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被遗忘的国度

网游之被遗忘的国度――――以惟

第一节 有些事情的发生是因为宿命
我足足有三个月的时间没进入“国度”；不但没进入国度，在这三个月中，我都电脑都没有碰过。
想想也挺不可思议的，曾经我每天在线十小时以上，不只一个人把我称为狂人。
好像我还没说“国度”是什么？
嗯，不好意思，这一阵我的头脑都有些犯迷糊。解释一下，国度是一个游戏，大型网络游戏。曾经美国的魔兽世界风靡全球的世界，我使劲的捶桌子骂我国的黑客，既然在电脑上那么有天赋为什么不集大成制做一款网络游戏去风靡全世界？
当然后来我才明白了顶尖的黑客也不一定能制作网游。
我喜欢网游的热情不变，可是心里一直有种不甘心。
“国度”的出现让我这种不甘终于变成意气风发，虽然“国度”从设定到开发到完成都不关我什么事儿，但终于迎来了国产游戏的新天地。
如今国度已经结束了为期五个月的公测了，在三个月前正式运营。
三个月前，我删除了自己87级的号，就在国度正式运营的第一天。
我承认删号的时候我的胸口有些许痛楚，可我不后悔。
到现在，我都没有后悔过。
曾经看过一篇写网络游戏的小说，好像是叫《梦幻》来的，就是以网易开发的网游《梦幻西游》为背景写的。当时看那小说的时候我没觉得自己被感动，可是却一直记得部分情节。《梦幻》主人公也曾删号，然后重新建立人物进入游戏，不过越看到后面我越震惊，居然写的是男同？？？
也是看到这里我才发现那作者是个女的，丫是个蠢蛋，异想天开，网游里寻找爱情，不是找死是什么？
还设定男的爱上的男的，准是脑袋进水了。
多年以后我玩国度，没想到也遇到同样的尴尬，所以说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下一步将面临什么。
我也变成了蠢蛋，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在国度里。他是个男的……而我也是个男的。
我承认我是自讨苦吃。
有一句话我当初没说错，在网游里寻找爱情，就是在找死。
所以我删号了。
有三个月我没玩国度，有三个月我没碰电脑。
现在我觉得我的心已经不痛了。
嘿嘿，爱得死去活来？
不可能。
现在来埋汰当时的自己未免有点不道德，我一向是个严格要求别人轻松对待自己的人。
所以我打算重新进入国度。
虽然在三个月之后的今天，当初的我早已成为过去，在国度里被后起的英雄所遗忘。
但我还是想进去看看，看看如今的国度。

第二章 转世”后的困惑
确定了总的思想路线之后，其它一切都好说了。开电脑，戴上三维立体眼镜，然后是连接国度服务器。
在这里我要发现一下感慨，当初知道国度实现服务器大同――所谓的惟一服务器时，我还为网络技术的现代化和高科技化欢呼，现在却觉得这也不见得是个好事了。
最直接的问题是，我这再进国度，极有可能再遇到那个人。
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这不算什么事儿，事实上我也真不觉得这算个什么事儿，但能不见到最好，是吧？
但现在我别无选择。z
建立新人物的时候，我在“男”还是“女”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很久。
……忘了过去的一切，我现在得有一个新的开始。
于是我坚定的选择了“男”，而且是“法师”。
在取名字时我又犯了难。
我语文一向不好。y
愁眉苦脸半天，我想起上午表弟丢给我的一本小说，据说作者红了几十年，骗鬼，我怎么没听过？
啊对了，那个作者的名字我倒还记得，因为他明明是个中国人却取了一个西洋名，我讨厌崇洋媚外的家伙。
嗯，他好像是叫卫斯理。z
不过……卫斯理，也可以理解成姓卫名斯理对不对？免费也算是个中国人名字吧。好，就它了。
我还以为这名字会被刷下来呢，结果居然还没人用过，表弟果然是在欺骗我这个优秀青年，不过看在他提供的小说免了让我取名字的烦恼的份儿上，饶了他。
国度的初生人物只有一种，就是人类。我对新建人物的外貌没有特别要求，系统随机给定的男性人物不帅也不丑，我懒得修改，直接确定，直到“叮”的一声。
我在脑子里打了几个问号，以前玩国度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哎？
[玩家卫斯理，你有机会成为游戏内某对夫妻的婚生子女，接受还是放弃？]
什么东西？婚生子女？z
这是个什么设定？以前绝对没有的！早知道就看去官网看看了。
我犹豫。说是机会呢，好像很难得的样子，接受还是放弃？
嗤！婚生子女，对应名词就该是非婚生子女吧，说白了就是私生子，当然婚生子女比非婚生子女强，至于名头要好听些。
[接受]
管它的，大不了再删号重来。
直到熟悉的柔和白光亮起又消失，我才确定刚才已经成功建立新人物了。
然后我开始眨巴眼……我怎么不是在新手村？
我确实不是在新手村，我是在一间光线并不充足的帐篷里……应当是帐篷……
我继续眨巴眼。
国度里的玩家要下线，只能在三种地方，一是旅馆，一是自己购置的房屋，一种就是帐篷。旅馆在补给点才有，房屋则是在各个城市，只有帐篷可以搭建在荒郊野外，可以这么说，国度里就有玩家专门以经营帐篷为生，毕竟能够开旅馆的只有少部份有钱人。

可是我以前玩国度的时候，新人不会出生在帐篷里啊，像补给点城镇之类的地方根本不能搭建帐篷，那眼前这种情形是？
“这小子看上去怎么傻不拉几的？”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飞快转身，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不以为然的看着我。

我怀疑的瞪着眼前的男人……呃？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的身高只在男人的肩头，目光有些冷漠。他们两个都死死的盯着我，盯得我不明所意全然发寒。
“喂，老婆，你确定这家伙不是你背着我偷人后才生下来的？”男人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为什么他的头发颜色是红色？明明我们都是黑头发黑眼睛。”
女人的声音跟她的表情一样，都是冷冰冰的。
“也许是变种。好像别人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WHATA？婚生子女？变种？
我看看男人又看看女人，怎么我听不懂？
还行……为什么我对这两个人都得仰看？这女人都比我高吗？我选的这个角色……不会是个三级残废吧？
男人冲我点了点下巴。“儿子，叫声老爸来听听。”
……
我张大了嘴。
“好像真的是个傻的。”女人也开始皱眉。
……
我似乎……大概……好像……猜到建立人物时系统问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第三章 老爸老妈？叫，不叫？
我几乎算是“逃”出了国度……呃，正好，我本来就是在帐篷里，也许我该对此万分庆幸。
一下线我就打开国度的网官看个究竟，其实事情弄明白了也很简单，三个月没进游戏，国度自然有了一些我不知道的变化，例如附属于结婚系统之下的“生子”。
能够成为国度里夫妇婚生子女，纯粹要靠运气，然后才是自主选择接受这个机会与否，我都不知道自己算好运还是什么，要知道几率是只有百分之一的，然而我也要说，如果不是我事前根本不知道这么一回事，在选择的时候我肯定不会选择接受。
至少我现在就非常之后悔――相信我，我的黑眼睛墨头发的“老爸老妈”绝对不是普通人，成为他们两个的儿子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不幸”。
我坚决不叫铁生老爸也坚决不叫红拂老妈。对了，铁生就是那个高个子男人，红拂则是那个总是一脸冷漠的女人。从他们两个的名字你就能想像这两人是什么个性，毕竟他们“出生”的时候都只能是“私生子”，名字都是自己取的，就跟武侠小说里的外号一样，名字可能取错，外号是不会取错的。铁生让我想起了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下泥巴人，而红拂这个名字虽不错，安在那个女人头上就显得太怪异了点，就跟现美国总统叫小甜甜一样的让人震憾。
好了，话题扯回来。
由于我选择了成为婚生子女（现在想起来还是让我很呕，不过想想删号重来也挺麻烦的），所以我给自己设定的外形、职业、名字全都无用，让我不解的另一点是，虽然铁生和红拂一致认为如果我真是他们的婚生子女，我的头发不应当是红色眼睛不应当是绿色，可是这其实是系统BUG好不好？更不由我来决定OK？
……重新进入国度的几天内，我已经被这两个笨蛋不下十的争吵弄得头昏脑涨。暂且不管这两个人，我再做一个自我介绍：
卫斯理，男性，外貌特征红发绿眼，年纪……大约是十六左右。
职业：剑客。
……

说到这里我又要郁闷。
惟一让我心怀感激的是我争取到了为自己取名的权利，要知道那两个人原本是打算商量给我取名叫LUCIFER的，我坚决说NO！都说了我讨厌洋鬼子……嗯，你说什么？卫斯理也是洋名？去死吧……再说一，我是姓卫名斯理，OK？
何况，陆西华再怎么说也是天使（虽然是堕天使），但你们见过红发绿眼的天使吗？还不如叫我恶魔呢。
职业这一项……我发誓我真的是想成为一个法师，但铁生是剑客红拂是刺客，系统“规定”了我的职业只能是二选一，我只好皱眉乱选了一个。
最后一点最最让我郁闷的是……凭什么婚生子女出生必须是从16岁开始啊？私生子都是直接成人的，我为什么却得保持小孩子的面貌直到我达到级？
……
当然，我也不能不公平的说，成生婚生子女还是有许多优越条件的，例如可以让老爸老妈带升级，没钱了也可以向老爸老妈要，没装备了可以找老爸老妈……但同样是有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得双方友好达到8以上才行。这个指标我不知道系统是怎么来判定的，因为我无论怎么对那两个人笑，友好度都始终在6上下徘徊……我已经在考虑，是不是那声“老爸老妈”就真的那么重要？如果不叫，是不是永远友好度都升不上去？
那好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不得不考虑――
去死吧！无论如何，我不叫，就是不叫！
第四章 没有新生活，就没有私生活
后来我才发现铁军和红拂其实并不是那么在意我到底叫不叫他们“老爸老妈”，至少我直呼其名的时候，两人都没骂我大不敬……只是瞪了我一眼而已。那有什么，我只当没看见。
与他们相久了，也发现这两个人其实很好相，除了他们几乎都不管我的死活……好吧，也没那么严重，我的意思是，他们的目光更多是放在彼此身上，我呢，就是他们心血来潮之余，给他们自己弄来的一个麻烦。幸好国度没设定饥饿度和饮水度之类的指标，否则我就该告他们虐待亲生儿子了；也幸好我是“十六”岁，尽管未成年，可是也能自己照顾自己――我无法想像在这个该死的帐篷里像婴儿一样动也不能动是什么滋味。
幸好啊幸好，在某种程度上，国度的考虑还是很周全。
国度里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东西却是没变的。我从铁军和红拂的装备看出他们都是九十级左右的“高人”。阔别国度一百日，听说如今等级最高的都已达到一百二十余级，当然那种人绝对是少数，更多的是铁军和红拂这类等级，却足以成为泰山让我仰望到脖子发酸了。
在那个时候我确实是遗忘我曾经也达到过“八十七”，但那是“曾经”。我没喝孟婆汤，可我在尽量做到遗忘。
我还发现一点……铁军和红拂都是穷鬼，绝对和他们的等级不相称的穷鬼！
据我所知，在游戏里靠帐篷赚钱维生的家伙绝对都是等级不高（至少鲜有顶尖人物），又懒得练技能的那种人。竞争大，就业困难……完全是帐篷一族的真实生活写照。
我家的帐篷不但小，而且旧，依我看老早就是该淘汰的东西了，这两家伙还好意思搭起来招揽生意，他们还把价格定得老高，难怪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个顾客上门。我在旁边冷眼旁观，几经考证，终于发现我“老爸老妈”赖以为生的主要手段其实是练级的同时打材料来卖。
好在他们的等级还算高，好在他们练级还算有热诚，所以才能打到高等级的药品、装备、武器合成材料拿去拍卖，否则我们一家都只能喝西北风去。
可就算打材料，一也只能由一个人出去打，他们的另一个人必须得留下来看帐篷，所以赚来的钱才勉强够糊口。我想他们已经在后悔多养我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了（因为我还是打死不叫那两个为爸妈），虽然我现在消耗的，只是一点点红药。
进入国度第十天，我才终于升到第十级。
这升级速度绝对让人吐血。要知道我曾经是一天升到十二级。
不过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没有删号。
高等级已不是我的追求。其实一直以来都不是。
主要是他们两个很有趣。尽管这种想法恶劣了点，但我确实觉得他们两个人都是很好的娱乐。
有时候看他们斗嘴，每每铁军又落下风的时候，回过头看见在旁边偷笑的我，就会一脸尴尬：
小兔崽子，又在这里幸灾乐祸！
其实，铁军挺聪明，真的。从他一针见血说出这句话就可看得出来。
尽管从外表看，我的“老爸”绝对跟聪明沾不上边。

这天，又轮到红拂出去打材料，我跟便宜老爸铁军两个窝在帐篷里大眼瞪小眼。
我不想的，虽然我的目标不是高等级，可是跟人猿泰山一样的男人瞪眼绝对不是我的兴趣。但我没得选择，这附近的怪都是等级5、6左右，我根本走不远，走出去也只能送死。
于是我只能调转目光望着帐篷外的远方。
天气真好，湛蓝的天空，棉一样的云朵，云边儿上甚至有淡淡的金光，平原上是齐膝高的草坪，这是宫崎峻的动画片里才能看到的景色。
我支着下巴，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哎，小子，你还只有十级吗？”可我老爸开始没话找话了。
“嗯。”不过离十一级只差一点点了。
铁军偏了偏头。“我带你，早点升到二十去。”
哎？我的瞌睡一下醒了。“……你带我？”不能怪我惊讶。铁军这话不是祈使句，而是肯定句。
还有――“不是友好度在八十以上不能带吗？”官网上都说了。
铁军像看傻瓜一样的看着我。“那是指带子女。你不知道游戏里还有一种方式叫‘组队’吗？”
我真的傻了。
靠……
“那你不早点说？！”我跳起来。
“那你怎么不问？”铁军脸上没有半点愧疚。
“行了，你先收去，我收帐篷了。”铁军像撵小鸡似的把我撵出了帐篷。幸好幸好，幸好这一块儿刷怪少，离我最近的也在十米之外，我才能保持自己的小腿不要发抖。我不怕死，这游戏死亡也不怎么疼，关键是这附近的怪不是老虎就是狮子，而且都是变异的，长得特恶心。我还不够它们拍一巴掌的。
最最关键的是，这一巴掌下来，我也直接回帐篷里，变成十级经验%了。
铁军收起了帐篷，看向我。“走吧，跟紧一点。”
我马上照办，离他只有一个脚掌的距离。
开玩笑，帐篷都收了，我还没在城市设复活点呢，谁知道系统会把我随机的活动到哪个新手村去。
我可不认为铁军会有那么好的耐性去新手村接我。
注：游戏里的帐篷非常占负重，像主人公这样的等级，甚至是没办法装下一个帐篷的。铁军的等级，除了装一个帐篷，加上自己的装备武器之外，只有极小的负重装药品了，这也就是为什么通常情况下游戏里不是人人一个帐篷，而搭起了帐篷的人也无法去练级。负重不足是关键。并且新帐篷的价格很高，帐篷还有一个维护费问题，多半买帐篷的人是为了以帐篷赚钱（尽管是小钱），玩游戏的目的也不是以升级为主，也造成了帐篷一族等级不高。
第五章 (好像是应该是>_<贴到疯了)铁军&红拂
铁军把我带去的地方是鸿蒙境，那里兔子狐狸横行……正适合我这样的等级。
虽然是他带我，而且组队练级，但事实则是铁军把怪引到一起，让怪打他，我打怪
没办法，他等级高我太多，不这样的话，我分到的经验恐怕只有个位数。我看着他头上不断冒起的MISS，心里才叫那个郁闷。1级的我穿的还是完全新手装――布衣草鞋，手里拿的也只有系统给的一把斧子，一下一下的往那些兔子狐狸头上招呼。
鸿蒙境也是新人练级的地方，不时有路过的玩家回头好奇的望着我们，只看见李天王一样的铁军插腰站在路当中，而旁边一个小白（我很想不承认那是我）砍树似的砍那些可怜的小动物。国度的暴率极低，而且根本不暴钱的，在国度里赚钱非常困难。我打了半天才打了几只狐狸爪，几块兔子皮。而这些卖给NPC只能按数量卖，不管什么，一个一块钱。
在内测那会儿，拍卖频道里拍卖东西时价格都是两块两块的涨，以此可以想像这游戏里的人穷到什么程度！
升了五级，我的耐心终于不足，将斧子一甩，坐在地上。
“喂，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带我升级？”我问旁边的高大个。

铁军看我一眼，皱了皱眉。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也坐下。
“……我想在离开国度之前，带你到2级，起码有基本的能力自保。”他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今天我们回家吃烧鹅一样。
我则扬起了眉。“怎么？打算结束国度生涯了？”
铁军笑笑。
这家伙看起来跟平时差不多，可我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反常。
其实不只是今天，这一两天他都有些反常，而且不只他一个人反常，反常的还有红拂。我不说不代表我没看出来。
“喂，”铁军望着我，“你以前玩过国度的吧？”
我转头，看了他一会儿。“对，”我点头，根本没必要隐瞒，“玩过一段时间。”我只是没想到他眼睛这么毒。
“果然。你动作很熟练，也绝对不会浪费药，应当是一个老手了。”
这轮到我笑了。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他们虐待我只是表面现象考验我才是实质内容？
“为什么又开始玩国度？”铁军从空中抓住一根飞舞的蒲公英，好像对它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那你为什么又不打算玩国度了？”我撇了撇嘴。
铁军没理我。
“你走了……红拂怎么办？”那女人虽然像男人婆，可是对铁军的心意，瞎子都看得出来。
铁军冷笑一声。“她怎么办……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办？”
啊？这情况倒有点出乎我意料。“你走是因为红拂要走？”不是吧？我这婚生子女这么快就沦为被父母抛弃的对象？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问铁军。老实说，我有些同情此时的铁军，他的脸上虽然还是铁汉一样的表情，可是投向天空的眼睛，却没有丝毫平静。
“怎么认识的，网上认识的呗。就是在国度里。”他把蒲公英放在嘴边，可惜根本不能吃，惹得他皱眉将那棵可怜的蒲公英打飞。我看着那棵又开始在空中飞舞的蒲公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你怪她吗？”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问。我对别人的感情生活并不是那么关心的。也许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想到这里我笑了笑。真是见鬼了！
“怎么怪她？一开始她就告诉我，她在外面是结了婚的。”
我确实是有些震惊了。可这种情形轮不到我说什么。网络毒害人们，不光是学生。
对那些认了真的成年人，网游是另一种毒害。
“……我跟你扯这些做什么，起来，继续练，今天不升到2级你别指望我明天还接着带你。”我没耐心的老爸皱起眉叫我大吼，吼得我差点捂住耳朵。
站起来一脚踹过去，“叫什么叫！我可没让你非带我不可！”
铁军李逵一样的铜铃眼瞪向我：“你这小兔崽子你说什么？看我不打得你满脸桃飞！”话虽这样说，铁军还是收了武器才向我扑来，我见势不妙，立马向后跑。
“……你不是说你带我练级吗？杀了我你也没经验拿的啊啊啊啊啊――”

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本就很短暂。

在网络上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更加不牢固。
这道理我早就明白，所以我才连那一刹那的伤感，都不想要。
天黑之前，我总算是达到了二十级。
铁军拎着完全虚脱的我，回到了原本扎营的地方，红拂早就等在那里。
她也冲我幸灾乐祸的笑。
但我却注意到他们两个的视线没有交集。只是在一个转头的时候，另一个的目光却会追上去。
这两个……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家伙。
我叹气。
红拂的收获不小，至少比我的狐狸爪兔子皮值钱多了。她打的材料，拿去拍卖的话，一组（3个）起码能卖3。
从表面上看，帐篷里的生活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暗地里却汹涌。
我望着他们，而他们还在玩着目光逃避与追逐的游戏。
只是，属于他们的游戏，却快结束了。
下线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现象。我跟铁生的友好度，不多不少，刚好八十了。

FT……为什么早不升迟不升，这个时候才升起来？老爸带儿子升级，经验分得多得多好不好？
我觉得眼睛很不舒服，酸酸涨涨的。
也许是因为友好度来得太晚？
谁知道呢。
第六章 再见，铁生/红拂。
离别的日子来得很快。某天，大个子的情绪糟糕到极点，他甚至没说一声就跑到外面去了，只是状态显示他一直是在线的，而且位于某个练级区。我想那个地方的怪肯定正在被大个子荼毒着。
红拂却是不动声色，跟往常一样的表情神态，只是发呆的几率明显增多。
我们守在帐篷里，正是黄昏时分，天昏沉沉的，分外压抑。
国度的油灯做得很真实，火焰会随风而动，颜色也很漂亮，外面是红色，中间是桔红色，像我们小时候学画画时把火焰画成的颜色。我尝试着把手放到火焰上方，对于国度里油灯的火到底有没有温度这一点，我一直都很好奇。
然后红拂开口了。
“你个白痴！”她骂我。
而我通常都不指望她有好话。
“喂，卫斯理，生活中的你不会只有十岁吧？”也许她也一直为这个问题而好奇。
我收回了手，同时耸了耸肩。
“那家伙跟你说了吧。”红拂坐到帐篷的其中一张床上。我们的帐篷小得只有三张床。也就是说，就算有客人，现在的帐篷也根本接待不了。一张床只能供一个人使用――下线的话。

我知道她指的什么。于是我也捡张床坐下……谁让帐篷里连凳子都没有一根哩。
“你是打算删号，还是什么？”我问红拂。
她愣了很久。我想她根本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在游戏里结婚，算不算对现实中丈夫的背叛？”我问这话不是讽刺她，只是我也在疑惑这个问题。从N久之前第一听说这回事就一直疑惑当事人的心理活动到底是如何的。
红拂还是沉默。沉默片刻，她抬起头来，对我一点下巴。“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我依言走过去，红拂点了交易，她给我的是一套二十级的剑客装，算是极品了。照铁生和红拂的现状，能凑钱为我置齐这么一套极品装，也是很难得。
我想起一点，那个友好八十的限制。
打开个人信息一看，真见鬼了！什么时候变成九十了？顺便看了看铁生的，有些犯怔。九十，跟红拂现在一样。
要是以前我看到这个数字会很高兴，但现在高兴不起来，真的高兴不起来。
倒是红拂笑了。“装上给我看看吧。”
我抬头望着她的脸，真奇怪，她现在的笑容，怎么那么像我早已死去的老妈？明明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来的……
眼睛又开始不舒服。见鬼，真见鬼！
我很快的低头，将链条甲穿在身上。原本2级时根据自身属性，可选择以物防为主的链条甲（物防+16，魔防+）或者是以魔防为主的扫霞衣（物防+，魔防+16），而我身上这件链条甲却是物防+15，魔防+15，并且提升基本体力15点的装备，虽然只是2级装备，却绝对不便宜！
戴上九霄冠（物防+12，魔防+12）（此装备基本属性应是物防+9，魔防+9），穿上皮靴（物防+1，魔防+13）（此装备的基本属性应为物防+1，魔防+1），总算找到点曾经的感觉。
“十级的时候没给你装备，是觉得没必要。现在一给你补上。”红拂笑着说。其实她不用给我解释，我都懂的。就像现在我也没必要穿这么好的装备一样，但是我懂她的意思……
我抬起头，强笑道：“怎么样，帅吧？”
红拂点着头。“还行。对了，蟋蟀是你们家什么亲戚？”
我愣了半天，才总算明白她是拐着弯骂我，大怒～
红拂很聪明。她故意没让气氛变得更沉重。
可是我还是感觉到离别的时刻越来越近。

我本不想说这句话的，可是还是忍不住说了。“要是你想我们的时候，就回来看看吧。”我想她肯定在游戏里还有别的朋友吧？虽然我一个也没见过。
“你们？”红拂果然疑惑的看着我。“……你老爸也要走的……他没告诉你吗？”
这我没有反驳她，在她说“你老爸”的时候。
不过她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她笑。“在这游戏里我只有两个熟悉的人，一个是铁生，一个就是你这小子。”她又加上一句：“铁生也一样。”
我瞪大眼。
我不知道这算是浪漫还是什么，依红拂的意思，在这游戏里，其实她和铁生只有彼此，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彼此。
……
他们根本不是真正玩游戏的人。难怪，难怪他们跟我在国度里见过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不会寂寞吗？不会烦腻吗？

但是，我真的有点羡慕。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令我离开国度的那个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也弄得自己的世界只有他，虽然那个时候还有许多的朋友在我们身边。可是，当我发现自己的眼睛里只看得到那一个人的时候，我开始觉得不妙，我开始想要逃跑。
如果从始至终，我和他只重视彼此，会怎么样？
我摇摇头，苦笑。
无法想像那种情况，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我很清楚这一点，某方面而言我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还想那些作甚？我使劲摇头，拉回思绪。
“其实我蛮喜欢你这个人。”红拂突然说，倒吓了我一大跳。她在笑，“你跟我和铁军挺像的，也许游戏系统还是挺有眼光，让你来当了我们的儿子。可是，我觉得你还是要多去走走，看看，多交朋友。游戏里也跟现实里一样，一个人是不行的。不谈别的，你总要为自己找一个玩下去的理由吧？不管那个理由是野心，是功成身就，还是俗一点的高级装备高级宠物，总归需要那么一个理由的。可是，不要是因为某个人……游戏里的人，是最不可靠的。”红拂看我张口结舌的样子，解释道：“我看你像是第一玩游戏，所以给你这个忠告。”
我吃惊。看样子铁生并没有将我跟他的那番闲聊全部告诉红拂，而让我意外的是，红拂为什么会认为我从没有玩过游戏？因为我对游戏的不积极？还是我玩这么久的游戏只升到2级？
“……你怎么觉得我是第一玩游戏？”
红拂凝视了我好一会儿。
“因为你纯，因为你蠢，跟你老爸一个样。”这是红拂的回答，同样没好话，但我没生气，我只是听不明白。
最后红拂望着帐篷顶，长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就只好扔掉了，不过还蛮可惜的。”
她指的是这帐篷。是啊，又小，又旧，又脏。
但我却冲动了。我脱口而出：“别扔，留给我吧。”
红拂吃惊的望向我：“给你？这个很占负重的，你带着帐篷，还怎么升级？”
“……那个到时候再说。反正我穷，有个帐篷可让我免了住宿钱，也好。”
“……那好吧，你要，就拿去。” z
交易的手续很麻烦，红拂先是收了帐篷，我脱下装备，暂时放地上，然后红拂将帐篷交易给我，我搭好帐篷，才穿上了装备。红拂一直拿看好戏的目光望着我，我心里叹一口气。也许接受这帐篷真不是个好主意。
“我去找你老爸，你就留下来守着帐篷吧。”
红拂对我说完，然后就跑远了。y
我在帐篷门口坐下。天已经全黑了，他们都这样跑掉，我一个人怕黑的好不好。
红拂一直没有回来，铁生也没有。z
我只是分别收到他们的包裹，那些原本穿着他们身上的，和他们包里的东西。
男剑客九十级装备一套，女刺客九十级装备一套。
杂七杂八的材料几组，目前我还根本用不上的药几大捆。
国度币共计二万五千三百零二元。
还有两封信。z
铁生说：小子，我下了。――好像他明天还要上来似的。
红拂说：你用不着的东西就拿去拍卖了吧，卖的钱归你。你接受那帐篷其实我很高兴，说起来，帐篷也算我和你老爸的订情物。再见了，卫斯理，自己保重。

钱我收下来了，拍卖了材料和药，他俩的装备我却扔进了帐篷里的柜子。有些像临时仓库一类的东西。只是，我却不知道，这两套装备，我会把它们放多久。
也许直到帐篷再不能用的那天吧。谁知道呢。
注：一顶帐篷都有一个专门配备的柜子，供出租给客人临时放东西用。像主角的这个帐篷，有三张床，便有三层抽屉，放东西时可自主设定存放密码。另：帐篷所有权人收起帐篷后，柜子里的东西不另占负重。
第七节 下辈子再不去参天林
我牢牢记得红拂最后告诫我的话，她让我走更远的地方，看更多的事，接触更多的人，我记得，可是照做却有点困难。性格决定一个人的行为，我不是不想，而是完全照做，太累，需强迫自己。我不想连玩一个游戏都强迫自己，所以仍旧我行我素。
2级有一个鸡肋任务，不一定非得做，可是如果不做，国度里的某些地图我就无法去。这很让人郁闷。好在玩游戏我别的没有，时间最多，加上帐篷随身，那个鸡肋任务还是做的好。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个任务我曾经做过，不算很难，就是路难走。
接任务的NPC位于参天林内，参天林是从鸿蒙境过去，但两个地方怪的等级却提高一个档。这么说吧，如果我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是绝对不会到参天林去自讨苦吃的。可以说走不了两步，我就要停下来自动恢复红蓝，而参天林内的断壁残垣像是迷宫，几乎每条过道都有怪，过道又窄，常常跟怪物狭路相逢，连躲都没办法躲。
忘了说一点，国度里的药，国营商店买得死贵，玩家手里出来的也便宜不了多少，是绝对不适合我这种从贫困地区出来的乡巴佬的。以前还有铁生红拂提供小红小蓝，他们留下来的药又不适合我这个等级，全卖了换钱。要是以前的我，还会带些药在身上，那是另一种玩游戏的方法，但我现在选择了不同的玩法。走走停停是很烦，但如果把它想成是散步看风景，学学阿Q精神还是不错的。

不过越往参天林走，我就越发感觉骗自己看风景实在是难为自己。这里除了除了参天大树，还是参天大树，阳光无法透过枝叶茂的密林，一种阴寒之气始终环绕在身旁，满地的落叶，干燥的地方还好，如果是积水坑，一脚踏上去那感觉……别提多让人恶心了。
参天林内的怪主要是树妖、树精、红顶鹤、红蝶、森林矮人等等，都是2级以上的怪，森林矮人更是等级高达29，让我一2级新人独自完成这任务，真是变态。如果不是这个任务完成后能让我去更多的地方，我才不会现在来做这个任务。但此时此刻……最最最让我郁闷的，是我迷路了。

不要笑。参天林这地方我已经N久没有来过了，而且森林嘛，岔路又多，我按照以前的记忆，先到参天林内三大地盘之一的“巨林神殿”树人族长那里领了任务，背上任务道具去四方台找四方长老，可是走了半天，却越走越迷糊。当我第三与一个衣衫褴褛的剑客迎面撞上的时候，我彻底相信我是迷了路。
我之所以对那个剑客有印象，一是因为他身上装备的破烂程度跟我家帐篷有一拼，二是因为那个人的等级明显不应当耗参天林这个地方。
不过我也只是多看了那人两眼而已。一开始我以为他在打红顶鹤，红顶鹤的蛋是做药的原料之一，可是多看一会儿，就可以发现他站在那里只是发呆，倒是他身边刷新点出来的红顶鹤遭了殃，被绝对的秒杀。
第三在同一个地方看见这个奇怪的剑客时，我犹豫了一下，但我的目光还是让他警觉的转头，一张大众脸――当然这个大众脸是指的在游戏里。现实生活里看到同样的一张脸我会嫉妒这小子，但到了游戏里，帅哥的长相反成了最普通。
如果说这张脸有什么特色，二个字：疲惫。当然，如果不是脸主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用“苍桑”来形容可能更贴切。但这么年轻的小子，用苍桑两个字是糟蹋了汉字。他的脸孔，甚至眼神，都让人感到他的累，在游戏里，这种神态却是少见。哪怕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呢，我看到的那些疯狂家伙也全都是精神奕奕的，当然，包括曾经的本人在内。

尽管显得很疲惫，但这人注意到我的视线后，眼里闪来的精光还是让人不敢轻视，事实上以我现在的等级也无法轻视别人，只有被人轻视的份儿。一犹豫，我还是选择了默默从他身边走过。
我想的是，迷路便迷路，问人不如求己。
不过转弯的时候，我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还站在那里，只是盯着我的视线早收了回去，继续发他的呆。
我耸耸肩，继续走我的路。
幸运的是，这我终于摸索了出去。
……
不过，我却是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来找那个四方长老。还好，最后总算在天黑前把任务完成了。

――如何不让人郁闷？四方长老最后让我挑战的树人勇士，我只用了五分钟。那勇士比21级的树妖更不耐打。
我很想骂游戏设计者的，但想想还是算了。明摆着的，这游戏就是为了促进玩家合作，如果我能找熟人带路，做这个任务恐怕只需半小时。
奇怪的是，直到做完任务，我都没兴起这个念头。
第八章 宰人别手软

天马上就要黑了。
我抬头望了望天边最后一丝晚霞，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折成四四方方的厚布墩，将它拆开来，架上架子，顷刻间就成为一顶帐篷。从厚布墩到帐篷，一分钟搞掂，换成现实中肯定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但这是游戏，网络游戏，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是我独自守帐篷的第八个晚上。原本我没打算把铁生和红拂离开的时间记得这么清楚，可是人的记忆就是这点怪。你想记得的时候，偏偏有些东西就是很难记起来；当你想忘记的时候，有些东西却又偏偏让你不知不觉得记得。
我的帐篷（现在确实是我一个人的）看上去很旧，而且很小，所以我先是在标价上写了1万的字样，想了想后，还是把牌子上的数字改成了8。最后我在帐篷门口点了一盏油灯，而做完这一切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轻轻吁一口气，在帐篷门口坐下，等。
最先过来的是几个年轻男女，男人们穿着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银盔甲，显得英气勃发；两个女孩则是法师和弓箭手的装扮，漂亮的眼睛在黑夜里似乎都能反光。看起来，这是一支练级队伍，应当是才从奥米鲁斯山结束练级后过来的。虽然仍有不少人选择晚上升级练功，但更多人的则把时间安排在了白天。这也是为什么私人旅店在这个世界里始终有市场的原因。
我看着他们，静静不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站起身来迎接。他们不会是我的顾客。
我知道我看上去很寒碜，包括我的外表我的衣服还有我的帐篷，而且我的帐篷也招待不下这么多人。
当他们从我的面前走过时，我清楚看到两个女孩眼里的好奇。确实，这里离最近的补给站很近，那里就有旅馆，而且比我的帐篷贵不了多少，但温暖干净舒适。我却觉得没什么不同，事实上绝大多数人选择住旅店只是为了找个安全的地方下线，并不是真的想睡上一觉。
我对着这群人笑了笑，其中一个女孩儿露出更加惊奇的表情打量着我和我的帐篷，但所有人的脚步都没有停顿，我望着他们的背影，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女性的低语：“把旅店开在这里，能赚到钱才有鬼……”
女孩的话让我知道我连这一笑都是多余的，于是我立刻垮下了脸。她说得一点没错。可没办法，我等级太低，能走到这里已经是极限，再过去就是野狼区，我可不想去给野狼当晚餐。
继那组练级队伍过去不久，又有一个看上去比我更穷但眼睛露着红光的男性玩家来到我的面前。他看了我帐篷前挂的价格牌后跟我讨价还价，虽然他拿的武器等级让我心生警惕，而他红色的眼睛更是Pker一族（注①）的最好证明，但我仍是坚决的摇了摇头。那人站了好一会儿没动，我以为自己又会被恶意PK了，但最终他还是走了。我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才看到又有人向我帐篷走了过来。于是我才这明白，这人才是让我逃过一死的救星。
怎么穷人越来越多了？――这是我看清楚面前拿着长剑，一脸疲惫的年轻男子后冒出来的第一个疑惑。看上去他的装备已经很旧了，我想他换身新装备的迫切度就跟我得快些存够钱换顶新帐篷的迫切度一样。我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连头发丝都透着疲惫的男人，心里打定了主意，就算他无意中救了我一，但如果他付不出足够的钱来，就仍是得给我滚蛋。
“8吗……”他像是自言自语，然后盯着我的脸，一脸冷漠。“一8？”
而这个时候，我也已经把来人认了出来。
认不出来才奇怪了，我头天才见过他。――那可怜的红顶鹤。
点点头，“一8。”
“我给你7万，住十。”
我立刻睁大了眼。这种客人我倒是首遇见，老实说一赚到7万的机会并不多，而且我的帐篷也空了好几个晚上了。
我已经心动，脸上却仍是吃了大亏的样子。“8一已经很优惠了……”
他拿疲惫的眼睛扫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转过身去。
我急了，赶忙站起来：“哎你别走啊，7万5，我们各退一步，成不？”
……
“行行行，7万就7万吧！”我看那人走得飞快，只能痛心疾首的松了口。
就在我“吧”字出口的同时，男子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我发誓我没有看错，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嘴角确实翘了一翘。
油灯从帐篷门口移到了帐篷里面，我的客人就着灯光扫了一眼帐篷里简陋的摆设，脸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表情，我也不以为意，反正他钱已经付了，如果他现在转身走人，那我是求之不得。
我指着三张床里最靠里的一张给他：“你睡那儿吧。”
他却不动。“你这里的储物柜呢？”
我又看了他一眼。他要存东西？也就是说这家伙并不像我以为的那样穷？
“在那里。”我指着旁边并不起眼的柜子，“使用一25。”
我假装没看见他皱眉的样子。确实，很多私人旅店为了招揽熟客，通常都把储物柜的使用价格设定为零。但我这帐篷，今天还是第一天有人上门，回头客我是不指望的，能宰一回算一回吧。

他使用储物柜的时候，我本想站在旁边看看的，但被他冷冷的目光一扫，就只能摸着鼻子走开了。
当我转到帐篷外又转进来后，风尘男子已经一动不动的坐在了床上。我知道，他下线了。
第九章 再证明:宰人要心黑!
修正一个失误。上一章住宿价金不合理，改为一晚7，1天7，存物品一5。

――――――――――――我是分割线―――――――――――――

那晚，我寻思着多半不会再有客人上门，于是收了油灯之后，也回到帐篷下了线。第二天再上线的时候，另一张床上的人却不见了。
我在帐篷里老老实实的发了会呆，不为别的，就为我已经后悔。

帐篷付费是专门的系统程序，我那古怪的客人昨天给钱的时候，我也同时定下了1天的设定，而这也意味着，接下来的九天，我哪儿也去不了，只能老老实实的猫在帐篷里。当然，除非那人主动提出撤消交易。而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付了钱，就算他不打算住满1天，钱也无法退还给他。

……这就意味着，我离开帐篷的最远距离不能超过5米，并且一时间不能超过3分钟。

基本上，这规定也就让我蹲在帐篷门口看风景的份儿。
可这是1天，如果我守在一个地方看同样的风景看1天，估计离我发疯也不远了。

当然我也可以下线1天，1天以后再上来。可没人愿意这样玩游戏吧？不行，我得到国度官网上提提意见去，这还让不让人玩儿了。
但话也说回来……做这买卖的也不只我一个啊，别人是怎么做的？
心动不同行动，我立刻下线跑到官网上去翻玩家交流贴，那是五八门，啥玩意儿都有。输入关键词一查找，嘿，别说，还真有门儿！一篇名为《谁说买帐篷只能当看家狗》的贴子里说道：……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将帐篷搭在与自身等级相应的怪物窝，最好是5米范围内刷出3-只怪，一般而言3分钟足够收拾这些怪了，然后回帐篷等刷新，同时又把红蓝恢复了，赚钱练级两不耽误……

楼主说得没错。听上去也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怪物的刷新时间可是15分钟左右刷新一，同时也不方便越级杀怪，所以还是有弊病。
当然这也正常，如果全天下的好全被一群人占了，游戏还要不要平衡性了？所以游戏里买帐篷的毕竟是少数人啊……
我叹着气又重新上线。这已没办法挪窝，下我得注意。其实也不能怪我当初没想周全，事实上我这还是第一做出租生意，只听一性可赚7就乐坏了，根本没考虑细节问题。

黄昏的时候，那位比我更寒碜的客人终于又出现了。他看上去还是那种疲倦得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样子，而这我才看清楚，原来他一头漂亮得可去打洗发广告的浓密长发既然不是黑色，而是近乎于黑色的墨绿色。嘿！这可又是一种少见的发色啊，也不知是他天生的还是后来染的。

他一出现，我立刻兴高采列的扑了上去，就跟那恶什么扑什么似的，这人定力却优良，完全没被我吓住，只是紧绷着一张脸，眯起眼打量我。
我恨不得抓住他的前爪摇上几摇：“客倌啊，你终于回来了……”
酷哥还是不动声色。基于我昨天给他留下的印象，所以我完全不介意他的态度问题，只希望他不要误会我的热情……呃……当然，他貌似并无误会的痕迹……

“跟你商量个事，我先把9天的房钱还给你，咱们先把交易撤消，我欲换个地方安营扎寨，不远的，就那儿……”我指着草原边上，狼群出没地的边沿，“然后再进行一9天的租房交易，你看行不行？”我只差没点头哈腰了。等了一阵天，如果不是为这件事，谁有闲情真的当帐篷看门狗啊。

帅哥扬起了眉。这表情不错，有名星像，可惜咱不是女的，否则就该口水流满地了。

他看了眼我指的方向，然后面对我。
“……也可以，但房钱给我减半。”这是帅哥对我说的第二句话，砸下来却砸得我晕头转向。

我立马跳脚：“你你你你抢钱啊！！”
他多的话没有，提腿就从我旁边过，到了帐篷边儿。
干，还是不干？无聊到死的过1天，还是少赚一些钱？选择，二选一。
我没得选。
咬牙切齿：“成！减半就减半！”黑心啊，我还真没遇到这样黑心的主儿！

黑心主的脚步立刻就停下来，转头，似笑非笑的一瞥。
天黑透之前，我终于在一块同时刷出2只狼来的地方重新搭起了帐篷。
然后我极其沉痛的接受了那315元国度币，还有这个刻惨痛的教训：下宰人的时候，千万要黑起良心整，绝对不要手软！
所谓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果然是真理啊……
第十节 无聊的当老板的日子
没宰到人反而人宰的第二天，我发现一件让我意外又吐血的事――
我看走眼了！那家伙绝对不是穷人，就算不是富得流油，可是也绝不像我原本以为的那样穷！
事情是这样的。我在野狼区旁边搭起帐篷后，第二天上线后就专门对付每隔15分钟刷一的野狼。其实普通野狼的等级都是28，并不好对付，而我则要一对付两只。不过这是出于长久的考虑，毕竟我还要在这里待好些天，现在慢一点，过两天等级升上去了，一收拾两野狼就要容易多了。
而且野狼皮也是很好的原材料，有时还能打到狼牙，我知道6级时有一个任务，其中就需要狼牙当任务道具，而狼牙的爆率又是很低的，所以市价并不便宜。我无法全力升级，只好同时打打狼牙的主意了。
2级时，我已经可以学技能了，不过尚未来得及去大一点的城镇买技能书。当然偶尔在补给点也可以看到玩家在卖，不过价格却要贵得多，可以说是专门欺骗才进入游戏的新人的，我自然不会去上那当。
不用技能杀狼，而我又只有21级，所以一开始杀狼的工作确实完成得十分艰辛，好在我也不是初哥，仍能在一瓶红不用的情况下宰杀两只野狼，但自身的血也所剩无几，于是乐颠颠的回到帐篷里休整，等血自动恢复之后，又跑出去再接再励。
其实挺无聊的，不过却比昨天傻看一整天的风景要好得多，而且我运气还算不错，近黄昏的时候，我居然已经打出2只狼牙，这可是3元钱呢！狼皮也收集了将近一组，等和酷哥的租房交易结束后，我手里恐怕也有十几组狼皮，拿到补给点去拍卖，又是五、六千的收入～不错不错，看来这几天的损失也不是不能挽回来的……老实说，我还是感谢他，否则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在同一个地方不停的杀怪。
还有那么多让我怀念的地方，我还没去呢……
酷哥又在黄昏的时候回来了。当那个背着橘红色夕阳的家伙装着一身崭新的装备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不由得眯起了眼。
我知道他等级不低，可是前几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也没得仔细研究他到底穿着多少级的装备（主要是破旧得惨不忍睹，我连看都没打算看），但他今日穿在身的装备，我却连见都没有见过。
据我所知，对于装备这一块儿，国度变化的地方并不多，可以说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而我在内测和公测的时候，所见过1级以下的装备，他身上都不是。

不是的话，也意味着，他的等级超过了我的认知。z
我马上又笑了，一脸灿烂：“客倌回来了？今天收获不小吧？”
我口中的“客倌”瞥了我一眼，照样不答理我。y
我耸了耸肩。真是的，我又不指望靠他养活，凭什么给我脸色看啊。
还有，忒没水准，只知道欺负弱小。他身上装的东西，拿出一件来，都能买一个比我帐篷更好更大的了，却财迷兮兮的趁热打铁贪我那小小的3多块，鄙视！
等我跟进帐篷的时候，酷客又下线了，以打坐的姿势坐在床上，闭目入定的样子。别说，穿上一身新衣服，加上他那张确实不错的脸，还真显得人模狗样的。
我坐在旁边流口水，淅沥哗啦的，冲他身上亮晶晶的装备。9级的装备能发出五色的微光，显示出装备的基本属性，我当年差那么一点，就能换9级装备了。这家伙也真敢显，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隐藏亮光吧，他居然就让它们发着光，坐我帐篷里，活像一大灯泡。
真以为我不敢扒他这身皮么……不过，只要他在我帐篷里，是我的客人，我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
标准的看得着，吃不着。b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千篇一律，没什么大的变化。我看出来了，那家伙不但是个“哑巴”，还是个练级狂。他那身装备，我看见的头一天是新的，第二天变化也不太明显，可是第三天第四天……，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旧得才叫那个快啊！我是没办法看那装备的持久减了多少，可是我一身2级装备都还是新的，到第七天，他那身装备又像头一出现在我帐篷外时的样子了，败家子啊败家子，拿去修修也好啊，他却一心想把衣服穿烂……
不过他的游戏时间倒是很有规律，每天晚上8点左右（也就是游戏时间早上9点左右）上网，游戏里一天黑就下线，相当于现实时间早上5、6点钟，每天就玩这十个小时。国度里的时间，跟现实时间一样，都是2小时一天，只不过日夜相反而已。对于这位古怪客人我有些感兴趣，其实也不过是好奇罢了。学生？或是普通工作？他哪来的时间休息啊？
当然最可能的就是职业玩家，但那种人我很少见到，以前那群朋友，包括那个人，都不过是学生而已……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恍惚了。进国度这么久了，我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并不多，只不过一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然而他的人生已与我没有关联，无论我在这里会不会想起他，想起他时又是一种什么心情，他永远不会知道，也没办法在意。所以啊，除了自己，谁还能守护自己的心？
不想他，才是正确的。g
在同一个地方杀狼杀了好些天之后，我的等级已经差不多接近3了。当然这升级速度还是很慢，国度升级不算太难，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级到3级，正常来说要5天左右，然而我进入国度已经月余，这样的升级速度，说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
尽管如此，
我自己对于这个等级，还是有些意外。我杀狼不算勤劳的，特别是近两、三天来，更多的时候是逗狼玩――跑到狼身边，引起了它的注意，然后又跑回帐篷，看狼对我龇牙咧嘴，却又进不来，焦躁的在帐篷外守候几分钟，最后只能悻悻离开，而这时我又跑过去逗它，然后又回到帐篷――只有在被怪攻击或是攻击怪的情况下我才无法回帐篷，而我就利用这个规则，无聊的打发我守帐篷的时间。当然有时候我自己也在奇怪，为什么自己就真能无聊到这种程度，也许不问红拂要这顶帐篷，我会自由得多，可就算如此，到现在，我也还是没打算丢掉帐篷。
我只是在想，今后的日子呀，我还是甭贪那心，一最多接3天的生意好了……
逗狼的无聊游戏告一段落后，我又开始仔细的杀狼，经验也有增加，不过无聊的是，现在我杀两只狼只需要几分钟，而刷新却得15分钟，更多的时间我都是在刷新点等。
这里是草原，野草最矮的都有膝盖那么高，而我就躺在两丛草地的中间，背下是干燥的土壤。这两天没有下雨，其实总的来说国度里的雨量都很少，比起黑夜升级可带发光道具而言，下雨天打把伞练级确实也太搞笑了，所以更多的时候，国度里都是晴空万里。
我特别喜欢国度里的落日，云彩的那种颜色非常美丽，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天天看到的，而且现实中被污染的天空也很难让人心旷神怡。最开始玩国度就是冲着里面的景色而来，这一点到现在都没有改变……我双手枕在脑后，眯着眼，着迷的望着天空那片无法用语言那表述的色彩斑斓。
我确实是大意了。事实上，就我现在的等级和技术而言，就算同时刷新两头普通的野狼在我身边，我也最多是负点伤少点血而已，而且这个刷新点一只刷一头狼，另一个刷新点则是在1米开外，所以我放松了警惕，以至于当一头毛发为棕红色，而不是普通的灰色的野狼突然出现在我旁边时，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遇到了什么。
野狼区只有一种狼是红棕色，那就是野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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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罗恩．卫斯理
狼王！
我今天是走了什麽运，居然遇上了狼王！
当然，狼王是没有固定的剧新点的，只是在老狼王被玩家干掉後，新的狼王会随机在野狼区的任务一个地点刷出来，但我这运气也未免太太太“好”了，只有3级的野狼王可是相当於级怪的血量啊，简直是谋杀我嘛！
惊了一下之後，我反而镇定下来，反手抄上短剑，而狼王率先发起了进攻，飞身扑来，我毫不犹豫，剑身刺向狼王的腹部。可惜动作还是慢了一点，狼王的敏捷可不是说笑的，它闪著绿莹莹的眼睛跳到另一边，虎视眈眈的盯著我。

我躲过了狼王的攻击，而我的攻击也落了空，平手。但这不代表接下来我还能如此好运。
更糟糕的是，我瞄到旁边的刷新点，另一只狼也刷新出来了，这无疑於雪上加霜。
基本上是必死的情况下，我反倒笑了出来。大不了就是一死，帐篷就在身後，还不用担心没在城镇设复活点的事。
我决定先对付那只普通的野狼，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只不过此时此刻我确实有些後悔，早知道就先去将技能学了，基础技能等级再高，伤杀力还是比不上同级的高级技能啊。
想是这样想，我却不是毫无动作。以我现在的水平，杀普通野狼只需要下，但在两狼而且其中一狼还是狼王的夹击下，全力对付普通野狼那一会儿时间也够要命的了，还好我尚有两瓶红血，前几日一直没有用，现在总算派上了用场。
正常发挥，四剑，灭了那只普通野狼，下刷新是15分锺以後。我喘著粗气。两瓶红药只剩一瓶，如果用高级技能，哪怕是2级的技能，同野狼王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然而12级的基本剑术……我自己都想叹气了。
野狼王可不是吃素的，就在我全力对付普通野狼的时候，肩头被野狼王狠狠咬上，好在普通野狼已死，我反手就是一记狠的，刺在野狼王的背上，野狼王松了嘴，我趁机滚到一边，艰难的站起身来。
如果换个方向，我还不一定能看到他，然而我家古怪的客人此刻正向我迎面而来，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这几日天天见，早记熟了。
一分神，我就没躲过野狼王的再一扑，我不得不拉回全部的注意力，左手死死按著野狼王的头，右手的剑以最顺手的角度直接捅进了狼肚子。
MD，真TM的衰，那家夥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这下是存心让我快点复活回帐篷嘛。
野狼王吃痛，陡然发力，掀开我的左手，张大血嘴咬上我的喉咙，我几乎感到那利齿的森冷，我闭上眼，心情非常之平静的等待我再进入国度後第一死亡的来临。
虽然闭了眼，还是能够感觉到眼前一片通红，我愕然睁眼，看见在我面前熊熊燃烧的野狼王，只不过几秒锺，那只差点要我小命的野狼王便消失在我面前。
它不知又被刷新到野狼区哪个地方去了。
我恍惚了半天，缓缓抬起头来，望向面无表情走到我身边来的男人。
不用说，他又救了我一。
他什麽也没说，看了我一眼，缓缓走进帐篷。我盯著他的背景，突然咬牙切齿──妈的，抢了我的怪，居然对不起都不说一声！
靠！这人也太会装酷了吧！
我摸出最後一瓶红药，给自己补了血，然後拍拍老妈最後送我的装备，跟进帐篷去。
这酷哥没有马上下线，他站在柜子前，看样子正准备使用储物柜。
看见我进来，他淡淡看我一眼，手指伸向储物柜──
“等等！”我高叫一声，然後跑过去，一阵摆弄。“好了，你用吧。”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不过很快他就明白我刚才做了什麽。
我不太情愿的开口：“……你用这个不用再给钱了。”
他愣了一下，然後嘴角微弯，只是那表情消失很快，我在旁边看得清楚，不禁有些傻眼。
这家夥，这家夥……也会笑啊？
“原来你的等级真的很低。”他说。
……这是什麽话？是什麽原因让他以为我等级高？我无语的望著他。我明明穿著2级的装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误解也太没有来由了。
我问：“你叫什麽名字？”一连救了我两，不问问恩人的名字似乎说不过去。
“……罗恩。”我猜他并不想回答的。
我哑言。这个，好巧。

“我叫卫斯理。”我一脸严肃的告诉他。
罗恩没有再说什麽，当著我的面打开了储物柜。这他没有再拿冷冷的目光把我扫出去，而我也呆得心安理得。天一黑草原就会逛大风，坐门口等客人是迫不得已，否则谁愿意出去吹冷风啊。
罗恩打算往柜子里放的并不是金币，而是一把剑，复的纹，剑柄是一颗很大的绿宝石，我屏住了呼吸，叫出来：“等等！”
罗恩愣了一下，我趁机从他手里抢过剑，入手沁冷，光是用手感觉，都能觉察出这把剑的好来。
我没来得及细看，罗恩已经以我无法反抗的速度和力道将剑夺了回去，盯著我的目光甚至是敌视的。
我耸耸肩。“放心，我可不敢打你这把剑的主意。”除非我真的希望救我的恩人立刻成为杀我的凶手。
罗恩收回了目光，将剑放入柜中，上锁。
“你没法儿用这把剑的。”我说的是实话，他救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的基本属性应当是火，技能或法术也是火性，而这把剑的属性明显是水，拿著属性相克的武器，本事再大的人也发挥不了能力。
没人理会我。
我发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这把剑你是从哪儿得来的？”如果我没记错，在排行榜上位居第三的这把剑，本应在九茵城城主的手里。
“买的？”我猜测。不对，他好像还没那麽有钱。
“偷的？”但这可能性太小。他不是盗贼。
“……抢的。”罗恩淡淡回答，走到他自己的床边，坐下。
我瞠目结舌。从九茵城城主手里？从等级在12级以上的高手手里？
我再打量我的救命恩人。我眼光什麽时候退步到如此地方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有眼不识泰山。
憋著气半天，我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费老大力气抢来一把用不著的剑，吃饱了撑的。”
罗恩的目光剑一般射过来，我赶紧扯出笑脸。
“这把剑，不该落在那样的小人手里。”罗恩淡淡道。说完以後，他闭上眼，再没有动。
我皱了皱眉。小人？他说九茵城城主是小人？我眯起眼，心情有些复杂的望著罗恩。
这个罗恩，不知跟九茵城城主有什麽过节，不过能从九茵城城主那里抢来东西，总归不是普通人。
罗恩静坐於床上，明显已经下线。我的目光扫过储物柜，坐到另一张床上，望著帐篷黑黑的篷顶，轻声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两天，我跟罗恩的对话从十问十不答变成了三问一答，是个好现象，至少我不再觉得自己是透明的了。可惜的是，我的房客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我知道他救过我，不过他也只付了1天的房钱不是，而且还压了我一半的价格下去，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我在那家伙心里恐怕连朋友都还算不上吧。
交易的日子总算到了最后一天，罗恩上线的时候我正好在帐篷里。
“嗨，罗恩，早上好！”我笑咪咪的跟他打招呼，只不过在心里觉得自己有点犯傻。事实上我也没上线多久，外面正天黑呢。
罗恩看着我，扬了扬眉毛――这就算回应了。
把我郁闷的……
罗恩走到储物柜前，熟练的输入密码，将他暂时存放在帐篷里的东西统统取出来。我贪婪的看着那把有着奇特纹的剑，咽了咽口水。
我承认我等罗恩是有目的的，目标就是那把剑。

“那个，罗恩啊，跟你商量个事行不。”我觉得我的表情跟狗腿子没什么区别了。
罗恩回头，看我那一眼明明是很平淡的嘛，为啥我感到全身一阵发寒？
不管，我一没打算抢二没打算偷，有什么害怕说的。
“这个……你手上的剑，卖给我好不好？”我小心翼翼的跟他打商量。都说了我是好人了！
已走到阳光下的罗恩听到我这样说，竟然笑了，白牙晃眼啊～
不过笑容又是一闪而过。“你想买？”他继续走。
我一看，情况不好，人家明显没拿我的话当回事。我手忙脚乱的收起帐篷，跟上前面走得勿勿的人。“对对对，我想买，反正这剑你也用不上，迟早都是要卖的吧？”
罗恩停步，瞪我了一眼。我我我，我又说错什么了我？干嘛啊？真的级高欺负级低啊？
罗恩看我畏缩的样子，轻轻哼了一声，继续又往前走。“那你打算拿多少钱出来买这把剑啊。”
有门儿！我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钱？平时是没觉得很差钱用，不过想买下这把阿莱丽，就算把我卫斯理卖了也值不了那钱啊。
“呃……我现在确实没有多少钱……”身上那点钱还是老爸老妈留给我的，而且也只有那一点点。一瞬间，我有想过把铁生红拂留下来的装备卖掉换钱的想法，但这念头也只是一瞬间。
“要不然，我把帐篷给你当抵押，要不然我就当你的随身帐篷也行！你到哪里练级我就跟到哪里，直到我把钱付清为止，行不行？”我知道我开出的条件确实很搞笑，不过我真的想要那把剑。
果然，我的话只换来罗恩“哧”的一声轻笑，他大步而行，连头都不回。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有点难堪。
看着罗恩的背影，心里有些茫然又有些复杂。罗恩仍然没有理会我这个小丑，我咬牙，再追上去。
“这把剑你出多少钱，我想办法弄钱去！”
“不用多说了，这把剑我是不会卖的。”罗恩淡淡道。我有些意外：“为什么啊？”
“……”
我发了狠：“你不给我个理由我就一直缠着你，缠到你同意为止！”
罗恩终于停步，却不是因为我的话，而是他进了补给点的一家药店。
他跟NPC交谈着，买了一大堆的红药蓝药，听得我心惊肉跳，这家伙打算以药为生还是什么？普通人的话，这些药够用几天的了。果然是练级狂人……不对！如果他等会儿真是去练级，那些地方我根本就没办法跟了啊！
我眼看着罗恩买药，心里发急，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突然间，我看见罗恩因为腾不出手来，把阿莱丽放在了柜台上。
我想这是他大意了。此刻店里有点冷清，除了我和罗恩以外没别的顾客上门，而我这个人恐怕根本没被罗恩放在眼里吧，所以才给我了可趁之机――
我左右一看，好机会！一把抓起阿莱丽，我转身就跑。
我在赌，赌一个其实我根本没把握赢的赌局。
“卫斯理！”罗恩在我身后怒吼，我的前脚才迈出店门，一个火球如离弦之箭，沾上了我的身。
3级的野狼王在这样的攻击之下，也不过是瞬间被解决，何况我一个比野狼王的血量更不如的3级新人？
这才是我此回来的第一死亡，烈火焚身，却没有痛感。
握住阿莱丽不过3秒，它又从我手里掉落。我苦笑，下一瞬间，我已出现在国度众多新人出生地的其中一个。
上身完全裸露了出来，红拂送我的衣服，因为死亡而爆了出去。我叹一口气。
是我自找的，也猜到这可能性，不过心里还是有一点痛。

幸好也只掉了那么一件2级装备出去，当然是我活该。新手村是陌生的，我左右看了一会儿，便走出村门口。这里不像平原一望无际都是草，也不像参天林除了树还是树。兔子们都很温顺，我走了两步，光裸的上身引得回头率节节攀升，心里又一阵郁闷，干脆走离大路，寻了个怪少人也少的地方坐下来。
坐了一会儿，心里没那么堵得慌了。平心静气的说，我之前那行为算是抢装备，游戏里最招人恨的，只是……唉，当时也不知怎么就猪油瞢了心，做了以往怎么也没想到的事。
只不过，那家伙也真下得了手，一个火球就把我给飞了。算了，我心里对这个人觉得亲近，也不见得别人要把我当回事吧，我那2级装备也只好给他当补偿了，他捡去少说也能卖个五六千。
多想无益。我站起来，开了地图，发现自己在鸿蒙境和截仙遗址的交接口，鸿蒙倒是有个很大的村子，比某些小城还要大，但我现在去没必要去那里。截仙嘛，都是些3级以下的怪，如果是练级，于我也不合适了。说到练级……我苦笑，本来3级经验都近大半了，这下子好，又回到3级，从头开始。

按照地图，我通过固定（而且免费）的传送通道进入了比鸿蒙还小一些的截仙，如果有回城珠的话，我可以用回城珠直接飞到截仙最近的一座城市（村庄），然而我现在身上除了仅剩的装备就是那顶帐篷了。死亡的话，帐篷是不容易爆的，这点还算万幸。我看了看没有一瓶药的包裹，长叹一气，无奈的迎着灭不了我，但绝对会给我带来很大困扰的2-3级小怪们走了过去。
跟鸿蒙不同，截仙除了城镇之外，其他地方都有怪的存在，只希望我运气好，回城的路上少遇到点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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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也只掉了那麽一件2级装备出去，当然是我活该。新手村是陌生的，我左右看了一会儿，便走出村门口。这里不像平原一望无际都是草，也不像参天林除了树还是树。兔子们都很温顺，我走了两步，光裸的上身引得回头率节节攀升，心里又一阵郁闷，干脆走离大路，寻了个怪少人也少的地方坐下来。
坐了一会儿，心里没那麽堵得慌了。平心静气的说，我之前那行为算是抢装备，游戏里最招人恨的，只是……唉，当时也不知怎麽就猪油瞢了心，做了以往怎麽也没想到的事。
只不过，那家夥也真下得了手，一个火球就把我给飞了。算了，我心里对这个人觉得亲近，也不见得别人要把我当回事吧，我那2级装备也只好给他当补偿了，他捡去少说也能卖个五六千。
多想无益。我站起来，开了地图，发现自己在鸿蒙境和截仙遗址的交接口，鸿蒙倒是有个很大的村子，比某些小城还要大，但我现在去没必要去那里。截仙嘛，都是些3级以下的怪，如果是练级，於我也不合适了。说到练级……我苦笑，本来3级经验都近大半了，这下子好，又回到3级，从头开始。
按照地图，我通过固定（而且免费）的传送通道进入了比鸿蒙还小一些的截仙，如果有回城珠的话，我可以用回城珠直接飞到截仙最近的一座城市（村庄），然而我现在身上除了仅剩的装备就是那顶帐篷了。死亡的话，帐篷是不容易爆的，这点还算万幸。我看了看没有一瓶药的包裹，长叹一气，无奈的迎著灭不了我，但绝对会给我带来很大困扰的2-3级小怪们走了过去。
跟鸿蒙不同，截仙除了城镇之外，其他地方都有怪的存在，只希望我运气好，回城的路上少遇到点怪吧。
最近的城叫雨果。别说，这游戏的设计者确实够搞笑的，我琢磨着怎么不干脆叫鲁迅呢。国度无法自己建城，要成为城主，有两个办法，一是完成某个城最高NPC交给的任务，接管城镇；还有就是攻打占有城镇的玩家，打赢了就可夺城。阿莱丽的前主人九茵城主，就是以第一种方法，第一个在国度里成为城主的人。
如果说我光着的上身在鸿蒙境新手村还只有8%的回头率的话，那么进入雨果后，就是1%的回头率。要知道就算是级的新人也有系统给的一件遮羞布呐，可惜我的那件自穿上2级的装备后就被我给丢弃了，要不现在也不能落得被人当火星人看的份儿。
不过说实在的，我倒真不是很在意，连脚步都没加快，只是一进城就先去了装备店，3块买了件3级的普通装备，立刻穿在身上。等我出店的时候，已不存在回头率的问题。
我接着去的地方是拍卖行。将8颗狼牙9组狼皮（倒霉！这才发现狼皮也掉了三组）统统交给了NPC，低价都定了5。低价定多少其实讲究不大，只要是玩家多的时候，价格保证能抬上去。现在是游戏时间上午11点左右，玩家在线人数最多的时段。
拍卖行的东西都是统一拍卖的，一共18个频道，但拍卖速度还是很慢，有时遇上一个好东西，争的人多，出价者慢慢磨，常常需要等很长时间才能将东西拍卖出去。我办好手续，瞄了一下拍卖号，还有7多位才能轮上我，叹气。算了，反正我身上还有两个钱，还是先补充下弹药，把技能给学了吧，毕竟在那上面吃了大亏呢。
先去了技能书店，把能够学的全学了，钱包又瘪得可怜。算算，买药的钱还是够了，我又钻进药店，买了1个中红，2个小蓝。学了技能，也就意味着该存钱买蓝药烧技能了。
放好东西，我转身打算离开柜台，却不想跟一个人对撞上，我还不觉得怎的，就听见女孩子“哎哟”一声叫出来。
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脸圆圆的，看样子等级也不算高，从她粉蓝色的法师袍我看出来，她是一个水系法师。
我赶紧道歉：“对不起！没把你撞着吧？”
这点礼貌我还是有，而且是美女嘛，我对美女一向更客气的。
“什么人啊！怎么走路也不看路……”女孩子满嘴的抱怨，抬起头来，原来气愤的表情在看见我的样子后，有一点惊讶。
……“你头发哪儿染的？”
我哭笑不得。女人就是女人，我这红色的头发虽然少见，也不至于变脸变得这么快吧？我都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天生的。”我好脾气的说。
“是吗？真幸运！”女孩子凑过来，倒吓得我不得不退后两步，贴在柜台上。“你眼睛的颜色也是天生的？好漂亮！”

……我咧着嘴。只能说，这是一个直率得……让人冷汗的女孩子。
“丫丫，你也别站在路中间啊，都挡着别人啦！”另一个很温柔的声音打断我与这个叫做“丫丫”的女生的艰难对视，我不禁对这个声音心怀感激，扬起解脱的笑脸看过去，却不由一怔――
※※※z※※y※※b※※g※※※
说话的是一个润玉般的女孩子，在游戏里看惯了娇艳瑰丽看惯了俏皮活泼，像这样温润似水的人，当真少见。
女子眉如远山，鹅蛋脸，并不让人惊艳，但却相当耐看，她带着淡淡笑意对那个叫做丫丫的女孩轻声劝责，丫丫吐一吐舌头，嘿嘿一笑，又有些撒赖的说：“那也要怪这小子走路不看路啊！”
我后背贴着柜子，只是死死盯看面前的女子，我不知道游戏里人物紧张慌乱的时候会不会把脸色的阴晴不定都表现出来，然而她们两个似乎都渐渐觉察出我的情绪……
“哎，你干什么？没见过美女啊？”丫丫皱眉冲我毫不客气的喊。
我敛目垂眉，再抬起头来时，给她们的却是大大的笑脸：“是啊是啊，难得同时看见两位大美女，一时之间看呆了眼……哎呀，不过我可没歹心，你们要做什么，请请请！”我一边说着一边站开了路，闪到一边。
丫丫的脸上还是怀疑，斜着眼，一付不屑的样子，她的同伴则还是温婉的笑：“谢谢你！”
“月华姐，他撞了我哎，你干嘛还跟他道谢！”有人跳脚了。
我只好苦笑，一摊手：“那……我再说对不起，好不好？”我承认我带着点息事宁人的心态，更关键的是，我此刻此刻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没想到我的态度倒让那个丫丫更起疑：“嘿！你这人很奇怪哦！”漂亮的杏仁眼也咪了起来，怀疑的上下打量我，“一付做贼心虚的样子！”
我简直是哭笑不得了。得，再僵持下去也无益，最后再看水月华一眼，我抬腿就往外走。没想到，叫住我的，不是丫丫，而正是水月华：“等等！”
我只当没听见，继续往外走，却被人一把拉住：“喂，你聋啦？叫你等等没听见啊？”丫丫扯住我，瞪圆大眼睛，然而故作凶恶的脸却无论如何也吓不了人。我无奈的看她一眼，然后抬眼望向水月华：“还有什么事吗？”
我问的人的望着我，而我也毫不退缩的与她对视，结果连丫丫都觉得异样了，看看我又看看她：“月华姐，你不会是……认识这家伙吧？”
水月华久久的看着我，忽然一笑。“我确实觉得你很面熟。”她这话却是对我说的。
我扬起眉，“哦？不是吧？你这样的美女看过一，我不可能会记不得啊！”
水月华缓缓点头。“……也许吧，毕竟我认识的那个人，是个女孩子，只不过你们两个的感觉倒真的很像呢。”
“……你不会是说，我感觉很娘腔腔？”我咧着嘴，但自己都知自己笑的并不那么自然。
这水月华却是真正的笑起来：“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觉得你很亲切呢。交个朋友吧，我叫水月华，12级木系法师。”她落落大方的向我伸出手来。
眼前的女子明明是古装打扮，穿着现代人眼中奇怪的法师服，却以现代礼节向我示好，这情景怎么看怎么怪异。然后这样的人却只能让我尽力镇定自己，把复杂的心绪强压下去。
我定定神，伸手握了那只纤纤玉手一下：“你好，我叫卫斯理，3级剑客。”
“才3级啊？难怪看不出来你的属性！”开口的是丫丫，她叫出来，又想起：“月华姐，你真打算跟这个莽撞的小子交朋友？”
她的话不仅是让我觉得无力，连水月华都不禁摇头：“到底是谁莽撞啊……”在丫丫瞪大眼反驳之前，她赶连道：“好好好，你一点都不莽撞，我们的丫丫是最沉稳最懂事的，好不好？”
丫丫明显不服气，但最终只是哼了一声，然后睨向我。我正被她看得发毛，她却灿然一笑，露出一双可爱的酒窝：“算啦，就当不打不相识吧！交个朋友，我是虎丫丫，2级，水系法师！”
我一点头，还来不及说什么，虎丫丫（这名字真贴切）就一把搭上我的肩，一付哥俩好的样子。“来来来，今后你就跟着我混，叫一声丫姐姐，我带你练级！瞧瞧你这装备，一看就是便宜货啦，没关系，我这一阵练技能，正好有些适合你的东西，等会儿跟我选去……”
……
这情况未免变化太快，用晕头转向来形容我此刻的情形一点不夸张。我苦着脸，眼睛却瞄向水月华，这个12级的高手虽然也笑着，那眼睛里的神情却带着若有所思，我不禁微微皱起眉，心里低叹。
有些人，怎么就是躲不过呢。
其实从内心来说，我不愿意跟水月华和丫丫一起去练级，虽然丫丫一直很热心的说要带我。我面露难色，我笑着推脱，但明显我小看了丫丫缠人的功力。也许是丫丫难得看上我这个“素质还行”（丫丫的评价）的跟班，所以无论我说我改天上线还是现在有急事那丫头都硬拖着我不放，然后更丢下一句：要是你不干，我就让月华姐的那些朋友追杀你，见你一杀你一，月华姐可是城主夫人哦，你别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的表情肯定是僵了一下，望水月华看去时，水月华只是无奈的摇头叹息：“丫丫，你又任性了……”
她对我歉意的笑：“不好意思，我这妹子就是说话不经大脑，你别见她的气。”
丫丫哼一声，小巧的下巴抬得老高：“谁让他不给美女面子！”
……我苦笑。“城主夫人？”我望着水月华，笑得极为自然，“哪个城主的夫人啊？可别真的追杀小弟啊！”
“就是……”丫丫得意的接嘴，话却被柔柔微笑的水月华接去：“九茵城，阿理有没有听过？”她看向我，同样那么自然的叫我阿理。
我偏头想了一下，然后点头：“啊啊，九茵城主，当然有听过，那么有名的，是国度的第一位城主吧？嘿嘿，今天大大赚了，遇到九茵城的老大级人物啊，接下来岂不是更幸运的会遇到老大中的老大，九茵城城主本人吧？”通常人家夫妻都很恩爱的。
水月华有点不好意思的白了我一眼，跟我开玩笑：“……对啊，我们本来就跟春风约好了的，他恐怕马上就过来了……”顿了一下，她看着我，似笑非笑，“你不会怕见他吧？”
我同样笑着，直直望着水月华。
“不是吧？”丫丫戳了我一下，“这么没种？我姐夫又不是老虎会吃人！不过你居然知道姐夫是国度的第一位城主，看来游戏的课前准备还是做得很好喔！”
“那是当然，”我眯着眼笑，目光从水月华脸上收回，放到身旁的丫小姐身上，“对于排行榜的前十名大人物的基本情况，我当然都要有所了解啊！”
水月华淡淡一笑：“阿理，等下一起练级吧，大家都交个朋友。”
“那敢情好，我可是沾光了！”我爽快答应。
没有再看水月华，但我知道，她还在看我。
确实，我比较占便宜。z
我能一眼认出她，可是她却得反复猜测，不断试探。
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可是，我无意让自己入她们的世界，也无意让她们横插一杠子进来。
所以，我根本不认识她。被排行榜第九位的九茵城主夫人邀请练级，普通人会是什么反应？
当然就是我此刻的反应――求之不得！y
其实被人带练级是件很枯燥的事，不过看在带的人都如此认真的份儿上，我就不好抱怨什么了。当然，如果旁边少了另一个人的聒噪，世界将会更加美好。
城主老大好像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水月华告诉我们他可能一时过不来，于是水月华就带着我跟虎丫丫到了雨龙森林。
别小看了这个雨龙森林，事实上这个森林是该死的大，我还记得以前做一个任务时需要从森林这头跑到那头，那才叫一个累！一个任务，我整整做了十个小时，而且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路上。
雨龙森林的怪从3级到6级不等，野狼王跟雨龙森林的怪比起来，简直算温驯的小狗了。不过我也该是到雨龙森林练级的时候，算幸运吧，有了水月华这个高手在旁，3级的我本该是被怪欺负的份儿，现在却可以闲闲的把怪来欺负。
而且更的时候我连欺负怪的机会都没有，水月华运用起冰墙，一个技能出去就扫掉一大片怪，巨大的晶莹冰体在阳光下反射出极其漂亮的光芒，然后在一两秒内消失，但反复运用的华丽技能还是创造成震慑人心的视觉效果。
丫丫望着一脸专注的水月华，得意洋洋：“月华姐很厉害吧？嘿嘿，等我7级时学了冰墙也会这么厉害！等下跟我月华姐道谢哦！”
我扯动嘴角，算是听见了。b
然后我身边的这个人还是对我不满：“喂，你什么态度啊？”
“……知道了。”好男不跟女斗。g
不过说实在的，经验倒是飞一般的涨，不一会我，我就升了2级。想想被罗恩那小子P掉的经验，虽然一级都还不到，却是我辛辛苦苦练起来的，抽搐啊……这社会走到哪儿都是不公平的啊……
我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忽然接到系统通知，说是我拍卖的东西卖出去了，一共得了1865的仙界币，我笑咧了嘴，不错不错！虽然比我预计的还是要少一点点，但好歹有了收入，不再是靠遗产过活的人了。
拍卖得的金钱可以由系统直接划到我名下，但如果是去拍得东西，却得到专门的地方取货品，流标也一样，不过现在省了那功夫。

一抬头，看见水月华微笑着向我们走来，我赶紧站起身――没错，我刚才都无聊得躺下了！
“经验还好吗？”水月华问我们。
“一般啦！还不都是这家伙，分了我的经验。”丫丫抱怨。
我翻了个白眼。当初都不知是谁硬要拉我来。
水月华温柔的笑：“没关系，我不是答应1个月内带你升到6级吗？不会骗你的。”
她又望向我：“刚刚春风跟我联系，说他事情理完了，马上就到雨果，一起回去好吗？这里对于你来说还是有点危险呢！”
……刷出来的怪都是级左右的，能不危险吗？
我无所谓的点头。
事实上早有心理准备了。
“有回城珠吗？”水月华细心的问我们。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看了我一眼：“对了，我老公叫春风得意。”
我摸出回城珠，淡淡一笑。“我知道。”

分别使用了传送珠后，下一瞬间我们三个就出现在雨果的传送点。丫丫嘻嘻哈哈的挽着我的手，我一脸的无可奈何，丫丫冲我做我鬼脸……但其实我最真实的心情并没有放在这里，我的眼睛早已瞄到一脸灿烂的水月华，以及让她容光焕发的年轻男人。
淡金色的短发，淡蓝色的眼珠，优美的唇形，还有总是带着诚恳微笑的脸……我本以为我的心脏已经非常结实，至少我不应当如此转不开我的眼睛，然而事实上我得承认，此刻我的心跳得很快，搀和着一种又酸又涩的心情，那与快乐和欢喜无关，其实更多的是茫然。
我进来的目的，一时间，我好像明白了，然而又越发的不明白。
我知道比起“见到他”这种念头，我想的总是“不要再见他”，可惜老天没听见我的声音，或是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我自找，我必须得承担责任。
我当然认识他，春风得意，春风得意。
曾经我也跟水月华一样，叫他春风。不过我没办法跟水月华一样，对他使用另一个称呼，自尊始然，无奈始然。总觉得会玷污了我也玷污了他……
如今他果然春风得意，如今的我却不再是曾经的我……
丫丫注意到我的视线被那边吸引，使劲的摇我的手臂：“喂，看傻眼啦？告诉你，那就是我的姐夫，你与他没得比的，所以啊，月华姐你就别想了，收起你的色心吧！”
我收回目光，对丫丫笑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希奇的是，虎丫头这没有气恼，只是带着些疑惑的望着我。
再抬头，水月华已经携春风得意过来。
“我给你们介绍，阿理，这就是我老公春风得意；春风，这是我们今天新认识的朋友卫斯理，是个很有趣的人哦。”
我主动伸手，与春风得意的目光接上，我知道我能够做到，这是游戏赋予玩家与现实世界最大的区别，也是最好的礼物。
“你好老大！初见面，请多指教！”我笑嘻嘻的说。
春风的笑容如同他的名字那样，如沐春风。
他同样伸手与我握在一起，不轻不重，客气而不显得疏远。“大家都是朋友，就别叫我老大什么的吧，听着一点都不顺耳，叫我春风就行！”
我收回手，嘿嘿的笑。“其实老大的称呼只是习惯问题……我逮谁都管叫老大的。不过也好，就叫你春风同志吧！”
诧异过后，在场除我之外的三人都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春风得意望向丫丫，“丫丫，今天升了几级啊？我弄来了一些原料，够你把技能提高三级了。”

“真的？”丫丫的手很快抛弃我的手臂，移到春风得意的手臂上，一对眸子闪闪发光，“姐夫你这人真没说的！好，决定了，明天你和姐的约会我一定帮你们值好班站好岗，晚上晚点回来都没问题！”
水月华羞涩的拉她到一边：“死丫头，你说什么啊！”
“别拉我啊姐，你的手劲可以直接让我少HP的，你们本来就真正约会过几了嘛，我早知道了……啊啊啊，杀人灭口了～”
春风有些尴尬的看了我这个陌生人一眼。我一笑：“老大你运气真好！玩游戏也能找个媳妇回家。”
春风的笑脸更添几分尴尬，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头问水月华：“是继续带他们升级，还是什么？”
“嗯，丫丫是没问题，就看阿理敢不敢跟我们一起去了。”水月华答道，望向我，“阿理，春风会带我们去凤凰台练级，你也一起吧？”
我恍惚了一下，很快清醒过来：“算了算了，我去那里不等于送死啊？你们去吧，我正好也去接两个任务赚点钱。”我摇着头。凤凰台的怪是8级左右的，正如我所说，去的话是找死。他们两个能护着丫丫一个人就不错了，我这个包袱算什么呀？
“啊？你真不去啊？”丫丫一脸遗憾，不过她也知道这跟去雨龙森林不一样。
“不去，我是来玩游戏的，当然要享受游戏的过程！”
“切！说得好听！”z
“卫斯理，”春风得意有些歉意的看着我，“今天不好意思，其实我们去凤凰台一是升级，二则是收集一些很重要的原料，要不该带上你一起，或者去别的地方……”
“行了行了！”我举手打断他的话，“我可不是小气的人，而且我还真有事要办呢，刚才都被那丫头给拉住了！”笑笑的冲三位挥手，“那我就先走了啊，各位88！”
“等等，我给你样东西！”春风得意叫住我，“现在你可能还用不了，不过过两天等级升上去就可以用了……”
我目光扫向他，春风得意一怔，原本打算交易的动作也凝在空中。
我笑笑，“朋友嘛，可以交一下，收我当小弟就免了。春风老大，你出手的礼肯定是不轻的，我也相信你没有恶意，不过送东西给我就不必了吧？”
春风得意慢慢收回手去，有些尴尬的样子。y
“……难怪月华也说你有趣了。那好，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他提出跟我交换名片，我垂目想了一下，点了同意。
水月华和丫丫在雨龙森林的时候就与我加了好友，这会儿丫丫却是嘟着嘴望向我，看样子是在怪我刚才拒绝春风得意之举。水月华的目光还是那样幽幽的，我看出那一抹疑虑，女人的直觉果然在某方面还是强于男人。
“谢啦！”我的笑容很灿烂，冲三人挥手，然后转身就走。
背对着他们，一时间我的笑容根本无法保持，但我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嘴角翘起。
等我走出雨果到截仙野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我将那三张名片统统拉到回收箱，等做完之后，我才震惊的坐下来。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啊……”b
明明不想去愤恨，可还是做出这样愚蠢的举动。其实只要把他们当成今天才认识的人就好，然而我还是落荒而逃。
野外被惊动的小怪围上来，一下一下的攻击我，我还是坐着，一动不动，感觉那一下又一下的痛感。
当最后一点HP降为时，我闭上眼，知道自己又被传送到不知明的新手村。
我低声嘿嘿嘿嘿的直发笑，抬起头来，看见新手村的玩家们像躲着洪水猛兽一样的离我老远。
“……神经病也可以玩游戏啊？”g
“恐怕是被刺激过度吧？现在很有些高手喜欢杀新人，还用些很变态的技能来折磨人……”
我站起来，不理会那些声音，走出新手村，面无表情的搭起我的帐篷，然后下线。
那以后，再上线时我发了狠，除了帐篷之外，我把身上的负重尽可能的空出来，带上红蓝，冲到雨龙森林就是一阵撕杀，结果被一群毒蜻蜓欺负得够呛，要知道那毒蜻蜓可是比老鹰体积还大。

好在总算在红药用完的时候及时从森林里出来，空中原本密集的嗡嗡声渐渐稀疏，我看着自己持久快成为3的3级新装备（衣服），微微皱眉。虽然这是件普通东西，不过有它和没它上战场的效果可是两样，修修还能穿，等级定属性、做取神任务的时候再考虑弄件好点的装备来穿吧。
想来老爸老妈还是好啊，红拂送我的那套2级装备，比一般装备消耗要慢得多，当然现在也是需要缝缝又补补的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黯然。原来我早习惯身边有铁生和红拂的存在了，每天搭起帐篷的时候总有感觉他们随时可能上来，但我每从帐篷的床上睁开眼发现自己一个人在帐篷的时候，也不能不想起名片夹里早已消失的两张名片。
他们都是绝决的人，不留别人希望，也不给自己希望。
除了帐篷，和柜子里那两套装备，这是纪念品，然而他们自己却删号。
我摇头。算了，想这么多作甚。打蜻蜓的收获还是不小，虽然那玩意儿因为带毒性比一般怪咬人更疼，可是它们身上掉落的蜻蜓翅膀却是做剑的好材料，我对着明亮的天空举着那薄如蝉翼却又极其坚硬锋利的翅膀看了好久，才笑着收了回去。整整一组半的翅膀，卖出去的话，也够我整修装备和补充药水了。
我已37级，这个数字倒没有让我很诧异，事实上在升上3级以后，我就寻思着早点升，做取神任务。
在雨龙森林使用回城珠，因为回城的地方属于葛城，所以我是从葛城的传送点出来。
我打算第一站去拍卖行，等托卖了东西，再去整顿自己这身装备。东西肯定不会流标，但能卖多少我心里没多大的底，现在在线的玩家并不算多。
我只顾埋头匆匆往前走，但有人挡在我面前还是能感觉出来的。我疑惑抬眼，直直望进罗恩的眼里。
先是惊讶，然后突然想起上与这位冷酷帅哥不愉快的分手，任我再厚的脸皮，也不能不觉得尴尬。
我也没打算逃。
“嗨……好巧啊，你也在这里办事？”我一边冲罗恩略带僵硬的笑，一边问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蠢了点。
罗恩仍然面无表情，我不敢肯定今天是不是还得在他手上死一，但心里却是一点不怕的。不过，当我的视线顺着他的胳膊落到他手里的名剑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家伙是太嚣张还是太没有脑子？居然敢拿着阿莱丽到走，我就不信春风得意把剑丢了就丢了，没有任何表示，怎么说这也是把排行第三的名剑吧？
正在心里嘀咕，我就听见罗恩冰冷的声音：“你居然也敢从我手里抢剑。”
果然是来算帐的……我心里叹一口气。其实依我的性格，没必要也不想在别人面前服软，只是对于从罗恩手上抢东西的事，我确实心怀愧疚。
我抬眼平静的望着他：“对不起，我只能这么说。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三个字还不够的话，咱们也可以去城外决斗，不管谁输谁赢，过往恩怨也算抵消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这话表面上帅气，但好在罗恩没笑。我这样的等级跟他去决斗还谁输谁赢？不是我长他人志气，其实结局只有一个。
罗恩看了我一会儿，与我擦身而过。“你先去做你要完成的事，半小时后来西城门。”
……原来这家伙比我更会耍帅……
我望着罗恩修长的身形，挺直的背脊，叹口气，摸摸鼻子。算了，大不了再死一嘛，只是可惜了我在雨龙森林这么久冲级，等下就得降到37的%了。
我也没磨蹭，做完该做的事就直接去了葛城城西，反正迟早都要解决的。
然而罗恩却不在城门口，一时间我有些犯愣。我到是来赴约了，那约我的人又跑到哪去了？嘿！奇了怪了！
我在城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发现离城门不远的野外聚集了一大帮人，我心里咯！一下，连忙赶了过去。
被围在人群中的人果然是罗恩，眼前五光十色，那是各种技能带来的美丽的视觉感受，但此时此刻我却为酷哥罗恩担心，因为我到达人群外的时候也发现了，是很多人在打罗恩一个。
而且这些人根本没掩饰自己的基本个人信息，我清楚从他们的头顶上看到“九茵无双”的闪耀着红光或白光的四个大字，这家伙……这家伙真的是找死！抢了人家城主的剑还敢拿出来张扬！
眼前的情况猜也能猜到，想必是罗恩等在城门口的时候被春风的那些兄弟伙看到了，我恶狠狠的想，我一个小人物抢你装备你到是好打发，也不想想去抢一个城主兼帮派老大的剑会是什么下场！
想归想，而我也在旁边干着急──真的是干着急，这样混乱的场面，我就算大喊大叫别人了听不见，而且听见了也没用。我看过去再看过来，九茵无双的这几个人都是面生的，不过想必等级不算太高，否则罗恩早该去复活点了。
但就算如此，罗恩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也不轻松，大象还怕被群蚁噬呢，何况一个小小的罗恩。我就不明白，他敏捷那么高，干嘛不边跑边打，总比站在这里硬抗的好啊。
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过没一个人上前的。这是正常现象，我忧心忡忡的注意着场中的罗恩，他手里的阿莱丽已经不见了，想来应当是收在包裹里了，这样的话，就算是真的死亡，也不一定会爆出来。

对于我到底要不要出手这一点，我想了很久。
我当然不愿伤害九茵无双的人，但是他们正PK的那个人，却是救过我两的。
罗恩原本就显得冰冷的表情在此时此刻更加冷凝，他狭长的双目扫过围攻他的每一个人，忽然，他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我的脸上。
对视的时间只有三秒，然而我却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拉开战场了。
他约了我。
一时间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出乎我意料的守诺。
又看了一会儿，我沉默无声的取出长剑，走向前去。
然后我灿烂的笑：“各位大哥好，麻烦让一让，助战的人来了。”
……
我声音不算大，但距离近，这一叫喊，倒是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到我脸上来了。
挡在我面前的人张着嘴，傻乎乎的样子，让我更大声的笑出来。
伸手拍拍那人的肩：“不好意思，麻烦让让！”我笑咪咪的，很客气的说。
那位仁兄果然移动两步，还是搞不清楚状况的看着我：“你……”
然而也有反应快的，九茵无双的其它成员，比如离我较近的另一位仁兄就很快回过神来，对我伸手就是一刀：“原来这家伙还有同伙，速战速决，先把东西夺回来再说！”
我早有防备，矮身往另一方闪躲，可惜敏捷这回事，我的虽然不低，但等级的差别在那里，我躲过了要害部位，但肩头却挨了一下狠的。
这个时候，最开始发傻的那个人也回过神来，举起法师杖对着，我暗暗叫苦，但眼前红光一闪，看见的却是那人惊恐的表情，红色的闪电下，他化做白光消失了。
我借机窜进包围圈内，一手握剑，一手摸出红药将血补充至大半。
“谢谢。”我与罗恩两背相抵，摆出防御的姿态。罗恩竟能将那人秒杀，红色的闪电技能我以前没见过，想必是他的高级技能了，相应的，他的MP值肯定也一下耗去不少。
我得到的回答却是这个──
“有多的蓝药没有？给我几个。”
我朝天翻个白眼。见鬼！看来光赔命还不够，还是赔上我自己都舍不得用的蓝药。
好在罗恩没对我的小瓶蓝药有什么抱怨，在接过我递去的药的同时，又放了一个杀伤力不大，但却是大范围攻击的技能，这个技能将众人避退几步，在那些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罗恩已喝下半打小瓶蓝药，那速度让我叹为观止！
“你来是送死。”罗恩没看我，用跟以前一样的冷酷语气说。
“废话！你本来也是打算让我这一级的经验清零的吧？结果都一样！”我没好气。是啊是啊，我现在后悔死了，明明跟这家伙非亲非故，哦，就冲他一个眼神，我的自以为，就义气用事的冲进来了，要是讲给他听还不被笑是个傻帽儿！
“喂，现在怎么办？”我见罗恩闭着嘴不回答，而围着我们的人又有冲上来的趋势，不禁心烦意躁的问。
“不怎么办。”罗恩还是淡淡的语气，“如果你死了，就到昆吾镇的复活点等我。”说话的同时，系列提示罗恩请求与我组队。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确定。
但他说的那话我却不明白，正准备问个美梦，但是五颜六色的纯法术以及带着属性光辉的箭枝就从四面八方向我们飞来，在那些东西挨上我们之前，一层红光以罗恩为中心向外扩散，形成卵状，将他和我包裹起来。
这技能很熟悉，应当是个防御技能，消耗MP形成拟态盾牌……不过应当是盾牌啊，像这样密封的保护层我却是第一见，而且还带保护队友的。

……我大概能够体会，罗恩确实是有那个实力从春风那里抢东西了。
难怪他刚才还跟我要蓝药来的，这么多高等级的人围攻都没办法整死他，恐怕就是靠这个技能保的命吧。
他不是不能逃，而是因为之前约我在城门口──我更加坚信这一点。
我笑了。死就死，这么一个人，值啊！
然而重进游戏这么久以来，我却是第一悔恨没能积极的升级，练好技能，否则此刻便不会这么的没用！
“本来还想等那几人复活回来，多拉两个垫背的，现在恐怕来不及了。韦斯利，你真不怕死吗？”罗恩低头看了我一眼，又坚定的望着对面的那群人，毫无惧色。
我听得糊里胡涂，不过最后一句，倒是听得很清楚。
“哈哈，怕他个俅！不用了十八年，一秒锺之后又是一条好汉！”我拍着胸口，幻想自己是站在梁山。
然后我第二看见了罗恩的笑容，跟第一一样，只是浅浅的弯了弯嘴角，但总算有了人的表情。
“那好，我数三下，然后一起往右冲。”
右边？我又是一愣。他打算突围还是什么？可是那边人口最密集啊？
但罗恩已开始数数，一、二、三──
我想也不想的跟着他往右边冲，明显他配合了我的速度，还仍是很快的就冲到了那些人的面前。
他们不但不躲，反而迎上来，想把我们死死困住。
我咬牙，将剑扬起。
不过没有机会，罗恩闪身挡到我面前，我看见他的背影，无畏无惧。
红色的保护层x那被收回，然后是一片红色的火海，那种火焰跟现实中的红色火焰不同，更加的灿烂绚丽，甚至可以说是惊心动魄，将我狠狠的震动。
“尽量冲出去，回城！”罗恩背对着我大叫。
然后我面前的人消失，接着是系统提示：
您的队友罗恩杀死了[***]……
您的队友[罗恩]被[***]杀死……
我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懂得他的意思了……罗恩想把逃的机会给我。
可这叫什么事啊……他本打算杀我的不是吗，而我本打算来赴一个死约会，现在却突然成了队友，突然变成他为我死了……
前面的障碍已不在，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却牢牢记得罗恩的最后一句话，往外冲！
不是报仇，是保命。
其实罗恩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假如他一开始被人盯上的时候就远远跑开。
冲──
头也不回，我韦斯利从不辜负别人的好意──

不过……
眼前突然一暗，只看到黑暗中系统的提示：您被[***]杀死……
苦笑。有点遗憾，如果真的能够冲出去多好，起码罗恩就没白死了。
可是这样的结局，我倒不后悔。
我从设在雨果的复活点一出来就埋头往鸿蒙境赶。没错，罗恩说的昆吾镇就是鸿蒙境上最大也是惟一的那个镇。
真是的，我就不相信他设的复活点是在那里，路上如果还遇到九茵无双的人不是死得惨……
想着想着，我却怔怔的放慢了脚步。
为什么会傻傻的照罗恩所说的去做，这已是其。我想到的却是，为什么在不知不觉间，我竟然站到了九茵无双的对立面。
曾经无数并肩站在一起的朋友，现在，是“敌人”了吗？
不，我不愿意成为他们的敌人，永远也不愿意。如果是敌人，那曾经的那个我的存在，不就完全成了笑话一场？
那么，要跟罗恩对立吗？
我苦笑。就算曾被罗恩所杀，心里有那么的一点怨，但经过刚才的一战，罗恩挡在我身前大吼“尽量冲出去”的时候，什么恨啊怨啊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我一甩头，加快了脚步。现在想那么多也是毫无用，走一步算一步了，罗恩让我在昆吾镇等，那就先去昆吾镇吧。
好在从雨果出来到离开截仙遗址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脚踏在鸿蒙境的范围时，我用了回城珠，直接到达昆吾镇。
看样子罗恩设的复活点比雨果还要远，至少我比他到得更早。穿着3级装备的我站在新人镇里并不显得很打眼，左右无事，我便四下里看了看，还抽空去药店补充了一些药。
也是到了昆吾我才想明白罗恩为什么要我来这里。我从药店出来后，传送点里不时有亮光闪过，虽然那几个穿着高等级装备的男女并没有显出他们的隶属，但用脚底猜也能猜到，他们是哪里的人，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只不过，昆吾镇却是除新手村外惟一一个不能在里面随意PK的地方，本来是为了保护新人，现在却是方便我躲藏的好地方。
然而我要是真的因此躲躲闪闪了，恐怕我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既然罗恩约的是昆吾镇的复活点，我就大大方方的走到复活点附近，选了一棵大树背靠着树杆坐下。
假装没看见渐渐围到我身旁来的几个人，我摇着腿，哼着我自己都没听过的小曲。
但在心里却把罗恩骂个半死。如果九茵城派到各个城镇传送点的人是树桩，无疑我和罗恩就是那两只不知死活的兔子──所谓的守株待兔就是这么回事！
就算如此，我也只能算是小虾米，别人真正的目标是罗恩。想明白了也觉得这情形有点好笑，我抬手笑咪咪的对盯着我的人们打了个招呼，看着他们立刻黑了一半的脸，心情又变得很好。
倒没怀疑过罗恩到底来还是不来，虽然我已百无赖聊的等了他近半个小时。传送点出来的高等级的玩家越来越多，我渐渐也笑不出来。大家都知道昆吾镇里打不了群架，那九茵无双的人还是一群群的赶来做什么？
我微微皱眉，头搁在树杆上，目光散淡的瞄着传送点。终于，我等的人来了。
罗恩的样子比之前在葛城外还要狼狈，原本这个人永远是一号表情──没有表情的表情，但是那双眼睛却很少是绝对冷酷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的眼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迷惘和忧郁，所以我从来没有真正讨厌过这个人。
然而此时此刻，走到我面前来的罗恩，却有着一双像狼一样狠戾的双眼。我拍拍身上的灰土站起来，然后抬头望着罗恩。
我只能肯定，他散发的这股子戾气，应当不是针对我。
“你也死了？”他无视我们身旁九茵无双的人，对着我的光脚板皱眉。
我笑：“没事儿！一双几乎没有持久的鞋子而已，只要你赔我一双更好的就行。”
一向抠门的罗恩这居然没反对我的笑谑，我干笑两声，问：“你的剑呢？没爆出去吧？”他脸色难看的原因不会是因为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让我差点瞪掉眼睛的是，罗恩他他他他他竟然笑了，他拿出那把漂亮的银色长剑，傲然道：“事实证明，这把剑确实不应当落在春风得意的手上。”
我张着嘴，瞄了一眼左右那些人的脸色，不禁暗暗为罗恩这家伙捏了把汗。
果然立刻就有人沈不住气了。
“狗屁！你以卑鄙的方法从我们城主那里骗去了阿莱丽，还敢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我呸！还不快点把剑还来！”
我眨巴着眼望着那个气急败坏的九茵无双帮员，心里有些疑惑，于是便望向罗恩，看他怎么说。
“骗？”罗恩冷冷一笑，“春风得意以阿莱丽为赌注输给了我，怎么能说是骗？对吧，九茵城城主大人？”
我还傻愣着，但是罗恩的最后一句话却让我将目光下意识的移往传送点的方向，果然，数日不见的城主大人和城主夫人都出现在那里，跟狼狈的罗恩以及连鞋都不见的我不同，那才是真正的高手，真正的人上人，潇洒贵气。
我盯着春风得意和水月华良久，好不容易又把目光移到罗恩身上。
现在才开始懊恼，这关我什么事龋课什么我要像小丑一样站在这里看一些与我无关的戏剧？
我是不是──趁早逃跑比较好？
第二十节 阿莱丽又是为了谁
我在这边打着小九九，同时快速判断局势：像我这样的小角色，是绝对没有人会注意的，特别在罗恩这位超级大钻石旁边，他足以吸取所有人的目光，就算我落跑，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不过，很难说等下不会有大战，我此时此刻落跑，是不是有点不道义啊？
结果，就是我这么一犹豫，麻烦就来了。
“阿理？你怎么会在这里？”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堂堂城主夫人。
这下可好，我立刻便成为全民焦点。我站在罗恩身后，尴尬不已，只是心里也在奇怪，我和水月华明明只见过一吧？她怎么一眼就把我盯上了？
“嗯，那个……”我开始支支吾吾，脸都快笑僵。不好，罗恩转过头来看我那是什么眼神？“哎，那个，我跟他们没关系！”急急申辩完，我才愣在那里。
确实是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明明是自己说的话，说出口来，为什么又会觉得难受？
一恍神，我却看到罗恩怀疑，然后恍然大悟的样子。刚才还说他眼里的戾气不是针对我，现在却像是要把我生吞了：“我说你一个3级的小子敢抢我的阿莱丽，原来是那家伙的人！”
我张口结舌。误会，绝对是天大的误会！
“没有！你误会了！”我急急的吼出来。
罗恩却已恢复平静无波的面孔，不过那双眼睛却像玻璃珠子一样冰冷。
他转过头去，淡淡的问春风得意：“你认识这个卫斯理吗？”
春风得意疑惑的看看我，又看看罗恩，最后迟疑的回答：“对，我认识他……你说他想从你手里抢阿莱丽？”
……我闭着眼，咬了嘴唇一下，然后退到旁边。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如果我所想像的那样，罗恩没有正面回答春风得意的话，也没有回头再看我一眼，走到春风得意面前，高举手里的阿莱丽：“春风得意，你承不承认，这是你输给我的东西？”
所有人都望着那两个同样出色，却有着截然不同气质的两个男人，我站在角落，脑子里不时闪过与罗恩相的片断，以及曾经……曾经春风得意在我面前表露的，没有多少人见过的面貌，连自己都无法理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惟一可以确定的，是失败，我这个人简直太失败。
春风得意望着罗恩，平静道：“不，我不承认。因为你提交的赌注，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那个赌约根本不能成立。”
他在说些什么啊？听的人纷纷一头雾水，我留意到露出疑惑表情的不只是九茵无双的普通帮众，甚至水月华脸上也出现同样的表情。但明显还是有一个人听懂春风得意的话，那就是罗恩。

罗恩半晌没说话，我皱起眉来。
原本看罗恩的态度，一直以为是春风得意理亏，但如此看来，关于阿莱丽到底如何，还很难说。
“对，”罗恩突然道，“我是没有他的确切消息，不过我敢确定，他是一定还会回到国度里来的。”顿一顿，他又道，“你不是自认为是最了解他的人吗？那我有没有说错，你心里肯定明白。而阿莱丽，是我把你从擂台上打下去，凭实力赢来的，不管你承认不审不承认，它都归我了。”
我皱着眉，努力消化着罗恩嘴里透露出来的片断信息，只是他说的“他”会是谁？是他？还是她？
假如说，那个人是跟阿莱丽有关的话……我一震，突然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肯定自己猜测的到底正确了几分。
不过我现在倒是非常肯定了，我确实不应当跟这几个人有什么牵扯，不管是我并不想看见的春风得意水月华，还是我之前还有心接交的罗恩。
“两位，”我扬声插进以目光交战的两个高手中间，万分诚挚的说，“不好意思，之前我不知道这把剑是我碰不得的。”我先对着罗恩道，“我不管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反正我也只说这一，我跟九茵城主大人只是偶然相识，甚至还在认识你之后，我抢阿莱丽也只是穷慌了突发性神性的表现，反正你也杀我一，刚才还陪你死了一，算扯平了，OK？”
见罗恩神色奇怪的望着我，我皱死眉头嚷嚷，“喂，怎么说你也是一百级以上的高手，给我这个新人留条退路也没关系对吧？”
罗恩盯着我，眼里有疑惑，我咬牙切齿，在心里把他骂个半死。“对吧？”我再确认。
终于，罗恩老大很不情愿的一点头。
我轻下半口气，又面对春风得意：“城主大人，我不是想跟你攀什么交情，”这家伙跟罗恩不同，所以我也不自觉的换了种语调，呃――希望他不要觉得我很油腔滑调，“不过呢，我跟他（坚定指着罗恩）的关系确实也是很一般很一般，郑重发誓，我以为再不会打那把剑的主意，所以今后您老大出门只要装跟不认识我跟我一点关系没有就行，当然，这本来就是事实……”不好，春风得意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对劲，我赶紧划上结束语：“总之一句话，我不认识你们两位，不管你们怎么打，不要拉上绝对无辜的我，OK？”
我假装没听见罗恩的冷笑声，认真而亲切的望着春风得意，只要一点头或是一声“OK”，我马上就会有多远走多远。
可惜，我忘了一个人，一开始就对我表现得很有兴趣的城主夫人。
“阿理啊，你当真以为是为了一把剑吗？”水月华淡淡的说，我心里咯噔一声，回头看见的也是她淡淡的笑，那笑里却又带着淡淡的恨，“他们为的，是剑以前的主人，一个国度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绝对美女，垂目一笑啊。”

我并不意外从水月华嘴里听到“垂目一笑”这个名字，但是当她这么说的时候，我还是震动了一下，望向春风得意。
春风得意的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似乎并不愿意听到水月华的话。
我心里一动，又望向罗恩。他眯着眼，若有所思的侧脸瞥了水月华一眼，慢慢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我立刻惊讶的笑出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绝世大美女’？靠！我还没见过国度里有丑女呢，什么人担得起这样的说法，城主夫人，你拿我一个新人开心是吧？”
最后一个字跳出口，我立刻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因为罗恩和春风得意都同时沈下了脸。
“呃，那个，”我马上考虑继续我未完成的事业，那就是远离是非之地，“什么垂目一笑，我是没听过啦！你们要PK也好，要打赌也罢，反正都没我什么事儿对不对……保重了，各位！”我慢慢慢慢慢慢的后退至安全地带，然后扬起笑脸，学电视剧里古代侠客的姿势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后会无期了！”
我计算得很好，眼前的局势决定了场上对峙的两位乃至水月华都不可能有空来阻拦我这个小人物，我正准备转身闪人，肩头却被某只巨掌抓住，我一僵，笑容也凝固在脸上。
战战兢兢转头一看，比我那巨人老爹身材还要高大的男人正笑咪咪的看着我，非常和善的样子：“小弟弟，丢下同伙逃跑这种行为很要不得哦！”
我张大嘴看着他圆圆的光头，圆圆的脸上配着桃眼，圆圆的鼻头配着樱桃小口，直让我头皮发麻，脖子发酸（身高差距太大的结果）。
“完蛋了……”这三个字我不仅在心里发嚎，更惨叫出来，因为这位有着超级五官组合的猛男更加亲切的笑起来。我的脑海里闪出一句曾经──其实到现在仍然有名的话：猛男笑一笑，敌人跳一跳。
我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觉得心惊胆战。见过了春风得意，见过了水月华，我不是没想过还会见到他──形如猛男，名字也叫猛男的猛男，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这一不会遇到他，毕竟我认识的猛男并不喜欢在这种场合露面。
但看来我猜错了，或者说时间带走了我对曾经的朋友的了解。我不怕见春风得意，也不怕见水月华，但是我怕见猛男；如果说已经成为“韦斯利”的我能够完全的抛弃过去，只过我想要的游戏生活，那么最好就是不要再遇上猛男，这是我对自己的忠告。
我可以换一张脸，也可以改变性格让其它人无法产生联想，但是这个跟垂目一笑同一天进入游戏，接识时间比春风得意更久的人，我却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变身成功。
我僵硬的站在猛男身前，他的巨掌不断拍着我的肩头，就像曾经他最喜欢做的那样，只是力量要大得多，拍得我几乎站不稳身子。
游戏做得再真，还是有瑕疵，否则此刻我肯定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雷。

“就算你等级太低打不过，站在旁边看看也好嘛。”猛男笑呵呵的说，我背对着他，又低着头，默念了好几个“镇定”，才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
“开玩笑，这里又没办法打。”我的声音很自然，只是笑不出来。
“说得没错，所以他们打算去擂台了。”猛男表示同意。
我一怔，果然，罗恩和春风一前一后都往镇中心的擂台方向走去，阿莱丽还被罗恩拿在手上，我看得清楚，他死死握着那剑，挺直身板，永不服输的样子。
“……这个罗恩，到底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怎么非抢春风得意的阿莱丽不可？”我疑惑的望着他的背影低声喃喃。事实上我早就在奇怪了，只是不能问，也没机会问。
哪知我说得这么小声，还是被猛男听见。
“你问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猛男的声音在我头顶上轰隆作响，“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我抬头，看见猛男的桃眼里满是怀疑，只能干笑道：“我倒是想当他的朋友来的，可是别人看不上我这个等级又低，还偷抢他剑的小人啊。”
猛男盯着我看，我挥开他的手，向罗恩他们追过去，“你听不懂算了！那个罗恩也是，刚刚才挂了一，连药都没补充，还想跟春风上擂台，不是找死是什么！”
追去的同时，心里却长长叹了一口气。
想着要走得远远的，但是看到罗恩的顽固，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
横竖已经是这样了，反正除了猛男“有可能”戳穿我之外，我还是可以安安心心的过我韦斯利的生活。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绝世大美女”？除了水月华心理还有不平衡之外，谁还会惦记那家伙！
其实国度里镇以上的行政区域都有擂台，只是惟有昆吾镇的擂台最热闹，原因很简单，别的城镇，商铺里都可以PK，方便得很，不一定要上擂台；而在昆吾镇的人，想要在武力上做个比较，那就只有上擂台。
跟大多数网游不同，国度里打擂台的两个人可以事先定规矩，比如可不可以用药，时间是多少，输的惩罚是什么等等。我看罗恩真的毫不犹豫就跨上擂台，不禁高声叫住他：“罗恩，你真要跟春风打擂台吗？你才挂了一啊！”没有药，装备肯定也没来得及修理，就算他们的等级仍然差不多，春风也是赢定了。
“不是一，是两！”
猛男也跟了上来，在我身后不急不缓的说，面带微笑。
我先是疑惑的看着他，片刻后才明白过来。难怪他来得那样晚！
我忍不住沈下脸道：“为什么？春风丢了剑让他自己去夺回来就是，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人去追杀别人一个！”
猛男看我一眼：“……你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跟春风说的。”顿了下，他又道：“但是我也很清楚，别的东西春风不会这么在乎，只有阿莱丽不行，况且也是罗恩说谎在先。”
我一怔，又回过头望着擂台上，看着那两个人面对面的准备决定，只为了一把他们两个都无法使用的剑，心情再复杂不过。
身后，隐隐飘来猛男的声音：“……奇怪，这小子怎么把春风叫得那么顺口……”
我又是一震，咬牙对着台上喊：“罗恩！
但是罗恩就像没听到我的声音似的，冷冷的盯着他的对手。
我的胸口急切的起伏着，愤怒、困惑、烦躁……我理不清此刻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我只觉得眼前这一切都太TM的好玩了。
我甚至不知道罗恩跟曾经的那个我有什么关系，而现在他却为了一个早已经不存在的“垂目一笑”跟春风得意PK？
我也死死盯着春风得意。
如果水月华没说谎……如果她没有说谎……如果他们两个都是为了“垂目一笑”，那么春风得意他心里面，到底又在想些什么？
“看样子你的同伴根本没拿你当回事啊。”猛男微笑着很平静的指出这一点。我转过头望着他。曾经无数的与身边这个人并肩在一起PK，他总是以跟他外表截然相反的细心和惊人的观察力找出对手的弱点，毫不留情的语言攻击更是他隐藏的杀手！，扰乱敌人的心思，进一步找准弱点攻击……但现在，他把这一招用到了我的身上，而且效果该死的好。
我不得不呼吸，然后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我原本就不是他的同伴，他也没有拿我当同伴。”

猛男抬高眉头，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
我回转头，再看了台上一眼，然后转身便走。
“喂！你就这样走啦？不看看谁输谁赢？”猛男在身后冲我喊。
我顿了一顿，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
谁输谁赢？这还用得着看吗？
结局是早就注定的。
──没有谁能够赢。
没走两步，又有声音叫住我：
“韦斯利！”
听见这个熟悉的女子的声音，我不禁转头，望向从人群那边正往这里挤的小丫头──丫丫。
她柳眉高竖，一付怒气冲天的样子，我暗叫一声不好，正想加快速度开溜，丫丫已先下手为强：“哎，无垠大哥，帮我抓住那小子，对，就是你面前红头发的那个，别让他跑了！”
我正愣神，旁边已有一个神态悠闲的长发帅哥抓住了我的胳膊，他甚至还对我亲切的笑笑：“小朋友，你就先等等吧，看人家漂亮的小姐这样叫你，你也应当礼貌相待才对，是吧？”
我被这个熟悉的笑容晃了眼睛，等再明白过来，另一支胳膊已被挤过来的丫丫抓住。
我满脸黑线，恨恨的盯着长发帅哥，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好你个天无垠，害死你爷爷我了！”
天无垠愣了一下，嘴巴笑得更开：“怎么我这么有名，连你都认识我啊？”手里却用力，咪起眼，“既然如此，小朋友，来来来，咱们先亲热亲热，介绍一下你自己如何？”
我被他的话弄得一脸迷惑，却也隐隐觉察出我刚才犯了一个大错误，也许我不该叫出他的名字……不过，他以前可是九茵无双里除了春风以外，惟一一个上大十的人啊，而且还在名字后弄上他拉弓射箭的“飒爽英姿”，生怕别人不认识他似的，难道……
心里正在忐忑，另一边的丫丫已不耐烦的扯我的胳膊，“喂！老实交待，上你是不是故意来撞我，故意与我和姐夫姐姐认识，你是罗恩的同伙，对不对？”
我头大的望着她，几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
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早知道如此，我根本不该与罗恩认识，也根本不该与她和她的“姐姐姐夫”走到一起，也好过现在里外不是人。
睨了天无垠和丫丫一眼，我淡淡道：“两位大哥大姐，你们的等级都比我高那么多，现在是不是想两个打我一个啊？”
话一出口，果然天无垠立刻放手──看来他甚至有一点还是没变，最怕丢面子，也最怕落下以大欺小的恶名。
我又转头，平静的看向丫丫，小丫头犹豫不决，在看了天无垠一眼后，才嘟着嘴丢开我的手臂。“谅你也没办法跑！”
我揉揉胳膊，快速的转着念头。本是打算彻底离开这些是非人，但谁知好死不死撞上天无垠这个老熟人，还被丫丫看见。但有弊也有利，老熟人也意味着对天无垠的想法和行为都有所了解，而丫丫也是个单纯的丫丫。
我决定对丫丫说实话：“我之所以认识罗恩，是因为我抢过他手里的阿莱丽，所以我跟他绝对不是你说的什么‘同伙’。”
丫丫哼了一哼：“骗人吧你！我可是听说，刚才你冲去救罗恩，然后一起死了才来的这里。”
我顿了一顿，皱起眉：“对于这一点，我确实无话可说。我只能说，上遇到你们，是意外。”
丫丫怀疑的上下打量我，双手抱在胸前：“……你很讨厌我们吗？”
“啊？”我疑惑的看着她。话题也未免转变得太快了点吧？
“所以你要帮罗恩，而且还把已经交换的名片删掉？”丫丫扬着下巴质问我。
名片……对，我删掉了他们的名片，但我以为他们不会注意到。

我沉默。
没办法解释，也不必要解释。
丫丫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对旁边疑惑的天无垠道：“无垠大哥，谢啦！”说完，她又伸手来拉住我，往擂台那边走。
我挣了两下也没挣开，气得脸发青。游戏里就是这点烦！她明明是个小女生，却因为等级比我高又是成年所以能让我一个堂堂大男人没办法反抗！
这以后，我一定要专心升级，早点上，16岁未成年人的体质简直让我受够了！
“喂，我都说了没我什么事儿，你硬拉我回来做什么！”
回到擂台边，丫丫还是不放手，死死抓住我。
我无可奈何，只能将目光放到台上，看到的情景却让我目瞪口呆──
台上那两个12级以上的家伙居然在玩肉搏！
罗恩没蓝药倒是很正常，但春风又在想什么？！
“哟，又回来啦？”我的另一旁是猛男，他瞄着丫丫和我，凉凉的开口。
我不想理任何人，使劲一挣，从丫丫的爪子里抢回自己的手。
丫丫很气愤的转过头瞪着我，而我心情很不好的给她瞪回去。
她看着我，好一会儿，才抿着低声道：“喂，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我姐姐让我千万看住你，别让你跑了？”
我被她的话一惊，下意识的望向擂台口，水月华所在的地方。
她本是担心的望着台上，但是我这一眼，却仿佛让她有所警觉，她转过头，遥遥的与我对望良久，才转开了视线。
我有些心慌意乱。看来，我还是小看了女人的直觉。
等我再转头望向台上的时候，已经有了胜负。
因为是打擂台的原故，所以就算结束战斗，两人的外表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罗恩脸色阴沈得可怕，他急速的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对面面无表情的罗恩。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近一分锺，台下的人包括我在内都开始疑惑起来，来来回回的打量着他们两个，而突然间，罗恩笑起来，笑得很大声，却是冷冷的讥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对着春风道，随手从包裹里摸出阿莱丽，递给春风。“今天是我输给你，剑你拿回去。”
春风的表情却因为罗恩的笑而显得有些怪异。他并没有马上接剑，而是顿了片刻，才伸手接过剑，低声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罗恩，我还是老话一句，只要你愿意，我随时欢迎你进九茵无双。”
罗恩冷笑一声，也不说话，转身走下擂台。当他经过水月华的时候，表情却显得有些奇怪，似嘲讽又似同情。水月华咬着嘴唇，没有与罗恩的视线对视，只是在罗恩拔开围观的人群时，突然转头对罗恩道：“韦斯利是你朋友吗？”
我有些惊讶，怎么突然扯到我头上来？
罗恩停住脚步，望了我一眼，还没来得急说话，水月华又道：“你把他安排到我和春风的身边，打算做什么？”
她这句话不但让我吃惊得差点瞪掉眼珠子，也让罗恩迅速回头。他怀疑的看了水月华一眼：“你什么意思？”
“你找的这个间谍很有趣，他明明都已经接近我们了，又删掉我们的名片。罗恩，你做再多的小动作也没有用，你永远也比不上春风，还不如多点精力在练级或赚钱上。”
……我被水月华的话扰得一头雾水。她……也说我是间谍，接近她们是别有居心？所以才会一直很奇怪的看着我吗？
奇怪的是，明明不是这么一回事，罗恩却没有马上反驳，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让我苦笑的是，站在我旁边的丫丫也鄙视的看着我：“还说我冤枉你！哼，连姐姐都认为你是奸细！”

我垂下眼睛，也没有辩白什么，挤过人群走到罗恩的面前。
“走吧。”我淡淡的对罗恩说。
罗恩看着我，我迎视着他的目光，他一语不发，转身便走。原本九茵无双的人还想拦住我们，台上的春风得意却开口了：“让他们走吧。”
但有人却不服气：“城主，不是吧，就这样让他们走了？这家伙爆了我们好几个兄弟的装备，可以不用算帐吗？”
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转头望向春风得意，他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你们私底下要找他算帐，这我不管，但我和罗恩的私人恩怨刚才已在擂台上解决，现在放他们走。”
不是吧？春风怎么这么说话？
果然，刚才说话的人表情更加忿忿，我不禁把眉头皱得更，却听见猛男爽朗的笑起来：“哎，早知道就不通知大家来看热闹了，人多了TMD反倒不好，想打个架呢，还怕传出去被人笑话我们九茵无双以多欺少。老灰，今天就让这两个家伙过去，只要他们还在游戏里玩儿，还怕没机会报仇吗！”
我的看了猛男一眼，又看了看人群里的无垠，他却是跟我一样，微微皱眉，担心的望着台上的春风得意。
“走吧。”
这，却是罗恩转头对我说。
我拉回注意力，一时也无法多想罗恩的态度为什么有了好转……也许我该感谢水月华无意当中帮我澄清了罗恩对我的误会。
人群分了一条路出来，我跟在罗恩身后，默默走着，当终于脱离包围圈的时候，我到底没忍住又再回头。
擂台上，春风得意垂头看着手里的剑，水月华走了上去，然后……
然后我再转头。
我记得，我已不再是垂目一笑，所以，擂台上那个人的一切，已与我无关。

留在昆吾镇已没有什么意义，但是罗恩也没有去传送点。我们出了镇，来到鸿蒙境内。
罗恩一直没有回头，我看着他的背影，无法确定到底还要不要继续跟上去。
罗恩多走两步，突然停下，回头望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道：“我跟九茵无双的人没有关系，我抢剑只是因为我自己喜欢。”
罗恩沉默。
我又说：“还有，水月华搞错了，我跟他们认识，也不是出于什么居心……”
“这个我当然知道。”罗恩打断了我。
我张了张嘴，不知还能说什么，于是只好将嘴闭上。就在这时，罗恩突然淡淡的笑了。他走回来，与我面对面，系统提示我，罗恩希望与我交换名片。
我一边惊讶一边犹豫的选择了确定。
一吃惊便说错话，我脱口而出：“你不打算杀我了？”
罗恩的笑意立刻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脸色阴沈的盯着我：“……想死还不容易？”他拔出剑。
我苦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抻出手去，“……做个朋友吧，以后我的帐篷给你打七折。”
罗恩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我伸出的手，只是收起了剑。“说起来，上我也只给了一半的钱，还要打七折？”
我尴尬的收回手，背在身后。

“那个……如果我不收你钱，你可不可以带我升级？”……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我。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已经开始偷偷后悔，也许跟这个人交朋友，我会亏大了。
罗恩眯着眼。“……我可没功夫专门带你升级，如果你有胆子，倒可以组队。”语气仿佛天大的恩赐一般。
我想了半天，无可奈何的点头，“成交。”说起来，进入游戏这么久，他还是“韦斯利”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呢。（铁生红拂不算，他们两个难以定位，而且如果不是系统的安排，恐怕根本不会认识）
“你想说什么？”罗恩看我欲言又止，有些不耐烦。
我笑笑，却只是摇头。
其实，我只是想问他，我曾经认识你吗？罗恩？
从那以后，我的帐篷里多出一个人，而我还是一样的穷。
但我的日子是白天黑夜都不好过。这么说吧，罗恩虽然跟我交换了名片，但还是一样不喜欢说话，而且我发现他总是发呆，也许他的“不喜欢说话”，只是根本没注意听我跟他说什么。
而白天……罗恩倒是说话算数，组队带我去练级，但那些个地方简直不是人活的。为此我还专门去官网上查数据，看1级以上怪的分布和属性，那些数值看得我发直──已经不是被怪拍一巴掌去复活点，而是达到我挨着怪的边儿都会直接去复活点的程度。
一路上心惊胆战，跟当初铁生带我练级差远了，我只差没拉着罗恩的衣摆前进，不是不想，是不敢，怕他直接将我给飞了=_=
果然还是亲爹好啊……我心里泣着泪，好想念铁生红拂～
好在罗恩不是全无人性，总算知道身后还有我这个小人物的存在，没有往成群的怪物群里钻，而是领着我走一些刷怪少的路，他等级比怪高，收拾一只怪倒是比较容易，所以一路上总算有惊无险。我心里又有些不好意思，他带着我怕是不可能安心升级的，我正想叫住他，跟他说我还是自己去适合我升级的地方自力更生好了，罗恩却突然转头淡淡道：“总算到了……喂，在这里你还发什么呆？是不是想死回去啊？”
……真是恶劣的家伙。我吸气，皮笑肉不笑的对他龇牙咧嘴：“什么？”
罗恩皱眉瞪我一眼，转头指给我看：“等下我把那里刷出来的怪消灭后，你就过去尽量靠在岩底，地方很小，不要乱动，别给我找麻烦。”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然是个地形很奇特的地方。我们此刻身的位置是在地底下，看过去全是四通八达的长长的甬道，而且相当的潮湿，好在我和罗恩身上都带着原本是夜晚使用的“夜明珠”，那是一种很好的照明工具，龙眼大小，一颗夜明珠发出的光亮相当于现实中3瓦的灯泡，价格也不是很贵，使用时可镶嵌在装备上（任何一件装备都有专门的洞可镶嵌“夜明珠”），而6级以上的玩家则可以从出售夜明珠的NPC那里学会一种名为“诛邪”的技能使夜明珠在高于自身头顶3公分左右的距离凌空照明，以前我就使用过，只是我一直没弄得明明只是一个方便照明的技能为什么要叫“诛邪”……
不过我倒是渐渐明白为什么罗恩愿意让我跟着他一起组队了，因为在罗恩的要求下，我的所有装备上都镶嵌着一颗夜明珠，尽管自己看不见，但可以想象自己的样子说有多白痴就有多白痴！（通常情况下一个人只会在装备上装一颗明珠，位置看自己喜欢）惟一让我心理平衡一点的，是买珠子的钱都是罗恩这家伙出的，否则我会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罗恩手指的，是甬道左边有着浓重阴影的岩石，看阴影可以得知那里定是有一块凹面，他这一说，我倒是明白他的意思了。我在凹面里躲着，身后就可以不用顾忌，关键是，那个凹面前，此刻正有四只长相丑陋的崆畏在那里转来转去。
崆畏是11级的怪，四只一起打，也够罗恩受的，只是15分锺刷新一，也未免太浪费时间了点，所以我看到了，也想到了，却仍是疑惑的望向罗恩。
罗恩没有理会我的疑问，低声丢下一句：“你先等在这里，不要动。”然后向那四种倒霉的崆畏走去。
我翻个白眼。都不知该说罗恩太自大还是太嗦，这样的地方我当然不可能乱动，还要他来嘱咐！话说回来，我发现他很喜欢说这句话，不好的习惯，太唐僧。
早已知道罗恩不得了，可是看他干净利落的一一将四只崆畏收拾完，还是看得我眼睛发光。扭腰、转身、出剑……动作流畅而自然，偶尔一个大火球就直接就让一只崆畏消失，华丽的技能也就罢了，可是一系列的动作下来，感觉就像看武侠片里的侠客一样，让我羡慕得口水滴答。
不禁想起前两天他在擂台上与春风决斗，我当时心事重重，也没有细看，都没发现原来光是看他举剑杀敌，也是会心潮澎湃的！
罗恩杀完崆畏，冷冽的目光唰的扫过来，“还不快过来！”
我怔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悦，不光是因为他命令似的口气，还为他突如其来的不耐烦。
但我还是没表现什么，只是按他说的，跑过去站到岩下的凹进，还没等我站稳，打斗声便再响起，我惊愕转头，发现已有两只崆畏平白刷在我的身后──
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更别说拔剑或是使用技能了，而崆畏也觉察出我的存在，尖锐的咀嚼器近在咫尺，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说是迟那时快，两道红红的火焰闪过，几乎同时落在一左一右两只崆畏身上，尽管没能一下收拾掉它们，但崆畏的注意力都被旁边的人吸引过去。
不用说，那当然是罗恩！
下一刻，罗恩身形如电，已挡到我的面前，位于崆畏和我的中间。这样的情形是第二，第一是九茵无双的人围攻，罗恩拼着性命突围的的样子在我眼前一晃而过，而这一，我又被他救了……
我心里轻叹一声，无论如何，我都欠罗恩一条命，甚至可能不只一条……
我迅速回神，后退两步，背靠着岩壁。刚才的那些许不悦早已成为愧疚，为自己的小肚鸡肠，我早认定了不是么，尽管这家伙表现出来的小器更甚于我，但确实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两只崆畏很快消失，罗恩紧绷的背部略显放松，他摸出两瓶红药吃了，举剑横在胸前，头也不回。
我只听见他仍然冷淡的声音：“有事没事？”
我笑：“在这里，我如果‘有事’只会是一种结局，那就是飞回雨果复活点。刚才谢啦！”
罗恩冷哼一声，声音还未结束，两只新的崆畏又被刷出来！
只是这一，罗恩没再紧张，而是轻轻松松就将它们搞定。
我挑眉，吹了一声口哨，不为别的，因为我又一听到了系统提示我升级的声音。
！！玩游戏这么久以来我从没有这么佩服过一个人，罗恩是第一个。
当然我以前就知道他练级的时候很玩命儿，但是整整一天都呆在同一个地方拚命杀怪的感觉，相信我，那绝对不好受。反正到最后，我只有两个字：麻木。
然后我也才明白为什么罗恩让我只带蓝药了，那是为他提供的，我只看见经验哗哗的往上涨，先是靠着岩壁，到最后就想坐下了──如果情况允许的话。而这么长的时间，我只干了一件事，那就是到后来罗恩把自己身上的蓝药用完后，我瞅机会当了一补充机而已。
罗恩再一问我“还有没有蓝药”的时候，我告诉他我这细胳膊细腿实在背了多少药（还记得我那顶非常占重量的帐篷吧？），于是罗恩就只好带我打道回府。考虑到第二天还要去补充药品，所以我们直接用了回城，先把该修的修了，该补的补了，该买的买了，该卖的卖了之后，出城到郊外。
我们现在身的是地方叫夹龙纵谷，只听名字可能会以为是个小地方，但实际上从范围来说，足有雨龙森林的三分之二那么大。这么大的地方，却只有一个城：云峰。哦，对了，还有一个小村庄，叫暮汐村，很久以前我去过一，不过夹龙纵谷内的怪，等级最低的都是8，所以我对这里其实非不熟悉。
罗恩领着我走过一片平原，然后地势渐渐陡峭起来，我既要注意脚下又要眼观八方的防止被怪偷袭（尽管知道有罗恩在旁边，但人更应当学会自我保护才对），眼见罗恩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带着我爬坡上坎，心里疑云更甚。
看看这天，虽然离太阳下山还有半个小时，可是也不算早了啊。
“……喂，你不是打算带我上山顶去扎寨吧？”我抱怨着，“就在刚才那片平原把帐篷搭起就好，走来走去多麻烦，完全是浪费时间。”
罗恩回头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停下脚步。
“你还有多少升？”z
我愣了一下，打开属性看看，告诉他答案。“现在是38级经验82%。”这速度也太惊人了，我一天之内居然升了8级！果然还是越级打怪经验高啊，我乐呵呵的。
对了！我突然想查资料的时候，我偶然看到国度里已经开展了拜师系统，而且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对这个消息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再进入游戏后，有了铁生和红拂，也没去想什么拜师不拜师的，但现在不是正好有个罗恩在旁边吗？资料上说，师傅带徒弟，经验也要比普通组队更高呢。
“罗恩啊，你当我师傅好不好？”我想到便说，只是说出口之后，才想起依罗恩这个性，未必肯收徒弟。
“我不收徒。”……罗恩的回答果然还是这么没创意。
我耸了耸肩。算了，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y
“……你是怎么发现之前我们练级的地方那个BUG的？”通常来说，游戏里刷怪的时间都是间隔15分锺，所以我那时才没有防备，差点被怪送回老家。当然，知道那里刷怪只间隔1分锺，而且是一刷出两只怪时，我也明白为什么罗恩当时会不耐烦了。这小子就是麻烦，明确的警告我多好，多说两句话又不会死！
“偶然发现的。”b
……我彻底无言。这样的回答还不如不回答……当然，比起把我当透明的，三五个字也只好将就了。
“你呢？今天升了多少经验？”我问他。
“285%。”g
……我长长吸了一口气。其实我不该意外这答案，只是跟“8级”比起来，一向很少出现的愧疚感第二拜访了我。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皱眉。罗恩昨天好像不只死了一，也就是说，他起码掉了一级多的经验，要练多久才练得起来啊……
一边艰难的向上，一边收拾等级只在8到85的食焰蝇和黄灵蝶（当然收拾的工作还是靠罗恩同志完成），当我注意到夕阳落在地平线，大地渐渐失去余温的时候，罗恩对我说：“到了。”
嗯？

我转头，才发现山已经爬完了，此刻我们正在山顶上。
这个山顶实在荒凉，连树都没有一棵，只有古怪的石头和在微风中摇曳的不知名的长茎植物。当然，我还看到许多名为青魅的9级怪物。
我打开地图，看到我们的位置，脚下的山，正是离云峰城最近的一座山──云峰山。
“今晚在这里搭帐篷。”罗恩告诉我。
我嗯了一声，刚把帐篷拿出来，罗恩就叫住我：“你做什么？”
我奇怪的看着他：“你不是让我在这里搭帐篷？”
罗恩面无表情的看我一眼：“我又没让你现在搭。”
啊？我傻了。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经下山了啊……”我指出一个明显的事实。
“今天不忙，先带你升上再说。”罗恩的一句话，我头盔上夜明珠的光更映得我一张脸白卡卡。
我确定了一点……我遇见到，不是人！
青魅比崆畏低了2级，但对于我来说危险程度是一样，反正都是秒杀。好在这种怪的感应不是很高，而且刷新点也比较有规律，于是在罗恩的压迫下毫无选择的我便坐到一旁，再欣赏起罗恩的身姿来。嗯……要学到家，在我看来，带MM升级时，这样潇洒流畅的攻击，是很容易打动MM芳心滴。
呵呵，还是女孩子好啊，比如像丫丫那样的，又可爱又有趣。
关键是，找个好女孩当老婆，绝对比在游戏里玩暗恋要轻松多了。有了情敌，要么单挑，要么放手再找一个，怎么都比……比告诉别人“其实我是男的”，而落得尴尬再尴尬的结局要好。
心里空落落的，可是我却笑出来，寂静无声。
“罗恩，你认识……垂目一笑吗？”
我突然问，然后皱眉。也许我问了一个很糟糕的问题，因为罗恩的身形明显一滞，我好像差点吓死他了。
他两三下把身旁几只可怜的青魅收拾完毕，提剑走到我面前，也不说话，只是心思沈的打量我良久。我暗自后悔，这不是自找麻烦嘛！正当我以为罗恩会拎着我领子问我是怎么知道垂目一笑的时候，他却收起剑：“不杀了！开帐篷。”
我同样盯着他良久，然后不发一言，支起帐篷。
帐篷口没有挂油灯，我将油灯放在柜子上，罗恩走进帐篷来，不语不言在离他最近的那张床盘腿坐下。他该是下线了吧。我有着自己心里的担忧，所以也没心思去理会罗恩不好的态度，只在另一张床上坐下，正准备下线，却听见罗恩道：“你也知道垂目一笑？”
我睁眼，惊讶的望向罗恩。原来他还没下线啊？对……系统也尚未提示呢……
见罗恩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等待我的回答，我想了好半天，才含糊不清的“唔”了一声。
“你怎么会知道她？”果然，怀疑立刻就来了。
我一笑。这借口却是现成的：“水月华不说她是什么什么大美人嘛！”只是那形容词太酸了一点。
罗恩不说话，我想反正也倒了这份儿上，也甭客气了：“你跟垂目一笑是什么关系？”这下，换我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我倒想知道，这个在我印象里没有的人物，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我跟她没什么关系。”
我立刻皱眉。罗恩淡淡的样子不像说谎，而且他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说谎。“没关系你还抢阿莱丽？我就奇怪，你也用不了阿莱丽，除非抢来送人，可是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罗恩罗大侠，糊弄人也不是这么个糊弄法吧！”我冷笑道。
罗恩没有因为我的话而生气，却是怪异的看着我。我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犯怵，装成不经意的将目光调转。
“那，这又关你什么事？”──罗恩的话，顿时让我哑言。
突然，罗恩又缓缓道：“我跟垂目一笑确实没什么关系，只是她曾经带我升过级。”
我一窒，迅速转身，目瞪口呆的望向罗恩。

开玩笑！我以前带他升过级？我怎么不知道？
“只有一。”罗恩还是淡淡的说，嘴角甚至带一丝笑意。“那时我2级都还不到，她带我到参天林升级做任务，结果她自己反而迷路了。”
我张大嘴，好半天才吐出三个字：“……不是吧？”
不是吧！！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不过……好像也不是全无印象。我记得当年确实有一接受春风得意的委托，帮他带一个朋友来着……好像就是在参天林，虽然那时我都7来级，几百年没回过参天林了……
“那个人是你？！”我脱口而出。事实上，我早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正如罗恩所说，只有那么一而已……可是，那个人就是罗恩？？？
看见罗恩怀疑的眼光射过来，我立刻避开他的视线，却觉得这一切简单太好玩了！
如果罗恩是春风得意的朋友，那现在这一切，算怎么回事？
静默片刻，罗恩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一下，为什么你会认识垂目一笑了吗？”
我抬头，看见罗恩仍然没有表情的脸，但是那双眼睛里却是火一般的灼热，他甚至走下床来，像幽灵一样散发着煞气，堵在我的床头。
我悄悄呼吸两下，平稳气息，笑着望向他：“这问题你刚才问过了……”
“少打哈哈！我知道你不是完全的新人，在此之前，你也玩过国度的吧？”罗恩冷冷道，“我是不知道水月华为什么要帮你说话，但是她明显认识你。”冷笑出声，罗恩眯起眼，“她还在防垂目一笑回来吧？你去告诉她，防不胜防啊！垂目一笑，是绝对会回来的。”
我瞠目结舌──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等等等等！”我跳起来，高举起手，“你脑袋有病啊？说什么呢你！什么叫水月华认识我？她又什么时候帮我说话？又什么防垂目一笑？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我站在床上，终于可以俯视罗恩。这感觉实在太良好了，所以我也没管住自己的手，揪住了罗恩的领子。
罗恩皱眉，打开我的手。
“在昆吾镇，她反咬一口，说什么你是我派去的，开玩笑！她那点手段我还不知道？以为几句话就可以让我相信你们了吗？我知道，春风得意想从我这里知道垂目一笑的消息，水月华她也想嘛，不过这一点上，水月华倒是聪明多了，安排了你这么一个人跟我认识，效果很不错啊，我差一点就相信你了。不过我也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笨，多忍两天都不行啊？你想知道垂目一笑跟我是什么关系，行！你也把你的身份给我交待交待吧！我看你跟九茵无双的那几个人关系都不错，你是九茵无双的人……还是，只是水月华的人？”罗恩似笑非笑，眯起的眸子却闪出针一般的冷光。这也是我第一听他如此长篇大论的讲论，却口口声声说我跟水月华如何如何，老子都不知道该是大笑三声还是大哭三声！
而我也真的笑出来，笑毕，我指着帐篷口：“给我滚出去。”我非常非常非常冷静的说，声音没有提高也没有故作沈，只是平静的告诉眼前这家伙我的想法。
罗恩眯着眼，三秒后，也平静下来。
“叫我滚？你小子开玩笑吧。”罗恩同样冷静的嘲笑我，“凭你现在这样子……我一剑就可以解决掉！”
我也笑，愤怒到极点的笑，“是啊，您老大也不是没干过这事儿，不是一个火球就让我回了一复活点吗！”我跳下床，走到帐篷口，“来来来，这里没办法让您大伸拳脚，咱们到外面去，你想砍我几就砍几，我还可以把复活点设成这帐篷，你就守着这门儿，砍我到级如何？”
我这一篇刺激的话，却听得罗恩一怔。他转头望向我，瞪着我良久，才露出疑惑的表情：“你──到底是什么人？”
27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我是什么人，你不是早给我定下了嘛！”我冷笑一声。
谁知，罗恩与我对峙半天后，却后退两步，有些失神的坐到床上。
“你也不仅是水月华找来的……春风得意那家伙也知道你……还抢阿莱丽……”他皱着眉自语自言，虽然吐字有些模糊，我却是听得明白。
哼！总算还没有完全笨到家！
“你是真的跟他们没关系……还是，其实你是三面间谍？”他抬头看我，眼里全是疑惑。
我差点口吐鲜血！还三、三面间谍？！
奇异的，罗恩这番“天真无知”的话，倒让我一下子平息了怒火。我累极的滑下来，坐在地上，很好笑的望着他。“罗恩啊罗恩，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罗恩哼了一声，也不回话。
我接着说：“你说，我除了对阿莱丽动过心思，其他我还贪过你什么？你杀了我之后，也是你撞上的我，不是我来找的你！”我这个人不喜欢解释，跟罗恩是例外了。这例外也是因为他先软下来，而且我的想法也没变，虽然这小子容易犯糊涂，可是却是一个至真至性的人。从昆吾镇出来后，他对我的怀疑就没停过吧？而当他带我升级的时候，却仍是愿意为我挡怪，就凭这，我就该认真的给他一个解释。

罗恩抿了抿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我完全没想到的话：“那一……我不是故意的。”
我怔住，然后扑哧一声笑起来，又变成大笑。
他说，那一不是故意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罗恩的话虽然简单，但我却不是不能想像。他对阿莱丽的重视是不言而喻的，而那时假我跟罗恩的关系，只比陌生人好一点，换成是我遇到一个抢我装备的人，只怕也会下意识的发出攻击吧？
结果却是我太菜了，连一个小火球都挡不住，直接挂掉。
笑完，我再一认真望着罗恩的眼睛，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你认识纯属意外，跟春风得意或是水月华都没有关系。”
罗恩望着我，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声音却有不满：“但我还是感觉，你这个人秘密太多。”
秘密太多……我怅然若失的一笑：“谁会没有秘密？这世上，到是秘密。”
“你！”罗恩皱眉，我立刻打断他：“罗恩，不会多说了。要是你愿意，帐篷你还免费住，也不用带我练级了。要是你不愿意，我们现在就删掉名片，就当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反正到现在为止，你我都没多大的损失。”
我的话让罗恩安静下来，他看了我一会儿，说：“卫斯理，我发现你这个人挺绝的。”
我苦笑。我绝？这不是形势所逼么？我总不能选：老大，如果你还生气，就真的给我来一下吧？练级毕竟很辛苦的不是。
“看来这样的人，世上还真不少。”罗恩继续说，我却开始听不懂。
他哼笑一声，继续道，“那个人走的时候，多少人挽留她啊，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把号给删了。你这家伙功力浅了点，不过也可以把所有人都当成不认识的陌生人――九茵无双的那两个，多少人拚了命的想攀上交情，你倒好，名片说删就删啊。”
我这里正糊涂着，罗恩已经盘腿上床，“卫斯理，要是哪一天，我也能学会你们这种人的绝，春风得意就可以省事了。”
他的话一说完，我就看见系统提示好友罗恩下线了。
我坐在帐篷口，还在犯怔。z
他刚才说的人是谁？垂目一笑吗？
好像不太可能……我走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说才对。但我想，有两个人对于我删号的决定，并不会太意外，只是他们一个知道原因，一个不知道原因。
我烦躁的抓抓头。春风得意知道为什么，倒也不用说了，而猛男到现在，应当还不知道……垂目一笑其实是男的吧？
罗恩最后那句话，倒有些意思。我们这种人？我们哪种人？
我自己清楚得很，说穿了其实就是没出息的孬种。我反倒佩服水月华那个聪明的女人，虽然她做的事，我很多都看不透，但我知道，她绝不会做没意义的事，说没意义的话。
春风得意能有这样一个老婆，真是福份。呵！而且这老婆跟他在游戏之外，也能有戏，这才难得。
所以，我输得服气。y
想到这一点，我也能心平气和了。此刻来猜测春风得意对阿莱丽奇怪的态度，已经没有意义，甚至当初想把阿莱丽留给他当纪念的想法也真多余……我模模糊糊的想，也模模糊糊的笑，亏得我曾经还想从罗恩手里抢来再交到那个人手上呢，也不想想，我都不是垂目一笑了，还保留着垂目一笑的心思作甚。
从地上懒洋洋的爬起来，我走到床边，刚准备下线，又想到什么，转头望着老僧入定般的罗恩。
看来罗恩对他自己很了解啊，确实，他比我心软。z
好吧，转来转去，我跟这位老兄也确实有缘，尽管我还是没能很清楚的想起他。
下线之前，我在想，改天有机会，得问问他是不是曾经暗恋垂目一笑来着，如果答案肯定，我还是继续当我的卫斯理，只跟他做怀着秘密的朋友好了。
第二天上线，罗恩比我更早，我一睁眼就看见空无一人的帐篷，正在奇怪，罗恩就进来了。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对视五秒，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我微笑着举手跟他打招呼：“早！”
罗恩还是酷酷的嗯了一声，然后道：“快点出来，我带你升到，好做取神任务。”
我扬了扬眉。虽然昨天我说不用他再带我升级，但是我也不会拒绝罗恩的好意。
越来越发现，这家伙的内心跟外表严重不符。游戏里看不出什么脸红不脸红，如果是在游戏外，罗恩其实是个很腼腆的人吧？
笑意憋不住，罗恩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赶紧装没事。“好，知道了！”
……有句话说得真对，“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亏我昨天还担心半天！啧啧！
第二十八节 取神任务

轻轻松松升到级，说实话，被人带级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但带我升级的人都没有抱怨，我自然也不能抱怨。
“你想取什么神？”z
等我一升到，罗恩就收了剑。
对于这个问题，我也是犹豫了很久。老实说，取神任务算是国度里每个玩家的大事了，也有人戏称它为“成人礼”，对于我来说更是如此――只看我升上了，还是只有16岁的外表，就知道对于“婚生子女”来说，这个取神任务有多关键。
“取水神。”犹豫是犹豫，我的决定倒是做得很快。我对这个属性有着天然的偏爱，而且说来也巧，我的命格，五行缺火，水倒是占去了大半，虽然算命的说“火”才能旺我……
“水？”罗恩不很明显的皱了一下眉，“水属性的剑客？”
我扯了扯嘴角，望向他：“有什么问题？”
“……走吧。”罗恩没有回答，转身便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点茫然，也有点无可奈何。卫斯理的一开始我便想重来一“人生”，可是世上的事往往不由人心。我不想再当剑客，我也不想再遇到这些人，可是偏偏没得选择。
也许罗恩也记得，曾经的垂目一笑，就是水性剑客。
到了山脚下，我叫住罗恩：“我自己去接任务就好，你继续练级去吧，这两天拉下了不少吧？”
罗恩看了我一会儿，才慢慢道：“你这人也有点意思，明明是贪财又吝啬，偏偏有时又喜欢耍些傲气。卫斯理，我一直很奇怪，按理说你不该是死也不求人的那种人才对。”
我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还有，这家伙怎么沉默的时候很沉默，一讲起话来又喜欢长篇大论？
罗恩沉默一阵：“上一你差点死在狼嘴下，是真没看见我，还是看见我了，装成没看见？”叽哩咕噜又是我没听懂的，然而他又很快甩头，“算了，当我没说。你知道普贤真人的庙在哪里吧？――对了，你是玩过这游戏的，恐怕比我更熟，我倒是白操心了。”罗恩嘲讽道，睨我一眼，也不多话，直接甩手走了。我目瞪口呆，这这这，这人真是罗恩？！
我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明摆着，他仍然介意我的“秘密”，另一方面又确实真心想帮我。我叹口气，算了，目前就这么着吧，听他的冷嘲热讽总比看他的死人脸要强，也许这就是他这种“害羞”之人跟人亲近的方式呢。
我摸了摸鼻子，掏出回城珠，先回转云峰城，然后由云峰城内的传送点回到雨果。只是也忍不住抱怨，这罗恩也太没计划了，直接在云峰山上搭帐篷就好，干嘛还要上山？他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上去看看落日吧？浪费精力！当然，还有回城珠！
我虽然决定取水神，但是心里仍然有些忐忑，不为别的，只因这个取神任务，极有可能失败！
与大多数任务不一样，取神任务并没有一定规律，也谈不上借取前人经验，有可能接到杀死某某怪多少只（通常怪的等级会比自身高一些），或是杀BOSS，但也可能是帮大神找某个NPC，跑跑腿，传传话而已，运气好的话这个NPC就是大城市里的大人物，但如果运气不好，遇到一个听都没听说的“铁匠李小狗”，那么不好意思，就自己一个新手村一个一新村的跑吧，要不干脆发挥朋友的力量，让人帮着一起找……我见过的最变态的级取神任务，是取得“幸运的环”，而内容是找NPC“A”，得到道具1，拿着道具1找NPC“B”，得到道具2，然后拿着两样道具找NPC“C”换得道具3，然后要找到NPC“D”，而这个“D”会随机出现在鸿蒙境的任何一个地方，玩家要找到它5，最后才能得到“幸运的环”……当初我听说的时候整个脸都绿了，什么“幸运的环”，干脆就叫“折腾的环”吧。要知道取神任务大多都是有时限的，鸿蒙境可是不小啊，“随机”是个什么概念！我对接到那个任务的玩家献上十二分的敬意和同情。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肯定不可能完成，但是当初接那个任务的人，却偏偏完成了……
苦笑，怎么又想到春风得意？也许只能说，性格早就注定他是做“大事”的人，有着坚韧的毅力，同时也注定了这种人一下决心，就是什么也无法改变的了……
我只希望我的运气足够好，取神任务不要太难，如果失败的话，就只能在“水属性”之外的其他四种属性中重新选一样做取神了。我也听说过级时五种属性的取神任务全都失败，只能在5级时再做取神任务的衰人……
我几乎是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进入N久之前来过的普贤真人庙。这个普贤，是元始天尊的十二门徒之一，木吒的师父，性格温柔，长相阴柔俊美，是大哥哥型帅哥，曾斩袁天君于十绝阵之

“ 寒冰阵 ” 内。被后世人称为普贤菩萨。
头一垂目一笑没被这个温柔的大神难为，希望这一普贤依然给我三分面子，别给我出太难的题目吧。
普贤庙内香火鼎盛，我一路行来，目不斜视，跨入供有普贤真人木像的室内，粗粗环视一眼，木像下席地坐了十几位，神情都很严肃，看来都是做取神任务的。
我也没有过多的理会旁人，从包裹里取了香，点上，上前插入香台，然后退到一旁，捡了个空地，像其他人一样席地而坐。
一不会儿，一个淡淡的影子便凌空出现在我面前，他一身绿色带银光的衣衫，下摆像莲瓣一般盛开，苍白的脸色是温和的淡淡笑意。

第二十九节 我犯了什么错

“你来了。”普贤的声音像是长长的叹息。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虚像，直接道：“我来做取神任务。”
不要怪我对神仙无礼，别看他对我说“你来了”，事实上每个取水神的人见到普贤他都是一样的话，管他声音再好听，对我来说也没区别。
“是么？那么，你能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真与假，善与恶，该如何分辨？”
――这就开始了？
我像被锤子重击一下头，又不是选择题，这个问题就算写论文都不一定能写好，我只是取神，不是辩阐啊～
我瞪着普贤，而普贤也看（瞪）着我。
“这个这个……”瞪了半天，也不是个事儿，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试探着说，“仙人，真假善恶这四个字，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区别的啊……”
沉默，难堪的沉默。
我继续瞪着普贤。仙人板板，到底是死是活，倒是给我个回话啊？
终于，普贤又继续道：“离这里不远的葛城内，有三人是多年的好友，王鸿、蔡靖德和亦懋。但是最近他们三人中，有一位被另两人诬陷偷盗，你先去看看吧，最好是能找出被诬陷的那个人，带回他的信物。”
汗，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任务啊=_= 我说呢，什么真与假善与恶，看来这的取神任务与体力活儿无关，是脑力活儿。
我打开任务版，果然看见新接的取神任务，于是我也不废话，直接起身了。
我以为这个任务不会很困难，毕竟普贤都说了，三个NPC都在葛城呢，也不难找。但明显我把这任务想得太简单了点。
先到葛城找到了王鸿，听他说了一堆之后，他称“如果信任他便带着一双沾满泥的鞋子”（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被某仙人整了）当证据。
切！我才不干，还没听那两个人怎么说呢。笑咪咪的拒绝后，我又兴冲冲的找到亦懋，那家伙是个结巴，嗦了二十分钟，最后一口咬定是王鸿偷的东西。一时间，我有些犯愁，怎么办呢?两人说的话里没有很明显的矛盾，无法判断，找下一个吧。
蔡靖德倒是口齿伶俐，说了整整四十分钟的长篇大论！我一边看着这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屠夫一样的汉子，一边在心里皱眉。这家伙太会说了，反而不像好人！
王鸿嘛……倒是干脆直接，可是他的话什么问题也没说明，我听得个糊里糊涂，直到他把带泥的鞋子举到我面前我都没弄明白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亦懋呢，胆小怕事，畏畏缩缩，还是个结巴！不过他能拿出证据证明偷东西的是王鸿，这是个关键……而那个蔡靖德最聪明，把自己撇得清清的，可惜太精明了，啧啧啧，谁是无辜的我还不能肯定，倒他肯定是坏蛋中的一个。
与三个人都对了话，普贤也说了，信谁就带谁的东西回去，王鸿是泥鞋子，亦懋则持有“王鸿的当票”（哎？这不说明王鸿很缺钱吗？），蔡靖德嘛，我是不考虑他了。
老实说，我心里比较相信的却是亦懋，他虽然是个结巴，却把东西被偷的那天的经过说得很详细，犹豫半天，我决定了，就他吧！
从亦懋手里接过王鸿的当票，我没有直接回普贤庙，而是先去找了王鸿。
王鸿看到我的选择后，张口结舌，气愤难当，居然大吼“滚出他的视线”，我张大嘴，心里咯噔一下――看王鸿的表情，我貌似真的冤枉了好人啊……

几乎是神情恍惚，我又找到了蔡靖德，谁知那家伙知道我收了亦懋的东西后，马上改口，指证王鸿是小偷，晴天霹雳！我心里沉到底，眼前的情况很清楚，蔡靖德有这样的表现，不用说，被“两个好友”诬陷的，自然是王鸿无疑了。
失败……
我呆呆站在葛城里，只觉得自己太失败了，明明无须动刀动枪的任务，我却做失败了。
闭了闭眼，我看着手上的当票，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
就算失败了，也总要回普贤那里消任务的。我无精打采的回到普贤庙，点上香，烟雾弥漫中，普贤真人的身影再一出现。
将当票交给普贤，我面无表情。
“你相信了亦懋？”仙人问我。
“是，”我回答，“但我明显搞错了，王鸿才是无辜的。”
接下来应当就是普贤告诉我任务失败，我一边考虑着到底是该放弃级做取神任务，还是干脆选择另一个属性大神，一边无奈的站起来往外走。
“卫斯理，你知道你之所以失败的原因吗？”
听到身后普贤真人的声音，我愣了一下，不解的回头。
直视着仙人俊秀的脸庞，我眯起眼，慢慢回过点味来。
我收回脚步，转身重新坐下。
“……因为我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不得不说，我之所以会相信亦懋，主要是因为他弱小的外表让我的同情大肆泛滥，可惜用错了时候，用错了地方。
神仙沉默一阵，然后叹息道：“这件事，葛城的百姓几乎都传遍了，王鸿受了冤枉，因为你的过失，他的后半辈子将郁郁而终，我不能坐视不理。这样吧，我把你送到调查此事之前的时空，你再去找到他们三人，挽回失误。”
……我再一张大嘴傻望着普贤，虽然普贤没直接宣告任务失败，我就抱了一线希望，但是这样的“柳暗明”也太出乎我意料了！
普贤真人淡淡道：“去吧。”
我收回傻瓜一样的表情，站起来，糊里糊涂的走出去。
再找到王鸿、亦懋和蔡靖德，他们三个就像不认识我一样，跟我说的话，就跟之前第一见他们时说的一样。我像僵尸一样僵硬的接过王鸿满是泥点子的臭鞋子，然后依照王鸿的提示与亦懋、蔡靖德一一见面，眼看着亦懋最后哭着承认自己听了蔡靖德的教唆黑了良心冤枉朋友，眼看着蔡靖德事败自杀，最后再回到普贤真人庙时，天已经快黑了。
看到我，普贤真人依然是清淡的笑容：“谢谢你让事实真象得以明朗。”
我只觉得这个任务做得荒谬可笑。
“恭喜你，取神成功！”随着五彩仙雾的弥漫，普贤消失在我眼前，化成木讷的木像。我呆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打开属性看。
总于心想事成，我再成了水属性的剑客。
但是我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查看好友状况，罗恩仍然在线，我发了信息过去问他，约好地点，我将帐篷搭起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罗恩练级归来的身影。
我几乎是迫不急待的把今天发生的古怪事件告诉给了他，罗恩的表情也有些讶异。
他看着我，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这个人，不是想得过多，就是想得太少。”
我苦笑，他倒是把我的性格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
“我一直在想啊……要是我一开始就选王鸿，或者选了蔡靖德，交任务时，又会是什么情况？”这个疑问确实一直困扰着我，但我恐怕永远也没机会弄清楚这一点。
罗恩当着我的面将他今天打到的材料丢进储物柜，看来他还没来得及去出售战利品就赶了回来。

这些改变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我却看在眼里，然后瞪着罗恩下线后僵直的身体，长叹一声，跟着下线。

第三十节 裹蓝
无论是谁，一上线便看见有人盯着自己细看，相信都会感到吃惊的――更何况这个盯着我看的人还是罗恩！
我吓了一大跳：“罗恩，你干嘛？”
罗恩见我突然睁眼，微微皱眉，将前躬的身子拉开。
“昨天黑灯瞎火的，倒没注意你的外貌变了。”他轻描淡写的说，我却听得脸色大变，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变成了垂目一笑的模样”？
罗恩哼笑一声，“紧张什么！又没变多少。”
我疑惑的看着他，心念所动，立刻打开人物属性面版，一排指标前，只有真实人物三分之一大小的自身人物立体图像便出现在我眼前，看得我自己也怔了一怔。
从外貌上看，这个碧眼赤发的“男子”已经完全脱离了少年的形象，身材修长，皮肤居然是晶莹的白，衬着少见的发色，显得极为打眼。自进入游戏成为“卫斯理”以为，我便很少看自己的相貌，反正是系统随机给的（不是我自己当初选的那个人物，应当是成为“婚生子女”的代价），印象里只是一个长得“天真可爱”的少年（这也是我不喜欢自己现在外表的原因之一），现在看来，这个人物已经没有了中性的可爱，因为“成年”而变得狭长的双眸波光洋溢，我皱眉，它也皱眉，我咧嘴，它也咧嘴，倒像是照镜子一样，只是比镜子更立体化。
说实在的，我此刻的外表也算是英俊一族了，而且随着外表的变化，人物属性也有了质的改变。我微微一笑，收起面版，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我自己倒是挺满意的……昨天做完取神任务后恍惚得很，居然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看够了吧，练级。”
我一抬眼，刚好看到罗恩从储物柜里拿出东西，他的目光与我对上三秒，又面无表情的出去。
我当然毫无异议，立刻跟出帐篷，动作熟练的三下两下收起它。
罗恩等我做完这一切后，才瞥了我一眼，拿出回城珠。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行为、思考方式我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当他的身影从我眼前消失的瞬间，我也同时使用了回城珠，四周景色消失又清晰，我们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座城池。
拍卖行是我们的第一站。罗恩要将战利品出售，而我则想给自己买一些合适的装备。级了，装备店卖的白装备便宜是便宜，但我还看不上眼。
今天拍卖行的人比较多，看来罗恩的东西可以卖个好价了，而相应的，如果我想买件好的装备，恐怕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我一边跟着罗恩挤进人群，一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现金。还是穷，就算跟罗恩组队，卖东西所得的钱一人一半（罗恩难得大方一，我自己是没有推辞的），但我仍然是穷人一族。
也许我该先去接些任务，赚点钱。
等下出去就跟罗恩说吧，今天还是各走各的。
我等着罗恩将东西交托，不经意的一转头，却看见老熟人一个。
猛男！
我下意识的皱眉，而此刻想转身走已经迟了，因为双手抱胸的猛男也转头看见了旁边的我。
尽管我的身形已拔高了许多，猛男也比我高了一个半头，他见了我，先是眯眼，飞快的扫视四周人群一圈，然后大笑出来：“是你们啊！啧啧，世界真小。”
我苦笑。确实，世界真小！
“罗恩，走吧。”我对罗恩低声道。罗恩转过头来，瞄了我一眼，又望向猛男，仍然没什么表情。
他没有理会我的话，把注意力仍然放在拍卖台上。
猛男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和罗恩，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但是我却知道，他并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这样轻松。我没有忘记，春风得意和罗恩是对立的，而猛男却始终是春风那边的人啊。
我有些恼怒，因为罗恩的不理不睬。
“那你就在这里吧，我今天另有事情，先走了。”我压着不悦的心情拍了拍罗恩的肩，正准备撤身，却被罗恩反手拉住。

“急什么急，”罗恩眼里有疑问，只是淡淡的，旁人不一定能看出来。“过来看看，有件适合你的武器。”
我一挑眉。我说他站那里半天不动，原来是帮我看装备来的。
我弯了弯嘴角，“什么东西？”
“第31878569号，你自己看。”
我很快找到罗恩所说的“适合我的武器”。拍卖行的东西，在介绍台都是可以查看属性的，我盯着那件泛着蓝光的剑，下意识的抽了口气。
武器跟装备不一样，并不一定非得9级才能发光，但是大家都知道，凡是会发光的武器，绝对是好属性。幽幽的蓝色正是水属性的标志，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把名为“裹蓝”的剑，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是6级左右剑的数值，而这把剑的使用等级却只要求“5”！
我立刻心动，然而再看拍卖底价，1后面足足有个，1！
我又立刻焉气。算了吧，我这点钱，比标底也高不了多少，拿什么跟别人抢。
苦笑一下，我说：“钱不够，算了。”
“你有多少钱？”罗恩问我。
我看他一眼。“五万多一点。”
罗恩略一沉吟：“给我。”
嗯？什么意思？我皱眉望着他。
“拿来啊！”喝！抢钱的人倒还不耐烦了，我选择了交易，将钱全数给他。“你想干什么？”我疑惑的问，然而当罗恩收下钱的时候，我突然有些明白了。
“你想拍那把剑？！”我陡然提高声音。开玩笑！底价只有一万，可也不是五万就能把它拍下来的，看这剑的属性，恐怕十万都不够！
罗恩却不答我，反倒是猛男在旁边笑出声。
“裹蓝，名儿倒挺好听的，看这属性虽然赶不上阿莱丽，却也是好剑了！”
我听着，心里一沉，回头望向猛男，他也正看着我，一挑眉。“哎，你好像已经做了取神了，水属性的吧？那剑确实挺合适你的。”他笑，“不过好像并不容易得到手啊！”
我死瞪着他。早就知道这家伙笑的样子很欠揍，而在我看来，就以这一为最！
“罗恩……”我皱眉，又转向罗恩，想提醒他猛男肯定会扯我们的后腿，但是罗恩却头也不回的说：“安静，开始拍那把剑了！”

可不是，当系统将“裹蓝”置于正中的时候，倒数5秒（给拍家的准备时间）一过，裹蓝下的价格就一路惊人的攀升。跟拍卖原材料不一样的是，报价格的人根本没有一1的喊过，全是5以上起跳，我看得眼缭乱，紧张极了，再瞄一眼罗恩，却还是一张看出不底细的脸。他怎么是打算的，我现在心里一点谱都没有，要知道，就这一会儿功夫，裹蓝的价格就涨到了135！
不过，当拍卖价格超过15后，明显价格抬升得越来越慢。跟现实中的拍卖不一样的是，在国度里拍卖并不是真实的喊价或举牌，每个人都可以在自己的操作版内操作价格，只是直观的结果会在拍卖行的大屏幕显现出来。我看到罗恩微微一动，而这时，裹蓝的价格一下子变成18，虽然罗恩连头都没回，但我知道，他出手了！
从十六万多的价格一下子变成十八万，现场一下子沉寂下来，而裹蓝下面的价格也停顿了好一会儿，正当旁边的红色数字“三”变成“二”的时候，一个新的价格又报了出来：185。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猛男一眼，而恰好猛男也在看我，他右手虚空做了一个按键的动作，又向我挤挤眼。
我皱眉。
回头看向拍卖台，裹蓝的价格又涨了，1816、1825、183……看来还是有许多人不放弃，突然价格又一变，到达2。
我的眉头皱得更了。虽然我预计到价格会被抬到很高程度，可是价格越高，意味着我欠罗恩的越多，而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欠别人什么！
我狠狠一拉罗恩胳膊，只低声对他说了两个字：“放弃！”
可明显罗恩根本没听进去，他淡淡瞥了我一眼，却并没有回头，而是将目光放远。我身后只有一个人值得他注意，那就是猛男。

猛男见罗恩看他，笑着摊了摊手，又指指拍卖台。
那里又有变化，21。
没有实质证据，但我知道，这个价格一定出自猛男之手！
罗恩看到价格，什么也没说，只是眯眼看了猛男好一会儿，在数字倒数到“一”的瞬间，将价格再提高。我看到那个醒目的22，在四周人惊讶的私声窍语中，叹了口气。
225的数字紧追了上来，不一会儿又变成23……这时，拍卖行的人都明白了私下肯定有两到三个玩家在你追我逐的抢夺裹蓝这把剑。裹蓝虽好，但国度运营至今，普遍玩家都达到6至9级，裹蓝的出现不免显得有些鸡肋，而真正可以使用这把剑的人，如果是自己拍，看现场的架势就知道自己那点钱没戏唱（例如我），要是有点背景，有高等级的朋友做金钱后盾，也要想想在裹蓝上投个几十万到底划不划算。我看看罗恩，又看看猛男，罗恩始终面无表情，但从他紧绷的背就能看出，这家伙心里一定窝着一肚子火呢，只是在那里强压着；而猛男却始终一脸轻松，还不时冲我露出白牙笑笑（第一联想就是毒蛇！），我气得哭笑不得，明摆着猛男是故意跟罗恩过不去，而罗恩却是在斗气了！
我知道，劝罗恩是没用的，别看平时不哼不哈的，这家伙整个一内闷！我直接转身面对猛男：“别太过份了，你的风度哪去了？哪是跟罗恩斗，明摆着是欺负新人我！”
“看你说的，”猛男懒洋洋的笑着说，“真是冤枉死我了，咱们九茵里也有个使剑的水MM，我看这剑也挺适合她的。”
我冷笑。睁着眼说瞎话，我还不知道这家伙？他会那么好心？是，就算有新人MM跟他撒娇求装备什么的，也不可能几十万几十万的砸进去！
回头一看，我又被吓一大跳，NND，什么时候冲到3以上了？！
罗恩昏了头是吧？还真跟猛男杠上了？嘿，照我说，面对春风那伙子人他就没冷静过！
一着急，我也不顾身高上的差距，一把揪住了猛男的衣襟，咬牙切齿的说：“够了吧你！见好就收，否则小心你的这身皮！”
这一吼倒是有点效果，猛男一下子愣住了，他直愣愣的看着我，看得我突然心虚，于是赶紧的松手。瞄过去看拍卖台，终于已经成交，价格是318。
是罗恩标下的吗？我望向罗恩，而罗恩也缓缓回过头来，看着我。
对视三秒，罗恩突然微笑起来！这个笑容跟平时的弯嘴角可不一样，我从不知道罗恩原来笑起来是这样的……晃眼！
我是真的呆住了。而罗恩笑过，转身向拍卖行内台的其中一个NPC走去，自己拍的东西流标也好，或是拍卖所得物，都是要通过那个NPC拿到实物的。等罗恩转身走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的，不是裹蓝是什么！
罗恩在我面前停住，一言不发的将剑递给我，申请交易的面版出现在我面前。
我望向他，他见了却是一皱眉：“拿着啊！”
我垂目，接剑，点下确认交易。此时此刻的感觉是如此熟悉，而又多了另一种陌生，熟悉的是感动，而陌生的，却是面前这个人出乎我意料的行为。
裹蓝的剑身是亮白色，却泛着淡淡的蓝光，上面刻的是简单而古朴的纹；剑柄上镶着三颗红宝石，我摸着那三颗宝石……没错，裹蓝之所以有这样的属性，正是因为镶上了这三颗宝石的原因。好一把漂亮的剑！
我的手指从剑柄开始，慢慢滑过整个剑身，最后在剑尖上一弹，金属的嗡嗡声听起来十分动人，国度并非每个细节都做得突出，惟有武器和装备上，几乎是完美的接近真实。我抬头，对着罗恩一笑，没有一个谢字，但我也非常确信，他会明白我眼里的感谢。
“这是补偿。”罗恩却道。我不解的望着他，他看着我，像是难以启齿，半晌才道：“那一……为了阿莱丽……”
于是我懂了。他曾说过，那一不是存心杀我，但是我没想到，他却是一直愧疚至此！
“……谢了。”我举剑冲他扬了扬，还是说了。
罗恩又是浅浅一笑，转眼看向猛男的时候，脸色又恢复成冷漠。
“承让了。”罗恩扬了扬眉，面无表情，但眼里分明有得意。我心叹，原来罗恩也是这样的小孩儿心性啊！
但是沉默的猛男却明显的反常了。我转头望向猛男，他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不说，一双眼，更是震惊的望着我，闪烁难明，是怀疑，也有一抹不确定。
我色变。虽然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但是很明显，我与罗恩都该早点离开！
“走吧！”我匆匆对罗恩说，然后转身。
“等等！”猛男一把抓住我，“你……”他怀疑的审视着我的脸，想看出个究竟，我脑中紧铃大震，不得不屏住一口气，装出轻松的笑。
“这位大哥，输了就是输了，怎么，你还不服气啊？”

我心里暗暗叫苦，以他的个头，抓我就跟老鹰抓小鸡似的，光是气势上就先吓倒人，虽然我倒不是怕他对我怎么样，只是我明白得很，一让猛男怀疑，我就惨了！
还好，旁边还有一个罗恩。猛男抓住我的手又被他抓住：“放手！”罗恩阴冷的说。
猛男看看他，又看看我，一下子笑出来。
“好好好……放手就放手……”他嘀咕着，看看我，兀自摇头加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是她呢，白痴了……”
我铁青着脸，拉起死盯着猛男的罗恩转身便走。罗恩没有逞强，松了手，却是一边走，一边回头盯了猛男好一会儿。
尽管猛男最终还是自我怀疑了，但我还是觉得前途发黑，预感很不妙。
因为我的背上如芒锋在刺，那是猛男热气腾腾的目光。

第三十二节 又见春风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听到罗恩问我，我恍惚的回神：“什么？”
罗恩皱着眉头，脸上是明显的不悦，“我问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的。如果你没兴趣跟我练级就早点说，我还省功夫了！”
哦……
难怪了。我四下看看，这一路上都是危险至极（对我而言）的怪物，偏偏我却没集中精力。“那个，不好意思。”我对罗恩道歉。如果不是他帮着扫怪，我恐怕早就洗白了。
原本打算不跟罗恩练级，自己去接任务的，但是从拍卖行出来之后，我整个人都有些恍惚，遇到猛男的事，始终让我耿耿于怀。
罗恩虽然带我，但是却没义务啥事不做，就顾着我的安危。
道完歉，罗恩却还是研究似的看着我：“什么事情让你焦躁？”
我无语的回望他。此刻我更希望他像以前一样对我无视……
令人尴尬的沉默在我和他之间蔓延，最终罗恩眯眼，冷冷道：“算了。”
我站在旁边，尽量拉回注意力，别跟罗恩过不去；只可怜那些怪，被罗恩几剑一个，拿来泄火了。
这一天真是难熬。跟罗恩组队以来，我跟他的气氛就没这么糟糕过。那之后，除了递药，我们几乎没有别的交流，我虽然说了对不起，可是我也很明白，罗恩才不在乎这句连解释都没有的对不起呢。
到最后我根本就没去想猛男会不会怀疑我什么了，我看着罗恩的背影，几张口想说点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一点也不怀疑，罗恩明天肯定不会跟我组队了。
用完了药，差不多也是游戏里快天黑的时候了，我和罗恩依然沉默着，一起使用了回城珠。
从传送点一出来，他就对我交易。我茫然的接下他给我的一大堆材料，然后听见罗恩说：“你把这些拿去拍卖。”
“……你呢？”
“我去修装备。”罗恩面无表情。
我沉默。放好东西后，我走了两步，又回头：“要我搭帐篷等你吗？”
罗恩半天没说话，我望着他，没继续等答案，转身又走。
……看来罗恩还是好人啊，知道我今天把身上的钱都交给他买装备了，所以临分手之前还给我点东西，让我不至于完全身无分文。

拍卖行离传送点不远，我刚刚把东西定上底价交付NPC，就被人拉住手臂。
我一惊，迅速回头，却看见罗恩皱眉的样子。
“……怎么啦？”我真的傻了。因为罗恩用了很大的劲儿，如果我没看错，他是在担心。
“你没事吧？”
连他的问题也是莫明其妙的。
“我没事啊……怎么啦？”我茫然的再一问。
罗恩像是松了一口气。他一边把我往人群外拉，一边说：“我刚才被一个九茵无双的人跟踪，小心点，这里不比昆吾，你被那几个人渣遇到就死定了。”
我一震。
“九茵无双的人？跟踪你？”我也跟着皱眉，“目标……是你吗？”说实话，如果目标真的是罗恩，我倒还能松口气，只怕……
罗恩根本没来得及回答，因为有个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停下脚步，脸色难看的瞪着像是凭空出现的春风得意。
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很久，然后才转到罗恩脸上。“原来你确实知道她的下落。”
突兀之极的一句话，我听不懂，但让我困扰了一天的担忧，却更重了。
罗恩放开我的手臂，冷淡的说：“什么意思？”
春风得意却没有回答他，带着复杂的神色又向我看来。
“我想跟你聊聊。”
不等我说话，罗恩就跨出一步，挡到我面前：“春风得意，我们两个的矛盾别扯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我想跟你聊聊。”春风得意看着我，重复道。
我回望他，终于长叹一声。
该来的也许怎么也躲不了。
“罗恩，你放心，城主大人不会为难我这个小角色的。”奇怪，我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出来，而之前的担心反倒不见了。
能怎么样？又有什么好怕的？相见成陌路是因为尴尬，除此以外，游戏里还有什么值得我躲的？
“城主大人是想跟我聊什么？”
我笑着轻轻推开罗恩，礼仪十足的对春风得意道。
而面前的人却开始犹豫。“单独聊，可以吗？”
我考虑了一下。“好。”其实我也不愿意让罗恩听到我跟春风得意的话，无论他想找我聊什么。
不过怎么跟罗恩说，我倒觉得不安，要知道罗恩这家伙也是很小气的。
罗恩眯着眼，怀疑的看了春风得意好一会儿，又望向我。他看我的眼中，也出现了怀疑。
我恳切的望着罗恩，终于，他淡淡道：“我去拍卖行看看，有事叫我。”
我长长舒一口气。不管怎样，此刻应当先解决眼前的难题――春风得意。

等罗恩离开，春风看着我。
“为什么不说一声就删号？”
倒是……很直接啊。
我沉默，然后扯动嘴角，笑道：“城主大人，你的话，我实在听不懂，说明白一点好吗？”
春风也一笑，只是那笑容却显得酸楚。“别装了，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蓉儿’。”
我再震动，这却是连掩饰都没办法掩饰。蓉儿，蓉儿，在国度里，恐怕只有他一个人会这么叫我。
再沉默，我也不再让自己笑得牵强。“我现在是卫斯理。”淡淡道，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是的，他叫我蓉儿，但我却从来不觉得他是憨笨的靖哥哥。
春风黯然的垂下眼睛，半天，他拿出一件东西给我。“这个，是你的。”
我看着他手里的阿莱丽，没有接。
“不合适吧？”我冷淡的说。“我连九茵城的帮众都算不上，你给我这把剑，跟九茵的其他人怎么交待？”
“我不需要跟任何一个人交待，因为这把剑只属于你。”他固执的想跟我交易。我眯着眼看了他半天，接剑，却看也不看。“也好，反正我差钱用，这把剑应当可以卖个好价钱。”
这轮到春风得意震惊。我看着他惊讶而受伤的表情，暗地咬牙，终于心中一叹。“……开玩笑的。”我苦笑着将剑递出，“你还是收回去吧，反正这把剑对于现在我来说，确实不合适。”阿莱丽，要8级才能使用，我都怀疑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上8，还能不能上8。
春风得意看了我良久，才缓缓抬手，接过剑去。
“裹蓝就很合适吗？”他说。
“也许吧，谁知道呢。”我耸肩。5级的剑，没真正用，我怎么知道顺不顺手？
交换名片的请求出现在我眼前。
我抬眼望他。“有必要吗？”
“有。”
春风得意轻声道，却坚定。
我犹豫一下，终于还是确认。
“别再删了。”他说。
“……唔。”
“别再删了，答应我。”
“……好，我不再删了。”
又是沉默。
我在想罗恩，为什么还不回来？他就真这么放心我不会被PK？
“没事我先走了。”还是去看看那家伙。头疼啊，等下还得跟他解释……
“等等！”这，我的手臂又被春风得意拉住。
“干嘛？”我有些吃惊。
“去拍卖行吗？一起吧。”春风得意微笑。这个微笑很熟悉，不是他站在擂台上的云淡风轻，也不是第一看见“卫斯理”的疏远客套，而是曾经，他对着垂目一笑时的那种微笑。

……而身为“卫斯理”的我，却开始头大了。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罗恩终于忍不住转头，一脸不耐的问我。我停住脚步，故作一脸无辜的回望他。
“我也不知道，你问他啊。”我赶紧撇清。于是罗恩狠狠瞪向旁边的肇事者――春风得意，后者却是毫不在意的淡笑：“顺路而已。”
……我说，春风得意怎么就不想个好点的借口？看，这不就被罗恩问住了：“你从城里顺路到拍卖场又顺路出城最后还顺路进这里？”
“对，有什么不可以吗？”
不是我说，连我都觉得春风得意的回答很欠扁。
罗恩被哽得说不出话来，而我则再成为他发泄的对象：“……好，他是顺路，你就让他顺路跟进帐篷来？！”
我无语……问帐篷（头上看不见青天）。
“……开门做生意，人来都是客啊……”我小声嘀咕。虽然我坚持自己秉承了生意人的原则，可是我也不指望这个理由能被罗恩接受。
――现在的情况确实有点混乱，而发生的这一切却不由我控制。
春风得意拉走我，说“顺路，一起走”，于是这一顺路就顺到了我们下线的时间。天早就黑透了，我不得不开了帐篷，只是没想到，春风得意也跟着我们进来。
我的回答让罗恩眯起了眼。好在好在、万幸万幸，他没有再难为可怜的我，而是直接找上春风得意：“春风得意，大家不妨敞开来说。你今天跟了我们这么久，到底想干什么？阿莱丽你已经拿回去了……还是，你真以为，我会告诉你那个人的下落？”
我一惊，张大嘴，瞪向罗恩。
同时，我也从眼角瞄到，春风得意瞥了我一眼。
他笑：“不用了。我觉得，垂目一笑回不回来，已经无所谓。”
……我惊讶的望向他。既然如此，他还跟过来做什么？
我又看看罗恩……难道是为了他？
罗恩却冷笑一声，嘲讽之极。
“那个……”我上前一步，手刀斩断两位大哥大的“眉目传情”，嘿嘿笑道：“暂停、暂停！”
被四只眼睛盯着的感觉真让我汗毛直立啊……特别是它们分属于春风得意和罗恩两位便更是如此……清清嗓子，我小心翼翼道：“两位客倌，俺们这是小本生意，私人矛盾请在门外解决，请问你们意下如何？”
……没人理我。好吧，我承认，我半白不白半古不古的话确实有点冷场。于是我再清清嗓子，收敛起假笑。“城主大人，你是打尖还是住店？如果是打尖，抱歉，冷食热食本店都不提供；如果是住店，每晚1万，现金结清，谢谢。”我对春风得意说。罗恩的表情也很有趣，我相信，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与“幸灾乐祸”类似。
春风得意看了我好一阵，然后道：“我身上的现金只有32万，那，就先预订32天的床位吧。”
这下连罗恩都掩不住吃惊的神色。
而我一怔之后，断然拒绝：“不行！我还要升级，不可能32天呆在同一个地方。”
“……”罗恩要求住宿交易的面版弹出来，“那你就先收下这32万，我带你升级32天，你只需下线时开帐篷就好。”
――“凭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罗恩就一把推开我，站到春风得意面前。
“有两个臭钱很了不起是吧？这家伙――”他拿下巴点点我，“由我负责。他的帐篷是我的（大怒！我的帐篷什么时候成你的了！！），接不接你的生意，由我说了算！”

春风得意目光一闪。“你？”他声音很轻，目光也很“平静”的转到我的脸上，“是这样吗？帐篷是他的？你也……是他的？”
我看着春风得意，也学他一样，眯起了眼。
然后我笑了，上前拍拍罗恩的肩，“说得这么暧昧……我是欠他人情没错……呃，当然也包括MONEY，但这帐篷可是我家的传家宝，没罗恩什么事儿。不过呢，城主大人，你也说笑了，我不用你带我练级，毕竟我们认识不久，也没什么交情。你要愿意呢，就付一万住上一晚，反正天也黑了；你要不愿意呢，出了帐篷就可以用回城，你们是有钱人，住旅店可是比我这破帐篷好啊！”
我的话，让春风得意沉默下来。我别过眼，不去看他让我烦恼的复杂眼神，心里却分忿忿。早知道我就死不承认好了！……不过我也没承认什么，他爱怎么想都随他去，我欠他的，不过是当面的一声再见而已。
“我明白了。”春风得意像是叹息的说，然后他交给我1万国度币，没再看我，也没看罗恩，自己选了一张床，躺上去。
我拿着那一万钱，疑惑的看着床上的春风得意。他睁着眼，怔怔的望着帐篷底。
……这家伙，到底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罗恩却一拉我：“跟我出去。”
我没注意，被吓了一跳。不过罗恩根本不给我反对的机会，径直掀帘出去。
我暗叹一声，只好跟了出去。
帐篷是搭着草坡上，月亮已经出来了，皎洁如银。不远是长着长长透明翅膀的水妖，这是一种攻击低而防御高的怪，我一直疑心设计员设计这种怪只是为了美化，因为水妖对玩家没什么危害，而且总是在晚上发出淡淡幽光，非常的美丽。
“这是怎么回事？”罗恩的问话，却让我看风景的心情全然消失。
我张了张嘴，还不及回答，就被打断，“别说你不知道，今天春风得意根本不是冲着我的，是因为你，对不对。”
……除了苦笑，我还能做什么？都是聪明人，只有我的笨的。
好在我仰起头，罗恩看不清我的表情。“如果我说我就是不知道，你又相信吗？”
沉默片刻，罗恩恨恨道：“我当然不会相信。你不想说就算了！”
这是我是真的笑了。我低头，平静的望着罗恩，“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非得问个为什么？”
月光太明亮，以至于罗恩脸上的惊讶和一闪而逝的受伤，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紧紧抿着嘴唇，眯眼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冷冷道。“行……算我多管闲事。”然后转事，噗的甩开帐篷，大步跨了进去。
他走得快，所以看不见我的怅然。
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罗恩，为什么你不只是罗恩，而非得跟垂目一笑有什么呢？
……如果你只是卫斯理的朋友，多好。
长叹一声。头上，是真正的山中才能看到的银河，以及近得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圆月……
远，水妖在无忧无虑的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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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 从过去到现在(一)
第二天一上线，我就发觉我简直是在自讨苦吃。
不是一点预知都没有，我只是没想到春风得意会做到这一步――我收好帐篷，一回头，便看见笑意盎然的春风和脸黑得跟锅底没什么区别的罗恩。
我怔了一怔，回了春风得意一个微笑，跟酒店工作人员相似的那种：“请问你还有什么事？”
春风得意微讶，眼光黯淡下去，但立刻，他又恢复了笑脸；与此相对应的是罗恩多云转阴的脸。

“升级吗？”春风得意很和气的问。
我为难。其实如何回答并不是重点，关键是这家伙摆明了打算跟到底。
“关你什么事？”
还没等我回答，罗恩就没好气的接口。
春风得意却看也不看他。“对不起，我没问你。”
“你！”眼看罗恩就要炸，我急忙拉住他，然后望向春风，正色道：“不好意思，我们已习惯两个人组队升级，而且目前我和罗恩与你们城的朋友还有误会，走太近了也不好，你说是不是，城主大人？”春风本是聪明人，不会不懂在这种时候与我们保持距离是最好的――据我观察，无双城内部人员之间已有许多问题，春风得意不先去想办法来解决，反倒在这里跟我和罗恩扯不清，实属不智。
春风得意黯然的神色再不能掩饰。他垂下眼睛，“……现在已在了‘你和罗恩’了吗……”
我眨巴眼，还没搞懂他的意思，春风又抬起头来，望着我，淡淡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叫春风得意吗？”
这个……我当然是知道的。
但是此刻我恐怕还是沉默能好，所以我只是无语的望着春风得意，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而春风得意已自己接了下去：“这是我第一玩网络游戏，‘春风得意’是理想，也是美好的希望。曾经有那么一个人，问我为什么要叫‘春风得意’，她见证了我实现理想的过程，然而达到最高峰的那一刻，她却不在我身旁。”
我静静听完，不是不怅然的。为了帮助他实现心愿我们曾一起走过艰辛和快乐，但是现长只余回忆。那些，也早已成为“曾经”。
“你跟我们说这个干嘛？”罗恩不耐烦的说，一下子扯回我的思绪。我也勉强的一笑：“……原来城主大人的名字还有这么个意思在里面啊。”
春风得意的目光却突然犀利起来，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目光灼灼，盯得我全身发毛，而下一秒，他的眼里又掠过一抹哀伤。
“我以为聪明如你，早就已经猜到了。”春风得意笑道，只是那笑容显得如此悲凉。我撇过头，“怎么可能呢！我是个笨人，可没那么多弯弯肠子，人活得简单点不更好？”
正忐忑间，我的手腕一紧，原来是罗恩！他反手抓住我，眼里是再明显不过的怀疑。我皱起眉头，立刻做出决定。“罗恩，我们走吧。”
罗恩眯了眯眼，没有反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又不时望向春风得意。
我装作没看到罗恩眼里的探索，面对着春风得意。“城主大人，再会。”最好不要再会。
“……我叫春风得意，不是‘城主大人’。当然，你可以叫我春风。”
春风得意淡淡道。我一颤，不禁想起最初见的那时
――
“我叫春风得意，你可以叫我春风。”彼时，我们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偶然相遇，这就是春风得意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与往日不同，今练级的时候，我一反常态，再不是躲在罗恩身后混经验，而是主动拿起把普通的长剑（我的等级尚不能使用裹蓝），冲上前对着怪一阵乱砍。
罗恩却是打两下就停下来，冷冷的盯着始终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个人，满脸都带着“我心情很郁闷，不要惹我”的字样。
我头也不回的只顾杀怪，简直算得上是“心无旁骛”了。可惜我旁边的两个都是“大人物”，就算安静片刻，也无法让人忽视。
更何况罗恩也不是懂“忍”字怎么写的人，原本我和罗恩靠得很近，他替我挡了大部分怪，谁知我的血突然一阵狂降，整得我手忙脚乱，差点化成白光回复活点。
“小心！”
提醒我小心的人却不是我现在的搭档罗恩，我惊讶转头，看见刚才还在旁边负手旁观的春风得意一脸焦急的掠到我身侧，连连施展技能“麻痹”。我望向被春风的技能困住的蛇妖，下意识的一个群攻技能扫过去，春风又补上一个高等级的群攻术，立刻，将我团团围住的怪物便被我们默契十足的消灭掉。
“……你没事吧？”
春风得意转过头，冲我微笑。

我收起长剑，脸色却沉了下来。
我没有理会春风，望向罗恩。他却是呆呆的站在春风得意刚才站的地方，与我对视良久。
罗恩不是笨蛋，他的质问虽然被我昨晚顽强的挡了回去，可不代表他就不会猜到事实。
像如此，他惊讶的表情慢慢敛去，换上了刺探和怀疑的神色。
我闭了闭眼。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怀疑便怀疑，他怀疑他的，我自没有必要心虚。
我淡淡对春风得意说：“谢谢。”
春风得意对着我，却意味长的瞥了罗恩一眼，笑道：“客气什么！应当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俩想组队升级，也要多注意配合啊，刚才就危险了。”
我皱皱眉头。春风话中有话，像我这样迟钝的人都听了出来。
“……平时并不是这样，罗恩带我升级，从来没有出过事。”我却只能干巴巴的说。瞄向罗恩，果然，罗恩下巴绷得死紧，冷冷的盯着春风。
我心中叹一口气，只能尽量扯开话题，“城主大人，那个……你要升级，这样的地方，恐怕并不适合你吧？”
我不是强盗，也不能说“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更没那个能力对春风得意用强逼他离我们远点儿，但这样春风得意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春风得意……以前的他，可从没有这样“厚脸皮”……
春风得意却顾左右而言它：“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嘴角抽搐――就算我真的是新手，也不需要他来给我当地理顾问吧？
春风得意视而不见罗恩的愤怒以及我的无力，微笑着继续：“这里叫做紫柏，别看现在这里安静得很，几乎看不到什么练级的玩家，在公测的时候，这里一度是人山人海，等级低的玩家也会组队来这里升级。”
……那是当然啊。大约在公测的第十二、三天，首批进游戏的玩家都达到了级左右，紫柏这里5级的蛇妖就成了玩家追逐的对象，通常是一刷怪出来，就被一群人冲上去追杀。那也算是国度的一景了吧！
想到这里，我也不禁笑了一笑。
“你听说过垂目一笑吧？”
――春风得意的下一句话，却让我脸色顿变。
我根本不敢回头去看罗恩的表情，只能咬着牙紧张的盯着春风得意。
他却没看我，而是将目光放远，也许他眼里看见的，就是那曾经的情景。
春风笑得一脸温柔，“我第一看见她，就是在这里。虽然她穿着跟我等级差不多的装备，但挥动的银剑却比我手里的飞镖速度更快，我当时就在惊讶，明明是长得那么漂亮的女生，在杀怪的时候，却能如此潇洒好看。所以，我平生第一走上前去，主动跟女生搭讪。”他微笑着说道，又转回头来，望向我，“而我第一跟她组队，就像刚才我和你一起杀怪时那样自如，简直可以说得上是默契十足！”

我不置可语。事实上，我是根本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现在还来说这些做什么？
我大概猜得到，那天拍裹蓝的时候，猛男一定觉察了什么，也不知他回去对春风得意说些什么话，竟然让春风得意直接在传送点截人。
呵！也想过干脆装成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在面对春风得意，被他直截了当的问我“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删号”的时候，所有想伪装的话全部都无法说出口了。
可是也不想承认。我知道我很矛盾，可是这世上不矛盾的人，实在找不出几个……
“发什么呆呢！”
春风得意小心观察着我的表情，笑盈盈的说。
我扯扯嘴角，转身对沉默的罗恩道：“换地方吧，这儿的经验太少了。”

懒得再去揣测春风会因此怎么想，我现在只想让自己好过。
想当初想当初……那些当初的事还有什么好想的？回忆这种东西，放在心里就好了，根本没必要拿出来晒在太阳底下，生生让人难受。
罗恩眯着眼看我，也看春风，他嘴角带着高莫测的笑，听了我的话后，一言不发的开路而行。
对此我也只能皱起眉头暗自嘀咕。这家伙！玩什么沉！
我并没指望我们这一换地方，春风得意就主动自觉的留在原地；罗恩也不再赶春风，像是默许了春风得意这个尾巴。
但罗恩这家伙也确实不对劲，他一直不回头的走，居然一直走到夹龙纵谷的腹之地。我胆战心惊的打量着小路旁高度密集的怪，只差没冒冷汗了。他是不是打算送我免费回城啊？这里的怪可全是1-13级的啊！！不比上打崆畏，那是一只出来几，我还可以躲在罗恩背后，这里聚集的怪，一群少说也有十来只，所以我脸发青是非常正常的事了……
还好还好，春风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所以背后有他这个高手断尾，情况虽然凶险，但我还是一路有惊无险的活到此刻。
“罗恩……”我到底忍不住了，“你不是打算……在这里练级吧？”你没那么小气吧？你不是想要我的小命吧？――当然，从自身的安全出发，后两句我只在心里吼，没敢说出声。
罗恩终于回头。他看我一眼，又环视四周，停下脚步。
“这里升级，经验就多。”
……我垮下脸。他不如干脆明说，他现在心情不咋的，所以想拿我撒气。
见我愤懑+幽怨的望着他，罗恩一边拔出剑来，一边挑眉。“刚才那里你嫌经验少了，这里不是正好？”
……好，当然好！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我已懒得回答他，同样拔出剑来，正准备向离我最近的一头怪冲去，就被罗恩吼住：“喂！你疯了？！”
我被他吼得一怔，呆在原地。
罗恩皱着眉，又急又怒，“在这里你还想杀怪？昏头了？！还不站到一边去！”
冷汗
我确实昏头了，如果是往常，我怎么可能这么白痴！都是因为春风得意，害我一直心不在焉。
灰溜溜的收好剑，我乖乖的站到相对安全一点的地带，看见罗恩引了一大堆的怪，在那里不停的冲杀。
不是不担心的。可以这么说，我是昏了头，罗恩也是头昏了。平时的他，可没见这么狠，连命都不顾的一挑这么多怪！
眼前影子一闪，待我看清此刻的状况后，眉头皱得更了。因为春风得意也冲到另一边，像跟罗恩比赛似的，屠杀着另一群怪。
我知道，这才是他们平时的练级方式，红蓝药水简直没断过，一直往嘴里倒。可是他们真有心情练级？鬼才信呢！
我看了一会儿，又是担心，又觉得不耐。不过我也没办法干涉什么，于是只能坐下来，抱着剑发呆。
悄悄把语音频道调转到队伍专用的模式，我尽量放缓语调，轻轻问罗恩。
“罗恩，你跟春风得意，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对于罗恩这个人，我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偏偏他又和春风是老相识。
罗恩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叹一口气。虽然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可是我又实在是憋不住心里那一个接一个的疑问了。
“……春风得意曾经是我师傅。”
就在我以为罗恩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突然淡淡道。

“――吓？！”我大吃一惊，呆了半天，才慢慢想明白。
国度的拜师系统从公测之初就有，是运营商的推销手段，也是为了方便新手玩家。1级以上的玩家就可以拜师，到5级出师；而65级以上的玩家则可以成为某个新手的师傅，系统会根据组队的师徒打怪所得的经验多少以及共同在线时间的长短，给予彼此一定的奖励。相比较而言，当师傅，特别是那种将徒弟一直带出师的师傅，系统会给予很高的奖励，而春风得意曾经就带过无数个徒弟，我只是没想到，罗恩既然也是其中之一！他和春风，竟然还是这种关系？？？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啊！”我冲口而出。如果真是那样，我不知道罗恩，而春风却认识他，就很正常了，毕竟垂目一笑和春风得意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在一起。
罗恩哼了一哼。“说起来，也确实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瞥了我一眼，“不过，他也只当了我几天的师傅，算不上什么。”
“几天的师傅也是师傅，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我不服气的嘀咕。当然，指望游戏里的师徒关系有多厚那是不现实滴，跟古人不一样，只要双方当事人愿意，都可以随时解除师徒关系。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冲着系统奖励的经验和钱，恐怕没几个高等级玩家有那么好的闲情去带新人。
我几张口，终于咬牙问出另一句，我最想知道的：“那……你又是怎么认识那个垂目一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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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 从过去到现在（三）
罗恩背对着我，所以我无法看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这与你有什么相干？”他的语调也还是那样冷淡，我同样无法从他的话中探得更多的信息。一时间，我有些讪讪的，自己嘿嘿笑了两声，然而罗恩把身边最近的一只怪解决完后，转过身来，遥遥的望着我，顿了片刻，又道：“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你和春风得意，又是什么关系。”
我立刻警觉起来。“什么关系？你觉得我们会有什么关系？”
罗恩却扯着嘴角，还是那样似笑非笑的样子，然后把注意力再一放到怪的身上。
“……垂目一笑也带过我，在我2级左右的时候。”
罗恩突然说道，出科我意料之外的。
“啊？不会吧？”有这回事？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那时我刚认春风得意为师傅没两天，有一我上线后，密春风得意，他说他暂时没空，问我愿意不愿意让他一个朋友带。我一个新人，什么都不懂，有人愿意带我，当然求之不得，于是约了参天林等，谁想一等就是大半天，等春风得意的那个朋友赶到，我还没来得及抱怨，她就一直说对不起，原来她是个路痴，在参天林迷了路。”
罗恩轻轻一笑，“那个路痴就是垂目一笑了。”
我满脸黑线。这个版本的故事……果然有些耳熟啊，只是我实在想不到，原来那个我早已忘记脸孔和姓名的新人，就是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罗恩！
我呆呆的望着罗恩，很想从此刻身姿潇洒的剑客身上找到当初参天林内跟在我身后跑了半天，连话都不多说的新人的影子，可惜事实则是我一点都无法把当初的那个人跟罗恩结合起来。
……说起来，我好像也只带了那个人一天而已，帮那个人过了二十级参天林任务后，便再也没见过那人……他，就是罗恩？？？
罗恩，居然会一直还记得垂目一笑？
我继续发呆。不过，这种事情也可以理解，就像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第一玩网游时，所交的那个网友在游戏里的名字，但恐怕那个女生早已不记得我。
不过是网游里常见现象的又一个事例，但为什么，罗恩的述说，会让我觉得心虚和愧疚？
“怎么不说话？”罗恩瞥了我一眼，问。
我苦笑一下。当然是因为我无话可说。
“那个……”想了半天，我小心翼翼，又有些吞吞吐吐的问，同时打量着罗恩的表情，“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垂目一笑吧？要知道游戏里的人妖非常多，你别见到女性玩家就昏了头了……”
“你知道垂目一笑是女的？你也认识垂目一笑？”罗恩打断我。
他貌似随意，但攻击的频率却有些混乱，我担忧的望向他，迟疑片刻，才道，“我只是猜想她是女的，因为垂目一笑这个名字，更像女性的名字。”
罗恩顿了一下，“她是不是人妖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我只是觉得，这个人挺仗义，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呵！这说法倒新鲜，而且大大出乎我意料。

我扬起眉，“交朋友？这简单啊，游戏里除了升级做任务当然就是交朋友，你要想交朋友，直接对他说就是。”不过我的记忆告诉我，垂目一笑在玩国度的时候，游戏里根本没有罗恩这一号人物。
也不知当初罗恩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帮春风带过那么多新人，虽然只是半天一天，全都过目则忘，但像是罗恩这样的人，我没道理不愿意跟他交朋友的。
不过以前我玩游戏时，话并不多，特别是跟陌生人，只有熟得不得了的朋友，才会聊得拢。如果不是跟春风得意在一起，垂目一笑恐怕到12级都还是独行侠；但假如垂目一笑不认识春风得意，现在也该有12级了，而不是停在永远的87。
“交朋友？”罗恩哼笑一声，“那时我才2级，垂目一笑已是7多级，这样的差异，交什么朋友？不如说是求人带我升级更好吧？”
我哑然……这就是为什么我根本不记得罗恩的根本原因吧？这家伙太心高气傲了。
不过也说不通啊，他记得垂目一笑是一回事，现在跟春风得意和无双城弄成这样，又是为哪出？还因为垂目一笑？
“那么……你和春风得意是怎么回事？他得罪了你？”
我话一出口，罗恩就突然停下身法，盯着我。但怪物可不会也因为停下来，我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忍不住脱口而出：“小心啊！你在怪物堆里还发什么呆！！”
我这一吼，罗恩才回过神来，他怔怔望着我，慢慢一笑，然后一言不发的清除掉最后几只怪，闪到我身旁安全的位置。
我坐着，而罗恩站着，我仰着头，刚好可以看到日光投射在他俊秀的五官上，眉宇间落下的阴影也带着点点的忧郁。
“国度公测的最后一天，我在参天林的时候，刚好看到无双城城主、我曾经的师傅春风得意和一个名叫水月华的女人的婚讯……那一刻我简直太吃惊了，我立刻密垂目一笑，却没有任何回音。而就在公测的最后那天晚上，我偶然在一座小山的山顶上，见到摆摊挂机的垂目一笑，她一动不动，面对着悬崖，摊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极品装备和面额高达上万元国度币的红包，售价却仅为一元……”他苦涩的笑，“这些都不算什么，让我难受的是，她的摊名，只写了四个字：春风，再见。”
……
我垂下眼，沉默。
“我一直守在那里，只要有人走近，我就把那些人砍走。可惜……”罗恩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点无可奈何，还有的茫然，“我守了一天，一笑都始终一动不动……我突然掉线了，一直无法登陆，等我好不容易再上线……”他吸一口气，“垂目一笑已不在原地，她……永远的消失了。”

再然后，是无尽的沉默。我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轻飘飘的，不着边际，一时间像是把什么都想尽了，又像是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虚无。
“嗷――”耳边突然传来怪物凄惨的吼叫声，我一转头，刚好看见春风得意脸色铁青的挥出最后一个技能，而周围的怪痛苦的死去的情景――它们甚至连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
而春风得意慢慢转身，双目赤红，“你要走，你要说再见，为什么不面对面的对我说！”
我震惊的瞪大眼。他怎么突然说这个？他怎么会知道？？……老天，什么时候他也组进了队里？那之前我和罗恩说的话，他不是全听见了？
我飞快的转头望向罗恩，罗恩面无表情，黑眼珠里却透着诡异，他扬着嘴角，似乎是正笑着，但脸上眼里却无半点笑意！
……他故意的！
我变了脸色，在他们两人迫人的注视下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
“……你就是垂目一笑。”罗恩淡淡道，陈述着一个事实，一个春风得意没有问出口，我没有明言，而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我却感觉到爆风雨前的宁静。
我依然沉默。
罗恩一笑，自嘲的惆怅的，惟独没有我预料的憎恶。“原来你根本不记得我……”他喃喃的说。
我撇过头去，握紧了拳头。
“再见。”
我吸口气，望向春风得意，脸色渐渐恢复如常。
“再见――春风。如果你怪我没向你当面说这两个字，那么好吧，我跟你说再见，再见了，春风，你的朋友垂目一笑早已不见，而你也知道，现在的我不再是垂目一笑，我站到了你的对立面，九茵无双的对立面，我已是一个你们不找我麻烦，我就心满意足的路人甲……其实我现在应该说的，不是‘再见’，而是……珍重。”我说着，扬起嘴角，淡淡一笑。

春风得意遥遥站在前方，表情是那样的迷茫，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好半天，他才咬牙道：“你是在怪我吗？怪我……”
“不！”我打断他。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也许是的，当他一开始向垂目一笑求婚，而我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性别时，他的震惊，他的退缩，他的回避，他的疏远，还有传到我耳朵里越来越多的“水月华”三个字，猛男他们对此情形的疑惑，我的答无可答……到最后收到他和水月华的结婚帖，在银缸山上写着“春风再见”挂机时，我确实是在怪他，甚至有些恨他。但现在，已经不了。“我不怪你，你做得很对。”我真心真意的微笑着告诉他，因为我已经想得太明白。在现实中，他已是水月华的男友，但垂目一笑和春风得意离开游戏后还能成为什么？只能是笑话。
春风得意皱眉，几张嘴，却到底什么也没说。
一声冷笑，是罗恩。“虚伪！”他斜着眼睛看我，骂道。“你明明就非常介意，还说什么不怪他！你要真想通了，那个时候为什么还连命都不要的想抢阿莱丽？你要是不怪他，为什么再进国度都不认他，还装成男人。”
问得倒真是一针见血啊。我苦涩的笑，转头望向罗恩，很是心平气和。“你误会了，我不是装成男人，我本来就是男人。”
罗恩的脸色也变了。
证实我就是垂目一笑时，他还面不改色，但我的这句话，却让他表情一下子古怪起来。
他像看什么异物似的看了我半天，又望向春风得意，略有所悟，然后紧紧抿着嘴角，目光怔怔的垂在地上，不知想些什么。
同样的情形数月前我才经历过一，而他的反应已比当初的春风好太多……我嘲讽的扬起嘴角，对着春风得意时，又收起了笑容。
何必怪一个选择了正确道路的人。换成我，也未必比他做得更好――我知道春风是为了什么，他对垂目一笑有愧疚，其实他不明白，这完全没必要。
我长长叹一口气……
“一笑，”春风得意突然开口，“为什么我们不能再成为朋友？他刚才问的，也正是我想问的……如果你真的不怪我，为什么之前你在我面前，要伪装成陌生人？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当猛男告诉我，他怀疑你就是垂目一笑的时候，我有多么惊讶……”
“怎么你忘了这是游戏吗？”我冷淡的打断了他的话。
春风却一下子激动起来，他冲到我的面前，抓住我的肩头，掐得我生疼，“游戏游戏！是游戏又怎么样，难道玩游戏的你不是真的人吗？难道游戏里的感情就是假的没有真的吗？！”
我怔怔的望着他，在震惊他说出这样的话的同时，又觉得好笑。“那你想怎么样？”我偏着头问他。
春风傻住。
“当朋友？像以前那样？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也知道，游戏里的朋友，等级差太多，根本就没多少时间耗在一起。你是打算陪我升级呢还是帮我做任务？或者干脆给我钱？那就省事了，恐怕要不了多久我就再升上8了，不过那还有意思吗？”我似笑非笑，慢吞吞的说，“还有，其实我对管理啊，当老大什么的，一点兴趣也没有，那时是为你春风得意某一天能‘春风得意’，但现在你自己已经办到啦，我嘛，也没必要再当过去垂目一笑那一角，就让我自由自在的当卫斯理好不好？”
春风静静听完，眼里的神采渐渐黯淡下去，手指也慢慢松开。我趁机挣脱，笑道，“春风啊，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太死脑筋，哪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现在天天当帐篷主当得可高兴了，你就别拿城战啊，夺宝的事来烦我了，反正你的名片我收着了，想聊天随时都可以！嘿，你别说，国度这游戏做得真不错，我之前还打算不玩了，可楞没找到另一款比这游戏做得好的……”我一说话就再收不住，絮絮叨叨的，现在也顾不在脑中尖叫的到底是些什么情绪，只想快点脱离这尴尬难受的局面。
春风得意下落的手没有放回他自己的身侧，停顿片刻之后，拉住了我，“那……你想怎么玩，我陪你。”
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半张着嘴，瞪着他。
“以前是你陪我，现在我陪你。”他犹豫的、试探的对我说。

第三十八节
我呆视他良久，才慢慢反应过来，一边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臂，一边笑道：“开玩笑！你陪我？你怎么陪我？你身边的事儿那么多，还有一大座城的人，你说不管就不管？猛男非劈了你不可！”
春风得意沉默片刻，才道：“其实我早就不想当这个城主了。”
――早就不想当？听到这句话，我气不打一来，“说什么屁话！你以前努力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个？现在居然说不想当了！我早告诉过你这不是想不想的事，只要做了就是责任……”春风和罗恩上擂台的那天我就发现现在的九茵无双里问题多多，可春风不是不能管事的人，也不知他在搞些什么，居然让那么多的流氓份子也混进了城众里！
“你们两个够了吧。”
一个冷冷的声音插进来，打断我的絮叨、春风的凝视。
我愕然转头，看见眯着眼一脸忿然的罗恩。“你，”他先盯着春风，“婆婆妈妈纠缠不清，你早知道他是人妖，避就避了，现在又做出这付样子做什么？”毫不客气的教训完春风，他又转向我，“你！要介意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就明说，弄什么自杀删号，矫情得要死！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和春风被罗恩一顿好骂，面面相觑之余，又有些难堪。

不过仔细想来，罗恩也说得真对……我小心瞄了春风得意一眼，有些烦躁。当初难受是一回事，但我可不希望他误会什么……说到底我也怕被人轻蔑，尤其是春风。
面上却装成云淡风轻的样子，“胡说什么，我们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心里却冷汗淋漓，罗恩说的，跟事实情况没什么差别，如果他是猜出来的，那么别人恐怕也会作此联想。算了吧……春风方才说的虽然动情，但如果真的照做，他也别想在国度里抬头见人了。
罗恩只是冷笑。
“……还要不要继续升级？”他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反而给我来一个意外的。
“啊？”我傻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好啊，来这里就是升级的。”然后我转头对春风笑道，“我们在这里升级，也不耽误你，你回去理城里的事吧。”
“你……”春风一脸不信的瞪着我。
“怎么？”我还是笑得温和可亲。
“你就跟我说这个？”他低喊。
“不然还说什么？哦……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跟无双的城众说一声，让他们别再来烦我和罗恩了，很影响我们升级。”我正儿八经的告诉春风。
……春风抿着薄唇，脸色难看。不知是不是我看错，总觉得他眼里有乌云在聚集。
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沉默片刻后，脸色稍霁。春风瞥了罗恩一眼，对我道：“放心，我会约束好他们。”他转身正准备走，又回过头来，“对了，晚上我还过来住你的帐篷，今天可得给我个优惠价，每天一万，住不了多久恐怕我就成为最穷的一个城主了。”他扬着嘴角，开着轻淡的玩笑，也不等我回答，就用了回城珠，消失在我面前。
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忐忑不安的回转身，打量着再沉默的罗恩。
他也不看我，过去将那些才刷新没多久的怪物引到一团，只见桔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卷向怪物，它们的皮毛在这样狠辣的技能下发出奇幻的蓝色或紫色光芒，我看得胆战心惊又心疼无比。要知道这技能虽然杀伤力强，却无法留下怪物的皮毛牙骨，也就是说罗恩根本不打算让我捡材料了。
我呆看了半天，好不容易提起勇气说了一个“你”字，又将剩下的字句吞了回去。
我很想问他到底想怎么样，不用说，他肯定怪我早不告诉他我就是垂目一笑，甚至根本不记得他这个人，可说到底，我并非错得不可原谅，更何况我也不一定非得要他的原谅。
正皱眉犹豫，罗恩又突然背对着我开口：“你原谅春风得意了？”
这句话逗笑了我。
“说什么原谅不原谅，他又没做错什么！”
“……那倒也是，你喜欢他是你的事，虽然他娶的是水月华。”
我一凛。这个罗恩，怎么总是语出惊人！
“你倒真会联想……”我望着他的背，笑意盎然，眼里却冷冷的，“不过你这个联想倒真是离谱了……我说罗恩，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像我妹妹？好像现在的小女生一看到两个男的在一起，就开始自动YY了。要说这也很明确嘛，虽然垂目一笑是个女号，但我可是个男的，你怎么就想不到，我也会喜欢水月华？”
“哧！”罗恩立刻毫不客气的笑出声，他瞄我一眼，一脸鄙视，“算了吧，你喜欢水月华？就你看她那眼神？……如果你说你喜欢我，恐怕相信的人还多些！”
我脸发黑。
“还有，我可不想某些人那样心理变态，明明是男的，还玩女号装人妖。”罗恩继续毫不客气的说。
气到极至，我反而笑出声来。真是的！就算我做的千不对万不对，可也没轮到罗恩来侮辱我。
轻轻叹一口气。“算了，罗恩，我给你陪个不是，你也别气了。我知道我站你眼前恶心着你了，这样吧，你在这里练着，我自己找个地儿面壁思过去。”说着，我就打算退出队伍。
“卫斯理你给我闭嘴！”罗恩却突然大吼，吓我一跳。
“你就那么小气？我说你两句都不行？”他怪也不打了，直接冲到我面前，双眼通红，“……你骗我那么久，一直瞒着我，都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笑话我呢，现在想开溜？没门儿！”
我看他吼得面红脖子粗，惊诧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谁小心眼？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嘛，你还想我怎么赔你？”
“我――”罗恩气吼吼的，可就在这时，“悲剧”发生了――被罗恩打到只剩一小半血的怪，其中一只走到他身旁的，突然异化，狂性大发，一个猛冲加重击，于是在我的惊骇中，罗恩一脸茫然的消失在我面前。

[你的队友罗恩死亡]
系统提示的瞬间，我也终于反应过来。那些怪物因罗恩的消失而有片刻的迟钝，另一旁的我急忙手忙脚乱的翻包裹，终于在最后关头捏碎了回城珠，逃回城中。
满脸黑线现在是不气不骂也不跳脚了……我站在城里的传送点，左右四顾，如同我预料的那样，罗恩设的复活点果然不是在此城。
叹……现在的关键是，快点找回罗恩吧……然后再向他请罪。说到底，他这死亡，我恐怕也得负大部分责任呢……

第三十九节 国度里的守望者
我打开好友栏里罗恩的名片，询问的话冲罗恩披头盖脑的丢去：“你怎么啦？（自己也知道是废话，不就是死了呗）你复活点是设在的哪里？有没有掉什么装备？别担心我马上就过去找你～”
几乎是我的信才发送出去，就收到罗恩的信：“你现在在哪里？回城了还是仍在哪里？有没有事？”
……我心里一暖，嘴角也禁不住翘起来。死的是他自己，却还问我有没有事！
顿了片刻，罗恩又发来信：“我的复活点在名祖（注：城名），不过你也别过来了，我过来找你。你是不是回城了？在嘎原芜（注：也是一个城名）？”
名祖啊，那城市我也没去过几，依然记得在别的大地图上，罗恩怕要些时间才能过来。
罗恩信里的话也叫我放下心来。还好，他没有怪我（汗）。
然后罗恩再没有说话，看样子是在赶路。我在嘎原芜的传送点旁边找了块空地坐下，眼睛却始终不离传送点，直到罗恩疲惫的身影出现在那里，我紧绷的身体立刻像离弦的飞箭般射了过去。
“罗恩！”我大叫；在我吼出他名字之前，罗恩也看见了我。
罗恩站在传送点的出口，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着我，我心里的那点喜悦在他晦谟难明的注视下一点点消失，一颗心也升到半空，忐忑起来。
现在才想来，他死之前我们还争吵来的……
我扯动脸皮，努力摆出一个笑脸，却连自己都感觉到笑容发涩：“那个……”
只说了两个字，就接不下去。罗恩沉默的目光太有迫力，我好不容易才控制自己的腿没有懦弱的往后退。
罗恩却先一步移开了眼，他一步迈出来，同时也伸出手，拉住我的手腕，带着我往前走。
我呆住，全身僵硬，别说反抗了，在当时连出声询问的勇气也是没有的。
罗恩默默的带着我往前走，先到了装备店。面对装备店的NPC时，他终于放开了我可怜的手。
我看着他将身上的装备一件件的脱下，露出结实而富有光泽的躯体和修长的四肢。其实这一幕在装备店是很常见的，特别是对于男性玩家，只有那些特别羞涩的女生才会进入店里专为客人准备的更衣店，换上纯装饰用的衣物，出来修理装备。
所以这里也是PK恶性事件最常发生的地方之一。我也一直在疑惑，国度为什么不干脆改变这一设定，我们也不用老是在修装备时胆战心惊了。
不过罗恩也实在是胆大。别人都是脱一件修一件，他倒好，一全脱光。他本身等级高那当然没说的，但不装装备可是两回事，而我这个菜鸟，就算想帮他撑腰，也是有心无力啊！
表情呆滞的NPC接过罗恩的装备，顿了一顿，才干巴巴的说：“多谢惠顾，一共276元。”
冷汗。我也知道装备等级越高修理费用就越高，而玩家的死亡则会大大降低装备的属性和持久，要想将装备修复到之前的程度，非得大价钱不可！
罗恩没啥表情的就把钱给付了。而等到他将NPC交回的装备一一装上时，我才愕然发现：“罗恩，你的腰带呢？”
谁都知道游戏里的腰带对于固定玩家的裤子起不了啥作用（更何况玩家的衣服更多的是袍子或长衫），关键是腰带本身的属性，而且许多好的属性往往就是附加于腰带上的。我虽然不知道罗恩这身装备的属性，但罗恩的那条腰带却是他几大换装备都没有换掉的一件，用腿后跟也可想到，那肯定是一条非常好的腰带！
罗恩瞥了我一眼，却没有回答。
我的脸立刻白了：“刚才掉了？？？！！！”老天！他这一阵带我升级，原本就还没把之前掉的那一级补回来，现在又掉一级，还掉了一条腰带！我……我拿什么赔给他！

罗恩皱皱眉，拉着我又出了装备店。我却因为刚才知道的事情而全身发冷，浑浑噩噩，一时间根本没想到要挣脱。
走了十来步，我总算反应过来，反手拉着他，急急吼道：“快、快！我们马上回去，应当还能在那里找到！！”现在有本事去那里练级的没几个，我们也没离开多久，掉的腰带仍在那里的可能性很大！
“我去，你别去了。”罗恩微微皱眉，总算说出第一句话。
我一愣，然后脸色又难看两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行了！”罗恩却打断我，“我又没说什么，你别做出这个表情，难看死了！”顿了顿后，他又缓下语气，道，“一条腰带而已，人没事就行。”
我茫然。什么叫做“人没事就行”？他不是已经死了一回，掉了一级了？
“你就等在这里，我自己去找。”罗恩清点着他包裹里的东西，特别是红蓝药，然后抬头看着我，“你别争辩，我现在不比之前，带你去根本护不了你。”
我咬牙，终于点头。罗恩的话，只说明一点，他现在的能力比之前大减，那肯定不是掉一级就造成的……老天，那条腰带，恐怕比我想像的，还要珍贵……
我拉住正准备离去的罗恩，将我包裹里的药都统统扔给他：“多带点药，你自己小心！”
罗恩捧着药，怔怔的，然后慢慢的浮现出一个浅笑，又很快敛去。
“知道了。”他转身，空中传来他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回答。
看着罗恩消失在城门口，我才收回目光，仍是手足无措，心乱如麻。
原地呆了片刻，我忽然灵之所至，跑到城中心高耸直立的三块碑中的其中一块，急急的读着上面莹光闪烁，拳头般大小，足以让过往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看见的隶书文字。
第一行，赫然写着：守望者的腰带。持有者：（隐）；制造者：阿希米。
――阿希米，国度里最有名的防具制造者，同时也是高手排行榜上的前十之一。
我听说过这个人，只是一直没有见过。
好久没来看这些只代表虚名的排行榜了，但是眼前的这个“装备排行榜”，却看得我脚软，只能扶着石碑，才稳住身子。
我几乎是像瞪着仇人般的瞪住第一行的那两个字：“腰带”！
腰带！
……
如果，如果真的是“守望者的腰带”，如果罗恩此去找不回来……我才是，死十二十都不够抵偿的！

第四十节 差别待遇

心慌意乱间，我也根本没有留意时间过去了多少，只恍惚立在碑下，然后接到罗恩的传信：“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不在刚才那里等我？”
我展信读完，定了定心神，才飞快回一封信过去：“我就在城里，你等等，我马上就过来。”
同时也在心里告诉自己：镇定，要镇定，罗恩只是掉了一条腰带，还没证实那条就是“守候者的腰带”，不如现在回去问问。要知道那可是装备榜上排名第一的东西，就罗恩那穷样，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极品！
可想是这样想，我却既然不敢在信里问他有没有找到他的腰带。我可不是驼鸟……我只是，只是觉得当面问他更好些罢了……
拖着脚步回到之前与罗恩分手的地步，罗恩果然已等在那里。
我眼睛不看他的脸，而是死死盯着他的腰间――没有！

虽然早已做好找不回来的心理准备，可是等到亲眼看见，还是令我失望懊恼之极。
离罗恩五步之遥，我停下，仍是瞪着他没有了腰带的细腰。
――脑子里却还能胡思乱想：明明一个大男人，长那么细的腰做什么？
“你在看什么？”罗恩奇怪的问。
“……腰带丢了？”我有气无力的问，不抱一点希望。
……
罗恩毫不意外的沉默，我咬着嘴唇，双拳紧握，怔怔的瞪着眼。
“……你那是什么表情？”罗恩忍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奇怪的颤音。
“对不起，罗恩。”我却是无法形容的沮丧。明知道道歉根本没用，但还是只能跟他说这无力的对不起三个字。
罗恩又沉默一阵。“……我有说我的腰带没找回来吗？”那可疑的颤音更明显了。
“啊？”我飞快的抬头，望进罗恩带笑的双眼。黑漆漆的，亮晶晶的。
轰！我脑子先是一阵狂叫，然后又冷静下来。
“找到了？”我眯着眼。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嗯，找到了，就在我死的那个地方。”罗恩淡淡道。这句话却让我无语。对了，说到底，他的死，我也有责任。
松了一大口气之余，我轻轻笑了笑，又收起笑容，再认真道：“对不起。”
罗恩也收到了轻松的表情，黝黑的眸子染上一抹厚重。“……也不关你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果然，不该提起老话题的。明明两个心里都尚存介蒂。
“那个……腰带，要拿去修吗？”我问。
“不了。”
“为什么？”要知道因死亡爆出去的装备，也会掉持久啊。
罗恩犹豫了一下，才道：“过两天再说，等我打些材料去卖。”
我吃惊万分。罗恩居然不够修装备的钱？只是一条腰带而已，只是修修持久，能需要多少？
而我身上也几乎没什么钱，除了……“要多少？加上我这里的一万够不够？”我说着就要交易。
罗恩脸色难看的取消了我交易的请求。“我不要春风得意的钱。”他冷冷道。
该死的、毫无道理的固执！我咬牙瞪着罗恩，但没有劝他――想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听不进去的。
……曾经还是师徒，怎么就到了今天这种地步？我无法理解，却又有些伤感。说到底都是为了垂目一笑，可笑的是曾经的垂目一笑完全不知罗恩为她做过什么，而如今的我，早已无法背负垂目一笑的感情包袱。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心烦。这一切又算怎么回事呢，大家都知道垂目一笑根本不存在了，那现在我们这三个还绞在一起做什么？
我很想说行了一切到此为此吧，今后我们各走各路，都落得轻松自在，但我面对罗恩，几张嘴欲言，又无法真正说出来。
一想到他因我而死了两，就无法说出这样的话……
还有那个春风得意，也要来赶逗凑，总之是乱上添乱。

我皱眉，担心是不担心了，但又开始心烦。
“还练级吗？”罗恩问我。
我摇头。开什么玩笑！连修装备的钱都没有了，还升级！明天上线还是先去不用耗药的地方打点材料卖吧，至少把药钱赚到手，不然这日子真没办法过了。
“那出城开帐篷吧。”罗恩说完就转身先行，也不等我。
但我却只能二话不说的跟上去。
叹气。
我再的叹气。
开了帐篷，但与往常不同，今日天色尚早，我对着日头眯眼，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扎营，比如那种可以打打小怪物，收集点材料的平原……
“喂！”罗恩在帐篷里嚷嚷。
我懒洋洋的回道：“我的名字不叫喂。”
“……那该叫你什么？垂目一笑？卫斯理？”罗恩的声音满是讥诮。
怒火瞬间燃起，又被我强制压住，我淡淡瞥了罗恩一眼，没有理他。
默了片刻，罗恩才又道：“卫斯理，你过来。”
我对这样的罗恩，自然再气不起来，于是只好缓缓起身，走到储物柜前站立的罗恩旁边。
“怎么？”我说。
罗恩将手里的东西给我，示意我看。
腰带……我转头看了一眼罗恩，并没有从他脸上读出什么讯息，然而不是没有预感的――
罗恩传递的方式不是交易，而是“给予”，所以东西一到我手，腰带的名称和属性就清楚的显示出来：守候者的腰带。
我一看到这几个字，脑袋就再空白了。
混乱了好一阵，我才看属性：物攻+2% 魔攻+2% 物防+3% 魔防+25% 另增加冰防1% 属性[火] 可升级（五颗暗淡的星星已亮了三颗，说明它现在是三级）
最让人吃惊的是，这条腰带居然有六个暗槽用来镶嵌宝石，当然这一点也被很好的利用，再仔细一看，这些个宝石居然都是六级以上的……难怪属性这样夸张。
六级的宝石，只一颗，就够买我头上一模一样的新帐篷1顶了，而这条腰带上居然足足有六颗！
而且这属性，完全就是为了罗恩量身订做的啊！
难怪当初他能够赢春风……后来输给春风，固然是因为掉了一级，但恐怕春风手里也有了比之前更好的装备才对……
我沉默的看了片刻，又递给罗恩。
他也真够放心的，居然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拿给我看。好吧，我承认我有点感动，但同时我也觉得这人真离谱，没证实我是垂目一笑之前，怎不见他对我这么好？
该死的差别待遇，更糟糕的是，它针对的还是同一个人――那就是我！

第四十一节 另一种差别待遇
“这就是‘守候者的腰带’？你让阿希米帮你打的吧。”

虽然按道理来讲我说这话的表情应当更兴奋一点，但我实在是兴奋不起来。第一，这东西不是我的；第二，刚才才经历了一场大惊大喜，现在连神经都麻木了。
罗恩的表情反倒有点意外：“你知道这条腰带？”
我扯着嘴角笑笑。拜托，我只是不太关心时事行情而已，又不是白痴！
但我的回应只是翻了翻白眼。
“拿着啊，愣着做什么。”我微微皱眉吼他。没看见我手都快抬酸了吗，还让我傻站着保持递东西的姿态，这罗恩也真是的！
罗恩还是没有接过去。他犹豫了一下，“你要吗？”
我吓了一大跳：“什么？这个？”我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腰带，然后抬头瞪他，“你不是穷到这种地方吧？你认为我会买得起吗？”
OK，现在帐篷里的光线确实还挺充足的，至少罗恩瞬间涨红了脸让我逮了个正着。
“你白痴啊！谁想卖给你！我是问你想不想要，你这么多废话干嘛！”
……无辜啊，如果他不是想卖给我，干嘛问我要不要……慢着，他的意思……不会是指的那个吧？！
――“你没想收我钱？”我愣是没敢说出那个“送”字来。这又不是一打红药蓝药，也不是一组材料，如果是普通装备我也二话不说的放包裹了――这可是装备榜上的头一号啊！！
……好像罗恩的脸更红了。
“收你钱？你有钱么！”张口却不见好话，“就算你把自己卖了，也不够卖上面一颗宝石的！”
我听得脸发黑，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对啊，你说得太正确不过了。”我面无表情的将腰带扔还给他，“所以你还是自己收着这价值连城的腰带吧，裹蓝的钱我都还没还清，你这条腰带岂不是得压死我。”
罗恩接住腰带，抬头瞪我，又是恼怒又是惊讶，还有些伤心：“……谁让你还裹蓝的钱了。”
看罗恩这付样子，我尚想说些什么，又硬不下心来，只能哼了一哼，以示大爷我也正气愤着呢。
罗恩也住了口，他瞪了我好一会儿，才转开视线，默默收起腰带，紧绷的俊脸上挂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委屈，我又觉得好笑。
“……算啦，别气了，我知道你也是好意。”我轻轻笑出声，拍了拍罗恩肩头，“不过这东西太贵重，放我身上，要是让人知道，不用两天我就会被杀回零级。所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嘛！”
听了我的话，罗恩的表情总算好看了三分。他睨我一眼，气呼呼的，“行啊，白的黑的全被你说了，最后还成了我的错。”
我闷哼一声，看罗恩又变脸色，于是赶忙敛了笑，正色道，“你以为我真不想要？这么好的东西，换了别人，都怕给人看一眼的，你却直接交到我手上了。我卫斯理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不过罗恩哪，我也不希望你有什么改变，因为我还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垂目一笑的关系，对我的态度就有所改变，我很不习惯。我愿望拿你当朋友，无论你送不送我贵重的腰带，只是因为你是罗恩，曾经与我一起突出敌围，一起死亡的好兄弟！”
罗恩一脸认真的听我说完，却是若有所思。
“好兄弟……”他轻轻自语，我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提示音，打开面板一看，是春风的信。
“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这么快？我皱眉。
“你的事情都理完了？”
“当然，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交待两句，快得很。”
犹豫片刻，我回信过去：“你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猛男他们，都是过去的老朋友。”
我就知道！

长叹一声，我回道：“你为什么要跟他们说这些？垂目一笑早就不在了，我回来也不是打算跟他们叙旧的。”
春风的信还是回得很快：“如果你今天不想见他们，我找个理由回绝了就是。在哪里儿呢？还在练级吗？我过来了。”
“春风……”我正在写信，就听见帐篷外有人在喊：“一笑，我来了！”
这么快？我吃惊的收起面板，几步走到帐篷口，掀开帐篷帘出去，春风得意站在不远，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我的第一反应却是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搭帐篷的地方距之前升级那里隔了老远，他怎么会这么快找来？难道城里有九茵无双的人跟我出来？
春风的笑意变成惊讶，他看着我，忽然明白了我的怀疑。他吸气，再微笑：“可能你不知道，好友之间交换的名片多增加了一个功能，那就是友好度在8以上的能够看到对方所在的坐标。”
什么？国度的交流系统新增加了这样的功能？我马上打开名片夹看了看，又抬头看春风。
春风得意还是微笑：“所以以后大家上线了，就可以看看对方的坐标，找人方便了，一起练级也方便了。”
我收回名片，有点尴尬的笑笑：“对不起啊，刚才……”
“不用说那些了。你今天不打算再练级了吗？要下线了吗？”
“……嗯。”
春风得意申请了住宿请求，惊讶的对我笑：“真打算还收我1一天哪？我会因为住帐篷而破产的！”他笑着开玩笑，却同时输入1元，按下交易。
我一看，更加尴尬了。这价格还是昨天交易后留下的默认价格，我忙把价格改了，标明2。
春风得意看着我做这一切，笑容顿了顿，然后再一点确认，与我完成了住宿交易。
我让开大门，掀起帐篷帘，就像一个专业的客服人员。
春风得意走了进来，在过帐篷口的那一瞬间，我听见他轻声道：“……与其降低价格，我更希望你是邀请我住宿。”
我愕然抬头，却只看到春风的背影。
然后茫然……
春风的这句话让我思。奇怪，为什么我日日邀请罗恩住宿我的帐篷，也没想过，要收他的钱呢？
第四十二节 回首已惘然

一摇头，我甩开这些杂七杂八的思绪，跟着春风进了帐篷。
罗恩已坐在其中一张床上，冷冷的盯着春风得意，既不说话也不笑，气压低得让人想拔脚而跑。
春风却似没看见：“你准备下线了？”他居然还笑咪咪的主动跟罗恩打招呼。
跟春风一比，罗恩就完全像个小孩子了。他完全不理春风得意，只是冷冷一哼，冲我翻了一个白眼。
我尴尬一笑，闪到罗恩身边，密道：“你别摆个狗屎脸好不好？他早说了他要过来的！”这又不是我的错。
罗恩密回来：“我看见他这张脸就烦……你别把坐标告诉他不就行了？”
我苦笑。“……现在是不是有个新规则？友好度上了八十就能看到好友在线时的坐标？”
罗恩沉默一阵：“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闷了片刻，他又道：“算了，我下了。”
“这么早？”我惊讶。等了半天却不见罗恩的回音，等打开名片一看，才知道他已经下线了。

于是又偷眼去看春风得意，对于我和罗恩刚才的窃语，他完全没有不耐的表情，只是若无其事的打量着我这顶完全没啥可看的小帐篷。见过看他，春风才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他下线了？”
“……哦，嗯。”我含糊不清的回应道，控制板还打开着，清楚显示着我好友栏上惟二两个人的资料，一个亮着，一个已经暗淡下去。
用惊讶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还嫌轻描淡写了――暗淡的那个，友好度显示条浮现出淡淡的绿色，数字“89”清晰可见；而另一个亮着的，友好度显示条则是鹅黄色，并能看到“72”的字样。
这个事实让我惊奇，等慢慢回过味来，又似乎说明了一些早已经很明显的东西。
“……一笑？一笑？”
“啊？”听到春风一连串的喊声，我才完全回过神来，“怎么了？”
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的望着我。
好一会儿，春风得意才道：“……没什么。”
我也的望着他，然后哦了一声。
春风很快调整了情绪：“明天，一起去练级吧？”
我摇头：“不行，明天我不练级，要先赚钱。对了，现在有新开设什么任务是方便我这个等级赚钱的吗？”
“赚钱？有那必要吗！”春风完全不当一回事的笑，“我身上没带多少现金，十万够不够？不够我明天取了再给你，赚钱多浪费时间，我明天直接带你升级就行了！”
我笑。当城主的人果然口气就是不一样。
“谢了！不过我心领了。练级嘛，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我以前也不是没过过没日没夜练级的日子，但现在想想，把时间总浪费在同一件事上，真没什么意义。”
春风却愕然的样子，为我的这番话。
“……你……这样觉得吗？”
“对啊，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我奇怪反问。没人规定玩游戏非得怎么玩吧？
春风默了片刻：“那你……为以前的事后悔吗？”
我笑了，“没那么严重！说不上后悔，但我现在想换种方法来玩……”话说了一半，忽然又觉得春风刚才似乎话中有话？
一时间，两个人都互相瞪着，沉默。
然后，春风缓缓的，像是叹息的说了一句：“我现在倒发现，我以前的玩法，似乎错了……”
我哑然。
我从没看过春风像现在这样的迷惑，这样的他，跟当初那个说要在游戏里开创天下，期望有一天能够“春风得意”的他，判若两人。
他以前总是很有精神，很快乐的样子，虽然有时累得半死，而我陪他累个半死！
不过好像从他开始躲着垂目一笑开始，我就再没看他灿烂大笑的样子。他也会笑，淡笑，轻笑，微笑……
对着水月华，他是温柔的笑，那笑容曾刺伤我，让我走得远远，不敢正视。
我现在只能对他干笑，“……你还叫我一笑？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算了，你也跟他们一样叫我卫斯理吧，这名字顺耳多了……”至少没人会觉得卫斯理三个字娘娘腔，也没人看到现在的我叫“人妖”。
春风得意没有马上回答。他慢慢走到床边，很寂寥的样子。
唇边还是带着笑，却是凄凉的笑。“……是吗？不过，我还是想叫你一笑……一笑，我一直觉得你会回来的，不管以什么样的脸孔，什么样的名字。现在你真的回来了，不过我有时又觉得，垂目一笑似乎还是没有回来……”
这下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帐篷门口的油灯一明一暗的跳跃着，春风得意的表情也随之明明暗暗，难以辨清。

等我再回过神时，好友栏的另一个名字也暗淡了下去。我叹气，坐到仅余的那张小床，闭上眼睛。

第四十三节 寻夫
第二天，等我上线的时候，国度里正是清晨时分。阳光正对着帐篷帘，透过已有破口的帐篷帘落下斑驳的金光，我一睁眼，就被这清晨的阳光晃得眼发。
国度里的风景，大多数在游戏之外都已成了传说，比如绿得醉人的大草原，一路走去，一路都是开不完的；还有雨后的彩虹，绚丽的火烧云……我想这也是我为什么舍不下国度的原因之一。
出了国度，连呼吸仿佛都被钢筋混凝土所浇铸的大厦压抑了。
我叹一口气。国度之外，此刻正是暮色降临时分，所以此刻国度里的阳光更让人迷恋。
左右一看，罗恩和春风得意一左一右的在我触手可及的两张小床上，状似沉睡，其实是都还没有上线呢。
这种情形，倒是难得，也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
一时间想就这样远远走开，但我既是帐篷主，收了两位客人在篷内，自然就有了我的义务，根本不能够走开。
我起身，掀起帘子，走到外面迎着阳光大大伸了一个懒腰，一转头却看见不速之客……
水月华。
垂眸只想了片刻，我便猜到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来友好度八十以上，果然是个方便大众的设定，何况他们本是夫妻，就算没有这个规定，也有特殊的技能是能够让她知道他身在何方的。
只是不知，她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我对水月华一笑，主动走上前去。
水月华凝视着向她漫步而去的我，秀丽端庄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待我走久了，她望进我的眼，长长叹一口气。
“果然是你。”
一句话，无头无尾，我却听得明明白白。
“对，是我。”我望着她，平静如水。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片刻后，水月华再问。
我一笑。“反正，不是为了他。”
水月华也笑，带着不屑，却依然优雅。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加了一句，然后转身，再面对太阳。
但我却知道，水月华还是在凝视后。
然后她也面向太阳。“垂目一笑，你这个人，都不懂得什么叫做心虚吗？”
我是真的感到好笑而惊讶了，“我为什么要心虚？”
水月华却不回答。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道：“你既然回来了，又为什么想要装成男性？还是你觉得，以朋友的身份去接近他会更好？”
……我转头，望着水月华，她的表情带着些忿忿。我眯了眯眼。
“为什么不回答？是不是因为你无话可说了？”

我扬了扬眉，笑：“城主夫人，我只能说，你完全是多心了。”但不可否认我的心情确实比刚才更好。春风没有跟她说过关于我的事，至少没有说太多，为此，我感谢他。
――“卫斯理！”
我闻声转头，帐篷门口站着的，却是那两个刚才还在“沉睡”的人。
叫我的是罗恩，沉默的是春风。
我对罗恩微笑着扬了扬手，“起床了？”
罗恩却没有回给我微笑，他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看着我，向我走来。
他在担心我――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感觉到。
有些感动，同时也有些好笑。
他以为水月华会怎么我？对，她等级高，又是春风得意的老婆，可――那又怎样？
关键问题是，我现在是卫斯理，又不是垂目一笑，况且就算是垂目一笑，也从不欠水月华什么。
一向没心没肺的卫斯理，自然是不会怕什么的。
春风的表情有些难测，他在原地站了站，不过还是跟着罗恩走到我和水月华面前。
“你怎么来了？”他的第一句话，当然不是对我，而是问他聪明而敏锐的老婆。
“我……”
我懒得听他们情话绵绵，与春风得意擦肩而过，回到帐篷边，三下五除二将帐篷收起，再回头，却看见罗恩他们三人表情各异的探视着我。
我为之失笑。
真是，这么好的一个阳光早晨，好好享受不就得了。三个傻蛋！
“罗恩，走吧！”我扬声招呼。
“……去哪？”罗恩的声音闷闷的，也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个什么劲儿！
“赚钱！”还能是什么？
罗恩点了点头，终于明明开始正常起来：“那这样，我们今天分开行动，我去打材料，你去接寻人任务，那个任务的奖励还不错，有钱也有经验。”
“好！”问罗恩果然没错，他现在完全可以当我的师傅了！
“嗯……还是算了！”我还没来得及迈腿，罗恩却又变卦了，“你还是跟我一起好了，我们组队打，我打材料，你也可以分经验。”
这样吗？我疑惑的望着罗恩。他说的也没错，不过总觉得好像这样安排还不如刚才那种……
沉默的春风得意却突然对我说：“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一起吗？”
而他旁边的水月华陡然变色。
她不相信似的望着他，而春风却望着我。
刚才水月华还问我懂不懂什么叫心虚，这个春风，不是真打算让我做一个心虚的人吧？
“啊？哦……”我尴尬的笑，“那个啊，不过我昨天也说了，我先得赚钱，顾不上练级呢……”
“我就是说的，一起赚钱。”春风打断我，还是不看水月华。

我遥遥望了他良久。虽然我之前根本没看过春风得意心虚的模样，但我知道，现在的他，其实就是心虚的。
但为什么，他又要当着水月华的面，跟我说这样的话？
水月华恨恨的瞪着春风得意，又恨恨的瞪向我，然后一甩头，转身就走。
我心里长叹。其实水月华只是一个骄傲的女孩子，我虽然不喜欢她，但也有些欣赏她。
春风得意到底有些眼光，水月华都气得全身发抖了，却从来没有口出恶言，就算是面对现在这种情况，也仅仅是高着昂头的离去。
春风微微转头，看着她的背影站了良久，却终是转头，缓缓走到我面前。
我对这样的春风得意，终于第一有了怒气：“白痴，还不快去追？”
春风表情复杂的看着我，张口欲言，到底没有说出什么。
真的是白痴，他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心了，却还傻站在这里！
我无奈的摇头，睨眼看他，“春风得意，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春风眉头皱，他犹豫再三，一咬牙：“那……我先去过去看看她。”一说完，他就转身迎着水月华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望着春风得意匆匆的背影，良久之后，垂目，扬唇一笑。
转身，却看见罗恩并不赞同的表情。
“卫斯理，你才是大白痴！”他嘲笑我。
我还是笑。
走到罗恩身边时，我轻轻道：“其实，我一直相信一点，春风会取水月华，并不仅仅是为了避垂目一笑。”
罗恩对我的话终于不再嘲笑。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然后抬眼一笑：“管他为什么取水月华，关键是他娶了，所以他输了。”
我却开始听不明白：“什么他输了？”
罗恩只是笑。
高莫测。
“走吧，赚钱去！”他按着我的肩头，虽然是第一做，却仿佛熟络之极。
第四十四节 最狠心的人
说实话，我和罗恩都挺不厚道的，特别是罗恩。
一句“赚钱去”，六十级左右的怪就倒了血霉了。罗恩整个跟鬼子扫荡似的，就看见他占住了一块地来来回回的扫，可怜那些怪，根本都来不及多看看这个世界，就呜呼唉哉了。
他呢，是打一会儿，再休息一会儿，恢复魔力，完全不用药。而我的任务就是捡怪物掉落的原料，同时顾着点自己的小命就行了。啧啧！想想这些NPC也挺可怜的，虽说只是游戏里的一些数据，但没准儿其中真有些具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呢！
“我说，你当初为什么要练个女号？”
――不过我却是第一发觉罗恩这么喜欢废话的！
“说啊，当初为什么想当人妖？”
我黑着一张脸，瞪向他。我说兄弟，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可也用不着这么直接吧？知道啥叫婉转不？
“你瞪我干嘛？地上的那些赶紧捡，等下就消失了！”罗恩停下来对我指指戳戳，看得我真想翻白眼。

我终于忍不住：“我说――”
“……说啊，干嘛说一半又停下？”
我还是顿了一下，“罗恩你是精神分裂还是双重人格？”
那家伙开始眯眼了：“找抽呢吧？”
“要不等下回城找个医生给你看看？――你是罗恩吗？还是罗恩的哪个朋友上的罗恩的号？”除了仍然嘴臭，我真觉得不认识今天这个罗恩了。
罗恩也开始脸黑了。
我一看见他的脸上乌云堆积就觉得发糁，赶紧的赔礼道歉：“行行行！你的脸色就别摆出来了，明明不是多大一个事儿，非弄得想杀人似的！”
当然事实也没我说的那样严重，不过我倒真觉得这位大爷难以伺候，这一点也是自开始到现在没变过的！
“我说！”罗恩终于发火，“你就没一句好话吗？我哪里对你不起了？你就不想想你欠我的……”吼到一半，他却把余下的话咬住了，与我对视良久，罗恩又一摔头，对怪物发起了下一场毫无悬念的惨无人道的摧残行动。
见他收回目光，我也撤下强装的硬气。
罗恩的话虽然好没道理，但说的却是事实。我确实欠他的，可那些所谓的“欠”，我却有许多是事先毫无知觉，更何况我根本不想欠别人什么，尤其是罗恩！
我原地站了片刻，就这一会儿功夫，地上已爆出了不少怪物们的皮毛，我沉默而缓慢的将它们一一捡到包裹，又抬头看了罗恩一眼，才慢吞吞的说：“其实当初练女号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想，就是觉得有趣，练着玩的。”
罗恩转身看我。“练着玩的？”
“……嗯。”这理由也许很多人都不相信，但这是事实。
“……练着玩的……”罗恩再重复了一遍，目光闪烁，但我并没有完全看清，他又回过头去，大声嘲笑，“这下好了，玩出祸事了吧。”
“屁话！什么祸事？我怎么不觉得有什么祸事？”我就听不得别人为这个笑我！“罗恩，我现在正经八百的跟你说一句，你以后少拿垂目一笑和春风得意来说事儿，因为你没权利笑也没权利过问。”
我以为罗恩听了这话会炸，所以我都已经全身戒备做好罗恩发火的准备了，他却只是一边熟练的控着技能，一边淡淡回道：“我没笑。还有，我也没说你和春风得意的事儿。”
“……那你在说什么祸事？”我迟疑的打量他。
罗恩有点不耐烦的一偏头：“我说我自己呢，行吧？”
“……我说你今天就不能说些能让我听懂的话吗？”我才真的咬牙切齿了。
罗恩的样子就像没听见。
“那垂目一笑这名字也是随便取的？”
“是啊！”
“……我说你名字后缀的‘如沐春风’怎么这么别扭呢，原来是生硬套上去的。”
我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你够了吧？”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曾经春风在他的名字前加了“开口一笑”四个字（自己可给角色取外号），我看他的“开口一笑，春风得意”有趣，便一时好玩也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了“如沐春风”四个字。虽然这两个外号我们没有用多久，但那个时候，确实有好些人误会了我跟春风之间的关系……
说到底，也是我不该玩女号，更不该到后来连自己都迷惑了。
“卫斯理，你现在不是垂目一笑了……”罗恩喃喃。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不是了……”
“你不是垂目一笑了，可不可以不要再理会春风得意？”

我皱眉：“这话什么意思？”
罗恩很认真的收起武器，看着我，“他有了水月华，你则是穷得只有一个帐篷可供出租的级小剑客，你们根本没有必要再有牵扯。”
我垂目。罗恩说的没错，而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个。
还有，我一直在否认罗恩的话，但我心底却是明白的，我的反驳，其实苍白又无力。
我突然很想知道――
“罗恩，你觉得我喜欢他，是一种罪吗？”
罗恩平静的看着我，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也没有明知故问那个“他”是谁。“不是罪，是傻。”
我笑了，七分释然三分自嘲，“……是吗。”
站在罗恩面前的我，也许比我想像中的更加透明呢，但幸好，他没有露出恶心的表情。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罗恩犹豫了一下，突然问。
“你说。”
连刚才那种话我都问出口了，好像其它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了。
“你……喜欢上他，是因为他是春风得意，还是因为春风得意恰好是个男的？”
我倒有些惊讶了。原来他还是懂得婉转的啊？！
我还是顿了一下，才道，“在此之前我没想过自己是同性恋。”
“你看不起同性恋？”罗恩迫问。
“……没想过。”我实话实说。
“……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要跟他有什么结果？”罗恩的问题越来越文艺腔了，我哭笑不得的反问：“你觉得我可能跟他有什么结果吗？”
罗恩终于暂停了问题。他望着我，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现在才发现，可怜的人是春风得意……”
我傻了。“你在说些什么啊？！”我听错了不是？
罗恩抬起头来，有些伤心的望着我，说：“可怜的春风得意，其实垂目一笑只是喜欢上了游戏里的他，并且早就下决心要抛弃这份感情，所以你才会告诉春风，你其实是男的。”
我震惊的望着罗恩――
“感情这种东西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你知道这一点吧？所以故意让他退缩……真正狠心的人，是你。”罗恩平静的继续说着。
“开什么玩笑――”我直觉的驳斥，语言却是那样的苍白。
“卫斯理。”
“……干嘛？”
“被你抛弃的东西，就放了吧。”罗恩坚定道，“把春风得意的名片，删掉。”
“什么？我答应过他的……”
“删掉，为他好，也为了你好。”
我目瞪口呆的瞪着一脸强硬的罗恩，一时间心乱如麻。

我得好好想想，真的得好好想想……

第四十五节 更有甚者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罗恩都只是埋头苦干，我却什么也不管也不理了，只沉默的坐到一旁，想自己的心事。
我甚至连春风得意是什么时候来的都没发觉，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沉默的站在我身后。我惊讶的回头望了他一眼，又下意识的望向罗恩。
罗恩瞄我一眼，还是那付似笑非笑的死人样。
“……来啦？”我扯出微笑招呼春风。
顿了片刻，我又问依旧沉默的春风得意：“水月华怎么样了？”
春风得意没有直视我的眼睛，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你明明不想知道的事，又何必问呢？”
他的这句话让我顿时说不出话来。我诧异的眨了眨眼；我还以为光罗恩会这样，这春风得意什么时候也变成如此啦？
“你们怎么都这种语气？好像我跟水月华有仇似的。”我笑，“我是真心问，你要不想答，就明说，何必拿话堵我。”
春风还是不看我，嘴角有笑，眼里却没半点笑意。“是啊，你是跟水月华没仇，因为你恼的人是我，对不对？或者我还说轻了……你是恨我，对不对？”
面对这样的春风得意，我更加吃惊了：“我说……你是怎么啦？小两口吵架啦？有气也别撒我们无辜人身上啊！”
“够了！”
春风得意大喝一声，他目光直直的转向我，看得我一激凌。我半张着嘴，怔怔的望着一脸愤慨的春风，却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失态异常。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知道不知道，从你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回来？！每个人都认为你不会回来了，敌对的那些人更是在看我笑话，看我们无双城的笑话，就我不信，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所以我一直在等！一笑……如果你真的是一笑，你怎么忍心也看我笑话，也这样的对我冷嘲热讽！你说过，只要我需要，你就一定不会离开无双城，一定不会离开我的身边，一定会支持我！难道这些话，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我抬头，久久的看着春风，然后收回视线，转到正前方。
是的……我是说过那样的话，是真心的、说过那样的话……
不过――
“春风啊……”我淡淡的笑，“对不起啊……”
“我想听到的不是对不起！”
“那你又想什么呢？”我同样冷淡的截断他的话。
“……”春风得意被我的冷淡震住，我又是一笑。
“打开你的名片夹，看看。”我慢慢的站起身来，慢慢的转身，与春风得意面对面。“然后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春风得意有没有打开名片夹，但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我现在，叫卫斯理，不是垂目一笑。”我微笑的告诉他，“你怎么能拿垂目一笑说过的话，来质问我？”
“还有……”没有理会春风震惊的表情，我继续道，“你告诉我什么来着？你是通过好友名片上的坐标提示一找到的我，那么，在你那里，我名片上的友好度，是在八十以上吗？”
春风得意依然无语。
我顿了顿，然后一字字道，“但我告诉你，在我这里，你名片上的友好度――”面无表情的打开面板看了看以后，我抬眼，直视进春风得意的双瞳，“只有七十。”
与之前看的那一，更减少2点。

我相信此时此刻，我的表情定然是冷酷万分，因为我从春风得意那里看到了万分的悲愤和失望。
他不会相信的是，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却不是脸上的冷酷，而是无尽的伤感和无奈。
国度这个游戏，做得很出色，但我要说，国度最最精彩而贴近真实人生的部分，却是这个无法计算也没方法来自行增减的人与人之间的“友好度”。
就像你爱一个人，而那个人却不一定会爱你一样，我相信春风得意说的是实话，他没有，也不会以别的方式来追踪我的行踪，他能够一又一的从别地知道我的所在，就是友好八十以上系统告诉他的结果。
不过，在我这边，系统不会让我知道春风得意的坐标，因为，我对他的好感，还在那可笑的八十以上。
这――才是真正的讽刺，不是吗？
“七……七十？”
“对。”
不比春风的颤抖，我的声音，也如我的表情一样冷酷。
“只有……七十？”明明是问话，但我却分明感觉到春风话语里的企求。
也是心痛，也是心酸。
“对，只有七十。”我奇怪，我还能笑得出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只有七十，怎么可能！！”春风得意大叫着抓住我的肩使劲的摇，他的激动既在我的意料之中，又远远超出我的估计，我捏紧了拳头，绷直了身体，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答他。
“够了吧，春风得意，放开他吧。”解救的人来了，罗恩抓住了激动的春风，使劲的扳开他的手指。罗恩脸上不是嘲讽也没有了讥笑，他皱着眉头，带着意的瞥了我一眼，对春风道，“因为你根本就不该再来找他，正如他所说的，他已是卫斯理，不再是你的垂目一笑。”
春风得意失神了片刻，他望向罗恩，眼里迷茫的神色渐渐清晰过来。他又望着我，然后推开了罗恩。
“对不起，我……刚才有点激动了。”那个我熟悉的春风得意又回来了。
我转开视线，目无表情的盯着斜下方。
“一笑……不，阿卫。其实叫什么名字，友好度是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确实回来了。”春风得意扶着我的脸将我的视线对上他，“算了，我想我现在的状态比较适合一个人安静的想想，今天就不借住你的帐篷了……我们明天见。”说完，春风得意对我扬唇一笑，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消失在我和罗恩的面前。
我僵硬了好久，才尴尬的转头看罗恩。
罗恩咬牙切齿，目光喷火的瞪着春风得意消失的地方，然后猛的抬头：“如果不是那家伙跑得快……”
他的话一下就让我忘了尴尬，反而失笑出声。我摇着头，按了按额头。头痛啊……不过春风得意确实也太过份了，正如罗恩所以，如果不是他跑得快，就他刚才那举动，我就真跟他反脸了――他还真把我当成女人了不成！
话说回来，他去追水月华，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怎么回来后就变得这样不清不楚疯疯颠颠。
“卫斯理。”
我听见罗恩叫我的声音就更觉得头大。
“卫斯理！”
“有话就说，大声嚷嚷干嘛？”我颇为没好气。
“……你真够心狠的。”罗恩现在看我的表情，就跟刚才拉开春风得意时一样，满含意。
“我不光心狠，还手辣呢。”我挑了挑眉。
罗恩没有笑意的咧了咧嘴。“行，我算是又了解你一分了。”
我睨眼看他，“你了解我什么了？”

罗恩没有回答，他反而后退一步，偏着头仔细看我。
“干嘛手捂着胸口？游戏里也会真的心痛啊？”
我一下子黑了脸：“屁话！”
罗恩又沉默片刻。
“喂。”
“到底你想说什么？”我更加没好气。
“……我的友好度，是多少？”
我瞪着他。
“比他的还低？”罗恩眯着眼，似笑非笑。
他继续看我，“还是……比他的，高？”
我看着他，沉默，而罗恩没有硬要我的答案，他转身道：“今天也差不多了，把这些材料卖了，明天练级去。”
他的最后一句话，带着笑意：“还好，那家伙不在，今天总算可以清静的睡觉了。”

正文 第四十六节 故人归来
再上线时，罗恩仍在“睡觉”，他最近上线都比我晚，也不知是忙还是什么。
掀开帐篷帘子，外面淅淅沥沥的正下着阴绵绵的小雨，看得我直皱眉。我不喜欢国度里的雨天，因为很难正常活动；但我喜欢游戏之外的雨天，特别是能够不出门的日子。
我叹了口气，打开控制面板，调出名片夹，粗粗看了一眼，有名片亮着，然而亮着的字，却不是“春风得意”，而是――铁生？！
我瞪大了眼。什么什么？铁生？？？
不可能……吧？那个粗壮的老爸？
我对着那张亮着的名片愣了好久，又盯着那依旧暗淡的“红拂”看了良久，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以为，我以为他们是不可能回来了，没想到还能看见铁生！
“……喂！”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倒把我吓了一跳。我转头一看，罗恩正冲我皱眉呢。“发什么呆呀？叫你半天都不理。”
我眨了眨眼，回过神来，立刻收起面板，将罗恩推出帐篷。
“……你干嘛？”罗恩偏头有些奇怪的看我动作迅速的收帐篷，我也不理他，收好了帐篷，再打开铁生老爸的名片一看，乐了。友好度早过八十了，从显示的坐标来看，那家伙现在正在昆吾镇呢！不过也奇怪，他那样的等级，在昆吾镇做什么？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罗恩一把抓住我，脸露不耐。
我笑着对他说：“我要去见个人，你是跟我一起还是自己去练级？”
“见人？”罗恩眯起了眼，“见谁？”
我却没有回答他，想了想，我又道，“算了，你也别去了，反正你们不认识。要不你自己去练级，完了回来找我。”说着我就想走，又被罗恩一把拉住。
“……着什么急啊？”罗恩扯着嘴角懒洋洋的笑，“什么重要人物我不认识啊？你直接明说，春风得意不想让我也跟去不就得了？还扯什么谎。”
我挥开他的手，脸也垮了下来：“放屁！你少无聊了！罗恩，我说你怎么也像小女人似的小肚鸡肠？去去去，我赶时间，你该上哪儿去哪儿，别拉着我！”

“你……”罗恩还想说什么，我却懒得跟他废话，打开包裹找了颗回城就用了。可惜最近的城不能直接传送昆吾镇，我一共了近1元的路费，才辗转到了昆吾。
心里很是兴奋。老实说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对于能够再见我的那对“父母”我会如此高兴，甚至连着炫耀的心情，想让他们看看我依然保管着的帐篷，还有帐篷的储物柜里，我为他们保留的完整装备。
不过名片上铁生的坐标虽然一直显示在昆吾镇，但却并不固定，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我只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也没发信给他。
我一边看坐标一边寻找着铁生的大块头，东张西顾，好在铁生的外形确实有够出众，我老远就看见在装备店门口“鹤立鸡群”的他。我收了名片，笑着走过去，本想在铁生的肩头上狠狠拍一下，但看到他身旁正与他亲密说话的小女生后，脚步却迟疑了下来。
那个位置，以前都是红拂的，但现在，却是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
……难道是红拂练的新号？
这念头在我脑中闪了一下，我重新扬起笑脸，走上前去。
“啪！”我在铁生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铁生猛的回头，仍然是那张粗犷的脸，他明明是满脸的笑容，映入我眼里，却显得那样虚幻不真实。
我一下子收敛了笑，怔怔的望着面前的“铁生”。
他也收起了笑，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又咧开了嘴。“我说是谁胆大包天敢拍我的肩，原来是你小子！”铁生毫不客气的用蒲扇般的大掌也给我肩头来了那么一下，脸上的笑容总算又是我所熟悉的那种了，“儿子，你成年后的模样挺帅的嘛，我还以为你会继续长着一张娘娘腔的脸呢！”
我有些哭笑不得。
“胡说什么呢！是，你长得就一点不娘娘腔，整个儿一大熊了！”我扬着嘴角，心情是重回国度以来，真正第一的“开心”。
铁生不以为然的大笑，我又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帐篷还给你们留着呢，你能够看见我的坐标吧？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敢确定，不是我多心――我的话一问完，铁生的笑容就变了。
仅仅是停顿了一下，之后他依然笑着，不过那种笑的“味道”，却完全不一样了。
像风浮在空中，透明的，轻飘飘的，不着边际的。
“……我还没来得及呢。”他轻描淡写的说。
我被他这种轻浮的态度所影响，原本高高激昂的心，又一点点落下来。
“……是吗？”我斟酌着字句，“对了，你旁边这位是哪位啊？介绍来认识认识！”我扬起客气的笑脸对那小女生点着头，眼里却聚集了光，将她全身上下射了个遍。不，这不是我感觉中的老妈红拂……红拂从来没有像无尾熊一样贴在铁生身上过，这个小女生外貌天真甜美，但眉宇间却是一股子狐媚。
她根本没容铁生说话，就插口道：“他是你儿子？”同时也怀疑的把我从头看到脚，转头问铁生，“铁哥，原来你不是‘哥’，是‘欧吉桑’啊？”
铁生低下头，对只到他腰际的女生笑，还是那种满不在乎的样子。
“游戏里的儿子！你以为呢，我有那么老嘛！”
女生故意对他左看右看，“别说，真的好老哟！但你自己说是我哥，那我就叫你哥！铁哥，你说带我升级的，我们什么时候去嘛！”
我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在我面前打情骂俏，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想要爆发，却又找不到出。
“呵呵，着什么急啊，我自己都还是光溜溜的，怎么带你升级？”铁生对女生说完，又看向我，“虽然也没抱什么希望，但还是随便问问吧。阿卫，我那身装备你卖了没有？”
此时此刻，我是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找不到了。

正文 第四十七节 熟悉的陌生人
我盯着面前熟悉的陌生人，呼吸，冷淡道：“还在，你现在要？”

我本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可是我现在却发现自己想说的话，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铁生因我的冷漠而顿了片刻，他咧着嘴，似笑非笑的问：“方便吗？”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如果不是城里不能开帐篷，我绝对立马开了帐篷把东西丢给他。“这里开不了，出城吧。”
“开什么？”铁生奇怪的反问。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帐篷。”我倒奇怪他的反问了。
“什么帐篷？”铁生歪着头，然后突然愣住了，“……你是说，那顶帐篷？”
这是我笑了，“对，就是你跟我妈的那顶‘定情信物’。”
等我说完我才意识到这是我第一称红拂为“妈”，但此时此刻谁也没心情去理会这个。铁生像是被这个名字震住，他目光透过我不知投到了什么地方，好半天，他才回过神。
他也没笑了，神情变得很冷漠：“……你还保留着那东西？哼，怎么没丢了，早就旧得很了吧。”
“因为……我舍不得。”我淡淡道。
铁生皱了皱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凌空飞来的一个声音震住――
“卫斯理！！你跑这么快是跟哪个大仙约好啦？还见不得人？”
一听到这个声音，不知为什么，我原本绷着紧紧的神经一下子就松下来。
我无奈的回头，而满脸怒气的罗恩正大步的向我走来。
他三步两步就到我们旁边，我望着罗恩，又看看铁生，无言可答。也不知他在气个什么劲儿！
这时，罗恩和铁生也注意到了彼此。
在铁生上下打量着罗恩的同时，罗恩也皱着眉头盯了铁生良久，还看了他身旁的女生好几眼。
“托塔天王？”罗恩像终于想起什么，对铁生道。
我也一下子提高警觉――怎么这两人是原本是互相认识的吗？
铁生还是那种不死不活的样子。“是你啊……你跟阿卫认识？”
罗恩瞄了我一眼，“认识？……算认识吧，不过是最近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而已……”
我皱眉，而铁生则听到稀里糊涂：“你说什么？”
罗恩似笑非笑：“没什么。对了，好久没看到你，你前一阵跑哪去了？”我在旁边听得满脸黑线……这世界怎么这么小？？？他们还真的认识啊？！
“……”铁生扯了扯嘴角，“有点事，所以没上线。倒是你和我儿子是怎么认识的？现在都是你在带他升级吗？嘿，你好像不是这么热心的人嘛！”
“你儿子？”罗恩的样子像被吓住，他一下子回头瞪着我，“你说他？？”
……我沉默。我无辜。
“……红拂呢？这又是谁？”通常来说罗恩都很直接，这也一样。只是这他刚好问出我想问的而已。
我死死盯着铁生的脸，因此也清楚看到他的表情有一刹那很是僵硬，然后他很快的笑了。“你管我那么多！对了，你不是一直在找一个人？找到没有？”
在罗恩转头看我的瞬间我不经意般侧头望向挽着铁生一脸不耐的可爱女生，然后听到罗恩的声音：“……嗯。”
“喂！你们到底还要说多久啊？”女生嘟着嘴，摇着铁生的胳膊，“你不是找他要装备吗？快点让他拿出来啊，我们去练级～你说什么地方好？我等级还很低，太高的地方不能去哦～～对了，你的技能是不是很厉害？……”

“闭嘴行不行？”我笑咪咪，却是两眼冰冷的轻声对那个女生说，她全身一颤，半张着嘴望向我，然后眼里才慢慢浮现出害怕来。我又对她笑了一笑，才回头对同样是一脸诧异的铁生、罗恩道，“我到城外去开帐篷，你们随后出来。”然后我便转身，也不去看他们有没有跟上。
我只是窝着一肚子气，出了城门就从包裹里翻出折叠好的帐篷，三两下展开，只是在冲进帐篷走到柜子边时，开密码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当初保留着它们的时候，我预想的，可是一把它们全取出来，而不是把它做为带小MM升级的道具交给铁生！
果然，游戏里是没有所谓的爱情……
我自嘲的笑，伸向抽屉的手也变得坚定。取出那套剑客装时我的心里几乎是麻木一片，什么也没想，只觉得“原来结局也不过如此”。
出帐篷的时候，却只看见罗恩一个人在帐篷外。
我被这预想不到的情况弄糊涂，沉吟片刻，我打开面板看，却意外的发现……铁生的坐标消失了！
他的名片还亮着，只是坐标消失掉，因为……友好度，已在8以下。
茫然……原来如此，可是又意外，竟然如此。
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望向罗恩：“……他呢？”
罗恩带着研究的表情看我：“你说铁生？……他没有跟上来。”
“为什么？”我喃喃的，问罗恩，也是问自己。
罗恩没有回答。我知道，连我都没有答案，他更不可能给我答案的。
只是……完全没有答案吗？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你这是什么表情？”罗恩侧着头探视我低垂的眼，“吃醋？”
我诧异的猛抬头，“罗恩你有病吧？”发神经说些什么胡话！
罗恩挺直了背，扯着嘴角笑了笑。
他突然伸手，手指掠过我额前的发。那比现实中长了不知多少倍的夸张的红色头发总是常常阻碍我的视线，但罗恩这动作太意外，也太――亲密。
我下意识的躲了躲，罗恩抬起的手臂在空中顿了片刻，然后他又若无其事的放了下去。“你还要去找他吗？”
我垂下眼，包裹里的装备倒成了麻烦了。
“你跟他是好友吗？友好度多少？”我问罗恩。
罗恩奇怪的看着我，答得倒是比较爽快。“不，我跟托塔天王没加过好友，但和你妈――你妈是红拂吧？――她加了好友，但她现在没在线。”
废话！我也知道她不在线呢！
我转开视线，皱眉长长呼了口气。
“……我之所以从来没想过要加托塔天王，就是因为我认识红拂后，几乎每都能看见他们在一起，他们从来都是一起上线，一起离线。”罗恩继续淡淡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不舒服，因为我也一样。但我想铁生会这样，总是有原因的。”
……罗恩说的，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就是觉得心里很不爽！
“罗恩，你觉得可笑吗？关于铁生和红拂的‘爱情’……”我觉得很可笑，只是连僵硬的笑都办不到。
罗恩沉默。

正文 第四十八节 试探

我给铁生发了一封信过去。既然他失踪了，那我就去找他吧。
原地等了很久，罗恩看我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问：“怎么了？”
我抬头瞄了他一眼。也亏得他有这么好的耐心，我等了多久他就等了多久，真让人不敢相信他以前可以上线多少小时就练多少小时的级，现在却没催过我一。
“……他不回信。”我憋着气道。
罗恩双手抱胸，垂下眼睛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去发个共公广告？”
我摇了摇头。向全服发共公广告，那得多少钱！况且他不出来也没什么，只要他别后悔……
我眯了眯眼，转身又重回帐篷。
――你不出来是吧？我就试试看，你到底是不是打定主意都不理会我这个“儿子”了！
我心里忿忿的想，然后再一打开了储物柜。
“……你不是真打算这么做吧？”
我和罗恩站在拍卖台前，我一脸肃穆，而罗恩则微微皱眉，带着担心的表情望着我。我没有理会罗恩的疑问。
事实上当这个念头从我脑海中浮现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
“你真的……要把它们卖了？”
罗恩所说的“它们”，正是铁生和红拂那身装备，从头巾到鞋子，全部被我分零交给了拍卖系统，而且每一件的定价仅为“1国度币”，整整十四件。
这两套装备虽然还算不上极品，但也算很不错的东西了。
罗恩见我还是不理他，有些着急，又有些无可奈何，“……你要找铁生出来，有的是方法，用得着这么极端吗？你就不担心他根本不知道这拍卖，这些东西全落入他人之手了？”
不可否认，罗恩的这番话，倒真让我意外了――不是因为他的话有“道理”，而是因为，他居然看懂了我这么做的用意。
我瞥了罗恩一眼，淡淡笑道，“反正他又不在乎，卖掉就卖掉吧。这些，原本就是我‘爹妈’留给我的，我愿意怎么理就怎么理，跟现在那个叫铁生的人无关。”
话音才落，我的肩就被罗恩抓住，他很用力――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冲动不计后果！！”罗恩冲我大吼。
他抓得我肩头沁痛，我转头诧异的望向他，“……罗恩？”这其实……不关他什么事吧？
看来罗恩自己也意识到他的冲动，他放开我，转开了眼睛。
轻叹一声，罗恩仍是道，“你就不想想，如果这两套装备真的被其他人买走，铁生会有多伤心吗？”
我望向罗恩，并不为所动，“那你认为，现在的铁生，还有资格伤什么心吗？他还会伤心吗？”
“……你……”罗恩转头，眼睛无奈而又悲哀，“其实并没有真正尝过伤心的滋味……”
罗恩的话让我疑惑，然而我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研究他的话，因为我托卖的第一件装备――红拂的头巾已经进入拍卖频道。
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红枫之叶。
随着红枫之叶在拍卖频道的出现，它的属性清楚显示，我才第一看清，原来它的制造者，正是“铁生”。
这两个字让我心里有些复杂。我不知道此时此刻铁生是不是在另一个拍卖台拍东西，他有没有机会看到这些个，但如此他能看到……想必心里比我更复杂吧？
不知怎么的，原本非常坚定的心，现在竟然出现了一丝丝的后悔。

我抄着双手，冷冷的看着红枫之叶下的金额在攀升。排着“红枫之叶”后面的，是“红枫侠衣”，制作者仍然是“铁生”。这些资料在拍卖台是完全能够查到的，而当“红枫之叶”以268元成交之后，我收到了一封短信：你疯了吗！！！快给我住手！！！
我淡淡扫了这十个字一眼，不为所动。
红枫侠衣进入了拍卖频道，耳边嗡嗡声越来越响，想必是拍卖台四周的人都注意到陆续将进入当前拍卖频道的好东西，所以议论纷纷。
一传十，十传百，相信不久之后，各个城市的拍卖台，都有更多的人聚集。
当红枫侠衣的价格达到35之后，明显僵持起来，看来是有两至三个人在暗地里竞价。我故意装作没听见罗恩在我旁边低叹，直到身后突然嘈杂起来，我尚来不及反应，就被某人强硬的扳过身子。
“你***在做什么！！”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铁生极其愤怒的脸；他的双手哪里是在捏我的肩头，完全是在掐我的脖子！
我刚皱眉，罗恩就把我从铁生的禁锢中解救出来，他拧开铁生的手，单手将我护在身后，沉声道：“铁生，你先别冲动！”
铁生侧目瞪向他，完全没有理智：“你给我闪一边去！关你什么事！”
我看不见罗恩的脸，但想也知道，罗恩的脸色此刻肯定也是难看之极。
他提高了声音：“你以为我想管你这档子事儿吗？！“
“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铁生像是在跟罗恩比声音大。我左右四顾，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我是――”罗恩还想说什么，被我打断了，“行了，有什么话我们到其他地方谈。”
铁生听到我的声音又转回头，看样子想伸手来抓我，被罗恩一下拍开。我控制不住微笑，轻拍罗恩的后背，也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走吧，我们出城。”
罗恩一脸疑惑的回头看我，又望望铁生。当他两转向拍卖台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恍然大悟。
他扫了我一眼，挑起了眉。
我笑笑，回给他一个抱歉的眼神。
“……不！！它们……怎么都不见了！！”
铁生是最后一个发现情况不对的人，在他也望向拍卖台之后……然后他迅速的转头，我看着铁生，他像是最珍爱的宝物被夺走的小孩子，眼里满是惊惶和愤怒，而此时又带着些意外的希冀，想说什么，又怕说出来的样子。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老爸，我们出城去谈吧。”
――我终究，不是狠心的人。
正文 第四十九节 都是傻子
当我把整套红叶递到铁生的面前时，他望着那套其实并不带一点红色的女式刺客装备，足足有好几分钟，既不说话，也不动。
我也不催促他，只是默默望着他。
最后，铁生缓缓伸手，将它们接了过去。
“……你到底在玩什么样？”铁生的话硬邦邦的，但我却听不出丝毫真正的怒气。
我淡淡笑了笑，罗恩横了我一眼，道，“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刚才标得头巾和衣服的人就是他自己。”
铁生终于抬头，狠狠瞪着我。
我还是笑，“幸亏你叫停叫得早，否则我存的这点老本儿根本不够跟那些人竞拍。”

后面参拍的那几样，早在铁生叫住我的时候，我就向系统申请退出拍卖，总算是赶得及，只是也被扣了近两万的手续费。
铁生垂下眼，又不说话了。
我仰望着面前这个体型足足是我两倍的男子，不知为什么，竟忽然觉得他是如此可怜。
“……你和红拂，到底怎么了？”我轻声问道。因为我也坚信，如果不是铁生和红拂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我的老爸一定还会是以前我所认识的那个老爸，而不是如今这个搂着别的女生放肆的笑，还问我要装备的男人。
铁生的眼睑动了动，我以为他会说什么，然而到底没有。
他抬头，面无表情的把红叶套装又递给了我。“还是你收着吧。”
我皱眉，也不接：“你什么意思？”
“……反正，我也用不着。”铁生的语气非常冷淡，近乎悲伤的冷淡。
我心里的那股子火又冲上来了，强压住想要高喊的冲动，我眯着眼，冷冷道：“好像这套装备我也用不着。”
看他不说话，我挑眉问，“还是你觉得，我确实把它卖了比较好？”
铁生的眸子更冷了。他选择了给予，将东西强行丢给我。“随便你。”他冷冰冰的抛下一句。
怒到极点，我反而笑出来。“行，”我点着头，“行，我看这套装备怎么也得值个几十万吧，要不我帮你把你那套一起理了？”
“……随便你。”说来说去，那家伙还是只有这一句话。
我咬牙瞪着铁生，说不清心里是愤怒多一点，带是埋怨多一点。
“……原来你们这一段感情，最后就剩下‘随便你’三个字？”我提着装备，心里像长长的走廊，被风呼呼的吹着，那样的空荡荡，又满含悲凉。
铁生的嘴巴再一紧闭，我看他那付样子，也什么都不想说了。
“行，我知道了。连同那顶帐篷，我都会一并理掉的。这几天你都会上来吧？等我卖掉，就把钱给你。”我吸一口气，淡淡说着，然后转身就想走。
“不行。”
谁料我一说完，就有人反对。我愣住了，呆呆望着突然开口的罗恩。
“――你凭什么反对？”奇了怪了，这事儿跟他有什么相干？他倒插起话来！
罗恩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你卖了帐篷，我下线时住哪儿？”
我继续发呆。过后想来都憋屈，明明是这样一句蛮横霸道的话，我当时怎么就一个字都反驳不了呢？
“你忘了？你说过让我永远免费住帐篷的。”罗恩很“好心”的提醒我。
……我相信我脸色一定很难看。
“她……”铁生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字，让我和罗恩齐齐转头。
“她……”他再一重复，然后像把所有的气都吐出来似的，近乎耳语的说：“我去找过她了……”
什么？我眨了好几眼，望向罗恩，发现他也一脸茫然的望向我。
然后我突然明白了――
“你是说，你去找过红拂，现实中的红拂？”我情不自禁提高了声音。
铁生没有回答，只是很轻的点一点头。

“……然后呢？”我一边观察铁生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然后。”铁生语带怨恨，“她根本……连见我都不肯，我到了她的楼下，她就在楼上，可是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原来如此。我微微皱眉，而罗恩也跟我同样的表情。
铁生则像开了口的堤，收不住那股恨意，“我什么也不要！就是很想见她一面！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要……难道我们曾经的心意相通都是假的吗？还是她一开始就把我当成一个游戏了？她为什么就是不肯见我？！”铁生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完全就是在吼了；而我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改变。
“你只要见她一面？”我语气平静的问他。
“对！”铁生激动的吼着，胸口剧烈起伏，活像我就是那个让他又恨又爱的人。
“见了一面又怎么样？”我继续平静的问他，铁生怔住了。
“还有，你这一忍不住想去见她，那见了一面之后，是不是忍不住，又有第二，第三？”
铁生张了张嘴，眼里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你想让她离婚，你想娶她吗？在现实生活中？你想过，你会当第三者吗？”我的声音连我自己听来都是那样冰冷无情，而铁生像是被重重击了一下，他震惊的盯着我，然后又沉重而缓慢的垂下了头。
“你凭什么怪她？只因为你的冲动，而她没有理会你的冲动？”我无情的说，站在我身后的罗恩推了我一下，低声道：“够了。”
听到罗恩这声“够了”，我才一下子回神……我是怎么了？明明我才是最平静的那个，怎么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激动起来了……
再看铁生，他蹲在地上，那样沮丧而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让我一下子心软。
这样的大个子，却有着比小孩子更茫然的表情。
“但是……但是我就是好想见她，好想好想见她，就算只有一面也好……”
看不到铁生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哭泣一般低沉的声音。
我叹气，轻轻拍了拍铁生的肩：“傻子，想开点吧。”
然后铁生再没有说话，只是蹲在那里，像块沉默的大石头。
我无奈的回头，望着罗恩。
罗恩也望着我。
“……都是傻子。”他突然飞天来这么一句，弄得我一头雾水。
“你说什么？”我呆呆的反问。
罗恩摇了摇头，没有解释的打算。
都是傻子？都指了谁？
铁生？我？还是――？
正文 第五十节 不悔

看样子铁生是赖在这里不想走了，我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将帐篷就近开了，望望罗恩，又望望蹲在地上的铁生。
罗恩耸耸肩。
我知道指望不上他，于是走到铁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算了，也别想太多。现在下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上来。”

好一会儿，铁生才缓缓的摇着头，站起来，目光直直的。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几张口，到底没说什么，而是将他像小孩子一样牵进帐篷。
铁生痴痴的盯着头顶的帐篷，我牵他进来，他便进来，我让他坐下，他便坐下，一双眼睛却眷恋的将帐篷的每一个角落扫遍，我看在眼里，心里却是郁闷得紧。
“……家里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他喃喃的。
我低声轻叹。这个又小又旧又破的帐篷，在他们眼里，是“家”啊！
我转身，却没看见罗恩，心里又有些奇怪。这家伙，还在外面做什么？
掀开帘子出去，皱眉是第一个反应。
帐篷外的两个人，剑拔弩张，虽然彼此的视线没有交集，但空气中流动的汹涌狂潮让我这个局外人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
现在才来装没看见是不可能的，我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
“春风，”我叫住左边的那个，“你……也来了？”完了，今天真是什么人都凑到一块儿了。
春风得意的笑容也很是勉强。我不由自主的望向罗恩。
罗恩昂着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已经跟他说了，今天没他的地儿。”
……难怪春风得意这种表情了，罗恩的样子看得我都想扁他。
我低叹一声，很是为难：“那个，春风……”
春风得意自然很快明白我叫他的意思，还好，他的脸色虽然不好看，但还算温和，“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吗？”
我点一点头。因为我实在无话可说。满满的愧疚感将我淹没。
春风笑了，“你别这种表情啊，我又没怪你。”
我知道。可我不说点什么，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这顶帐篷就是我那位朋友留给我的，所以……”
“我知道了！”春风打断我，笑了一笑。他这的笑，真的是释然，“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看他就要走的样子，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叫住他。
“春风！”
春风得意回眸。
“那个……”我反倒犹豫了，“你……没什么了吧？”
春风得意偏了偏头，露出疑惑的表情，但他没多久便明白过来。他看着我，微微一笑，没有留下回答，转身离去。
我皱眉。这个春风得意也越来越看得起我了，难道他以为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笑一笑我便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了吗？
“……喂，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一只五指山在我眼前晃。
我回过神，瞪了罗恩一眼。这家伙黑着一张脸，郁闷，我都没拿脸色给他他反给我脸色看！
一回头，却看见铁生也站在帐篷门口。
“你怎么出来了？”我诧异的问他。铁生收回目光，神色淡淡的。
“我们帐篷的生意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不够地方住？”他扯着嘴角，明明是在笑却没有笑的感觉，说着一点都不笑的笑话，“儿子，我现在才发现你原来这么有本事，接触的都是老大级人物。”

我垂下眼睛，越过铁生，进了帐篷。
铁生在门口又望了我一会儿，才跟进去。
最后进来的是罗恩。z
铁生倒在我左边的床上，他右手枕在脑下，望着帐篷顶。“儿子，你以前也不该是一个无名之辈吧？”
而罗恩望着我。y
我没看罗恩，也没看铁生。
“……可能你听过，我前一个号，叫垂目一笑。”
铁生偏过头，望着我，连连眨眼。但他不是大惊小怪的人，消化了这一事实后，他又转过头去，继续盯他的帐篷顶。
“你的那个号呢？删了？”还好，他也没问我什么人妖不人妖的问题。
我低得不能再低的嗯了一声。
“不可惜吗？”z
我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铁生又笑了，笑出声：“为别人玩游戏，是最笨的。无论是为了那个人存在于网络，还是为了那个人删号，都是最笨的。”
我怔怔的望着一脸笑容的铁生，一时之间竟看不出他是真心在笑，还是太过悲伤，所以失常。
铁生仰面看我，仍然在笑，“不要露出这种表情，男人哭起来很难看的。”
“……你眼睛有问题？”我沉下脸。z
“那这家伙呢？是你以前认识的还是现在认识的？”他突然点到罗恩，倒让我愣了一愣。
我望向罗恩，而罗恩也刚好望着我。
他……算我以前认识的？还是现在认识的？
“恢复了？可以多管闲事了？”罗恩冷哼道。我就知道，这家伙沉默是沉默，但一张嘴却是绝对不会输人的。
铁生脸色微变，他睨了罗恩一眼，终于住口。
罗恩的眼神却不住往我这边飞。我长长吐出一口气，道：“你又想说什么？”
罗恩犹豫一下，声音倒是很镇定，“删号之后，你后悔过吗？”
我看了他良久，然后一笑。这个问题我倒是很肯定的。
“没有。”我说。
第二日上线，我仍然是最早的那个。
罗恩还保持着昨日下线时的姿势，铁生躺在又窄又旧的床上，脸孔朝里，看不清表情。我看了他一会儿。
也不知道，他下一上来，是什么时候。
帐篷原本就是我们“家”的，他仍然是我“老爸”，我是不可能将他丢出去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心思一动。

他不在线，当然是无法“交易”的，那么……交予呢？
我尝试着将帐篷“交予”给铁生，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一般情况下这是不可以的，也许因为我们是“父子”，而帐篷对于一家人来说，又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吧？
就像铁生说的，它是“家”。
我在心里窍笑。也不知道等铁生上线，看到这种状况会不会火冒三丈？
离开帐篷，轻松了，但也有些失落。
奇怪，失落什么？我又不是打算不要它了。
算了，还是先找个地方舒展舒展身子骨吧！自从答应罗恩让他住免费帐篷开始，我便没清静过。
说起来我最近也确实太混了些。裹蓝都买了这麽久了，我却还不到5级──只是这能怪我吗？都是罗恩和春风那俩家夥，每天整得我头疼，哪还顾得上什麽练不练级的。而且就他们带我练级的那点功夫，罗恩就死了一……咳，还是自力更生先吧。
可惜还没等我走到雨龙森林，罗恩的夺命追劫魂就到了：“你怎麽回事？怎麽没在帐篷附近？”
哟，已经上线啦？
不等我回答，又一封信到了：“到底怎麽回事？你把帐篷给铁生了？？”
真聪明！我懒懒的回了两个字：“对啊！”如果不是把帐篷丢给铁生，我也不能离开帐篷这麽远啊。
隔了一会儿，罗恩才发信过来：“你在原地别动，我过来找你。”
我想也不想的说：“不用了，我现在去雨龙森林练级，今天就别组队吧，你自己练级好些。”认识罗恩这麽久，想必他的等级是不进反退。唉，说来说去，倒是便宜我了。
没等到罗恩的回信，不免有些奇怪。但我又一想，他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嘛！於是拔出长剑，大步向前冲──雨龙森林的小怪们，本大爷我来了！
运气也挺好，我在雨龙森林里遇到两个正在那里练级的朋友，原本都是陌生人，为了练级便组时临时队伍，边打边聊，时间过得飞快，打得一会儿，我听见系统提示升级的声音，不禁眉开眼笑。
终於5了！
立刻丢掉手里的普通剑（那剑的持久也只有几点了），换上裹蓝，再看自己属性──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啊，攻击立刻就是上去了。
试著往小怪的身上招呼，六剑一个。啧啧，同样的怪，刚才我就要十剑至十一剑的样子才能将它们解决。
这还只是普通攻击，要是用了技能，更不得了。
呵呵，真得谢谢罗恩！想到这里，我给罗恩发信过去：“我终於5了！”
──“是吗。”罗恩的回答却很冷漠。
我怔了一下：“对啊，终於能够用裹蓝了。”
……怎麽他很忙吗？这麽半天都不回话？
“哎，卫斯理，你这把剑不错啊！哪儿来的？”队伍里同是剑客的“地狱坏小子”看见我换了剑，眼睛一亮，叫起来。
罗恩还是没回话，我心里疑惑著，所以有些心不在焉。於是地狱坏小子问了第二：“哎，问你话呢，听见没有？”
我回神。“哦，朋友送的。”
“这麽好？”另一个队友也偏著头：“这剑不便宜吧？能买得起这把剑的，肯定有些资本。你朋友等级不低吧？怎麽没带你练级？”
我有些尴尬：“那不是什麽嘛……他自己也要练级的，带著我，是个累赘。”

“嫣红，别光顾著说话，快给我加点血啊！”地狱坏小子在旁边怪叫。他被两只变异狸猫夹住了，血一个劲儿的掉。
“哦，不好意思啊！”嫣红──本名血雨嫣红的医生MM吐了吐舌头，施展技能，一个个光环打在地狱坏小子的头上，将他的血补满。
我笑了，也走过去帮忙。原本的话题就这样被岔开来，而我当然也不会傻得把它们继续。
国度的中午时分，我们三个都有些累了。我看了看自己的经验，6级多一点，也算可以了，毕竟坏小子和嫣红的等级跟我差不多，三个都菜。
“我想回城了。”嫣红检查著自己的包裹，“没有蓝了。”
“我也差不多了，”坏子小子也表态，他冲我一点头，“你呢？还继续啊？”
我摇摇头。其实我早就想走了，只是不太好意思提出先走。
“我们三个加好友吧，有机会再一起练级！”坏小子提议。这个提议当然被一致通过，於是我的好友名片里总算多了两个人。
开名片夹的时候，我注意到罗恩的坐标是在夹龙纵谷，也就是说，他也正在玩命儿的冲级吧？
“嫣红，等等，我也要回城。”坏小子对拿著回城珠的血雨嫣红喊，然後问我，“一起不？”
我正打算点头，听到来信的提示音。於是我干脆跟他们摇手，“不了，你们回吧。”
打开信来看，却是春风写的。“你怎麽在雨龙森林？一个人吗？”
我有些失望，同时又奇怪──为什麽我要失望？
“嗯。你上线了？”我回过去。
“早上线了。罗恩呢？没带你？”
“他一个人练著呢。”
“？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我有些不耐烦。还好，信里看不语气来。
“为什麽他会让你一个人练级？”春风得意却像是执著到底了。
“我怎麽知道？”我是真的烦了，“他又不是我奶妈，还能一直守著我啊？”
春风沈默了一会儿。我皱眉反省：刚才我的话确实过份了吧？
“你的那个朋友呢？”还好，春风换了一个话题。而我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谁。“哦，今天一直没上线。”也许在现实中伤心著呢。
“……要不要我过去带你练级？”
“不必了，我刚好打算回城的了。”想了想，还是补充一句，“老练级也无聊。”
“是吗？那到九茵城吧，我在城里等你。”
我想了想，也没什麽不可的，模竖无事，就去九茵看看吧。这麽久了，倒没真正回去看过。
再看罗恩，他还在夹龙纵谷。我耸了耸肩，没办法，人比人会气死人的。那小子的毅力，恐怕也少有人比得过。
※※※z※※y※※b※※g※※※
由玩家掌管的城市里，九茵算不得最大的，却是最早的一个，名气自然很大。几个月没回九茵，城里也没有什麽大的变化，只是更荣了些。
一进城门，却见著一个让我头疼的人──丫丫。

“咦？怎麽是你？”看样子她正准备出城，却不想在这里看见我，很是惊讶。
我真想挡住脸权当不认识她，但又不可能这样做。只能叹息一声：“可不就是我。”一边四下里瞧，还好，这水月华没跟她一起。当然我也不是怕水月华，只是能不见尽量就不见吧，省得不知说什麽才好。
“你来做什麽？”丫丫歪著头，“找我姐姐还是姐夫？我还当你失踪了呢！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罗恩的同夥！”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你到底是来做什麽的？”
我真是哭笑不得。真不该来的，这不，又被当成奸细了吧！
正犹豫著想走，又收到春风的信：“怎麽到九茵都半天了也不进来？在干嘛呢？”
──被你小姨子拖住了呗！
我在心里嘀咕，正想给他回话说我不进去了，又收到春风的信：“快进来吧，猛男他们听说你要来，都正赶回来呢。”
什麽？猛男他们也来了？我的天……
我心里更有些打鼓了。也许这就叫做近乡情怯吧……
“哎，我说你人都到了，站这儿干嘛？”肩头突然被某人一拍，我一脸茫然的抬头，恰好看见猛男的笑脸。
我惊了一下，才想起他们早知道我是谁了。所以又有些无奈：“是你啊。”
“哼哼，我老远就看见你了，春风不是说你要回来？怎麽站在城中央也不进去？”猛男才不管那一套，圈住我的肩头就把我往前拖，“不会是不认得路了吧？”
我没办法，只能跟著他来到九茵城城中央一座最高的建筑物，这也是九茵城的管理中心，一般人根本没办法进的──除非被修改了权限。
所以当我顺顺当当踏入安碧塔，没被系统警告是“不可进入”时，确实有些茫然了。
春风得意正坐著跟天无垠说话，见我进来，微笑道：“呵！竟然是被猛男给逮来的！你到底在罗嗦什麽？咱们九茵不是有传送站麽？怎麽现在才到？”
“我……我以为……”我指指头上的顶，又指指自己，都不知怎麽表达了。
“你以为什麽？安碧塔还会拦了你这个副城主？”春风笑道。
“啊？”我肯定是一脸白痴了我。
“副城主？”有人比我更吃惊，“姐夫，他是副城主？”
我回头一看，可不正是丫丫。想不到原本打算出城的她看见我之後，又一路跟了来。
春风只是笑，这时无垠开口了，“丫丫，这副城主的位置，原本就是一直为他保留的。”无垠语气很奇怪，他轻轻瞄了我一眼，那一眼里却满是不屑。
我愣了。为什麽？我哪儿得罪他了吗？
可垂目一笑直到删号，跟他都是好朋友啊！
“你这小子真坏，不但一直扮美女骗我们，现在重回国度，见了我们居然还装不认识！说，该怎麽罚你？”猛男揉著我的脑袋，一边咬牙切齿，“我早就想这麽做了，真看你一直是个漂亮MM，现在可好，想怎麽整就怎麽整了！”
我痛得半死，又挣扎不过：“猛男、大哥、老大！”我只差没痛哭流涕的叫爹了，“您不知道您手劲很很大的吗？我的脑袋不是面团，再继续揉下去，等下我就该回复活点你就红名了！”
“我说错了吗？”猛男的声音在我头上嗡嗡作响，“你不就是……”
无可奈何，我只好惨叫一声：“春风救我！”
但那家夥居然只是看著我们笑，笑了好一会儿，才过来拉开了猛男，“行了猛男，你的热情想必小卫已经感受到了。”
“小卫？对了，他现在叫卫斯理了，这名字可真难听。”说是这样说，猛男还是放开了手，我狼狈的抬头，看见猛男冲我挤眉弄眼。“反正你现在等级也不高，不如趁早删号重来，还练一个MM……”
我听得直皱眉，这猛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真讨打！

“难道！”丫丫的声音又突然插进来，“你就是以前的垂目一笑？”
见我们都瞪著她，丫丫的眼瞪得更大。她吃惊的掩著口，“副城主的位置不就是为那个垂目一笑保留的吗？你以前是练的女号？垂目一笑就是你？你是人妖？”
丫丫的问题多提一个我的脸色就难看两分，看来就连丫丫都知道不少以前的过往，只是，有必要麽？
“行了丫丫！”春风沈下脸来，“说什麽呢！什麽人妖？卫斯理以前就是垂目一笑有什麽值得大惊小怪的，不就是练的一个号嘛。”
“话可不能这麽说，”冷冷的声音是天无垠的，他看著我和春风得意，冷笑道：“什麽样的男人喜欢把自己当女人？至少我就不明白，明明是一个大老爷们儿，非得装成小妞扮妖媚，不是同性恋就是心理变态！”
我惊讶的望著天无垠，震惊之余，又有些伤心。
“行了无垠！”猛男见我和春风的神色都不对，站前一步沈声说道，“一笑虽然是女号，但什麽时候扭捏作态扮过妖媚！而且做为副帮主和副城主，一笑又哪点仗著女生的身份讨过乖巧，就连对敌的时候也是冲在最前头，除了他没告诉我们他其实是男生，他又有哪点过错！”
天无垠被猛男说得一怔，一时间又找不到什麽话来反驳，只是恨恨的站在那里。
“说得冠冕堂皇！”丫丫狠狠的瞪著我，“那当初别人说他与姐夫是一对的时候，他为什麽不站出来说清楚自己是男的不是女的？被说成春风的老婆都能忍受，谁能保证他就不是真的没对我姐夫有那恶心的心思！”
我怔怔的望著丫丫，其实说实话，对於这番话，我倒没觉得如何受伤；毕竟能伤我的，要我在乎的人才行。
可是，这样的想法，春风和猛男，甚至无垠，是不是也有？
我望向春风，而他也正好望著我，而他的目光闪烁，我实在分辨不清。
“行了丫丫，你也少说两句吧，何必弄得大家都难堪。”淡淡的声音来自水月华，我们一齐转头，然而震惊的是，无声无息站在门口的，除了一脸倦容的水月华，还有不知什麽时候来到，却一声不发的罗恩！
“罗恩！”我望著他，失声叫起来。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好一会儿，大家都是你望我，我望你，也不出声，最後还是猛男打破了沈寂：“你来这里做什麽？”这话却是对罗恩说的。
我的心跳得厉害，也不知是为什麽，特别是对上罗恩的那双眼睛，真是恨不能、恨不能马上逃去。
罗恩却像是比水月华更加疲惫，只是他的疲惫不在脸上，却在眼里。除了的疲惫，还有愤怒、失望、暴戾……以及我看不懂的其他几种情绪，他理也不理猛男，只是的凝视著我，像是要把我看穿、看透。到後来，我几乎不敢与他对视了。
终於，罗恩的身子动了一动，我看著他，以为他会跟来的时候一样，一声不响的就走，谁知他停顿片刻，却是大步跨入门内，径直向我走来。
离我五步过，罗恩停下。
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向我伸出手来，淡淡道：“走吧。”
我怔怔的望著我，只觉得奇怪万分，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走啊。”罗恩还是只看著我。
……如果这不跟他走，也许有一天我会後悔。
我不知道为什麽我的脑袋里会有这个念头，我只是望著罗恩，不自觉的把手伸给了他。
直到与我的手相握，罗恩脸上的神色才松了一分。他什麽也不说，拉了我便走。
“一笑！”春风得意著急的喊。
他这声“一笑”倒让我清醒了几分。我停下脚步，而罗恩也被迫停了下来，他看了春风一眼，又看著我。
我垂下眼去，也不回头：“看来今天也不是聚会的好时候，我就先走了。春风，猛男，刚才说的副城主之事，你们还是另作考虑吧，我想我是不适合再入九茵了。”要当九茵的副城主，不仅要先成为九茵的公民，还要得到其他人的同意，而那也只意味著两个字──麻烦。
我和罗恩现在能够进入九茵的中心安碧塔，也是因为春风修改了进入安碧塔的限制，同时也意味著对九茵的所有敌人大敞方便之门。既然我不想再入九茵（看来罗恩也不想），自然是不应当在这里久留的。

罗恩又拉了我走，出门口的时候，水月华瞬也不瞬的盯著我，我抬头看她一眼，又很快转开了视线。
她恨我，我知道。除了春风，我与她没有任何关联，可现在我与春风，不是也没有什麽关联麽？……所以，今天到九茵，是我错了。
“一笑……垂目一笑永远是九茵的副城主，无论你当还是不当！”春风在身後喊。
我却笑了。“春风，你又忘了。我，早已不是垂目一笑。”
这句话，换来更凝重的──沈默。
只是，这已不属於我操心的范围。

被罗恩一路拖著走了好一会儿，两个大男人，在城里拖著手走，自然是引人侧目。
而我终於忍无可忍。
“罗恩！行了，放开我吧。”我皱眉，同时也压低了声音，只让前面那个人听到便可。
罗恩却充耳不闻，只是拉著我走。
“够了你！”我咬牙甩开他的手，“在路上拉拉扯扯像什麽样子！到底干什麽呀！”
罗恩终於站住了，原本背对著我的他突然转身，一脸愤怒：“干什麽？我才想问你要干什麽？为什麽到这里来？”
我怔了一怔，不知怎麽的，就是无法与他直视。“我，我来看看以前呆的地方，又怎麽啦。”
“……你不是恨那些人吗？还是你又喜欢上春风得意了？”
“放屁！”我一下子怒了，“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说什麽胡话呢！”
“如果不是你来这里干嘛？还把我撇到一边儿去，不就是怕我打扰了你们！”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全然不管这里是什麽地方，而旁边又有多少人在看。
我狠狠的瞪著他，“……疯子！”我也是疯了才会陪他在这里发疯。
“你给我站住！”罗恩却不依不饶，一把扯住想走的我，“不许走！”
……
“哟，这是演的哪一出啊？你们这是打架呢还是打情骂俏呢？”人群里有人怪笑。
“快来看快来看，两男的在大街上打啵了啊！”更有人开始胡说八道。
……
我气得不行，却没办法再甩开他的手，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起哄的人也越来越多，更是气得血直往头上冲。
“闭嘴！”罗恩一手抓著我，一边冲围观的人吼，“都他妈给我滚！关你们屁事！”
我冷冷的看著罗恩：“你非得在这里表演？”
罗恩僵了一下，转头看我，愤怒里带著哀伤：“卫斯理啊卫斯理……我佩服你，我***太佩服你了！”
我闭了闭眼，无语可对。这才真是……***一场闹剧。
“罗恩你到底想怎麽样？”我的声音很平静，压抑著底下的忿然。“我跟春风得意怎麽样关你什麽事？我就是喜欢上他又怎麽样？水月华都没拿我撒气你撒什麽气呀？你是我谁呀？哈！还是你吃醋？你喜欢上我啦？”
罗恩死死盯著我，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声让人发怵。“对！你说得对极了！我就是吃醋，我就是喜欢上你了，卫斯理我就是喜欢上你了你看著办吧！”

我的脸色，一下子青了。
周围的人声，也一下子全都听不听了。
我就这样盯著罗恩，而罗恩也这样盯著我。
然後我笑了，冷酷的笑：“那麽不是我疯了，是你疯了。”
罗恩已不知什麽时候放手，我转身，却正对上春风震惊的双眼。再一看，还有皱眉的猛男，面无表情的水月华，以及一脸恶心的丫丫和天无垠。
“让开。”我说，也不管面前站著什麽天王老子。
“让开！”我再喊了一声，猛男拉了僵硬的春风得意一下，给我让出道来。
“……卫斯理。”罗恩的声音让我顿了一下，但是我还是走了出去。
“多少我都想转身就走，可我一也做不到，因为我不够你心狠，所以我忍，一忍再忍……就像刚才在安碧塔，我还是想走，可我仍然做不到。因为我很清楚，如果不是我拖著你，你早就走得无影无踪了，我根本没有转身就走的资格……因为我喜欢上你，我先喜欢上你，所以你就可以这样的无视我吗？”
尽管一步步走远，但罗恩的声音还是一字不漏的传来：“是春风得意负了你，不是我，不是我！你为什麽这样对我！啊？为什麽！”
因为这话，我的脚步再停顿，可是──仍然没有回头。
我就这样一步步的，在九茵城民的注视下，走到传送点，然後离开。

也不知自己选择了哪一座城市传送，也不知自己是怎麽走出城门的，只是不想再看见别人，所有人。
头顶的天空是蓝的，云是白是，树叶是绿的，风是轻的……一切都那麽清楚，可这人心，为什麽这样难懂呢？
时间也许过去一会儿，也许过了很久，我不是很清楚，直到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两拍。
我猛的转头。铁生。
有惊诧，却又仿佛正该如此。
我垂眼，把身子缩了一下。
铁生轻轻一叹：“原来罗恩一直寻找的人就是你……那小子活该，既不看时候又不看场合的。不过，可能也是他憋得太久了。”
我微微抬头，却没问他是怎麽知道的。
铁生又说：“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能折磨人的家夥。”
我听得皱眉，可老爸还在说：“可是儿子，这，你也确实过分了。”

“……那又怎样？”我淡淡道，“游戏里还有所谓的天长地久？老爸，你不是也在怨恨老妈？假如老妈一开始就不让你们有发展的机会，你到现在，是恨她，还是感谢她？”
铁生哑然。
“你……”
我站起来，笑了笑，转脸看他，“这重回国度，我早就想好，只玩游戏，不谈感情。现在我也越发想明白了，就算在游戏里爱得死去活来又如何呢？到头来，现实中，你还是你，我还是我。铁生，你想见红拂一面却不可得，这不就是很典型的例子吗？罗恩……我不是没感觉到他的心思，可是谈感情……算了吧，他现在恨我，总好过以後恨我。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国度有辉煌，也必定有落幕的一天。正如感情一样，如果我跟罗恩现在有了开始，迟早有一天也会有结束，他若认真，到时受伤的便是他；我若认真，到时受时的便是我；若是都认了真，便是一齐痛苦。既然早已知结局，又何必开始？”
我不是故意戳铁生的痛脚，然而他和老妈的一段感情，正如一面镜子竖在我的面前，时时刻刻提醒我：就算能在游戏里找到永不背叛的恋人，一旦连接上现实世界，也逃不过各分东西的命运。
“铁生，你有没有想过，红拂之所以对你避而不见，或许不是因为她不想见你，而是害怕见你？”我笑得诡异，“也许她在现实中不是已婚妇人，而是跟你一样的大男人，甚至可能是有妻有子、年界六旬的大男人？”我就不信这样的红拂，铁生仍能接受。

铁生果然立时石化。我看著铁生不断变化表情的脸，心里又是一叹。拍拍铁生的肩，轻轻道：“老爸，先前这些话，我本不该说的，毕竟有时梦想比真实可爱多了。游戏就是游戏，就让你们的感情在这个世界里产生，也在这个世界里结束吧。至於我，你不必再劝我什麽，我早已想得明明白白，国度里的感情未必就是虚假，但我们既然相识於国度，那所有的感情也只限於国度了。现在我就跟罗恩道歉去，如果可以，他仍然是我国度里最好的朋友。”还有一句没说完的是：要是他觉得我伤了他、负了他，我也无法。只是今後的国度之旅，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铁生还在持续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我无奈的摇摇头，打开名片夹。
罗恩仍在线上，当然他的位置不是九茵，也不是别的什麽城市。
我看了他坐标的数值，有些皱眉。夹龙纵谷，只怕我还没找到罗恩，就先回复活点了。
忽然有些失落。
就算我不想见罗恩，但在国度的任何地方，他都可以找来，包括我的帐篷；但若是罗恩不愿见我，随便往哪个大森林一躲，我就只能望而生叹了。
这──又何尝公平？

好不容易来到罗恩所在坐标的山顶，四下一看，心里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叹。
这是垂目一笑最後呆的地方，只是罗恩此刻为什麽会来这里？
沿著记忆里的路，我走了过去。悬崖边，果然看见罗恩。
我望著罗恩的背影，站了好一会儿。他的一头长发在风中狂舞，挺直的背脊仿佛岩上插了千年的宝剑，桀骜而孤独。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著，而我也这样一动不动的看他良久。参天林内他茫然又寂寞的眼神……草原之夜骄傲又落泊的剑客……九茵帮众围困之下，他坚定的目光，以及那一句“尽管冲出去，回城！”……还有拍得裹蓝时，他天真一如孩子的笑脸，此时一一在我眼前浮现，不觉已是心酸。原来这些，早已融入我的记忆，甚至冲淡了春风得意的身影，罗恩哪罗恩，我不是知道，也不是没感觉，然而……那又怎样呢？假如我说只要国度里的一段岁月，你是否又会心甘陪我这只有游戏的日子？
而我……又是否把自己看得太重？
想来想去，终是一叹。
前面的身影似有所觉，微微一动，却没有转身。
“你来做什麽？”他的声音清清淡淡。
是啊，我来做什麽呢？道歉？一句抱歉就可以了吗？多的我无法给，少的，又未必是他所要。
“仍是无话可说？呵！那你又何必来？”
我顿了一下：“罗恩，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我想要什麽？极品装备，城主之位，一呼百喏，万人之上……你问的是不是这些？”罗恩冷笑两声，“怎麽，以现在的卫斯理，还能给我？”
我沈默，好一会儿，才道：“如果这些是你想要的，我可以帮你。”虽然极可能重复垂目一方的生活方式。
“哈哈！我就知道！”罗恩狂笑，“除了这些，你眼中还有什麽呢？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你想要的根本不是第一的位置，而是你把这些东西带给最上位者，凌驾於最上位者的那种成就感，对吗？”
除了沈默，我没有别的方式。
“卫斯理，你是来道歉的，还是来炫耀的？”罗恩慢慢转身，面上不是我熟悉的冷漠，却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冷酷，他的目光似一把锥子，嘴角的笑容更是让人发冷，让人发寒。
只是那双眼睛在扫过我的身体之後，闪现一抹异色。“你的装备呢？”
“我怕爆出去，全部放进帐篷的柜子了。”我平静的说。
“帐篷？”
“……铁生把帐篷又给我了。”
罗恩闻言，又冷冷的笑了一下。“到这里来，你死了几？”
“七还是八……我记不得了。”我很想调节气氛的耸耸肩，但看到罗恩再变色的脸，还是把这想法忍了下去。

罗恩冷酷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缝，他转过脸，胸口激烈的起伏著：“……那你到底来做什麽？明明知道要死，你来这里就是跟我无言以对，让我恨不得再杀你一的吗！”
“如果这样能够让你心里舒服些，你就做吧。”
“你──！！”罗恩猛的抬头，快如鬼魅的身法一下子就来到我面前，他揪住我的头发，而罗恩的兵器──那把有著夕阳一样美丽颜色的剑，离我的眼睛，只有三公分。
我平静的瞄了眼前的剑光一眼，又抬眼望向罗恩。
“你狠……你狠……你有够狠，你对谁都狠，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罗恩的眼里不再是冷酷，而是满满的痛苦，他的手就那样一直举著，剑身却不住的发颤，到最後他整个身体都开始发起颤来，那颤抖似乎带动了我的灵魂，让我都忍不住一起颤抖。
这样的痛苦让我无法直视，让我再也无法转身就走，我悲伤的闭眼，再不控制自己的手，任其环上罗恩的腰。
罗恩的颤抖突然停止，连带他僵硬的身体，像是整个人变成了石头。

（我疯了，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麽了……神啊，原谅我吧……）

“我真希望你刚才那一剑，能直接刺穿我，这样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我喃喃的说。
如果那一剑能直接刺下来，罗恩的心痛结束了，我的心痛也可以结束了。可他偏偏没有做到，偏偏让我看到了他的痛苦，那到达临界点的痛苦，我怎麽能够无视……
然而我的一时犹豫又能怎样呢？除了把事情引向更糟糕的那一边去发展，根本不能带来一点好！
我猛的睁眼，一把推开罗恩，却被他紧紧搂住：“不！你明知道我做不到，我都可以为了你死又怎麽可能再一杀你！够了，卫斯理，够了！你别再反反复复的折磨我，我知道你的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我，否则在九茵你就不会跟我走了，更不会像刚才那样抱著我……”他把我抱得那样紧，几乎让我窒息，然而我却感觉不到一点身体上的痛，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罗恩的气息所包围。“别走……别走，拜托你别走……”
他的一声声请求，反复在我耳边回响。罗恩，罗恩，这样的你已经完全不像你了啊！我心中的那个冷漠的剑客、那个高傲的剑客，为什麽要因为我而变成这样……
心里没有高兴，只有心酸的悲伤。罗恩说得没错，负我的是春风得意，不是他，可是我现在所做的，是不是对他的折磨？春风拒绝我，是因为他心中另有所爱，那我拒绝罗恩，又是因为什麽？
不是因为春风得意，不是因为别的什麽人，只是因为……我想要保护我自己。
“……罗恩。”我垂著眼，轻轻叫他。
“你刚才抱著我了，你刚才抱著我了，我知道，我知道……”
“罗恩！”我略略提高了声音。
罗恩停下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顿了片刻，大喊：“我只要肯定的答案！”
我扯了扯嘴角。孩子气的罗恩，我的罗恩……“罗恩，你知不知道，我能给你的很少很少……”
罗恩埋在我颈间的脸不安的转了转：“很少？很少……是多少？”
沈默。
罗恩推开我几寸，鼻尖对著我的鼻尖，浓眉下，一双眼睛又是狂热，又是怀疑，又是祈盼。
我犹豫一下，张嘴正要说，就被他打断：“行了！你不用说了！”他喘著气，额头贴上了我的，“只要你愿意给……不管是多少，我都认了……”
他的脸上仍然有著苦楚，可是又因为那一丝丝的希望，以及刻的爱恋，让我心痛，并且──心动。
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红拂……有些事件，并不由理智来决定。
我喜欢罗恩，这份感情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也不知会在什麽时候结束，可是，它确实发生了。
心里一声长叹的同时，我放松了力道，任罗恩搂著。“那就这样吧……让我们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说出这句话，不仅是身体，我的整颗心仿佛都轻松了许多。好笑之余，又有些茫然。我不是应当来跟罗恩说清楚的吗？怎麽说来说去，却变成了这样的结果？
罗恩的回答，是紧紧的拥抱，然後他低下头来，在我的嘴角轻轻吻了一下……我没有拒绝，因为那是一个充满了悲伤的吻，它再一攥紧了我的心。

当我和罗恩同时出现在老爸的面前时，铁生只是平淡的看了我们一眼，道：“回来了？那就开帐篷吧。”
我不禁有些惊讶，难道他早就料到罗恩会跟我一起回来？
我回头看了罗恩一眼，他仍是酷酷的面无表情，好像也不在意，但他眼里闪过的一丝羞涩却出卖了他。我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这家夥，有胆子当著那麽多人的面说那些不著边的疯话，怎麽现在还来害羞了。
我开了帐篷，退到一边，等他们先进。而罗恩和铁生大眼瞪小眼半天，铁生嘿的一声笑出来，钻进帐篷。
不知怎的，我也有些不好意思，转身看罗恩，却发现他只著傻瞪著我。
“进去啊，光看我干嘛？”我对帐篷努嘴。
“那个，你先进。”罗恩低声说。
我双手抱腰，“我说，里面是有虫子咬你呀？平时也没见你这麽谦让啊！”
“……”
光看他嘴巴动来动去，也不知嘀咕什麽，我凑上前去：“你说什麽？说大声点。”
“……我说，里面没虫子，就是有一个很碍眼的老丈人！”这罗恩倒是说得大声了，一说完他就猫腰钻进帐篷去，我愣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
脸轰的一下燃烧起来，瞪著空无一人的帐篷口，我咬牙切齿半天，一忍再忍，才没骂出什麽三字经来。
这个罗恩，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进了帐篷，抬眼一看，罗恩躲在角落里，而铁生已坐到最里面的那张小床，见我进来，又看看罗恩，淡淡一笑。
我也回了老爸尴尬的一笑，瞪向罗恩，却看到那家夥一脸的得意。
……奶奶的，看来还是得让他吃点苦头，否则只会让他越来越嚣张。想想心里也郁闷，原来那张冷冷的俊脸看起来多帅啊，现在看来全是装的！姓罗的整个一小孩儿！
“小卫……”铁生低低的嗓音叫住我，我再瞪了罗恩一眼，才望向老爸。
“啥事？”我走过去。
铁生仰视著我，表情仍是平淡的：“这下了，我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自己保重吧。”
我的脸色立刻变了：“你要干嘛？”
铁生笑了笑：“国度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决定忘了国度，忘了她。”
“你想删号？！”
“何必这麽惊讶？其实上一，我就应当彻底做个了断的，不过这一回来，听你一番话，总算能够真正放下了。”
我几张嘴，最後还是化为一句：“……好吧，如果这是你的决定。”
铁生笑了，“不要把拳头捏得那样紧，否则我会以为你想扁我呢！”
……我是真的很想扁人。
“之所以等你们回来，只是想当面跟你说一声再见。”铁生没有了笑容的脸，已经显得疏远，“儿子，你出去一下吧，我也有些话想跟罗恩说。”

抬眼看了同样没有表情的罗恩一眼，我垂下眼，默默转身走出帐篷。
天还没有黑，但是已看不到太阳，它躲到山後去了。云彩染上了红色，分外涩眼。
我望著远方树的阴影，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了很久，直到树的阴影也消失──黑夜降临，没有了光，也没了影。
然後我转头，看见提著油灯的罗恩。
黯淡的灯晕，看不清罗恩眼里的复杂。
他看著我，好一会儿，才轻轻说：“进来吧，他已经走了。”
我垂眼，默默走进帐篷。对於突如其来的拥抱，我也没觉得意外，只是轻轻转头，望著罗恩：“……怎麽了？”
罗恩没有说话，只是加重了力道。
他的脸完全藏著黑暗里，我看不见。
叹息很轻，也不知是谁的。

如果恋爱只是两个人的事，也许世上会减少许多烦恼，然而人是群居动物，必定会跟谁谁谁产生联系，如果那个谁谁谁，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大群，结局就不是烦恼，而是灾难。

铁生删了号，我的名片夹里再没有铁生的名字，也许只有他留下的那套装备证明国度曾有一个名叫铁生的玩家来过，而现在，他离开了，并且再也不会回来。
如今的帐篷，只有我和罗恩，而我们还来不及有什麽发展，烦恼就来了。
首先是我在官网的论坛里看到一张名为《强烈要求把这两个变态赶出国度》的贴子。一开始我以为这“两个变态”又是游戏里的PKer一族或是骗取玩家装备和金额的人，直到我点开贴子看到我和罗恩的截屏，然後呆掉。
那是我们在九茵，而罗恩大叫“卫斯理，我就是喜欢上你，你看著办吧”的那一幕。难怪这张贴子这麽火，一直居高不沈，正是後面一大堆跟风骂“变态”“恶心”的人，让我直视事实，躲无可躲。
当然也有表示同情的（甚至还有支持的），可绝大多数的人都在骂，到後来不光是骂我和罗恩，也骂所以的同性恋，甚至骂到李银河头上。我也暗自奇怪，我怎麽有那麽好的耐心一贴贴的把它看完呢？
当然也没有看完，六十来页呢，等看完，天都黑了。
看了一大半，关了官网进入国度，上一线就看见坐在我旁边的罗恩。
他皱著眉：“你干什麽呢，研究个任务，用得著研究这麽久吗？”
我只是静静的看著他。
罗恩先著疑惑，然後略略侧头，轻咳两声：“你看什麽？有什麽好看？”
我轻轻笑了笑。真是可爱的人。
不过，如果是现实中，真实的他，是否能承受这样的压力？
见我只是笑，罗恩疑惑半天，没看出我在笑什麽，咧著嘴，摸了我一把：“你笑什麽？说给我也听听？”
我的笑意更，凑近他，嘴唇离他的只有一指远：“我说……要不然你改个名字吧。”
罗恩被吓了一跳，但他忍住没有後退，只是脸红了个彻底。
“改、改名？改什麽名？”
我笑咪咪的：“就叫──傻蛋！”然後一把推开他。“起来了傻蛋，该去做任务了。”

罗恩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向我扑来：“好啊你！居然敢骂我傻蛋，看我不扒你的皮……”
一个跑，一个追，疯了好一会儿，我停下来，气喘吁吁的挡开罗恩的头：“行了，别闹了，等下老胖三那个NPC不知又跑哪去了，你帮我找去啊？”这游戏的某些地方做得未免也太贴实了，NPC都不在一个地儿，好在有部分的N[PC的活动规律都被人记录了下来，发在官网上，方便广大群众。
罗恩趴在我跟前，死死的压著我，我的背後是帐篷里的一张小床……如果这情况是发生在现实，可够危机的，好在这是国度；尽管这是国度，但情况也不是那麽妙……
我的双手被他抓住，分在两边，根本用不上力。刚才的奔跑也让罗恩有些喘气，他笑嘻嘻的看著我，墨绿色的长风倾泻下来，将我和他罩在阴影里。
看著看著，罗恩的眼神就有些变了，变得更加幽暗，嘴角的笑意也慢慢不见。是男人就知道这种情况岂只是不妙，简直是大大的妙！眼看罗恩的头越来越低，我的心敲得像在打鼓，死死闭眼将头侧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喊起来：“救命啊，杀人啦～越货啦～有江洋大盗啊～～”
我看不见罗恩的表情，只感觉他先是一僵，然後那紧绷的什麽一下子放松，他松了手，无力的扑在我胸口。
他冰凉的发丝落在我脸上，痒痒的。
好一会儿，我才小心翼翼的睁开双眼，慢慢转头，对上罗恩恼怒的眼眸。
我很是尴尬：“那个……嗨！”
罗恩还是充满怒意的瞪著我，我更加不安，又不知该做什麽，只好一点点挪动身体，想把自己从他的禁锢中解救下来再说。
“你这家夥，给我老实呆著！”
──结果只逃了一半，就被重新按下。我吓了老大一跳，望著咬牙切齿的罗恩，心里的火立刻就起来了。正想使劲推开他，然而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见得就没错，所以呼吸一下，努力平静的说：“放开，我不喜欢被当成女人一样的压著。”
说实话，刚才我之所以想逃开，并不是害怕罗恩对我怎麽样，毕竟这是个游戏，KISS也仅仅限於嘴唇贴嘴唇而已，想要做点其他什麽，是根本不可能的。然後那一瞬间，当我意识到罗恩的意图时，却只有反射的想逃的冲动。不是厌恶，只是一时间，刚好想起论坛上贴的那张贴子而已。
罗恩呆了一下，犹豫片刻，才起身松开我。
“我没有……把你当女人。”
我坐起来，看他一眼，然後不发一言的整理刚才疯闹时被弄歪的装备。
见我不说话，罗恩有些心烦：“喂！我都说了刚才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他一咬牙，“你那麽小气做什麽！还说自己不是女人，我都怀疑你根本就是女人！”
我抬头，再看了他一眼。罗恩意识到他自己的失言，还想说什麽，几张嘴欲言，却到底没有说出来，愤愤的转身出了帐篷。
我心里一叹。其实我知道，罗恩没错，错的……是我。
出了帐篷，我瞄了罗恩的背影一眼，他明显还在生气。
收起帐篷，我无奈的笑笑，走过去，拍了他的肩头一下：“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既然是我自己心烦，何必拿他的言行来当理由。
罗恩歪著头，却不理我。
我有些想笑，又忍住。“哎，老婆，别小气了，小心长皱纹不漂亮罗！”我就不信他还不理我。
果然，罗恩立刻转头，先是吃惊，然後脸一下子红了──当然，不是羞的，是怒的。
“你、你、你说什麽？老、老婆？我……”可怜的罗恩，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却被恼怒的罗恩一下子抓住作怪的手。
“不想当我老婆啊？”我任他握著，笑著说，“那我就休了你，找个漂亮MM来当老婆！”
罗恩仍然抓住的手，表情逐渐趋於平静。他静静的看著我，表情越来越严肃，目光也越来越锐利。
“你开玩笑？”他看著我，“还是说真的？”

我看著他，不语。
罗恩默默的凝视我，突然道：“那帖子还是让你动摇了？”

惊讶只是一瞬间。“……你也看见了？”
罗恩哼笑一声，放开我的手。“我就知道。官网上有什麽值得你看那麽久的？一群大惊小怪的疯子。”
我摇了摇头：“这你猜错了，我没介意那个。”
看见他怀疑的眼神，我笑了：“我以为你会介意……但看来你比我更不介意。”
与我对视片刻，罗恩脸上的怀疑尽去，他抿著嘴，垂下眼，拉起我的手，然後抬眼。“你比我想像的勇敢。”
我为之失笑。伸手抚上罗恩的脸，我看著他，认真的说：“罗恩，其实这个世界上让我害怕的东西很多，但只要我做了决定，那些害怕的东西，就再不值得让我害怕，你懂吗？”
罗恩先是怔怔的看著我，然後眼睛越睁越大，越来越──不敢置信。
“我没……听错吧？”他傻傻的样子既好笑又可爱。
我笑了。“你耳朵很好。”可笑的是，我们竟然都为对方对那贴子的反应而担心。
“……我终於相信，你是想跟我在一起，”说这话时，罗恩的表情有些奇异，似乎想笑，又似乎想哭。“我终於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我强求来的……”他抬手盖住我抚在他脸上的手，闭了闭眼，哑声道：“谢谢你……”
不知为何，我的眼睛也有些发酸。
我赶紧垂下眼去，“白痴，干嘛说得这样酸不啦叽的，害得我都要起鸡皮疙瘩。”
罗恩吭哧的笑出声，他睁眼：“你怎麽老是……”
话未说完，尾音散去。我抬眼，罗恩没有看著我，而是望著我身後的一点。
我疑惑的转头，看见不远望著我和罗恩微微皱眉的春风得意。
然後罗恩握著我的手一下子紧了。
我也开始皱眉。
他来做什麽？
沈默的三人中，却是我最先打破沈默。
“有事？”我挑眉，直面春风。
“……为什麽？”春风只是望著我，原本坚毅的面孔，此时却带著淡淡的一丝悲伤。
我没有回答。好像懂他问的，又好像不懂，所以只能默默的看著他。
“你怎麽会陪著他发疯？你知不知道你们已是国度里的笑话？你怎麽会……真的喜欢一个男的？”
我仍是看著春风得意，并且无话可答。
“卫斯理……垂目一笑，你回答我……你真的是──男生吗？”春风向我走近一步，目光闪烁，面带迟疑。
我笑了。
“是的，我是。”

不知他还在怀疑些什麽，然而当面前的人问出这样的问题时，我确实感到心里的某个门户关上了。
也许这是真正的关闭。
罗恩扶著我肩头的手更加用力了。“要离开吗？”他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那样温柔。
我抬头看他，给了他一个微笑。“嗯。”
罗恩眼睛也是淡淡的笑意，他的手下滑，牵起我的手。
这一刻跟他走，不知目地的会是哪里，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一笑！”
转头再看，春风得意站在原地，嘶声竭力，恰似迷失的孩子。
他的身後，是不知何时跟来的水月华，默默凝视。
她的眼中只有他，而他的心中，也有她。
就算一时迷惑，但总归是一对真心爱侣。
我微笑转头，望向罗恩。
“怎麽了？”原本背对著我的罗恩像是感觉到我的注视，他转头，眼带疑惑。
我看他半天，才道：“从今天开始，我要全力升级。”
“什麽？”可能是想不到我会突然说这个，罗恩傻住了。
“五个月──不，最多四个半月，我要升到你现在的等级。”
“啊？”
“你可以带我，也可以自己练级，不过从现在开始，你的钱除了买药水，其他全得给我存起买装备。”我皱眉，“除了手里这把剑好点，其它我就没一样拿得出手的。”
“……啊？”罗恩还是一脸白痴的表情。
“怎麽？有异议？”我恶狠狠的，一脸“老子说了就算”。
“……没有。”罗恩茫然无辜的样子让我忍笑忍得艰辛。
故意大步走在前面。“没有异议就走快点，今天都已经浪费半天时间了。”
嘴角却悄悄翘起。国度的日子，不知还会这样继续走得远，怎麽也得找个不让人心烦的伴吧？
比如这个叫罗恩的傻小子就不错。
红拂的话……我总算有点明白了。可是，却仍是犯了跟老妈相似的错误。
如果在这段时间，大家都已烦腻这个游戏，那样最好，一拍两散，从此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如果彼此仍有眷念，就祈祷国度的日子，迟些再结束吧。
身後一阵凉风，然後有人扑了过来，死死圈住我的脖子：“你终於给我承诺了！”
我笑了。

好吧，也许还有人不相信，但国度的正文确实结束了。
我原本就不想写现实的故事，所以这个小说无法接触现实生活。而且我写这网游是为写情，不是为写网游，既然两个主角有了感情上一致的默契，那麽也没有继续的必要。
想看水火热虐完小攻虐小受的筒子们，国度根本不是您期望的那种故事，所以不要埋怨我。
国度终於结束了，一则是它该结束了，还有一则是，我累了……（这才是关键原因）一个故事写这麽久谁都会累的。如果哪天心情好，相信小卫小罗的时候，我再补上番外。不过不要太期待，没期待就没失望（别打，不是我说的，是小卫说的……）
祝大家心情好。
最後补充一句，不觉得这故事的投票和点击比率太不相样了吗？当然，今天最後一节，就当我空抱怨吧！
再补充一句:我个人而言，更喜欢另一个版本的结局。
最後是感谢，感谢每个陪著国度走到现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