说:“对不起,请大点声。”结果被弄到隔音室被人用大音箱喊话喊了一天。

简明干脆装聋,就算别人对他大叫:“我知道你在装聋!”简明也只是点点头,表示对方说得对。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当然又有苦头让他吃。昏迷也是一种休息,尤其是没有时间睡觉的时候,昏迷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是上帝赐与人类的,少数的好东西之一。

这种情况持续了三个月,审讯的密度变小,简明问:“出了什么事?你们这种工作态度可不对啊,怎么只工作十六小时了呢?不是三班倒吗?怎么变两班了?我可是重要人物啊。”

审讯人员很疲惫,常规节目过后,干脆出去聊天了,只留下一个新来的老中年,那老家伙关上门,轻声道:“市长因贪污被双规了。”

简明呆了一会儿,终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多少钱?”

老头说:“十万。”

简明瞪大眼睛:“美元?”

“人民币。”

简明笑得,如果不是双手被扣,这下子就要翻倒在地了。

简明苦闷无聊地度过了余下的三个月,终于无罪释放。

紫陌拥抱简明:“你这狗东西,倒底熬到活着出来了。”

简明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紫陌,这下子我们真要离婚了,同救命恩人在一起生活,这压力谁受得了。”

紫陌道:“靠,不行,到哪找这么好又有钱又有权长得又帅又甘心戴绿帽子不出声的老公啊。”

连李自明都笑喷了。

简明笑着要同李自明拥抱,李自明道:“不不不,我们握手就好,我不好这口。”

简明大笑,过去硬抱了李自明:“***,你不是我好的那口,就算你救了我命,我也不会纳你为妾的。”

李自明给了他一拳,简明倒吸一口气,李自明道:“看来,你在里面没少挨揍啊。”

简明哼一声:“足可证明我不是二世祖。”

李自明道:“咱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

简明笑:“算了,先回家庆祝。”

紫陌把简明送回家,家里备了酒菜。

简明倒酒,敬紫陌:“恩人在上,受小的一拜。”

紫陌笑,干杯:“不干我事,简明,老头子有心要查是谁给他下绊子,再说,不救你,我也逃不了干系,也多亏李自明能干,连市长在内,二三十高官都查出贪污受贿。”

简明问:“那个家伙,真的只贪了十万?”

李自明道:“只查出那么多,他家里――在你看来,得算贫民窟。连东西再现金,才搜出几十万。”

简明沉默一会儿:“难为你了。”

李自明道:“让人郁闷,我有个比方,好象是武林高手揍了一不会功夫的农夫。”

简明苦笑:“我栽在农夫手里。”

李自明道:“你活该!你、我就知道那小子会出卖你。”

简明问:“他出卖我?他还在国内吗?”

紫陌道:“他不但在国内,而且,就在这个城市,所以我们都没动他,等你回来。”

简明沉默:“我不信。”

紫陌笑,不再开口。

李自明叹口气:“疯了,简明疯了。”

简明看到开时没认出他来,咦,一个人可以半年胖上十斤吗?

原来那么漂亮的一个人胖上十斤以后,也就只能算是个长得还不错的普通人了。

开锁上门,下楼,下到简明面前,才看到简明,简明呆呆地,这个迟钝的家伙真的是开吗?

开不是那种百米以外就能凭心灵感觉看到他的人吗?

开呆呆地看着简明,半晌:“简明?”

简明点点头。

开慢慢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你出来了。”

简明点点头,开道:“头发都白了。”

简明倒想问,你原来那头长长的银发呢?

开想了想:“我能拿点东西吗?”

简明再点点头。

开打开门,叫:“咪咪。”一只黑猫跑出来,开抱它,关上门,简明瞪大眼睛,开要抱一只猫同他们走吗?

开温和地笑:“不是,我是放它走,免得饿死。”

李自明给简明一个眼神:“明白了吗,他自己知道。”

简明觉得头晕。

李自明开车。

简明与开坐在后面。

沉默。

快到开当年被关的郊外别墅,开终于回过头来:“是我告诉他们你在今古大厦。”

沉默。

不,简明不想杀人,也不想打人。

他只想自杀。

他希望自己真的聋了,这样,就不必听到开陈述的真相。

真相是那样伤人。

四十一

李自明停车,看见简明与开下车,急忙跟过去。

简明说:“开,怕我再抓住你?”

开慢慢地转过头去看简明,简明的头上有了白发,腿微微有点跛,说话声音比正常的高,脸上添了皱纹。

开慢慢低下头:“差不多,他们来找我,我就说了,对,我恨你。”

简明笑了:“恨到要我死?”

开沉默。

简明叹息:“想不到会这样结局。开,我都不认识你了。”

开微微弯弯嘴角,隐约有原来那个不住嘲讽的不羁的开的影子。

李自明打开门,问:“去哪?”

简明道:“去厨房。”

开听厨房两个字,顿时停住脚步,想起了烙铁,想起烙铁在他下身逼近时的温度,开惨白着脸,倒退一步,背靠在墙上,他看着简明,张了张嘴,眼里微微露出哀求的神情,可是他很快低下头,甚至闭上眼睛,轻声:“也好。”

好吧,如果简明觉得这样才能偿还一切的话。

开的脚步变得很慢,很沉,象只待宰的羔羊。

简明觉得开变得很蠢,一点也不可爱,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鬼迷了心窍要为这样一个人送命。

三个人在厨房坐下,简明再叹息:“你说得对,我当初是疯了。”

开沉默。

简明笑:“我现在连玩的兴趣都没有。开,你变丑了,如果你还那漂亮的话,我会比较有兴趣,或者,我应该把你送给别人玩?或者,把你饿瘦了再玩?开,告诉我,再告诉我一遍,你是多么恨我。”

开道:“我只是利用你,我从来没有爱你,来吧。求你快一点,用快一点的方式杀死我。”

简明道:“如果你还那么漂亮的话,我倒想用烙铁把你全身烙成黑色,看着你那张漂亮的脸如何扭曲与哀求,你现在太丑了。我没兴趣,对了,我记得你说过,对你来说,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来着?”

开沉默,简明笑:“画展开得好吗?”

开轻声:“我已很久没画了。”

简明道:“你以后都没机会画了,李自明,替我拿把刀来,我要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剁下来。嗯,右手的。”

开看着李自明从厨具里挑了一把小斧头。

剁排骨用的小斧头。

开慢慢把手拿上来,看看自己的手,慢慢放到桌子上。

再见,右手。

简明按住开的手腕,另一只手接过李自明的斧子。

手掌心那只冰凉的手腕正在微微颤抖,简明几乎又要得回虐待开的快乐,他笑,抬起斧头给李自明:“你来砍,我要好好看着,一根一根砍,如果他昏迷,记得要等他清醒,慢慢地砍。”

李自明差点没骂出那句“变态”来,他接过斧子,干净利落地把开的手按在桌子上,抬手――

开扭过去,去看面前的地板。

如果不看,是不是就不那么痛?

可是斧子停在半空,被简明挡住。

李自明不明白简明还要干什么?是另有样,还是再一心软,不会吧?都这样了,还会心软?

许久,简明终于开口:“你的指甲,怎么了?”

开慢慢地回过僵硬的头,良久道:“没怎么。”

简明伸手碰碰:“被人夹碎过?被人拔下来过?还是……他们――打你?”

开慢慢咬住嘴唇,血从嘴唇边淌下来,过了一会儿,开笑了:“有什么不同吗?他们不是也打你,有江姐,有甫志高,至于甫志高挨没挨打,重要吗?我出卖了你。就是这样,简明,我一直在等,别让我失望,杀了我。”

简明只是看着开的那只手,沉默。

李自明把斧子扔下:“简明!你自己决定吧。如果你要原谅他,好得很,反正你发疯也不是一两了。”

简明还在看那只手。

开看着简明耳后一小撮白发,那白发,半年前,简明的头发是乌黑的,简明眼睛是闪亮的,半年后,竟然有这么明显的一撮白发!还有那变得沉了的眼神。

受过挫才会有那样的眼神,那眼神多了一点了然稳重与宽容,少了一点飞扬不羁与骄傲。什么样的折磨能让简明的眼神磨去棱角?

开笑了,带泪,想不到,还能见到简明活着出现在他面前。

这半年,他一直问自己,为什么不死?然后,他向自己解释,因为你不配死,死亡带来的安宁与平静,你不配。

开伸手拿起桌上的斧子,砍下自己的尾指。

血,流了一小洼,没有人出声,简明与李自明都没有出声,开想惨叫,可是因为疼痛太过剧烈,惨叫的那口气,是那样大那样硬,鲠在开的胸腔里无法释放,开张着嘴,叫不出,他的手抬着,好象还想砍第二下,可是斧子一直在颤抖,过了一会儿,开昏过去了。

简明问:“他干嘛自己动手?”

李自明讽刺:“我也不知道,也许他想改过自新吧?”

简明笑了。

开已经从座位上摔了下去,那只受伤的手,似自来水管一样,流着血。

简明站起来,走过去,看着那只手,用脚踢了踢。

李自明问:“我接点冷水?还是……”

简明用脚轻轻拔着开的脸,那张,有着永恒的哀伤表情的脸,他的脚,踩在开脸上,在开的脸颊留下一个鞋印,又踩在开的嘴上,开的嘴又开始流血,简明轻轻地咬自己的嘴唇,他从这张长胖了的脸上,怎么又看到开原来的样子?苍白,哀伤,无助。

那只手,那只指甲被人剥过的手。

简明笑了,他笑,大笑,然后说:“对不起,李自明,我又疯了!”

李自明苦笑,有点苦闷:“我明白。”

简明笑着:“我又疯了。”然后落泪:“对不起,大明,带他去医院。带上那根手指。”

李自明一言不发,把开抱上车。

他已经无话可说。

简明坐在一角,双手掩面,哭泣。真是软弱,可是当他想到,开被人活生生剥下指甲时,除了哭,没有别的办法发泄那愤怒!

四十二,

简明坐在屋子一角,慢慢裹紧大衣,屋子中央的年轻人一直在说:“不干我事,我只是记录,我没打人,我没动手。”

简明咳一声:“说得详细点,别漏下什么,要是让别人说了,你就得不到我的原谅了。我的原谅,可是很重要的。”

那年轻人还在不住颤抖,尤其是看到不下十支枪对着自己后,他抖得更厉害,听见简明说原谅,他终于哭:“真的跟我没关系。是刘辅的主意,是他拘的开,是他把开关在铁椅子里不放,是他不放开去大小便,是他拿铁丝捅开的――,是他拔的开的指甲。”

简明再一觉得屋里冷,很冷,看起来,这些人修理开时,比修理他更肆无忌惮,简明问:“拿铁丝做什么?”

那年轻人缩缩身子,半晌道:“捅他的尿道,伤口,还有――。”

简明问:“还有吗?”

“通上电,他一睡觉就电他,后来,他大小便失禁,他们还――”

简明站起来:“很有创意。比对付我的那些人,有创意。”

简明叫李自明:“杀了所有人,一个不留。”

李自明拍拍那年轻人的肩:“对不起,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是社会的错,我杀了你,也不是我的错,是社会的错。我很同情你,我对此表遗憾。”

枪响,脑浆从枪洞里流出来,那年轻人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直惊讶地瞪着。

简明对李自明说:“用不用把刘辅的那一套,在刘辅身上用一下,公平一下?”

李自明道:“变态吧你?杀人就杀人,别搞样。”

简明挥挥手:“好好,依你,杀吧杀吧。”

枪响了几,第二天李自明向简明报告:“理完了,只剩这个。”

指甲大的一粒,光滑洁白的,不知什么东西:“什么?”

李自明道:“不知道,全用王水理掉了,只剩这个,是结石吧?”

简明推开病房的门,听见开嚎叫,他急忙进去,发现一堆护士正在按着开,简明怒问:“这是干什么?”

林枫回头:“你可来了,这人已经三天没进水米了,虽然打药的水份也不少,可是刚动完手术,抵抗力本来就低……”

简明进屋:“不吃东西?你们出去,我同他谈谈。”

简明搬个椅子,倒骑上,拿起床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林枫回来拿:“鼻饲管。”

简明笑:“我也买一个,哪天用来收拾不听话的开。”

林枫笑一声,出去了。

简明两手放在椅子背上,下巴放手背上,看着开,三四天没见,开又瘦回去了,一张脸上,又只剩下两只大眼睛:“干嘛?又挑衅?”

开沉默,慢慢地,一点点缩到床里,背靠墙,慢慢抬起眼来,看简明一眼,又低下头,象被打怕了的老鼠。

简明从兜里拿出几张照片:“你认识吗?”

开先是瞪大眼睛,然后喘息,然后抱住头,尖叫:“拿走拿走拿走!”

简明把照片放以床上,一张一张摆好,问开:“你想不想他们死?”

开象个受伤的小兽般,哀哀地,用吓得变了声的嗓子:“不,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他们,不想再提,不想再想起,拿走,求你,拿走,简明简明,杀了我吧。”

简明把照片收起来,笑:“好,不过,你得吃饭啊,你吃了饭,我另有一样东西送给,你一定会喜欢的。”

开抱着头,不出声。

简明笑:“真的,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到的。”

开慢慢放下手,可是没抬头,他流下眼泪:“简明,我出卖了你,你打算原谅吗?”

简明道:“我又不是圣人,你差点杀了我,还让我原谅?”

开泪流满面:“对不起,简明。”

简明微笑:“欠我这么多,可别想那么容易就死啊,开,你至少要补偿给我一点乐趣啊,比如慢慢折磨你的乐趣。你看,你才被人折磨了三天三夜,我可在里面呆了半年呢。”

开忽然全身颤抖,简明笑:“看你这个样子,我忽然对你好有兴趣。”他抱起开,忽然抽抽鼻子,他笑:“开,你好臭啊!”

开更紧地缩起身子。

简明看到开耳朵上都有黑垢,苦笑了:“开,你有半年没洗澡了吧?”

开低声:“洗不干净了,永远。”

简明看着开,油腻的头发,脖子与脸有一道印,好歹开还洗脸,这个小人儿!觉得自己终生洗不去污垢了吗?

简明的嗓子微微有点哑:“我来给你洗。”

开挣扎:“不,不,我自己――”

简明笑:“你是我的狗,身上粘了狗屎,主人给洗洗有什么不对?”

开脸上微微现出一点怒色:“我是――”可是一对上简明的脸,立刻满面羞愧,他低下头,顺下眼睛,无声。

简明看着开那少见的柔顺表情,不禁笑了,这可不是容易获得的呢,足足被人毒打了半年,才换回这一个不吭声。

简明微笑,说:“抬头,把嘴送过来。”

开迟疑,嘴?是要――吻吗?

吻,是不是代表原谅?半晌,开道:“我要刷牙。”

嘴唇立刻被简明咬住:“你要刷牙,你要漱口,你要洗澡,你要什么由我决定。我现在告诉你,你要吻我服侍我。”

开痛得惨叫起来,他的嘴唇早已被他自己咬破过,又被简明用脚狠狠碾破,现在再被简明用力咬,他痛得大叫,叫了一声后,想起来这是医院,又竭力忍耐,简明肆无忌惮地啃咬拉扯吸吮,好象要把开吃掉一样,开渐渐觉得麻木,嘴唇痛到麻木,可是心里压抑与痛楚好象倒少了一点,他不再挣扎与出声,宁愿痛,近距离看着简明闭着眼睛,沉醉痴迷的表情,开觉得,如果简明真的觉得这样好,这样开心有趣的话,他很情愿痛,很情愿痛给简明看。

开流泪,如果这样能得到原谅的话,多好。

他伸手轻抚简明的头发,一根根刚硬的发丝,扎手。白了虽然白了,依旧刚硬。那一点点白,杂在黑发里让开心疼,可是并不难看,一点也不难看,开现在看简明,觉得简明的汗毛都是好看的。

然后,开脸上一凉。

有水滴下来,开抹抹自己的脸,擦擦眼泪,看到简明紧闭的双眼里汹涌地不断地冒出泪水来。

简明哭了。

泪水不断落在开脸上,简明的嘴与牙齿,仍在拼命地折磨与索取。开送上自己的舌头,舌尖尝到咸腥味,然后剧痛,开一震,慢慢抱住简明,痛得发抖,痛到流泪,可是那剧烈的疼痛带来的可怕的欣喜,让开痛哭哽咽抱紧简明,恨不能把整个身体送给简明,给你,给你,全部给你,全部拿去折磨吧,让我更痛更痛更痛,让我忘掉身上的污垢,让泪水,让汗水,让疼痛,让血洗掉所有耻辱。

疼痛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一件事,只要是这个人给予的疼痛,无论剧烈还是微弱,都是那么美好。不需要把耶酥钉上十字架,直接来钉上我吧,如果这样,就可以免了我们在尘世的罪的话,如果只这样,就可以原谅的话。

疼痛,是一种慈悲。

简明给予的疼痛是一种慈悲,是一种比什么都强烈的爱。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只要他们两个这样认为,彼此认同,这就够了,在这个黑暗肮脏的世间,水晶般纯洁,童话般美好,却比玻璃还脆弱,经不得一点打击的爱,不是简明与开的。

他们有着黑暗的灵魂,黑色的翅膀,他们注定下地狱,经过忏悔也做不了天使,可是没关系,他们喜欢这样黑暗的,肮脏的,蒙耻的,血腥的,疼痛的变态的不被理解的爱。

许久,也许一个世纪吧,简明抬起头:“我要你,现在,别同我废话,自己脱下裤子,你欠我一条命,从今以后,你是我的,我准许你呼吸,你才可以呼吸,现在,脱下裤子,说,你是我的。”

开的手指一动,立刻传来剧痛,开皱皱眉,简明大怒:“谁让你动那只手?”他把开受伤的手绑在床上,看着开:“听着,你是我的东西,没我的命令,不准损坏一点!”

开流泪,点头。一只手,慢慢解开扣子,抬起身,慢慢褪下裤子。

简明伸手轻轻抚摸:“开,你还恨我吗?”

开流泪不语。

简明握紧开,感觉着掌心那个滚烫的东西在激动地颤抖,他问:“想我了吗?”

开沉默,简明说:“说出来,我想听。”

开低声:“嗯。”

简明拿出一条项链,不是金的,也不是银的,是铁的,小指粗细,一环套一环,非常结实,上面垂着一颗很小的白色珠子,简明说:“原来那根,你敢扔掉!这是新的,你自己带上,等我们有空,我再给你焊上,永远,不可以取下来,如果你取下来,我就杀了你。”

开用一只手,把那条冰凉沉重的链子,费力地一又一扣上,简明看着他,一滑落松开,只是看着。

怎么,这个小东西,终于属于他了吗?放开链子他也不逃了吗?扔到三千里外,也会自己找回来吗?竟然会有这么一天?简明微笑,看着漂亮的开,为那条小小的链子费尽力气与心思,看着开苦恼地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抬眼睛看他,象是求助,又象所简明不耐烦,简明伸手轻轻抚摸开的脸,开的身体,开受伤的手指。

链子终于扣上,简明说:“知道这颗白珠子是什么吗?”

开摇摇头,简明说:“价值连城,这颗珠子,是四条人命。”

开瞪着简明,简明微笑:“你刚刚看过他们的照片,现在,你不用怕了,他们永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他们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完完全全地消失了,连骨灰都没有,唯一留下的,就是这颗珠子,我送给你,顺便告诉你,在这个世界,别人可以伤害我,但是不可以伤害你,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否则,我让他们消失。”

开伸手轻抚那条链子,沉默。

这就是契约了,他属于简明,简明承诺保护他爱他。开的自由意志再一冒了点小头,简明沉下脸来:“开!”

开抬头,这个简明,这个傻瓜,用别人的生命别人的血来与他盟誓呢,开苦笑:“伤害我也不要紧,简明,只要你总在我身边,不厌恶离弃我。”开轻声:“我属于你。”

简明沉默地看着开,半晌问:“永远。”

开说:“永远。”

简明慢慢把开另一只手也绑上:“我又要弄痛你了,就象以前一样,象混蛋一样强暴你,告诉我,你是我的。”

开说:“我是你的。”他分开腿,等待疼痛把他淹没。

四十三,我最喜欢的虐待

一点一点的进入,虽然痛,可是并没有流血。

开微笑看着简明,他倒底没有真正做到他说的那样,他弄痛了他,他觉得痛,可是并没有受伤,也许会有一点点细细小小的伤口,可是他没有真的伤害他,开微笑:“简明。”

简明苦笑:“我是怕你昏倒啊,你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是在减肥吧?很有效果,真的变漂亮了。”

开笑:“去你的。”

简明道:“骂我?!骂我,我可是会罚你的。”

开轻声:“惩罚我吧,弄痛我,我喜欢。”

简明看着开的漂亮面孔,那哀伤表情,这张脸,只有在最平和满足时才露出哀伤表情,平时,那双眼睛,象是充满了死亡的井,好象只有哀伤与疼痛是活的。简明微微用力,不再迟疑,慢慢地,但坚定地进入开,开轻轻“呃”了一声,头向后仰,微微挺起身子,没受伤的手也握紧了拳,疼痛,疼痛将他淹没,再一感受到身体飘浮,整个人象是沉入大海,窒息,但是温暖而快乐。

许久,耳边又听到简明在轻声:“放松,不许昏迷,放松!”

开慢慢放松身体,放弃所有挣扎抵抗,连身体的本能也放弃,疼痛一一的来,开轻轻地辗转他的头,轻声地:“简明简明简明。”

简明慢一点,笑问:“我的名字能止痛吗?”

开轻声:‘我喜欢。“

简明轻轻趴在开身上,面颊贴着开面颊,轻声:“别自责,开,多少,我也受不了,想放弃生命呢,我明白你,我不怪你,你支持那么久,我很感激,真的,很感激。是我自己的错,我应该早就走了才对,我应该明白你是出事了,我应该早走,你已尽力了,不是你的错。开,你为我受了那些苦,我很感激,我爱你,原谅我,都是我带给你的伤害。”

开泪流满面:“不,不许说原谅!我不想得到原谅!我不要你原谅我,我不要原谅,把我欠你的都拿回去,我情愿用生命偿还!”

简明压住开,狠狠捅他:“闭嘴!我没说原谅!我没说原谅你差点杀死我,我只是告诉你,我知道你已尽力,我不原谅。我会在你以后的漫长生命中一点点索取快乐,来补偿我的损失,你是我的玩偶,不许抱怨,不许挣扎,不许离开。”

简明蒙住开的嘴,开始享受他的玩偶,享受他的快乐之源,看着开抽紧面孔,听着开闷在喉咙里的痛叫,简明完成他对开的灵魂肉体,一切的一切完全占领。

感觉到简明在自己体内高潮,他的疼痛变成了简明的快乐,开望着简明那已经湿淋淋的头,缓缓地满足地伏在他身上,开露出一个微笑。

简明半晌抬起头来:“痛吗?”

开点点头。

简明笑,伸手抚摸开的身体,开道:“不用了,这样,我也很满足。”

简明笑:“咦,不让你满足到惨叫,好象不足以证明我的魅力”

开缩着身子,已经涨红了脸,整个身子都是粉红色的,简明笑:“你很动情啊,象只粉色的小猪。”

简明吻开的脖子,开微微有点不安,简明一路吻下去,开急道:“不不不!不要,求你不要!”

简明笑:“咦,开,你真的好臭。”

开羞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不要,别这样。”

简明道:“我帮你舔干净。”

开急得冒汗:“不要!”

简明的舌头,已经在开饱涨的龟头上缓缓舔过,开“啊”了一声,全身绷紧,他颤抖着尖叫:“不要!不要!不要!脏啊!”

简明笑道:“真的又咸又臭啊!”然后俯下身子,开尖叫:“不要,躲开,我要射了!”

没等简明反应过来,滚烫腥浊的液体已喷到简明脸上。

简明惊讶地抹抹脸,确定真的是精液终于怒了:“喂,你也太过份了,真敢往老子脸上射啊。”他过去给开一记耳光,开已经半昏迷了,任何刺激对他来说都已不存在,他挨了一记耳光,射出最后一滩精液在简明身上,彻底地昏了过去。

简明看着昏倒在床上的开,那假装的怒色渐渐消失,他笑了,温和地长长出了一口气,他觉得,他已经达到人生幸福的极制,再也找不到更高点了,此时此刻,是他人生最美好的片段,自此以后只得独孤求败了。

四十四

简明给开洗澡,开那只伤手放在一个高高的架子上,简明给开洗刷,用大刷子沾浴液,刷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泡沫雪白,简明笑话开:“脚上居然有老茧。”他把开的脚放在自己膝上,用磨脚石给开磨脚,开说:“不要,我自己来。”

简明瞪他:“坐好,不许动。”

开坐在那儿,看着简明,过了一会儿:“简明,就是这样了吗?”

简明抬头:“嗯?别说我不懂的话啊。”

开沉默一会儿:“我害你吃那么多苦――,简明,就这样了吗?”

简明沉默,用水冲冲开的脚,过了一会儿,问:“你觉得,自己很脏?”

开轻声:“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根本不能算一个人。在他们手里,我根本不能算是个人,我自己,也没能坚持做一个人。”

简明笑了:“开,人是个什么东西?你想得太好了。人,就是一种动物,能不死,就不死,能不痛,就不痛,你觉得人应该是什么东西?有道义有担当刚直不阿?”简明笑:“是吗?如果人人都这样,就不用把那些事写成歌来唱了。”

简明轻轻搔搔开的脚心:“奇怪的是他们,不是你。”

开道:“至少,你没有――”

简明道:“那是因为我有我的势力,我的后台还没倒,他们不敢象对你那么放肆。再说,我是什么人,我从小是做什么?还有――开你大约也是觉得,三天了,我该走了吧?或者,那个折磨你的人,根本不值你受这么多苦?”

开沉默,打开热水,让热水从头淋下来,简明关上水:“别这样,开。”

水从开头顶流下来,可是仍然能看见他在流泪,开摇头:“不是,我根本没想到你要走,也不是恨你,我是恨你,可没恨到要你死的地步,我就是受不了了,我想自杀,可是,我动都动不了,我想咬断舌头,可是,我发现我即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个力气。”

简明沉默一会儿:“那么,至少,你先是想杀死自己,在你眼里,我的生命比你的更重要吗?”

开哭:“不,我的生命――我的生命,本来就不算什么,我就是屈服了。”

简明轻轻地揉搓开的脚趾,半晌问:“那又怎么样?每个人每天,不都在选择屈服吗?我自私,你软弱,那又怎么样?这世上卑贱无耻的人多了,那又怎么样?”

开低声:“我不是原来的开了。”

简明道:“对,我也不是原来的简明,每一天,每个人,都不是原来那个人了,那又怎么样?就算你变成一只狗,又怎么样?只要你还有开的记忆,我不管,我认得你,我同你相互折磨了那么久,我认得你,我们有共同的回忆,我不愿意舍弃,我要你,开,如果你还拿各种奇怪的原因来告诉我,你要离开!开,你准备再来一屈服吧。”

开道:“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一直爱你,我喜欢你的方式。”

简明问:“不再恨我?”

开微笑:“你所做的,同我做的比起来,还值得一提吗?”

简明问:“你的画呢?”

开沉默一会儿:“会画画的开,已经死了。”

简明道:“为我,活过来。”

后来:

紫陌正在同某某博物馆交涉:“这一幅,这一幅,选哪一个?”

金发男道:“不知道,我爱上她们两个了,太难选择。”

紫陌笑:“两幅都收,有折扣的。”

金发男蹲下来,爱怜地看着画中人:“天,你看她的微笑,那样慈悲宽容,象大海。”

紫陌道:“开先生下月还有个大型的画展,欢迎光临。”

金发男道:“一定,尚小姐有时间喝杯咖啡吗?”

紫陌笑:“有,大把时间,我刚同丈夫离了婚。”

金发男道:“唔,一定是他的损失。”

紫陌大笑:“谁的损失也不是,是我们大家的收获,他得到开,我得到自由。”

那男人惊讶:“开?不是个男的吗?”

紫陌道:“对,他们去加州结婚,据说那地方允许同性结婚,啧,开可是赚到了,数十亿记录在案的家产啊。”

金发男目瞪口呆。

此时此刻,简明正跪在地上发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动手打人了,你随便讽刺我好了,喂,吃饭,好不好?你已经够瘦的了,不用再减肥了,喂,开,我跪了二小时了,我很累很痛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