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系列]老婆奴(出书版)
文案:
轩辕照从小就有一个伟大的志向:娶天下最美的人做王妃,然后再娶一百个比最美一点的美人做小妾。
不过老天爷似乎并不想帮他的忙,他直到六岁才买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美人,结果却在一个月后就「失去」了离落。
失去了,没关系,把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彻底忘掉就好,昏迷了两天的轩辕照醒来后,果然将离落从心中和记忆中抹去了。
只留下一把让他莫名珍重的小木刀,那是离落赠给他的定情物。
十二年后的轩辕照,已经按照他从小的志向成长为一个称职的纨绔子弟,然而令他没有料到的是,十二年前就布好的针对调教他成才的局,此时也徐徐拉开帷幕。
是缘分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十二年后的轩辕照,又对离落二见钟情,从此开始了他地狱般的成才道路。
没有河东狮吼,但爱的调教和温柔却依然将这个纨绔子变成了一个栋梁之材,不过副作用是让他同时也变成了一个畏妻如虎的老婆奴。
离落和轩辕照的温馨调教故事,已经欢乐上演。
正文:
第一章
烈日当空,官道两边的杨柳毫无生气的垂着枝条,连叶子都卷了起来。
一队约有数十人的难民队伍,在官道上缓缓的行进着,这支队伍里老弱妇孺残俱全,但唯独没有一个壮年男子,因此使他们看起来比别的队伍更加可怜狼狈。
不时的就有人倒下去,再挣扎着爬起来,谁都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没有一滴水没有一粒粮,如果倒下后不死命爬起来,等待他们的唯一命运便只有死亡。
「好渴啊……渴啊……」又一个老人倒下,他动了几下,却再也爬不起来,只能拼命舔着干裂出道道口子的嘴唇,然后仰天看着那柳树叶子喃喃自语,看起来神志已经有些迷糊。
「鲁爷爷……鲁爷爷你别这样,我们再走一段,也许前面有镇子,能给咱们一口水喝。」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蹲在老人身边不住的鼓励着他,并且伸出两只细瘦胳膊拼命的想拉起他。
少年有着一张瓜子脸孔,虽然已经瘦的尖了下巴,然而秀美之极的五官却仍然让他有着一股让人心动的风致。没有人会相信,就是这个少年,便是这支队伍的领头羊人物。
极度的干渴下,已经没有人去在乎饥肠辘辘的肚子了。现在只要有一碗水,就是上天给他们的最大恩赐。
一阵马蹄声响起,少年回头望望,身后驶过来的,是一辆他连想都没想过的豪华大马车,十六匹或纯黑或纯白的高头大马夺去了他全部的目光。虽然并不知道这十六匹大宛汗血马的珍稀难得,但那奔腾着的矫健雄姿,却已经让他艳羡不已。
马车从这一群难民的身边驶过,在驶到他们前面后又停了下来。
用华丽锦缎和流苏做成的车帘一挑,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娃儿跳了下来。他后面跟着两名银衣人,俱都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群衣衫褴褛,正诧异望向这边的难民。
小男孩高高昂着头,颇为骄傲的来到难民们身边,一种不屑的眼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掠过去,最后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还没有扶起鲁爷爷的少年,他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只有少年一半身高的男孩走到他身边,一双晶亮晶亮的眼睛瞅着他,高高在上的态度让少年的眉头在转眼间就皱了起来。
「离落。」尽管不满,少年还是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回答,他的态度不卑不亢,虽然是副潦倒模样,却有一股无形的气质流露出来。男孩身后的两个银衣人对看了一眼,都悄悄点了点头。
「离落。」男孩儿喃喃重复了一遍,然后一把拉起离落道:「我叫轩辕照,兴趣就是收集美人,你长得很符合我定的美人标准,我要买下你。」
明明就是五六岁的小娃儿,语气却已经初具纨绔子弟或者恶霸少爷在强抢民女时的嚣张。
「对不起,不卖。」离落气结,一把甩开轩辕照:「你才多大?乳牙长没长齐还不知道,竟然就学会了富贵子弟的恶习,倒也真算是个天才了。」
因为国家灭亡奸臣陷害所致家道中落才不得不成为难民的少年,已经懂得如何讽刺。
「大胆,你不过区区一个难民,竟敢讽刺我们小王爷。」其中一个银衣人冷哼一声,顿时让几个胆小的妇人哆嗦着搂做一团。
「什么?敢讽刺我,真是好大的胆子。」轩辕照亦有样学样的大叫,想了想又转回头:「平三,讽刺是什么意思?」
「咳咳,讽刺就是……」平三咳嗽了两声:「回小王爷,讽刺就是……就是小王爷日后便会知道的意思。」
「算了算了。」轩辕照手掌一抖,一把制作精巧的纸扇便出现在他手中,他扇了两下,大概觉得这动作很潇洒,不过因为年纪太小,却只显得十分可爱。全无半分潇洒味道。
「看在你是个美人儿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了。」轩辕照很小大人式的挥手:「说吧,要多少钱你才肯把自己卖给我。」
离落看了看颇为自信的轩辕照,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些老弱妇孺,低头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他忽然抬头,断然道:「我不要钱,你若能将他们安置妥当,让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我就跟你走。」
「真的吗?衣食无忧是什么意思?你说出来我一定照办。」轩辕照兴高采烈的道,毕竟这可是他买到的第一个美人儿,以前从来没有一个美人儿肯把他的话当真。
「就是你让他们以后有住的地方,可以吃的饱穿的暖。」离落站起身来,又仔细看了看轩辕照,他不敢相信这个少年真的肯为了买自己愿意接收这些难民。
「平二,这事儿交给你办了。」轩辕照转过身对一名银衣人吩咐:「大哥的庄子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你把这些人统统送过去,按照美人说的办。」
他一边说一边就携了离落的手:「走,咱们上车。」
「他说得是真的吗?」离落借口要和大家说一下,让轩辕照先上车,看见他进了车子的背影,他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只能请教那两个看起来还靠点谱儿的银衣人了。
「是真的。」平二点头:「你们是贺朝人吧,听说贺朝半年前才被大名国灭了国,然后又赶上大旱,我们这一路已经遇见许多拨难民了。」
少年苦笑着点头,想了想又道:「那个轩辕照……就是小王爷,他……他那么点的年纪,跟谁学的这些?」
这回换两个银衣人苦笑了:「我们也不知道,听说是天生的,不过迄今为止,你是他买到的第一个美人。」
「离落,你怎么还不上来?」轩辕照探头大叫,离落无奈,只得也上了车。而那几十个难民也在平二平三的允许下坐在了马车后面和前面,好在十六匹汗血宝马拉这几十个骨瘦如柴的人,根本算不上什么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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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落,前面就是禄国的国境了,我大哥的庄子就在禄国国境内,到了那里,把这些碍眼的家伙们都扔在那里,你和我回京城去,从此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轩辕照骄傲的宣布。
「妻……妻子?」离落傻了眼:「我……我是男人你知不知道,男人是不能和男人成婚的。」
「我才不管,我从小就立志要找一个最美的美人做妻子,当然,稍微一点的美人可以做妾,我的志向是娶一个妻子,再纳一百房小妾,到时候要比皇帝哥哥的七十二妃还要多。」
「这……这都是谁教给你的?」离落的头开始变大,他似乎把自己卖给了一个……不该卖的人。
「这还用教吗?我虽然小,也是男子汉大丈夫,哥哥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立定志向,然后一往无前的去完成这个志向,我的志向就是娶到一百零一个美人。」
一番话让轩辕照说得豪气干云,而平二平三的额头上则滴落下数滴冷汗,这小王爷还真不是普通的给平王府丢人啊。
「可是我不算美人啊,等你长大了就会发现,这世上的美人有千千万,个个都会比我美丽多了,因为我毕竟是男人,男人是不会比女人美的,就像雌野鸡永远也没有雄野鸡漂亮一样。」
离落苦口婆心,不过轩辕照根本充耳不闻。[私享家论坛]
「谁说的?离落是我见过最美最美的人了,即使长大,你也一定是最美最美的,既然你都卖给了我,就一定要做我的妻子,不对,是王妃,我绝不许你反悔的。」
离落的冷汗也滴落下来:天啊,难道王府里都没有人教这个小王爷正确的思考问题的方法和真正远大的志向吗?
禄国京城云都平王府──
「平二,那个叫离落的少年是怎么回事?怎么照儿一进府就让丫头们称他为王妃?」书房内,平王爷将平二叫过来询问。
「事情是这样的,王爷……」
真倒霉啊,下抽签千万不要抽到自己了,这跟着小王爷出去还真是一件苦差,如今他可怎么跟王爷交待啊,呜呜呜,如果王爷知道事情经过,不会打断自己的腿吧,呜呜呜。
欲哭无泪的平二总算吞吞吐吐的将整件事情说完,一边在心里大骂不讲义气的平三。
别看他们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可是一到了面对灾难的时候,谁也不会傻的主动跑来干什么铁肩担道义的事情。
「哦,原来如此啊。」平王爷点点头,出乎意料的没有发火,反而露出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看向平二:「平二啊,王爷我平时对你怎么样?」
「王……王爷……」平二毛骨悚然:「王爷您别拿这种表情看小人,您平时对我也不怎么样……」
平王爷大怒,一拍桌子,顿时吓得平二那张宛如面瘫的脸抽了几下筋儿:「我,我承认王爷你对我很好,可你对平大平三平四平五也一样好,所以有什么事情,还是找他们过来商量吧。」
「不管,本王今天逮着谁就是谁了,嗯,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油锅,我不过想问问你,你觉得照儿这个孩子怎么样?」
平王爷的前一句话让平二松了口气,后一句话却又让他立刻恨不得能够土遁逃走。
「一定要说吗?那是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平二觑着王爷的脸色,一边在心中斟酌着说辞。
「以前喜欢听假话,但今天要听真话。」平王爷也不拖泥带水。
「小王爷他,他无论是资质还是根骨都乃奇佳,即便是少将军也未必能够比得过他,嗯,本该是文武双全的治国奇才,只不过……只不过……」
「别吞吞吐吐的,不过什么就直说。」平王爷眉飞色舞,而平二则豁出去了。
「只不过小王爷他对美丽的事物太过执着,若不再好好加以教导,将来……将来极有可能只是一个纨绔子弟。」
其实平二很想说轩辕照将来最大的可能是成为一条色狼,不过考虑到王爷的接受程度,还是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绝为好。
果然,平王爷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自家儿子有多少斤两,他比谁都清楚。
「行了,你回去吧,我要好好看看那个离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平王爷在踱了几步后,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的停住:没办法,就押一下宝吧,为了儿子的前途和将来。
五天后──
仍是王府的书房中,只不过这一回站在平王爷面前的不是平二,而是一身干净布衣的离落。
「本王听说少爷让人给你准备了锦衣华服,你为何不穿。」平王爷看着眼前少年的气度,心中暗暗赞叹,恨不得能够消除人家的记忆,然后也认来做儿子。
「我是小王爷买来的,当然就是王府的仆人,小王爷童言无忌,我却不能不守自己的本分。」离落不卑不亢,其实是根本不想做什么童养媳,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
「不过照儿买你来,应该和你说清楚要你做他的王妃了吧?你不也答应了吗?难道打算食言?」王爷炯炯的眸子射向离落,倒让他一愣。
「王爷应该不会同意这么荒唐的事情吧。」无论如何,离落都不相信眼前的王爷也会和那个喜欢缠着自己的轩辕照一样有着另类的思维方式,毕竟他可是王爷。
「我为什么不同意?我很赞成这门婚事。」平王爷洋洋得意的说完,非常有成就感的欣赏着离落快要昏倒的表情。
离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难道这个平王府的人都是脑子里缺根弦少根筋的人吗?
「离落,现年十五岁,是贺朝大将离凡的幼子,因为奸臣陷害,贺朝那个昏庸的皇帝将你家七十八口人满门抄斩,你因为出门打猎而逃过一劫,之后便一直过着逃亡生活,不到半年,贺朝被灭,你无家可归,只好和难民们一起流浪,之后被我家照儿遇上,是这样吗?」
平王爷一口气说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满意看着离落由惊恐转为呆滞的脸色。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毕竟是一个少年,即使再聪明,在极度惊愕的情况下,仍是不知抵赖掩藏自己的身份。
「我不但知道这些,我还知道那个陷害你们全家的仇人就是现今禄国国师的徒弟仇能,我想你一定非常想报仇吧,怎么样,愿不愿意和本王做一笔交易?」
「你……你能帮我报仇?」离落激动的身子开始颤抖,报仇,那么遥不可及却是时刻不能忘怀的事情,如今竟忽然就触手可及,怎能让他不欣喜若狂。
「我不会帮你报仇,但我会将你送到一个能教你报仇本领的人手里,国师的功力非常高,仇能又尽得他真传,放眼天下,也只有一个人的武功能与他们抗衡,我会送你到那个人那里,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道理离落十分清楚,他重重的一点头:「只要你能送我去那个人学本领,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放心了,我不会要你付出很大代价的。」平王爷摆了摆手,希望能够消除离落的紧张情绪。
「本王只有一个条件,你不能忘记对照儿的承诺,艺成下山后要先嫁给他,无论是为妻还是为妾,当然,我们王府不会委屈你,但你必须要帮本王把照儿调教成一个栋梁之材。」
离落终于知道轩辕照的独特思维是从哪里来的了,看来他完全是得自这位王爷的遗传,这个代价竟然还说不算很大。
「天下的好师傅多得是,为什么一定要我……」
不等离落说完,平王爷就摆手道:「先别急,听我说,如果在你下山之前,照儿能够成材,今天这个交易就取消。如果他不能成才,你就必须要嫁给他督促他成才,因为你是他信誓旦旦要娶来做王妃的人,我觉得应该会比那些师傅有用。」
离落低头考虑了半天,最后他破釜沉舟式的一点头:「好,我答应这个条件,但我有一个疑问,如果要教他,不是从现在开始更好吗?」
「第一,你要去学报仇的本领,否则你哪能定下心学习,更别提教导照儿了。第二,咳咳,那个……那个如果照儿能够成才,从此后不想着娶你,会娶一个女人,我还是希望他娶一个女人的,你明白吗?」
大概也知道这话说得多么过分,平王爷那张过厚的老脸皮都微微红了起来。
「明白了,其实我也真的很希望他能娶一个女人。」离落微笑,但心里似乎却因为这番话而轻轻的颤了一下。
「嗯,照儿现在似乎离不开你,所以让本王明目张胆的送你离开是不可能的。」眼前的王爷似乎非常的溺爱儿子,因为他竟然有脸将这种话说得理直气壮。
「所以本王决定,一个月后的初十那天,你到王府后面的柴房里,本王会让人将你带走,然后放一把火,告诉照儿说你烧死在里面,让他可以好好过几年,我觉得他毕竟才六岁而已,应该不会就相思入骨了吧。」
「当然不会,有没有入皮都难说,何谈入骨?」离落有些赌气的说,他几乎都要对眼前的平王翻白眼了,但不可否认,这个有些怪异的王爷却让他心中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温暖。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平王爷走下座来,给了离落一个大大的拥抱:「出门在外,要注意珍惜自己的身子,练功不要拼命,也得想着休息,吃穿银钱本王都会定期派人送给你……」[私享家出品]
他唠唠叨叨的嘱咐着,让离落感动的险些落泪:这个平王爷如果不那么疯癫,还真像自己的爹娘。
不过下一刻,这股感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因为平王爷终于松开了他,并且满面笑容的道:「那好,就这样了,十几年后咱们再见,到时候你就是本王的儿媳妇了。」
「离落,你去哪里了?是不是爹为难你?」刚一进门,轩辕照就扑了上来。「哼哼,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不怀好意,这么多天没找你的麻烦,定是在筹划什么。」
他拍了拍离落的肩:「你放心离落,你是我将来的王妃,我决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走,我去找爹,然后打他给你出气。」
「没有,王爷根本没有为难我,他只是把我叫去问了一些闲话而已。」
离落拦住轩辕照,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这个孩子行为特异的让自己头痛,但这种时时刻刻都要保护他的举动还是让他感动。
「离落,我和你说过多少了,你是我未来的王妃,下人们都要对你恭恭敬敬的,你不用和他们穿一样的衣服干一样的活儿,只要和我在一起就行。」
「离落,来,你吃这个,平大说你正在发育的时候,应该多吃肉骨头。」
「离落,你以后不可以和杏儿姐姐在一起,你是我的王妃,不可以让别的女人把你抢走了。」
「离落……离落……离落……」
日复一日,轩辕照似乎越发的离不开离落,两人形影不离,同起同卧。如果不是他只有六岁,离落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自己。
当然,这不可能,六岁的小娃儿,对喜欢的东西只是一份占有欲而已,哪有什么情爱可言。
月光照着轩辕照粉嫩的小脸儿,虽是小小年纪,但眉眼间已透露出勃勃的英气。
「照儿将来一定是个美男子。」明天就是初十了,这是自己和轩辕照共的最后一夜,离落睡不着,呆呆看着那张还透着稚气的睡得正香的小脸。
「照儿会忘了我吧。多情不似无情苦,照儿还根本不知道情的滋味,或许你伤心了一时,之后便能够如同丢弃一个旧玩具一般,在心中把我的一切都抹去,因为新玩具会有很多很多。」
离落喃喃自语着,回想着这一个多月两人之间的一切,他心中泛起强烈的失落和不舍,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懵懂少年,其实也不是那么懂情爱的。
「离落怎么还不睡?」轩辕照忽然睁开惺忪的睡眼,伸出小手揉了揉,然后便是晶亮亮的目光看着离落。
「没……没有,我这就睡。」离落慌忙躺回去,想了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照儿,如果将来我们不得不分开,你还会记得我吗?」
「我不会和离落分开。」
轩辕照噘着嘴强调。然后侧耳听了听,发现离落没了声音,于是一骨碌爬起来,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钥匙,打开床头柜子精致的抽屉,从那里拿出一枚晶晶亮的宝石戒指。
「离落,明天是我的生日,这个戒指送给你,平大说两个人要成婚,都要先送信物的,这是我从父王的宝库里好不容易选出的,本来想明天给你,可你今晚似乎很伤心……」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离落已经明白。
「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离落嗫嚅着,他也算出身豪门,这种成色的绿翡翠,绝对是稀世奇珍。
「再贵重也重不过我的心,离落是天下最美的美人,正好和这绿翡翠相配。」轩辕照笑得很开心,等了半天发现离落没有其他动作,于是又噘起嘴。
「离落,你也要送我定情物的。定情物是必须两个人交换的。」真是的,离落比自己大好多,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啊。
离落脸上泛上一丝愧色,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小的木刀:「我……我没有贵重的东西给你,只有这把木刀,是当初我爹爹雕给我的,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宝贝……你要吗?」
「要,当然要。」轩辕照开心的扑过去,将那小小木刀收在手中:「我要请师傅打一条链子,将这木刀佩在身上,这样就可以和离落永不分离了。」
他又跪了起来,搂住离落,在他的脸上「叭啾」亲了一下:「好了离落,如果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我将来也可以不纳那些小妾的,咱们就这样说定了,睡吧睡吧。」
他说完,又搂着离落躺下,片刻后就均匀了呼吸。
「啪」的一声,离落的泪滴落在枕巾上。怔怔看着那枚泛着幽幽光芒的翡翠戒指,他甚至都开始后悔做了这个离开的决定。
「照儿,十二年后……你等我十二年……」轻轻擦去眼泪,离落的目光忽然坚定起来:十二年,等我十二年……反反复覆在心里说着这句话,他一夜无眠。
第二章
「失火了,柴房失火了……」宾客云集的大厅中,忽然有家丁慌慌张张的跑来高声嚷着。
轩辕照一惊站起:「什么?柴房?」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就在前一刻,离落说要去柴房给他取一件生日贺礼,他说是雕给自己的一个娃娃,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派人去救火也就是了。」平王爷慢条斯理的说,而轩辕照则早已咚咚咚的跑了出去。
柴房的火势正盛,虽然有许多家丁在泼水,可就连小小的轩辕照都清楚,这火是根本扑灭不了的。
「哎呀,幸亏这柴房是独立的一间,不会波及其他房屋,算了,烧了就烧了吧。」平王爷假惺惺的说,他当然知道离落此时已在数十里之外。
「离落……离落……」轩辕照忽然大吼着向柴房扑去,被平大眼疾手快的一下点中了睡穴。
站在一片废墟前,轩辕照整个人都变成木木的,离落,昨天晚上还说永不分离的离落,没想到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自己。
「平大……」轩辕照的泪顺着小小脸儿慢慢流下,他轻轻的唤着身边的人。
「小王爷……人已经没了,还请小王爷节哀啊……」平大躬着腰,真的是心疼啊,看着这孩子长这么大,从懂事起就没见过他掉眼泪了。
「我会永远……永远的记住,在我六岁生日的这天……我……我失去了离落,我将来的王妃,我会永远……永远的记着离落的。」他抚摸着戴在脖子上的小木刀,双眼的目光望向不知名的方向,连点焦距都没有,然后身子就那么直直的倒了下去。
「小王爷……小王爷……」废墟前传出平大惊恐的喊声,将整个王府都震动了。
轩辕照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这是平王爷始料未及的,极度担忧之下,他甚至都想召回离落了,幸亏就在他改变主意之前,轩辕照醒了过来。
「照儿啊,离落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伤心了。」平王爷欣慰的抹着老泪。
「离落?离落是谁?」轩辕照抬起头来,眨着黑亮的大眼睛不解的问。
「你……你忘了?忘了离落?」平大不敢相信的问:明明两天前还说要永远记住的,结果昏迷一场就全忘了,这怎么可能。
轩辕照低头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我不知道离落是谁,怎么,是我很重要的人吗?」
「啊,不是,不是,离落是一只猫而已,忘了就忘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出奇的顺利,平王爷简直要哈哈大笑了。
一眼看见儿子颈项间戴着的小木刀,他咳嗽了两声:「照儿啊,戴着那么把木刀干什么,父王给你打一条最名贵的长命锁戴着好不好?」
「不要。」出乎意料的,轩辕照坚定的摇头:「我就要这把木刀。」他皱起眉头仔细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歪着脑袋:「好奇怪,明明就不记得了,可就是觉得这把木刀很重要很重要呢。」
「哦……」平王爷语塞:「照儿啊,那你记不记得我是谁啊?」不要啊,要是弄巧成拙,儿子连自己这个老爹都忘掉可就槽了。
「怎么会不记得,你是我父王啊,这个还用刻意的去记得吗?」轩辕照嘟着可爱的嘴巴看向他的父王:「真是的,父王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笨啊。」
「哦。」平王爷被噎住,却仍是又问了几个问题,事实证明,轩辕照除了离落的事情,其他的记忆丝毫没有受损,这不能不令平王爷感到奇怪。
「好了好了,父王不要问这么多了,我要上街,去寻找美人儿,然后我要都买回来,做我将来的妾。」轩辕照精神抖擞的起身,对他的远大志向,他是半点都没有改变。
「唉,如果照儿连这个也忘了,该有多好啊。」平王爷感叹,不过事情从来就不会是十全十美的,轩辕照能忘记离落,已经让他分外庆幸了。
十二年后。
云都城的街道上,从来都是行人如织,一派华热闹无比的景象。
只不过最近,因为禄国周边的一个小国被大名国所灭,导致大匹的难民涌入禄国境内,又辗转反侧来到云都城。
因为禄国的荣强盛,许多从别国过来的难民来到这里后便不走了,宁可在街上成群结队的做乞丐,日子过得照样逍遥。
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宽阔的街道上缓缓驶来,那些等在商铺屋檐下的难民乞丐全部站了起来,一拥而上,一边高声喊着:「小王爷是活菩萨啊,大慈大悲的活菩萨。」
一个身穿布衣头戴斗笠的年轻人,本来正要进一家铺子,听见这一阵嚷,他倏然停下脚步向马车的方向望过去。
轩辕照从马车里出来,身边跟着平二和平三,他满意的看了一眼下面人群,哈哈一笑,对平二道:「赏钱。」话音落,无数的铜钱天女散般撒下,引得那些难民争着抢拾。[私享家制作]
就连一边的孩童们也加入抢钱队伍。轩辕照看着这些趴伏在他脚下的芸芸众生,心中的优越感愈发加大,又对平三道:「快,都赏了。」
平三从口袋中掏出的不再是铜钱,而是一把把的银豆子,如落了一阵急雨一般的撒在大道上,这一回,连那些本来笑着看热闹的大人都蹲下身子了。
「哈哈哈,真是不错的感觉。」轩辕照仰天大笑,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
蓦然,他的笑声停下,大睁着的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方圆百米之内唯一站立着的年轻人。他揉了揉眼,再揉了揉眼睛,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的确没有因为钱财而弯腰。
十二年的苦练,让离落成为连师傅都赞不绝口的绝顶高手。从十六岁起,他的手就稳的如盘石一般,十七岁时,他拔剑的速度已经不比江湖上的顶尖杀手慢。
而此刻,这双十二年没有颤抖过的手正在微微的抖着。他望向不远那个怒望自己的英俊少年。心中来来回回的只有一句话:「照儿,我回来了。照儿……」
「平二,那个家伙是谁?」轩辕照已经在怒叫了:「在云都城竟然还有不卖我面子的人,哼!肯定是外地来的,让他不捡钱就给我滚远点儿。」
真是不识抬举的东西,一天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轩辕照恨恨朝着离落挥舞拳头,那意思很明显:识相的就快滚。
还是和以前一样霸道啊。不,应该说是更加霸道了,难怪连王爷都忍不住,从前年起就催我赶紧下山。离落心中绽开一抹由衷的笑,而这个笑容表现在唇边的时候,就成了一种挑衅和不屑。
他甚至双手环抱着倚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悠悠道:「此路非你开此树非你栽,我愿意站在哪儿就站在哪儿,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这么宽吧?」
这人……这个混蛋竟然敢和自己顶嘴,还……还讽刺自己。受皇帝哥哥和老爹溺爱的小王爷轩辕照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差点憋死在那里。
一撩衣服下摆,他怒叫着跳下车,见人群里已经有几个人抬起身来朝这边张望,不由得更是恼羞成怒:「平三,继续撒钱。」
如果说这世上有一样东西比八卦热闹还要吸引人的目光,那绝对就是钱了。所以本来打算抬头看热闹的人又迅速低下身子,捡钱要紧啊。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讽刺本王,你可知本王是谁吗?」轩辕照虽然年纪不如离落,但个头却比离落高出不少,非常方便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离落来增加己方气势。
「我当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也只好问问你了,请问阁下,你又是什么东西呢?」离落不慌不忙的答,嘴角边始终带着那抹笑。
「混蛋,竟敢问本王是什么东西,看来你真的是活不耐烦了。」身为王爷的权威头一遭到挑战,轩辕照怒不可遏,就差没跳起来指着离落的鼻子吼叫了。
「啊,原来你不是东西,对一个不是东西的人,我似乎更没有必要知道他是谁了吧。」离落故作恍然大悟状,差点把一旁的轩辕照气得吐血。
「你你你……」轩辕照怒极,却因为离落的口才远胜自己而无法反击,最后只能狠狠撂出那句经典的虚张声势的大吼:「你……你给我等着。」
「我就在这里等着,小王爷敢情是要去搬救兵吗?」离落嘴角噙着的笑意消失:「那你可要记好了,我的名字叫做……离落。」
「离落?」轩辕照疑惑的念了一遍,然后点头道:「好,本王记住了,有种的就别走开。」他说完转回身,风一般上了马车,紧接着马车便驶走了。
离落的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喃喃道:「照儿果然是忘了我。」但这抹失望很快就被一股斗志取代。
离落看着远去的马车,忽然笑得无比愉快:「没关系照儿,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让你重新记住我。」
「爹……爹……」轩辕照旋风一般的冲进王府,却在见到大厅里那抹米黄色的身影后骤然停下脚步,并且迅速的垂了头:「大……大哥。」
「嗯,照儿。」英挺睿秀的青年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对自己的宝贝弟弟微笑:「怎么了?来去匆匆的,你啊,从来就不知道稳字为何物。」
「大哥,有人在街上欺负我。」轩辕照眼珠一转,立刻计上心来。虽然大哥对自己要求严格,但却是绝对听不得自己受欺负的。
「什么?有人欺负你,我看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吧。」哪能不知道自家弟弟的恶劣性格,轩辕青微微摇头,颇不以为然。
却听身后的老爹一跃而起:「什么?竟然有人敢欺负照儿?这还了得?到底是谁?平二平三,立刻带大将军手下的十大侍卫,把那人给我抓回来。」
「爹。」轩辕青一皱眉,爹爹是怎么了,他不会不知道照儿的性子,怎的这都不仔细问问,就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拿人。
「青儿,这件事情你别管了,咱们堂堂平王府,怎可以让人家欺负到头上。照儿,你说把那人抓来后,要怎么才能出气?哼哼,竟敢有人欺负我的宝贝儿子,真是吃了豹子胆。」
平王爷喳喳呼呼的闹着,更让轩辕青奇怪。而一边的轩辕照见老爹如此的宠溺自己,立刻得意的把种种不合理之抛到九霄云外。
「爹,我要让那个家伙做我的贴身仆人,天天欺负他个够。」因为陷在让离落以后看见自己就点头哈腰的美好想象里,轩辕照根本没看见他老爹快咧到耳朵根后的嘴巴。
「好好好,就按照儿说的办。」事情进展的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啊,别说,离落还真是有两下子。
平王爷喜笑颜开:「平二,记住,把那人抓回来做仆人,反正他既然是自己一个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后台。」
不对,一定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轩辕青皱眉看着自己就差没有手舞足蹈表达兴奋之情的老爹。
虽然平王府是京城中除皇宫外最大的几股势力之一,但父亲和自己却一直恪守为臣之道,从未干过一起仗势欺人的事情。
便是轩辕照,虽然性子有些娇纵跋扈,可也不敢横行无忌,就看他嚷了这么多年的抢美人抢美人,却从来没有一敢真的抢人便可知一二了。
甚至于轩辕照在京城中的口碑极好,虽然趾高气扬一副恶霸样子。但他只有恶霸的表没有恶霸的里,反而时常撒钱救助那些乞丐等,当然,倒不能因此就说自家弟弟多善良,但轩辕青很清楚,照儿虽然是不成材,却也绝不是天性狠毒恶劣的那些富贵子弟。
正疑惑间,那边平二已经答应一声,兴冲冲的去抓人了。
轩辕青刚要把他叫回来,却见自己的老爹丢了个眼色过来,他只有暂时隐忍不问,很明显,这非常可能是个圈套,而对象就是自己可怜的弟弟。
「大将军,刚才林公公来传了皇上口谕,让您立刻进宫。」一直跟在身边的副将走了进来,脸色非常难看。
「立刻进宫?我不是才从宫里回来吗?」轩辕青又皱眉:「水生,公公有没有说什么事情?」虽然如此说,他却已经准备更衣了。
「林公公说……说……」水生偷偷望了轩辕青一眼,欲言又止。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轩辕青轻喝,真是的,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怎么今天到拖泥带水起来。
「是,大将军。林公公说,皇上在发脾气,因为……因为大名国的可汗捎来国书,说……说……说……」
「说什么?」轩辕青的语气已经蕴含了怒意:「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是刚刚才被我教训了一吗?他有资格说什么?」
「他说大将军击败的,只是他一个无能属下的军队,若是他们大名的精锐军队出动,胜负就难以预料了。他还说有意和咱们大禄国修好,但条件是……条件是……和亲……」
水生无奈的望着自家将军,他不会还猜不出来往下的内容吧。
「和亲?嗯,倒是一件好事,易邪之其实说得也不错,大名与大禄的国力的确相当,而且他们的骑兵厉害,我亦不敢保证就会全胜,最重要的是,两国风俗所差无几,易邪之也的确是个出色英俊的君主,而且好像他对他的女人们都还不错,公主过去了也不会受苦,还可免除刀兵,造福百姓。」轩辕青松了口气,将丫鬟送来的披风系上:「皇上大可不必为这生气。」
「皇上没为这个生气,皇上生气的是……是那个大名可汗要求和亲的对象是……是大将军您,他说他的阏氏只能是大将军,否则宁可终身不娶。」
索性一口气把话说完,不然什么都通就是情爱之事有些不通的自家将军大概是猜不出来了。
水生退了几步,免得被大将军的暴风尾扫到,虽然自家将军一向是温文尔雅的性子,但这件事换谁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打算回来接受皇上赐婚的大将军呢。
平王爷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怔怔看向自家儿子:不是吧,难道青儿竟然就如此出色,据说那大名国也是俊男美女无数,大名可汗的眼界向来很高,可这怎么就被眼屎迷住眼睛了呢?
「走,进宫去。还有,立刻给我调动兵马,我明天就要赶回边疆,那个混蛋易邪之不给点教训,看来是不会懂得天多高地多厚了。」[私享家论坛]
轩辕青捏碎了茶杯,连跟老爹告退都忘了,大踏步出了自家府门。他前脚刚走,平二后脚就押着离落进来了,而轩辕照此时才回过神儿来。
他一个箭步就跳上前去,对离落得意的哈哈大笑道:「好啊,我看你再对我耍威风,我看你再敢讽刺我,怎么样?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哈哈哈……」
离落悠闲的笑道:「嗯,我也没想到,小王爷抢人的本事的确高明,看来我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什么抢人?哼哼,我是正大光明的买,平二,你没给他银子吗?」轩辕照转向平二,而对方则嘻笑着道:「回小王爷,给了,他也收了。」
轩辕照点头:「嗯,这就对了,到时候有人告到皇帝哥哥那里,我也有的说。」他看起来似乎迫不及待就要教训离落,因此立刻就向一旁没事儿人似的平王爷告辞。
跟着轩辕照来到那座精致干净的庭院,离落心中百感交集。
十二年前,他离开了这里,如今经历万水千山,终于又回来了。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看向轩辕照,他正皱着眉头在思考着什么。
「小王爷是不是在想该怎么折腾我才能出气呢?」离落呵呵笑道:「不如这样吧,我最喜欢劈柴,就让我替小王爷劈柴如何?」
「劈柴?」轩辕照怀疑的看向离落:「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肯定是怕劈柴,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哼哼,好啊,既然你有要求,本王也不能不满足你。」
他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狐狸样的笑容:「好了平二,带他去东跨院里,把院东的那堆柴劈了,不劈完就罚他今晚不许吃饭。」
「那我要是劈的柴多,有没有奖励呢?」离落好整以暇的问,气得轩辕照险些跳脚:「哼哼,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等劈完了再说吧。」
「等等,有奖有罚才是英明的小王爷,既然劈不完要罚不许吃饭,那多劈出来的柴当然应该奖赏。」离落不要到奖赏不罢休。而轩辕照气极之下,根本没看到对方算计的眼神。
「好,你如果能劈完两堆,本王就特许你和本王同桌吃饭,告诉你,本王的饭桌全是山珍海味,不是本王青眼有加的人,根本别想靠边儿,你努力的劈啊。」他嘿嘿奸笑了两声。
「好,一言为定。」离落微笑着转过头,对平二道:「就麻烦这位大哥指路了。」
「小王爷,万一他真的劈完了两堆柴,你真要和他同桌吃饭吗?」平三笑问,天知道轩辕照除了十二年前天天和离落一起吃饭外,这么多年除了年节与父兄同桌,可再没和任何人一起用过膳。
「那当然了,本王要说话算话,否则岂不是被那个可恶的家伙更加瞧不起。」
他又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放心了平三,他是绝对劈不完两堆柴的,就算能劈完,嘿嘿,难道你没发现他其实长得还不错吗?而且不知为什么,本王似乎……似乎不是那么讨厌他……唉,没有美人陪伴的日子实在寂寞啊,好歹他也算中等之姿,凑合凑合也算是秀色可餐。」
平三点了点头,心道看来王爷虽然忘了离落,但其实心底却一直有他的影子存在。
否则这么多年来,他虽然喜欢在街上对娇滴滴的姑娘家调笑几句,流连于烟柳巷和那些魁嬉戏,可却从未见他真的想把谁娶回家来做妾,他只是老在嘴头上嚷嚷而已。
「香叶姑娘,今天晚上给小王爷的晚膳多预备几道菜,量大一点儿,明白吗?」找到小厨房的总厨师,平三自作主张的做了吩咐。
而带着离落离开的平二,一等到了东跨院,便立刻收起在轩辕照面前做出的晚娘面孔,笑容可掬的对离落道:「好小子,真是出息了,盼了你这么多年,可总算盼回来了。」
这些年一直在和王府暗中通着信,所以离落对于平王府的情况一直了如指掌,闻听平二这样说,他也高兴道:「是啊二哥,我也是日日夜夜都盼着回来,只是如今我长大了 「嗯,这个你不用担心,小王爷这些年虽然喜欢美人,爱去青楼和那些魁歌妓作乐,但从未真正兴起纳妾的念头,只是天天在嘴边嚷嚷罢了,我冷眼看了这许多年,觉着他虽把你忘了,可在心里某个地方,还是受你影响至啊。」
平二一边说着,一边已经领离落来到那堆柴禾前:「怎么样?不少吧,你能不能行?不行我偷着找几个人来,帮你分担一半。」
「放心吧二哥,绝对没有问题的,否则我这十二年岂非白混了。」离落说完,又忍不住笑道:「我觉得我是胜券在握了,照儿再想不到王府中有我的奸细和帮手。」
平二也笑道:「是啊,不管如何,小王爷这些年总还是没有成材,若加紧一些,倒还来得及,就看你的手段了。」
离落点头:「好了,二哥,你过去吧,免得时间长让照儿起疑。」说完拿起一块木柴随便立在地上,他一掌下去,那柴禾立刻被劈成了几半。
当轩辕照赶过来的时候,离落自然是用的柴刀。这小王爷看着地上堆放的整整齐齐的木柴,眼珠子差点飞出去,再看看已经开始劈第三堆柴的离落,他终于愤愤哼了一声。
「好了,让那个家伙过来吃饭吧。」轩辕照一肚子的气,向地下啐了一口:「敢用阴谋诡计来戏耍本王,哼哼,你给我等着。」
离落赶上来,双手一摊,委屈的道:「王爷这是说哪里话来,我明明告诉过王爷我最喜欢劈柴了,是你自己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结果弄巧成拙,怎可将事情都怪罪到我的头上。」
「你……」轩辕照气结,明白自己又被这个离落摆了一道,但不知为何,看着他迥异于街上那副嚣张不屑的委屈模样,他心里却在x那间被一股什么东西涨了一下,有些酸酸的幸福感觉。
「妈的我一定是着魔了,呸呸呸……」轩辕照向地上吐着口水,并且立刻将刚才那种没出息的想法丢到了九霄云外。
是哪个混蛋今晚上做了这么多的菜。轩辕照看着在桌上吃的欢快无比的离落,心里把厨房的厨子骂了好几遍,难道连老天都在和他作对吗?
离落确实是吃的很愉快。这些年在山上,无非是些野菜清粥度日,他的师傅是个清心寡欲之人,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也不好意思自己偷着吃荤腥。如今见这满桌佳肴,哪能控制住馋虫。
更何况对面坐着的是心爱的人。这些年见不到摸不着,可小时候忽然间建起的那份感情,却只随着时间一天天的发展壮大。
待到见到了轩辕照,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英俊潇洒威武,一颗心自然就更加的贴近他了。
「小王爷怎么不吃?不会是吃饱了吧?」离落拿起一条烤鸭腿,先撕去鸭皮嚼着吞下,一边吞吞吐吐的问。
轩辕照哪知道他心中的那些想法,听见他问自己,刚要没好气的说几句,就听平三在一边笑道:「离落你自己尽管吃,小王爷说了,对着你吃饭是秀色可餐,所以他就不用吃别的东西了。」
「平三。」轩辕照大吼:「你下午掉水沟里了吗?是不是脑子进了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你这是侮蔑。」
「小王爷不必发脾气,我知道自己相貌普通,吃相又难看,更没有半点风雅韵致,怎入得了小王爷的眼。」离落淡淡的道,眼底却闪过一抹笑意。
「你……你知道就好。」轩辕照口不对心的硬着口气。其实他真没觉得离落的吃相难看,虽然他有些狼吞虎咽,可是显得非常直率可爱,比那些做作的一块牛肉分成十小块嚼着的名门淑女强多了。
「我当然知道。」离落点头,然后拿起桌上的白布擦了擦满是油腻的手:「好了小王爷,我吃饱了,先告退了,多谢小王爷的款待。」他说完不等轩辕照说话,便满身「落寞」的离去。
轩辕照当然不知道离落背过身后嘴角都笑得快抽筋了,还不无担心的问平三道:「我……我刚刚是不是把话说重了?」[私享家出品]
平三心想小王爷你说什么了吗?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还煞有介事的点头:「是啊小王爷,你说得真的太重了,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别人说他脑子进了水的。」
「不对啊,我似乎也没说什么啊。」轩辕照疑惑的自言自语,然后他忽然想起来,在平三头上敲了一个爆栗:「笨蛋,我说脑子进水的是你,又不是说他,你少给我栽赃陷害。」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精致典雅的卧室中,忽然起了一阵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吟诗声。
「又来了,今夜肯定是满月。」睡在外间的平二翻了个身,不理自家主子的诗兴大发,继续睡觉。
「怎么?照儿每到满月之夜都睡不着吗?」睡在榻上的离落饶有兴趣的起身,灵活的大眼睛转啊转的:或许这是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哦。
「何止啊。」平三也小声的咕哝着:「你看着吧,等一下就会穿着衣服踱出去赏观月了,哎呀我可不陪他,平二,偏劳你了。」
「想的美,我也不去,你去。算了算了,反正小王爷叫不醒咱们,就自己玩儿了。」平二嘟嘟囔囔的也翻了个身。
离落却是一骨碌爬起,不等平二平三反应,他便迅速化为一道风一般的影子出了屋子。
果然不一会儿功夫,轩辕照穿戴整齐的出来了。
「平二平三,今晚月白风清,落成阵,正可观赏月,来来来,你们也随本王一道风雅一回。」轩辕照笑容满面的来到两个心腹的榻前,见那两人毫无动静,他又不死心的说了一遍。
终于,在吼完第五遍同样的说辞外加踢了两脚而那两个人却仍然酣睡如猪后,他不得不放弃了。
「哼哼,你们这两个笨蛋,成天就知道吃喝拉撒睡,舞刀弄枪的,一点都不懂得情趣为何物,看你们将来怎么能找得到老婆。」他恶狠狠的诅咒着,一转身出去了。
「呼……」平二舒出一大口气:「啧啧,真是没点新意,想让咱们哥俩儿出去,好歹也换套新说词啊。」
「这你就别想了,你忘了寒冬腊月他喊咱们的时候,也是『月白风清、落成阵、观赏月』吗?已经定型了的,还想着他怎么改。」平三呵呵笑着,抬起身子迅速的向窗外张望了一下。
「嗯,这倒也是。不过咱们哥俩都是三十五六岁的人了,哪还有心思想着什么妻妾成群啊,将来小王爷上了正轨,能有那知冷知热的婆娘娶一个就不错了,啧啧,小王爷这威胁太过无力。」平二揶揄着。
「你又说嘴了,小心到时候真娶不到老婆,好了好了,反正离落在外面陪着呢,咱们哥俩快睡觉吧。」平三说完,拉了拉身上的薄被,继续呼猪头去了。
庭院中,一轮满月高高挂在天上,月华千里,水一般的清澈荧亮。四周栽着的桃李杏梨正是开的最灿烂的季节,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扑簌簌落下千万片的朵瓣,映在月光下,果然美不胜收。
轩辕照的眼睛都直了,只不过他看的并不是这落红成阵的美景,而是正在那棵高大茂盛的杏树下舞剑的人。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荡气回肠的豪情吟唱,配着那被剑气激荡的漫天落,离落的身影忽如惊鸿忽如矫龙,一袭白衣配着飞扬着的长长黑发,行云流水般的身法姿势,竟于豪气万千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妩媚婀娜。如临水自照的青青杨柳,又如挺风傲雪的烈烈红梅。
轩辕照是真的被这一幕震撼了,直到胸腹间一阵翻江倒海的憋闷,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忘了呼吸。
蓦然前面的身影停了下来。离落收了剑在背后,抬眼望向轩辕照:「小王爷好兴致,也是出来观月赏的吧?我只因今夜月白风清落成阵,偶尔动了兴头,倒让小王爷见笑了。」
「啊?啊,不不不……」轩辕照咳了两声,心想这家伙怎么把我要说的话都给抢去了。他垂下眼帘,却又忍不住想多看离落几眼,那微微汗湿的鬓角,因为舞剑而染上一抹酡红的面庞,还有带着笑意的剪水双眸,真的是好美啊。
轩辕照又抬起眼来,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那个成天被他嚷嚷着却从没有实现过的远大志向此时忽然跳了出来:这……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儿,是……是我从心里渴望得到的美人儿啊……他激动的手都有些抖了。
「小王爷,你干什么老盯着我看?」离落疑惑的望了望自己身上,然后忽然笑道:「是了,舞剑舞的忘情,弄得落满身,难怪小王爷笑话。」他说完轻轻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拂去肩上身上的落瓣儿。
「别啊……」轩辕照想阻止,落人独立,这是多美的意境啊,但旋即他就发现,月光下离落伸手拂去瓣的动作竟也别有一番风情。
第三章
「小王爷,我要去睡了,您请继续观赏月吧。」离落再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脉脉转身,一边在心里舒出一口气,暗道看来效果不错,最起码照儿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的确是目不转睛的。
然而离落没有想到,这场即兴舞剑收到的效果可比他想象中要好的多,也因为他转过身去,所以他没看见身后的轩辕照几乎立刻就是两眼放光,口水险些都从嘴巴里流了下来。
「啊啊啊啊……」他兴奋的在大杏树下发出了一连串压抑着的笑声。
买着了买着了,他本来就是想把离落买回来出出气,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美丽的一面,哈哈哈,如果说平常的他只是中上之姿的话,那在落与月光中舞剑的他简直就是惊为天人了。
「我要收他做我的妾,嘿嘿,到时候把他压在床上做那些禁书和春宫吐里的事情,没错,让他成为我的妾,遵守三从四德,这才是最能让他低头的办法。」
轩辕照在心中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而忽略了他内心那种对离落的真正渴望,他必须这么做,对一个把自己摆了一道又一道的家伙,他竟然说二见钟情,这面子还要往哪儿搁啊。
在明亮的月光下怔怔站了中晌,脑海中仿佛还是那个潇洒的影子,落飘飞剑气荡,这真是美的最高意境啊。
轩辕照咂着舌头,神采奕奕的进了屋,目光不自觉的就向离落的床上瞄去。
离落安然睡在那里,薄被只盖到胸口,雪白的亵衣打开了领口,露出一小段如月光般的肌肤,胸膛微微的起伏着,显示出主人睡得正香。
吞了口口水,轩辕照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怪异的感觉,似乎……似乎这个景象是他早就看到过的。
甩了甩头驱赶出脑海中的奇怪想法:这怎么可能呢,嗯,也许只是因为此时的离落最符合自己心目中真正的妩媚性感,所以才会让他觉得熟悉,毕竟偏爱美人的自己从小到大,在脑海中已经描绘过无数美人横卧,襟袖半开的景象。
不自禁的就悄悄挪步上前,本想在离落的唇上轻轻品尝一番,毕竟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动了碰触心思的美人儿。
但再想想,离落回来的不算很久,万一没睡熟被他现场抓住,再嚷起来,要平二平三也起来看热闹,那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摆,因此只好轻叹一声,暗道等把他娶了再说吧,到时候自己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着脚步声去远,离落的心有一丝失落,他不知为何轩辕照都上前了,结果却还是悄悄走掉。
涌上一丝担忧,离落知道现在的自己容貌已远不如十二年前,况且二十七岁的年纪,也的确没有了什么青春诱惑的资本。轩辕照又是在丛里打惯了滚儿的,让他爱上自己是不是只是一个一厢情愿的想法。
因为这个想法,扰的离落一夜不曾睡好,四更天的时候似乎听见轩辕照房里传出一声大叫,等他半梦半醒的爬起来去看,对方却好好躺在被子里,不知道做什么美梦,脸上笑得跟朵儿一样。
平二和平三叫他起来梳洗。那边轩辕照也起床了,磨磨蹭蹭过来这边,忽然对他们三个人道:「你们都出去一下,我有点事情要办。」
平二平三大感诧异,这轩辕照平时那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从小到大除了吃喝拉撒睡不能让人伺候外,他自己干过什么事情啊。
反常,太反常了。三人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尤其是平二,他陪着笑的问:「小王爷,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们或者丫头做就行了,再说天刚亮,除了伺候您梳洗,咱们还能干什么呢?」
「随便你们干什么,绕着后园跑一圈回来也行。」轩辕照怒目,一手一个推了出去,剩下最死皮赖脸的平二,他是用脚踹出去的。
等到那三人在外面猜了半天还没猜到什么端倪时,他们听见轩辕照召他们回去梳洗的声音。
平二和平三一个劲儿的瞅着自家小王爷,轩辕照的眼神儿却动不动就向离落飘去。等到梳洗完了,他淡淡吩咐道:「离落,你让总管领着你去做几套像样的绸缎衣服。」说完也不让平二平三跟着,迳自往平王爷的书房而来。
「看没看见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平二和平三离落聚在一起咬耳朵。
大家一起摇头,最后平三嚅嚅着道:「我……我就看见好像床上少了……少了床褥子。」
「少了床褥子?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平二皱了皱眉头:「小王爷扔掉的东西不计其数,一床褥子……嗯,不过他无缘无故的扔褥子是有些奇怪啊,就算口水流上去,让下人们洗了也就是了,扔掉干什么?」
他们之所以认定褥子没有洗,是因为前院后院都没有正在晒的褥子。忽然平二眼睛一亮,嘿嘿笑道:「是了,口水当然没什么,但如果是别的东西遗在了上面,让小王爷难以启齿的话……嘿嘿……」
他晶亮的眼光看向离落:「说,你昨晚到底施展什么手段让小王爷……咳咳……说……」
离落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由满脸的黑线,白了他一眼道:「二哥真是为老不尊,我不过就是练了一会儿剑而已。」说是这么说,他的脸还是禁不住起了一丝红晕,不等平二再揶揄,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说他那是不是心虚的表情?」平三望着离落的背影若有所思。
「算了,咱们就慢慢看好戏吧,这个离落啊,真是不简单,哈哈哈,小王爷这回恶人自有恶人磨,我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他被离落收拾了。」平二嘿嘿嘿的奸笑着。
「喂,怎么说小王爷也是咱们的主子吧,这些年对咱们也不差。」平三似乎很厚道,不过他脸上同样的奸笑却出卖了他真正的心意。
与此同时,平王爷的书房里。
轩辕照在房里不住的踱着步子,一边焦急的向窗外张望。
「真是的,爹怎么还不回来,皇帝哥哥又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到这时候,是了,大概是那个易邪之要求哥哥去相亲的事情,哼哼,那家伙也真不长眼,你说他看上谁不好敢看上哥哥,难道他不知道那个外表像羊的家伙其实却是一只狼吗?哈哈哈……」
说到后来,轩辕照开始放声狂笑,如果让轩辕青听到弟弟对自己的一番评价。恐怕会气得拿刀砍人。
「照儿,你一大早跑来干什么?」
平王爷一踏进书房,就看见自家儿子在那里叉腰狂笑,不由觉得奇怪,心想该不会是离落吃了什么亏吧?不能啊,那孩子武功高强不说,心眼儿也不少啊,应该不至于在照儿的手下吃亏,不过这也不一定,他对照儿可一直都是情意重,爱人面前,心眼少了也不奇怪啊。
「爹,大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轩辕照赶紧停住笑声,这么张狂的笑声要让他大哥听见,一顿呵斥是免不了的。
「他回去边疆了,说是要好好教训下那个什么易邪之的。」平王爷由平大帮着脱下披风,来到椅子上坐下。
「说吧,你过来有什么事?不会是钱又不够了吧?你再这样败下去,我就把你大哥调回来收拾你。」在离落还没有发挥作用之前,只能靠大儿子的名头来吓唬这个小兔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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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回边疆了。真是天助我也啊。轩辕照在心里再得意的大笑:易邪之,你倒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爹,儿子今年也有十八岁了,你每天尽忙着国事,也该考虑一下儿子的终身大事了吧?」轩辕照认真的移了一张椅子,坐到平王爷身边。
平王爷一惊坐起:「什么意思?照儿,你……你有看上的人了吗?是……是哪家的千金?」
怎么办?事出突然,照儿竟然看上别的女人了,那离落怎么办,不准……不过这个娶女人总比娶男人强啊,但不行啊,你不可以忘恩负义,离落那孩子这些年对照儿的情意,你不可以就这样算了啊。
「什么千金?那些贵族的什么小姐我最讨厌了,扭扭捏捏的自以为美丽,切,要娶她们我还不如娶个瓶在家里摆着,最起码摔碎了还有干脆的一声响儿听。」
轩辕照挥挥手:「爹,我想娶离落,就是我昨天让你帮我抓回来的那个人。」他说完就有些后悔,老爹年岁大了,万一受不起这种惊吓,一旦出了点什么事情,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不由赶紧奔上前去,准备扶住他可能不支倒地的老爹。
「谁?是谁?离落?」事实证明,过大的惊喜和悲痛在打击人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平王爷在站起身惊讶的喊出这一句后,便浑身瘫软的坐回了椅子里,双目中老泪纵横。
离落啊,你真是好孩子,没有辜负本王对你的期望,这才不到两天的功夫,照儿就上了你的贼船,哦,不,不,是上了你正义的大船。他仿佛看见儿子的锦绣前程就在眼前,心里那个激动啊,就别提了。
「爹,我也知道这事儿你骤然间是挺难接受的。」唉,自己真是不孝啊,看把老爹的眼泪都气出来了,他都多少年没掉过眼泪了,嗯,回头让厨房多炖点汤,给爹补充一下流失的水分。他非常「孝顺」的想着。
「难接受?」平王爷茫然望向儿子:这有什么难接受的?这是好事儿啊。不过他旋即醒悟过来,若自己真的拍着双手高喊赞成,岂不让轩辕照疑心,哪有当爹的听见儿子要娶男人还这样兴高采烈的。
「哦,哦,是挺难接受的。」平王爷只好现出为难神情,但又怕这副样子让轩辕照知难而退:「不过照儿,你知道爹一向是宠着你的,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吧,男子汉大丈夫,敢爱敢恨方是本色。」
「这么说爹你是答应了?」轩辕照又惊又喜,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爹,你放心,我也绝不会让您为难的,让离落一个大男人做王妃,是有些不妥,所以我只娶他做妾,你不用害怕了。」
平王爷心想我不怕才怪。让离落做妾,那不是说休就休吗?不行不行,既然想让离落管教自家儿子,就得给他足够的权限才行啊。
「嗯,你让人家一个男人做妾,这是不是有些不好,照儿啊,你又没娶妃,那个孩子我看着也是风骨铮铮的,我也挺喜欢,你想娶他已经够让人家生气了,还只是做妾,把人家置于何地?」
平王爷苦口婆心的假惺惺说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这样吧,咱们不如去求你皇帝哥哥赐婚,反正禄国民风开放,民间有不少男子因为真心相爱而成婚,你纳离落为妃,也给万民做个表率。」
轩辕照心想这能给万民做什么表率啊?难道都号召百姓们跟我学搞男男情不成?到时候女人们生不出孩子,禄国人口锐减,皇帝哥哥不宰了我才怪。[私享家论坛]
但老爹既然答应自己去皇帝面前求赐婚,那不是美事吗?因此轩辕照颇为积极的点头:「爹啊,我就说你的眼光是毒辣的,看人真准哦,离落根本就不该是做仆人的料,我们不能委屈他啊。」
此时的轩辕照,把一切心思都放在离落身上,一心只想着娶了他洞房烛,根本就没考虑过他老爹大异于以往的表现,不但同意自己娶离落,竟然还主动提出要帮自己立离落为妃。
要不说色令智昏嘛。轩辕照平时可不是这么迟钝的笨蛋,但此时脑门里除了娶离落,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一路哼着歌儿回到自己的荷风轩,连从头上飞过的乌鸦看起来都那么漂亮。
正巧离落可能是刚劈完了柴,正在树下的石桌上喝水。平二平三不知去哪里疯跑了。
轩辕照见左右无人,色胆陡然膨胀大无数倍,一个箭步上前,从背后搂住离落的腰,呵呵笑道:「不是说过了吗?让你跟人去做几套好衣服,你怎么还穿这个?身上大汗淋漓的,又劈柴了?」
他说完,学着平日在妓院里和书里见过的那些手段,在离落耳边吹了口气。
「照……小王爷。」离落心里一阵激荡,但旋即就恢复正色,不动声色的挣脱轩辕照的怀抱,咳了两声垂下头道:「小王爷请自重,我……我去劈柴了。」说完转身就走。
他那副仿佛含羞带怯的样子更是把轩辕照的魂儿都勾去了,心里越发痒痒起来,他一把拉住离落的手道:「劈什么柴,以后只有你吩咐别人劈柴的份儿。」
离落愕然抬起头来,那双震惊的大眼睛和微张着的两片丰润红唇实在是诱人无比。轩辕照一个春心荡漾,就将他推到树上,把嘴凑了上去。
「小王爷……」离落慌乱的推开他,虽然他没有办法做到最完美的欲拒还迎,但他知道这时候绝不能让对方予取予求,这样方能惹得他更渴望自己。
心里掠过一阵甜蜜:真好,最起码照儿现在开始喜欢自己了,或许还不是那种至死不渝的爱,但……但这是个好的开始,也许将来有一天,他会爱上自己,如同自己那么情的爱着他一样……
可是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他的笑容倏然又变得苦涩:会爱上吗,不可能吧,若真的按照王爷说得做,照儿大概会恨死自己的,待到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便是抛弃自己的时候。
吸了一口气:还在痴心妄想什么呢?能和照儿拥有这么一段日子已经应该知足了,他还有大仇未报,将来的结果殊难预料,照儿不爱自己才值得庆幸,他的一切是王爷和照儿给的,而他唯一能回报给他们的,只有把照儿给教育成才。
想到这里,离落收了面上偷偷露出的笑意,刚要挣脱轩辕照,却又被他拉回去。
「离落,你真美。」轩辕照喃喃的失神念着,想到离落即将变成自己的王妃,他再也忍不住,俯下头就把唇印了上去。
「啊,小王爷,你在干什么?」身后蓦然传来平二的大吼声,恨的轩辕照真想把他踢到千里之外去。这差一点儿就碰上了的,偏偏出来这么个不长眼色的东西煞风景,一瞬间,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平二大概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情急之下双目中神光闪烁,开始寻求退路,而平三却不知死的加了一句:「这还用问吗?小王爷嚷了这么多年,终于开始行动了,嗯,强抢民女,不对,是强抢民男,小王爷啊,恕小的提醒你一下,强扭的瓜不甜……啊……」
最后那一声大叫是轩辕照捡起一块石头砸到他的脑袋,平三和平二吓得抱头鼠窜的逃了出去,若让他们熟悉的人看见这副样子,大概下巴会脱臼,再怎么说也是两个武林高手来得说。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哼哼,谁说我要强扭来着,我不过是提前行使一下身为丈夫的权力罢了。」轩辕照得意洋洋的向平二平三逃窜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转回头对愕然张大了嘴巴的离落嘿嘿奸笑了两声,便潇洒离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离落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不可能,不可能这样的,怎么会这么快?
这一整天,离落都有些心神不宁,而轩辕照窝在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到了傍晚,忽然平王爷把他叫了过去,第一句话就差点把离落吓倒了。
「呵呵,离落啊,本王的好儿媳妇,你回去速速准备吧,今天我已经向皇上请旨给你和照儿赐婚,皇上听了大喜,并且帮你们选了个日子,就定在下月十六,那可是钦天监算出的今年一年中最好的日子了。行了,本王不耽误你,你赶紧回去准备吧。」
「等等等等,王爷……王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管怎么样,这皇宫和王府办事的效率也太快了,快到让他根本无法接受消化的地步,好歹,好歹也告诉他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啊。
「什么怎么回事?」平王爷看起来比离落还要不解:「让你和照儿成婚啊,十二年前你可是亲口答应本王的,离落你不会是想食言吧?亏本王还第一个就把这消息告诉了你,以为你会欢喜的不得了呢。」说到后来,平王爷已经是一脸戒备的神色了。
「我不是想食言,我只是想弄清楚……,算了,我知道了,王爷。」
离落无力的垂下头,看王爷的样子,明明就是他的上一代也没有把他教育好,糊涂程度和他的儿子轩辕照真是交相辉映,就不明白为什么轩辕青可以成为这个家族中的异类,成了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他不知道的是,轩辕青虽然很厉害,可他要是一旦迷糊起来,更是让人绝倒。说起来,这一家三口能在朝堂立足且始终居于高位还被皇帝青眼相看,这份偶尔的糊涂也是功不可没的。
离落决定回去问轩辕照,也不知平王爷是怎么办到的,他明明说过自己是第一个知道这消息的人不是吗?可为什么回去的一路上,仆人丫头们看见他,都露出暧昧笑容对他指指点点,甚至有两个调皮的丫鬟竟然还盈盈下拜,说什么「参见王妃」之类的话。
离落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现在怀疑那个老头儿不但不是第一个告诉自己这消息,还在告诉自己之前把全府的下人们都召集起来宣布了这件事,否则那些人怎么会都知道了。
好容易忍着羞一路回到荷风轩,平二和平三还没回来,轩辕照仍然在房中。离落此时只想知道真相,也没有多想就闯了进去。
轩辕照一见他进来,满脸上都是笑意,呵呵笑道:「离落,刚刚平大说皇上要给你我赐婚了,你看看,这是我忙了一天的成果,很有诚意吧?」他得意的向离落展示面前乱七八糟的桌子,完全忘了昨天还对人家恶语相向。
算了,看来这府里的人都是缺根筋型的。离落再垮了肩膀,来到轩辕照面前仔细看了看一桌子的红纸,半晌他才抬起头疑惑问道:「小王爷,你……你这是什么?」
「请帖啊。」轩辕照得意的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本王不喜读书写字,如今本王亲笔给他们发请帖,足见本王对王妃的重视和诚意。」他执起离落的手:「是不是觉得有些突然?没被吓着吧?」
「何止是有些,我觉得太突然了,而且我受的惊吓不是一般程度。」离落认真的说,而轩辕照则嘿嘿的一笑:「谁让你那天夜里在杏树下舞剑的情景让本王热血沸腾,且久久不能平息,离落,谁让本王喜欢上你了呢?」
「太夸张了吧,不过两天一夜,不,正确的说,不过是一夜而已,哪里就能谈得上久久不能平息啊?」离落使劲儿翻着白眼,这好在是自己,如果是别人,轩辕照如此胡来岂不是要吓死人家。
看来的确是该好好的管教管教他了呵呵,王妃,照儿啊,你给我的名分还真不低,不过我想你大概很快就会后悔吧。他在心里发出恶魔般愉快的笑声。
「嗯,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还不算久啊。」轩辕照痞痞的强词夺理,一边将那些红纸都叠在一起:「好了,为弄这些东西,累死了,那些字真是烦死了,一个个笔划那么多干什么?」
离落心想你还烦,只怕接到请帖的人头会更大吧,这是请帖吗,那上面的宇明显是蟹子爬出来的,谁能看懂啊。本不想说破,但想到反正日后也要让轩辕照学习文武之道,不如现在先露出一手来压制压制他。
这样想着,离落便将那些红纸都散开了,一边道:「小王爷,你的诚意固然是有,可恕我直言,这些字实在很难看懂,你确定接到的人会明白是要来平
王府参加你的婚礼吗?万一他们走错门或者当成恶作剧怎么办?」 W5T移动书城(wapmbook)7Z
轩辕照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能写出这种字的除了我轩辕照,不会再有别人。」
他还真敢说。离落的头有些痛,俗话说知耻而后勇,这小王爷提起自己的短,竟然还是一脸沾沾自喜的样子,唉,看来想让他成才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难怪平王爷只能找自己帮忙了。
「嗯,其实,其实我也知道这字是有些像鬼画符了。」在离落目光如炬的注视下,轩辕照难得承认了一回自己不光彩的一面:「但……但是我们的婚礼,我不想找别人写请帖啊,那又能怎么办?」
「那就我来写吧。」离落微笑,在看到轩辕照跳离一步,然后惊讶的张大嘴巴后,他不悦的皱起眉毛:「怎么,难道你以为我只会劈柴吗?」
这种半嗔半怨的模样,顿时让轩辕照的心里又荡漾了一下,他谄媚笑着凑上前:「当然不是,本王早就知道离落你一定是个大才子,好啊好啊,由王妃亲自写请帖,也是再好不过了。」
离落抿着嘴儿笑了一下。轩辕照痴痴的递过裁好的红纸,然后用袖口擦了擦嘴角,再仔细审视一番:还好还好,口水没有流出来,否则这人真是要丢大了。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看这个离落顺眼,好歹自己也是个阅美人无数的风流小王爷,而且理智上来看,离落也并不算那种特别出众耀眼的漂亮,可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就牵动了自己从未被牵动过的那颗色色心脏呢?
细想想,莫非真是造化弄人吗?明明一开始就是针锋相对的啊,但……但从什么时候起,就对他动了心呢?轩辕照想努力的追溯过去,可追溯来追溯去,却颓然发现两人相识的时间还不到三天,这样还追溯个鬼啊。
「看看怎么样?」离落的话扯回了轩辕照的神智,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张有着挺秀飘逸字迹的红笺。[私享家出品]
「好好好……离落,你写的真好。」其实他很想说离落你的手长得也很漂亮,不过终究还是忍住了,嘴里一瞬间又湿滑起来,他赶紧把口水给吞了下去。
第四章
日子过起来,的确如流水般可怕。转眼间,便到了四月十六,一大清早,张灯结彩的平王府便开始迎来一批又一批的客人,连轩辕青都不顾易邪之在大名国叫嚣着要踏平边关生擒自己的挑衅,安排好一切后便赶了回来。
到了将近午时,忽然从街巷尽头开始封道,几百个太监在街道两旁侍立,所有人都清楚,这是皇帝要御驾亲临了。对平王府的宠幸,由此便可见一斑。
轩辕青和平王爷以及轩辕照早早就候在大门前,不一刻功夫,一辆华丽的龙辇缓缓来到门口,年轻英俊,高贵不凡的皇帝在贴身太监的搀扶下步下龙辇,看见轩辕青,先就笑道:「谢天谢地,朕之前闻说那个易邪之要倾全军之力生擒爱卿,还颇为担心,如今爱卿安好,朕便可放心了。」
轩辕青脸一红,紧接着又恢复常态,昂然道:「那易邪之想侵占禄国土地,生擒臣下,只怕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皇上尽管放心好了,待到春末,臣带大军扫平大名国的草原,带那里的长寿鱼回来亲给陛下祝寿。」
皇帝笑道:「如此就说定了,朕等着你。」他说完又转向平王爷和轩辕照,嘴角边噙着一抹笑道:「老王爷看人的眼光奇准,这刚赐了婚,别的没看出来,照儿的那一手鬼画符字倒立刻变得出息了,朕看了请帖,心里着实欢喜的紧啊。」
轩辕照咳了一声,面上不由微微泛了点红:「皇帝哥哥,那个……你不用欢喜,那个字是我的王妃代写,他怕你们看不懂我的字走错了门,所以才又重写了一份。怎么样?那字很漂亮吧?」
「哦,原来如此。」皇帝眯了眼,嘴角微微的抽了两下。
「还有还有,离落是我自己看上的美人,和我老爹的眼光根本没有关系,皇帝哥哥你要弄清楚事实真相啊。」轩辕照继续得意补充。
「哦,原来是朕没有弄清真相。」皇帝的嘴角又抽了两下。
「咳咳,午时将到,还请皇上移龙步至大堂,为两个孩子主婚吧。」平王爷咳了两声,赶紧打圆场,唉,儿子成婚真不容易啊,那混小子还想纳妾,依他看免了吧,这又累又饿的,他可不想受这个罪。
不过想到还有大儿子的婚礼要操办,那个可是说什么也躲不过去的,而且皇帝肯定还会亲临。平王爷一想到这些,就恨不得把轩辕青送给易邪之嫁掉算了,随即他就为自己这个自私的想法愧疚不已,那可是自己的儿子啊,怎么可以这样诅咒他呢。
皇帝亲临,那是何等的光辉荣耀,平王府这回在京城人心目中的地位又大大提高,光流水席就摆了一百多桌,把一条大街都摆满了,招待寻常百姓和过往僧侣乞丐等,天公也作美,并没有什么风,只见一条大街上坐满了密密嘛麻的人,一个个吃的酣畅淋漓。
到晚上,府中又摆了几十桌席面,用来招待关系厚密的亲贵们,这一闹直到戌时方结束,轩辕照心里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偏偏还有几个臭味相投的富贵公子哥儿和狐朋狗友摩拳擦掌的准备闹洞房。
好在轩辕照身边还有两个武功高强的狗腿子,联合平大平四平五,如五尊门神一般挡在荷风轩大门口,别说人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开玩笑,谁不知道洞房烛夜时的新郎心情啊,他们要把不好这个门,还有好果子吃吗?
离落虽然是新娘,却并没有什么凤冠霞帔,只是一袭红袍,静静端坐在那里,烛光的映照下,更为他增添了几丝少有的妩媚。
静静环视着这个房间,十二年前,他曾经在这里和照儿一起同床共枕,许下一生的承诺,虽然那只是儿时的戏言,但一直到现在,他的心里仍觉温暖无比。没想到十二年后,他仍然可以有机会延续十二年前的梦,这一刻,离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灯下看美人,果然是越看越美啊。」门被轻轻推开,不同于其他新郎醉醺醺的模样,轩辕照是神清气爽自己走进来的。
离落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以为小王爷会跌进来,如今看起来倒还好,莫非我看低了你,其实你是海量吗?」他故意揶揄,不料刚站起身来,就被轩辕照扑在了床上。
「我虽然不是海量,却是一个滑头,那些人想灌倒我,道行还差一点儿。」轩辕照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拿手抚摸着离落俊俏的脸孔了,越看他脸上的神情就越发着迷。
「奇怪,离落并不是我看过的最美的人,甚至都不能算是很美的美人儿,可为什么我就对你有一种想要占有的欲望呢?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场舞剑?不……不应该全是……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喃喃呓语着:「似乎……似乎从很早以前,很早很早以前,心里就有你了,有了你这样的人……」他忽然一口吻了下去。
唇与唇,舌与舌,互相抵死的缠绵着,不到半刻钟,两个人都添了喘,离落的双颊上也染上一抹动人的红。
「等等……等等……你知道……知道其实……其实很多人的洞房烛夜都是虚度的吗?」离落喘吁吁的看向轩辕照,媚眼如波:「难道……你今夜……今夜就不能让我准备准备?」他一根修长手指摁着轩辕照的唇,面上带笑,神情说不出的柔媚。
「你当我是那种软脚虾吗?」轩辕照是真忍不住了,一把扯开两人的袍服:「离落,真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样一面,我还以为你会老是那副在树下舞剑的样子呢,老实说,那样虽然是极美,可太凛然了,会让我心里发抖。」
离落暗暗好笑,心道:放心吧,你今夜让我发抖,明天就轮着我让你抖了,不过这话当然不会说出来,他只是露出灿烂的笑容,让轩辕照在他火热的玉体中一又一的沉迷,同时让自己也一又一的沦陷。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荷风轩温暖的破窝里,轩辕照还一脸满足的睡得正香,他嘴角边露出一抹如黄鼠狼偷吃了大公鸡般的笑容,还时不时就有可耻的口水滴落,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梦里到底都在干些什么事情。
「小王爷,起床了。」帐外忽然一嗓子,掐金断玉般的爽利,一下子就把轩辕照惊醒,迷迷蒙蒙睁开眼睛撩开帐子一看,只见离落神清气爽的站在床头,手上一只新折下的柔韧柳条儿。活像要对谁执行家法似的一脸严肃。
「离落……你……这是干什么?」轩辕照大惊,心中不好的预感也渐渐的强烈起来。
但是……不可能吧,明明昨夜的离落集千般妩媚万种风情于一身,一言一笑间情款款恋态依依,若说转变,怎也不可能转变的这么快啊。
那河东狮吼典故里的河东狮她原本就是一只狮子,没听说哪里出现过一头温驯美丽的绵羊在一夜间就变成河东狮的事情啊,这可也太离奇了吧。
不过下一刻,轩辕照发现自己不幸料中。
离落展开手中一张素笺,面无表情的念道:「小王爷今日任务,背会半篇三字经,写十篇大字,读一篇《论语》,一篇《孙子兵法》,扎半个时辰的马步。」他收了素笺,笑吟吟看向轩辕照道:「因为昨夜王爷的某些举动实在太过激烈,所以我特地晚了半个时辰喊你,从明日开始,每天早晨五更便要起床,洗漱完便要去书房和后园的空地上。」
「干……干什么?」轩辕照真是彻底蒙了,怎么也无法接受这种事情,还迷迷糊糊的问。
「干什么?当然是习文练武了。哼哼,所有的老师都说你根骨奇佳脑子聪明,就是不肯好好习学,所以我打算从今日开始,好好的督促你一番……」
不等说完,轩辕照就跳了起来,怒气冲冲道:「是哪个王八蛋的舌头这么长,敢说我根骨奇佳脑子聪明,我……我明明就是很平凡很庸俗的一个人。」他为了逃避学习,竟不惜贬损自己,然后又笑嘻嘻看向离落:「离落你千万别听那些家伙的话,他们那是诬陷,绝对是诬陷……」
「这个……我还是等你学了再说吧。」离落清了清嗓子,看着那个一副大难临头模样的轩辕照,心中暗自好笑,就不知等一下他还能拿出什么滑头手段来。
轩辕照认真看着离落,意识到这绝不是夫妻之间的调情或无伤大雅的捉弄,他心里的警笛立刻拉响,暗道不行,如果现在就被离落降服了,以后还有我的快活日子过吗?
想到这里,刚才的嘻笑之态立刻收起,轩辕照如一只保卫自己领土和权利的大公鸡一样,抖开了全身上下的羽毛,亮出了锋利的喙和脚爪,他恶狠狠的盯着离落:「别忘了你是我的妻,你对丈夫要遵守三从四德。」
「对不起,因为我也是男人,之前没有想过会被人家强占为妻,所以没学过三从四德,而且以后也不会学。小王爷,你是没有资格向我示威的,因为我的剑术你在刚认识我的那一晚就应该知道了。」
离落得意的看着轩辕照逐渐发白的脸色,最后加了一句:「快走吧,别逼我动用武力哦。」
「你……你这是造反。」轩辕照暴跳如雷:「武功好又怎么样?我大哥是大将军,他武功比你好一千倍,我现在就去找他来教训你这恶妻。」
「啧啧……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离落表同情的摇头:「大将军一开始的确会为他弟弟抱不平,可若知道前因后果,呵呵,我想大将军少年得志,谦谨温柔,一定是对事不对人的。」
轩辕照瑟缩了一下:没错,大哥已经对自己不好好学习很有意见了,若非常年驻守边关在外,自己的日子也别想过得这么逍遥自在,所以大哥是万万不能去招惹的,父王?那个老家伙比大哥还盼着他成才,更不用指望,说不准他那么痛快的答应自己娶离落,就是为了今日,哼,难怪那头老狐狸那天的表现很失态呢。
只不过现在再想这些,实在是太晚了点儿。轩辕照左思右想,忽然想起那两个平日里在自己身边转今天却不见人影的狗腿子:「平二平三……」他直着嗓子喊了起来,然后得意的看向离落冷笑:「别怪本王没事先警告你,我的那两个随从可都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识相的赶紧给本王道歉,我可以既住不咎。」
「哦,我忘了告诉小王爷,平二平三今早联手和我比剑,结果输了,他们只好去京城的东山上给我挖千年人参去了,太阳落山之前能不能回来,实在是不好说啊。」离落一脸的郑重,看见轩辕照呆若木鸡的神情,他耸了耸肩:「更何况我现在是皇上钦赐的王妃,就是他们的主人,即便是小王爷下令,他们怕也不是那么随便的就敢动我的。」[私享家制作]
「怎么……怎么会这样?」轩辕照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着离落,他昨天才纳的王妃。然后他忽然暴跳起来:「不管,本王才不会任你摆布……」话音未落就向离落扑去,可惜他的武功实在太低,连拳秀腿都算不上。
离落只是轻轻的一侧身,然后膝盖轻轻抬起,支住他的身子让他不至于狗吃屎,这边只手如电,已将他的胳膊反剪到背后,带笑道:「小王爷,就别磨蹭了,否则我可要动刑了哦。」
「你尽管用刑吧,看我老爹能不能饶过你。」轩辕照叫嚣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他就不信离落真敢伤他,若老爹能下得了这个狠心,还用等到今天才让这小子来收拾自己吗?
「啧啧,看来小王爷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了。」离落说完,出手如风点了他几个穴道,立刻,荷风轩里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声:「啊哈哈哈……痒死我了……哈哈哈……离落……啊哈哈哈哈……你个混蛋……你给我等着……啊哈哈哈哈……呜呜呜……我去学习……我去还不行吗……哈哈哈哈……快给我停下来……哈哈哈……。」
离落满意的收了手,轩辕照转瞬间又恢复成咬牙切齿的样子:「你你你……你敢对我动用这种残酷的刑具,你……你给我等着……」他看见离落重新并起两根手指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只好立刻收声,并且非常没出息的缩了缩脖子。
「小王爷,我告诉你,我并没有对你用刑具。今天我在这里和你交个底儿,要让你乖乖听话,不用刑具的办法我有三十六种,若算上刑具,一百种也不止,你若不服,咱们大可试试,到你成才那一天,这一百种办法能不能用完都不一定呢。」
「你……你……你……你这是身为人妻应该有的态度吗?你……」轩辕照全身气得发抖,而离落却不想再和他磨蹭下去,在他胳膊的关节上重重一拧,听见他杀猪般一声惨嚎,他才冷冷的道:「说,是现在去书房好好用功呢,还是让我在这里再给你舒络舒络筋骨呢?」
「去……去就去……男子汉大丈夫,不……不就是半篇三字经吗?有什么难的?」轩辕照吞了吞口水,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只不过面子上的威风还是要有的。
「真聪明,来人啊,给小王爷梳洗更衣。」离落笑着向门外喊,不一刻,丫鬟们捧着脸盆方巾等物进来。
轩辕照恨恨的洗了脸,待到梳头时,忽见离落抢过丫头手上的梳子,柔声道:「我来,你们把衣服放在这里,下去吧。」
「你……你又要干什么?我都答应去书房了,你……你不会是……是想扯下我的头皮吧?」轩辕照吓得跳起来,一脸不服和惊恐的叫。
离落的目光黯然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常态,将他摁在椅子上:「你放心吧小王爷,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学习,不摸鱼打混,我就不会对你那么凶的。」他一下一下理着轩辕照的发,充满柔情的看着镜中那个人。
轩辕照迟疑的看向离落,心里暗道这还不到弹指功夫,就又成了一副情款款的样子。他哼了两声:「喂,你不要以为用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这种小恩小惠就会让我屈服,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啊?」离落低下头,俊俏的脸和轩辕照贴在一:「夫君的意思是,让我以后尽管打巴掌,就不用给甜枣吃了,那样你才会屈服是吗?或许你认为我现在就应该站在旁边对你拳打脚踢,催促你快一点儿呢?」
他笑语盈盈,眼中柔情似水,登时让轩辕照又看呆了眼,然而回忆起他的话,这浪荡小王爷不禁打了个哆嗦:「不……不用了,其实……其实我发现,打个巴掌后是应该给个甜枣吃的,那个诗经有云: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对不对?」
「小王爷真是聪明,难怪师傅们对你的天分都赞不绝口,若肯勤奋用功,假以时日必有所成,那样的话,你也不会说出这种笑话了,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到底是出自哪里,你可以在以后的学习中慢慢找出答案。」
他俐落的将手中一捧乌发打了个发髻,然后带上紫金明珠冠,又拉轩辕照站起来,替他换好了外衣,这才笑眯眯的道:「成了,我们走吧。」
哼哼,你会屈打成招,难道我就不会阳奉阴违吗?一路上,轩辕照转着眼睛,不住琢磨着坏主意。
他就不信了,这京城里还有敢教自己的师傅,到时离落一走,他只要一瞪眼睛,就不信那些老夫子不乖乖辞馆,只要没有老师,他离落再大的本事也没用,到时候他就找个理由把这母老虎,不对,是公老虎给休了。
不过一想到休掉离落,不知为何,轩辕照眼前又浮现出他昨夜隐忍着的诱人模样和刚才那一刻的柔情,他心里竟然十分的不舍。
忽一眼看见前面的书房,他心里的斗志陡然升腾起来:呵呵,不知是哪个倒霉的腐儒,等着吧,你家轩辕爷爷来了。想到这里,轩辕照的脸上几乎笑开了一朵般的灿烂。
来到书房,下人们早已得了信儿,将书房收拾的整齐干净无比。
一个老先生站在那里,颇有几分大儒气质,离落之前是见过他的,对他的一身正气很满意。只是老先生说什么也不肯教授轩帧照,是离落好说歹说再三再四的保证,人家才肯过来。
一见到轩辕照,刚刚还正气凛然站在孔子像前的老先生,就一副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一边往后退了几步,勉强坐到桌后面的椅子上,一边低声自语。
「我说不来不来,非逼我来,这个祖宗是牛魔王转世,那小哥儿就有通天本领,一离了眼儿还不是我倒霉?」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没办法,平王爷的势力太大了,人家那样礼下于人的请了自己十,实在是不能再推辞了,诸葛亮也不过就推了刘备三而已。
离落的功力高,将先生的自语都听在耳内,再用眼角余光瞄瞄轩辕照,只见这小子一双桃眼转个不停,显然没打什么好主意。他心里有了底儿,暗暗好笑道:照儿敢情还不知道这王爷是要动真章呢,好啊,看你还有什么招使。
「先生,我知道,到孔子像下磕头是吧?」轩辕照大大咧咧摇摇摆摆的来到孔子像前,一副纨F子弟的标准走路姿势,一边说着就要漫不经心的磕下头去。
「咳咳,轩辕,你给我正经点儿。」离落咳了两声,见对方明显是耳朵暂时失聪,他冷哼了一声,手中的嫩柳条儿一甩,「啪」的一声正打在轩辕照的屁股上。
「啊……」轩辕照痛叫一声,跳起身来,刚回头向离落呲出尖牙,一眼看见他放在唇边的两根春葱手指,只好讪讪的把尖牙收了回去,不甘不愿的恭恭敬敬在至圣先师像下磕了三个头。
哼,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忍我忍我忍忍忍,你总不能在这书房里看我一天吧?
轩辕照得意的想,一边摆着鸭子步走向他的座位。
「啪」的一声,柳条儿空甩了一下,但轩辕照却如惊弓之鸟般的一跳,愤愤回头看了离落一眼,最后他还是选择忍耐下去,端正了一下身姿,来到桌前坐下。
看见他坐下,离落也来到书房的窗台上屈膝坐下,低头摆弄着柳条儿,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不等数到三,果然就听见轩辕照惊惧的结巴了的大叫。
「你……你你你……你……」他手指颤颤指着离落:「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离落故作不解的看向他:「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身为王妃,没有家务活可干,而且王爷给我的任务是督导你好好学习,我当然要尽忠职守的守在这里了,怎么?难道小王爷有意见吗?」他流水般将四根手指在拇指上一一弹过,动作优美无比。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轩辕照的气焰低了下去。「那个……我是说……外面春光明媚,正适合出去踏青,也可以……也可以去陪我父王下棋,那个……我既然在这里读书,父王那里就照应不到了,你也该去替我尽下孝才是。」
离落挑高一道眉毛,点头道:「哦,小王爷果然是才思敏捷,你说得都没有错呢。」他面带笑容,正当轩辕照松了口气,以为他会照办的时候,他却把柳条儿在窗台上轻轻一拍:「是不是把我支出去了,你好为难夫子,让人家主动辞馆啊,你就给我收了那份心肠,乖乖的读书就是。」
「你……」轩辕照气结,怎么也想不到离落竟然如此难缠,他的光棍性子又上来了:「不行,不管,你赶紧给我出去,否则我静不下心来读书……」不等说完,离落轻轻一跃来到他身边,闪电般抓住他的手腕一扭。
这分筋错骨的手法可不是普通的痛,即使离落心里不忍,只扭了轩辕照的手腕,也疼的他杀猪般叫起来,这一向养尊优的小王爷哪吃过这种苦头,直着嗓子嚎了好悠长的一声,方听见离落阴恻恻的问他道,「怎么样?能不能静下心来了?」
「能……能……离落……」轩辕照痛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忙不迭的点头。离落这才恢复了之前的微笑模样,替他将手腕接回正常位置,然后足尖一点,又跃回到窗台上:「行了,师傅,可以开始了。」
那大儒看的目瞪口呆,暗道真是奇闻,倒还真有不惧平王府威势,敢如此教训这牛魔王的人。只不过……王妃?他看向轩辕照,发现他一肚子气不敢使出来的样子,心里真是痛快之极,不住的想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小王爷每天嚷嚷着要娶美人,如今王妃倒的确是美人,只不过对于他来说,倒更像夜叉罗x居多吧。
轩辕照是牙根儿都恨的痒痒了,却又不敢对离落下手,就自己那几招,想也知道还不够人家一根小指头儿收拾的,看来只好暂且忍耐,日后再图报复了。
一看到眼前摆着的崭新的《三字经》《论语》,他的头就开始痛,恨不能用眼睛把这本破书给烧了。
一边想一边就恨起汉武帝来:真是的,在此之前人家都是遵守黄老,偏偏你搞什么独尊儒术,如今可把我害惨了。想想又怨恨起孔孟二圣的爹娘:你说你们没事儿生出这两个人来干什么?不是成心和小爷我捣乱吗?
这都是入门的东西,也没什么可教的,夫子不过是给轩辕照简单讲解了一番。便命他自己背诵。
轩辕照哼哼了两声,又回头瞅瞅离落,心想我装成一副专心看书的样子,到时候就说不会背,看你又能奈我何,我又没玩没捣蛋,你可没理由罚我了吧。
他到底是小孩儿心性,一想到此,便不由十分高兴,当下拿起书挡着脸,在那里神游天外,想着今天可受了不少罪,那只公老虎竟敢给自己下马威,哼哼,那自己就让他在新婚燕尔的时候就变成弃妇。
到哪儿好呢?运北街的千红楼似乎很久没去了,媚儿肯定会想念自己,但落雁馆的秦哥儿也被自己冷落很久了呢,唉,若说起来,还是最想去凉玉阁,玉润姑娘的曲子是最好听的了。
「在想哪家儿的姑娘啊?」柔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而轩辕照还没回过神儿来,以为是平二平三在和自己说话。
「玉润姑娘怎么样?咱们今天晚上去了,让她给咱们弹琴唱曲儿……」轩辕照两眼开始放光,放到一半忽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这才想起自己此时的境,连忙一副乖宝宝样正襟危坐。[私享家论坛]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他大声的背诵着,仿佛这样就能让离落忘记自己刚才的行为。
偷眼看过去,只见离落一张白晰面庞已经和锅底差不多了,小柳条儿在手中甩啊甩的,似乎兴奋的在自己身上寻找着落点,他心里一惊,读的更加起劲,一颗心却随着那小柳条儿摇来摆去。
「没错,就这么大声读,什么时候记住了,什么时候收声。」离落回到窗台:「再让我看到你在精神上进行反抗,别怪柳条儿不认人。」
呵呵,自己果然是对轩辕用情太,想了又想,鞭子到底还是没舍得落下去:算了,看他以后的表现吧。
旁边的夫子看的目瞪口呆:这可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轩辕照的天分确实是有的,由于一直大声朗读而没有溜号机会,结果不到两个时辰就把背诵的任务完成了。
离落心里十分高兴,不过等到了他写大字的时候,这份高兴就渐渐变成一阵阵的绝望了。
「先生……你……你看这孩子的字……还有救吗?」离落忧心忡忡的问。他能不忧心吗?轩辕照一笔下去,纸上就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蛇,虽说已经看过那惨不忍睹的请帖,但离落总抱着一份侥幸心理,觉得到写大字的时候,他能写的比请帖上好看一点。
到如今希望是破灭了,好在夫子却微笑道:「无妨,王妃不需担心,小王爷过去疏懒,也没写过几字,比起稚龄学童只怕还要少,因此这字虽难看,幸在还未定型,只要勤加练习,必定有大进步。」
离落又是欣慰又是好笑,柳条儿在桌上点了点:「听到了吗王爷,夫子对你的评论。你十八岁了,写的字还不如稚龄学子多,你啊你,我来给你磨墨,你给我认真写,若敢偷奸耍滑,后果你可是知道的。」
轩辕照这回算是彻底栽在离落手里了,这没办法,谁让他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光养出光棍的性子没养出光棍那份要自由不要命,要命也不怕疼的耐揍功夫呢。
也不知是怎么着,总算把上午这段苦难重重的时光给挨过去了,到了下午,提起学习以前不屑一顾的武功时,轩辕照变得空前兴奋,在练武场上如一只猴子般东窜西跳,时不时就发出一阵让人不明所以的恐怖笑声。
哼哼,离落你就给我等着吧,等着小爷我武功大成之后,头一个就把你揍成猪头,不,不对,也让你尝尝那分筋错骨的滋味儿,让你在床上翻滚哀嚎一整天……嗯,算了,嚎上一天太难听了,就……就半天吧……嗯……其实一个时辰应该够他受的……哦,半个时辰稍微薄欲一下也就是了,毕竟他也没犯太大太离谱的错儿……
「小王爷,想什么这么高兴啊。」离落凑上来,似乎十分高兴的想分享一下丈夫这一上午的心得。
「嗯,在想等我学成武功后,要怎么对付离落这个可恶的家伙,嘿嘿,我要学那个什么分筋错骨……」轩辕照两眼又开始放光,这回不等放到一半,他就敏感察觉到四周的空气骤然变冷。
抬头望望离落面无表情的脸,轩辕照真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人家都是吃一堑长一智,他可倒好,竟然又祸从口出,这下可算完了,还能等着这个家伙真心教授自己吗?他的脸渐渐发白:「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的离落……我……」算了,越描越黑,人家又不是傻子。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别说分筋错骨,就算被你分尸,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意外的,离落在黑了脸后,随即便抬起头,笑得一脸阳光明媚云淡风清。
轩辕照愣住了,他好歹也是豪门中出身的,对于察言观色勾心斗角的手腕也擅长,就因为擅长,所以察觉到离落说这句话的真诚。
心里轻轻一颤:可能吗?会有这样的人吗?甘心为了别人成才而真的牺牲掉自己,怎么可能?
第五章
轩辕照因为心中的宏伟「理想」和离落的话,这一下午倒真是好好下了一番功夫,虽然到最后他的腿因为扎马步而不停颤抖,整个人鬼哭狼嚎的连眼泪都下来了,但不论如何,马步的任务算是勉强完成了。
此后的三天里,这刁顽恶劣的小王爷在离落的监督下,每天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学文习武,虽然进步神速,但他心中累积的怒气也在成倍增长。
所谓有压迫必然有反抗,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轩辕照是绝不愿意在沉默中灭亡的,所以他选择了爆发。
「平三,快给我拿绳子来。」轩辕小王爷双手发挥不屈不挠的精神,使劲儿抓着门边的柱子,一边大声喊着这几天严重不称职的随从。
平三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举着一段绳子:「我说小王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啊?」真的不理解,难道小王爷要想办法捆了离落,可就他那几把刷子,这可能吗?
「把我绑在这柱子上。」轩辕照一脸凛然的下令,见平三大张着嘴巴,都合不拢了,他急得踹了平三一脚:「快点儿,我今天说什么也不出去了,就算他把我挫骨扬灰了我也不出去,你给我绑结实点儿。」
「小王爷,你……你是为了对抗那种分筋错骨的手法,所以要把自己绑起来?」
平三的下巴濒临脱臼边缘,为什么小王爷读了几天圣贤书,不但没变聪明反而变笨了。
「废话,这还用问吗?我虽然忍不住疼,可这回手绑起来了,我就算忍不住也没有办法,这叫强制性保护,知道吗?」轩辕小王爷昂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可是……可是……」平三的脸色越发的不可思议:「可是离落他有手啊小王爷,他……他不用几下就会把绳子解开的,到时候……到时候你还怎么强制性保护啊?」
「哦……啊……是啊……他也有手……」轩辕照的脸色连续变换了几种,最后迁怒于平三:「笨蛋,都是你们这些笨蛋,看见本王受苦,也不说想个法子解救,关键时候一点儿都指望不上……」
「不管了,本王这回是豁出去了,大不了休了他……哼哼……」轩辕照气势汹汹的喊:「我这就去找父王。」他说完就走,倒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小王爷……他是不是故意吓离落的?」平三对着刚进来正呆呆望着轩辕照风一般背影的平二说:「不过也可能是他脑子真的坏了,完了,你说这要是脑子坏了可怎么办?」
「别瞎想了。」平二敲了平三一记:「他就是吓吓离落,就算脑子真坏了变成白痴,他也该知道这可是皇上赐婚,能说休就休吗?」
书房里,平王爷一脸老狐狸笑容的对着正愤愤不平述说休妻理由的儿子,等到他终于说完了,他这才咳嗽了两声,笑眯眯问道:「儿子啊,反正就是离落的罪行已经罄竹难书,你无法再忍受下去了,所以坚决要休妻是吗?」
「没错的爹。」轩辕照眼含热泪,一头拱进老王爷的怀里:「呜呜呜,我就知道,爹爹还是疼我的,呜呜呜……」
「嗯,爹当然疼你,不过,你当初要娶离落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你明明知道离落武功很高对不对?」王爷依然笑眯眯。
「哦……我……我当时……当时没想到……」轩辕照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没想到,你觉得这个理由能摆到你皇帝哥哥的面前吗?」王爷还是一脸的笑容。
「哦……」轩辕照擦擦眼中的热泪,凝神细思。
「皇帝赐婚,结果你三天后就把王妃休了,你觉得皇帝哥哥疼爱你能不能疼到让你如此胡来的地步呢?」王爷的笑容越发愉悦,而轩辕照开始擦额头上的冷汗。
「可……可是我有理由……」轩辕照结结巴巴的说着,显示出他的底气实在是不太充足。[私享家出品]
「哦,什么理由?」老王爷挑高眉毛,似乎早就料到儿子有什么话说。
「他……他对身为夫君的我拳打脚踢,这是大不敬之罪……」轩辕照如蚊子哼哼,已经料到他老爹会接什么下文了。
「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成才,你觉得皇上会为这样的理由而同意你休他吗?现在你哥哥镇守边关,皇上素来疼你,他比你爹我还希望你能够有所作为……」
这回不等平王爷说完,轩辕照就沮丧的道:「好了,我知道了,反正说来说去,我就是不可能休掉离落,最起码在短时间内我不能休掉他,是吧?」他彻底的放弃了负隅顽抗的打算。
「啧啧,我儿子果然是有天分啊,这才三天时间,就变得这么聪明了。」平王爷呵呵的笑着,而轩辕照实在看不惯他老狐狸样的笑容。
「爹,我的确是变聪明了,聪明到我细细一想,就知道我娶离落这件事除了是我主动提出要娶他外,其他的都是你和皇帝哥哥的阴谋,你们就是看不得我舒舒服服过日子,哼哼。」
平王爷脸上的笑容蓦然僵硬,半晌方嘿嘿干笑道:「咳咳,这个儿子啊,你能变聪明老爹很高兴,但也不用变得这么快吧。」
轩辕照气得转身就走,听听这是什么话,他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一世里摊上这么个爹。
「照儿,就算爹和皇上答应让你休掉离落,你真的就忍心休掉他吗?」在轩辕照快要出门的时候,平王爷忽然一本正经的问。
轩辕照顿了―下,却没有回答,而是迳自走出门去,身后,平王爷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为了自己的儿子就牺牲掉离落,实在是太残忍了。
「真的会忍心吗?」轩辕照在小路上喃喃自语着。想起那些拳打脚踢,他是有点恨离落的,但真的要休了他,不知为何,却又从心底生出一丝不舍,不是一丝,是……是真的很不舍,虽然这两天晚上他都没让自己做那种事情。
垮着脑袋在石子小路上走着,他恨恨的骂着自己:「轩辕照啊轩辕照,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你是被虐待狂吗?被这样对待竟然还舍不得他……」
正说着,忽听前面离落的声音响起,他吓得一个哆嗦,暗道完了,今天就顾着去和老爹提休离落的事情,耽误了上课的时间,完了完了,这回还不柳条鞭子分筋错骨―起上啊。
想到这里,连忙抬头向离落谄媚的笑:「那个……那个我刚刚……刚刚去找父王有点事,一时……一时耽误了……」他一边说一边瞄向离落手中的柳条儿。
「我知道,你先回去吃饭,吃完早饭上书房去,我今天出去有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离落笑得如沐春风,登时让轩辕照受宠若惊。
「那……那我现在就去书房。」越想越是害伯,他才不会白痴到以为离落是害怕被休才对自己改变态度,莫非是他知道了自己要休妻,所以才笑里藏刀吗?
轩辕照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却听离落笑道:「不了,让平二先送你回去吃饭,吃饱了才有精神上课,警告你,不许对先生不敬,我回来若知道,绝不轻饶。」他满意的看对方在自己举起柳条儿的时候瑟缩了一下,于是立刻又给了一块糖:「好,回去吃饭吧,下午给你放半天假。」
轩辕照几乎感动的要哭了,从洞房烛之后,离落就没这么温柔过,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心里那个温暖啊,几乎要泛滥开来。
「小王爷,王妃特意给你准备的早膳,都是他亲手做的,说是小王爷这几日的表现非常不错,奖赏给你的。」平二忍着笑,在旁边恭敬的道,一边对离落的驭夫之术佩服不已:这才几天啊,霸道惯了的小王爷就光荣加入京城中的惧内一族。
「坏了,我老爹……」轩辕照刚迈开脚步美滋滋的跟着平二走了一步,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面色大变,连话都不及说一句就开始往回跑。
「爹……爹……」平王爷正为儿子和儿媳妇的将来而烦恼,就听见自家儿子惊惶失措的喊声,不等他站起,轩辕照已经冲了进来。
「爹,你记住,千万千万不能在离落眼前提我曾有过休妻的想法,千万千万,知道吗?」他看着自家老爹茫然不解的眼神,不由急得拍了下大腿:「哎哟我的老爹,要是让那老虎知道我曾经有过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以后还有你儿子我的好果子吃吗?」
一直到轩辕照的身影消失无踪,平王爷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他忽然发现,自己刚才为这对夫妻而起的烦恼,似乎纯粹是杞人忧天。
日子一天天过着,轩辕照的进步和努力终于让他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天才,他不敢不努力,虽然离落现在已经很少出手,可他却始终记着那分筋错骨的滋味。
他也不得不努力,每当七天一的总结中,毫不徇私的夫子对他的表现进行嘉奖后,离落那无晚上都会格外的柔情万种风情无限,让他在那一夜觉得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虽然当第二天面对地狱式训练后,他总会推翻前夜的想法。
仅仅用了五年时光,轩辕照便由一个纨绔子弟摇身一变成为可以和禄国最有名的文人墨客一起谈诗论赋,和那些朝臣们一起讨论治国之道的饱学之士。
而他的武学天赋则更为惊人,就连平二平三联手,他也能与这两个顶尖高手战成平手了。当然,之所以进步如此神速,和平时离落给他吃的一些灵药也有关系。
只不过令所有人都非常意外的是:几年前轩辕照咬牙切齿的坚持习武是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打败离落。然而当他的武功终于大成后,他却似乎忘了这个目标一般,再也不曾提起过。
别说平王爷和一众下人了。就连离落也非常奇怪。论理说他当初并没有展示出全部实力,以轩辕照现在的武功水准,他应该完全相信能够打败自己,可不知为何,他竟然一也没提出过和自己比试。
夫子已经辞了馆,几十个大内高手也都相继离开,他们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给轩辕照。
一年前,皇上任命轩辕照为刑部尚书,后因他表现出色,又下命让他兼任兵部尚书,可说是对他欣赏有加委以重任。以前因为是立志要娶一百个小妾的纨绔子的爹而在人前抬下起头的平王爷终于扬眉吐气了。
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而随着国师独孤穹的回朝,离落的复仇计画也即将展开。
平王爷的书房中,此时的气氛十分凝重。
平王爷双目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面色坚定的离落,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半晌方郑重道:「离落,按说你答应我的,现在已经全部做到,我是不应该阻止你去复仇,但是……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照儿现在对你的感情,你恐怕心知肚明,你难道忍心再离开他一,让他重新陷入痛苦之中吗?」
离落摇头苦笑道:「王爷,照儿他……对我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勉强说来,或许是我带给他一些欢愉,钦庑队淙魏稳硕伎梢源给他,他现在只是因为我积威太,一时无法挣脱,待到我离去,不用几天,他就会重新回到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王爷,这一点,王爷不须担心。」
「可是万一呢?万一照儿在这五年里对你动了真情?」平王爷沉吟着,虽然似乎这不可能,但他并不愿意让离落为了十几年前的仇恨而冒险。
离落低了头,他对轩辕照的感情,早已入到骨髓里,万一……万一他对自己真的有一份感情在……他暗自窃喜的想,但旋即就将这份窃喜打消。
「王爷,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你知道的,父母的仇比天还高比海还,但是对于照儿,我也万分的舍不得,所以,让上天替我决定吧,如果……如果照儿他……他是真心的喜欢我,就让我……自私一回。」离落澄澈的眸子坦然看着平王爷:「我想王爷绝对不会做什么手脚吧。」
「你放心,这是悠关你终生幸福的大事,本王怎会做弊。」平工爷郑重的承诺,一颗心却越发的沉重,现在他只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辜负了离落,然而事情究
竟会怎样发展,不是他们任何人能够把握的。
「王爷,老王爷在书房等您,说是有话吩咐。」平大迎上刚进府的轩辕照,那个当初刁顽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一个沉稳的青年,身上那股令人心惊的霸气也远不是当年的任性霸道可以比拟。
「爹找我有事?」轩辕照疑惑的向书房方向望望:「那老家伙能有什么正经事,好了,你去告诉他一声,我回房换过衣服后就过去。」
「其实自家父子见面,似乎也不用讲究这些,老王爷今日兴致勃勃的,王爷要不就……」
平大呵呵的笑,不等说完轩辕照就摇头道:「我还是回房一趟,前晚离落伤了风,昨日躺下一天,我今天早朝的时候他还躺着,也不知这会儿怎么样了,总是要去探看一下才能放心。」[私享家论坛]
「哦,那好,我先回去告诉老王爷。」平大退下,回头看看轩辕照急匆匆往荷风轩赶的背影,咕哝道:「试什么试啊,就这样子还用试吗?瞎子都能看出是真心还是假意来,真不知老王爷和离落都是怎么想的。」平王爷和离落之间的协定,平大是唯一的知情人。
「离落,你今日觉得怎么样了?」轩辕照一回到房间,先前的沉稳霸气全部消失无踪,满面笑容的看着躺在床上病恹恹的离落。
「还能怎么样,我觉着强多了。」离落坐起身子苦笑:真是的,自从习武後,病痛就没找上过自己,谁知这一阴沟里翻了船,竟然伤了风,若让师傅知道,还不笑掉他的大牙。
「你可不能大意,越是平常没病的人,病起来就越是马虎不得。」轩辕照坐在床头握住离落的手,一边叫过平二细细询问他今日吃的什么药,用的什么饭。
「好了,你让我安静一会儿,自己去忙吧。」
离落推他,轩辕照却赖着不肯起来,最后见离落眼睛眯了起来,这才悄悄站起退出去,对平二道:「我昨日没做什么错事吧?为什么刚刚离落竟然推我走啊?」
平二翻了个白眼,心说小王爷你还真是彻底变成了老婆奴,也不想想之前逃命似的想要逃开离落身边,现在可好,他不过说了一句让你去忙,就赶紧跑出来疑神疑鬼的。
想是这样想,他可不敢说出来,只恭敬道:「王爷,病人在病中常是不可理喻的,你也不要多想,若离落对你有气,早就拿鞭子了。」
五年来,那根柳条儿一直坚守着岗位,离落从未将它扔掉,因此它也就成了大家口中的鞭子。
「嗯,这就好这就好。」轩辕照松了口气,又叮嘱平二道:「我去爹那里一趟,吩咐下去,离落若是心情不好,你们就委屈些任他打骂,回来我赏你们,他这时候病着,就是打我,我都不和他一样的,知道了吗?」
平二答应下来,心说王爷你还真会说话,离落就是没病的时候,打你你也不敢还手啊,真是的,没想到人管成才了后,还落下这样严重的惧内毛病,好在离落是个君子,否则这王府上下,还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轩辕照吩咐完,换完了衣服向着书房而来,
平王爷见到儿子,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一番话险些就说不出口来,想了又想,直到对面的儿子开始不耐的翻白眼,他才不得个硬着头皮开口道:「照儿啊,你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也该成个家了。」
轩辕照正不耐的喝着茶水,闻言一口茶水喷出三尺远,他也顾不上自己形象,做贼似的左右前后望望,这才站起身冲他老爹低吼道:「你搞什么啊爹,我不是早就成家了吗?」
「我的意思是说让你纳几房妾氏,咳咳,你小时候不就立志要纳一百房……」
不等说完,就见轩辕照猛然蹿上来死死捂住他的嘴巴,差点没把可怜的平王爷憋
死。
「你疯了爹,这话要让离落听见还得了?」轩辕照伸长脖子继续张望:「行了,以后别提这件事情了,我八百年前就死了这份心,谁知道你还惦记着。」
平王爷伸出两只手狠命掰下嘴巴上的那只爪子,气喘吁吁的看向不孝的儿子,这只娶了媳妇忘了爹的小白眼狼,因为怕他媳妇就对老爹下黑手,真是气死他了。
「照儿,你现在根本不用这么怕离落了吧?如果说之前你是打不过他才害怕,你现在的武功也远在离落之上,做什么还拿出这一副畏妻如虎的样子?」平王爷一边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一边没好气的提醒儿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吗?」轩辕照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中:「可是没办法,已经改不过来了。好了爹,这件事以后就别提了,反正咱们是皇族,不差我一个人传宗接代,重要的是,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离落知道,明白吗?」
「其实……这就是离落的意思。」
平王爷心里这个乐啊,儿子竟然肯为离落而放弃他从小就立下的宏伟志愿,这说明了什么?当然说明他已经的爱上离落了,他愉快的撒出最後一招杀手锏。
如果这样说,儿子还坚持不肯纳妾,那就万事大吉了,离落也不用为报仇去冒险。平王爷仿佛已经可以预见将来的平王府内将是多么的幸福和美,不禁感动的老眼泛泪。
「离落的意思?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允许我纳妾。」心里猛然掠过一个想法,轩辕照竟然有些慌乱,他猛地站了起来,不等平王爷再说话,就风一般的冲了出去,目标当然是荷风轩。
「离落刚刚睡下了,王爷要叫醒他吗?」平二凑过来,向轩辕照报告离落的最新情况。
「啊?刚睡下吗?」轩辕照停了脚步,在门外踱了几个圈子,最后还是止住身形:「算了,让他睡一会儿吧,平二平三,你们过来。」
平二和平三见他一脸凝重,心里都是一凛,如今的轩辕照露出这种表情,就代表有大事发生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猜测:难道是将军在边关兵败被俘吗?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大名国可汗觊觎禄国大将军轩辕青的事,已经传遍天下,轩辕青被气得几乎吐血之余,连续几年死守边关,遇见大名国的军队就没命的打,打的那些家伙闻风丧胆,算一算到今天,大将军已经五年没有回来过了。
和轩辕照一起来到书房,轩辕照派了一个小丫头守在离落房门口,一旦离落醒来,好赶紧报告给他知道。
平二平三又对望一眼:莫非……莫非王爷决定带着离落和咱们一起入大名国,去救大将军出来吗?两人因为轩辕照郑重的脸色,几乎认定了自己的猜测就是让王爷变脸的原因。
「你们说说,如果一个妻子鼓励自己的丈夫纳妾,这说明了什么?」轩辕照一脸思,半晌方沉声问自己的两个心腹:「嗯,我知道你们没有娶过妻,可能不太清楚妻子的心理,没关系,充分发挥一下你们的想象,有什么就说什么。」
平二平三一个跟头就摔了下去,脸上的凛然激昂瞬间土崩瓦解,两个人如濒死的青蛙般鼓着眼睛嘴巴:「王……王爷,你说什么?不是……不是大将军被俘了吗?」
「大将军被俘?」轩辕照不解的问,半天反应过来心腹说的话,不由一人赏了一记爆栗:「瞎说什么呢,我大哥百战百胜,怎可能被俘,再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小心我以诅咒罪把你们下狱。」
平三吓得赶紧低下头来,平二却涎着脸问:「王爷,怎么……怎么忽然想起研究妻子要丈夫纳妾的事情?」他忽然恍然大悟,看着轩辕照,结结巴巴的失声问道:「莫非……莫非是离落要给王爷纳妾吗?」
「闭嘴,嫌府里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吗?是不是想给爷传的满天星,让所有下人都有笑话看啊?」轩辕照低吼:「你们两个赶紧给找想想,我最近真的没有得罪他的地方吗?」
平二平三抬头望天,半天平二方摇头道:「没有,我们俩实在是想不出来,王爷你最近连一搓衣板都没跪,所以应该是没有犯什么错误啊。」
「那为什么离落忽然会想起让我纳妾?」轩辕照忽然恶狠狠看向平二平三:「是不是你们两个的嘴巴不严,把我小时候那些荒唐的纳妾想法泄漏出去了?结果被离落知道。」
平三咳了一声:「王爷,就你的那个志向,别说我们府里的下人了,在大街上随便抓一个,问他平王府的轩辕照王爷平生志向是什么,人家都知道是纳一百房美人做小妾,你说,还用我们泄漏吗?」
轩辕照狼狈的收回目光,他也知道自己以前的德行。忽听平二恍然大悟道:「王爷,是不是你每天夜里太过勇猛,连离落病了也不放过,所以离落觉得太辛苦了,才会……」剩下的话在轩辕照的拳头下自动消音回肚子里。
「平二,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离落那种性子,是逆来顺受的主儿吗?王爷要敢不顾他的意愿勇往直前,早就被踢下来跪搓衣板了。」
平三呵呵笑,又一脸狗腿的道:「王爷,照我说肯定是离落心里有别的事情,所以想离开王爷……」离落一心想报仇的事,平二平三都知道,这样说就是想给轩辕照提个醒儿。
「闭嘴,离落才不是这样的人。」轩辕照低吼,心里却一片冰凉,他想到了离落脖子上挂着的那一枚翡翠戒指,无论什么时候,他从来不肯摘下,自己也送给他许多更贵重的东西,他也从不肯将那戒指取而代之。
问离落那是什么东西,他只说是故人所赠,原本只是想着可能是他家人留下的遗物,如今想来,莫不是就是奸夫留下的东西,如今那奸夫回来了,离落想和他双宿双飞,所以才劝自己纳妾?
轩辕照猛然站起来,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平二平三都被他那地狱修罗般的模样吓了一跳。
忽听小丫头在外面喊:「王爷,离落醒了。」
轩辕照怒冲冲的拂袖而去,剩下平二平三在后面面面相觑:太好了,莫非王爷终于雄起,要彻底脱离惧内这个称号了吗?
两人一脸激动的跟在后面,不一刻到了荷风轩中。
向下人们打了一个「有好戏看」的手势,成功在短时间内聚集了一小股群众势力,所有人都准备在门外为轩辕照终于表现出的大丈夫行为鼓掌助威。
其实倒不是平二平三对离落心有怨言,实在是这几年轩辕照怕老婆的程度是越来越重了。
有时候连离落自己都看不下去,但他就是那种冲动的人,按不住自己的脾气。所以轩辕照这些年的搓衣板着实跪了不少。
离落自己也很苦恼,也曾让平二平三私底下撺掇轩辕照进行反抗,无奈积威太,轩辕照不但没这个胆子,还连累平二平三挨了一顿臭骂。
渐渐的,大家都对轩辕照恢复正常不抱希望了。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因为这么个偶然的机会,竟然让轩辕照雄起,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就见轩辕照气冲冲的进了内室。离落刚刚醒来,懒懒的拥被倚在床上,见他进来,抬眼问道:「怎么又回来?不是说父王叫你吗?难道没有事吩咐?」
「哦……那个……」明明眼前的离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说话语气也十分寻常,甚至可说是温柔如水,轩辕照的腿就是有些软,原本兴师问罪的气焰―落千丈。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睡了一觉起来有没有好一些。」他坐到床边,握住离落的手:「这些日子又瘦了。」心里却想着是不是因为见不到奸夫,所以相思成灾,只不过没胆子问。
门外响起一阵「砰砰咚咚」的声音,离落探头向外看去,听见平二高声回答道:「没什么王妃,我不小心踢倒了几个大盆。」
离落莞尔:那么大的盆,是不小心便能踢倒的吗?
心里这样想,却不再追究,对面前的轩辕照道:「瘦了吗?我觉得还好。你出去吧,乓部刑部都是国家的重中之重,你既然接了这位子,就要用心为百姓,为皇上办事。」[私享家出品]
他咳了两声,在心里计算着国师到京的日子。
「没关系,你下是病了吗?何况国家安定,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离落,刚刚爹找我过去,想让我纳一房妾。」轩辕照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着离落的脸色。
离落眉毛一挑:老王爷终于找照儿说了吗?那就说明国师到京的日子不会太远,该死的仇能……他心里蓦然激动起来,看向轩辕照的眼神也带了一丝凌厉。
轩辕照下意识的身子一软,慌忙道:「我没答应,真的离落,不信你去问老爹,我用百折不回的坚定语气对这件事进行了有力的抨击和否决,离落,你要相信我的立场是坚定的,我对你的爱是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的……」
他还想继续滔滔不绝表达自己对离落的情无悔,却被院中传来的重物坠地声打断,不由得恼怒大吼道:「平二你个混蛋,走路不长眼睛啊,老去踢盆干什么?」
离落抬头看着轩辕照的眼睛,良久才道:「不是啊王爷,我觉得父王的提议很好,你贵为王爷,理应为平王府传宗接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纳个妾也好。」
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甚至可说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可骤然听到,仍觉得心里为之揪痛,以至于离落虽然语气还很平静,然而话语却已经有些颠倒不清。
轩辕照却没注意到这些,他心里一惊,然后又是一沉,看来老爹说得没错,的确是离落提出来这件事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呢?
「离落,是不是我最近做错了什么事情?」他非常诚恳的问,心里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要对离落有礼貌,免得一旦猜错,今晚大半夜的时间就又要在搓衣板上度过。
「没有啊,王爷,我让你纳妾并不是因为你做错事,你做错了我只会罚你跪搓衣板,还会给你纳妾吗?美的你。只不过我知道你从小就有一个伟大的志向,便是纳一百房小妾,当然,一百房太多了,你的身子也禁受不住,所以我想让你纳两房就行了。」
离落喝了口水,又继续道:「你挑你自己喜欢的姑娘家,现在你贵为王爷,就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小姐,做妾也不辱没了她,若有你真心喜爱的,便是……便是要了我这王妃的位子,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我知道五年前你就跟王爷提过要休掉我,如今让你得偿所愿,你该怎么感谢……」
不等说完,就见轩辕照「咕咚」一声跪在了床边,满头冷汗滚滚而下。 PsxX移动书城(wapmbook)i
「那个离落……我……我早就把那两个该遭天打雷劈的心思收了,你……你就别再提了好不好?」他哭丧着脸,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
离落毫不怀疑他在这一刻听到的众多叹气声,就连他自己也愣了一下,连忙去拉轩辕照,诧异道:「我是一片真心为你着想的,你怎的……」
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暗悔当初把轩辕照管的实在是太严了,以至于他今日竟畏惧自己到如此地步。
他不说话,轩辕照却越发的害怕,抬头小心翼翼看过去,发现离落又恢复了平常神色,他连忙又趁机表了一番忠心爱意。
却听离落意兴阑珊道:「好了,我都知道了,王爷,你知道国师和他的徒弟随从们何时进京吗?」
轩辕照一听离落转移了话题,自然高兴,陪笑道:「具体的日子倒还不知,不过皇上限国师四月十五之前赶回来,大概也就在这几天了。」
他一边说一边疑惑,暗道离落怎会对国师等人的行踪感兴趣。
心中忽然掠过一个想法,惊得轩辕照出了一身的冷汗:莫非那个奸夫就是国师吗?
想一想这不是不可能的。国师独孤穹少年成名。英俊潇洒,武功才学冠绝天下,又与当今圣上是莫逆之交,得皇室贵族们的信任敬畏,可说是权倾天下。
他身为无极宫的宫主,也可说富可敌国,离落今年三十二岁,到现在自己也不知他的师承来路,算一算那独孤穹也不过只有三十五岁的年纪,两人很有可能以前是师兄弟。
后来他们肯定是因为什么误会分开了,当日离落进京寻找独孤穹,武功奇高的他为什么会委身于王府?当然是为了通过王府获知独孤穹的情况,然后他下嫁给自己,也是为了引起独孤穹的嫉妒,试探他的真心。
而独孤穹之所以在四年前离京游历各地,可能也是因为看不得心爱的人已为人妃,却又不敢轻擢平王府的锋芒,只好黯然离京。
如今两人误会不知为何解除了,于是一个巴巴的赶回京城,另一个则想着法子让自己纳妾,好脱身出府,哼哼,打的好一副如意算盘啊。
离落哪知道轩辕照在顷刻间就给自己和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国师独弧穹之间编出了一个狗血无比的爱情故事,他只见对方两眼发直神游天外,还道他吓得太过厉害。
正想拍拍他让他回神,却见他一把拽出自己颈上的链子,将那枚绿色翡翠戒指托在掌心,恶狠狠的问:「这个戒指是谁给你的?」
门外一众偷听的下人们莫不激动的热泪盈眶:太好了,王爷终于恢复男子汉大丈夫的雄风了。
「不是和你说过吗?是一个故人送的。」离落生怕他拽坏了戒指,连忙小心翼翼的夺回来,却又被轩辕照一把攥住了手腕:「故人?哪个故人?该不会就是独孤穹送的吧?」
「独孤穹?」离落疑惑的看向轩辕照:「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根本都不认识他。」
他忽然醒悟过来,不由得恼羞成怒,大叫道:「你那个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啊?莫非你还以为我和独孤穹之间有事?轩辕照,你想找死是不是?」
「扑通」一声,轩辕照立刻气焰全失,双腿一软就又跪了下来,慌乱道:「我……我不是有意的离落,可……可你忽然让我纳妾,又一个劲儿的问独孤穹的事,我……我……你也不能怪我往这方面去想啊。」
他说到这里,方发觉自己其实没有错,于是又赶紧站了起来。
「那你脖子上的那把木刀是怎么回事,你能说清楚吗?」离落直直望着轩辕照,眼中充满了希翼。
轩辕照就如同一只遇见猫的耗子一般,瞬间低下头:「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只……只觉得好像是我特别重要的一件东西,戴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想过扔掉,可……可一想扔掉,就觉得心痛的不行……」
他忽然慌乱的抬头:「离落你别生气……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我……我明天就去把这木刀扔掉……」
一只手轻轻掩住他的口,离落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是时候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十七年前那一股尘封起来的往事,已不应该再成为彼此的伤痛。
这也是他的最后底牌:一旦轩辕照因为这善意的欺骗而愤怒伤心,那就是自己彻底斩断这段情缘,专心报仇的时候了。
「你不用扔掉,因为这把木刀……就是我送给你的。而我脖子上的这枚戒指,也是当年六岁的你送给我的定情物。」
离落轻声的说着,眼睛里满是幸福与感动,看见轩辕照目瞪口呆的神情,就忍不住想逗逗他:「你啊,六岁的时候就会送定情物,我真不知道应该是称赞你还是该教训你。」
第六章
春日午后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洒下,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轩辕照坐在大榕树下,已经一个时辰了,却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平二平三和一众下人坐在对面,都在窃窃私语,打赌轩辕照这一能不能彻底翻身,重新当家作主。
离落倚着窗子微笑,听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一面倒,大家都认为轩辕照经过这样大的一番打击之后,肯定会咸鱼翻身,否则将永远失去翻身的机会。
「平三,府里允许聚众赌博吗?」他微笑着在屋里问。
平三跑过来,呵呵笑道:「离落,皇宫里都不禁止,何况王府呢?」他看见离落一脸的笑容,不由摇头道:「真不明白你,怎么就把十几年前的事和他说了。」
「该说的时候自然应该说,老瞒着又有什么意思呢?」离落看起来心情很好,大概是压在心上十几年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不过平三显然不这么认为。他瞄瞄离落的脸色,再瞄瞄那些一个劲儿押宝的仆人,最后他回到队伍中,果断的改变答案,成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赌轩辕照不能翻身的人。
仆人们哄堂大笑,平二更是同情的拍拍平三的肩:「老三啊,你现在想改口还来得及,难道你没看见王爷一脸凝重的神色吗?以他的性子,他能忍受这些年被骗得溜溜圆耍的团团转吗?叫我说,恐怕等一下他就会杀去老王爷那里兴师问罪了。」
一语未完,果然就见轩辕照站起身来,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刷」的一亮,然后就见他直奔倚在窗前的离落而去,待到进了屋,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众人听见里面传来惭愧的低语。
「对不起离落,我想了好长时间,还是想不起我和你小时候的事情,不过我一定会继续努力,而且你放心吧,无论我能否记起从前的事,我都会一天比一天的爱你保护你,我还会不停的想,毕竟和你的记忆我不想有一天的空白。」轩辕照紧紧握着离落的手,目光坚定,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如果这人不是他们的主子,这些输红了眼的仆人们一定会破口大骂了。轩辕照害他们输的几乎倾家荡产,甚至有些人恐怕要脱下身上的衣服还赌债,毕竟认为是稳赢不输的赌局,没有人愿意放弃这个挣钱的机会。
「完了王爷,你算是彻底的完了。」平二喃喃自语,与其说是怒其不争倒不如说是诅咒,只有平三因为临时改变主意而戏剧性的赢了一大笔钱,成为这里唯一一个一天暴富的人,立刻便有机灵的仆人巴结了上去。
离落带笑看着窗外那些哭丧着脸的仆人,忽然对轩辕照道:「王爷,他们真可爱,你说是不是?」
轩辕照向外望了望:「可爱?他们哪里可爱了?一群势利的家伙,看那些苦瓜脸就知道肯定是赌输了。」轩辕照撇撇嘴,颇不以为然,心里直说那些混帐东西哪有自己可爱,离落真是没眼光。
离落回过头来,笑意盈盈的看他,半晌又收起笑容叹了口气,幽幽道:「你真的不想纳妾了吗?就陪着我这样一个男人一直到老?你要知道,我会越来越老越来越丑,王爷,你真的不后悔吗?」[私享家制作]
轩辕照握了离落的手,温柔笑道:「我也会越来越老越来越丑啊,所以咱们永远都是相配的。」他知道离落为什么要确定似的问这一句,坚定的目光穿透离落惨淡的笑容。
「所以放弃吧离落,不要去冒险报仇,我答应你,我会找个时间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让那仇能也尝一尝被人诬陷至死的滋味,以此来慰岳父岳母的在天之灵,虽然国师我动不得,但仇能,虽然是国师的心腹,但只要周密部署计画,未必就不能成事,所以答应我,不要去轻易冒险,好吗?」
离落低下头,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良久才又抬起头,柔声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不好吗?身为你的王妃,当然该以夫君的意见为主,对不对?」
他的笑容太柔太妩媚,让轩辕照刹那间就得意忘形,他惊喜的凑近离落的身子:「这么说,你是要为我学习三从四德了吗?离落?」
离落的笑容瞬间敛去,恶狠狠瞪着轩辕照,阴恻恻的问道:「知道我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吗?」
轩辕照额头的冷汗倏忽间全钻了出来:「哦……似乎……似乎是……是最讨厌别人把你……把你当成女人……」完了,自己真是不长记性,怎么能因为眼前的老虎偶尔露出的一点猫的柔媚而就真把他当成猫了呢?
「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离落转过身,重新躺了下来。而轩辕照则哭丧着脸站起身。
「我……我知道了离落,我今晚会带着搓衣板进屋的,呜呜呜……」
国师独孤穹的回朝引起了朝堂内外的极大轰动。皇上亲自赴京城外的十里亭迎接,在独孤穹回朝的第二日又命百宫携家属前往御园,为国师接风洗尘。
平王府的一家老小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平王爷对独弧穹似乎没有什么好感,只让儿子轩辕照带离落前去,自己则说是要接大儿子轩辕青的家信,就不过去了。
离落也不想去,他生怕自己看到仇能后会冲动行事,不过轩辕照却说皇上早就想见他,今日若推辞,皇上的面子恐怕过不去,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更衣梳洗,随轩辕照去赴宴。
来到御园,那些大臣们早已到了。各媛淑女和才子文人,贵妇诰命,臣子爵男们各自成群,大家都有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离落与轩辕照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众人目光,他也落落大方的一一回视。一边暗暗赞叹,心想禄国的强大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本该多纨绔膏粱奸佞的一个集会,入眼却全都是出色之极的各个人物,也难怪国富民强四海升平。
轩辕照与熟悉的王爷和大臣们打着招呼,一边将离落介绍给他们,待来到七王爷和九王爷面前时,七王爷轩辕瞻便笑道:「闻说照堂弟向来畏妻如虎,今日一见,王妃却是风华无双温润可人,实在让人无法与河东狮吼联想在一起,莫非传言竟然有误不成?」
轩辕照恨恨瞪了轩辕瞻一眼,心道这个混蛋是存心的,他定是为我前说他害怕男妾,所以故意在今晚报这一箭之仇,于是大声道:「那当然,传言这种东西是最不可信的,难道瞻堂哥竟然不知吗?」
一旁的九王爷轩辕野呵呵笑道:「既然传言有误,那我也不怕了,照堂哥,不如改天我们一起去勾栏院逛逛如何?我听说你之前可是流连丛的翩翩蝴蝶公子,全京城的姑娘都为你疯狂着迷呢。」
轩辕照一下子被咽在那里,咳了两声却不敢答言,心里把轩辕野骂了个狗血喷头。偏偏离落在身边只是笑盈盈的,也不答话,他摸不准爱人的心思,就不敢贸然开口,忽听轩辕瞻贼笑道:「怎么?照堂弟是因为害怕王妃回去问罪,所以不敢说话吗?」
「谁……谁说的?我只是被口水咽到了。」面子是不能丢的,大不了回去跪一夜搓衣板,轩辕照在心里大叹倒霉:这块搓衣板也跪的差下多秃了,看来又要买块新的了。
想到这里,更加恨起轩辕瞻来,忽然望见轩辕瞻的身后,一个窈窕身影款款而来,他心里一愣,暗道轩辕瞻这个家伙,竟然把自己的男妾带来了。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豪情万丈道:「不就是去逛个勾栏院吗?这有什么?只要瞻堂哥敢奉陪,我和九弟就舍命陪君子了。」
「哼哼,我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去个妓院吗?我又不像照堂弟,家中还有王妃管教,我哪里去不得?」轩辕瞻哈哈笑着,忽然就听背后一个柔柔软糯的声音道:「夫君,你刚刚说想上哪里啊?」
轩辕瞻的表情立刻像是生吞了一只癞蛤蟆般,半晌才僵硬的回身,擦擦头上冷汗,连声道:「红伶,我……我能去哪里,有你在家,我还哪有心思去别的地方啊……」看他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就连离落也愣住了。
一个太监来到他们的身边,恭敬道:「皇上有请宣王爷和王妃,请二位随奴才到芙蓉亭见驾。」说完当先引路而去。
轩辕照和离落不再理会苦命的轩辕瞻的死活,丢下他随着那个太监往前走。眼看着快到了芙蓉亭,离落忽然低声的吃吃笑起来,轩辕照不解,问他也不
说,只笑得摇头喘气,半天才道:「我没笑别的,只笑这世上果然是一山还有一山高,成日里我只当自己算是驭夫有术,谁知今日一看,才知强中自有强中手,那个红伶,竟是比我还要厉害的多了。」
轩辕照也微笑起来,小声道:「他们俩的故事,也实在可算是传奇了。想当日轩辕瞻可是个公子,谁知采的多了,终有一天让他采下一朵食人,等到有时间了,我把他们的故事讲给你听。」
离落点头,忽闻前面的太监高唱道:「宣王爷与王妃见驾。」他不由得面色一整,抬头看去,只见芙蓉亭里,穿戴着龙袍紫金冠的年轻皇帝和另一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的青年相对而坐,心中一紧,知道那个定然就是国师独弧穹了。
轩辕照仿佛知道离落心中所想,悄悄握了他的手,和他并肩缓步上台。
芙蓉亭里,皇帝轩辕长空欣然站起,迎上来道:「照儿,快见过国师,说起来你们倒应该有几面之缘,不过四年多来,恐怕也淡忘了。」说完又对独弧穹道:「我这个弟弟如今可了不得,兵部尚书刑部尚书一起做着,比之前的那几个老家伙强多了。」
独弧穹表情淡淡的,似乎对谁都不会笑,闻言只是点了一下头道:「恭喜皇上又获贤臣。」
轩辕长空呵呵笑道:「你别老那么副死人样子好不好?不就是一个情人吗?朕就不借你多几年时间还找不到。」说完又拉着轩辕照和离落落座,一双精光四射的星目在离落脸上停留了片别,便露出几分赞许之意来。
提起情人,独孤穹倒果然收了之前的淡漠之容,黯然道:「四年了,他所有可能去过的地方我都找了个遍,却连他的半点踪迹都没有寻见,只怕他是有心躲着我,这一辈子也休想寻到了。」
他说完又叹了口气,然后抬头展颜强笑道:「罢了,今夜说这些伤心的事做什么。」一边说一边给自己斟了杯酒,也不相让,便仰头一饮而尽。
轩辕长空理解他心里凄苦,也不责怪,转向离落道:「我这堂弟能由一个纨绔子弟转变成今日的国家栋梁,王妃功不可没,来,让朕敬你一怀。」
离落正死死盯着亭下座间的仇能,闻言一惊回头,忙谦逊道:「皇上过奖了,王爷是天资聪睿,方有如今的成就。」他没想到轩辕身为皇帝,竟如此平易近人,一般的情况下,皇帝是不会给任何人敬酒的,自己若认真论起来,不过一介草民,即使顶着王妃的名,终究也是一个男妃而已。
轩辕照却连忙抢过话来道:「离落太谦虚了,我哪里是天资聪睿,分明是你教导的好,嘿嘿。」他本意是替离落邀功,竟不惜贬低自己,谁知却让轩辕长空低声笑了出来。
就听他欣然道:「朕早闻说王妃驭夫有术,本还不相信,如今看来,竟是传言不虚。照儿啊,明天朕赐你几块搓衣板可好?那都是上等红松木的,质地好,也不易跪坏。」
「皇兄你胡说什么啊。」轩辕照气急败坏:「离落对我才温柔呢,从来不要我跪搓衣板。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说一不二,可是一下了朝,到了寝宫,还不是被吃的死死的,那个反贼不是什么善渣儿吧。」
轩辕长空咳了一声,斥道:「胡说,朕身为天子,怎会受制于人,照儿你别听那些烂舌头的太监宫女的传言。」他虽如此说,但离落却敏感的察觉到那本来精光闪闪的眸子开始四游亍
「切,骗谁呢,你本来让陈里将军去攻打小山国,后来为什么又不打了?还有,本来雪利国大灾,到咱们边疆抢了些粮食牲畜,你是要利用这个机会吞了雪利国的,可后来又为什么改了主意,还主动送东西去赈灾?」
轩辕长空似乎有些无法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了,却仍是正容道:「以德服人嘛,朕只是忽然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怎么样?雪利国后来不是感激涕零的称臣了吗?」他想了想,看看轩辕照撇到耳朵后面的嘴角,终于忍不住悄悄凑近了他道:「真的……真的这么明显吗?」
离落「咕咚」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慌的轩辕照连忙去扶起他,一边关切的问有没有摔坏,又踢了两脚椅子给离落出气,又抱怨轩辕长空说话声音太大,把皇帝陛下冤枉的跟窦娥似的。
正忙乱着,忽听独孤穹仰天长叹,击桌而歌道:「卿卿我我,两情难舍,放眼满园华,独我寂寞,千山寂寞,怎耐寂寞……」歌声末完,底下正在欢宴的人就倒了一大片。
浚有人想过,从来都是淡漠自持的国师独孤穹,竟然也有这样一面,那些把他当作仙人崇拜的大臣贵族们,今日才惊觉到这位国师也是食人间烟火长大的,无论他的地位如何功力如何,都逃脱不了一个情字。
轩辕长空和轩辕照的脸全黑了,不过独孤穹却似醉了一般,高歌完毕便一头栽倒下去,睡着了。[私享家论坛]
虽然宴会主角在半途因为醉酒而呼猪头去了,但是这场御园夜宴还是宾主尽欢。到了半夜,人群三三两两的散了,轩辕长空便留轩辕照和离落在宫中休息。
第二日待离落醒来,轩辕照已经和轩辕长空上朝去了。宫女太监们服侍他梳洗,见他和蔼可亲,也不摆什么王妃的架子,便都一个个活跃起来,问他平时是怎么管教宣王爷轩辕颐的,只把离落弄得面红耳赤,也没办法做答。
好容易逃了出来,伺候轩辕长空的宫女便过来道:「皇上说了,让王妃今天下午再走,中午皇上要和宣王爷王妃用膳,说王妃不必拘束,只当作是家宴就可。」
离落无奈只得答应下来,因为朝上有事,轩辕照一时还不得脱身,那宫女怕他烦闷,便叫了几个小太监带他去御园游玩。
一路上细细走过,皇家园林,果然是气派精巧,亭台水榭,奇异草数不胜数,看的离落眼缭乱,忽然转过一个角,眼前便是一片翠绿欲滴的大竹林子。
离落最喜欢竹,不由便停下脚步,一个小太监道:「这片竹子还是当日国师亲手种下的,如今每到清晨,他都要来这里练剑,王妃若爱看,等一下奴才再引你过来看吧。」
离落心里一动,面上不由露出微笑,和声道:「我师父平时就喜欢种竹子,没想到国师一代武学天骄,竟然也喜欢种这个。」
他细细看去,又暗觉诧异,只见那竹子有的于翠绿的杆中透出些许紫色,有的则已变成紫色,竟是十分名贵的一种紫竹,自己的师父种的竹子,也便是这个品种。
忽听身后轻微脚步声响,独孤穹修长挺拔的身影在薄雾中现出,他见了这一众人,只微微皱一下眉,也不多说,就走进了竹林中。
小太监们忙拉着离落的衣角,催他快走。离落心里却存了另一段心思,不但不退,反而上前一步道:「听说国师的武功天下无双,剑术更是无人匹敌,在下平日也好舞刀弄剑,不知能否有这个眼福视眼见识一番?」
独孤穹回过头来,目中锋芒毕现。
离落毫不畏惧,坦然与他对g,面上那丝笑容始终未去。
忽见烛孤穹转过身去,淡淡道:「你若喜欢就请自便。」说完又淡淡扫了那些小太监一眼,顿时吓得他们一个个面上变色,纷纷对离落道:「王妃有幸,得国师青眼有加,我们却得告退了。」
离落点头道:「你们去吧,我看完自然去找你们。」说完迈步走入竹林之中,方在独孤穹身前五米之外站定,便感觉四周已是剑气冲天。
独孤穹也不招呼他,剑式一摆,紧接着人便动了起来,但见他在竹林中回旋穿梭,潇洒自如若一叶迎风破浪的小舟,归去来兮,前程尽由我。龙游九天,何惧风雷祸。
竹叶纷纷落下,剑气回荡不绝。离落在旁边看着,虽然身子仍是笔直如标枪一般,心底却是惊惧不已。他万万没料到这个独孤穹年纪轻轻,武功却已如此登峰造极。
想一想,自己若和他对战,五百招之内必定落败。或许只有师父才能和他一较高下。不过转念一想,独孤穹如此厉害,仇能却未必能比得上他,虽然得自他真传,但自己何尝不是得师父真传,若真要报仇,应该还有一拼的余地。
正冥想间,独孤穹已经收了剑,看向离落的眼光中多了一丝激赏,淡然道:「难怪轩辕照栽在你手里,果然是有胆色,就连我自己的徒弟,看完这套游龙剑法后也没有面色如常的。」
离落微微垂首道:「国师过誉了,我只是因为太震撼了,所以忘了常人的反应,呆在那里而已。」
独孤穹摇头,不悦道:「我不喜欢在我面前说假话的人。」想了想,又自言自语叹道:「算了算了,就是这个性子让他远走,如今又何苦来,唉,有个人爱有个人怕真好……」一边叹着,竟是不理睬离落,迳自去了。
离落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想起昨晚上的事,心里不由奇怪,暗想难道这春风得意权势遮天的国师竟也有一段伤心情事吗?他若喜欢一个人,又有谁能拒绝得了他。
一边想着,迈步出了竹林,却见轩辕照气喘吁吁赶来,满头的汗,一见到他便紧紧拉住他的手,大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你总算没冲动,我一听见你在紫竹林里看独弧穹练剑,就担心你冲动行事。」
「所以你就不顾形象的跑过来了。」离落心疼的替他擦去满头汗水:「身为王爷,竟在皇宫内院里疯跑,像什么话,我又不是傻子,就算报仇也是该找那仇能,找国师干什么?」
轩辕照想了一想,忍不住笑道:「的确是哦,不过我当时都没有多想。」这话再平常不过,但多少情意,却全部都蕴含其中。
离落心里一暖,低下头去几要垂泪,忙强忍住了,又抬头柔声道:「你放心吧,我既然已经为你放下了这个念头,就不会再提起,你别为我担心了。」
轩辕照笑着点头,忽听远太监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只见轩辕长空边摇头边走过来道:「照儿你是干什么,我都说过,独孤又不是老虎,不会把离落吃进肚子里去的,你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到现在你经过的路上,还有十几个宫女太监呆呆站着回不过神来呢。」
轩辕照哼声道:「那是他们自己大惊小怪定力不够,能怪我吗?」
轩辕长空摇头道:「你啊你啊,不用老在朕面前强词夺理,有本事,你也在离落面前这样,我就服你。」
一语未完,离落便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无奈道:「皇上,难道我的恶名已经昭彰到如此地步了吗?」
轩辕长空干笑道:「没有没有,嘿嘿,朕只是非常欣慰,若不是你,这小子哪能成才啊。」他这时候完全没了皇帝的霸主风范,只像是一个宠溺弟弟的好哥哥。
一行人说笑着住外走,又坐在一起吃了会儿茶,一上午的时光便消磨过去了。
到了午时,轩辕长空吩咐在潭风楼摆膳,邀请国师独弧穹作陪,等到四人坐定,轩辕长空便不住往外望着,半晌方叹了口气道:「算了,大家随便吃吧。」
轩辕照凑过去,呵呵笑道:「怎么皇兄,竟然还是没搞定吗?要不要兄弟我传授你几招钓美人的心得。」话音刚落,忽听离落咳嗽了一声,立刻将他吓得正襟危坐。
轩辕长空忍不住笑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朕还敢用你教?难道要你教朕怎么跪搓衣板吗?」
不等说完,轩辕照就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不,我教你怎么跪搓衣板才会最大限度的减轻疼痛。」
独孤穹也不和他们搭话,自顾自吃着饭菜。轩辕长空和轩辕照离落也不再说笑,不一刻,四人饭毕,轩辕长空便笑道:「我听说当日照儿之所以认识离落两天就要急忙娶进门,就是被你在杏树下的一曲剑舞给迷住了,正好今日天气和暖,这庭院里又开阔,不知离落可不可以让朕也开开眼界呢?」
离落忙道:「国师剑术天下无双,有他在面前,哪有我献丑的余地啊,皇上就不要难为在下了。」他是不想露出自己的实力,但轩辕长空却坚持要看,最后竟连独弧穹都发话了。
他说:「王妃今日已经看过我的剑术了,却还没让我见识见识王妃的剑法,既然皇上有幸,不如王妃就为我们奉上一段如何?」他这样一说,倒让离落没办法拒绝了。
国师的意思明显是让他礼尚往来,也是,人家都让你看过了,你没有理由不让人家看吧,最後离落无奈,只得起身到院中站定,旁边有侍卫递上一把剑来。他凝神静气,忽然身影一闪,正是当日在轩辕照面前舞的那套「落情剑法」。
轩辕长空和轩辕照全部都看的呆了,因此他们谁也没注意道,独弧穹在离落身形方起时便是面色大变,到最后他干脆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望着离落在空中翻飞的身影,一双手都握紧了拳头。
轩辕照回过神来,最先发现独孤穹的异状,他心中惊诧,暗道莫非独弧穹识破了离落的身份?也不对啊,仇能还没死呢,离落也还没有进行刺杀行动呢,那他这个样子是干什么啊?
正想询问,那边离落倏然落了下来,一收剑式,向皇上微微抱拳道:「献丑了陛下。」说完便要归座。
猛然一条人影冲上前来,独弧穹出手如风,一把抓住了离落的手腕,面色忽而青白若鬼,忽而潮红如霞,一双丹凤眼蕴含着精光与猜疑望着离落,嘴唇翕动,几度欲言又止。
轩辕照也连忙冲上来,一把夺过离落的手,不悦道:「国师这是干什么?有话可以好好说。」
独孤穹这才勉力大喘了几口气,恢复成原先淡漠模样,沉声道:「抱歉,我一时太过激动,失态了,让皇上和王爷见笑。」说完又直直望向离落,半晌才又开口道:「我只想问问王圮,你师承何人,这套剑法你又是从何学来?」
离落和轩辕照对望了一眼,立刻察觉到这之间肯定有什么事情。事关自己师父,离落哪肯说实话,低头略想了一想,才抬头笑道:「我从小就被王爷送到他的好友学艺,这套剑法是一在山间打柴时,一个过路人教的,他在我们那里住了三天,待教会我后便飘然离去,我和师父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独弧穹脸上露出强烈的失望之色,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他又看了离落一眼,便向轩辕长空道:「皇上,我此时的心情纷乱,恕我不能相陪了。」说完也不告退,迳自而去。
他不说,轩辕长空也不好问,家宴匆匆散了,离落和轩辕照便回到王府,离落见轩辕照去了书房,自己便往东院老王爷的住而来。
老王爷正在小书房和平大下棋,见他前来,便简单问问此皇宫夜宴的经过。离落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他,待说到自己舞剑后独孤穹的表现时,老王爷的棋子也「啪」的一声落下,他诧异的抬头,失声问道:「什么?你在独孤穹面前舞了那套落情剑法?唉,你这孩子,你……罢了,那独孤穹他怎么说?」
离落道:「我撒了个谎支吾过去了,王爷,到底国师和我师父之间是怎么回事?他不肯说,我知你是一定知道的。」[私享家出品]
平王爷举起棋子,向窗外看了半晌,良久方叹了一声道:「算了,你下回去问你师傅,他人之事我也不便多言。」
离落眼珠转了一转,喃喃道:「那独孤穹昨夜和今晨似乎都表现出对他情人的念念不忘,莫非是我师傅抢了人家老婆?所以才让人恨他到这种地步吗?」
一语未完,平王爷失手将旁边的茶杯摔了个粉碎,他怒瞪向离落道:「小孩子家胡说什么?你师傅……你看看你师傅那个样子,他要是有老婆的话,不被别人抢去就不错了,还指望着去抢人家老婆呢,独孤穹的老婆是那么好抢的吗?」
离落摊摊手道:「这也是,师傅相貌普通,为人又迷糊,只会去养那些受伤的小兽小鸟,倒没见他对风月之事上过心,我也没听说他提过什么念念不忘的人,不过既然如此,独孤穹干什么要这副样子啊?」
「你这小鬼灵精别想套我的话。」平王爷摆摆手:「好了好了,出去吧,这一盘我再赢不了平大,老库里的体己就要全输出去了。」
离落见他果然一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样子,知道问下去也没用,想一想今年以来,还没回去看过师傅呢,等到哪天倒要回去走一趟,师傅那个人迷糊清淡,肯定三言两语就被自己套出话来了。想到这里,便告辞而去。
转眼间过了一个多月,这日,离落来向平王爷辞行,说要去探望师傅,平王爷知道他也是顺便想去问问独孤穹的事。这自己也不能拒绝,他只是奇怪。
「照儿那小子肯让你去吗?他现在一天都不肯离开你。」平王爷捋着胡须笑问。
离落道:「我没告诉他,一旦告诉他了,哪还甩的掉他,但他现在已经不比从前,身兼刑部兵部二职,岂可擅离职守,所以父王,你也要替我保密,千万不能说我去了哪里。」
说到这些离落就觉得头痛,轩辕照现在倒是出息了,可一事关自己,他胡来的本性便显露无遗。
上自己要去野外散散心,说好了一天后便回来,结果这个家伙当着自己的面儿不敢说什么,随后就扔下衙门里一大堆的公务赶了过来,还振振有辞说如果皇上怪罪,大可以撤了他的职,这样他便可以日日陪着自己了,气得离落让他跪了半夜的搓衣板,可那小子依然没有悔改的意思。
因此如今这件事,离落哪敢告诉轩辕照,到师傅那里一来一回要一个多月,那家伙要知道,肯定屁颠屁颠的就去皇上跟前辞职了,在这方面,自己怎么威慑都没有用的。
平王爷的头也开始痛,看向离落道:「你这一走,府里的房子可要遭殃了,照儿那个性子一上来,除了你谁还摁得住啊。不行,你得好生想个法子,否则我也不让你出去。」
离落无奈,心想看看我都遇上些什么人。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平王爷道:「若王爷问起,你只把这封信给他看就行了,他肯定要听话的。」说完也不等平王爷再说,背着一个包裹便潇洒离去。
果然,待轩辕照从朝中回来,得知离落今晨已经自己离开了,不由得嗷嗷暴跳,一众有经验的下人明白王妃不在,王爷这头暴龙无人能制得住,所以早早就避难去了,只剩下平王爷一个人独撑大局。
好在平王爷手里还有一张王牌,他微笑着看儿子发了半天飙,估计是时候拿出来了,于是才从口袋里掏出离落的信。
果然,轩辕照一看完离落的信,整个人就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过了半天,他才垂头丧气得往荷风轩走。
「离落写了什么啊?」平王爷在后面笑着追问,得到儿子的一枚大白眼,「少来了,我不信你能忍的下好奇心不拆开来看。」
平王爷呵呵的笑,心想离落这孩子还真是懂得挑儿子的弱点下手,因为他在信里说得明白,假如轩辕照再敢辞官或者胡闹,他就在外面一辈子也不回来了,如果他肯乖乖上朝,为国为民出力,一个月后待自己回来会好好的奖励,这奖励是什么,倒也不用说了。
轩辕照从那夜开始,自然是独守空房,一连守了三天晚上,便有轩辕野来邀他了。
轩辕野也是不知内情,心想素闻堂哥畏妻如虎,如今听说王妃出门了,那可该好好的风流快活一番了,反正也不叫人知道,只两个人偷偷的出去就完了。
他打着如意的算盘前来,结果去被轩辕照好一顿大义凛然的训斥,只好一边灰溜溜往回走一边自语:「真的是,谁知道那个离落人虽走了,可余威犹在,呜呜呜……」一语未完,肩上忽被一个人撞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向王府而去。
「奇怪,怎么乍看之下倒很像是离落呢?」轩辕野不解回头,忽然看见手中灯笼的微弱光亮下,地上赫然是一行血迹。
第七章
轩辕照送走了轩辕野,想着这小子简直就和五年前的自己没有什么两样,他摇摇头笑笑:也不知道这小东西什么时候能够遇到一个厉害的人管教管教,就像遇到离落的自己一样。
想起离落,一颗心就柔软起来,甚至那些跪搓衣板的日子,都是如此美好。他的目光落在床头那张搓衣板上,走过去把它提了起来轻轻抚摸,一边苦笑道:「兄弟啊兄弟,你和我相守的日子也算是不少了,唉,这些日子离落不在,没有我陪你,是不是寂寞了。可是没有离落说话,我跪你干什么?不是自找罪受吗?要是离落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宁可这一夜都陪你……」
不等说完,就听房上忽然轻轻的「咔」一声响,像是房瓦断裂的声音。
此时的轩辕照自然不是五年前的菜鸟可比,心中一惊,一个乳燕投林便从屋内蹿了出去,接着不待落地,腰身一扭就飞上了房顶。
四下里望望,空无人迹,他哼了一声道:「宵小之辈,逃得倒快。」说完蹲下身子察看房瓦,只见果然断了一块,旁边有一滩暗红的血迹。
轩辕照心想奇怪,这难道是受了伤的杀手刺客吗?莫非皇宫内有事?心里这样想着,便立即叫过平大平二等人来,吩咐他们好好把守府中各,绝不允许那刺客逃了。
他这里立刻换上衣服进宫,到了宫中,轩辕长空一脸欲求不满的神色接了出来。不悦道:「干什么?你们家离落不在,守不得空房就也看不得我过得好是不是?有什么话快说,他还在屋里等我呢。」
轩辕照心中诧异,见轩辕长空像是毫不知情的样子,也就没有说破,只支吾了两句便赶紧告退出来,身后传来轩辕长空愤恨的咒骂,件随着「匡啷」一声,不知道哪个倒霉的东西被自己连累,阵亡在暴怒的皇帝手中。
轩辕照回了府,叫过平大平二等人细问,都说连苍蝇也没叫飞出去一只,他放了心,暗道那大概是哪位大臣王公被行刺,也只能等明天了,到时有人被刺伤亡,必定惊动皇上,肯定要出动搜捕的,到时再把那藏匿在府里的杀手刺客揪出来,便可万事大吉了。
轩辕照十分信任平大等人的能力,回到荷风轩中,又默默思念了一会儿离落,才和衣睡下。睡了不到两个更,忽然前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将他惊醒过来。
平三进来禀报道:「王爷,果真有人遇刺了,现在官兵正在城中大肆搜捕,有一队御林军已经到了咱们府中,我们没敢惊动老王爷,你看让不让他们搜。」
轩辕照一骨碌爬起来,一边穿衣一边道:「不好,这个时候就出动了,说明被刺的人定是位高权重,因此皇兄才如此着急,就不知道是谁,走,我们去问问。」
待来到院子中,那带头的御林军官员连忙陪着笑上前见礼,轩辕照摆手道:「不必多礼了,让你的人和我府里的下人们去搜一下,昨夜我府里很可能是真藏了一个刺客,房瓦上还见到血迹。」又吩咐平二平三道:「你们务必配合御林军仔细搜捕,只是能不惊动老爹的话,还是不要惊动的好,明白吗?」[私享家论坛]
平大平二等人领命而去,几百名御林军跟着他们扑向王府各。那御林军官员感动道:「王爷真是明大义,如此支持理解我们,唉,比其他的……」
轩辕照只担心被刺的人,不等他说完便一摆手道:「不必说,我都知道。钱明我来问你,被刺伤的是哪位大臣,或者是王公,现在怎么样,人还活着吗?」
钱明一拍大腿,唉声叹气道:「活什么啊,等到发现的时候,都死的透透的了,国师都快气疯了,不但我们,连他手下的那些门徒属下都出动了,下了死令,在三日之内定要捉住凶手,千刀万剐要给仇大人报仇呢。」
轩辕照听了前一句话,心里登时一凉,及至再听到后面,心神大震之下不由得晃了几晃,上前一步揪住钱明的领子,厉声问道:「谁?你说是谁遇刺了?是仇能吗?国师的那个宝贝徒弟仇能?」
钱明被他凌厉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和仇能关系厚,连忙道:「可不是吗?就是仇大人,哎呀真惨啊,被人一剑在胸口刺了个窟窿,不过仇大人死时握在手中的剑上也有血迹,想必那个刺客也受了伤,依我看,那隐藏在王府中的刺客肯定就是杀仇大人的人,幸亏王爷……」
钱明又说了些什么,轩辕照已经听不进去了,他一把放开钱明,自己低头在地上急急踱着圈子,一边自语道:「不,不会的,不可能是离落,离落已经出门去了,他肯定是去看他师傅了,这都走了三天,怎可能又在京城出现,对,没错,他答应过我不会莽撞行事,没错,不会是他,仇能肯定还是在别的地方结了仇,所以……没错,就是这样。」
这番话与其说是分析,还不如说是安慰着自己,可惜连轩辕照自己也知道,这番安慰只是自欺欺人,试问,仇能尽得独孤穹真传,有谁能够和他力拼最后竟还能杀死他,除了离落,他根本想不出第二个人。
「嗯,国师的脸色都变青了,老实说,我还从没看见他那样子过,谁不知道仇大人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啊,唉,出了这种事,王爷你也要节哀啊,凶手一定难逃法网……」狗腿的钱明不愿抛弃这种巴结王爷的机会,不住上前说着安慰的话,看样子他似乎真的是沉痛无比。
「我节哀个屁。」轩辕照没好气的看向钱明:「仇能死了我更高兴,国师生气关我什么事,哼哼,他生气,我比他还生气呢。」他立定了脚步,想着该怎么办,现在让御林军停止搜查吗?可是已经都开始了,现在遍布王府各个角落,不是你说停止就能停止的。
轩辕照现在更多的是焦急和担忧,离落受了伤,还不知伤势怎么样,仇能的武功不是白给的,那垂死一击就更加可怕。
一想到离落的伤情,轩辕照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离落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管他什么独孤穹独孤富的,就是皇帝哥哥天皇老子来了,他也要把离落紧紧抱在怀里不撒手。
刚这样想着,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声音同时叫道:「大人,王爷……」
轩辕照和钱明霍然转身,只见平大扶着一个委靡不堪的人,他旁边跟着的一队御林军则都是委屈不甘的神色。
还不等平大说话,轩辕照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接过那个人,火光下看的清清楚楚,不是离落还会有谁。
「大人,我们找到了刺客,可是这个王府的仆人却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动他,更不让上绑。」那个御林军开始委屈的向头儿告状,而平大则低声对轩辕照道:「被刺杀的人是仇能,刺客就是离落,王爷,这件事……」
轩辕照摆摆手,沉声道:「事件我都清楚了,平大,你做的很好,现在立刻去传太医院最好的太医过来,让他们带最好的药物。」
平大迟疑了一下,最后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个五年前还只会胡闹打混的孩子,如今已经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大丈夫了。他欣然领命而去。
离落猛然抬起头来,双目中的神色又是震惊又是感动,他嘴唇翕动了半天,才颤抖着道:「轩辕,我……我对不起你,我……也没遵守对你的诺言,你……你不必为了我和国师翻脸……你千万不能……这样做,国师的势力……皇上的压力……轩辕……」
他伤口疼痛无比,失血过多之下更是无力,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见轩辕照根本就不是想理会的样子,且目光中的神色越发沉难测坚定无比,便知他是要强留下自己,心中一急,拼命挣了几下还挣不开,只好对后面呆若木鸡的钱明喊道:「你们不是要抓刺客吗?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抓我啊。」
钱明回过神来,可怜的御林军头领一辈子也没遇见过这么稀奇的事:本来态度愤慨的王爷在刺客被搜到后就一改之前的积极配合,反而极力的拥抱住刺客阻碍他们行动。而本来该因为王爷保护拼命躲避搜捕的犯人居然主动让自己去抓他。
「快过来抓我啊,你们……你们不带走我,回去怎么和国师交待?」离落的力气在渐渐流失,神智也逐渐模糊,他喊完这句话,整个人便彻底的昏迷过去。
我也想带你回去啊,可你看看王爷像是护孩子的老虎一样,谁敢上他怀里夺人啊,我惹不起国师,可我也惹不起王爷啊。钱明在心里无声的呐喊:呜呜呜,果然我们小人物的命运就是悲惨啊。
轩辕照一下子站了起来,抱紧离落对钱明道:「我不和你们废话,谢谢你们帮我找出离落,但我绝不会将他交给你们。我也不让你们为难,你回去可以把事情经过告诉独孤穹,告诉他想抓凶手的话,就到我这里来要人。」
「王……王爷……」钱明在后面喊,被轩辕照回头一瞪,顿时吓掉了半条命,只不过职责所在,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王爷……我们……我们回去总得和国师说清楚,这个……这个人是……是你的什么人啊?你要……你要这样的护着他?」
「什么人?你竟然问他是我的什么了?」轩辕照呵呵笑着低下头,然后声音一下子轻柔下来:「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我的爱人,我的王妃。」他又蓦然抬起头,厉声道:「你就这样回去告诉独孤穹。」
「是……是……王爷,卑职等马上就走。」钱明吓得抱头鼠窜,二话不说带着他的御林军退出王府,直到来到大街上,他才长长吐出口气,自言自语道:「妈呀,我道是谁,原来就是京城中闻名的凶悍男妻之一啊,啧啧,这下子可好玩了,国师,宣王爷……」他一边说一边傻笑,等想起自己复命后国师的模样,又忽然转变了脸色,就差没有号啕大哭了。
欢快的鸟鸣声惊醒了昏睡中的离落,他费力的睁开眼来,就听见外间轩辕照低声吩咐平二平三和几个家仆:「去,把窗外树上那些可恨的鸟都给我赶走,它们这样吵,万一吵醒离落怎么办?」
轩辕……离落一惊之下,瞌睡虫全跑了,他抬眼看向头上,是熟悉的床帐,再看身上,也是熟悉的锻子绣盖被,转了转脑袋,这里就是荷风轩没错,每一样物品对于他来说,都是那样熟悉而亲切。
嘴角溢出一抹苦笑,轩辕到底还是强留下自己了,不管这种举动会为他带来多大的麻烦。他开始后悔,真的后悔,为什么抑制不住冲动,在路上看见仇能,为什么不能装作视而不见的驶过,为什么要跟着他折返京城进行刺杀。
如今父母家人的大仇是得报了,可他也害了自己最爱的人。他挣扎着坐起来,低头一看,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很细心的包扎过,泛着一丝丝舒服的清凉感,联想到轩辕照之前的话,想必御医们不敢怠慢,已经用了最好的止血生肌药。
还是有补救办法的。离落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不能让轩辕照为了自己和独孤穹对立,别说独孤穹的权势,就是他的武功,自己和轩辕都不是他的对手,一旦他含恨在心,日后对轩辕照不利……
离落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要去找独孤穹,当面说清楚这件事是自己和仇能的私人恩怨,与轩辕照没有半点关系。
不害他,不连累他,自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将来阴阳永隔,也只能徒叹一声奈何。想到这里,想到离开那个爱恋了十七年的怀抱,想到轩辕照失去自己后会是什么样子,离落便觉得心如刀绞。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何况报了此仇,就算付出死亡代价他也不悔,他只是有憾,今生不能和轩辕照相守到老的憾。
「离落,你怎么起来了。」轩辕照一进屋,便看见离落在床上凝眉细思神色哀戚,不由得大惊,忙奔上前又让他躺下,边道:「没关系,别担心,太医说伤口虽,好在没碰着脏腑,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此后几个月要好好修养,因为失血太多……」
「王爷,你怎么没去上朝?」离落制止了轩辕照对自己伤情的描述,实在是因为他更明白自己的伤。
「上朝干什么?我在等着独孤穹呢。说不定皇帝哥哥也要来。」轩辕照满不在乎的道,看见离落一瞬间焦急起来的脸色,他忙轻轻捂住离落的嘴,轻声道:「你放心,独孤穹的势力我很清楚,能不得罪他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去招惹,但现在情况不同,我的王妃受了伤,竟然还要我为了那份和气把他送到人家手里任凭置,那样做的话,我轩辕照还能算是男人吗?」
他抚摸着离落垂在胸前的发,柔声道:「离落,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想连累我,但你不能只从你的角度去想,你也该为我想想,是不是?你放心,这件事我仔细的琢磨过了,第一,仇能陷害你家的事是铁板钉钉,老爹手里都有着证据呢,所以他本身不占理,而你为父母家人报仇乃是天经地义。」
「第二,论身份,你是王妃,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品京官,就算是独孤穹的爱徒,比起你来也差了一大截,他虽然死了,可也刺伤了你,这可是重罪,不追究他死人的罪过就不错了,所以其实这件事理起来,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糟糕,你就放心吧。」
离落急道:「我放心?我怎么能放心?你第一个理由还能说得过去,但那是贺朝的恩怨,你皇帝哥哥不会站在我这一边的,至于第二条,你根本就是在强词夺理了,你让我怎么能放心,不行,我……」
他刚要再坐起来,就又被轩辕照摁下去,这回他是完全的蛮不讲理了:「嗯,我不管,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没有人能在我活着的时候带走你,哪怕我不做这个王爷,也要保住你。」
他忽然又现出极向往的神色,呵呵笑道:「如果我可以卸下身上这些头衔,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们两个就可以啸傲山林,终老于青山碧水之中,然后等待转世投胎,重新开始下一世的夫妻生活……」
一语未完,忽见平大进了屋子,听他回道:「王爷,皇上和国师驾到,现已在府门外,老王爷让你赶紧更衣迎接。」[私享家出品]
说完想了想又道:「老王爷也说了,让离落你安心养伤,国师是带不走你的,他说大不了他行一回不义之事,不过那不义之事或许能成为一件好事也说不定,他吩咐你只在荷风轩里静养,前面的事不许操心。」
平大说完,就叫过等候在外面的小丫鬟道:「山秀,快把药端上来给王妃用了,还有厨房的补汤,等下来了,你要看着王妃趁热喝下去,明白吗?」
离落这时候哪有心思吃药喝汤,可轩辕照点了他几穴道,制住了他的行动,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去远,却什么都不能做。
「平三,平三……」他焦急的喊着,果然平三冲了进来,一迭声的问道:「怎么了离落?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你……你快抱我去前院。」他见平三立刻退后了几步,忍不住又央求道:「求你了三哥,我们不出去,就躲在树后或者什么地方,我要亲眼看着照儿平安,否则……否则我……」他急得用手直拍床。情急之下连五年前的称呼都用出来了。
平三点了点头,又为难道:「离落,我理解你的心情,可……可这不是那么简单的,出去暗中关注事情发展是可以的,但……但关键是,我这样抱着你出去,一旦事后被王爷知道了……」他缩了一下脖子,府里谁不知道轩辕王爷不但是老婆奴,更是个醋坛子,他敢抱着离落出去,被那家伙知道了还有他的好果子吃吗?
离落气得直翻眼睛,不得已道:「你放心三哥,他不敢,他敢暗地摆布你,我教训他。」这样一说,平三方放心点头笑道:「好,那就没问题了,所以离落你记着,千万不能主动出去认罪哦。」
离落没想到他说了这些,最后竟是这个目的,不由又是感激又是后悔,心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那么冲动的报仇了,结果害了多少人为我忧心,只是……唉。他叹了一口气,而平三已经把他背了起来。
平王府的前院中,气氛凝重诡异,轩辕照和独孤穹脸上都泛着冷笑怒目而视,一边的老王爷面色凝重一言不发,而中间的皇帝轩辕长空则正在跳脚。
「看看看看,你们都是在干什么。照儿,王妃为什么会去杀仇能?难道他仗着他是王妃就想横行无忌吗?那还要国家法律干什么?还有你,不但不说大义灭亲,竟然还袒护罪犯,在御林军面前滥用你王爷的职权,你是不是觉得朕不敢拿下你王爷的头衔?」
轩辕长空指着自己堂弟的鼻子,虽然语气暴怒,神情间却见不到什么冷酷愤恨的表情,只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皇兄,你这么急干什么?离落是什么人你也知道,怎可以这样早就下结论,他无缘无故的跑去杀仇能好玩吗?何况他自己也受了重伤。」轩辕照不满的瞪着轩辕长空,一点也不害怕:「告诉你,仇能在十七年前,在贺朝陷害离落一家,导致离落家人除了他之外全被死,你想看,我老爹这里有全部经过了。」
轩辕老王爷配合的将盒子递上去,轩辕长空疑惑的打开,拿出里面一张绢帛看了起来,越看他脸上的神色就越阴晴不定,最后他将绢帛递给独孤穹,又朝着他咆哮道:「看看看看,你教了个什么好徒弟,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独孤穹接过只大略看了几眼,便将绢帛放回盒子里,淡淡道:「一面之词何足取信,何况就算是真的又如何?皇上,难道你忘了,仇能是先帝之前派在贺朝的探子,这也是为何他的岁数比我大却还受我悉心教导的原因,因为先帝想灭掉贺朝,那么仇能陷害离凡,也是为了咱们禄国灭贺做准备,只可惜先帝突然驾崩,皇上新登基时守孝三年,不得起刀兵,结果让大名朝捡了个现成便宜。」
他顿了顿又道:「不管如何,仇能一直是禄国的臣子,而且对禄国他一直是忠心耿耿,他更是我独孤穹的徒弟,有人杀了他,我却不闻不问,皇上,你让我以后还如何服众。」
「哦,这……」轩辕长空一时语塞,疑惑的望向独孤穹,暗道不对啊,独孤这家伙平素性子虽冷淡,但不是不讲理的人,仇能虽是为禄国办事,但灭掉离凡的手段行事也太卑鄙了些,若在平时,独孤就不会饶他了,怎的这却连朕的面子也不买,莫非这里有什么文章不成?
院子中一时间再没有人说话,轩辕长空低头细思后,忽然抬头道:「这件事情你们自己理吧,朕宫中还有些事,要急着赶回去理。」他说完就吩咐太监起驾,竟是置身于这趟混水之外了。
平王爷若有所思的看着皇帝远去的龙驾,然后移了眼光到独孤穹的身上,淡淡开口问道:「事到如今,皇上甩手,国师打算如何理此事?事先声明,我和犬子是绝不会让离落受半分委屈的。」
独孤穹也淡淡道:「离落还活着,你们尚不肯让他受半分委屈,而仇能已经死了,我半生飘零,身边只有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如今也离我而去,老王爷让我善罢罢休,觉得可能吗?」
他这话一出口,平王爷立刻抬眼望天。这回就连轩辕照也察觉出这其中的不平常了,只是这种情况之下,又问不出口,忽听独孤穹阴森森问道:「老王爷何必和在下兜圈子,尽逸在哪里,还望老王爷能够告知,独孤穹感激不尽。」
「尽逸是谁?本王怎会知道他在哪里?」平王爷收回向天望的眼光,打算继续装糊涂。
轩辕照是真的糊涂了,这……这事情怎么急转直下,什么尽逸,什么知冷知热的人,呸,那仇能都快到五十岁了,独孤穹用这种词来形容也不觉得恶心。
而离落躲在树后听到这番话,身子却是大大的震了一下,尽逸,那不是师傅的名字吗?果然师傅是和独孤穹有关系的,难道……难道真如自己所猜想,两人有夺妻之恨吗?
却听独孤穹又更加森冷的开口道:「老王爷既然想装糊涂,那在下也只有不装糊涂了,哼哼,皇上不管这件事,可京城中也不能由你们平王府一手遮天,我不能当场杀了王妃,然而他刺杀朝中大臣,却不得不伏法,这个道理就是到皇上面前,也没有第二种说法。」
他说完一挥手:「来人,到府里请出王妃随咱们去刑部大牢里住几日。」想了想又冷笑道:「我知道刑部是王爷的地盘,只不过王爷虽是刑部尚书,也未必做的了手下所有人的主吧,须知我可也是有数十弟子在那里的。」
「你敢。」轩辕怒吼,一个箭步挡在独孤穹面前:「谁敢去动离落,我和他拼了。」
「王爷如果认为是我的对手,就请拔剑吧。」独孤穹负手站在那里,摆明了是要硬来,而以他的武功,他也的确有这个资本。
「等等等等……」平王爷审时度势,意识到若用强,自己这面的实力稍逊一筹,只好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苦口婆心的道:「国师,不是我说你,尽逸早就忘情忘爱,你就放过他吧,再说他那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迷迷糊糊又脾气暴躁,你就算得到他,他也不是你口中所说的能知冷知热的人啊,何苦呢。」
「果然……」独孤穹面上神色立变,一双眼睛射出慑人的精光,身子却微微的有些颤抖,他转向平王爷:「果然你知道尽逸的下落,那个离落就是他的弟子对吗?告诉我,快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找了他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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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爷退开一步,因为生怕独孤穹太过激动下会过来掐住他的脖子,却仍不放弃劝说:「是啊,二十年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不等说完,独孤穹一个闪身来到他的近前,低声吼道:「这个不劳你操心,赶紧告诉我尽逸的下落,否则我立刻把你儿媳妇带走。」
「你……你对老人家就不会尊敬点吗?尽逸他知道你这样对我,不会放过你的。」平王爷还想负隅顽抗,然而当看到独孤穹的手向上一举,就要命人搜查王府带走离落时,他还是很识时务的放弃了。
「嗯,他就在九州岛山下的茏谷中的梅坪里了。」平王爷大喊。
效果是十分惊人的。独孤穹上举着的手立刻放下,然后恭恭敬敬退后两步,甚至还向平王爷鞠了一躬,面带笑容道:「多谢老王爷告知,独孤穹感激不尽。」
然后他抬起头来对周围的官兵道:「好了,都撤回去吧,虽然仇能是为了国家陷害离凡,但离凡将军一门忠义,那仇能用的手段也实在太卑鄙了,我虽是他的师傅,也不能袒护于他,王妃为父母报仇乃是天经地义,这没什么说的。钱明,你就按照我的话回皇上,顺便告诉皇上,我因为私事离开几个月。」
语音未落,他的人已如大鹏鸟般腾空而起,越过那些官兵,转眼间就消失在院墙之外。
「这……这……国师这套变脸功夫也太厉害了吧。」钱明咋舌,然后陪着笑容向平王爷和轩辕照告退,不一刻功夫,一院子人走得干干净净。
离落已经惊的不能动了,他万万没料到事情急转直下,最后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轩辕照忽然发现了他,连忙奔过来,心疼道:「离落啊,不是说过你别出来了吗?怎么还是不听话。」他一边说一边解开了爱人的穴道:「好了好了,不要担心,事情都完满的解决了啊。」
「完满个屁。」离落一巴掌拍开轩辕照的手,急急奔上去对平王爷吼道:「你……你怎么可以把我师傅住的地方告诉那个家伙,他……他们之间是有夺妻之恨的啊,我师傅说不定会死在他手中的,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用师傅的命来换我的命。」
「谁……谁说他们有夺妻之恨的?这是谁胡说的?」平王爷一头雾水的看着离落:「你师傅就是独孤穹的妻子,他们怎么会有夺妻之恨?哎呀,他们的故事你不知道了,以后我再说给你听,现在赶紧回屋去养伤。」
「什……什么?」可怜的离落再一受到灭顶之灾般的打击:「我……我师傅是独孤穹的妻子?这……这怎么可能?他……他今年都三十七岁了。」
「可是你不觉得他的样子只有二十岁吗?」平王爷笑着反驳:「离落你放心,我也是知道了你师傅这些年也挺想念独孤穹,所以才告诉他地方的,你师傅那个人啊,又迷糊又倔强,让他主动低头是根本拉不下脸来的,哎呀,说起来我也是很自私的,为了保住你就把独孤穹给推进你师傅那个大火坑里去了。」
离落的神经再崩断,轩辕照可急了,一把抱起他横在臂弯里,在所有下人们的窃窃私语中走进了荷风轩。
终章
夜凉如水,平王府内重新回归宁静。月光掩映下,木葱茏,这是一个祥和安宁的夜晚。
「王爷,你说我师傅和独孤穹之间到底会有一段什么样的故事呢?」离落斜倚在床上,一边喝着好喝的补汤一边若有所思的问。
「嗯,等到时候他们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别浪费精神在这里瞎猜了,你要养神,知道吗?」轩辕照一勺一勺的喂着爱人鸡汤,一边充满了关切的温柔回话。忽然间想起一事,不由跳了下眉毛。[私享家制作]
「离落,既然你都回到王府了,为什么不过来见我,让我帮你想办法,而要独自躲起来?」这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如果不解开,他会一夜一夜的睡不安枕。
离落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要多想,我当时杀了仇能,自忖也逃不过国师的毒手,所以就想悄悄回来见你最后一面,我……我虽然知道一旦回王府,很可能牵连你受害,可……可我真的忍不住。」
他又叹了口气道:「我告诉自己说,我只看一眼,就看一眼,用最后的力气施展轻功,不让你发觉,可没想到那时失血太多,还是被你发现了,之后王府四面都严加把守,我也出不去,这才有后面发生的事情,我想过各种各样的结局,却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原来是这样啊。」轩辕照的笑了开来:「离落,这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好感动啊。」他放下空碗腻到离落身边:「嗯,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伤口痛不痛?」
「还好,不太痛了,也不头晕了,其实本来就伤得不重。」离落笑答,看见轩辕照骤然亮起来的眼神,他忽然一惊,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你想干什么?轩辕,我警告你……」他大喝,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轩辕照一把将他拥在怀中,小心不碰到伤口:「离落,我都忍了三天了,让我做吧,我保证不碰到伤口不弄痛你好不好?」他在离落的唇上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
「不行,立刻给我走开,你这头色狼。」离落低吼,可惜现在他已经由老虎变为正宗的病猫,所以还是被轩辕照给脱去了外衣。
「做一下吧,你坐在我怀里,咱们采取一下坐莲式,我刚刚从春宫上看到的。」轩辕照继续解着离落的衣服。
「滚开,不然立刻给我去跪搓衣板……」声音低了许多,而吼声中也带上了诱人的喘息,离落也开始难耐起来。
「我明晚跪好不好?明晚我一定跪,跪多久都行,但是今晚……」后面的话渐渐淹没在火热的吻中,不一刻,芙蓉帐中便传出阵阵销魂蚀骨的呻吟。
月色如洗,练华千里,皎洁的月光下,有无数温馨的情爱故事正在上演,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番外篇:妓院惊魂记
话说,经过仇能被刺杀一事,离落在京城中算是名声大噪,而人们在佩服他武功高强的同时,也对仇能的卑鄙无耻十分愤慨,但最为人们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是关于宣王爷轩辕照畏妻如虎的传言。
某日早朝之后,皇帝理完国事退朝后,大臣们三三两两的往外走。
其中一个刚升任为礼部尚书的官员叫做林耀的,是由外地才调回京任职的,他昔年也是贵族子弟,年轻时与轩辕照在京城里倒也打过几回交道,下朝后便来到他身边,寒暄了几句后笑道:「遥想当年,我也曾与王爷流连于烟柳巷之中,如今都大了,自是不该再像从前胡闹,只不过一别经年,想来凉玉阁玉润姑娘的琴艺歌喉定是更上一层楼了,不如你我二人再去同赏一回如何?」
轩辕照心里一惊,暗暗叫苦道:老兄,你这不是难为我吗?家中尚有河东狮吼的王妃大人,你让我和你去逛妓院,你这……你这不是主动给我亲近我那兄弟搓衣板的机会吗?一边想着,就要找个理由推搪过去。
忽然九王爷轩辕野和其它几个年轻臣子都兴致勃勃的凑了上来,轩辕野呵呵笑道:「林耀,你到外地做官也有五年了,如今刚回来,没有听到外面传言也是正常的,但这些年难道你就没回过京城老宅?关于我堂哥和他王妃的故事就没有一星半点儿入耳吗?」
林耀诧异道:「什么故事?我并没有听说啊。」随即又苦笑道:「这些年倒是回了几趟京城,但每都来去匆匆,父母膝下承欢尚且不及,哪有时间去街头酒肆听什么流言呢。」
「这就是了。」轩辕野刷的甩开折扇,动作潇洒之极:「我告诉你啊,我堂哥,当今的宣王爷轩辕照,他怕老婆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你让他去妓院,还不如杀了他痛快一些,哈哈哈。」
林耀惊讶道:「这怎么可能?听闻宣王妃是个男子,他怎敢如此嚣张,何况王
爷文武双全,怎会畏惧于男妃,这断断说不通。」说完转头看向轩辕照,就想向他求证。
轩辕照怎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落了面子,何况扫一眼那些含笑望着自己的眼睛,明显都是一副不怀好意的看戏神色。
「那是当然,林耀,传言不可尽信,我堂堂七尺男儿,又是王爷之尊,怎么会怕老婆,这不是开玩笑吗?你不用听他们的。」轩辕照豪气干云的拍着胸脯。
林耀大喜道:「我就说嘛,王爷怎可能是惧内之人,如此说来,王爷今晚能否赏脸陪我一起去凉玉阁一趟呢?」他不依不饶的一定要轩辕照陪他去凉玉阁,倒真让轩辕照傻了眼。
轩辕野用折扇掩住嘴呵呵偷笑,然后转向轩辕照:「堂哥,既然是小弟我误信了传言,那我给你赔不是了,为了表现我的诚意,今日凉玉阁我做东,请各位大人都去作陪,如何?」
众人哄然叫好,轩辕照则气得脸色铁青,恨恨看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表情的可恶堂弟,暗道他这哪是给我赔不是?分明是成心要把我推进万劫不复的火坑里去。
只是话已出口,却是无论如何收不回来的了。轩辕照硬着头皮和众人约好晚上酉时在凉玉阁的东厢雅间见面。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发现头上有成群的乌鸦呼啸飞过。
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看见轩辕瞻从后面赶上来,不由立刻动了拽上一个倒霉鬼作陪的想法。
轩辕照满面春风的迎上前去,还没等开口,轩辕瞻就冷笑道:「想拉我下水是吧?对不起,不用费心机了,我可是怕我家那个男妾怕的要死,哼哼,怕咱就承认,可不像某人非要充男子汉大丈夫,这下好了,你最好赶紧想想,找个什么理由溜出家门才不会让离落王妃起疑吧。」
轩辕照恨的牙痒痒,心想这个混蛋分明就在后面,也不知出来解救我一下,你等着吧,看我以后找个机会报这一箭之仇。
只是眼下怎么办?轩辕照在衙门里坐了一上午,也没想出到底是该和离落坦白还是要隐瞒到底,最后他决定看离落的态度而定,招手叫来一个亲兵,吩咐了他几句话,这两手准备还是要的。
进了府门,离落正在院子里给新生的小树修枝,见他回来,不由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迎了上来,带笑道:「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今日平大在市场上买了两只羊,府里都喝羊汤,就等你了呢。」
「哦,衙门里有些事情绊住了。」轩辕照在离落脸上偷亲了一口,换来背上挨了一掌,听离落气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还动不动就干这些勾当,让下人们看见怎么说,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轩辕照就喜欢看离落这个模样,心里直痒痒,只可惜是白天,自己又不是离落的对手,否则若进了房……唉,不能想,再想下去真的是没办法吃饭了。
不过看离落的样子,今天心情似乎不错,或许……或许可以选择坦白一下。
所谓做贼心虚,轩辕照在惴惴的看了离落十几眼,直看到他都觉得奇怪时,才鼓起勇气对离落道:「离落,如果……当然了,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去妓院了……当然,真的只是假设啊,你知道了,会……」余下的话在离落眼睛稍微眯起来后自动吞回了肚子里。
「嗯?你想去妓院?」离落的薄唇一张一合,明明是妩媚而风情无限,但看在轩辕照眼里,却宛如是要择人而噬的黑色鲨鱼一般。
「没……没有……绝对没有,嘿嘿,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天打五雷轰的想法,我只是……只是说……说如果……」轩辕照结结巴巴的澄清,然后又立刻拍胸脯保证:「天地良心,我自从和离落你成婚后,可是再没有去过一趟妓院。」
「嗯,这个嘛,我倒是相信,你这些年挺安分守己的。」离落嘴角向上一弯,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不过要你继续安分守己下去,恐怕还真不容易。」
轩辕照头上的冷汗倏然滴落,他连忙举起袖子擦去,嘿嘿笑道:「会的会的,有离落你监督我,我一定会继续安分守己下去的,嗯,我争取下半生彻底和我的好兄弟搓衣板告别。」
离落忍不住一笑:「行了行了,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好了,赶紧去喝汤吧,羊汤冷掉就不好喝了呢。」
站在妓院门前,轩辕照在心里矛盾挣扎着到底要不要走进去。
轩辕照啊轩辕照,这一走进去,一旦被发现,你可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他在心里叹息。
傍晚的时候,他事先安排的亲兵到府里,谎称衙门里有事,让他得以顺利脱身。坐着普通四品官员的轿子来到凉玉阁门前,轩辕照却只想转身逃走。
不然干脆推说自己肚子疼溜了吧,虽然第二天一定会被嘲笑,但总比离落知道自己逛妓院的好。这样想着的轩辕照还不等抬腿,就听见后面传来林耀欣喜的声音。
「哎呀呀,王爷果然守信,来来来,我们进去吧。」林耀和轩辕野及其它几个凑热闹的大臣纷纷上前,拥着他一起进了凉玉阁。
天要亡我啊。轩辕照长叹,事到如今,也只能随遇而安了。
五年的时光,玉润的绝代风华早已褪色,虽然她还算美丽,可却不再是凉玉阁的头牌,去了魁名头的她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嫁出去,也被迫操起了皮肉生涯,与过去的风光无限相比,现在她的生活十分窘迫。
不过这些轩辕照等人当然不知。只是当他们提到让玉润姑娘来弹琴的时候,老鸨子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又讪笑道:「各位爷,现在我们凉玉阁弹琴的姑娘可都比玉润弹的好呢,尤其是这里的头牌小莺儿,那是名师教导出来的……」
林耀不耐烦道:「你嗦什么?我们叫玉润姑娘,你给我们叫来就是。你是凉玉阁的老人了,不会不知道在座的都是谁吧?」他看起来十分急躁,这点让轩辕照感觉很奇怪。
老鸨面色变了一下,连忙陪笑道:「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说完逃也似的离了座位。
过了很长时间,才见到外面走进一个女子,虽是霓裳羽衣,云鬓高耸,然而眉目间却掩不住那一丝疲态,浓郁的脂肪香气也无法遮盖她身上明显的情Se气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她刚才在干什么。[私享家论坛]
玉润慵懒的走进雅间,待她看清楚座中众人后,略带轻浮的脚步不由一下子停了,下一刻她便转过身去,纤弱的身子如雨后桃般轻轻颤着,良久方道:「奴家已是残败柳,无颜再见故人,请各位大人寻别的姐妹作陪吧。」说完就急步而出,声音中也带了一丝哽咽。
「玉润。」林耀站起身来,大声呼喊,又听鸨母在门外道:「大人们给你脸是你的荣幸福气,还不快给我回去。」
玉润无奈,只得转过身来,却始终垂着头,也不肯再说一句话,来到琴桌前坐下,她怔怔看着那久未碰触的心爱之物,一时间不知这是梦是幻。
忽听门外又传来鸨母的声音道:「哎呀这位大爷,你可不能进去,这都是被人包下了的……」然后一个清冷动听的声音道:「这屋子别人或许进不得,不过我若要进么,想必宣王爷是不会反对的。」
轩辕照头上的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轩辕野等人都大惊回头,只见门外立着一个布衣青年,面容俊美,而且虽是布衣,却掩不住他骨子里透出的那股高贵风华。
没有人知道这突然冒出的青年是谁,只有轩辕野隐隐猜出来人身份,林耀正想开口赶人,却听轩辕照强笑道:「不过是寻欢……听曲……听曲而已,就请这位兄台……进来吧。」
那青年大步踏进屋中,在众人身后的座位上坐了,目光在前面的玉润姑娘脸上来回打量。
「你……」林耀不悦,正要说什么,桌下的脚却被狠狠踹了一下,然后他惊讶的看见轩辕照亲自倒了一杯茶送到来人身边,还陪笑道:「兄台喝杯茶解解渴吧,我们正要听玉润姑娘弹琴,兄台赶的可巧。」
那青年莞尔一笑道:「是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否别小可哪有机会结识宣王爷这样的人物。」他话虽谦恭,语气却十分冰冷,就见轩辕照的汗陡然汇成小溪,从脸上汩汩流下。
「啊,堂兄,这屋子很热,是不是啊?你看你的汗都快把衣服湿透了呢。」轩辕野摇着折扇,幸灾乐祸的说,却在被青年瞪了一眼后,再说不出话来。
忽然一缕幽怨的琴音响起,原来是玉润不知何时,竟拨响了琴弦。这一下连那青年的心神都被吸引过去,只听她开口唱道:
倚危亭,恨如芳草
萋萋铲尽还生
念柳外青骢别后
水边红袂分时
怆然暗惊
无端天与娉婷
夜月一帘幽梦
春风十里柔情
怎奈何、欢娱渐随流水
素弦声断
翠绡香灭
那堪片片飞弄晚
蒙蒙残雨笼晴
正锁凝
黄鹂又啼数声。
歌声凄婉,似藏尽数不尽的心事愁情,一时间座上人都听得呆了。
却见玉润盈盈站起,裣衽拜了拜,轻声哽咽道:「贱妾已是残身,怎敢劳君子挂记,春风十里柔情,奈何不过是一帘残梦,今日得见君面,已足慰平生,此曲一绝,再无别念,只愿君子今后安康,千万珍重。」
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再看玉润,已是泪流满面,掩袖就要离去。
忽见林耀站了起来,大声道:「玉润,我历尽了千辛万苦,方有今天,全是只为的你,为何却说出这些言语,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个浅笑盈盈,冰清玉洁的女儿。」
座上人哪个不是聪明之辈,只由这两人的一问一答间,便明白了个大概,轩辕野叹道:「唉,看来又是一段伤心情事啊。」连摇折扇的手也无精打采的垂了下来。
玉润大惊抬头,她本不欲与林耀相认,生怕他被人诟病,谁知他却主动说了出来,浪费了自己一番情意,不由又是心焦又是担心,喃喃道:「我不认识你……」说完直奔门外而去。
林耀一个箭步上前,搁住玉润的脚步,双目中射出坚定之色,大声道:「五年前我无力实现对你的诺言,害你受了这许多苦楚,如今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在乎什么名声清誉,难道娶个青楼女子就没有声誉了吗?当今皇上是重才干的人,连宣王爷还娶了个男妃呢,你我之事又有何难。」
顿了顿又道:「今天就算我被赶出家门,我也娶定你了,你看,我怕你受委屈,特地请了宣王爷过来,只要他给咱们两个保媒,还有谁敢笑话于你。」他一把握住玉润的纤纤素手,斩钉截铁道:「我要娶你,玉润,我已经有能力保护你了。」
玉润珠泪双流忍不住道:「你……你为何还是如此冲动,我如何与宣王妃相比,我纵是女子,但出身青楼,如今又早已是败柳残,难道你要全京城的人都笑话你吗?纵然你肯,我也断断不肯,你快把今日的话忘了,以后再不要来见我,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正难分难舍之时,先前闯进的青年忽然起身,妙目先横了轩辕照一眼,才欣然上前道:「何必要死要活,青楼女子,败柳残,难得却有一颗至情至性之心。凉玉阁的姑娘,身份配当朝的礼部尚书或许差了一些,但若是我的妹妹,想必这身份倒不致辱没了林尚书。」
说完他又看了林耀一眼,点头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固然该有一份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沉稳,不过偶尔冲动一下,其实也是很可爱的,尤其这份忠贞不渝的情感,更是让人心折,比起某人……哼哼……」他又看了轩辕照一眼,见对方的身子早已微微发抖,才又意味不明的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这个风一般来去匆匆的青年,让林耀和玉润都呆住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轩辕照,只见他哭丧着脸,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看什么看?我被你们两个害惨了知道吗?」轩辕照冲过来,指着林耀的鼻子:「你想让我做媒早说啊,我也好跟离落坦白,这样的好事他不会反对的,可现在呢?现在好事也变成坏事了,我竟然敢骗他,这罪名比嫖妓严重一百倍,知道吗?」
到后来轩辕照竟然哭了起来,也不顾他身为王爷的形象了:「呜呜呜,我可怜的下半生啊。搓衣板兄弟,你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可怜我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两个月,我整整两个月不用跪搓衣板,容易吗?本来还想把这记录继续保持下去,现在全完蛋了,啊啊啊啊,老天爷啊,你对我太不公平了。」
轩辕野走上前来,叹口气摇摇头道:「你们两个,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刚才那个就是宣王妃离落,只要他认了玉润做妹妹,京城里还有谁敢笑话你们,不过当然了,或许让玉润先消失,然后以王妃妹妹的身份下嫁礼部尚书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他拍了拍林耀的肩:「你小子好福气啊,只要我那堂哥的王妃大人发话,不用你们出一分力,这事儿就肯定办的圆圆满满风风光光的,我们这些人呢,当然是好兄弟,不可能泄漏出去了,就可怜我那个堂兄……哈哈哈……」他同情的向轩辕照望去,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办?我怎么办啊?」轩辕照本来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却忽然爬了起来:「不行,我还是赶紧回府吧,也许早一些回去,离落的惩罚会轻一点。」他说完丢出一张银票,恶狠狠对轩辕野道:「先帮玉润赎了身再说,你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我不会放过你的。」
「似乎……我给宣王爷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是吗?」林耀望着轩辕照兔子一般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的问。
「废话,刚刚那可是王妃亲临,你没看见我堂哥的魂儿都飞了吗?我敢保证,他会一辈子记住这妓院惊魂的经历。」轩辕野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同情。
「那……王爷回去后会受到什么惩罚?真的会跪搓衣板吗?」林耀的冷汗滴落下来,看看身边的玉润,越发觉得还是温柔的玉润最好,自己娶了她做娘子,真是幸运啊。
「嗯,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轩辕野嘴角合笑,遥望着轩辕照已经消失的背影。窗外,正有柔和的夜风徐徐吹送过来。[私享家出品]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