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合集】《殇》by:葛城君
人生不过是短短数十年,于茫茫苍宇,不过是渺若沧海一粟。残破的躯壳,零碎的记忆。。。我究竟为何而存活?
忘记了亲人――我姓什么?
忘记了世俗――我是何许人?
忘记了从出生便恪守的信念。
只知道偎依床前,用额头触着他的履尖,用唇吻着他的衣摆。
虔诚的颤抖,兴奋,呻吟。
膜拜一般地,爱抚,啃咬,舔噬。
那个至高无上的人。
是否可以对这副肮脏不已的躯壳不离不弃?
已经不存于世上的我,
是否可以奢望,这份爱,
一生一世,
生生世世!
那一年江南竟下了大雪。
皇上带着太子出游,并幸至段家。
段家乃世代名医之家,祖上十七代均为历朝御医。到了第十八代段启成,家业竟足以与江南富商抗衡。但秉承祖训,段家从无违背良义道德之事。
段无言――段启成之长子,年仅十岁,当他在自家园遇到太子之时,便注定了他坎坷的一生。
“你叫段无言?”年方十七的太子,少年老成。谈吐不凡,气势凌人。真正是有王者风范的未来帝王。
“草民正是。”从小接受严格家教的段无言对答自如。
“若莲一般美丽的少年,将来也必定是绝色之人。待到我登基之时,定会来接你入宫。”
“哈哈哈。说得好君儿!”从园的那一边走来了大笑着的皇上后面跟着面色惨白的段启成。
与别的皇帝不同,龙乘君的父皇,正是因为乘君的野心和胆魄才立他为太子的。作为一代霸主,怎能容许由一个只会听从父命的懦弱之人接替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而他也知道,如此霸气开明的自己在皇儿乘君的心目中,也不仅仅是血缘连接这么简单了。
“君儿,你喜欢无言?”皇帝问道。
“是,父皇。”乘君直视皇帝道。
“很好,”皇帝赞许,在父皇面前也敢如此直言的乘君,果然是自己的翻版,够胆量。“可是你看,段卿的脸色可是发白呢。”皇帝所指的,是站在一旁的段启成。段启成忙跪在皇帝和年少的太子面前。
“求皇帝开恩!臣膝下只有无言这唯一的香火啊。”难道让无言进宫作娈童不成?太荒谬了!
“哈哈,”皇帝大笑着,回头看着一脸冷漠的龙乘君。
“君儿,父皇可不忍心让爱卿如此伤心那。”
“儿臣明白,儿臣知道怎么做了。”龙乘君颔首对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段启成道:“今日之事暂且搁下。乘君告辞了。”说完,乘君拜别了皇上,瞥了一直不语的段无言,微笑离去。
“谢,谢皇上!”段启成磕头道。的呼出了一口气。
“爱卿,你似乎是有所误会了。”皇上轻蔑的一笑,拂袖而去。只剩段启成愣在原地,忘记了站起来。
而年仅十岁的段无言,却像是明白了什么,陷入了思考当中。
十年后,大内宫――
长绢每日都睡到辰时。不知情的宫女们传说是因为每日皇帝都宠幸他整整一晚的结果。
宫内总是能听到类似的对话――
“不会吧,长绢不是御医吗?”
“你见过不着官服的御医吗?还动不动就住在皇帝的寝宫!”
“哎?但是燕秋她们不是总去找长绢要方子吗?”
“是啊,听说长绢以前是医药名家的后代呢。”
“真是可怜啊,现在只能是皇帝的男宠了。”
“可怜。。。也不尽然吧。你见过皇哪个妃子这么用心过?没有吧?你看咱们德妃,还不是天天巴望着皇帝的临幸?前一阵子生了个皇子,皇上天天来看她,可没几天就又不来了,天天只招长绢进殿。”
“唉。。。”宫女们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人的生活,到了别人的口中,至多也就是叹口气而已。
三更的梆锣声遥遥传来,皇帝寝宫内,风穿堂而过,罗帐飞舞。
曾经这里确实旖旎春光,每一个角落都充满情欲的气息。但那已经成为过去,皇帝已经很久没有抱过长绢了。
如今代替的是――
阴阳相生相克,黑白角逐与横竖之间。
一子落,大局已定。
皇帝以一贯的微笑抬头,对上长绢的黑眸。
长绢也一如往常,审视着眼前的皇帝,欣赏着他明朗的轮廓,霸气的眼神,和那薄薄的嘴唇。
突然呼吸哽住了一般,长绢低下头。
“你明明是一等一的高手,知道为什么总是输给我么?”皇帝的嘴唇微微一笑,透露出他玩味的心态。
“围棋制胜,贵在争先。”长绢苦笑道。他又有什么资格争先呢?自己不过是眼前男人的附属品。
“是啊,”皇帝装作愁苦地叹了口气道,“我的长绢从来都只喜欢承受,不喜欢进攻。”
“皇上!”长绢倒吸了口气。
怒火还是忍不住升起,尽管明知自己早已失去这个资格。
皇子降生后自己遭到连日的冷落,然后又是连日被迫陪伴下棋,这算什么?自己是他众多嫔妃之一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对呢,长绢苦笑,连嫔妃也不是。自己,不过是男宠罢了,生不出让他冷落他人理由的皇子的男宠!
“你气我吗,长绢?”皇帝直视着长绢的眼睛。
“怎会?臣只是被皇帝的言语吓到了。”长绢故作不解一笑。
“长绢,过来。”
长绢不语,默默移过来,闭上眼睛。
感受到唇上逐渐加重温热,嘴唇微启,火热的情欲就此燃烧起来。
舌尖追逐着,分分合合,一条银线连接着彼此,情欲辗转。
的某种熟悉的情感再爆发,长绢的肩阵阵颤动。
不管了,什么嫉妒,什么生子,有什么比眼前人的爱恋更加重要。
纤细得有些病态的双手揽上麦色的颈子,收紧。
“长绢。。。”乘君的气息也开始不稳,紧皱着眉头拉开彼此的距离,却在长绢不解的一瞬吻上他的手腕内侧。
“长绢,你是我的,所以不准你再这样折磨自己。”乘君情地抬起眉眼,注视着长绢。
“我。。。我没有。”自己明明有在吃饭,只是不知为什么会日渐消瘦,“啊。。。”
乘君吸吮他的手腕静脉,酥痒的感觉让长绢难耐的发出呻吟。
乘君微微一笑道:“长绢,阴阳争斗贵在争先,这一局,我又赢了。”
“启秉皇上。德妃突然病重,太医恳请皇上移驾长春宫。”突然的消息,打破了屋内暧昧的气氛。
皇上皱紧眉头。德妃是唯一为他产下皇子的贵妃,几天之前还因为皇子的降生而日夜陪伴她,冷落了长绢,以致长绢寒心,不想几日没去长春宫,她竟然就病倒了?
“来人,摆驾长春宫。”皇帝道,旋即回头对长绢道,“等朕回来。”
长绢看着皇帝被众人簇拥的背影,片刻后叹气道:“乘风,你在这里吧。”
“是的。”屏风后走出来一人,竟与皇帝有着完全相同的相貌,身形也是丝毫不差。吐出的低沉声音也是如出一辙:“我和公公同时出现的,只是地点不同罢了。”言下之意是他并没有打扰他们二人共赴云雨的意图。
“乘风,你我既是知己,又何必如此拘谨?”
“而且,长绢又是乘风的救命恩人。”乘风微笑,终于显现出皇帝不同的气质――温和亲切,如沐春风。
看到乘风又露出从前的微笑,长绢的情绪似乎也放松了许多。
“乘风,”长长的发随风而动,隐没在飘舞的罗帐之中,乘风突然觉得声音是从遥远传来的,模糊不清。
“乘风啊,是到了我该离去的时候了,你会跟我一起走么?”
长绢的笑若隐若现,那是从未体尝情感冷暖的乘风,所看到的最最令人悲伤的笑容。
“德妃的病究竟怎样?”探视过德妃,皇上站在长春宫外问几个侯驾的御医。
“恕臣无能,德妃脉象紊乱,臣实在是无法诊断德妃的病。。。”
冷眼看着几个腰几乎弯到膝盖上去的老御医,皇上并未动怒,只是叫他们下去了。
“皇上是想治德妃的病么?”背后的声音,正是发自长绢口中。
“长绢,你可有方子呢?”皇帝冷冷道。
终究在骨子里,他始终是皇帝,即使是再疼爱的人,也没办法改变他,要他在众人面前和颜悦色。
“皇帝可曾听说过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冰绝火莲?”长绢刚刚起身,头发都没有挽起来,只是任由它像丝缎一般披散至腰间。
“江湖谣传,不足为信。”
“可是臣听师傅说过,确有此方,定能治德妃之病。”
长绢的师傅,指的是隐居世事已久的神医神兴,被世人敬仰却始终难的一见的再世华佗。若是他也这么说的话,自是可靠无比的。
“写下方子,朕叫人去抓药。”
“皇上,方子臣只知道一半,需进行研制。而药引冰绝火莲。。。恐怕只有臣亲自去采了。。。”
“哦?”皇上面露不悦道,“为何只有你能采?”
“皇上有所不知,冰绝火莲――物如其名,是生长在奇高的火山上的神奇草药。山高而寒,活火而炙,故名冰绝火莲。十五年开一,采摘方法常人不通。所以,必须由臣亲自前往。”
皇上冷冷的目光扫过长绢的黑眸,从中却看不到一丝破绽。于是大笑道:“长绢,你猜朕是更重视德妃的性命呢,还是更重视你这个动不动就想逃离的小鬼?”
“皇上,臣并不知道,也不认为皇上会放着德妃不管。”长绢低头掩饰自己复杂的心境。
“好吧。交给上天来决定。长绢,你拿出你的‘争先’给朕看看。若是你赢了,尽管去吧。若是输了,从此忘记此事,德妃性命与你毫无干系。”
“臣还要一个条件”长绢顿了顿审视皇上的眼神,“让臣带乘风一同前往。”
“哈哈,天下能跟朕讨价还价的,恐怕只有你了,长绢。”皇上大笑着,拉了长绢的手离开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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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偶的文的大人们都知道一直都是很勤奋的~亲
谢谢支持偶的大人们!
第一章
恨人间,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景,只影为谁去?
横汾路,
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
山鬼自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
“好!流莲长绢果然名不虚传!“一曲刚落,身后的廉帐外传来阵阵掌声。
收回远望江面许久的目光,长绢优雅转身,微微欠身道:“沈大人,这位是。。。?”
“啊,”被称为沈大人的,是一俊朗和颜男子,“这位是位列三甲之内的巨商――刘元外。”
刘元外习惯性的摸摸他圆溜溜的小腹嘿嘿一笑:“长江流域无人不知流莲舫是男人的天堂。今日见了长绢姑娘,真是非倾国倾城无以形容,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哼哼,长绢在帘帐那头冷冷一笑。隔了层纱,他连帘中人是男是女都不晓得,还谈什么倾国倾城!
长绢再微微欠身:“既然以应沈大人要求弹了曲子,长绢该告辞了。”然后一拂袖,清风起,转身消失在朦胧的帘帐那端。
沈大人缓缓走进总是隔离他与长绢的那道帘内,手指轻轻抚过琴弦。空气中弥漫着熏香的味道,撩拨他的思绪。
抬头望向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江面。长绢在抚琴时,所注视的,就是这样的景致么?
浩瀚无边,飞翔的水鸟渺小如尘。他的爱,是否就如这水鸟,永远无法走进她宁静如水的心?
卸了红妆顿觉清爽长绢一袭男装白衣披着长发在流莲舫的后廊
“长绢”身后沉稳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如影随形的龙乘风大手挽起长绢的柔顺长发用一条青丝绳扎好长绢备受宠溺的将肩后靠借着乘风的力量向前走乘风无奈一笑怕长绢倒地因而抬起一手揽住长绢的肩头
二人磕磕绊绊的走在长廊途经一室门是敞开的以女子正在梳妆打扮
惊讶得看着她一层接一层的往脸上涂胭脂就想涂黄油一样长绢呆住半晌说:“梅娘,你在做什么?”
“一看就知道啊,化妆――化妆!沈大人就要来了!”
长绢噗哧一笑。梅娘想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了一声跳了起来,到柜子里取出一个篮子交给乘风。“长绢你看,今天我又做了你爱吃的莲糕,里面还加了红枣,大补,大补!”
“我补什么?”
“哼,你们啊,天天跟我们这些弱女子抢生意,我呀想把你喂壮了,好让你娶媳妇,离开流莲舫!”虚假的话,却透露着真诚的友情,长绢不忍为之动容。
“啊呀!”梅娘有尖叫道:“我的妆!我的妆!”
“你干吗那么激动?”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嘛!”
“哦,哦。”长绢难的笑道:“可是,沈大人已经来了。”
“啊?你不早说!我去了!祝我幸福哦!”
送走了梅娘,乘风包好了莲糕,与长绢一起走出流莲舫。
“沈大人为何不说话?”梅娘递过一杯茶,沈大人笑着摇头不语。
“是因为长绢不在么?”这句话,梅娘并未吐出口。沈大人对长绢的情义,也许长绢没有察觉,梅娘却是尽收眼底。
同样是可怜的人那!梅娘自幼丧母,后被卖进流莲舫,自己为命运所苦,无暇自怜怜人。但是第一见到长绢时,却忍不住哭了。为什么二十年的泪水在那一天爆发,她不知道。只是长绢疼惜宝物一般揽过梅娘的肩。轻轻拍抚她的后背,这一段记忆,她恐怕是永生难忘了。每每对客人强颜欢笑,尽心侍奉,可有哪人疼惜过自己?只有长绢。
她喜欢沈大人,作为柳界的一弱小女子,最大的愿望,至多是嫁给沈大人做妾而已。她明白沈大人对长绢的好,但长绢是男子,又怎能回应他的感情呢?
淡淡叹气,梅娘不禁为这矛盾的感情烦恼。
PS:楔子竟比第一集都多,我汗~~
这是今天发的第二篇了,白天那章大人们自己找吧,呵呵~
这时客厅内突然闯进一名小厮,一边奔跑还一边大喊着“主子!不好了!”
刘元外冷冷道:“慌张什么,出什么事了?”
“三姨太,三姨太暴病而死了!”
“胡说什么?早上不还是好好的么?”
“千真万确呀主子,现在家里乱成一锅粥了!”
刘元外起身向沈大人作揖道:“让沈大人见笑了,告辞。”转身跟着小厮,迈着四方步走了出去。
“哼,什么嘛,娘子死了都面不改色!”梅娘忿忿道。
小摊,酒楼,幌子,华大街。
江南三月,杨柳初绿。
男男女女,环肥燕瘦。
但是,吸引了众人目光的,却是两个男人。
前面的英俊精致,后面的俊朗凌人,真真正正是天造地设的搭配。
“乘风,我想吃那个。”长绢指向路旁小摊的糖果。
“好。”乘风立即走过去买了一个凤凰造型的,转身要交给长绢,却讶异的发现,长绢不见了。
此刻的长绢,躲在街头转角窃笑。
自从在宫中出人意料的赢了乘君一盘棋,长绢带乘风出来已经半年。每月宫里的人都会有飞鸽传书,让长绢知道宫内情况。譬如皇帝政务忙,德妃的病日渐好转,皇子已经可以走路等等。
唯一没有来信的,只有皇上龙乘君。想必他已经忘记了他。
也好,他当初想方设法出宫不就是为了这个么?德妃的病,不过是一个引子,一个借口而已。
街的那头好像很乱,莫不是死了人?
作为医生的职业病,长绢的情绪骚动起来,大步走向骚动之源。
“我是大夫?出了什么事吗?”长绢找了个借口就往里面闯。
“我们刘府的三姨太暴病死了!”门更嗓门特别大。
“不是暴病!”经过的丫环道,“好像是中风!前几天三姨太的脸就僵住了,连笑都不会,鼻子也歪了那!”
“啊?好恶心!”门更摇摇头表示不想再听,转而问长绢道:“大夫有什么事?我们姨太死了,恐怕也不再需要大夫了!”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长绢微笑问道。
“这个。。。”门更犹豫。
“拜托了。”一定银子越过长绢的肩,交到门更面前。长绢回头 ,正是刚刚被自己扔掉的乘风,手里还拿着造型凤凰糖。
“呃。。。好吧,我带你们进去。三姨太的尸首就停在后院房内。”
因为府内忙着张罗丧事,几乎没人注意有生人的到来。在前往后院的长绢说:“请问,府上的老爷可是位列三甲的富商刘员外?”
“是啊,你们是外地人,不熟吧。我们员外,在江南可是鼎鼎大名,官府都礼让三分的。所以啊,姨太太自然也是多得很。三姨太曾经风光一时,因为她可是有背景的呢。但是啊风光不长,四姨太来了,她就失宠了。最近还疯疯癫癫的,八成是中邪了。”
驱走了门更,长绢回头对乘风道:“但是,尸首告诉我的却不仅仅是中风这么简单。”
“你看这里,”长绢弯腰指着尸首的面部。那是一张极其扭曲的狰狞的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冻僵了一般,泛着暗黑的紫青色。长绢所指的,是脸上有几个隐约可见的针孔。
“这是。。。针灸的痕迹?”
“是。从面部肌理来看,这根本就不是中风的人该有的表情。从针灸穴位来看,又绝非治疗中风的穴位。”
“那这些穴位是。。。?”乘风问。
“不知道。”长绢又一把肩靠到乘风的胸膛上,借以减轻自己站着的疲倦感。
“走吧。”乘风揽住长绢,离开了这间充满诡异气氛的房间。
“黄瓜粉三钱,蜂蜜五钱,芦荟四钱。。。”长绢提笔认真地在写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
乘风手中端着新出锅的热乎乎的莲糕,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你在写什么?新的药方吗?”
“不是,是吴公公要的美容秘方。”长绢一脸正色道。
“这年头,”乘风暗想,“太监也美容?”
“长绢!长绢!”门外伴随着匆忙脚步声和大声呼喊,即是梅娘。
“长绢,看!沈大人给我买的新钗,好看吗?”
“梅娘,”长绢叹了口气,把刚刚写好的美容秘方折成纸条,绑在了一只白色的鸽子腿上,“你连这个都要跟我说吗?”
“说对了!啊,莲糕吃了没?这回我加了莲子哦。大补――大补!”梅娘的嘴唇抽搐的笑。
“梅娘,你是想笑还是想哭啊?”
“咳,最近就是不对劲嘛。脸总是硬邦邦的动不了。”
“可能是进入衰老期了。”
“你找打!”梅娘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了上来!(在此感谢aikodoll大人的全力支持!)
“对了长绢,差点忘了正事。刘员外希望你到他府上助兴。他要过六十大寿了。咳,你说这种人,三姨太刚病死就办寿筵!”
寿筵对于刘员外,自是比那不受宠的妾要重要的多。寿筵亦是尽显富商气派。江南各大官员都在邀请之中。
长绢一袭月白色长衫,腰系青丝结,手执透明圆扇,若隐若现的遮在颈前。
柔软的发丝微扎成髻,青丝挽起。几屡垂于白颈之后,欲拒欢迎。
就在所有人都吃惊于如此美丽女子之时,长绢微微作揖,莞尔一笑,又是倾倒众生。
寿筵对于刘员外,自是比那不受宠的妾要重要的多。寿筵亦是尽显富商气派。江南各大官员都在邀请之中。
长绢一袭月白色长衫,腰系青丝结,手执透明圆扇,若隐若现的遮在颈前。
柔软的发丝微扎成髻,青丝挽起。几屡垂于白颈之后,欲拒还迎。
就在所有人都吃惊于如此美丽女子之时,长绢微微作揖,莞尔一笑,又是倾倒众生。
众人纷纷猜测,这莫不是刘员外的五姨太?
刘员外不无自豪的站起来,面对宴场道:“相信各位都听过江南流莲舫,而这位拥有倾国之貌的女子,正是流莲舫的第一魁――长绢。”
一时人们议论纷纷。流莲舫,长江流域的流动青楼,公认的青楼之最,而坐上第一魁交椅的女子,据说是从来都卖艺布卖身的。即便如此,银子还是会源源不断的流往流莲舫。得以见到魁的面已经要让一个寻常人家倾家荡产,而请到她来酒宴助兴,定是天价。
长绢放下扇子,改执银丝边锦缎手帕,手扶酒杯微笑着敬酒。
一杯,两杯,五杯,竟是面不改色。
“海量!流莲舫的女子果然不同凡响!”人们啧啧叫好。
又一翻转酒杯,滴酒不剩,长绢微米着眼,露出浅浅笑容。
乘风微锁眉头,却没有上前阻拦。直到寿筵结束。
陪长绢走在刘府后园,清风徐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酒香。长绢解开头上的青丝,长发飞扬。
“乘风,其实这的飞鸽传书――吴公公说――乘”长绢犹豫一下措辞“皇上下江南了。”
乘风站住脚步不动,无言的望着说不清什么表情的长绢。
“他应该是不知道咱们在这里吧?他应该以为我在天山上采摘冰绝火莲?”
“可是。。。”长绢又摇摇头,“也许他知道呢,也许他是特意来江南看我?”
苦笑一声,长绢抬起病态般纤细苍白的手,向上高举捧住乘风的脸,凝视着,从中似乎想找出一点“那个人”的影子。
缓缓的放下手,长绢又把视线移到身边的湖:“我有一个未婚妻。初见到她时,她已经落水。”
“因为当时她的父母逼她嫁给一个年迈的富商,想以此扩大家业。她宁死不嫁,所以投湖自尽。是我救了她,进而和她定下了婚约。”
“哈哈哈,”长绢大笑着,笑得眼里都泛起了水雾,道:“真是奇怪呢,我几年都没念她一回,直到看见了这湖。这就是所谓的睹物思人么?”
“皇上不会忘记你的。”了解他的意思,乘风道。
“是啊,我陪他下了这么久的围棋,都快成他的‘棋待诏’了。他想下围棋时,也会想到我吧。”长绢笑道。
“那你说。。。他招嫔妃侍寝时,也会想到我是不是?还是说,他招我侍寝时,脑里想的是别人?”
“长绢。”乘风大手一揽,轻轻捂住了长绢的嘴,“你喝醉了。”
“是。我喝醉了。”长绢闭上眼睛,靠在乘风的胸膛,“带我回去吧。”
微微解开领口,长绢感到一阵阵醉意,坐在轿中,外面的声音传入耳朵。
“可是三姨太的医药费还没付呢。”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去去去,堂堂一个大夫还要来捣乱。我们刘府有专门的大夫,太太怎么会欠你的钱?”门更的声音。
“不一样!你们太太来我这里治的是不能说的病,怎么会请名医?带我去见你们老爷,我跟他说。”大夫不耐烦道。
“慢。”
两人回望突然从轿中走出的绝色女子,顿时倒吸了口气。
“你治的究竟是什么病?”长绢有种不祥预感。
“是一种秘药,从西域传来的,有养颜回春之效。”谈起他的药,大夫难掩得意之色。
“哦?那为三姨太针灸的也是你了?”长绢问。
“是,那种药不可服,不可敷,只有随针入肤才有效。而且效果奇佳。”
“是否效果可以支持半年?”长绢冷冷问,脸色愈加可怕。
“是,姑娘猜对了。”
长绢回头对门更说:“请去报关吧,三太太的死因,长绢是明白了。”
“什,什么意思?”
“从西域传来的养颜药物并不多,效果也都一般。听说西域有种方法叫‘注射’,即将药物注入肌理。而且有一味名为‘肉毒素’的药物,本为剧毒,但经稀释可称为美容痒颜的奇效药物。”
“那和我们太太。。。?”门更越听越糊涂。
“你们太太并不是中风了。是长期打这种药的副作用。而死因――你身为大夫却不知道,这样的方法导入药物,是根本无法使药在肌理内分散吗?如此浓度,必死无疑!”长绢怒道。
“怎么会,不可能!”大夫大叫道:“有许多姑娘都在治,怎么没看她们有事?就连流莲舫的女子都在我这里用这味药!”
“流莲舫?”长绢惊讶,突然想起了这几日。。。
(“梅娘,你是想笑还是想哭啊?”
“咳,最近就是不对劲嘛。脸总是硬邦邦的动不了。”)
心头一窒――梅娘!
“乘风,我们回去!”长绢脸色变得铁青道。
若是梅娘也。。。长绢不敢想,只恨自己脚下无法生风。
“沈大人,您都从刘府寿筵回来了,那长绢呢?”梅娘细心的为沈大人沏了一杯茶。
“她在酒宴上喝得不少,大概是醉了。”沈大人眉头紧锁。
“长绢和乘风是什么关系?”沈大人问道。
梅娘看看他的脸色,犹豫一笑:“不太晓得。不过当初长绢来流莲舫时,身边就跟了乘风,就像块木头一样,不说话,总是跟在长绢身后,有趣得很。”
“梅娘,你愿意嫁我做妾么?我知道,我每来流莲舫都找你。。。”沈大人道。
“。。。。。。”梅娘脸顿时红了起来。
“任谁都会以为。。。可是我喜欢长绢。她总是像对待所有客人一样对待我。。。我不能说啊。。。”
梅娘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沈大人对梅娘说这些算是什么呢?”
“我。。。想让你劝劝长绢,何必非得委屈自己卖艺在青楼这种地方呢?若是她同意我赎她,我想则日接你和长绢过门。”
“沈大人的意思是,我是长绢的陪嫁?”梅娘冷冷道。
“不是,我没这样想。你跟了我这么久,我希望你能出来,远离这样的生活。”
“不必了!”梅娘道,“长绢的意思,还请沈大人自己去问。至于梅娘,不必大人劳心!”
“梅娘!你怎么了?”
“哈哈,”梅娘突然大笑起来,“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恨我一直把心放到一个如此瞧不起自己的人身上!
呼吸似乎越来越急,表情越来越不像是自己的,梅娘喘息着,意识开始朦胧不清。
想这几个月来自己的用心,本以为他会懂,结果呢?不过是作贱自己罢了!
眼前一片空白天旋地转,梅娘就这样倒了下去。
帷帐飞舞,一阵酒香飘过,一身着月白长衣的男人,竟稳稳的接住了梅娘,将她不堪一握的腰揽在怀中,进而打横抱起。
收臂,靠近梅娘的脸,还有气息。
抬眼,盯着面前呆在原地的男子。
“长。。。绢?”平日里总是隔着一层沙幔,但也熟识了她的气息,可是,眼前的人,分明有着不易察觉的男性喉结!全然不同的气质,让沈大人不敢确认眼前的人。
他梦寐以求的人,究竟是男是女?
明明是纤细甚至是虚弱的手,抱着一名女子却异常轻松,长绢转身对乘风道:“回房间。把药箱找出来。”
“等等!长――长绢!既然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请你考虑一下,我愿意赎你出来!”沈大人急道。
长绢低头望着梅娘铁青的脸,又仰头叹气:“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长绢既非女儿身,又怎能接受沈大人心意?”
一袭清风,长绢消失在沙幔的彼端。一阵清新凌冽的酒香,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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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
“梅娘,把这碗药喝了吧。”长绢递过一碗药,扶梅娘坐起身来。三天前长绢赶到时,梅娘已经病入膏肓。幸好长绢曾经在宫中向西洋医师学习过西域的医术,否则她的性命不保。想那医师在九泉之下,也会因为这件阴德而得以脱离苦海吧。
以梅娘现在的体质,想动动手指都会如万箭穿身,更别提坐起身喝药。但是,她还是顽强的将药喝了下去。
长绢抚摸着梅娘发汗的额头,面露苦笑。
梅娘张开笑颜道:“一个大男人,这么苦着一张脸算什么?不会是因为嘴馋想吃莲糕了吧,现在我可做不了。”
长绢知道梅娘是在安慰自己。想到是自己破坏了她的幸福,长绢感内疚。
梅娘不知说些什么才能让长绢摆脱这种想法――他太过有责任感,明明不是他的错,何必自责呢?他对于外人是那么自私,对待亲近的人则是付出多少也不在乎。
但转念想到沈大人的最后一席话,梅娘的心都揪紧了,不想让长绢看到自己痛苦,梅娘和上眼睛装睡。
船外锣鼓震天,呼声此起彼伏,这样的兆头,说明有达官贵人到临本郡了。长绢微微锁起眉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乘风就站在外面,看到长绢出来,走上前道:“皇上到了,住在别馆。”
长绢冷笑一声,甩袖走向流莲舫长廊的。
华盖,黄车,兵马,铜锣。
街上十里人排,凝神屏息――这一辈子,甚至是祖祖辈辈唯一得以瞻仰龙颜的机会。
下跪,俯首。
皇上万岁!
万岁!
万万岁!
震耳欲聋,惊得鸟儿直冲云霄的呼声。
祈愿。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流莲舫有一阳台般的抬板,自长绢的窗外延伸数米,宽约三米。唤作琴台。顾名思义,抚琴之地。
拨弄着琴弦,铮铮作响。长绢遥望着远一望无际的江面,不知为何,心境就是无法宁静下来。
梅娘的病已渐好转,为什么心中还惴惴不安?
是啊,长绢自嘲一笑。还不是因为,乘君来了江南么。
弹一首曲,唤名蝶恋。
庭院几许?
杨柳堆烟,
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治,
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
门掩黄昏,
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喂,不要去那里啊,那里是长绢姑娘的房间那。”
长绢转身,看见了一个年约双十的女子,似乎有点眼熟。
女子大睁着眼睛,泪水狂涌,弄了她的脸。
“段。。。段公子。。。”
长绢的脑中轰鸣一声――被人认出来了?
“姑娘认错人了,”长绢刚刚由于吹风,披着一件珠帘披肩,挡住了喉结,应该不会被察觉,“长绢是女儿身,怎会是姑娘口中的‘公子’呢?”
“啊。。。对不住。”女子擦泪道,“刚刚听到姑娘抚琴,这词是常见,只是这曲子,却是我家姑爷和我家小姐所作,敢问姑娘从何得到的?不瞒您说,我在找我家姑爷。”
眼前的女子是。。。在蝶儿家的丫环!长绢猛然想起,在那时他和蝶儿一起抚琴时,这丫头都是在场的。究竟几年不见,自己也说不清了!
“这曲子。。。长绢也是偶然听到记下的,估计无法帮上什么忙了。”
“是吗?”女子苦笑。望着江面许久,“既然与姑娘有缘,不知您是否愿意听我讲个故事?”
“姑娘请讲,长绢洗耳恭听。”
“五年前,我家小姐被父母逼着嫁给一个富商做小妾,小姐是烈性子,抵死不从,投了江。不想被一公子救起。一问得知,那公子乃是江南相当有名的世代名医段家的独子。我心疼小姐,背着小姐去向段公子求助,段公子心肠好,就这样答应了下来,很快就逼退了富商。小姐和段公子也因此而感情日笃,终于定下婚约。”
长绢的手微微一抖。
“可是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段家说段公子暴病身亡,就连尸首也不准我们小姐看最后一眼。小姐不相信段公子死了,但是同时,小姐因为那落水而产生的遗病也逐渐恶化。”
“小姐总是抚着常和公子一同弹奏的琴,唱着这首首蝶恋。‘泪眼问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小姐终因疾不治。。。”女子的声音哽咽不成声。轻轻拿过琴,拨弦试音,随即唱道:
“吾若蝶命贱长,君若荷莲命贵短。无莲何来蝶恋,蝶飞空待莲绽时。”
琴速突转,声声愤恨。
“怨君与我生念,日日相思,空悲切!”
“哈哈!造化弄人!”女子狂笑,眼泪不住涌出,“姑娘,我在小姐死后背着老爷寻访各,就为了寻找段公子,了却我家小姐的一桩心事。但是没想到盘缠用尽,只好到流莲舫来做帮厨,今日见到姑娘,我终于明白了――公子――他早已不在世上!”
作揖,女子走了出去。
风狂,心狂!
究竟何时是尽头!
何时老天才会夺取自己这罪恶的身!
“哐!”长绢一把扫过琴,甩在地上。
碎裂!
雾气朦胧,香飘逸。
沐浴中的长绢,眼神迷茫没有焦点。
身后门响,在这种时候被允许进入的,除了乘风没有别人。
“乘风,皇上会在江南待多少时日?他。。。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吧。”长绢并未转头道。
“一个月。”低沉的声音响起。
!!
毫无预警的,长绢被从水中抱了起来。
“你!”长绢的脸瞬间红了,“做什么?”
抬头怒视着抱起他的男人,映入眼帘的却是戏谑充满情欲的眼睛。
“乘君?”长绢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长绢,你瘦了。”
泪一下涌了出来!这个自己恨不得千刀万剐的男人!
恨恨恨!
但是泪遮住了长绢的视线,也为他的恨蒙上了一层纱。
为什么,他要害他一无所有,害他伤害那么多的人!
为什么在他那样害了他,他却依然只在他面前流泪!
千千万万个为什么,长绢吐入腹中。只化作泪,流在乘君的胸膛。
“告诉我,为什么哭?发生了什么?”乘君低声问。
“。。。。。。”长绢没有说,却地头看到了乘君已经膨胀的欲望。
“你。。。?”长绢抬头。为什么刚刚见面就成了这样子?
乘君苦笑,完全没有了在朝廷上冷漠的表情,“没关系,告诉我你怎么了?”
他为他忍?忍住他男性的欲望?
长绢的心碎了,他爱他啊,他爱他啊!
“长绢,别哭了,哭得我很。。。”心慌。
“抱我。”长绢低声道。
“什么?”这话怎么可能是从长绢嘴中吐出?
“抱我,我要你。”长绢红透了脸,紧紧抱住了他。
“长绢。。。”乘君微笑了,体贴的把长绢放在床上,长叹一口气道,“你真的比宫中时更瘦了。”
游走的粗糙的手,滑润的灵巧的舌,欲望竟这样轻易点起,因为他一直就在等他。
银丝连接两人的唇,发出一阵阵淫响。手指沾着粘液,来到久等的蕊。那里一开一合,欢迎一般紧紧吸住了他的手指。
“长绢,放松些,好久没做了,会伤到你的。”乘君吸了口气凝神道。
长绢不置一语,反而夹紧了双腿,抬眼看着乘君。
看着长绢催促般的眼神,乘君的热流瞬间上涌。
缓慢的抽出手指,在缓慢的插入自己的欲望,乘君的温柔让长绢一阵阵窝心。
“快给我。。。没关系。。。乘。。。”长绢吸气,等待着乘君的冲击。
即使疼痛也没关系,即使受伤也没关系,裂开也好,流血也罢,总之,他要他!
让我忘了一切吧,让我只感到你的存在。。。
双腿大大的打开,长绢不顾羞耻,抱紧了乘风。
配合乘风的抽插,长绢缓缓摆动腰臀。
“乘风。。。还要,唔。。。”都已经被欲望折磨得流泪的长绢,依然哽咽着要更多。
半年没有见到长绢,乘风的身体渴求着他!
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长绢淫叫着,跟随乘风摆动。床不堪重击,发出有节奏的吱呀声。
长绢抱住乘风的颈,看着他因自己而疯狂的表情,心中狂念着:乘风!乘风!乘风!
就这样死掉吧。
就这样死掉吧。。。
清晨醒来,睁开迷蒙的眼。
风依然在吹,阳光依然明亮。有呼吸,有心跳。
没有死掉。。。长绢苦笑。
压在身上的是一只很重的胳膊,上面刺有一多盛开的黑色曼陀罗。枝藤缠绕,入肌肤。
那是皇室的象征,在皇室嫡子成人式时必经的一道关。也是和乘君长得完全相同的乘风身上唯一的不同――嫡子和庶子的不同。
平时是一朵安静绽放的曼陀罗,待到欲望膨胀,血脉盆张之时,曼陀罗就变得狰狞。
与路旁的蝴蝶不同,与水中洁净的莲不同,曼陀罗――是一种亦药亦毒的,非比寻常的。
眼前沉睡的男人,安详的表情,霸气自私的行为――对于自己究竟是毒还是药?
是毒还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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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HOHO~
黑暗中早已经没有了那个人。
或是说,从来就没有过。。。
缓缓起身,沈大人拖著若千斤般重的腿,一步步在昏暗的灯光挪动。
淡淡的熏香味道,那是独属於长绢的。
薄若蝉翼的帘幕,总是遮住了长绢的一颦一笑。
“铮!”的一声,手抚过琴弦,只有长绢才能将它弹得美妙。
为什麽,空荡荡的房间内有了往日的一切,却唯独少了那曼妙的人儿?
“长绢。。。”沈大人沙哑的声音回荡著,没有回应。
“长绢。。。”你在哪里?
啊,帘幕的那端一袭白衣的纤瘦身影,莫不是长绢?
“长绢。。。”沈大人笑著,我知道你不会走的。。。我就知道。。。
沈大人急急的闯了进去,袖边带倒了房内唯一的油灯。油瞬间撒落满地,火苗一寸一寸地蔓延。
看不到前方。沈大人沿著琴台向前走著,手伸向前方,急切摸索著,寻找长绢的身影──脚下一空──
别馆内灯火通明。塌上的长绢与皇帝龙乘君,在一放小小的天地里角逐黑白。
落下一子,乘君道:“我有时在想,长绢,你的棋艺这麽好,不如我封你为‘棋待召’好了,这样你也就不用天天为那些宫女们看病。”
“长绢不敢呢,每每都会输给你。”长绢笑道。与乘君在一起最快乐的事莫过於下棋。不用计较一切,只算计这阴阳,输赢。
乘君避而不答,转而问道:“你的棋艺是什麽人教的?我可不记得宫中有这麽好的师傅。”
“是在灵远山上跟师傅学的。师傅不仅是一名世间少有的神医,是他的棋艺也是出神入化的。”隐居在灵远山上的神医神兴曾经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不知是何缘故,一天神兴突然消失了。人们纷纷猜测,有人说他投靠了朝廷,有人说他被人杀死了,也有人说他厌倦了是是非非,隐居山林。
没人知道他住在灵远山,跟没人知道,他一生也只有长绢这麽一个徒儿而已。
“长绢,忘了你的师傅吧。”乘君道。
长绢抬头不解。
“再回灵远山,你也绝对找不到你的师傅了。”
“为什麽?”长绢恐惧道,难道师傅出了什麽事?
“不要瞎想,我只是说你应该忘记一切了。从明天起,你跟我回宫以後,不许你再出来。这你也该玩够了吧。”乘君不懂,长绢为什麽还对宫外的这个世界这麽留恋,为什麽不能乖乖陪著他。
长绢不语。跟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什麽也说不清的。有爱又怎样?依旧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思。
就此回宫,再也不会出来了麽?这个世间的美好,为何眼前的这个人总是不曾心动?
“可是,长绢只不过是凡夫俗子,从小生活在宫外这个大世界中。”
乘君敛眉冷道:“那是段无言。你是长绢。”
如五雷轰顶。
是的,十年前段无言死了。那个有著伦理纲常,有爱有恨的权利的段无言已经死了。知道有段无言这个人的人,不是忘记了,就是死了。
长袖善舞的是长绢,美貌若女子般的是长绢,受宠於龙恩的是长绢,苟活著的是长绢。长绢──就如他的名字取自於皇帝龙乘君一样,他作为长绢的全部,都是乘君塑造的。
曾以为所有人都否认了无言,但至少有这个男人还记得,因为毕竟他爱他,从他是无言开始就爱他。可是。。。
苦笑。
通报之後,乘风进来了。
望著那个一步一步走近他,和眼前爱的男人完全相同的面孔,曾经长绢都分不开来。但是现在显而易见了。
让他心寒的是他的爱,让他心暖的,是他的爱的替身。
他所爱的那个人,袖中有一朵黑色的曼陀罗,毒一般的。
而他的替身却每每像清风一般在自己身边,关怀,温暖。
为什麽,身为医生,他却偏偏选择了毒?
“风,有什麽事?”乘君如往常一般头也没抬道。
乘风偷偷瞄了一眼长绢,紧锁眉头道:“流莲舫起火了,现在有官府在抢救,据回报说,救不了了。”
“什麽?”长绢一跃而起,沈大人还在流莲舫啊!别人能逃出来,可是他受重伤,走路都成问题!
“知道了。”乘君点点头,继续落下一子。乘风看了看长绢,轻微摇摇头暗示他冷静,退出了房间。
“皇上,请准长绢离开一会。”
“下完这盘棋再说。”乘君丝毫不为之所动。
“皇上!”长绢怒气攻心,眼前一黑,身体一晃,竟栽倒了。
乘君将他抱起来道:“别管了,烧了就烧了吧,反正你也要回宫了。”
长绢挣扎,乘君怒道:“你敢拒绝朕?”硬是将长绢扔到了床上。
背後一阵钝痛,长绢回视乘君,眼中有遮不住的怒气。他决不会说,他现在什麽都看不到了。眼前只有黑暗。
一瞬间,长绢想伸过手抱住他,告诉他他现在什麽也看不见,告诉他自己的害怕。但是他没有,他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低头。
无尽的失明的恐惧中,衣服被撕裂了,同时也撕裂了长绢的心。
吻再也换不回他的心神,长绢的魂没有依归,似乎缓缓飘到了江上。
江面上的大火,火舌四窜,热浪冲天。疯狂起,人们睁不开眼。琼楼烧毁,玉宇焚尽。流莲舫──曾经!赫一时的江南名苑,就此消失在夜幕当中。
大手在身前狂抚,点起阵阵欲火。
难耐,
怎堪!
长绢在喘息,无言在狂笑。
烧!烧掉著肮脏的身!
烧!烧掉著不堪的记忆!
烧!烧掉一切,烧掉“长绢”的名!
这世上本不该有段无言。
这世上本就没有长绢!
那灼热的欲望,狠狠的抽插在身体的最,无数的夜晚,一幕幕的闪过眼前。
记得最近的那一个夜晚,自己在不断要求。
记得那年出征的冬天,乘君以外的温柔。
记得。。。
记得第一个夜晚,自己留了血,流了泪。
但是如今,自己罪恶的铃口早已熟知了快感,不知何为血,何为泪。一声声的呻吟倾泻。最後倾泻的,是自己浑浊肮脏的欲液。
“长绢,长绢。。。”
那盯住自己久久的眼在望谁?
那不断启动的双唇在呼唤谁?
一滴水掉落在我的脸庞,好烫。
为什麽,哭的是你?
为什麽,乘君?
“长绢。”蒙住那炯黑眸子的水珠终於落了,但是看起来更朦胧。
乘君,在你得不到江山时,可曾这般?
可曾。。。
算了,不问了。长绢累了,想睡了。
长绢。。。真的累了。。。
那一年初冬,长绢病倒宫中。
回帖~回帖~碎碎念~第一部就这样结束了。太快了~汗。。。
清脆的鸟鸣叫醒了我,空气中飘荡著一丝自然的香气。我呼吸,睁开眼睛,望著眼前依旧熟睡的男人。
手指轻轻滑过他的鼻梁,嘴唇。昨晚这唇吻过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包括最隐秘的地方。他比我这个大夫还知道,男人的痒在哪里。用那舌纠缠著,燃起我的情欲,逼我求饶。
糟糕,身体又热了起来。
冷静,冷静。我告诉自己,若是被他发现了,今天就又得在床上度过了,赶紧闭上眼睛。俗话说,眼不见心为净嘛。
就这样在一起不问世事究竟多久了?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最初我以为并不适合他,但是时间证明我错了。
在宫中曾经烦恼过自己终有美貌消逝的一天,现在看来是多余的。这个男人,每日沈醉的看著我,丝毫不在乎我也会长出皱纹我也会不复青春。
当我们老了,也许依然会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吧。
过去的过去,再也无所谓了。记得,是因为里面有与他共同的回忆。忘记,是因为我们开始了新的生活。
世界大大的颠覆。
我也拥有了幸福。
什麽是虚幻?不知道。
什麽是猜疑?我忘记了。
我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将伴我一生。
朦胧中,唇被覆盖了,好暖。
我微微一笑,睁开眼,对上的却是他闪亮的欲望的眼。
“喂。。。”我惊讶道,却被他钻了空子,滑舌长驱直入。
“唔。。。”刚刚平静的身体,在他擦噬我的上颌的时候,再觉醒了。
明明昨天晚上才做过,又要了吗?
算了,不去想。我再闭上眼睛,揽上他的肩头,仰起头轻轻释放呻吟。
“长绢,这里距离天山还有多远?”他啃咬著我的唇道。
“还有。。。十几天的路程。”我几乎吐不出话来了。
他突然把我举起,放在他的腰部,爽朗一笑,震动直接传达给我。
“真得很想看一看‘冰绝火莲’那,如果世间确有此物的话。”
他在笑我,笑我那时找个那样别扭的借口离开他。
我撅起嘴,趴在他胸前闷笑。
是啊,我总是闹别扭,总是逃离他的视线才甘心,我很任性。
“困了?”他的胸膛传来隆隆的声音。
“嗯。”我朦胧道。
“睡吧。”他的大手抚摸著我的长发,我就在他的身上渐渐睡著。
“中午再上路也不迟。”低低沈沈的声音,远远传来。
大自然的香气和他的气息共同包围著我,好安心。
(8)
当段无言跪於大堂之时,段家第十八代的主人段启成气得印堂发黑。
身为段家唯一的香火,他的儿段无言竟然主动要求去皇宫中当一名男宠?何以启齿!
“无言,不要再说胡话了,快向你爹赔个不是。”无言的娘不忍心自己瘦弱的儿子跪在地上久久不起。要知道,自从一年前在冰冷的河水中救起了蝶儿,这一对苦命鸳鸯就都染上了风寒,身体状况大不如前。
“娘,”无言无奈的摇摇头道,“该来的终究会来,儿不过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还望爹娘原谅不孝的儿。”
该来的终究会来。他──龙城君在今日登基了。而他们初见面时的誓言,终究在这一天点醒了段无言。
那日──
他说:“今日之事暂且搁下。乘君告辞了。”
先皇说:“你似乎是误会朕了。”
误会要解除了。“乘君”那日走了,那麽近日“皇帝”必会到来。
段家再有势力,也无一兵一卒,一个小小的御医世家,没有撼动皇威的能力。无言无奈。
“那蝶儿怎麽办?你们已有婚约,难道你要做个负心之人?”
蝶儿。。。这辈子的情,难以再续了。想那琴弦,想那歌声,想那清美的笑,想那刚烈的性子。。。蝶儿。。。长绢苦笑,由谁能比他更懂得疼惜那个女子?
“蝶儿的事,就劳烦爹娘了。”
“反了你了!”段启成拍案而起,怒不可揭,“来人!家法伺候!”
“老爷!”段启成的夫人痛哭起来。
眼看板子就要落下来,段无言不躲不闪,仅咬住下唇。
“慢──”
众人愣住,看著进来的公公,和他身後的数十名侍卫。随即惶恐跪地。除了段无言和他的父母,其他人都被遣了出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段氏无言,得朕爱,特召即日起入宫。钦此──“
无言冷笑,叩首。额头紧贴地面,传来阵阵凉意,刺入肺腑。
“段大夫,这是密旨。所以杂家的话,你要记好了。你没有儿子,没有一个叫段无言的儿子。段无言从今天起,生是皇帝的人,死了也是皇帝的魂。如若不然,杂家想你该明白会有什麽後果!”
段无言向父母叩首,转身跟随公公出门。
“慢著!”段启成眼睛怒红的抓住段无言的手骂道:“不许走!就算满门抄斩,我也不准你这样丢祖宗的脸!”
回过头,眼中满满的,是爹亲的苍老。今後,怕是再不能尽孝了!
是男儿,就不会让泪水洒出来。无言最後望了望这个家,望了望牢牢抓住自己的爹,和堂上哭成泪人的娘,沙哑道:“爹,恕孩儿不孝。孩儿早在十岁时,就已经决定走这一步了。”早在十岁之时,就知道逃不过这一劫!
“你。。。对皇上?”段启成突然愣住了,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有那种不伦的感情。
“是的。”即使不是,也要承认,干脆断个利索!
“畜牲!我怎麽有你这麽个败类!丢尽段家的脸!”段启成老泪纵横。
段无言回头,走出家门,望著眼前的院内天空,一行白鹭飞上天空。遂闭上眼睛道:“还望您。。。将无言就此逐出族谱吧。无言──也不想与这个家再有瓜葛了。”
“无言──无言。。。”段无言的娘亲扶住了她的相公,撕心裂肺的喊著。她不信,她不信,那是她生她养的儿啊!她的儿,是远近闻名的孝子不是吗?爱的是那个蝶儿不是吗?
“从此──不再有段无言──”段无言的背影那麽潇洒,留给双亲的是那麽残酷的现实。
段无言死了!段无言死了!
我是个与段家毫无瓜葛的人,所以,要杀要剐,悉听皇帝尊便。
只是你想得到段无言,是不再可能的!
没有段无言。
这世上,再没有段氏无言!
在皇帝寝宫外等候许久,不知时间。
抬头看,这莫高的红墙,锁住了多少人的灵魂,永不超生?
厚重,如这民族的文化底蕴,摸不清道不明,却著实的沈重。
呼吸似乎变得缓慢了。
气息似乎变得浑浊了。
知觉似乎变得麻木了。
活著如死,就不如一死了之。
公公出来了,对无言道:“从今儿个起,你叫长绢。这是万岁起的,你要记好。”
无言叩首。
“还有,万岁说了,要你去一个地方,稍後会有人来接你。”
再叩首。
“万岁能看上你,那是你几世的造化,要好好伺候著。”
三叩首。
笑话!天大的笑话!
诗书礼仪,三纲五常,娶妻生子,光宗耀祖,自小,他段无言就是这样被教育的,何时突然全部颠覆了?
该怎样照顾一个人的寝居,该怎样博得皇上一笑,该怎样不失宠,他段无言从没想到过会有需要知道这些的一天!
罢了罢了,不需知道了。
决心已定。
这个第二部。。。应该是前传吧。
然後会有第三部,就是大结局了。
8
眼前抱著师傅的高大男子,长绢曾经见过一面,在他还仅仅十岁的时候,但是这般明朗的相貌,长绢一辈子不会忘记。
这个男人,正是本已入土为安的先皇。
长绢只是呆在原地,无法想象这个皇室跟他,跟天下开了一场如此之大的玩笑!
师傅跳出了先皇的怀抱,整理衣装走到长绢面前道:“这回,你该明白是谁让为师收你为徒吧?”
长绢茫然抬头,看著那高大威猛,庄严不可侵犯的人。
先皇爽朗一笑跳下马,打横抱起惊讶的师傅,不顾长绢,走进了屋内,一阵掌风关紧了门。
“喂!你。。。”这是师傅的声音。
“不用管他,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个声音是先皇。
屋内逐渐传来了呻吟,似乎已经刻意压低了。
长绢咬紧牙关,提起药筐转身进入山林。
即使师傅也做不到无爱,甚至是爱著这样一个天下之尊的人!
那个人,就为了这个缘由,不惜欺骗天下,不惜放弃了江山?
哼,长绢冷笑。
他固然有那麽多的子嗣来继承皇位,他的爹娘却只有一个段无言,蝶儿只有他一个未来的丈夫!
山中下起毛毛细雨,打湿了长绢的青衣,他拿出斗笠戴上,手拄著树枝继续在泥泞的山道上攀行。
这决不是一个采药的好天气,这样的阴雨倒适合迷路或是摔入山涧,长绢苦笑著。
天气渐冷了。
想他初来到这里正是暖暖春日,後来到了夏天,晒药都会灼伤皮肤,然後师傅教给他如何配治疗的药物。
师傅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从不会责难他。每日师徒二人话也不多,饮茶,配药,下棋。
师傅经常心不在焉的,茫然盯著地上,或是遥望窗外。
在等那个人?
长绢摇摇头,继续艰难的登攀。
没有留神,脚下一根藤蔓绊住了他,过於泥泞的山道一下子让他向後仰了过去──
直觉的抱住头,长绢滚下去的时候竟在苦笑。
即使是想死,本能依旧是想活下去。
肩上一阵钝痛,然後是头,他知道自己已经停了下来,但是很疲倦,怎麽也睁不开眼。
朦胧中,有人抱了他起来。
是谁?
不曾感受过爹的怀抱,不曾有人这麽疼惜的抱著他。
突然想哭,想听人叫他一声,无言。
我没死,我没死啊。
没有人记得无言了麽?
我没死,无言没死啊。
爹。。。
脸上一阵阵温热,不是自己的温度。有人轻轻摸索著他的脸。
他没有哭。
周身摇晃,就像和蝶儿在江上小舟弹琴时,船儿悠扬。
口干,身体燥热。
长绢舔舔嘴唇,眼睛却怎麽也睁不开。他皱皱眉头。
龙乘君放下书卷,抬头看了看他,拿起了一碗水喝了下去,又低头吻上长绢,将水喂了进去。看到长绢的唇不再干焦,渐渐入睡,龙乘君才又拿起书卷,靠在另一边阅读。
许久,直到云遮住了阳光,龙乘君放下了书,定定的看著长绢。
眼皮抖了一抖,慢慢向上,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黄色的天板,摇晃著,说明是在车内。
身上盖的是黄色丝缎被,旁边还摆著青铜暖炉。这里是。。。长绢突然明白了。
艰难起身长绢的肩传来阵阵刺痛,摸摸头,上面也缠上了绷带。
龙乘君微笑,走到长绢身边坐下来道:“还痛吗?”
茫然的摇摇头,长绢竟发现这位刚刚登基的皇上,脱去了多年前隐约的年少冲动,竟成熟而且稳重了,全身透著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不变的是依旧充满霸气的眼神。
龙乘君抬手抚摸长绢的脸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忘记过去吧,我就是你的所有。”
长绢再茫然,耳边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传来,真切又模糊。
龙乘君温柔的压倒长绢,腿抵在了他的胯间摩擦,传达著男人独有的欲望。火舌骚动著久久不肯张开的唇,酥痒难忍。
一瞬间长绢大睁开眼睛,意识到了自己的境,他拼命的挣扎。
手不断的挥舞,想要推开眼前的墙一般的胸膛,但是像病了一般使不出力气。
下身的衣物渐渐露出了大腿,长绢蹬著,恐惧嫌恶的抵抗。
唇再被堵住了,滑舌长驱直入,搅乱他的心,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了长绢的全部意识。
“唔。。。”他抵抗著,决不要这样沦陷,被一个男人如此侮辱。
但是显然他的抵抗都只是白费力气,长绢心一横──
“你!”龙乘君退开,手指在同一瞬间插进长绢的嘴,卡住了他的牙齿──长绢竟打算咬舌自尽!
一个耳光狠狠的甩过去,长绢!的一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御医!”龙乘君挥开车帘大喝。一帮御医立刻上前诊治。
龙乘君回头看著昏迷在地的长绢,披散著长发,嘴角不断涌出血。
“启奏圣上,长绢他已无大碍,只要静养几日便可,只是最近不能再食用。。。”
这时当然是已无大碍,但是龙乘君却知道刚刚长绢的咬舌,可是正对他自己的舌下脉,若不是龙乘君替他卡住,长绢会当场毙命。
真不愧是大夫,连死都会找个最快的方法!看来我答应父皇送他去跟神兴学医真是个错误!
龙乘君看著自己被咬出血的手指,想到长绢差一点就消失在这个世上,不禁怒火燃烧。
与来时的路程相同,但车行的总比单匹马要慢。一连过了十几天,长绢因为身体不适而浑浑噩噩了一路。
想呕吐的滋味是著实不好受的。长绢靠在窗的一侧,微微锁著眉头。胃一阵阵痉挛,连带著身体都抖动起来。
皇上刚刚入睡,昨晚在别馆小住的时候,他一直在批阅加急奏折,整晚都没有睡。只是在长绢刚刚入睡的时候,感觉到了他为他掖好被子。
长绢有些迷惑了。他本以为自己这回难逃厄运,皇上一定会因为他的自杀未遂而龙颜大怒,却没想万万人之上的天子竟是如此的温柔。而且,是对一个与他不过两面之缘的男人。
为什麽?说他爱他,长绢是绝对不会相信的。皇上嫔妃三千,怎会单单爱上一个男人?
但是,他的眼睛,流转著像月色一般的流光。那样的温柔,但也不可捉摸他的秉性。
要知道,十岁那年,这位皇帝给自己留下了什麽样的印象!
自信,果敢,高傲得除了自己什麽都装不下。
在天上高高盘旋的雄鹰,也只会在觅到猎物时才肯地头看一看他下面的土地。
胃再一翻涌,长绢忍不住要吐。强忍了下去,抬头却看见皇帝刚刚醒了过来。
皇上二话不说的叫停了车,拉长绢走到户外,轻轻拍著长绢的背。
长绢一惊,抬头看了一眼决不该无礼瞻仰的天子。
但是皇上却笑笑道:“难受吧,吐出来就好了。”挥起一掌,轻击长绢的胃部。瞬时长绢呕吐了出来。
连日的忍耐,这一吐,竟也好了许多。长绢看到满地的污秽,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不安的瞥了扶助自己肩膀的男人。
皇上却全不介意,掏出丝帕递给了长绢,扶著他,以防长绢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今日暂且不赶路了。”一句话,众人齐喊遵旨。
每夜,皇上都会与长绢共居一室,长绢通常会被准许先行入睡,然後当他醒来时,皇上依旧在批阅奏折。整整一夜不得休息的人,在车上补眠,所以白天,无所事事的长绢只能看著他的睡颜发呆。
今夜不同,皇上竟早早的放下奏折,躺在了床的另一边。
长绢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没有动,只是保持原来背向外的姿势,听著耳边越来越近的呼吸声。
一只手攀爬到长绢的肩,肩一抖。
“别怕,我不会伤你,你现在还有病在身。”沈的声音擦过耳际,撩动耳膜。
手缓缓下移,似弹跳一般的轻抚,沿著长绢身体的曲线滑下。
肩,腋下,腰际。。。
耳边的呼吸声似乎变得紧促了。
大手在臀部停下,爱恋一般抚摸著,描绘它的形状。
“呼。。。”长绢听到身後这样一声轻呼,自己竟也耳朵通红了。
痒,麻,那只手,注定不会让自己好受。长绢紧闭著眼睛,咬住嘴唇,等待下面即将发生的事。
突然大手将他一拥,牢牢搂在怀里。
身後的男人埋首於长绢的颈窝,吸了口气,吐出──
“长绢,你都快把我逼到极限了。。。”
长绢闭上眼睛不语,只是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1
宫大院,红瓦青砖。
长绢掀起窗帘一角,抬眼望著高墙围起来的天空。
这里戒备森严,到可见整齐列队的士兵,恐怕是鸟儿都无法逃出这里吧。
长绢淡淡叹了口气,不想这一幕却被皇上逮了个正著。
皇上也未动怒,只是挪到长绢身边道:“从今天起,你恐怕也再没什麽机会出宫了。长绢,我为你取了新的名字,相信你也知道是什麽用意。不要让我失望。”
不等长绢回头,皇上拉过长绢的颈子,印上一吻,然後直视长绢的双眼。
“我称自己为我,你也喊我乘君如何?”潇洒一笑,龙乘君越过长绢掀开窗帘道:“这里,就是我的皇城。”
长绢定定望著眼前的男人,无比陌生。
他爱他的江山,爱他的皇城。
他似狂热,眷恋的眼神,已经远远超出一个帝王审视江山时该有的热情了。
他疯了,他是个疯子。
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写满了掠夺。
他的欲望没有止境,终会把所有人都吞噬。
的恐怖。
在灵远山上,长绢停留的时日虽短,却著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神兴的医术。从小生於医学世家,长绢对於医药之类有著他人无可媲美的直觉和领悟能力。
一本神兴的《药草补录》,长绢一日便熟记於心了。还有神兴书架上的诸多医学典籍,他都看了个遍,神兴亦被他下了一跳。
长绢学到手的还有一样,就是围棋。神兴的棋艺颇有隐者之风,优雅凌空,难以捉摸棋路。长绢天资聪颖,学起来很快,但独独学不来他的棋风。
尽管如此,长绢的棋艺,许久之後他才知道,已经是宫内许多棋待召望尘莫及的了。因此从某个角度来讲,神兴正是传说中的高人。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长绢在心里已将神兴当作自己亲生父亲一般了。
宫内不只有中医,亦有西域来的医生。
在皇上的寝宫,长绢曾看到过。健硕的身材,高鼻目,金发碧眼,煞是好看。
那人被特许不用下跪,只以西方的礼仪来行礼。腰一鞠,直直的并拢双腿,姿势优雅。
因为同样算是宫内业余的医生,长绢总能和这位西洋医生遇到。
走过长廊,经过皇上寝宫的後园,长绢看到了被宫女团团围住的他。
他的汉语不是很好,有时难以表达他所想的意思。本以为在这种被女人团团围住的情况下他会尴尬,却没想他应付自如。听得懂的他就回答,不懂的他就笑笑。
“布朗。”长绢走过去叫道,宫女们见了他纷纷跪下问安,长绢已经习惯了也就很自然的叫他们起来。
“你要的新的药方我已经写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好。”布朗一笑,眼睛闪烁著光亮,很真诚的笑容。
向宫女们告别,布朗拉著长绢在走廊里慢慢溜达。
长绢不好意思把手收回来,只好任由他这麽牵著。眼前就是金色跳动的卷发和他细长双腿。风起,衣袖飞舞,长绢脸有些微热。
“喂。”长绢道。
“嗯?啊。”布朗看到了两人暧昧的姿势,笑了笑松了手。
“有时我想长绢,你的医术真是很了不得呢,为什麽不是御医呢?”
“。。。”长绢扭过头不语。
“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长绢,你是皇上的爱人吗?”
长绢一惊,抬起头来恐惧的望著他的脸。
“你爱他吗?”又是一问。
长绢冷笑摇了摇头。进宫一个月了,皇上始终没有来见过他。偶尔召他到寝宫,皇上本人却也不见踪影了。恁是没相过多久,又都是男人,何来的爱呢?
看到长绢的眼神不对,布朗不敢再问,定在长绢面前笑道:“不要想这些了,我对你的药方很感兴趣呢。听说很多人去向你要养颜的方子是吗?”
谈到这里,长绢忍不住笑了:“是啊,不知为什麽,他们都问我要这种方子。”前几天胡公公还嫌自己老了,特意翘了班来找长绢。
“因为你很美嘛。”布朗的笑容让长绢很是安心,但同时他的话他却不敢苟同,要说美的话,蝶儿才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他一个男人,怎麽谈得上美?
“可是你太瘦了。”布朗摇摇头道,“你还是找最好的御医看看吧,是不是有什麽疾病了?”
“不碍事。”长绢甩动散落的长发道,“只是曾染过风寒,留下了後遗症。”恐怕是一生都好不了了,不然在灵远山的时候,神兴早就给他看了。
只救能救之人,既然没救,就说明救了没用。
自己这幅皮囊,迟早是要消亡的。与其痛苦一生在这宫大院,长绢宁可早早离开人世。
11
入宫一个月了,这日长绢像往常一样被招入皇帝寝宫。
等了许久皇帝也没有出现,长绢等著有人来通知他皇帝不来了。一个月几乎都是这样的。
许久,寝宫内依然寂静。直到胡公公过来宣道:“长绢大人,皇上在内殿,您过去吧。”
从没进过内殿,今日进去发现里面不如外殿的富丽堂皇。一张硕大无比的木床,白色的长纱帷帐,在空旷的殿内却只显得渺小。
床上俯卧有一人,正是皇上。身边有一男人坐在一边为他针灸,却是西洋医生布朗。
似乎不用看不用听都知道有人来了,“你下去吧。”皇上头也不抬道。然後布朗匆匆瞥了长绢一眼走出大殿。
空气瞬间凝固住了。长绢远远站著不动。
皇上抬起头看了看他道!“过来。”长绢走上前。
看著再不语,甚至头也不抬的男人,长绢明白他的用意了。轻挽丝袖,用头上的青丝系起。纤细的双臂,腕骨显露。
轻轻拈起银针,转动,抽插。平常人的肌肤,以这种方法针灸时,皮肤会上下松动,但是长绢手下的肌肤却异常的有弹性而且坚韧。手掌时时接触到他的麦色肌肤,光滑的触感散发著男性的气息。
长绢的手臂雪白,甚至带著病态的苍白,与皇上的麦色形成鲜明对比,这让他觉得些许不悦。
“布朗的针灸是你教的吧。”皇上突然开口。
“回皇上的话,是臣教的。”长绢谨慎的开口,不想给布朗带来什麽麻烦。
身下的人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说了吗,叫我乘君。”
“臣不敢。”长绢收拾好针具,转身准别离开,却立刻被龙乘君抓住,拉倒在床上。
“乘君──如果您是想让臣这样称呼您,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长绢有些恼怒。
“是吗?”龙乘君笑道,“可是我的目的不止於此呢。长绢──你入宫已有一个月了吧,病可好些了?”
“是的。”
“很好。”龙乘君一把翻身压倒了长绢,大手拨开长绢的长发,定定看著身下完美的脸。印上一吻,浅浅的吻。
长绢嫌恶的扭过头,知道挣扎也没有用,索性不去动。
“长绢,你恨我麽?”龙乘君笑道,眼中闪烁著温柔。
“不恨。长绢本身就是皇上的人,怎麽会恨?”要恨你的,是段无言!恨你入骨!
龙乘君怎会不懂?长绢回望他,看到的是一瞬间改变了的,和平日绝对不同的愠色,甚至是凶光。
“长绢,我太放纵你了。”只需一掌,就把长绢挥倒在床的角落,长绢的将再传来钝痛──伤口裂开了。
长绢不示弱的回头,怒气冲冲的瞪著龙乘君。长发披散,遮住了正在往外渗血的肩头。
“这你敢再咬舌自尽的话,我不敢保证你们段家几百人的能不能活到今天夜里。”
“你!”不再是段无言,让爹从族谱中把他除名,为得不就是让一家人免受自己的牵连!“你不能!”
“我能。”龙乘君冷笑道,“你的小把戏就不要再玩下去了。几百人的性命於我不值一提,但你恐怕不这麽想吧。”
长绢看著眼前的男人,看著似乎浑身都散发著危险气息,仿佛在一瞬间就会扑上来咬断自己脖子的男人,无论也不敢相信他和路上悉心照顾自己的皇帝是同一个人。前一秒还温柔有佳,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却是一个不折不扣没有感情的禽兽!
衣物被撕裂了,狂吻部满全身,舔噬他肩头流出的血。
被迫跪在床上,大大的张开双腿。身体被贯穿了,前所未有的痛。
真想就这样死了。
被扛在肩上的双脚绷紧,因疼痛而痉挛。
明明是痛,但长绢却没有叫喊。茫然的接收著痛苦,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初见到蝶儿那时。
似飞舞的蝴蝶的少女义无反顾投入湖中,最後看到的是她决绝却闪亮的眼神。
破冰而入,那湖底是那麽的冰冷,冰冷刺骨。他拼命的划水,追逐著湖中飞舞的蝴蝶。
那一瞬他以为他要死了。
但是他和他的蝴蝶活了下来。
然後有一天他跪在家里的大堂上,充满对未来的希望道:“爹娘,无言要娶蝶儿为妻。”
那时他们双手交叠,以为他们一定可以白头到老,幸福一生──直到龙乘君登基,直到自己得到一只从宫中飞出的信鸽。
颤抖著打开纸条,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碎了,就像湖上的冰层,碎了之後,就是无尽的寒冷。
冷。。。
皇上寝宫内殿──
“回皇上,长绢是伤口发炎导致发热了,臣开了方子,几日便会好。只是。。。”
“只是什麽,说。”龙乘君的表情冷得吓人。
“只是。。。”老御医微微颤抖著腿咽了口唾沫道,“暂时不能再行房事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龙乘君不悦的踱著步子,看了看在床上发热的长绢。
他的汗浸湿了白色的内衫,长发也被打湿,像绳索一样缠绕在他的脖子上,手紧紧抓住被子,一阵阵的抖。
宫女刚刚换下染血的床单,龙乘君才发现他让长绢受了很重的伤。初见红是正常的,意料之外的是长绢的身体竟如此不堪,流血不止。
伸手拿过布巾,龙乘君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12
睁开眼睛,长绢望著遥远的雕镂天板。眨眨眼,动动身体,肩膀和私密都疼痛得厉害,牵扯著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身边传来的味道与自己平日的薰香不同,是药用万年古木味道,淡淡沈香,长绢回头,看到逼近自己的完美的脸。
古铜色的肌肤像要灼伤他的眼睛般的炽热,坚挺的鼻梁,浓眉,明朗的轮廓。沈稳的气息吐出,浸染著长绢周围的空气。
一双大手牢牢搂住他的腰,即使梦中也不肯放开。真是一个有强烈占有欲的男人。
“别动。”龙乘君突然睁开眼,直视长绢。他惊讶得来不及收回视线,最终在凝视许久後躲开了龙乘君。
“你的伤口裂开了,而且。。。”龙乘君的手沿著他的曲线向下滑直到!骨,长绢反射性的一抖。
“这里也裂开了。”龙乘君低低一笑,为他盖好被子并独自起身。
看到龙乘君一丝不挂的起身,长绢突然觉得异常窘迫,立刻把脸别了过去。
“长绢,我知道你恨我。”龙乘君沈的声音从身後传来,长绢回头。
“但我可以等,等你的恨意消失的那一天。”龙乘君的眼睛炯亮,闪烁著一丝可以被理解为无奈的神情。
长绢疑惑了。他的人生因为这个男人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倾覆了他本来设计好的幸福平淡的生活。但这个如此影响自己,像影子一样无不在的男人,他甚至没见过他几。
十岁,他见到了他,果敢而任性的少年,注定了他的悲剧人生。
一个月前,他见到了他,与他共同从灵远山回宫,一路感受到的是沈默的温柔。
不知是几日前,他见到了他,被野兽一般的他狠狠的凌辱,流血。
现在的他,又是另外一个他,也会无奈,也有想要却始终无法得到的东西。
哪一个是他,或全部都是他?
长绢迷惑了。
龙乘君走过来轻轻拉过长绢的长发,吻著他的嘴角:“长绢,不要让我等得太久。折磨我,当作是给我的惩罚。但是我已经等太久了,太久了,长绢。。。”大手抚摸著长绢的後背,一阵阵舒服的摩擦。长绢身体僵硬著一动不动。
许久,龙乘君退开,拉好被子盖住长绢肩膀,温柔笑道:“如果在宫里无聊,去学学西洋医术也没什麽不好,但是要记得,出了什麽事要告诉我,还有要小心。”
长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茫然的望著龙乘君,这样的小心,又是他所不知道的龙乘君的另一面?
“胡公公。”
“喳。”胡公公从门外快步走进来鞠躬道。
“找个灵巧的,安排在长绢身边,把原来的那几个换掉。”原来他细心到连他身边的丫环侍卫都品评了一番!
“喳。”待龙乘君走了,胡公公再退了回来。
“长绢大人,杂家为您更衣吧,您现在穿的那件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胡公公与长绢也算是旧识了。他作为皇上身边的公公,一般理皇上身边的生活琐事,一个月来对长绢说“皇帝今天不能来了”的也都是他。而且为了他宝贵的“第一美宦官”的名号,他可是常常去找长绢问美容秘方的。
“不要叫我长绢大人,叫我长绢就好了。”
“那,长绢,杂家想,你也许误会皇上了。他其实对你可是。。。”胡公公蹲下身为长绢系上扣子,话尾咽了回去。
长绢笑笑,不置可否。
“杂家是从小看著皇上长大的,皇上受的苦,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啊。。。”若有所思般的喃喃,胡公公的思绪都被记忆带走了。
长绢低头看著胡公公迷离而痛苦的眼睛,难以想象从出生起便呼风唤雨的龙乘君究竟能受过什麽苦。无非是些争皇位的无聊事情罢了。
“你不必和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是,杂家明白。”胡公公躬身退下,却在门口定住了,站在那里许久。
“胡公公还有事?”
听到长绢突然地一问,胡公公的背猛地一抖,手把住了门,缓缓回头。
长绢瞪大了眼睛,惊讶的不知说什麽好──年纪一把的胡公公,竟满脸的泪水。
“皇上他。。。”太多的太多,想说,却说不出。胡公公哽在那里,泣不成声。
一个老人家哭成这个样子,长绢著实慌了。
当皇上放弃了御宴,坐在长绢身边一同吃饭的时候,长绢望著他的邃的双眸,想起早上胡公公的老泪纵横,心中总有什麽硌在那里,不舒服。
“为什麽总是看著我?”龙乘君突然抬头,微笑著迎视长绢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长绢低下头不语,继续吃饭。
这个,其实不是什麽悲惨过去一类的,所以大家也表担心,只是。。。呵呵,往下看,当风出场的时候就会揭晓了。
今天晚上还会再写一章帖上来,因为我说过了要在圣诞结婚那天完结嘛,汗,真是人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13
片刻後,长绢用餐完毕,但是体力不支的他压根就没有力气走回去,只能尴尬的坐在那里。刚刚是侍卫抱他来的 ,现在在龙乘君面前,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尊严再被践踏。
眼看著一脸愠色的龙乘君走过来,长绢不动的直视他。
“你为什麽不肯说?”龙乘君的声音听起来就知道不高兴了。
“说什麽?”
“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应该告诉我,不必陪我硬挺著在这里吃饭。”龙乘君大手伸到长绢面前。
要被打了──长绢心中一抖,身体却一动不动。
但是一个天旋地转,龙乘君没有打他,而是把他打横抱了起来。放在床上躺好。
龙乘君的双手支撑身体,坐在床边,在长绢的上方支起一片天。那天,就是他火热的胸膛。
“那天,使我不小心。你好好养伤吧。”
长绢哑然,看不清上方逆光的表情。
吐气,合眼,长绢问道:“为什麽,为什麽偏偏是我?为什麽对我施暴,然後又这麽好?”
上方的男人笑出了声,一手轻轻抚摸著长绢的脸庞。感受著有点粗糙带来的异样感觉,长绢没有拒绝。
“ 这世间,没有至死方休的爱吗?”
长绢茫然:“至死方休?”
“对,至死方休。或是说,这远远不够。一辈子,不能满足我。我想要的,是生生世世。”
长绢茫然的听著上方传来的近近远远,陌生熟悉的低沈声音。
“我爱的亲人,都因为一份至死方休的爱情,而抛弃了我。所以我的结论是──它是时间最珍贵的东西,它超越了一切。”
茫然。
“我想要的,就是这世界上最最珍贵的。譬如这江山。即使伤痕累累,即使是性命消失,为了它,代价也是值得。”
知道了,此时此刻,长绢可以猜到他的表情了──一定是与回宫时,他审视著高高城墙一般的──欲望。
撩起他的衣袖,露出皇帝独有的纹身──黑色曼陀罗。
张扬的,邪美的,欲望的代言人。挥舞著它魔性的爪,撕裂著一切妄图阻挠它生长的侵犯者。
长绢抚摸著它的每一寸,感受著藤蔓缠绕下的血液涌动。
“你爱我吗?”长绢低声,却郑重的问道。
“长绢──”龙乘君低下身来,轻轻覆在长绢身上,天──就这样包裹著他。“我想要你,想要你时刻想著我,时刻陪著我,想要你死都离不开我。”
长绢颤抖著,骨感的纤细双臂围住了龙乘君,将他的颈压低,紧紧贴上。
胸口有什麽在跳动,传达著一种讯息。
这就是温暖,这就是把他,从冰冷的湖底救上来的爱情。
至死方休。
他不是段无言了,他只是长绢。
他没有想到,他以为他会恨一辈子的男人,竟这样打开了他的心房。轻易得到了他的原谅。
这个伏在他身上的男人是渴望,欲望的。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也想要得到什麽,而不是被剥夺。
清晨,空荡荡的皇帝寝宫。
长绢“谑”的猛然睁眼,坐起身来。
拖著半透明的睡袍,光著脚,大步走在寝宫,地板发出崆崆的响声,煞是好听。
猛地打开窗子,放进新鲜空气。
窗外,竟是白皑皑的一片。
“下雪了!”长绢惊呼,白雾吐出。
偶尔有鸟叫唤几声,配合著他无比雀跃的心情。
“长绢。”身後一个低沈的声音响起,长绢回头笑,光著脚奔了过去。
“乘君,我好了,我的病好了,肩也不痛了。”长绢不知为何开心会这麽开心,不单单是因为病,但他也不知道为了什麽。他拉过乘君的手快乐的飞舞著。
“长绢?”龙乘君惊讶的看著长绢一圈又一圈的转,毕竟御医都说长绢的身体已经脆弱不堪,不可能再跑了,只能慢步走而已。看著眼前活跃得像精灵一般的长绢,龙乘君突然感谢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长绢笑著,喘著,慢慢转过身面对龙乘君,笑容慢慢凝住了,他看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眼中遮掩不住的,即将喷发的欲望。
“过来。”龙乘君伸过手道。
“不要。”长绢机敏的跳开,跑到了一边,弯腰笑得不行。
“不要?”龙乘君大笑,几个大步赶了上去,抓住了长绢的袖子。一拉,将他压倒在地板上。
“好凉。你放开我。”长绢不满。
龙乘君摇摇头,宠溺的抱起他,缓缓走向内殿。
长绢越过他的肩头望著窗外的雪,笑啊笑。
“长绢,刚才在殿上,我宣布要出征了,你也一起去吧。”
“好。”长绢答应道。
征途漫漫,踏雪而行。
回首望长空。
往事如烟云。
未来,待追寻。
1
夜最是醉人。
明月之下,把酒言欢。男儿之间的豪情如浓烈的月下香,在一杯杯的酒中绽放。
“长绢,我一直不懂,为何你叫长绢,你没有姓氏吗?”又豪饮一杯,布朗的脸洋溢著红晕。
“嗯。。。”长绢也有了几分醉意道,“我没有姓氏。我早已经被族除名了,因为,因为我要来这里──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候,以所有人不知道的身份。”
“为什麽?”布朗不解。
“为什麽?为。。。呵呵,好热。”长绢独自放肆的笑著,觉得身上有些热,干脆揭开了披风,打开衣领,将胸前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布朗痴痴的看著他,在月光之下冷W的月下香一般诱人的男子。
这是布朗第一发觉到,他的这位友人竟是如此吸引男人。
“你这样看著我做什麽?”长绢回头笑著,月光映著他水亮眼睛。
“好美。。。”布朗凑过去,慢慢的拥住长绢,吻了过去。。。
长绢缓缓闭上眼睛,睫毛闪动著,等待著。
这个吻,与龙乘君的不同。
他接受乘君时,心中满满的,是莫名的痛苦和欢愉,纠缠著,辗转著,彼此交融。
但是布朗,他的又一位友人,将离开他了。他想记住这个男人的味道,他温柔的,从不鄙视他的友人。
如果他们有一生的时间,他们会成为知己,交心的知己。
没有时间的并不是布朗,而是长绢。他不会有时间,等待一个男人逃过龙乘君的独占欲,倾听他的故事。
布朗,他能记住的,也只有此时的气息了。
温柔的气息。
火把围绕了整个庭院。士兵们的脸上毫无表情。
长绢抬眼望了望一脸惊讶的布朗,哭笑道:“你想从这里出去麽?”
“为什麽?告诉我长绢,这到底是为什麽?”
“你知道的,不是吗?”长绢撩起长发披散下来,回头望了站在众士兵中的龙乘君,然後低声道:“这是你最後的机会了,想逃出这里吗,想就抓住我,我腰间有一把匕首。”
布朗仔细的盯著长绢的眼睛片刻,摇了摇头:“不,谢谢你。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无话可说。”
长绢笑笑,退到了一边,冷眼看著士兵们将布朗抓了起来。
龙乘君捡起披肩为长绢穿上,耳语道:“回去吧。天冷了。”
长绢头也不回的转身,与龙乘君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这是最冷的一天麽?被子好凉。长绢盖好,安静的躺在床上,然後听著龙乘君也挪了上来的声音。
“你一点都不吃惊,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龙乘君从後面抱住长绢,为他暖手脚。
“你是说他是西域派来的间隙,还是说他预谋行刺你?”
龙乘君不在乎的笑笑,继续暖著长绢冰冷的身体。
他发现了。从那他接手布朗的针灸时就发现了──布朗的针灸时他教的,但他不记得他曾教过他那个致命的穴道,更不记得告诉过他那个穴道的针灸可以应用皇帝身上来。当时若不是龙乘君叫长绢入殿接手,他恐怕早就死於不明针术之下。
而且布朗很喜欢和大臣宫女们交谈,话题涉及到很多敏感性问题,这些长绢都看在眼里。
“你会怎麽置他?”长绢装作不在乎问道。
“随便,大概是凌迟吧。”龙乘君道,“我不会把他交给刑部,有损两国交情。对外就说是暴病。”
“呵呵,我也是暴病而亡呢。”长绢冷笑。
龙乘君一个翻身压了上来怒道:“闭嘴。”
长绢紧紧拥住他心痛道:“你生气了,从一开始就是了。因为什麽,因为他吻了我?”
龙乘君叹了口气:“长绢,你难道不知道你对我多麽重要吗?你不知道吗?”鼻尖摩挲著长绢的耳朵。
长绢皱著眉,眼中漾溢著水汽。
好沈重的“重要”。
他注定为了这个“重要”的位置,被剥夺所有。
一无所有,只有龙乘君是他的干,他是他的藤。仅仅攀附他,否则坠落。
“给他个体面的死法吧。”长绢道。
静静的,均匀的呼吸声。
龙乘君早已熟睡了。
咳,进度不是很快,没办法,我也要考试了嘛。
继续写,稍後再帖一章。
谢谢大家支持!
15
“长绢大人,已经夜了,您要到哪里去?杂家陪您。”胡公公出现在门口。
长绢更衣完毕,听听屏风那边呼吸依旧均匀,转而低声道:“我要去看布朗,胡公公可知他被关在哪里了?”
“这个。。。长绢大人,夜已了。不如明天杂家带您去如何?”
“你以为明天我还能看到他麽?”长绢欲发作却忍了下来道,“他被关在哪里了?我一会就回来,皇上那里自有我去说。”
“可是。。。”胡公公犹豫。
“可是关在宫内的牢中?”长绢猜测。胡公公不语,长绢知道他猜对了。
一个甩袖,长绢大步走了出去,不等胡公公阻拦就消失在了夜色。
盯著长绢的背影,胡公公毕恭毕敬的对屏风道:“皇上,长绢大人已经过去了。”
“知道了。”龙乘君身披睡袍走了出来,“告诉侍卫不要拦了吗?”
“是的,一切都妥当了。”
“很好。”龙乘君揉揉太阳穴,感疲倦,“准备沐浴。长绢回来前告诉朕。”
“喳。”
长绢来到宫内唯一的牢狱中,厌恶这里的气息。
木架上的布朗,鞭痕累累,伤口渗出血来。头歪向一边,看来已经昏睡了过去。
长绢吩咐下人为布朗打开铰链。拍拍他的脸,布朗慢慢睁开眼睛。
“长。。。绢?”声音沙哑。
“我是来为你送行的。”长绢从袖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
布朗笑了:“今夜?比我想象的要快呢。”
长绢低头,待他再抬头,眼中漾溢著蒙蒙水雾:“布朗,你可是真心待我?”
“长绢。”布朗微笑著,慢慢靠了过去,将唇轻轻印上他的额头。
“长绢,”布朗的眼睛闪亮,“不要骗自己了,这样我才能放心的走,放心你独自留在这宫里。”
长绢无言。
“真正的你,是那麽高傲,独行。从没有人能真正走入你的世界,从没有人能与你比翼双飞。你,即使被族谱除了名,即使承欢於男人身下,依然是莲如段无言,永远不可能是牡丹如长绢。”
“你。。。”长绢愣在原地。难道之前他问的时候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为什麽知道吗?”布朗笑笑,“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吗?其实我还知道,你就是皇上的弱点。可是,长绢──无言,我下不了手。你是那麽的孤单。如果有来生,我们再做朋友如何?”
长绢泪落,点了点头。
“你的毒药,就拿回去吧。我想,这样悄悄的死去,不是我所要的死法。”
长绢抬头,对上布朗眯起笑意的蓝色眼睛,他突然意识到,他所认识的布朗,一直就不是真正的布朗。
那蓝色的眼睛里,隐藏的是热情。
回到寝宫已经是三更天了。长绢观察了龙乘君,看到他还在熟睡,悄悄的钻进被窝。
“你回来了。”龙乘君的话,吓得长绢一惊。
“嗯。”原来一切都在这个男人掌握之中!
“你明天会去看执刑吗?”龙乘君道。
“是。”长绢冷冷应道。
这一夜,长绢未眠。
16
清晨刚刚有点睡意。
梦中,布朗死於铡刀之下。
长绢的眼前一只晃动著那溅血的三尺白色长绢。
别欺骗自己了。布朗的头笑道。
你是段无言。
你是。。。
猛地坐起,长绢惊喘著,逃出了恶梦。
枕边空冷,龙乘君一定是上朝去了。
硕大的宫殿,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所有的人都不在了。
为了这冬征,龙乘君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冬天正是各国休养生息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他会突然派兵。龙乘君精选了数十万名自小生於北方的耐寒壮士,组成一训练有素的大军。
车马浩浩荡荡,这里已经是边界,冬天在这里是凄凉的,没有人烟,没有放牧者,远远望去,一片无际的白雪。
长绢坐在皇车中,抱著暖炉取暖。
龙乘君却不在这里。自从布朗死後,长绢更多的是沈默。龙乘君也为了出征而忙碌,无暇顾及他。偶尔两人见上一面,没等一局棋结束,龙乘君就因收到急报而去理政务了。
日子一久,长绢也习惯了一个人品茶,无聊时阅读一些医学书籍,却再也没有人跟他讨论医术了。
车子摇摇晃晃,长绢放下暖炉,打开窗帘向外望去,却见龙乘君的车子里,也正有人在掀开窗帘向外看。
那人正是龙乘君。长绢望著他,却发现乘君的眼神充满讶异。然後对方就把窗帘放下了,仿佛作了什麽亏心事一样。
长绢的心中总觉得那个眼神怪怪的,纳闷了一会,继续抱著暖炉看书。
此时龙乘君的车内──
“怎麽了?”龙乘君眼睛不离奏折,问对面的人道。
“看到皇上车中的人了。”与龙乘君一模一样的人垂眼答道。
幸好这里没有人,否则一定会被这两张完全相同的脸吓得半死。世上长得像的人有千千万万,却难以找人出其之右了。
“是吗?”龙乘君抬起头来,审视著对方的眼睛,“风,你该知道怎麽做。”
“是。”风毕恭毕敬的鞠躬,“绝不可以出现在长绢大人的面前。”
龙乘君又低下头批阅奏折,心却飞到了另外一个车里。
这里的天很冷,不知长绢的身体能受得了这严寒麽?
“来人。”龙乘君一边批奏折一边道。
“喳。”胡公公进入应道,他看了峰却一点都不吃惊。
“再给长绢抬一个暖炉去,还有被子。”
“喳。”
果然不出龙乘君的预料,出师顺利,毫无准备的敌军节节败退。冬季打仗是辛苦了些,但是辛苦由辛苦的代价。
长绢在帐中无聊,带来的书都看过了。反正龙乘君也不在,从战争之日开始长绢就没见过他,所以长绢躲过守卫跑了出来。
战後的场景是惨不忍睹的。即使是胜利一方,龙乘君的士兵毕竟还会有损伤。在伤患营帐里,哀号声此起彼伏。
拿著皇上发的令牌,长绢走进军营,加入了军医行列。自幼被教育要积德行医的长绢是绝对无法放著眼前有病人却不管的,同时他也知道,这番被“段无言”所敬重的道理,在龙乘君那里是被禁止的。
“啊!!”有名重伤患者尖叫著,他中的箭已经入骨了,流血不止。长绢决定为他实施外科手术拔除箭头。布朗曾教过他一些,他都了熟於心。虽然懂得不多,但救他倒还有余。
但显然麻醉剂的浓度不够,刚刚从西域传来的这种医术,这些老中医根本不屑去学,结果配药竟都弄错了。伤患拼命挣脱绳索扭动著,长绢大喝一声:“拿木棍来,让他咬住!”再不拔除箭头他就没命了。
但是伤者已经痛得神志不清,一个挺身,咬住了长绢的肩。
“唔!”长绢被咬的,正是他的旧伤。他立刻直觉到伤口又裂开了。但他管不了这麽多了,趁著伤者镇定下来,长绢就著这种被咬的姿势,将镊子向伤一探,一个用力,迅速拔除箭头。
箭头安全拔掉,伤患也晕了过去。长绢迅速的收拾好伤口,就在众大夫的惊恐注视之下大步走出帐篷。这一系列工序,他竟了短短的一刻锺!
长绢心无旁骛。他需要找个地方沐浴,洗掉身上的血迹──一部分是病人的,一部分是他的。
军营中现在是不可能有沐浴的地方了,但是回去更会被龙乘君抓到,以他的个性,没准就会杀了刚刚那个病人,那他救人不就前功尽弃了?
想来想去,长绢决定去驻扎前他看到的那个湖,虽然冬天,却没有结冰,甚至还有蒸汽滚滚冒出,看样子是有温泉眼。
走了一会儿,终於看到了那个湖,长绢脱掉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将干净的披风放到一边,进入湖中。
湖水是暖的,长绢的伤口被水一浸,痛得他呻吟了一声。
正小心的清洗著伤口,长绢突然喝道:“谁?”树林里一阵骚动──这里离军营不远,应该没有敌人才对。树林里突然冲出三个壮汉扑入湖中。
一个捂住了长绢的嘴,将他抱起来。另外两个一个放哨一个拿起长绢的衣物。
长绢甚至来不及惊恐就被打昏了过去。
朦胧中他听到三个人的对话,其中一个操著一口流利的中原口音,里外两个说话的语调很别扭,长绢突然想到──他被间隙绑架了。
意识逐渐远离。。
真是的。。。事情闹大了。。。
朦胧中他想到。
17
“拉出去,斩了。”龙乘君冷道。
“皇上,长绢的失踪,他们几个固然有罪,但也最不致死啊。”胡公公赶紧上来为这几个老中医求情。
“那好。”龙乘君冷笑,“把他们几个扔出去。扔到营外。”
扔到营外,外面野兽出没,他们几个老头,扔到外面不是跟死没什麽两样?但胡公公断不敢把这话说出来的──皇上真的发怒了。很少有的如此之大的怒气。
“派人出去找,找不到就都提著自己的人头来见我。”
一甩袖,龙乘君提起披风穿上走出帐外。
“皇上,万万不可啊。派下人去找就好了,您万万不能出去啊。”
龙乘君头也不回跨上马,马一声嘶鸣,扬长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龙乘君的心跳,似乎整个山谷都听得到。
长绢──
一声声的呼喊著。
若是有人胆敢从我这里夺走他──杀无赦。
若是夺走长绢的是老天── 我就毁了这个世界!
“哈!哈!”马儿越跑越快,逼近极限。
一阵天旋地转──
马儿摔倒了!
龙乘君一个翻身,终究因为速度太快,重重摔在了地上!
钝痛,龙乘君不管。
他只要他等了那麽久才得到的──
独一无二的长绢!
龙乘君出现在帐内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皇上受伤了!
“御医──”
“皇上您这是──”
“小心小心那──”
众人七嘴八舌,就像都想凑上来为皇上疗伤的样子。
龙乘君冷冷道:“长绢可有消息了?”
胡公公说:“回皇上,目前还没有。但是武将军已经派了──”龙乘君一扬手,胡公公不再说下去了。
“你们都散了吧。”
“皇上。。。”
龙乘君摆摆手,不再看他们。
长绢是一定会找回来的,但是首先他要扫平敌军!
翻开地图,龙乘君细心的查看著。
长绢为什麽会不见?莫非是他自己想逃走?
这个念头一闪现在龙乘君的脑中,他就翻起了怒火。
“武──”正要叫人,突见帐帘被掀开了,走进来的是一高大的男子,怀中抱的正是长绢。
龙乘君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起来:“风,这是怎麽回事?”
风拉下头巾,露出与面前的皇帝毫无二致的脸:“回皇上,臣在十里外的山洞找到了长绢大人,但是恐怕。。。”
“传御医!”龙乘君大步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接过长绢放到床上。
“这。。。!”龙乘君狠狠道,“这伤口是──”
“是的皇上。”风道出了龙乘君未出口的事实,“他被三个蛮族人强暴了。”
“轰”的一声,桌子被龙乘君踢倒,桌上的地图,奏折和砚台统统散在地上。
龙乘君真的怒了。
这是伴他如此之久的胡公公和风,第一看到的真正的怒气。
“滚吧。除了御医都滚。”一脸冷静却眼睛通红的龙乘君看起来就像是隐忍著的狮子,随时可能爆发。
“没听到吗?”淡淡的声音,却浸透了恐怖。
“是,奴才告退。”胡公公拉了风,赶紧退了出来。
到了门外,胡公公吐出一口长气。
“第一看到──啊,风!”胡公公看著眼前的风,青色的长袍上竟都是血迹斑斑。
“不要紧,都是那些蛮人的。还有。。。长绢的。”风道。
“咳。。。你们兄弟。。。”胡公公刚刚说了几个字就立刻捂上自己的嘴,张望了一番看周围没有人又道,“对了,风,你不能这个样子啊,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跟我来。”
风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帐篷,跟胡公公走了。
被他看到了。。。
刚刚苏醒的长绢,心中只有这个念头,压抑著。
乘君看到了他被人强暴的样子。
肮脏的被人随意欺凌身下,
一遍遍重复著恶梦一般的动作。
跟被龙乘君强暴时的感觉不同,长绢的心里满满的是对自己的嫌恶。
不想醒来,怎麽可以醒来?
醒来了,要怎样面对他?
长绢就那样躺在床上,闭著眼睛。
一双温暖的大手包围住了他的。
“长绢,长绢。”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呢喃。
“长绢,醒过来。”喋喋不休。
“皇上,您也要保重身体啊。”这个是武将军的声音,“大敌当前呢。”
龙乘君的手抽开了,然後旁边发出了磨墨的声音。
“把这个那去,照这上面去做。败了,就别再来见我。胜了,官升一品。”
许久,看样子是武将军读完了纸上的话,惊叹了一声道:“皇上英明!”然後就匆匆出帐了。
大手又围了上来,传达著热度。
“你该睁开眼睛了吧,让我担心你很高兴?”龙乘君突然道。
长绢慢慢睁开眼睛。
对视。
“你瘦了。。。”长绢微笑。
“这话应该我说你,你睡了有十日了。”龙乘君拉过长绢的手,摸著他轮廓鲜明的脸上新长出的胡茬。
“别。。。”记忆闪电一般袭击了他,长绢收回手。
“长绢,是我不应该冷落你,让你发生了这种事情。”
“我又不是你的妃子,谈什麽冷落不冷落的。。。”话虽这样说,可长绢始终不让龙乘君再碰他。
看到长绢心情甚差,“你先躺著,我有空再来看你。”龙乘君苦笑著走出帐外。
“风。”龙乘君对帐外过著头巾的人道,“谢谢你。”
风摇摇头:“皇上您和长绢大人没事就好。”
站在帐外指挥的武将军没想到皇上这麽快救出来了,他还以为得到了皇上的手谕,自己要大干一场了呢。
“你继续。”龙乘君早已看穿了臣子的心思。偶尔让臣子出出风头也能助长士气。
“是!”
十五日收兵。
大战的结果自然在龙乘君意料之内,毕竟他在出征之前就做了完全的准备。
唯一猝不及防的就是长绢。
他知道长绢不想再让他碰的原因。
男人也是有自己的贞操原则的。
何况长绢,根本就是个性情中人。
他会因为他夺走了他的一切而恨,会因为自己的友人之死而伤心,也同样会因为被强暴而讨厌自己。
但是,龙乘君决不会放他不管,当初他爱上的,不正是这样一个性情中挣扎的少年?
“长绢,还记得吗?”龙乘君坐在长绢对面下棋,单手托著下巴,“我从灵远山接你回宫时,你也是病怏怏的。”
“嗯,那时我身体很不好。”
“後来不也是好多了?”龙乘君爽朗笑道,“什麽伤都是会好的。”
长绢停下正要落下的棋子,看著龙乘君的眼睛,龙乘君不躲不避。
“皇上一点都不在意?”
“不要叫我皇上,听起来像荒山,不好听。”
“乘君──为什麽?”
龙乘君一把拉过长绢,厮磨耳鬓:“长绢,我已经等不及了。”
可是。。。长绢没有把可是说出,无奈的,等著龙乘君的下一步。
龙乘君拉开他的领口,细细的舔吻著,手在他的跨间游移著,点燃他的欲火。
大手再包围住他的手,缓缓伸向龙乘君的跨间。
──火热──
“长绢,我只要你。”沙哑的声音回响。
我只要你。
长绢流下泪来。
只这一句就够了。
管他谁是谁,谁对谁作了什麽。
眼前的这个男人拥有比谁都强烈的野心和欲望。
但他只要他,那就够了。
“拉出去,斩了。”龙乘君冷道。
“皇上,长绢的失踪,他们几个固然有罪,但也最不致死啊。”胡公公赶紧上来为这几个老中医求情。
“那好。”龙乘君冷笑,“把他们几个扔出去。扔到营外。”
扔到营外,外面野兽出没,他们几个老头,扔到外面不是跟死没什麽两样?但胡公公断不敢把这话说出来的──皇上真的发怒了。很少有的如此之大的怒气。
“派人出去找,找不到就都提著自己的人头来见我。”
一甩袖,龙乘君提起披风穿上走出帐外。
“皇上,万万不可啊。派下人去找就好了,您万万不能出去啊。”
龙乘君头也不回跨上马,马一声嘶鸣,扬长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龙乘君的心跳,似乎整个山谷都听得到。
长绢──
一声声的呼喊著。
若是有人胆敢从我这里夺走他──杀无赦。
若是夺走长绢的是老天── 我就毁了这个世界!
“哈!哈!”马儿越跑越快,逼近极限。
一阵天旋地转──
马儿摔倒了!
龙乘君一个翻身,终究因为速度太快,重重摔在了地上!
钝痛,龙乘君不管。
他只要他等了那麽久才得到的──
独一无二的长绢!
龙乘君出现在帐内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皇上受伤了!
“御医──”
“皇上您这是──”
“小心小心那──”
众人七嘴八舌,就像都想凑上来为皇上疗伤的样子。
龙乘君冷冷道:“长绢可有消息了?”
胡公公说:“回皇上,目前还没有。但是武将军已经派了──”龙乘君一扬手,胡公公不再说下去了。
“你们都散了吧。”
“皇上。。。”
龙乘君摆摆手,不再看他们。
长绢是一定会找回来的,但是首先他要扫平敌军!
翻开地图,龙乘君细心的查看著。
长绢为什麽会不见?莫非是他自己想逃走?
这个念头一闪现在龙乘君的脑中,他就翻起了怒火。
“武──”正要叫人,突见帐帘被掀开了,走进来的是一高大的男子,怀中抱的正是长绢。
龙乘君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起来:“风,这是怎麽回事?”
风拉下头巾,露出与面前的皇帝毫无二致的脸:“回皇上,臣在十里外的山洞找到了长绢大人,但是恐怕。。。”
“传御医!”龙乘君大步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接过长绢放到床上。
“这。。。!”龙乘君狠狠道,“这伤口是──”
“是的皇上。”风道出了龙乘君未出口的事实,“他被三个蛮族人强暴了。”
“轰”的一声,桌子被龙乘君踢倒,桌上的地图,奏折和砚台统统散在地上。
龙乘君真的怒了。
这是伴他如此之久的胡公公和风,第一看到的真正的怒气。
“滚吧。除了御医都滚。”一脸冷静却眼睛通红的龙乘君看起来就像是隐忍著的狮子,随时可能爆发。
“没听到吗?”淡淡的声音,却浸透了恐怖。
“是,奴才告退。”胡公公拉了风,赶紧退了出来。
到了门外,胡公公吐出一口长气。
“第一看到──啊,风!”胡公公看著眼前的风,青色的长袍上竟都是血迹斑斑。
“不要紧,都是那些蛮人的。还有。。。长绢的。”风道。
“咳。。。你们兄弟。。。”胡公公刚刚说了几个字就立刻捂上自己的嘴,张望了一番看周围没有人又道,“对了,风,你不能这个样子啊,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跟我来。”
风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帐篷,跟胡公公走了。
被他看到了。。。
刚刚苏醒的长绢,心中只有这个念头,压抑著。
乘君看到了他被人强暴的样子。
肮脏的被人随意欺凌身下,
一遍遍重复著恶梦一般的动作。
跟被龙乘君强暴时的感觉不同,长绢的心里满满的是对自己的嫌恶。
不想醒来,怎麽可以醒来?
醒来了,要怎样面对他?
长绢就那样躺在床上,闭著眼睛。
一双温暖的大手包围住了他的。
“长绢,长绢。”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呢喃。
“长绢,醒过来。”喋喋不休。
“皇上,您也要保重身体啊。”这个是武将军的声音,“大敌当前呢。”
龙乘君的手抽开了,然後旁边发出了磨墨的声音。
“把这个那去,照这上面去做。败了,就别再来见我。胜了,官升一品。”
许久,看样子是武将军读完了纸上的话,惊叹了一声道:“皇上英明!”然後就匆匆出帐了。
大手又围了上来,传达著热度。
“你该睁开眼睛了吧,让我担心你很高兴?”龙乘君突然道。
长绢慢慢睁开眼睛。
对视。
“你瘦了。。。”长绢微笑。
“这话应该我说你,你睡了有十日了。”龙乘君拉过长绢的手,摸著他轮廓鲜明的脸上新长出的胡茬。
“别。。。”记忆闪电一般袭击了他,长绢收回手。
“长绢,是我不应该冷落你,让你发生了这种事情。”
“我又不是你的妃子,谈什麽冷落不冷落的。。。”话虽这样说,可长绢始终不让龙乘君再碰他。
看到长绢心情甚差,“你先躺著,我有空再来看你。”龙乘君苦笑著走出帐外。
“风。”龙乘君对帐外过著头巾的人道,“谢谢你。”
风摇摇头:“皇上您和长绢大人没事就好。”
站在帐外指挥的武将军没想到皇上这麽快救出来了,他还以为得到了皇上的手谕,自己要大干一场了呢。
“你继续。”龙乘君早已看穿了臣子的心思。偶尔让臣子出出风头也能助长士气。
“是!”
十五日收兵。
大战的结果自然在龙乘君意料之内,毕竟他在出征之前就做了完全的准备。
唯一猝不及防的就是长绢。
他知道长绢不想再让他碰的原因。
男人也是有自己的贞操原则的。
何况长绢,根本就是个性情中人。
他会因为他夺走了他的一切而恨,会因为自己的友人之死而伤心,也同样会因为被强暴而讨厌自己。
但是,龙乘君决不会放他不管,当初他爱上的,不正是这样一个性情中挣扎的少年?
“长绢,还记得吗?”龙乘君坐在长绢对面下棋,单手托著下巴,“我从灵远山接你回宫时,你也是病怏怏的。”
“嗯,那时我身体很不好。”
“後来不也是好多了?”龙乘君爽朗笑道,“什麽伤都是会好的。”
长绢停下正要落下的棋子,看著龙乘君的眼睛,龙乘君不躲不避。
“皇上一点都不在意?”
“不要叫我皇上,听起来像荒山,不好听。”
“乘君──为什麽?”
龙乘君一把拉过长绢,厮磨耳鬓:“长绢,我已经等不及了。”
可是。。。长绢没有把可是说出,无奈的,等著龙乘君的下一步。
龙乘君拉开他的领口,细细的舔吻著,手在他的跨间游移著,点燃他的欲火。
大手再包围住他的手,缓缓伸向龙乘君的跨间。
──火热──
“长绢,我只要你。”沙哑的声音回响。
我只要你。
长绢流下泪来。
只这一句就够了。
管他谁是谁,谁对谁作了什麽。
眼前的这个男人拥有比谁都强烈的野心和欲望。
但他只要他,那就够了。
回到宫里,龙乘君椅子还没坐热,就有御医来匆匆报喜。
“皇上,德妃已怀龙子有半年了,恭喜皇上!”
“德妃?”龙乘君惊讶道,“为何不早报?”
“回,回皇上,德妃一直没说,臣也不知道。直到几天前德妃发热,臣去瞧病的时候才发现的。”
半年了。。。长绢愣愣的想,那不正是自己刚刚从灵远山来宫里的那个月?
一个月都没有见到龙乘君,原来是因为他有嫔妃侍寝啊。长绢自嘲的想。抬头看看龙乘君,他早已沈浸在为人父的喜悦中了。
“胡公公。”龙乘君并未注意到长绢的表情。
“喳。”
“摆驾,去德妃那里。”
“喳。”
“对了,”龙乘君回头,“长绢,乖乖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长绢点头,目送著龙乘君大步走出宫殿。
拿出棋盘,黑白子依旧像两人离开时那样,长绢吹吹灰──其实棋盘有人打扫过,上面并没有什麽,干净得很。
一个人下两人的棋,猜测著下一步,如果是龙乘君会怎麽走。
黑白阴阳的围棋世界,与这世上的真实相去甚远。
一个人,总是了无意思的。
长绢突然觉得,应该出宫走走了。
扔下棋盘,到後园随便溜达。这里是长绢从未来过的地方。
奇石异草,虽是人工制成的美景,却也有巧夺天工的技艺。
初春了,一切都在重生和复苏之中。除了长绢的身体,依旧残破不堪,稍一风寒,就又会病一阵子。
明明是大夫,却经常病在塌上,长绢觉得还真是惭愧了。
而那些公公宫女们,竟还常常到他这里看病。当然,都是些讨美容秘方的小聪明,长绢略略打发就算了。
所以,宫中的生活愈发显得无聊。
扑棱棱的一声,一只雪白色鸽子飞到长绢面前,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不就是当初龙乘君登基时从宫中飞出来给自己带了乘君口谕的鸽子麽?玲珑的小脑袋,眼珠骨碌碌的转,羽翼丰满,很是讨人喜欢。
空中传来一声凌厉的口哨,白鸽立刻腾起,飞到主人那里去了。
而那主人,正是龙乘风。
长绢刚想叫乘君,那人先开口了:“长绢大人恕罪,我并不是故意前来打扰的,告辞。”
不是龙乘君?长绢惊讶得无以复加。天下竟有如此相像的人!
“等等!你是。。。”长绢追过去问,抓住了对方的袖子,风抽回袖子,发现长绢的惊讶似乎更了。
“你才是。。。那天救我的人?对吗?”长绢说出他的疑惑,尽管他已经理不清他的思路了。
“你!”风讶异他竟发现了,定定看著他,不再逃走。
“乘君的右手臂上刺有一只曼陀罗。那日救我的人──却没有。”长绢清清楚楚地记得,当他以为是乘君的人被蛮人撕坏了袖口时,手臂却什麽都没有。他以为他眼了,没想到今日才知道真相。
“你是乘君的什麽人?”长绢质问。
眼前的这个男人,温文而宁静,给人一种极为安心的感觉──那绝不是乘君,乘君是欲望的热情的危险的。
“我──”
“我来回答好了!”从园那一头,走来了皇帝龙乘君。
似乎带著愠色,龙乘君在长绢的肩头披上一件衣服,拦著他的肩道:“这个人,是我的兄长。”
“兄长?你不是。。。”
“是的,我是父皇的嫡长子,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我叫他风──是我母後与男人私通之子。”
震惊。长绢脑中闪现的,只有震惊。
“我与他都像母後不是吗?呵呵。我的母後,为了能让她与所爱的男人的孩子成为下一代皇帝,在我出生後不久,就把我们二人调换了。母後很仁慈,并没有杀了我。”
长绢抬头看著龙乘君,看著他冷漠得讲述著,似乎是别人的故事一般满不在乎。但长绢明白,那是他愤怒到了极点。
“我一直被秘密收养著,直到有一天,我开始懂事了,我知道了这个秘密。”
“父皇是个什麽样的人,我从下人那里了解了很多,他狂野,他有征服欲,他喜欢挑战──因此,他不会容忍一个喜欢安宁生活的皇子,来接掌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
“而偏偏,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长绢看著风,看著那与乘君相同的脸上,流露的令人为他痛惜的表情。
长绢不想听了,不想他的好奇换来的是一个人的痛苦,尤其是那个人曾救过他,尤其那个人长著一张和乘君别无二致的脸。
长绢攥紧乘君的衣袖,但乘君没有反应。
“眼看太子位不保,母後想起了我,一个脾气秉性和父皇完全相同的人,再一替换了过来,没人发觉,除了胡公公。”
“成人式,我被刺了曼陀罗,自此,我才真正的,成为了皇族。我想得到的东西,我本来就应该拥有的东西,一件件的回来。”
“成人式,我被刺了曼陀_,自此,我才真正的,成榱嘶首濉N蚁氲玫降西,我本砭碛械西,一件件的回怼!
是的,是的。
你想要的,一件件得到。
我曾傲的,一颖Z走。
眼前的乘君,是他一生的克星。
鄣幕穑等著他@只w蛾自取缤觥
rg就@恿魇拧
L心Y再o所想。
偶在湖\\\\酌,遇到L,人相一笑,oo的值粢槐杯美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L在L的面前,能格外放肆。
那一拥哪,[藏的不一拥男乃肌iL一小酌,一品味。
安o的L。
厝岬娘L。
寡欲的L。
如果他可以放下所有的情,x耧h[的生活,他希望能伴在他身的,是@男人。
德妃的孩子出生了,是小皇子。母子F,德妃的地位,立刻在多邋中f而出,德妃的L春m也成榱她乘君最常去的地方。
乘君K]有因此而冷落L,在L看恚他似乎一直在ふ乙平衡的k法。
乘君天平的那一端,K非是德妃。德妃和他的孩子,不^是乘君心中江山的一符。
L──江山。
天平就@樱追求著平衡彼此的k法。
看在L的眼Y,乘君是疲倦的,但他]有,他以oM的欲望和精力,完美的理@一切。
蛄恕
在乘君身下,不再渴求的r候,Ll出的微弱的呼,乘君不到。
蛄恕
L流I了,可乘君不再懂。
德妃病了。
L自然明白槭颤N,因榧拍。
苦守青春的女子,寂寞是一┒舅,吞噬著她本x煌的生命。
她病了,病在心,@在身。
L病了,so法像她那樱求得些什N了。
乘君就守在他的身,他能要求什N?
但是,心中就是[[不安。
“要出m可以,A了我@一P棋就答你。”乘君似乎以檫@不^是L的玩笑。Π。他L龠^任何一位妻妾,他怎N想x_他?
“你呀,L,ξ疫@拥娜耍天下恐怕也只有你了。”
黑白世界,o殛。
L摒了一切s念的r候,突然lF,黑白,要比@世界存在的F要蔚枚唷
不能鄣邸
鄣牟荒邸
o奈。
一切的一切,在_的一瞬,淡L清了。
何^P?
何^成。
^眼。
最後,L淡淡道:“乘君,我A了,放我走吧。”
乘君抬眼,第一lF了不一拥拈L。
他鄣模是那在性情中昙的L。
而眼前忘我如仙般的男子,又是l?
“你可以走,我也答^你,你ё唢L。”一]袖,乘君站起碜呦虼箝T,“你砣プ杂闪拴ぉざo言。”
在面前的,伸伸手就能碰到的男人,一瞬不了。
h去的背影,在宏サm殿的映r下,@得陌生。
]有挽留,他]有挽留他,他也]有挽留他。
槭颤N要f出那三字,你明明知道,段o言,早就在到你的那一天就消失了。
@世g,只有勰悖以你樘欤`Jp@的L。
你的天下如此之大,你的L,s渺小不堪。。。
乘君。。。我只是L。。。
──第二部完
PS:明天就是第三部──大Y局。
大结局
梦里,反反复复的,是龙乘君哭泣的表情。
那个夜晚,流莲舫付之一炬。
长绢跃过龙乘君的肩膀,似乎可以看到那江上的熊熊大火。
烧,烧掉了,烧掉了!
说不清烧掉了什麽,但是长绢知道那很重要。
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在燃烧!
让我去,让我去扑灭它,求你!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埋置在他体内的男人,竟然在哭。让他舍不得走。
哭什麽?长绢伸出手去,向为他擦干泪水,但是他怎麽也摸不到他。
好远,明明在眼前,明明彼此之间毫无缝隙,他却怎麽也碰触不到他?
他流泪的样子,像个任性的孩子。
乖,不哭。
长绢这样安慰著。你想要什麽?我来帮你。
不对,你想要的,不都已经有了麽?
有了江山,有了我。
难道你还有未完的欲望吗?好贪心。。。
。。。。。。
不行了,好困,我要睡了,我太累了。
。。。。。。
流莲舫还在燃烧吗?算了,烧吧,烧吧。
一切都无所谓了。。。
一切。。。
御医换了一批又一批,长绢依然没有醒过来。
更糟糕的是,每到夜晚,长绢的体温就会异常的高。宫女们御医们忙得团团转,却束手无策。
龙乘君已经接连守在长绢身边一个月了。白天上朝,晚上看护,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身体迅速的消瘦。
忠臣跪求他保重龙体,乘君只是一笑,就像平日里,他嘉许什麽人一般,表示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夜晚他依旧守在长绢身边,批阅奏折,时不时亲昵的碰碰长绢的额头,看看是否还烧。
然後他会对长绢喃喃。
“该醒了,长绢,你看,我都等你这麽久了。”
“池中的莲谢了,月下香开了,你不想看看麽?”
“长绢,我记得第一见到你时,你可不这麽瘦。”
“醒来吧,醒来吧长绢,嗯?”
“长绢。。。”
终於,疲倦的龙乘君,睡著了,像一个孩子一般熟睡。
朦胧中,手里温暖的,流淌著什麽,是沐浴一般的感觉。
长绢,竟也有如此温暖的时候啊。
对了,他一直在发烧啊。
龙乘君睁开眼睛,手中的温暖液体,竟是血红色的。
血红色,因为那就是血,源源不断的,从仍旧昏迷不醒的长绢的嘴角涌出。
他的月白色衣袖被染成了红色,他身下的被褥也被染成了红色。
长绢!
龙乘君眼睛无比惊恐的看著,手紧紧的攥住了长绢纤细的手腕。
──冰冷──
“来人!风!”龙乘君的大喝,几乎整个宫里都听得到。
“加急快马,到灵远山把神兴给我叫回来!”
“是。”看到红色的这一幕,风也苍白了脸色,随即快速的走了。
“长绢,你要是敢死,我就杀了所有人陪葬,包括我自己!”龙乘君咬牙道,埋首在长绢的发间,失声怒喊。
接下来的几天,龙乘君不知怎麽度过的了。
神兴的到来,使得整个宫中的气氛更加凝重。
没人知道迎接的是何许人,但是在这个时期,任何一点波澜,对於连续数月紧张的人们,都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席卷他们全部的神经。
安静的为长绢把了脉,神兴药了摇头,随即斜眼瞥了龙乘君一眼,“你是怎麽对他的?我不记得曾允许过你,将我细心调理过的徒儿折腾成这个样子!你想留给我的只是一具尸体?”
“要不是你父皇让我治好他的寒症,你以为我会帮你吗?既然不想珍惜他,又何必当初不惜一切得到他?”神兴俊朗的外表,此时因为怒火而扭曲。
龙乘君无奈道:“怎麽会不珍惜?”
“哼,”神兴冷冷一笑,“如果你的珍惜只是如此的话,我劝你趁早杀了他,干脆就此随他自生自灭。”
龙乘君的怒火,竟一下子无可发。毕竟这个人,是曾经救了长绢的人,若不是他,长绢早就死於寒病的後遗症。
神兴看了看龙乘君,知道他心里也很难受,不禁放软了语气:“乘君,你与你父皇不同,他可以放弃江山,因为他从出生就拥有了它。你不会放弃吧?”
龙乘君不语。
“我会把长绢救醒,然後,一切随你了。”神兴无奈的要了摇头,走出大殿。
守在长绢身边,龙乘君的脑中,萦绕不去的是神兴的话。
放弃江山?不可能。即使在这个时候,龙乘君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当年纪小小的他,却要为了得到本该属於他却被活生生夺走的一切,拼命的向命运抗争时,他就决心视这江山如生命了。“长绢,醒来,告诉我你爱这宫中的生活,你不会离开我。”
长绢无语。
“你看,我终於拥有了江山,拥有了你。”
长绢无泪。
“在宫中相守一生,不好麽?”
。。。。。。
长绢的眼,慢慢的,跳动,睁开。
龙乘君兴奋的握紧他的手:“长绢!”
“为什麽?”长绢却没有看他,直直的盯著天板,眼睛没有焦距,然後再闭上,“为什麽要我回来。。。”
任凭龙乘君怎样呼唤,长绢都不再回答。
他没有睡,更没有死,但却比睡更无知觉,比死更难耐。
风中飘来了清新的空气,不属於这宫中。
温柔的,新鲜的,安心的,如刚出生一般平和的。
“风,是你吗?”长绢终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龙乘君身後悄悄走进来的风。
长绢笑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长绢的眼中没有龙乘君,只有风。
长绢的眼中没有皇宫,只有江南故乡。
一切如过眼烟云,即使是爱,也因为没有了所有的见证,就和不曾存在没有区别。
爱过他的人,因他而死。他曾爱过的人,一一消亡。
这世上,究竟还有何值得留恋?
长绢叹了口气:“风,外面,已经是秋天了麽?”
“是,香山红了。”
长绢含笑的,再闭上了眼睛。
龙乘君手中的纤纤手臂,再冰冷。
──死亡──
龙乘君的脑中,直觉的显现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长绢,长绢。。。
吞泪告别。
“长绢,我放你走。”
长绢的眼睛瞬间睁开,脉搏再跳动。
──生命──
“永远不要回来,你,和风。”
藤蔓纠缠的爱,终究不是同根的树。
一个死了,另一个就是孤单。
不能同生,不能同死。
也许离开是个错误,
若是可以,他也想不离不弃。
但身不由己。
即使他身在何方,终究逃不出他的江山。
又何必逃?
这清风都是他的。
被他的清风拂面,就像亲昵的无数个夜晚。
梦中缠绵,梦中缱绻。
一生一世的爱。
生生世世的情。
斗转星移,
丝毫不会流逝的爱情。
江上小舟顺流而下。
一纤瘦男子身著月白色长衣立於船头,手里拿著跟随他多年的,磨光的棕色木琴,琴的另一端立在船板上,支撑著男子。
“为何不再弹了?”身後有一人走出船舱,微笑问道,显得无比宠溺。
长绢摇摇头,任风吹拂散落的头发。
风起袖舞,长绢只遥望水天相接,却没有注意到他身後的男人,飞舞的袖中有一只黑色曼陀罗依旧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