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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羁绊（火第二部）
糯米醋搬
一
王学堂：
那是1999年的夏天，世纪末恋爱的季节。走在被阳光晒得热乎乎的马路上，总能随看见一对对幸福洋溢在脸上的情侣，他们的笑容是那么的甜蜜，远比高挂的太阳更为灿烂。
那情景是让我羡慕，也让我心酸。
这个季节，我失恋了。
那是一份纯洁的爱，我怀着虔诚的心膜拜我的爱情，那是无所谓开始也无所谓结束的一段美好憧憬的过程。
我爱着我的好友，我爱他夸张的大笑，我爱他静静的聆听，我爱他伸张正义时的威风凛凛，我爱他没什么大脑的直线型思考方式，我爱他粗心大意却总在不经意间给我于感动的天真，我爱他将我的事放在第一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那份兄弟情……我爱他，有很多很多的理由，可我却从没说出口，因为他是那么的纯洁，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光彩四射，那么的值得让比我好上千倍万倍的人去珍惜去呵护。
我是个一无所有的人，可以用一个零来形容，自认这样的我拿不出什么来爱他，也没有必要让他知道我的心意而途增烦恼。好兄弟，这层关系，我满足了。
我将这份爱藏在心里，看着全心全意信任我，向我宣告他的爱情来临的他，我心酸得直疼，可即使如此，我还是夸张的一笑，然后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说，“行啊！加油，别让到手爱情轻易的溜走了。”
我叫王学堂，儒雅的名字却完全不符合我本人。母亲说给我起这个名字希望我将来是块读书的好料。可惜，中学毕业我就没再读了。读不进去，又何必勉强呢？我也不是没担心过自己的将来，现在的我总觉得自己比别人低了一等。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太年轻、太无知，除了玩，自以为是，大谈恋爱游戏，哪还会为将来考虑呢？
盲目青春的路上我自在无畏的昂首向前走，回头时才发现自己走得太快，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也错过了原本天真的自己。
一个人很多时候都不太愿意面对自己失败且灰色的一面，就好比我来说，自以为脱离学校那叫人压抑的管制，生活从此就像自由的小鸟，可是我错了，小鸟的生活并不美好，它的翅膀太弱，体质太差，飞不高，也飞不远。在社会上闲荡几年下来，除了后悔，我没有得到其他的东西。我无所事事，更谈不上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可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愿意向人承认我的失败，依然做足姿态昂首走在路上。
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这么完了，那些路边要饭的、给人擦皮鞋的，很可能就是几十年后自己的写照。可是就在我觉得青春无趣，一切都是那么无所谓的时候，我遇见了生命里的光。
在我十七岁那年的夏天，我认识了宇阳。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热得让人浑身无力又无聊的下午，我揣着兜里仅剩的十块钱进了一间网吧打发无聊的时间。老旧的空调嗡嗡响，即使开到最大也还是降低不了多少热度。我挑了个最靠近冷气的位子坐下，打开QQ在线上跟几个哥们胡吹乱侃，一样还是无聊。也不知是哪根神经不对了，我换了个女生的头像找在线的男生聊了起来。看他们那愚蠢的傻样我就乐得不行。
宇阳就是这群傻小子里的其中一个，他特别的呆，说话直得都不懂拐弯。虽然很多人都问我是不是很漂亮、今年多大之类的一成不变的老套话题，他也照样问了，可当我问他你是找玩玩的还是找女朋友的时候，他的回答却跟别人的虚伪不一样。
“找玩伴，因为我无聊。只要你不是丑得把我吓倒，那咱们就随便扯点话题一起打发时间吧。”
就冲这句话，我跟他约定了时间地点见面。
见面是一定的，我已经打定了主意，我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都说网上无帅男，见了几个网友的我信这话，可是异性恋的男人是不是就不一样呢？
宇阳是个健康阳光的男孩，他站在约定的商场门口手里拿着我们的联络暗号几只彩色的轻气球呆呆的注视着前方。他就只是那么随便的站着我就觉得周围的人都变俗了，他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走过去，他突然转过头静静的看着我。我的穿着之前就跟他说过了，但因为性别从女变成了男，我不指望他能认出我。男孩子都笨。
走到他面前我还没开口，他却先说话了，“怎么是个男的？你耍我吗？”
他的语气淡淡的，扯了扯手里的气球，没有生气的迹象。
我厚脸皮的笑着说，“你说过的，只要不是丑到把你吓跑就行了，我自认不丑。”
宇阳微微皱了皱眉，“这倒是……，那你打算干嘛？”
“打游戏去，站这儿多没意思。”我提议。
“行！那么，你叫什么？”他的手一松，气球快速的升上了天空。
“小三。”我仰头看着那几个气球变成越来越小的彩点，笑着说。
“小三？你是家里的老三？”
“不是，我喜欢灌蓝高手里的三井寿，所以你叫我小三就行了。”
宇阳不知道，这是跟我比较铁的哥们才配叫的名字。
“哦，我叫宇阳，宇宙的宇，阳光的阳。”
“真名？”
“当然，你呢？”
“等咱们熟了再告诉你。”我坏坏的一笑，然后走在了前面。
宇阳是个单纯的人，通常不熟的人见面不会告诉对方真名吧！可我又为什么告诉他我喜欢的名字呢？
“你这人真怪，又不是女孩子怕我对你怎么样吗？一个名字有什么了不起。”他不削，快步跟了上来。
“呵呵，我就是个怪人。”
那天，我跟宇阳在游戏厅待了一下午，直到胃里空空，兜里也空空的时候才走了出来。
相的时间长了，我们从普通的网友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过程是怎样的我不能一一回想起来，只是清楚的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轻松又快乐。
我们很合拍，无论是打游戏、打架，还是聊天、泡马子，我们的关系是理所当然的铁，我们甚至住在一起，在他跟家里闹翻的时候。我越来越喜欢他，不可名状的感觉，只觉得他的每都吸引我，我的每都关注着他。
我旁敲侧击的试探他，当他知道我是“博爱”主义者也就是双性恋的时候，他皱了皱眉。我以为他会看不起我，以为他会跟我划清界限，可是他没有。他想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着对我说，“你这样可真够麻烦的，不怕男女朋友打架吗？虽说做兄弟自然是站在你这边，可要是因爱生恨的人太多，我怕也替你挡不了几拳。”因为他这话，我当场就很没面子的哭了出来。
我真的很喜欢宇阳。
我自知这份爱无望，我知道我永远说不出口。当他因为盲目而对我说想试试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更是昧着良心拒绝了他，我拿什么去爱他呢？但即使如此我却又期望它能有生根发芽的一天。只是这一天还没到来，他却已经有了心爱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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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范伯文：
“就这么走了？”躺在床上的青年庸烂的叼着半支烟，透过薄薄的轻烟弥漫，看着我利索的穿上衣服。
“恩。”我把半小时前因为激情而扔在地上的袜子穿上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将上衣拉正。
“干嘛不留下来呢，……是嫌我的地方小住着不舒服吗？”身后的人酸酸的说。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是当需要得以解决后我绝不会在这个寻欢的地方多留一秒。之前就说好的，只有行为不牵涉感情。
“走了。”我穿上鞋拉开卧室的房门。
“等等！”床上一阵被褥掀起的声音，他跑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我。“下什么时候？”
我转过身，看着年轻却苍白的他，那与之前的散漫完全不同的炯炯眼神热烈得像团火。我取过他手里的烟头摁灭在身旁桌子上的易拉罐里，然后微微一笑，“等我想你的时候。”
拉开彼此的距离，我拍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我走了。”
我朝大门走去，按着平常的速度。我知道这时候的我显得很镇定，很成熟。可其实是身后那两道灼灼的眼光刺得我不敢回头，我怕这种冲动的突然到来的感情。
一夜情只能是一夜。跨出这道门，从此就是我走我的路他走他的了。
一九九八年七月二十日，夏天，凌晨两点半。
我走在静静的路上，抬手擦了一下额头冒出的汗珠。天很热，即使是在这个冷清的时候。周围感受不到一丝夜风，也感受不到凉意。高温已经持续有一周了，据广播说，今年夏天的温度会再创新高这真是一个不愉快的消息。
我无聊的数着脚步，计算着到家的距离可能是五万步或者更长。后面的出租车伴着引擎特有
的声音从我身边滑过在前方停了下来。司机探头出来询问我是否需要搭车，我笑着摇摇手拒绝了他的好意。现在我想一个人走走，想想刚才的那个青年，想想我总没有结果的感情。
“哇考！这群混蛋，……妈的，疼死我了。”
右前方店铺的角落里突然传出一声抱怨，那个年轻的声音充满了力度跟愤怒。
我心想大概又是常见小混混打架，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子除了做些无聊事还会干嘛？他们从不把父母的话放在心上，吃点苦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这么想着我又继续数着未完的脚步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喂，你眼瞎了！？见到需要帮助的人怎么还能悠闲的散步，现在的人难道一点爱心也没有了吗？”角落里那个年轻的声音再度传出，力度与愤怒又增加了不少。
我直觉那话是冲着我说的，因为我的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唯一和我相伴的就只有路灯下我那长长的影子了。
“是在跟我说话？就这个态度？”我反问了两句，然后立刻就后悔了。我干嘛跟这种小混混扯上关系，走开不就得了。
“废话，这儿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吗？你快过来扶我一把。”
男孩的语气不善，敢情他忘了现在是谁求谁帮忙了吧？
我只停下不到十秒，然后又按着原来的步调继续向前走去。
“喂，你这人是聋子还是冷血啊？叫你过来扶我一把你怎么走了？”男孩在后头气愤的大叫。我则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心里充满了莫明的快意。
“喂，你怕我这个重伤者对你怎么样吗？”身后的声音更大了，我怀疑立交桥的另一端都能听到。我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带着快意继续向前走。
重而不稳的脚步声快速的朝我接近，男孩追了过来。我刚想回头就被他一把揪住了衬衫的领子。好大的力气！好大的胆子！
我回头一看，正对着我的是一张带着黑色血液的邋遢的脸。此刻，那个男孩正像看仇人般的盯着我看，破碎的体恤挂在他的身上，露在外头的胳膊上有明显的淤痕。果然是小混混打架。
“你想干嘛？”我扫了他一眼，没将这个既没我高也没我结实的黄毛小子放在眼里。
“干嘛？！你还问的出口！”男孩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发现他的眼睛晶亮！“你为什么不救死扶伤？你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吗？”他严厉的质问我，好象一位正义的人民警察。
“公德心？对你这样的小流氓吗？”
因为衬衫领子被他揪住，我烦躁了起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一用力便疼得他眦牙裂嘴，揪住我衣领的手立刻就松开了。
“混蛋！谁说我是小流氓！我是被真正的小流氓给打劫了！”他愤怒的瞪着我，一副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的样子。
我松开手，退后一步看他。他的身上的确没有一般小流氓的那股吊儿郎当的痞子劲。
“打劫怎么会伤成这样？”他的话值得怀疑，普通打劫的话至于衣服破碎，额头出血，浑身都是伤？这也太狼狈了吧！
“我反抗啊！怎么能让那群混蛋轻易得手，助长他们不劳而获的恶习？”他理所当然的说道，甩了甩被我捏疼的手腕。
“反抗？他们多少人啊？”我吃了一惊，他竟然说“助长他们不劳而获的恶习”！这小子说话还真有意思，对抢劫的小流氓还说什么不劳而获，这未免也太搞笑了吧！他们要是能有劳而获还用得着抢？？
“四个！有种就单打独斗，他们这样算什么好汉！一对一，我绝对不会输！”男孩向后方看了一眼，我想那应该是那群小流氓逃跑的方向。不过，他还真是厉害，一对四，一般人都是给了钱就逃命吧，哪还有留下来跟他们拼命的啊？这小子是该说他勇敢呢，还是说他脑子坏了呢？
“那你没事吗？”我看着他一脸愤恨的转回头，故作关心的问道。
我并不想跟他牵扯上什么关系，现在只想赶紧走人。
“没事、没事，这点伤小意思而已。”他闭起眼睛，有如好莱坞荧幕英雄般的冲我摇摇他那不够刚毅的稚嫩下巴。
“那就好。”得到这个回答，我立刻转身向前走去。
“喂，你等等！”男孩又追了上来。
“你不是没事了吗？那还喊住我干嘛？”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难不成他是想把被抢的财物算在我头上？呵呵，那他可是做梦了。
“大哥，……向你借十块钱，我不能走了，……刚才打架时把脚给扭了。我想……打车回家。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的。”男孩低下头吞吞吐吐的说，然后满怀期望的抬头看向我。
脚扭了？我有些不信。他刚才还风风火火的从后头追上我呢！怎么这会儿突然就扭了？诈骗吧？我可不是给人送钱的傻子。可是看他那浑身别扭又害臊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假话。我瞧着他又低下的脑袋想了一下，趁他一个没注意突然抬腿就踹了他一脚。
“啊～”男孩大叫一声立刻弯下了身体，双手抱住了那只受伤的脚。
那痛苦的表情是真疼。
“抱歉，我是为了验证一下真假。现在小骗子太多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抱歉，抱歉。”我顿时慌了起来，忙上前扶住他。心里别提有多尴尬，直觉自己欺负了一个孩子。
男孩的吸进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吸进肺里。等他好不容易站稳身体，我忙掏出钱包取出十块钱递给他。
他没有接，紧缩着痛苦的眉头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一瘸一拐的往反方向走去。
我想我伤害了他。于是我又忙追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再将钱递到他眼前。
“是我不好，你拿去打车吧，不用还了。这样走路多不方便啊！”
男孩还是低着头，没有伸手去接。
“现在的人真是一点公德心也没有了。”过了一会儿，他难过的说道。
我伫立在原地，望着远去的男孩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忽觉得有股异样的感觉闪进了我的心里，清凉、舒畅又带着一点心酸。
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我是一个发型设计师。这是近些年来国际上对干我们这行的流行称呼，过去叫理发师。一年后的七月二十号，天同样很热，我闲暇的坐在二楼工作室的空调旁翻着专业书，忽听见楼下有个陌生的声音在笑，年轻并充满着欢愉。直觉得那个笑声跟以往的客人都不一样，没有任何理由的我想看看这个人。
我没想到是他，那个一年前遇上的落魄男孩。只是他的脸上不见了邋遢，身上不见了青紫，白色的运动体恤也好好的穿在这个时期的男孩特有的清瘦却结实的身体上。
他是一个健康且阳光的大男孩，站在新来的学徒旁边高挑而醒目，他亲密的搂着那个比他矮了约半个头的学徒的脖子笑得东倒西歪。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笑得那么高兴，不知道是什么让我移不开眼睛。
我特想知道。
他叫宇阳，这名字跟他很配。他是新来的学徒王学堂的好朋友。这是我对他的了解。而他对我除了这家发型店的店长和名字外，一无所知。他不认识我，准确的说，他把我彻底的遗忘了。
遇上宇阳之前我一直确信自己是一个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的现实主义者，可是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每看到他，我总会觉得冥冥中似乎有股引力在牵引着我关注他，在乎他。人们常说命运的齿轮早就注定，只可惜我们无法感应，我不知道二十六岁我相信这些无法考究的事情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很愚蠢？只清楚的感受到心总是随着跟他接触的增多而越来越靠向他，终于被他吸引，终于明白我喜欢他。
我向来隐藏的很好，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社会人面对年轻的后辈所特有的狡猾。我在乎他却从未有过的接近，若即若离，有时耍些小手段。那个冲动、热情、单纯的宇阳终于被我吸引。
他害羞的向我表白的那一刻，我冷静的对着他微笑。心，则狂跳。
我幸福的感到活在这个世界上原来竟是这么美好的事情。我庆幸自己当年没有随着那个人的离去而毁了自己。我活了这么些年，做了那么多的荒唐事，在感情的海洋里沉沉浮浮，原来只是为了与宇阳相遇，让彼此的命运相联。我知道，他是我的真命天子。
只是，他还那么的年轻，他明白我的感情有多重吗？他负担得起吗？我们的相遇是不是过早了呢？而我，能保证带给他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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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宇阳：
我恼火的站在墙角，斜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阴沉着脸盯住茶几上半截烟头的范伯文，很想甩门出去。可是脚好像被万能胶粘住了，死死的立定在他让我站着的地方动不了分毫。
该死的，我怎么就这么听话？
不过是抽烟而已，他犯得着给我脸色看吗？又不是犯法！他自己还不是时不时抽上一、两根？！凭什么我就不行？
靠！都站了快一个小时了，他到是有话说话，没话让我回房里睡觉啊，明天还得起个早回家拿换洗的衣服呢！他打算看那个破烟头到什么时候？
一小时前我洗完澡看着无聊的连续剧不时望望墙上的电子钟等着范伯文回家。他，是我刚交往不久的恋人。
数数在一起的日子，不过才短短的两个多星期而已，我们的感情却已经炽热得如火山爆发般激烈。长这么大，我还从未对一个人有过这么强烈的感情，我为他剧烈的心跳，我为他一的燃烧，他的一个眼神就能将我电死。每紧紧拥抱的时候我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埋进我的身体里，我的心不停的叫着：我爱他，我爱他，爱死了，爱死了！
我对他的需要接近疯狂，即使肉体上满足了，精神上也远远不够。白天，我去上学，他去工作，我的心里都是他；夜晚，我们在一起，我的心里仍全是他。他占据了我的整个脑子，不知道这样下去是不是会将我本身抹去？
他比我大了七岁，是个成熟又稳重的男人，我总是不知不觉的就被他牵着鼻子跑了，可我心甘情愿。小三说得对，爱一个人总会乱了自己的步调。这话我信，我就已经乱了。
每天早晨醒过来的时候，看着他眼梢的微笑，我总不忍心将他打扰，时常装做贪睡的样子等着他满足的一觉醒来，然后责怪我又没将他叫醒，耽误他上班。呵呵，我怎么舍得？
他常说我很多时候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常说我太过年轻，他常说我的感情还不成熟，他也常说绝不陪我玩家家酒那种无聊的事情。其实我都明白，他在担心我们的感情是否能长久，我是否能坚持下去。这个时候除了拥抱他，我别无他法。因为我明白无论怎样的保证都只是空口无凭，他安心不了。身体的接触在这种时候很需要，只有实实在在的拥抱才能让他彻底感受我炽热的爱情，让他明白我有多需要他。
可是，他感受到了吗？
看着电视里男男女女简单的爱情，我好想笑，爱情要是真得这么简单就好了。
想起下午黑子塞给我的半包烟，回忆起范伯文站在黑夜的阳台上静静抽烟的样子，心情顿时变的激动了起来。记忆中他那修长的手指，那轻飘的薄雾，那燃亮的红色火星，那有些寂寥的背影，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性感。
学着他的样子，感受着他的一切，我点燃一支烟，站在阳台上感受着手指间的触感，吸一口入肺，那味道没有了往常的微苦，只剩下甘甜。
“乘凉啊？”身后传来范伯文熟悉的男低音。
“你回来啦。呵呵，我都不知道呢。西瓜差不多冰好了，你快拿出来吃吧。”
真是好笑，竟然神游得连他回来都不知道。
我走过去，接过他沉重的工具箱，这里头可都是他的宝贝。
“手上拿的什么？”范伯文眼尖的看到了一晃而过的红色火星。
我将东西放在老地方，高兴的向他走去，摊开手，“烟啊，要来一根吗？不过你得先吃点东西再说，外头很热吧，今天将近四十度呢！”
“你抽烟？”他问。
我看见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啊，偶尔抽抽，怎么了？”
范伯文不说话，走过来看了我两眼将我手指间的半截烟拿走，然后摁灭在了茶几上烟灰缸里。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了？”我做错事了？
“以后不准抽烟。”他沉着脸说。
“为什么？”抽烟怎么了？
“你才多大？工作了吗？有钱了吗？不知道这个对健康有害吗？年纪青青的你找死呀？”他生气的看着我，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了起来。
喝～他这是关心我呢，还是在责备我？语气也太重了吧？我怀疑的看看他。只见他低着头脸色很不好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根烟而已吗？你还不是照抽？”就是，他自己还不是照抽。
“你少管我，管住你自己就是了。反正以后不准抽烟！”
“你这话什么意思？也忒不讲理了吧！”我一听他这么说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你少管我，管住自己就是了”，咱们不是恋人吗？只要是为了对方好，说什么管不管的？也太见外了吧！再说了，他干嘛对我这么凶？难道真像黑子他们说的那样，先说爱的那个人总是吃亏的一方，通常都会被对方压得死死的。这时候绝不能忍气吞声，否则一辈翻不了身，得让他明白彼此都是平等的才行。
对，就这么办，反正我又没错。
“我没错！国家又没规定抽烟犯法，凭什么你能抽我就不能抽？要我不抽，行啊，那就大家都不抽！做不到，以后你就别只说我！”噼里啪啦的一堆话才出口，我就后悔了，范伯文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少跟我废话，去墙角那边站着！”
“你！你还讲不讲理啊？！”他简直是莫名其妙！
“不站就给我出去，我现在看到你就烦！”
“你！”妈的，真是气死我了！他成心找茬吧！我哪里得罪他了？
真他妈想走，可是……万一他把门反锁了，那我晚上睡哪儿？瞧他那生气的样子，要是他以后不理我了怎么办？我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靠！脑袋好乱，原本还好好的呢，事情怎么一下子就成这样了？
我见范伯文不说话又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心想着自己刚才的话好象也说得重了点。我可不想跟他吵架，也不想今晚没个好觉睡，本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七字箴言，我抬头挺胸走到了墙角边。他对我望了一眼，然后眼睛就再没离开过那被熄灭的半截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小时后我有些站不住了，维持一个姿势不动本来就挺别扭的，更何况我还摆了个标准的直立pose，背脊长时间直挺的结果就是腰部越来越酸，连带的脖子也僵硬了起来。
我不耐烦的看了看范伯文，他居然还在神游。
好不容易压住的火气立刻就从腹部窜上了脑门。
靠！我还真他妈够傻！站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让他消气？可他居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压根就当我不存在！敢情他以为我乐意傻站在那里！还是说他当那是我的义务了？
我对着低头的范伯文瞪了一眼，赌气直接走到门边穿鞋。
我看他怎么说？
听到动静他终于回过神来，我以为他会问我穿鞋干嘛？这么晚了要去哪里？或者说些什么其他。可是他没有，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我。
我气的连话都没了，硬着头皮甩门走了出去。
身后静悄悄的，他没有喊住我。
操他妈的！我就这么无关紧要吗？这混蛋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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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上小绵羊我漫无目的的乱逛，夜已经很了，路上的行人很少。呼吸着闷热的空气，糟糕的心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加烦躁。想起莫名其妙的范伯文，心里更是难受的不得了。
在一起的日子里他还从没对我这么凶过，难道因为我们彼此越来越熟悉，所以他就可以冲我发脾气？可笑！
我承认喜欢他，可以为他做很多事情。可我不是个没有思想的木头人，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他也是一样，什么话我听了会照着办，什么我不会。
戒烟，为我好，这个我当然明白。可是他的语气、他的眼神、他的态度不能不让我生气。
有话好好说，他没听过？
他当我是什么？我还没签卖身契呢！
闲晃到家门口的时候，里头的灯已经全暗了。想起自从跟范伯文同居以来，每个星期天我都只回家一趟拿换洗的衣服，就觉得有些莫明奇妙的好笑。
大二开学头一天，我回家跟妈说要住校，老妈很惊讶，说是臭脾气的我在那么多人一间的小宿舍里一定住不惯。死德行的老头子来了一句，“没人管着，你的天下可是更大了。”没理会他的讽刺，我向老妈保证每个周末都回家住一天，还冠冕堂皇的说住校学习有氛围纯粹瞎扯！
得到老妈的首肯，整理好我的那些家当，我迫不及待的就跑到范伯文那儿去了。
下班回来的他看到抱着旅行袋坐在门口的我，乐乐的一笑说，“小家伙，还没到法定婚龄就已经等不及要嫁人了？”当时我听着心里特乐，那滋味美的没法说。可是现在想想，我是不是太主动了，自贬身价？
在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出钥匙，我这才想起来是放书包里了，而书包还在范伯文那里。现在这情形我是一定不会回去拿的。
看着禁闭的家门，我想起了另一个安乐窝小三那里。
骑上小绵羊还没发动，门厅的灯就亮了起来。
门开后，老头子站在那里对着我看。我坐在车上，同样对着他看了看。
“这么晚回来？”他瞥了我一眼，双手环胸。
“恩。”我点头。
晚上看老头子跟白天看还不太一样，不那么盛气凛人，穿着老妈买给他的浅色条纹睡衣好象还年轻了许多，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既然回来了怎么又不进去，这么晚了你还打算上哪儿晃去？”他走近我，朝周围望了几眼。就像小时候察看附近有没有我的狐朋狗友那样。
“我钥匙忘带了。”我实话实说。
“你手断了不会敲门？”老头子说着重重的拍了我的胳膊一下。
我知道他又开始看我不顺眼了。
靠！今晚上我已经够烦了，他要是这个时候找我茬，我想我会发飚。
这时候屋里又有了动静，我估计是老妈起来了，于是趁老头子回头看的时候，发动油门，一下子冲了出去。随即回头朝老头子大叫一声，“我明天回来！拜拜！”
睡眼惺忪跑来开门的小三很意外半夜的访客是我，精神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
他从冰箱里拿出吃了一半的西瓜给我端上，我拉上他坐我旁边一起吃了起来。
“想你了呗，笨蛋。”
“你少来了！阳阳，跟我可不能说假话。”只开着一盏夜灯的房间里，小三的眼睛看上去晶亮。
啐！我无奈的喳了一下嘴巴。
所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何况是这么了解我的他？
我扒下一大块西瓜往他嘴里一塞，特事不关己的说，“小事，不过是跟他吵架了而已，我心烦就跑出来了。今晚让我住下吧？”
小三显然没我这般镇定，他一听嘴巴张的老大，好像听了什么惊爆性的头条新闻！嘴里被嚼得半碎半不碎的西瓜差点就掉了出来。好在他的反应够快，及时闭上了嘴巴。
“怎么吵架了，为什么？你们不是很幸福甜蜜吗？快告诉我！”小三急忙咽下西瓜，拉住我的体恤上下左右乱晃，我被他晃的头都大了。可是这种连当事人的我都弄不清楚的事情，又怎么跟他说？
“我也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他看见我抽烟就莫名其妙的大发脾气。”
小三听完没了反应，紧锁着眉头似在想很艰的问题。
不理会常把简单复杂化的他，我继续跟西瓜奋斗起来。
想也白想，这是我在半夜兜了近两小时的风得出的结论。管他呢，说不定明天一觉醒来，他就会来接我回去了。又或许我会忍不住先去找他，谁知道呢？
早上醒来，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原本比我睡得还死的小三姿势不正的坐在床边抽烟。
“呦，这么大早就起来，该不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我作势向窗外张望了两眼，然后冲着他直乐。
小三一反常态的没搭理我，自顾自的继续抽烟。
“怎么了，想什么心事这么认真啊？”
我挨近他，看了看半满的烟灰缸，习惯性的摸摸他那头细致柔软的金发。
“抽那么多烟对皮肤可不好，牙齿黄了也有损形象，一会儿我给你买几个棒棒糖去。”
“你……自己看吧，短信。”
小三转身把烟掐灭，随手把他的手机递给了我。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翻开手机盖，进入短信栏：堂堂，如果阳阳在你那里，你叫他这几天别回来了。我有事要出差几天，先托你照顾他了。文。
脑袋愣了几秒，我把手机递还给小三，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出差好啊，落的几天清闲，我们可以好好的玩了。”
“阳阳，他要是敢借口甩了你，我不会放过他的。”小三严肃的看着我说。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我打哈哈的笑了笑。
其实在看完那条短信后，我的心里失望之极。怎么也没想到范伯文会托小三来照顾我，我总以为一觉醒来一切就会变好，晚上还能抱着他一起睡觉，可是我显然猜错了。
他不见我是因为气还没消吗？
“我也希望是想多了。可是阳阳，他要是真敢那么做，我就跟他没完。”
平日里总嘻嘻哈哈的小三很难得的凶了起来。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是他最铁的哥们，而他之前也曾喜欢过范伯文，所以特希望我好的缘故。
“呵呵，傻小子，在他甩我之前我一定会先把他甩掉，然后再找一个比他好上不知多少倍的美女或帅哥，让他知道失去我是他的损失。”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有微微的担心。应该不会吧，一定不会吧……
“老掉牙的逞强台词你也拿来说，真没创意。”小三哼了一声，严肃的表情没有一点软化的迹象。
“那应该怎么说？”
“笨！你应该说，‘嘿！混蛋，今儿跟你说拜拜，以后就打死都不相往来了，小爷我是一定不会回头的。你要是哪天后悔了也别来找我，因为那时看到你只会让我觉得你够垃圾。’说完这话还别望特鄙视的瞟他一眼，然后潇洒走人。”
“……”
“你怎么呆了？说说我教的怎么样啊？那，给点评价。”小三用肩膀撞了撞我的胸口说道。
“……高，实在是高。我要是被你甩了，即使后悔，听过这话就是打死也不会回来找你了。”
“嘿嘿，傻瓜，要是你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甩了你。”小三暧昧的笑道。
“色狼，那就等着我甩你啊！”我无心的继续哈哈。
“你敢！”小三眉毛一竖，吊起眼睛看着我，那模样瞧着还挺认真。“你要真是我的boyfriend，我就会一辈子对你好，决不会甩了你，也不会让你有机会甩了我。”
“当然不敢！要是有你这么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小帅哥当男朋友的话，我估计乐死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什么美国时间考虑甩人的念头啊。”我嘿嘿一笑，搂住小三的脖子用力将他拉近自己。“咱们俩在一起的话绝对合适！”
“这话怎么说？挺有自信啊！”小三瞄了我一眼，问道。
“咱们太合拍了啊，彼此又这么了解，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矛盾。即使有，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如果真的跟小三在一起的话，应该就是这样的。我认真的想着。
“切！那是哥们儿，可不是伴儿。两个人要是那种关系，就不一样了。”小三向空中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为什么？”我不理解的看着小三的侧面。
为什么伴儿就不行？那伴儿的话应该是怎样的？
“你没看见那些谈恋爱的老是吵吵闹闹的吗？都是无事生事，小事变大事。说得好听些叫作比较偏激的感情交流方式，其实就是在斗争了。结果又有几对是吵完N架后在一起的？哥们儿就不同了，讲义气，又大度，铁起来不分彼此！”
听着小三的话，我想起了范伯文。
我跟他的话连吵架都算不上吧？
“喂，你在不在听我说话？”小三用手肘撞了撞我的腰。
“在听呢，照你这么说，要是我跟你在一起的话不是也要无事生事，小事变成大事了？诶！看来咱们还真是无缘，我可不想跟你分开。既然做不成情人，那本少爷就勉强答应屈居朋友之位吧。”我夸张的大叹了一口气，作惋惜状。
小三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良久。
在我以为这个玩笑的话题已经终止的时候，他却突然又说，“你真笨，我说过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又怎么会跟你吵架？既然不吵架，一直好着的话，那又怎么会分开？阳阳啊，你真是笨死了！”
我点点头，很赞同小三话，“这么说要是我不跟他吵架，一直好着的话，那也就不会分开了。”
小三没有回答，维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靠在我的肩上。
“一会儿，我还跟你去上班吗？他……在躲我的话，我是该听话等着他来找我呢，还是主动去找他？”
“……你决定就好，因为那是你的感情。”
“那我就去找他，你说过的：不能让到手的爱情轻易溜走。”
“恩！感情这东西在我看来，你越是勇敢对待就越容易得到幸福。畏缩的……呵呵，只能坐以待毙了。”
※※※※※※※※※※※※※※※※※※※※※※※※※※※※※※※※※※※※※※※
5
吃过早饭我跟着小三到张扬，一进门就感觉全身上下怪怪的。看着熟悉的店员们，我竟提不起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兴致跟他们说东扯西。望着通向二楼的楼梯，我更是连话也不敢大声说。
他要是知道我来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生气？还是没表情的看我一眼，就像陌生人一样？
“喂，我说你怎么跟一傻大个似的啊，别魂不守舍的，到一边坐去，别碍着大家忙乎。记住一句话：穿到桥头自然直。你没胆子上去找他，那就等着他下楼来找你。别老耷拉着脸，超级帅哥的气质都跑西伯利亚度假去了。”小三看着挺烦的对我说教了一顿，甩了甩手中的毛巾，皱着眉毛弄练习的假发去了。
我撇撇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那怎么看都没什么精神的男孩还真不太像我。就像小三说的，好像一个傻大个。
呵～我也有为感情烦恼的一天！真他妈的不敢相信！
想当初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时候，还总是笑话那些为了爱情又笑又哭的人傻呢，这会儿怎么就轮到自己了？难道，风水轮流转跟感情这玩意也能扯上边？
抓抓头，往一旁的休息沙发上倒下去，斜眼看着大家忙忙碌碌的身影和那空荡荡的楼梯，我觉得自己在这里挺多余。
一骨碌翻起身，朝小三走过去，对着他的后背说，“真无聊，我打球去了。有事找就打我手机，拜拜。”
小三惊讶的转过头对着我直瞧，好像我这么说特别奇怪的样子。
“嘴巴张这么大干什么？瞧你那傻样！……我走了。”甩甩手，我向店门走去。
小三跑过来，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声问，“不等他了？”
我笑了笑，目光向前，看着玻璃窗外车来人往，说，“没意思。在这里，我觉得自己特傻逼。你忙吧，我找乐子去。”
推开门走到店外，小三追出来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角。我回头看他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球向上翻了翻。
“还有什么事就快说啦，别磨磨蹭蹭的。晚了，黑子他们说不定都活动去了，我想打球也找不到人了。”
小三冲着我嘿嘿一笑，松开拉着衣角的手，说，“晚上……你还住我那里吗？”
“看情况，到时候再说。”
转身的一瞬间，我看到小三似乎失望的眼神。
穿到宋祠街的另一头，小三在对面大声的朝我喊道，“今天我要买大西瓜呢，你要是想吃就过来吧。”
我回头，他冲着我直乐。
扬起手机，我大声回道，“想本少爷的话就打甜蜜热线！本人二十四小时在线！走啦！”
在小三夸张的哈哈大笑下，我转过街角。一靠上背后的墙壁，我特想扬手甩自己一巴掌。
什么找黑子打球，瞎话！我想去文家，即使只是看着那扇禁闭的门。
要是小三知道我真正的打算的话，一定会笑话我孬种吧！
※※※※※※※※※※※※※※※※※※※※※※※※※※※※※※※※※※※※※※※
站在文家的楼下，我双手插在裤兜里，抬头望着那熟悉的阳台，窗户如往常一般紧闭着。
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是我知道，前天洗的衣服，我的和他的，一定都晾在那里。
很奇怪，看着那高高的窗，我竟不打算上楼去了。
反正也见不到他不是吗？
站在这里至少可以看到我和他的东西，至少可以证明我们在一起的事实。
为什么一根小小的烟就让我们之间出现了矛盾？
我想不通。
头顶阳光热辣，知了在旁边的槐树上不停的鸣鸣叫。
挺烦！
走到树下，靠着树干，我大叫一声“闭嘴”，拿出手机看着电话本上文的名字，只是这样，我就觉得心情被轻易左右了。
这个时候，他一定很忙吧？
会想起我吗？
一天没抱过他，手怎么就这么痒了呢？
真贱！
我恼怒的将手机塞进兜里，闭上眼睛，感觉一丝微风从耳边划过。要是昨天不赌气跑出来的话，这会儿我一定在楼上吹着空调看NBA球赛呢。
“卖西瓜嘞，四毛一斤，包熟包甜。卖西瓜嘞，四毛一斤……”
骑着三轮车吆喝着卖西瓜的老头从我面前经过。
想都没想，我将老头喊住，“大爷，给我挑个又大又甜的。”
“好嘞！”
老头下车，手脚麻利的给我挑了个十一斤的大西瓜。
付完钱，老头将西瓜交到我手上后，骑上车又吆喝着离开。
抱着怀中沉甸甸的大东西，我傻了。
每天给他买西瓜，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了？
什么时候我陷的这么的？
“先说爱的那个人总是比较吃亏的一方，通常都会被对方压得死死的。”黑子的话如魔音一般又出现在我耳边。
我又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没个性了？
别人都他妈的不想见我了，我还给他买什么大西瓜！这不是拿热脸帖人家冷屁股嘛！
抬头再看那窗，反射着阳光的玻璃亮的刺眼。
拿出手机拨出小三的号码，一接通，我就对着那头说，“西瓜我已经买好了，晚上去你家吃！”
那头静了两秒，小三才回道，“你小子学会给我省钱了啊，嘻嘻，那我一下班就回来。”
“少废话，早点回来就是。”
“不打球了？”
“……打啊，一会儿就打，这不是正好看到有卖瓜的经过嘛，我就顺手买了一个。少罗索，我挂了！”
按下挂断键，我对着那西瓜说，“现在就找黑子他们打球去，玩到累死得了。”
坐上去黑子家的公车，中途想起得先给他打个电话看看在不在家。打过去，他老头子说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估计着那小子是去约会了，这么一想又有些羡慕起来。虽说黑子是个色鬼，人又大大咧咧的，但都说傻人有傻福，他总有跟美女谈恋爱的机会。想想我自己，宇宙超级阳光霹雳无敌大帅哥一个，居然栽在一个男人手上。总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落到被打入冷宫的下场。真是悲惨到极点！
这人跟人的命就是他妈的不一样。
中途转车到郝凯那里，这家伙正两眼发光的在打游戏，跟中毒了似的嘴巴里不停的说着“杀啊”，“哇靠”，“MONEY”，……一大溜无意义的词。见我来了，他只抬头看了一眼，说了句“随便坐”，就又奋战去了。
“瞧你这样，我看是不会去打球了。妈的，人要是倒霉啊，做什么事都不顺！”
我甩开鞋，往郝凯那小床上一躺，看着墙上奥尼尔的大张海报，手跟着摆了一个同他一样的姿势。
“出什么事了？我说啊，你小子不是自己放话出来说以后周六、周日叫兄弟们不要找你的吗，怎么这会儿跑来找我了？难不成是跟你那美女心肝闹别扭了？”
“滚你的美女，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是帅哥，帅哥！”我嚷着，翻过身用力抱住枕头，将脸狠狠的埋了进去。
郝凯“切”了一声，继续打游戏，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小子还真他妈的有种，怎么跟男人那个起来了。刚知道哪会儿，我就差跳楼了。遇见上帝还得问问他，怎么就让你这白纸似的小哥误入歧途了？……嘿嘿，你还特信誓旦旦的跟大家说什么此情永不变。瞧，这才多久啊，就闹别扭了。我怎么想都觉得老男人靠不住，你呀，趁早抽身，别吃亏了才知道啥叫痛滋味。”
我瞪眼瞧着那的枕头，说，“这枕套多久没换了？都黑了！”
郝凯放下鼠标，凑过来一把抢走枕头扔到床尾，然后回去继续撕杀。
“要你管，我可不是你老婆。”
“嘿！得了吧！你这么凶就是送给我，我也不敢要。”爬起来将枕头抱回怀里，我扭扭腰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喂，到五点叫我起来。”
“干吗？”
“回去做饭呗！多此一问！”
闭上眼睛，只听郝凯那连续的按键音突然停了下来。
“……你还给他做饭？我耳朵没听错吧？”郝凯不敢置信的问我。
我一愣，才惊觉自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了怎样的劲爆话题。
“你不是连泡面都泡不好吗？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哇靠！我怎么有晴天霹雳的感觉啊！太震撼了！头皮都发麻了呢！”
被郝凯这么一说，我只觉羞愧难当。
“我说错了，今晚我住小三那儿，是他要做饭给我吃。”
翻过身，我紧紧的闭上眼睛，含糊的说道，“再说了，新好男人都会做饭，有什么好稀奇的！切！跟不上潮流的家伙，你早晚也得学。”
郝凯倒吸了一口气，半天没说话。
身後，暂停的按键声在中断了二分钟後又响了起来。
“完了，阳阳，你这跟头栽大了！”
迷糊中，我听见郝凯这么说道。
“阳阳，起来了，阳阳，起来了！”
郝凯毫不客气的喊声伴着粗鲁的推挤，恶劣的将我唤醒。
揉着微涩的眼睛，我没好气的回道，“你丫怎么跟喊犯人似的，用得着这么暴力吗？”
“不是你让我这时候叫你起的吗？少罗素，起来了。”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我站起来将裤子左右拉拉，拾起先前扔在地上的东倒西歪的鞋子穿上，说“给我杯水。”
“喏。”
递到眼前的是一片西瓜。
我接过来，非常迅速的将西瓜啃掉，走到卫生间抹了把脸，顿时清醒不少。看着正大口大口吃着西瓜的郝凯，我说，“明儿个有可能找你打球，别走开了。”
走到门边，一看原来摆在地下的西瓜不见了。脑子骨碌一转，我问道，“刚才吃的该不是我买的西瓜吧？”
“废话，你抱着个西瓜来我家不就拿来一起吃的吗？”郝凯说着扔下一片瓜皮，拿起另外一片继续啃起来。
“这是买个小三的……”
“啊？”郝凯愣了愣，又啃了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楼下有卖的呢，多着呢！你再买一个就是了。”
“说的也是。”我点点头，拉开门。
“阳阳！”郝凯喊住我。
我回头。
“恩……这个，你跟小三别太好了。”
“啊？”我眉毛一挑，看着他。
这家伙什么意思？
“嘿嘿，可能是我神经过敏吧，自从知道你跟那个什么文……”
“范伯文！”我插嘴道。
“哦，范伯文、范伯文。”郝凯笑嘻嘻的说道。
“有话快说！”
“嘿嘿，自从知道你跟那个范……伯文在一起後，我总觉得你跟小三在一起也怪怪的。”
“怎么说？”
“嘿嘿，他没事对你那么好干吗？又是让你白住，又是让你白吃的。还给你……做饭。上回黑子那网友的事，他不是挺生气的吗？跟女孩子吃醋似的。我觉得……”郝凯抓抓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的样子。
我打断他，生气的回道，“你丫还真神经过敏了吧！要是我来你家住，你让吗？给我吃吗？”
“这不是废话吗？咱俩谁跟谁啊！”
“那你刚才说的不也是废话！小三跟我的关系，就跟你我一样铁，少他妈胡思乱想了。玩你的游戏去吧，走了！”
“阳阳！”
“罗索！”
不理会郝凯，我跨出大门往楼下走去。
出来后，楼对面就有一个水果摊。我又让老板挑了一个大西瓜，十三斤的，抱着手里的时候有股奇怪的踏实感。
座上回去的公车，郝凯的话在我脑子里来回转悠。
想起郝凯那虽然笑嘻嘻，但是很认真的眼神，我觉得有点烦。
我跟小三那是多铁的关系，这小子说什么傻话！
望着红通通的天边，我想这时候到小三家的话，离他下班的时间还早的很，不如就让本少爷来做饭吧，他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
呵呵，不知道小三会不会也跟文一样说我做的东西都是难吃中的极品。
※※※※※※※※※※※※※※※※※※※※※※※※※※※※※※※※※※※※※※※
6
“我回来了！什么味啊，……好香！”小三打开门，探着脑袋闻了闻。提着手中的食品袋走到厨房。看着简单的三菜一汤，惊讶的愣了几秒。
“阳阳，你在吗？阳阳？”
放下手中的袋子，小三走出厨房，进了卧室，瞧见宇阳正呈成大字状睡在床上。
“靠！我还提早一个钟头回来呢，你小子居然不等我。”爬上床，捏捏宇阳的鼻子。对方咕噜了一声。“睡的够香啊，嘿嘿！看我的夺命剪刀手！”
小三飞扑过去，压在宇阳身上，只听下面“妈呀”一声惨叫。小三哈哈大笑了起来，快速的伸出手往对方的衣服里一钻，四抓挠起来。
“小三！啊！大、大侠！饶命，哈哈，哈哈。”
睡得正美的时候，我突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大力的撞了一下，那剧烈的一震害老子的五脏六腑差点就从嘴巴里跳出来。迫不得已的睁开眼睛一瞧，原来是小三这家伙。
“回、回来拉！哈哈，你也忒……哈哈，热情了吧。哈哈，住、住手！”我一边说着，一边躲着小三的魔爪；一边难过的笑着，一边没有任何威吓力的朝他瞪着。
“快给本大爷老实交代，今天的饭菜是你做的吗？”小三骑在我腰上，嘿嘿的笑着，两只魔爪仍不停的骚扰我。
“是、是啊，哈哈，你住手啦，气，我喘不过气啦。哈哈，难受，哈哈～”
“好啊，原来你会做啊，以前还老骗我给你做饭，这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看我的夺命剪刀手！”
“妈呀！！大侠！不是啦，我、我刚学会的！别、别闹了，再闹我真死了，气都喘不过来了。”挣脱小三的束缚，我缩到床脚，一个不小心狼狈的摔在地板上。
“哎呦！”
“阳阳，阳阳，没事吧！”小三一惊，立刻爬过来望着我。
“屁股开了！”摸摸有点疼的屁股，我夸张的喊了声“疼”。
小三赶紧下了床，“能站起来吗？我扶你。”
望着他那被骗的紧张样，我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傻瓜，骗你的啦，一点点疼而已，瞧你那紧张样，好像我残废了似的。哈哈。”我笑着，一个翻身跳了起来。拍拍屁股，朝外屋走去。
小三追出来，用力捶了我一拳，“死家伙！下回你真摔烂了屁股我也不理你了。”
“嘻嘻，放心啦，本人的小命超级硬，别说是屁股，就是头发也绝不会摔掉半根。”
“听你吹呢，傻样！”
“你坐着，我去把吃的端出来。”
“恩。”
将饭菜端出来后，看着小三呆呆的样子，我将盛好的饭递给他。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想你的事呢。”
“我？”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我夹了一筷子青椒往嘴里送去。味儿还可以，自觉并不难吃。
“为他学的？”小三问道。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将对郝凯说的那番话搬了出来“……现在的新好男人都会做饭，我自认不差，当然也得会拉。而且，这样一来的话，至少肚子饿的时候我不用再吃泡面了，也不用老是来麻烦你做饭给我吃，这不是挺好吗？”
小三听完，眼眶突然湿了起来。
面对突发的意外状况，我立刻就慌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说错话了？你别吓我啊！”手忙脚乱的放下碗筷，我忙抓了一把桌上的面纸就要帮他去擦。
“你干嘛？”小三瞪着我，眼眶红红的。
“你，你……眼睛……”我指了指他的眼睛。
小三抢过我手中的面纸，低下了头，半天不说话，也没个动作。
“小三……你怎么了？”我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挨着他，轻声问道。
“我惹你生气了？”
“什么事你倒是说啊，紧张死我了。”
我摇摇小三的手，他才终于抬起头看向我。突然“扑哧”一笑，又害我傻了眼。
这家伙一哭一笑的什么意思？
“傻瓜，有什么好紧张的，我没事。”小三笑着说道，脸色渐渐恢复到平常的样子。
“那你刚才……”
“我是感伤啦，没事，没事！来，我们吃饭！”
“为什么感伤？我说什么让你感伤的话了？”我不敢坐回去，就怕稍微离开小三身边，他又会有什么状况。
小三嘴巴扁了扁，眼睛向上翻了翻，然后望着我说，“没想到像你这么玩心重的家伙居然会了他去学做饭，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也挺受感动。”
“就这样？”
“恩，就这样！”
“晕！瞧你那样，我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呢！吓死我！”我吐了吐舌头，屁股回到了椅子上。
“嘿嘿！”
“来，尝尝我的手艺，看看还过得去不？”说着，我夹了一筷子茄子放在小三碗里。
小三吃了一口，点点头，“恩，还行。”
“真的？”
“当然，难道你觉得不好？嘿嘿，要求还挺高啊。怎么，打算做厨师了？”
“才没有，因为文都说很难吃，所以我没什么信心啦。”挺不好意思的把话说完，我连忙扒了两口饭。
隔了一会，小三才说道，“切！他要求还真高，我就觉得你做的挺好。”
“嘻嘻，你小子嘴巴真甜。”
吃过饭，小三把碗洗完后，坐到我边上一起看碟。
“阳阳……”
“恩？”
“以后别说什么麻烦我做饭的话，我不爱听。给你做饭我挺高兴的，两个人吃比一个人吃有意思多了。我还特喜欢你跟我抢着吃……”
我看了小三一眼，说，“你下班那么晚还要给我做饭，我过意不去的。虽然我学烧菜才起步，做的也不怎么样，但是至少我可以帮你做啊！给你小子减压。你以为我的意思是说自己会做了以后就不跟你一起吃了？”
小三听着，点了点头。
“傻！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揉揉小三的金发，我哈哈笑了起来，“你呀，跟女人似的，就爱乱想。”
小三一听，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你才女人呢！我哪里乱想了，是你自己没说清楚！”说着，又开始张牙舞爪起来。
“好好，是我没说清楚，那现在清楚了？”我一把拉住他往我腰上摸的手，问道。
“清楚了。”
“那乖乖看片子吧。”
“恩。”
“哎呀！”
片子看了不到五分钟，小三突然大叫一声。
“又怎么了？”
“我买的烤鸭忘吃了！”
“搁冰箱里就是了，别大惊小怪的！”
“对哦，嘿嘿，我忘了还有冰箱呢。”
约莫又过了五分钟，我听见小三在一旁轻声的嘀咕道，“……排了好长的队呢，可惜了……”
“排队？鸭子啥时候买的啊？”望着屏幕，我问道。
“六点，我翘班去买的。你以为到我十点下班还会烤鸭店开着吗？笨！”
“对哦。”望着原本看得津津有味的电影，我突然失了兴致。
“小三……”
“恩？”
“咱们……”
“什么？”
“你觉得咱们的关系怎样？”
“铁啊！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没有，就是突然想问问而已，没别的意思。”
“哦。”
“你……对我真好，我……”
小三侧头望着我，很认真的样子。
看着他，想问的话我说不出口。
“你怎样？”
“我……我高兴啦！”将视线移回电视屏幕上，我暗骂自己一句“神经”。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不必对我这样好，以朋友的关系而言，你做的多了。
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也许是因为郝凯跟我说的话，也许是小三对我太好的关系。
“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顿了顿，小三说道。
“什么？”
“他今天没去上班。路说，早上他打电话到店里，说是要请三天假。”
请假？想起范伯文发给小三的消息上说要出差几天的事情，我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他真的出差了？
去哪里呢？
为什么出差？
“看来他不是在躲你，真的出差去了。”小三在旁边说道。
“恩。”我轻轻应了一声。
糊里糊涂的将片子看完，也没在意结局是什么。趴在床上的我没有一点睡意。
※※※※※※※※※※※※※※※※※※※※※※※※※※※※※※※※※※※※※※
7
“哇靠！你丫什么身体力啊，大热天也这么能跑能跳的，我都快死了！暂停，暂停！”黑子嚷着，将球抛给郝凯，小跑到篮球架下，拿起矿泉水大口喝了起来。
“就是！阳阳，你丫该不是磕了兴奋剂过来的吧，三投两中，一个小时都打下来了，怎么还这么有精神啊？你该不是打算玩职业的吧？”郝凯也是一脸汗，拉起体恤下摆撩至额头用力擦了擦，将球丢给我，“我也不行了，你自己玩吧。”说完，跑去黑子那边拿出水瓶仰起脖子也是一阵猛喝。
场上只剩下了我和王飞。
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看着弹性十足的篮球砰砰砰的跳远，我回头望着王飞，问，“你累不？”
“累！”王飞抹了把汗，说话直喘粗气。
“那你怎么不过去休息？”瞧着他那站着随时会倒下去的疲惫样，我觉得挺纳闷。
“我打算减肥。”王飞语出立刻惊倒仨人，我、郝凯和黑子。
“不是吧？我没听错？你丫减肥？”黑子特没形象的一口水直喷出来。“你那身材都快赶上猴子了！减肥？增肥还差不多！该不是这天太热，你丫中暑说糊话吧？”
“你丫才中暑呢！小晴说了，我的腰……肥了点。”王飞瞪了黑子一眼，调过身子跑着追球去了。
我们几个又是一惊！
“我说，你们有见过比他更细的腰吗？”郝凯禁不住问道。
“没。”我跟黑子同时答道。
三人一对眼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王飞，一七九的个儿，一尺九的腰。
班上，不，就是系里也没见过哪个男生有比他更细的腰了。
“她女朋友跟他开玩笑的吧？这傻子怎么就当真了。”郝凯望着王飞满头大汗的运球往这边跑来，又说道。
“谈恋爱还不都是这样，都有点神经质。智商比平常低了不知多少倍！当然啦，我自个儿也包括在内。”黑子说着，翘起拇指对自己比了比。
在我看来，黑子这动作的重点不在说明他的智商比平常低，有点神经质上，而是在向我们炫耀他“谈恋爱”的事实上。
郝凯听完，意有所指的对我看了一眼。我偏过头去，只当不懂他的意思。
“谈恋爱就是盲目的，能看得清楚也就不是恋爱了。你说呢？”黑子推了郝凯一把问道。
郝凯嘿嘿一笑，我能感觉他仍望着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原身在此山中。”
“哇靠，你不是吧！唐诗也用来说！我倒！”黑子装死向后倒去。
我转过头，看着郝凯那充满笑意的眼睛，说道，“少自以为是了。感情的问题人人都不一样，你又知道多少！”
“哈哈，我是不知道啊，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想看清目前的状况，只有暂时跳出感情的圈子才行。”
“跳出去？”
“对啊，跳出去。比如说，拉开一点距离。”
黑子突然竖起来，问道，“你俩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外星语，你用不着明白！”郝凯说着又朝我笑了笑。
“切，又不是专家，说话还挺自信！”说完，我朝王飞跑去，抄过他手里的球，一边跑一边说，“别听你女朋友的话，她逗你玩呢。你的腰啊，够细了！”
身后，王飞追过来，冲我喊道，“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我乐意听。再说了，男人跟女人的眼光是不同的，或许我的腰真是粗了。来，穿球给我，我要减肥！”
我暗想这家伙还真是够傻，突然反应过来：其实，我跟他是一样的。
爱的盲目！
打完球，一伙人都去王飞家冲了个澡，然后就去吃火锅。完了，差不多九点钟。我跟郝凯搭同一趟车回家，黑子跟王飞一起。
座在车上，郝凯靠着我，昏昏欲睡的样子。我自己也累的不行，恨不得立刻躺在床上一闭眼就能睡死过去。可是不行，我得看着站台叫郝凯转车。
坐了一会儿，视线和大脑变的迟钝起来，售票员的喊声明明那么响亮，感觉却越来越远。
我强迫自己坐正，努力抬了抬沉重的眼皮，跟自己说，不能睡。
视线投向窗外，我想着，今天是周日了，明天文就该回来了。
他会来接我回去吗？
郝凯咕噜一声，动了动身子。
我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睡的很熟，又掉过头去。
文！
前方四叉路口的斑马线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进入我的眼帘。
后一秒，睡意便全无了。
“文！”我朝着对面斑马线上的人大声喊道。
文没有听见，看着前方指示灯上的秒数，加快了步伐。
郝凯被我的喊声惊醒，一下子竖了起来。
“靠，你干吗呢？吓死我了！”
“文！我看到他了，就在对面。”我指着窗外，激动的说道。眼角的余光发现车上的人都好奇的看着我。
不理会那些人无聊的视线，我将车窗大大拉开，探出头喊道，“文！伯文！我在这里！文！我在这里！转过来啊！快把头转过来！”
文依然没有听见，他过了斑马线，走到人行道上。
耳边，售票员的声音响起，“后座的那位男生，请不要把头探出窗外。”
郝凯拉了拉我，我不死心的又喊了两遍，文依然没有回应。
“下站就快到了吧？”我头也不回的问郝凯。
他偏头看着窗外，说“恩，过了路口就是。”
“一会儿我先下车，你自己看着站牌，别坐过了。”
说着，我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
郝凯追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别傻了，你追不上的。”
“你才傻呢！谁说追不上，我用跑的！”
郝凯愣了一下，松开了手。过一会儿他凑在我耳边说，“今天才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还挺帅的。不过，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种很难搞定的类型，你小子得好好努力了。”
“这还用得着你说？废话！”
过了路口，公车开了不到一分钟就靠站台停了下来。门一开，我对郝凯说了声拜拜，立刻就下了车。
穿过马路，我按着文步行的路线跑步追了过去。
心情很激动，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光是这么在后面追着他，身体就会变得很兴奋。
正忙着找寻文的身影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跑着拿出手机一看，是小三。
“喂？”
“阳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也可以提早下班哦，估计十点不到就能到家了。哈哈，店长不在大家都偷懒了。咦？你小子在干吗？怎么听着气喘吁吁的。”
“跑步呢。”我一边说一边四张望着。心想，文走路还真快，前后差了不到三分钟，我这么努力的跑着，居然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
“跑步？”
“我刚才在公车上看到文了，现在正追他呢。对了，晚上我不去你那里了，不用等我。”
“……这样啊……”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然后传来小三明显沮丧的声音。
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小三跟我说下班后要和我一起把昨天买的烤鸭解决掉，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鸭子……你要是吃不掉的话，剩下的等我明天来解决。”
“哦。”小三轻声的应了一下。
“没事的话我挂了，拿着手机跑步好麻烦的。”
“阳阳……”
“啊？大声点，路上人好多啊！”
“你们不是还没和好吗？”小三在那头突然大叫道。
脚下反射性的一个阻趔，我停了下来。
“喂，你不要突然大叫行吗？害我差点就摔了。”
“可是，你们还没和好啊！你跑去找他干吗？”
“干吗？”
是啊，我问自己，这么兴奋的跑去找他干吗？
想了想，没有答案。
“我也不知道，只是刚才碰巧看到他，我就想找他去，吵架的事我都忘到天边去了。”我说着，快步朝前走去。
“你打算跟他低头？”小三的声音听着似乎有点生气。
“低头？没有啦！你别说这么严重，这种事情我想都没想过。好啦，不跟你说了，一说我就头大。”我搜寻着前方的人影，烦躁的说道。
“那随你吧！”小三大吼一声，突然挂了电话。
“啊？喂喂？喂？小三？……晕！这家伙生气了？”吐了吐舌头，我感觉头更大了。
这家伙是吃火药了吗？
跑了半天没找到文，我干脆跑到了他家楼下，抬头一看，熟悉的窗口亮起了灯。
我呵呵的傻笑起来，心里高兴的想着，他真的回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文家门口，刚要敲门的手指停在了半空。转过身子，我拼命的想着，我该说些什么？看到他，我该说些什么？
嗨，好久不见！
哇靠！这算什么开场白？！
恩，最近过的怎样？
晕！又不是老头子见面！而且，才两天没见而已！说这话……真怪！
嗨，宝贝，想我吗？
这个……好像问不出口。要是他瞪我的话，那就没面子到极点了。
见鬼！我该说些才好？
正在我为如何开口同文说话而烦恼的时候，门在我身後悄悄的开启了。
一个冷静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打算站在这边多久？”
我“哇”的大叫一声跳开，回头看着没有穿衣服，只在腰间围着一块浴巾的文，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打算进来的话，我可要关门了。”他瞧着我，握着把手的手动了动。
“进、进，当然进。”
我赶紧一个闪身进到屋里，看着文迅速将门关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傻兮兮的对着他笑了起来。
“……那个，这两天，你……”
嘴巴动了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一步跨到我面前，幽的眼睛笔直的望着我。
“少说废话！”他说着突然搂住了我。
在我惊讶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就被他堵上了。
长而浓密的吻伴着文热情的拥抱，我身上的火苗很快就被点着了。
尽管我知道在做那件事之前，我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但是顾不了，这个时候什么都顾不了。
从门口到客厅，从站着到双双滚在沙发上，文需要我的样子就象是头发情的猛兽。
今天的他跟平常不同，他很冲动。
“你，你……慢点儿……咱们……先……说说话啊。”我气息不稳的说道，偷着一点空隙的嘴唇很快又被文堵住了。
他的眼睛渴求的看着我，口中不断的喊着我的名字，但是我总觉得他似乎透过我在看着另外一个人，行为焦躁的他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他拥住我的臂膀，有着浓浓的不舍和依恋。
我明明就在他的眼前，为什么他的样子好像我就要离开了一样？
我几试图跟他说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但最后都在他热情的爱抚下以失败告终。
“你，你怎么了？”
“安静，不要说话！”
文的态度强硬，他瞪了我一眼，接着手便很用力的拉扯我的体恤。
没等我的脑袋从领子里完全钻出来，他便迫不及待的吻了上来。
“你，诶……慢点啊！”
我的身体跟文是同样的火热，但头脑却在他越来越冲动的行为中逐渐冷静下来。
当他喘着热气咬住我的耳垂轻声说需要我的时候，我想都没想一把就将他推开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需要的并不是我。
没有丝毫防备的文狼狈的从沙发滚到地板上。
我想他会责备我。
但是没有。
他坐起来，低着头，双手撑在身後。
客厅里安静得好像之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没由来的，我感到了文的脆弱。
蹲到他身边，我搂住他的肩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文没有说话，仍是静静的低着头。
“这两天你去哪儿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我……很担心呢。”
“……”
“……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尽量温柔的说道。
文突然站起来，在我抬头望向他的时候，听见他说，“阳阳，你回家吧。”
逆光下，文的下巴刚毅得有如生冷的硬铁。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我最讨厌别人问我为什么！像你这样的小孩子除了问这问那之外，还会做什么？你又能帮我什么？回去，马上给我回去。”
文拉起我，在我还没站稳的时候，对着我的胸口用力推了一把。
他看着我，脸上是一付烦躁透顶的样子。
胸腔一股无名火轰的一下子窜了起来。
我真后悔来找他！
热脸贴人冷屁股，没错！
他把我当什么东西了？
要的时候要，不要的时候就叫我滚？
我摔开他的手，愤怒的说，“放开！我自己会走！”
文愣了一下。
套上衣服，我没看他一眼，就朝房间走去。
“你进房间干吗？”
“收拾东西！”我头也不回的朝他大声吼道。
将书包之类的东西快速收拾了一下，我走出房间，看见文站在原地情绪不明的看着我。
拉开门，我望着黑暗的前方，问，“你打算跟我散了，是吗？”
没等他回答，我逃似的飞奔了出去。
到了楼下，很奇怪，怒气一下子就消散了，剩下的是心酸。
我想文一定是有心事才会对我这样的，但是他那莫名其妙的行为真的让很我伤心。
感觉自己特悲惨。
有心事的话不能拿出来跟我说说吗？
说什么我帮不上忙，他根本就没给我机会不是吗？
小孩子……我吗？不小了，一个读大二的男孩不小了。
信赖，我们之间的问题就出在信赖上。
如果他肯向我倾诉，如果他愿意让我倾听，我想没有什么问题是两个人解决不了的。
晚风吹过，我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
好累啊！
现在，我需要一张舒服的床。
拿出手机拨了小三的号码，心里有点儿虚。
之前叫他别等我的，现在他在干什么呢？还在生气吗？
“阳阳？”
“废话，你……下班了吗？”
“切！你说的不也是废话？都快十二点了，你说我下班了没？”
听着小三那一如往日般叫人安心的声音，我发觉自己变得脆弱了些。
“小三，我觉得好累，特想睡觉。”望着墨色的天空，我说出心中所想。
“没地方睡了？”
“恩。你那儿……方便吗？”
“又一句废话！来吧，我等着你。”
“好，你等我，我很快就到。”
挂上电话，我回头望着文家的窗户叹了口气。
成熟男人的心思我真的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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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小三把热过的烤鸭端到我面前，笑嘻嘻的望着我说，“夜宵还吃得下吗？”
闻着那香味，肚子里的馋虫立刻很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一声。我笑道，“嘿嘿，饿倒是不饿，就是馋得荒。”
提起鸭子的一条腿，我看了看，“咦，怎么是一整只？我不是让你先吃的吗？”
小三朝我翻了翻白眼，说，“一个人吃哪里有味口啊？我可等着你跟我抢呢，那才有味道。”
“哈哈，你小子跟我还真是一个德行，吃饭没人抢吧，就觉得不是个味道。嘿嘿，都是贱骨头。”
“切！谁跟你都是贱骨头了，滚一边去，让本少爷坐中间。”
小三把我往旁边一挤，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中央，将整盘鸭子端到自己面前，毫不客气掰下一条腿。看了看我，把那鸭腿往我面前一递，“拿去。”
“啊！给我的？”
“废话！这不明摆着吗？”
我接过鸭腿，赶紧咬了一口。见小三正对着我笑，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嘿嘿，你小子对我真好，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呢。”
“猪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鸭子有两条腿，正好一人一个。把这个先给你，不过是因为本少爷看你一付口水都快要留下来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忍罢了。现在普法教育不是一直都在强调不能虐待儿童吗？我这么好心的人怎么能看着你这小孩为了一只鸭腿就口水流光光？那也忒惨了吧！”
我哈哈大笑，拉过小三的脖子用力蹭了蹭，“哈哈，少嘴硬了，你这家伙想对我好就直说，扯什么一大堆鬼话啊。瞧你那傻样，说话都打疙瘩。真逗！”
“切！你才傻呢。”小三从我胳膊底下钻出来，朝我瞪了一眼，“瞧你那油手，差点就碰到我的头发了，你来之前我才洗过呢。”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脏了一会儿再洗就是。”我说完故意用抓着鸭腿的那只手朝小三面前晃了晃，吓得小三连声尖叫。
“住手，你丫找死呢！吃了本大爷的东西还敢摸本少爷的头，超级没良心的东西！早知道就给你鸭屁股了！哇！不要过来！”小三见我的魔爪伸向他，连忙跳到离我三丈远的地方，一手护着头，一手朝前挡着，生怕我过去闹他的样子。
将手中的鸭腿解决掉，我把另一只也掰了下来，朝警惕懂的看着我的小三晃了晃，说，“过来啊，最后一个了，不吃就没有了。”
小三翘起嘴巴对我瞧了瞧，转过脸去，大声说道，“大丈夫岂能为一只鸭腿折腰！过去了，秀发就不保了。”
“嘻嘻，瞧你说话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要你过来吃东西又不是叫你去杀头，什么大丈夫小丈夫的。好拉，我保证不碰你的头发，快过来吧。”
小三犹豫了一下，回头对我特坏的笑了笑，“可你小子刚才吓到我了，这笔帐怎么算啊？不说清楚的话，我坚决不过来。”
“晕！你哪儿那么婆妈啊？还算什么帐？”
“嘿嘿，我就是这么婆妈，怎么，不行吗？”
“行行行，得了，你说吧，该怎么算就怎么算。我呀，今儿个任你宰割就是了。”我手脚往两边一摊，摆出一副好像瘫痪的样子躺在沙发上看着小三。
小三立刻兴冲冲的走到我面前，呵呵直笑。
“这下满意了？快说吧，怎么算。”
“你喂我。”
“啊？”我张大嘴望着小三。
“聋啦？本少爷说了，要你小子喂给我吃！”小三爬到我腿上，两手盘在胸前，自上而下特傲慢的俯视我。
“小的明白！”我猛的直起身体坐好，把吓了一跳差点从我腿上掉下去的小三稳稳扶住，然后让他坐到一边，恭恭敬敬的将鸭腿送到他嘴边。
“大爷，请。”
小三张大嘴巴咬了一口，边嚼边笑道，“服务态度不错嘛，是块当服务生的料。”
我听了却是一愣，笑容僵硬在脸上。
记得文也曾这样说过我，那时我回答说今生只愿当他一个人的仆人。他听后只笑了笑，没有下文。如今，文是怎样想的，我在他心中又是什么地位，我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想起今晚他的态度，心中的酸楚又泛滥开来。
小三望着我好大一会儿，在我重新将手中的鸭腿送到他嘴边的时候，他摇了摇头，开口道，“阳阳，你没跟他和好，是吗？”
望着小三询问的眼神，我故作开朗的一笑，将剩下的鸭腿扔回盘子里，说，“今天打球好累人，我不行了，要去睡觉了。你慢慢吃吧。”
我站起来，还没迈开脚步，身体就被小三重重的拉回沙发里。
“你干吗？”我烦躁的看了小三一眼，掉过头去。这个时候，我不想跟他谈任何有关文的话。
小三突然跨到我的身上，双手紧紧的固定住我的脑袋，眼睛明亮又坚定的直视着我。
“跟他分了吧！”
“哈，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什么？快下去，我要睡了。”我伸手一挥，想把小三赶下去。没想到他的力气更大，死死的扒在我身上的样子就象是被万能胶粘住了一样。对着他的眼睛，我越加烦躁起来。靠！老子不想说，行不行？！
“你烦不烦啊？！不让我睡觉的话，我这就找别的地儿去！”我又推了小三一把，仍然没有成功。
“阳阳！”
“让开！”
“不让！你跟他分了吧！”
“要你多管闲事！”
“我就多管闲事了，怎么着？”小三大吼，突然俯下脸在我嘴上快速碰了一下。
“你……”我睁大眼，望着他发红的眼睛惊讶极了。“你发……什么疯？告诉你，我没心情跟你闹。”
“你傻！”小三又吼道，接着重复刚才的动作又在我唇上碰了一下。在我挣扎的时候他使上全部的力气压住我，嘴唇不再是轻点一下随即离开，那种让我惊讶的碰触变成了正式的接吻。
小三很投入很野蛮也很愤怒的吻着我。
脑袋的运转跟不上事态的发展，我不理解小三这样做的原因。在我跟他认识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我们的接触从没有这么近过、混乱过。
我想推开他，在他越来越放肆的亲吻里。但是他好像一头发了疯的牛，全身都是蛮力。被压在下面的我感到慌张、混乱、吃力。
我推不开他，在看到他红红的眼角，清清的泪水时更加推不开他。
直到小三哽咽得不能再继续下去的时候，他才终于放开了我。
我手足无措的看着坐在我身上伤心的掉着眼泪的小三，觉得他脆弱像朵风中随时会被折断茎脉的野。
良久，小三才镇静下来，他松开紧抓住我的手，朝我勉强笑了笑，“这下子糗打了，呵呵，好丢人啊。”
我陪着他傻笑，脸部肌肉抽动的回道，“是丢人，呵呵，吓、吓死我了。”
“阳阳……我喜欢你，是恋爱的那种喜欢。”
除了惊讶还是惊讶，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开不了口，感觉嘴巴好像不存在我身上。我听到胸腔里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而慌张的跳动，我感到四肢完全失去了力气。
小三，喜欢我？那种喜欢？
天哪！
9
“傻了吧？”小三看着我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茫然的点点头，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
“我也傻了呢。”
我歪着脑袋继续看他。他怎么傻了？
“不傻怎么会跟你说那么大胆的话呢。”小三仰起头对着天板笑了笑。
“你……该不是在……耍我吧？”好半晌，我才从喉咙里憋出了这几个字。
那么满含感情的激吻只是在耍我？我不确定。
“耍你？没有。”小三搂住我的脖子，将他的头亲密的放到我的肩膀上。
我感到心脏跳的更快了，脑袋里不断的想着：推开他，不推，推开他，不推，推开他……
“这是我很久以前就想对你说的话，但是一直都藏在心里，今天真是傻了，不然怎么会说出口呢？呵呵，感觉好奇怪啊，原本我以为这些话我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对你说出口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只有短短的几个字。阳阳，我觉得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舒服多了。”
舒服……那我现在是什么感觉，舒服吗？
不，是茫茫然。
“哎呀，你别不说话啊，来吧，发表一下听后感想。”小三蹭着我的脖子，鼻音有些浓重。
“感想？”
天，我现在连反应都快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感想？！
“对啊，感想。或者说说你的心理活动是怎样的。阳阳，咱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不是吗？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好了。”
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是啊，不过那是之前，听了小三爆炸性的发言后我还能跟他无话不谈？我连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都搞不清楚，还怎么跟他直言不讳？
晕，晕，晕，脑袋好晕！
身体被摇了两下，我听见小三在我耳边亲声说，“阳阳，你跟店长一点也不合适。你俩年纪差那么多，社会经验又相差十万八千里，你根本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不是吗？你能确定你爱的不盲目？你能确定你俩一定会有个幸福美满的未来？……依我看还是算了吧，跟他散了，和我在一起。虽然我没钱、没学历，也没固定的工作，可是我今天既然敢说喜欢你，就绝对不会辜负你。我打算去上夜大，还打算多打一份工，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但为了你我一定会努力。阳阳，我说的话你信吗？”
看着小三真诚的大眼睛，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我信。”
小三的眼睛在瞬间发出光来，他笑的高兴极了。
“太棒了！这么说你是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我一听，急忙摇手。“不，不，这个我没答应。”
“什么！”
我在小三的身下动了动身体试图坐正，结果无效。我低下头，心头是说不出滋味的莫名感觉。“你说的话我信，但是……我没打算跟他分开。我……也没想过你对我……那个……喜欢。小三，你说的话太快，我反应不过来。呵呵，感觉挺奇怪的呢。现在脑袋乱乱了，好像被棍子重重敲了一下，全懵了。让我睡一觉，今晚让我好好睡一觉，等明天起来让我好好想想行吗？”
小三紧紧的盯住我，十秒后，一个翻身从我身上转到旁边坐下。背过身子，对我说，“那你好好睡吧，今天你也够累了。”
闻言，我站起来走进房间，上床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仍维持着同一姿势坐在沙发上的小三，直觉今晚是个不眠夜。可结果脑袋一碰到熟悉的枕头，不出三分钟，我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一直在问自己，小三在想什么呢？伯文在想什么呢？我自己又在想什么呢？或者应该想些什么呢？
一觉醒来，天空下着蒙蒙的细雨，淅淅沥沥的小雨珠轻声敲打在窗户上，有种秋天将至的感觉。我翻身坐起，看了一下床头的小闹钟：六点二十二。
小三不在我的身边，特地留给他的床位上感觉不到他的温度。
这家伙该不是一晚没睡吧？
我想着，站起来打开房门，沙发上也没有小三的影子。
“这么早跑哪儿去了？”
我嘀咕着走到卫生间解决了一下生理需要，出来的时候，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呦！这么早就起来了？”看到我的小三表情明显一惊，手中提着油条烧饼的袋子左右大大的一晃。
“瞧你一付见到鬼的样子！切！我还要睡会儿呢，这不是体内水份太多必须释放掉一点嘛。你怎么也起那么早，该不是学老头们晨练吧？”
“我……楼下买早点去了。”小三脱下鞋，走进厨房。
我听得里面突然“哐啷”一声大响，赶进去一看，是小三打破了一只碗。
“没事吧？”
“手里有点滑呢，嘿嘿，我没事。”小三抓抓头，伸手就要去拣地上摔得粉碎的碗片。
“你丫脑袋坏了？用扫帚啊！”我一把拉住他，瞥见小三的视线躲蔽似的快速转向别。
脑袋里迅速回想起昨天小三对我说过的话，只一瞬，尴尬的气氛便在我们中间散开，拉着小三的手突然觉得碰着他皮肤的地方像着了火般烫。我连忙松开手，脸莫名奇妙的就红了起来。我竟然觉得很难为情，哇靠！真他妈见鬼！
“我……再躺会儿，你忙。”丢下这句话我逃似的回到房间，一上床就将被子蒙住了整个脑袋，额头是满满的一片汗。
晕死！好像一看到小三心脏就奇怪跳个不停！该死的！我这是怎么了？
紧紧的搂住被子，我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窗外，雨势变大了些。我听见小三向我走来的脚步声，很轻，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他静静的站在床边，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在我以为小三打算一直这样无声的站下去的时候，他却突然一把抱住了我。他的头隔着被子紧贴住我的，低声的说，“阳阳，我知道你醒着，我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但是你不必为此烦恼，因为你没有喜欢我的必要。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拉开和我的距离，这会让我很难过。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打死我都不愿意失去你。放松的睡吧，做个好梦，醒来，香喷喷的白粥就等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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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算是个孬种吧，躲在被子里听着小三的话我不敢有丝毫动作，更不敢应声。明知小三知道我醒着，我仍自欺欺人的对自己说：只要老子不出声，就不算听到他的话。我明白我是在害怕，可是怕什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听着小三离去的脚步声，我松了一口气，但仍是紧紧的搂住被子。被窝里的二氧化碳越来越多，我觉得很热，特想冒出头来透透气，可是我不敢。我一边骂着自己混蛋，一边混乱的反复回想着小三的话。伯文成熟的脸出现在脑海中，我恼火的瞪着他说，“都怪你，没事找什么别扭？！看看现在，一团糟！你倒是说说看，现在我该怎么办？”
迷迷糊糊的醒来，时间以近中午，我迟疑了一下翻身坐起，叫了两声小三，没有得到回应。
走到厨房看着台子上摆着的饭菜，忽然觉得小三挺象我老婆。除了老妈，小三应该是对我最好的人了吧。这家伙什么时候起变的这么会照顾人了？
拣了一根豇豆送进嘴巴里，赞！小三的手艺还真不是他妈盖的！
这家伙怎么突然就说喜欢我了呢？我真有这么好？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病似的一个人在屋子里哈哈大笑起来，被人喜欢的感觉真是超级爽！有自豪的感觉，也很甜蜜，感觉心里就像乐开了一样。对象是小三呢，阳光型大美人，厨艺一流，身材也是一流！可谓是进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他还是我的兄弟，人品绝对有保证，不怕会娶到恶媳妇回家！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天下掉下的大好事！
“啪！”一个够狠够火辣的巴掌招呼到我脸上，是我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望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我恶狠狠的喉道，“宇阳，你丫脑子坏了是吧？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想这等低能事！娶小三？就你这操性的样子娶个他妈的猪八戒还差不多！现在该干吗？你他妈现在该好好想想跟他的事儿，别以后连兄弟都做不成！”
“谁啊！他妈的犯神经病呢！大白天的叫鬼个屁啊！”
楼下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叫骂声，我一惊，回过神来，赶紧闭上了嘴巴。看着窗户上自己那的确挺神经质的样子，沮丧极了。
“完了，心里好乱啊，谁快来告诉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悦耳的和旋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我跑进房间拿起手机一看，是黑子的来电。
“什么事啊？”
“大哥，今儿下午的马列课老太太要点名，你在哪儿呢？要是不来的话我就替你喊到了。”
看了一眼电视上的闹钟，离上课也就剩一顿饭的时间了。我想了想，说道，“我马上就来，你给我占个位子，叫上郝凯和王飞，我有事找你们几个商量呢。”
“行，那我等你过来。拜拜。”
“恩，拜拜。”
收线，洗漱、换衣，整理课本，出门前我收到小三的一条短信，“晚上想吃什么？”我没敢回，仍然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赶在最后二十秒冲进阶梯教室，抬头就看见黑子坐在最后一排朝我招手，旁边郝凯和王飞都在。
我小跑过去，将政治经济学课本扔在留给我的课桌前喘着气说，“你小子，什么地方不好坐，非得坐这专闻人臭屁的地方？”
“切，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儿可是宝座，多少人等着抢呢！你瞧瞧，前面有哪排跟咱这排似的？全满！在这儿说话、搞地下活动，马列老太太那眼就是带上十副眼镜我看她也看不见！你这没来上过几回公共课的家伙哪里懂得这宝座的妙？”
“我看他是跑累吧？”王飞接过话，望着我说，“听黑子说，打电话那会儿你正在家里呢，厉害！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你丫只四十分钟就到了！该不是问超人借了披风飞过来的吧？”
“去你的，我在小三那里。”我见马列老太太精神抖擞的走进教室忙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低声道，“哥儿几个忙兄弟个忙吧，我遇上麻烦事了。”
“啊？谁他妈惹你了，咱找他去！”黑子一听，精神了起来。
“你乐个屁啊！”郝凯对黑子说道，“依我看，这小子八成是遇到感情问题了。”
我挑高眉毛，将郝凯上上下下，下下上上来回打量数遍，举起右手拇指赞道，“高，实在是高！连这你都猜得到。”
“嘿！”郝凯听我夸他，立刻拽了起来，抬高下巴扫了我一眼，“我还不了解你吗？谈个他妈的破恋爱，原本挺聪明的脑袋瓜这会儿都快成智障了。瞧你前两天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傻子都知道你遇到感情危机了。怎么，那天的马路寻情记无效？”
“什么？”
王飞、黑子同时瞪大眼问道，那神情跟上回听说艺术系的艺在外面坐台一个样儿。
“无效。”我老实的点点头。
“什么马路寻情记，阳阳，你干什么事了？”王飞的脑袋凑过来问道。
“鬼个马路寻情记，你听他瞎扯！”提起这件事，我觉得挺没面子。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没跟文好好说上话吧，还被他彻底赶了出来。惨！
“这小子在公车上看到他女朋友，赶不及就下车追了过去，但是没追到，就是这么回事。”郝凯云淡风轻的将当天的事情一言带过，好像他当时目击了我追文的整个过程一样。
同学中除了郝凯，其他人都不知道文是个男人，像黑子和王飞也只知道我和一个年纪大我好多的女人在一起。听郝凯这么一说，王飞跟黑子连连点头，“这么说，你小子是跟女朋友出闹别扭了？”
“比这个还严重。”我一把拉住郝凯的手，直觉得仿佛不所不知的他定能给我心里的麻烦事出个好主意。
“怎么严重了？”
“出现第三者了。”
“啊！”
“后排那几个头凑一块儿的同学，有什么政经大事需要你们发出此等惊叹吗？再不认真听讲，就请你们上台来发言！”马列老太太神情严肃的朝我们大声斥道，整个教室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我们四人身上。
汗～这样受百人瞩目的情况哥儿几个估计都是头一碰上，瞧瞧，脸皮不自觉的都红了起来。
乖乖的闭上嘴，我们低下头装模作样的看起书来。老太太看了几秒这才转过身去继续讲课。
“下课后再说。”
“恩。”
一下课，没等我向郝凯请教，黑子就拉住我问，“怎么出现第三者了啊？是你还是他？”
三双眼睛一齐炯炯有神的望向我，我低下头，也不知怎么搞得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是……我。”
“你？”王飞大叫，“他妈的运气真好！”
“你小子真有料，哪里的小姑娘又着了你的道？快给我老实交代。”黑子搂住我的脖子，一脸兴奋。
我看向郝凯，只见他又是一脸“我已知情”的表情。
前几天这小子还跟我说过小三的事来着，没想到真的被他料中了。果然厉害！
“快说，是哪家的丫头？我得在你小子向人家伸出魔爪之前先来个英雄救美。”黑子嚷道，那该死的大嗓门让还没走出教室的几个同学频频回过头对着我瞧。
“没错，英雄救美算上我一份，我这人最有正义感了，为社会惩奸除恶，是我等良好市民义不容辞的责任！”王飞说着还比了一套不知什么玩意拳绣腿。
妈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们都别吵！七嘴八舌的，还让不让我说话啊？”我一声大吼，周围安静了下来。
“我有个朋友，挺铁的，昨天他突然跟我说喜欢我。可是你们都知道，我已经有伴儿了。”
我一鼓作气把话说完，看着眼前继续等着下文的三人，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看什么看，事情就是这样，我说完了。现在你们给我出出主意吧，该怎么办？”
“啊？这就没了？两句话？”王飞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张大了嘴巴。
“恩，没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给我那个主意吧。”
“这么简单的事儿，你还要我们替你拿主意？你不是都说有朋友了，那当然是拒绝他啊。”郝凯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不行，他会伤心的！”我立刻否决掉郝凯的馊主意，他以为我没想过吗？不行的。我可不想看见小三伤心的样子，他对我那么好。况且……拒绝的话当着他的面我也说不口。
“怕他伤心？那你就接受啊！”
“靠！我有朋友了还怎么接受？本人对多角恋不敢兴趣。你说点儿正经话行不行？”
郝凯笑得更乐了，“可是你朋友不正跟你闹别扭吗？万一你俩散了呢？我看人家小姑娘对你挺不错的，你可以考虑考虑啊。”
“怎么，你见过第三者了，谁啊？漂亮吗？”王飞问道。
“没，我瞎猜的，你想，就阳阳这模样人家小姑娘能不对他好吗？他可是人见人爱人疼型的sunny
boy啊。”
“别插嘴！郝凯，你帮哥们儿想个好点的办法吧，我不想跟现在的分手，也不想让我那朋友伤心。”
黑子皱着眉，挺正经的看着我说，“你真的一点儿主意也没有？”
“没有！”
“其实那两人你都挺在乎的吧。”
“废话！”
“阳阳，你老实说是不是多多少少有点喜欢那个女孩子啊？”
“什么？我……我们是哥们儿！”脸红心跳的把话说完，我总觉得自己有点底气不足。没跟文在一起前，我还让小三当我的伴儿呢。喜欢嘛………废话！当然有啊！可是……晕！一想到这个我就晕！
“套用个超级无聊的问题，如果你的妞跟那小姑娘同时掉下山崖，你会先救哪个？”
我愣住了，先救哪个？是啊，先救哪个？我不能让文死，也决不能让小三死，可是救人的机会只有一，我该先救哪个呢？看着眼前等待答案的三人，我的脑袋里一片混乱。
12
站在文家的楼下，我抬头看向那熟悉的窗户，此刻正紧闭着，里面一片漆黑。
这个时候他果然睡了。
郝凯四张望了一会儿，肩膀朝我靠了靠，“喂，是哪户啊？”
我伸手指向文的窗户，“就那家。”
郝凯看了看，哦了一声，顿了顿又说，“你怎么不上去？”
“……老实说，没那个胆了。”我低下头，觉得自己的脸在烧。
之前一心要来找文的冲动不知怎么的一到他家楼下就消失无踪了。
“你大爷的！不是吧？没胆！你丫怎么就没胆了呢？”郝凯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我向前走了两步，蹲下来，继续看着文的窗户。
“郝凯，你说这人是不是一谈恋爱就会变啊，怎么我突然挺害怕看到他的？这会儿估计胆子就跟那耗子差不多，你不知道，我心跳的可快着呢，嘻嘻。”
“啊？”郝凯走过来，弯下腰，伸手就才朝我胸口摸来。两人大眼对小眼的看了一会儿，郝凯抽回手，说，“呦，跳的还真挺快的，我看可以用心头小鹿乱撞来形容，嘻嘻。”
“去你的。”
“嘿嘿。”郝凯在我旁边蹲下，望向文家的窗户说，“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想了想，我回道，“不知道，看呗。”
“可别说是一晚上，明天还得上课呢。”
“没那么长，再看会儿，我就陪你回去。”
“恩。”
过了五分钟，郝凯用肩膀推了我两下。
“阳阳，你说要是他知道咱们在楼下的话会怎样？”
“不知道，他这人可说不准，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象着文睡觉的样子，我傻笑起来。
“啊？你小子不是吧？就这样你还跟他在一起？哪天把你卖了说不定你还帮着他数钱呢。”
“嘻嘻，有这个可能。”
“晕！……喂，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到底喜欢他哪里啊？在我看来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脸蛋、身材怎么看怎么是一爷们，给人挺强硬的感觉，一点都不像女人。”
“我说过他像女人了吗？你小子都想到哪里去了。”我朝郝凯瞥了一眼，心想文可是堂堂的男子汉，要说他像女人的话估计这世上就没男人了。
“那你为什么喜欢他？”郝凯歪着脑袋的看着我问。
“恩……我也不知道，说不清为什么喜欢，那是一种很抽象的感觉，反正我只要看到他就觉得心里乐乐的，特想……跟他那个，嘻嘻，你别说我色，我说的可是实话。一天不见他吧，我浑身是说不出的难受，心静不下来，不论干什么事脑袋里想的都是他。就跟你小子玩游戏上了瘾一样，一天不摸键盘鼠标，手就痒到不行。”
“上厕所的时候也想？”
“……恩，想。”
“哈哈，你丫还真逗！”
“呵呵，其实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毕竟这种感觉只有相互喜欢的两人才能体会，你这局外人又怎么会明白呢？”
“……阳阳，为什么喜欢男人？”
我侧头对上郝凯认真的眼睛，想了想，说“其实我是男女不限的。”
“操！你还真厉害，通吃啊！”
郝凯不知为什么脸突然红了起来，他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我笑着摸上他的头，“全球那么多人，我就一张嘴，哪里吃的下啊？我想，我是属于那种不太注重性别，只要喜欢就好的人。”
郝凯想了想，边笑边摇头道，“可惜我对男人硬不起来，要不，估计我还能更受欢迎些。”
“哈哈，那是，那是，虽说比我差了一截，可你也算是一帅哥了。”
聊着聊着郝凯打了个哈欠，我再看了一眼那窗户，站起身来扭来扭脖子对郝凯说，“走，回去了。”
“还早着呢。”
“哈哈，你小子说什么糊话呢，这都快两点半了，反正我没胆子上去找他，站这里还不如回家睡觉来的舒服，明天不是还得上课吗，走拉。”我说着走在了前面。
郝凯站起来，拍拍屁股乐呵呵的追上我，搭着我的肩说，“阳阳，咱们可是哥们，陪你犯傻我乐意。”
快到巷子口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在前面停了下来，两个人从後座搀扶着下来，我跟郝凯看了同时一惊。
“那不是……”
没让郝凯继续说下去，我拉过他隐身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伯文和一个男人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走来。
郝凯紧贴着我，我感觉他的心跳的跟我是一样的快。
那个男人显然是喝醉了，嘴巴里含含糊糊的不知在说什么。伯文扶着他，样子有些吃力。我听见文对男人说，“就快到家了……”
他们从我的面前经过，不一会儿消失在夜幕下的小区里。郝凯跳到巷子中央，望着早已看不见两人身影的方向，说，“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确定从来没见过那个男人。
郝凯一听，回过头气愤的对着我说，“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他半夜三惊带男人回家是什么意思？该不会那是他的另一个男朋友吧？”
我望着郝凯愤怒的表情，很奇怪自己居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对在这个时间看到文感到很意外而已。我甚至还想着按照文每天七点半起床的习惯，这时候回去他顶多只能睡四个小时多点，希望他明天的工作不会被耽误。
“喂，你说话啊，要不要去找他问清楚？”
“问什么？”
“问他是不是在耍你玩啊？要真是这么回事，我他妈第一个不饶他！”
“不会的，他怎么可能耍我呢？郝凯，咱们回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还得上课呢。”不知怎的，现在我特想回去睡觉。
郝凯惊讶的看着我，愣了半晌才说道，“你怕事情真的被我说中了？”
“怎么会呢，他不是那样的人。改天我一定找他问清楚，现在咱们都别太冲动了。”说着这样的话，我觉得特别好笑，好像我跟郝凯的立场调换了。他才是那个撞见情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剧中男主角，而我倒象是个和事佬般在一旁劝他要冷静。
郝凯慢慢走近我，然后走到了我的前面，回头，他冲我一乐，“走啊，还杵在那边干什么，不回去睡觉了吗？”
我蹦蹦跳跳的赶上他，笑道，“怎么不回去，我还要连你的床位一并占了。”
１３
这天晚上，我睡的特别熟，还做了个甜甜的美梦。我梦见跟小三一起去登山看日出，我们走过漫长的山路，越过无数险阻，到达山顶的时候太阳正好露出了脸。小三高兴的笑着，指着金红色的云海对我说，“快瞧，这儿的景色多美啊，太阳又大又红，连绵的云彩都望不到边。要不是咱们坚持爬到山顶的话，可绝对看不到这样的风景。”“是啊，幸亏咱们没有半途而废。”我说道。小三侧身对我微笑，红润的脸蛋看上去就像一只熟透的大苹果。“阳阳，咱们是一辈子的朋友，无论将来如何，前方有多少磨难，我们都要一起走过。”我笑着点头道，“那还用说吗？你在我心里可是这个！”我伸出右手大拇指对着太阳比了比，小三见了呵呵笑了起来。他光洁的侧面被初升的太阳染成淡金色，反光的轮廓边缘皮肤近乎透明。我也笑了，一直笑到嘴巴被什么东西封起来为止。醒来一看，郝凯正靠在床头抽烟，一只手正捂着我的嘴巴。
“你干吗？”我拍掉郝凯的手问道。
“梦见好事了吧，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要不是我替你把嘴封起来，估计我的枕头就包销了。”郝凯说着将余下的半支烟递到我眼前，“要来一口吗？”
我摇摇头，夸张的叹了口气说道，“文就是因为这玩意才不理我的。”
郝凯挑起一边的眉，问道，“他是反吸烟人士？”
“不是，他也抽，但是比较少。”
“那他还管你？”
“……那天他下班回家见到我在抽烟，莫名其妙的就教训起我来，呵呵，实话告诉你，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介意我抽烟呢。”
“笨，当然是因为这东西对你身体有害啊，他是在为你着想呢，傻瓜。”郝凯拍拍我的头，吐出一个烟圈。
“不是，当时他的脸色很难看，骂完我之后就呆呆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想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你嘴巴张着是干嘛的，不会问他原因吗？”郝凯仰起头，又吐出一个烟圈，比刚才的更圆更大。
我看着心里有些痒痒，也想来一下，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当时我甩门就出去了，错过了问他的时机，现在想跟他说个话都难，还问个屁啊。”
“可是你俩的事儿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好坏都得找个机会说清楚。”
“我明白。”
“对了，你小子刚才做什么好梦了，都笑个不停。妈的，羡慕死我了，我可是一晚上没睡好。”
“嘿嘿，不好意思，抢了你的床。”我笑着翻了个身，“我梦到跟小三去看日出了，那场景特棒，高上、云海、骄阳，那个美啊……呵呵，都没法形容。”
“切，你家小三美吗？”
“美啊！妈的俊死了，眼睛特亮，笑起来特迷人。”
“迷上了？那你还不接受他的求爱？”
想了想，我坐起来跟郝凯靠在一块儿，望着他指间的半截烟，说道，“别说，我还真挺喜欢他的……但是，我想象不来跟他做那档子事的样子，如果只是抱着什么都不干的话，那倒是挺舒服的。”
郝凯挺坐起来，认真的问我，“你抱过他了？”
“是啊，我们常抱一块，但是什么都不做，这都快成一种习惯了。”
“阳阳，你小子真够发昏的！”
“啥？”我看着突然一本正经起来的郝凯，挺不理解他的话。
“笨蛋！你不喜欢他干吗跟他做这种只有情人之间才有的行为？”
情人之间的行为……我跟小三吗？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跟他是特亲密的朋友，冬天的时候这样做是为了取暖，平常的话是因为舒服。”
“这是你的想法吧？你知道小三也是这么想的？”
“啊，难道不是吗？”
郝凯仰头翻着白眼，长叹一声，“你脑袋怎么跟猪头似的，他喜欢你吧？那你抱他的时候，他就不可能跟你是同一种心情。打个比方，姓范的抱着你时，你是什么感觉？”
我一听脸立刻红了起来。
“说啊，你小子有什么感觉？”
我对上郝凯专注的眼睛，觉得特不好意思，猛的一下子钻进了被窝。
“切，我知道你小子是怎么想的，将心比心，你认为对你有意的小三会心平气和的让你搂着抱着而没有其他想法？”
“……”
“估计他早就想入非非了，只不过表面上仍装的很镇定罢了。”
“……”
“诶，小三还挺不容易的，遇上你这么个不开窍的笨蛋。……我看，他不知道暗地里伤心过多少回了。”
我听了一惊，心想我怎么让小三伤心了呢？我可是一心希望他好的。
“他那么喜欢你，你却跟别的男人在一块儿，见了面吧，他还得强拉着脸跟你说笑。操，那滋味我越想就越觉得难受！要不是那小子喜欢你很，他才不会忍到现在才跟你说喜欢的话。好好想想吧，阳阳，他对你可是一片真心。”
沉默了好久，我露出了两个眼睛，望着又靠回床头神情悠悠不知在想什么的郝凯，问道，“照你这么说，我以后就不能抱他了？”
郝凯一听，瞪大眼，拉过枕头就往我头上砸。他大声骂道，“我操！你丫还想抱他？等他正式成了你的妞再说吧！否则，你丫的对他就是变相性骚扰！”
缩头躲进被子里，我一边抬手挡着来自上方的猛烈攻击，一边想着我竟然对小三变相性骚扰，真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找他去吧，你躲在我这里，他难受着呢。”郝凯扔掉枕头，一把拉开被子对我说道。
“恩，下了课我就去找他。”
小三是我心里重要的人，就象我在梦里比的大拇指一样，是第一位的。对他的感情不同于对伯文的，要来的更、更浓，却没有对伯文的那种激情，那种渴望。也许是因为我们不是情侣的关系，也许是因为我们太熟的关系。我一直认为只要我需要小三就会尽他所能的付出，同样，只要小三有所需要，我同样也会为之付出我所有的。我跟他之间是全心的信任，浓厚的感情没有一丝杂质。跟伯文就不同了，我们中间有隔阂，有无论我怎样努力都触不到他思想的地方。在他面前，我是一个真正的孩子，一个看不透根社会人的孩子。我有种无力感，但是，我依然想接近他，让他跟我的心更贴近些，让他更喜欢我些。我不甘，只有我一个人像傻子般一头扎进爱情的潭里；我不甘，他看我的眼神没有我看他的那么激烈；我不甘，他不给任何理由就要跟我分别；我不甘，他夜带着男人回家却到现在都不给我这个正牌男友一个问候的电话！
我是宇阳，一个十九岁不大不小的男孩，我希望我的生活简单，我希望我的爱情美满，我希望没人把我当做玩具，我希望我的青春光彩闪亮，没有遗憾，没有悲伤。
1
哼着小曲走在宋祠街上，快下山的大红太阳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金红，我看着觉得很美，这景色跟梦里的倒有几分相象。一会儿见到小三时说不定他的脸也正像大苹果般红。想着想着，我开心的笑了起来。
快到张扬的时候，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我站在大大的梧桐树后朝里张扬，透明的玻璃墙被擦得很洁亮，一楼的工作人员忙的忙，闲的闲，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看了一会儿，我确定范伯文不在一楼，这才松了口气推门进去。
Justin第一个看到我，他笑嘻嘻朝我走过来说道，“喝，这不是阳阳嘛，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上哪儿玩去了啊？”
我笑着跟他打屁，说是在当模范学生，最近一直在学校里进行思想改造。望向小三那边，他也正直直的望着我。一对上视线，他立刻逃似的低下了头。
我向大家打过招呼走到小三身边，他拿着杂志的手指很明显的一阵颤抖。
这家伙，我有那么可怕？
“找他？在楼上呢。”小三声音很低的对我说道，耳朵泛起了一层红。
我搭上小三的肩膀，呵呵笑了起来。
“我找你。”
小三惊讶的抬起头，我看到他的眼睛明亮闪烁，清秀的脸蛋跟梦里是一模一样的红。
“呵呵，大苹果。”
“什么？”
“瞧你的脸，红的就像个大苹果。”
小三一听，又低下头去，偷偷咬起嘴唇的样子特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
“怎么……是来找我，不是找他吗？”
“为什么是他？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我是来找你的，王学堂。”
小三沉默了几秒，合上书，问道，“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我想你，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小三愣了一下，呆呆的笑了起来，抬起拳头一点儿也不重的捶了我一下，“我才不信呢，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看着小三的笑脸，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总觉得小三的笑容里带着苦涩，带着无奈。
“我想跟你谈谈，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小三想了想，转头看向二楼。
“怎么不找他吃饭？”
对于小三的问题我感到有些纳闷，我明明是来找他的，他干嘛老是扯上伯文？
“我找你吃饭管他什么事？说吧，赏不赏脸。”
小三看着我却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声音不大，有点儿动听。
我觉得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还有五个钟头才到十一点呢，你等我？”
“是啊，反正我也没事干。”
小三想了想，拍了下我的肩膀，“过来，我帮你洗头。”
“真啊？好啊！”
我乐呵呵的坐到镜子前，看着小三在我头上倒了一点水，又看他在我头上挤了点洗发精。他的表情挺认真，穿着黑色围裙的样子也挺可爱。
头皮被揉的很舒服，我很想就这样睡过去，可是脑袋里一直想着要坚持、坚持，我怕不小心睡着了会流口水，那样的话可就丢脸了。
“阳阳？”
身後传来的声音使我原本昏昏欲睡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我正要回头，小三的双手却用力的固定住了我的头部。“洗头的时候不要乱动！”
“是！”坐正身体，我暗暗吸了一口气。只是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我的心跳就明显加快了很多，连呼吸都带着紧张。他什么时候下楼的？
视线尽可能平静的望向镜子，里面的范伯文看上去依然英俊潇洒，他正望着我的双睛充满了询问。
“你怎么来了？”
我正想回答是来找小三的，小三却先我一步回道，“他是来找我的。”
范伯文“哦”了一声，走近我身边，看了看我的头，问道，“洗得还舒服吗？”
一句简单的、甚至没有任何意义的问话在我的心中却泛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浪。
他，这算是在关心我？
“挺……舒服的。”
点点头，范伯文站在一边对我看了起来。他的一声不响带给我无限紧张。
你没事做吗，站在这里干嘛？
本人的侧脸有那么帅吗？
眼睛干嘛一眨不眨的，不怕被旁人看出些什么吗？
小三的十指在我头上加重了力道，我感到比刚才舒服了很多。
轻轻叹息了一声，我说，“小三，好舒服啊。”
小三听了呵呵的笑了起来，特高兴的样子。
镜子里，范伯文专注的看着我满是泡沫的头发以及小三灵活的手指，不知在想什么。
“阳阳，你说晚上我们去哪儿吃饭？”
“随便，你看哪边好就去哪边。”说话的同时我瞄了一眼伯文，我跟他好几天没一起吃饭了，这几天他吃的好吗？
“恩……我没主意，要不去我家？”
“你家没菜吧？”
“对哦。”小三想了想，转头对范伯文说，“店长，我请一会儿假行吗？”
“买菜？”
“是啊，我想给阳阳做宫保鸡丁，要是去晚了菜场就关门了。阳阳，你想吃吗？”
我听了立刻点点头，那可是我钟爱的小炒之一啊。
看向范伯文，他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我跟小三。几秒后，他唐突对着我，“後面的头发有点长了，上楼来，我帮你修修。”
“啊？”我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头发才洗到一半呢。
小三听了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回过神说道，“阳阳的头还没洗好呢。”
“我会帮他洗。你不是要去菜场吗？快去吧。”
小三听了呵呵笑了起来，揉着我的头说，“阳阳，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菜场上的样可多了，咱们爱吃什么就买什么好吗？”
我有些心动，刚要开口却被范伯文抢了先。
“我有话要跟阳阳说，堂堂，你一个人去吧。”
小三不说话，只笑咪咪的看着我，好像在等我答应他。我又看向范伯文，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望着我的眼睛里有股不容拒绝的强迫感。
现场的气氛变的有些尴尬。
吸一口气，我拉下胸前围着的兜布，笑着对范伯文说，“店长，我是来找小三吃饭的，有什么事等我跟他买完菜回来再说吧。小三，快帮我把洗发精冲了，晚了菜场可就关门了。”
小三高兴的笑了起来，拿着毛巾向洗头池走去，我跟在他後面，经过范伯文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我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眼角的余光瞥见店里有几个人正对着我们瞧。我不动声色的拉开他的手，低声说，“别人都看着呢，你别这样。有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１５
六点钟光景的菜场，一片火热气相。小贩抹着额头的汗吆喝着自己的菜有多新鲜，人们摩肩擦踵的穿行在拥挤的窄道里。海鲜、油菜、豆腐……各种味儿充斥着我的鼻腔。小三快乐的走在我的前面，不时问着摊上的小贩这个多少钱一斤，那个又是怎么卖的。半个小时逛下来，我手里只提着鸡肉和黄瓜两样菜，其他的都还没买。小三说了，一切由他做主，我只需看到什么想吃的告诉他就好。我说了几样，可小三都只是点点头，看见了摊位就上前问一两句，然后走开。他好像挺挑剔的，又好像是在磨蹭时间。我想着出门前伯文无言看着我的眼神，心里挺在意的。
“阳阳，快瞧这条大鱼，好肥啊！”小三蹲在鱼摊前，兴奋的朝我招手。
我走过去，站在小三身后看了看。盆子里是条大黑鱼。
“咱们把它买回去炖汤喝吧。”
“好啊。”
小三听了回过头表情定定的看着我，突然站起来，一声不吭的朝前走去。
“你怎么了？”我赶上去，想看清楚小三的表情，他却低下头，走的更快了。
走到卖西红柿的小摊前，小三问我，西红柿炒鸡蛋吃吗？我说随便。他一听，扔下西红柿又快步朝前走去。
我觉得小三有些不对劲儿，跑到他前面拦住他的去路，他一个转身就往出口跑去。
这家伙是怎么了？
在菜场口追上小三，他喘着气，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这是怎么了，你跑什么啊？”
“你压根儿就不想陪我来，不是吗？”
“什么啊，谁说我不想来的，我这不是在这儿吗？”
“是，你是在这儿！但是你人在曹营心在汉！”小三的眼睛有力的瞪着我说道。
“你什么意思？”
“你心里一直想着他不是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瞧你那心不在焉的样儿，巴不得有对翅膀立刻飞回去看他吧？说什么来找我，其实你最想见的人还是他！”
我惊讶的看着突发无名火的小三，一时答不上话来。
“怎么，被我说中事实了？呵呵，阳阳，你想找他就直说啊，别做这种让我误会的事儿！”
“我做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儿了？”我觉得挺纳闷。
“呵呵。”小三干笑两声，看着我说，“你来找我只是个借口，一个来看范伯文的借口。陪我来买菜……呵呵，不好意思面对他吗？快回去吧，他正等着你呢，你俩眉来眼去的样子我都看见了。”
“什么借口？什么眉来眼去？你瞎说什么呢！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的，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我承认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在意伯文，可我今天到张扬的目的只有一个DD找小三好好谈谈，不为其他。
“是吗？”小三转眼望向天边，唇角挂着一丝浅笑。
“废话！我只是……看到他有点儿紧张。”
“看到喜欢的人谁都会紧张，正常现象。”
站了一会儿后小三转身又往菜场里走去，回头对我说，“阳阳，我想买那条鱼。”
我搞不清楚小三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走过去，我搭上小三的肩膀，说，“想吃就买了，反正哥哥出钱。”
回张扬的路上，小三对我只说了一句话，“知道吗？我刚才是吃醋了。”
我听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些微酸，有些感动。
我很心疼小三。
回到店里的时候，伯文仍站在原。小三看见了，轻轻碰了下我的肩膀，“瞧，他正等着你呢，快过去吧。”
对上伯文的视线，我心里猛的抽了一下，他的表情跟平常一样，但眼神却很忧伤。
出什么事了？
“阳阳，你快过去啊。”小三轻轻推了我一下。
吸口气，我面带笑容走近伯文，提高手中的塑料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瞧，我们买了好多菜，估计两个人是吃不了了，你晚上没事的话要不要一起来？”
伯文微皱着眉头拨开眼前的塑料袋，对我说“怎么买个菜要那么长时间，市场不是就在附近吗？”
我苦笑一下，回道，“买菜总得挑吧，不然怎么知道是好是坏，新鲜不新鲜？呵呵，我平常买菜还不止这个时间呢。”
“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什么都想买，我怕你营养不够啊。”糟糕！话一出口我立即反应过来说错了话，伯文跟我说过很多在店里的时候要注意言词，我居然忘了这事儿，完蛋，刚才有多少人听到我说的话了？
迅速将店内扫视一圈，还好，除了小三之外，其他的人都在各忙各的，并没有人留意到我都说了些什么。
伯文静静的望着我，眉间凹陷的部分更了些。过了一会儿，他对我说，“上楼，我帮你修头发。”
我偏头瞥了一眼身旁的镜子，身後的小三正默默的看着我的背。
拨了拨头发，我说“不用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伯文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拒绝他。顿了顿，他又说，“我有话跟你说，这里不太方便。”
“这……”再看一眼镜子，小三已经转过了身。
“小三。”我忙喊住打算离开的他。
“啊，什么事？”小三立刻转了过来，大大的眼睛晶亮的看着我。
其实叫住小三完全是下意识的，我也不知道叫他有什么事。想了想，我摇摇手中的袋子，说“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放好，总不能让我一直拎着吧，时间长了，胳膊也是会酸的。”
“没用的家伙，整个一外强中干！”
“那是，绿叶配红嘛，我要是有用的话，谁来衬托你的能干啊？”
小三乐乐的笑了起来，接过袋子往置物柜那边走去。看样子，他应该没事。
笑着看向伯文，他也正望着我，“你不想跟我谈是吗？”
不想跟他谈？怎么可能！我不知道多想跟他好好谈谈，可他从来没给过我机会，不是吗？这会儿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能让他皇恩浩大给了我这个和他面对面的机会？
“没有啊。”
“那就跟我上楼来！”
我瞥了伯文一眼，转身就往二楼走去。
“说吧，什么事儿？”靠在工作台前，我问伯文。他定定的看着我，半晌后，说，“阳阳，我不记得你曾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过话。”
是吗？如此说来，我的口气不是很好了。
“这些天都没看到你，学校的事儿很忙吗？”文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面前。
听着他的话，我挺想发笑。没看到我？不是你让我滚的远远的吗！忙？我闲的都快发霉了。
“怎么不说话？最近怎么都不见你来找我？”
“呵呵，我看你是工作太辛苦了吧，怎么连你叫我滚蛋的事都忘了！不去找你……我好意思去找你吗？我可不想一又一的被人赶出来。”
我看着他，不冷不热的笑。想起有天半夜看到他扶着男人回家的事，我更想笑了。或许他忙的不是工作的事儿，跟别人打的火热也是很有可能的。
文一脸茫然的看着我，瞧那样子好像他从不记得有过这回事。
大忙人，大忙人就是他妈的跟我这种闲人不一样，人家哪儿记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啊？就我自己傻B似的特在意而已。看看现在这状况，我觉得真他妈可笑。原来，别人压根儿就没把我宇阳放在心上！我在他眼里算个屁啊！
想了一会儿后，伯文眼睛一亮。“那都多久的事儿了，你就为了这个一直不来找我？”
哈哈哈哈，我在心里大笑，多轻飘飘的一句话，“那都多久的事儿了，你就为了这个一直不来找我？”哈哈，搞笑，多他妈搞笑！我自认脸皮还没厚到别人让我滚，我还硬贴上去的地步！
“阳阳，你说话啊，你该不是因为我气头上的一句话就一直不来找我吧？你这孩子也太会闹情绪了，要是像你这样的话，咱们还怎么的下去？”
我听了又想哈哈大笑。
我小心眼，我闹情绪，是啊，就象你说的，我不就是一孩子吗？孩子不都这样？想起郝凯跟我说过的话，想起小三跟我说过的话，都叫我跟他分手。现在，他自己也说了，虽然没有指明，但就是这个意思吧。我懂，我明白，没必要拐弯抹角。
“这些天你怎么没给我电话？”我笑着问伯文，心想他一定有他的说法。
“我手机掉了。”
掉了？呵呵。
“我的号你总该记得吧？可以打公用电话啊。”
“公用电话？”伯文一脸我怎么没想到的表情望着我。“我还真没想到那个！我想你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找我，就没急着去买手机。”
“你不是认识我家吗，小三那里你也去过几啊，怎么不去找我？”
“最近忙了点。”
“忙？是啊，你一直都挺忙的。”我点点头，心里觉得有些悲哀。我记得很清楚，跟我吵架后他连着两天没来张扬上班，后来又看到他半夜带着男人回家。呵呵，估计他是有什么大事在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文对我的态度显然很不满意。
我弯下腰，双手插在兜里，笑看着伯文，“我也觉得咱俩不下去了，分手吧。”
心脏在瞬间变的特别柔软，特别脆弱。很痛，比任何一打架、伤心都要来的痛。看着文惊讶的表情，我更痛了，我感到眼眶变的很热，很湿，瞬间聚集起来的液体好像就要从里面溢出来。
我迅速转过身，压下喉间的哽咽继续说道，“分了多好啊，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会管你。我也自由了。反正像我这样的小孩只会让你心烦罢了。”
“你……说什么？”
“有个哥们曾对我说咱俩在一起一点儿也不合适，开始的时候我没怎么觉得，现在想想还的确就是那么回事。咱们的年龄、咱们的社会阅历，咱们的生活圈子都差得太远了。我都纳闷，那个时候咱们怎么就走到了一块儿。知道吗，以前看到你我下面就忍不住，可是现在，我没有一点儿反应。你知道，像我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特别容易性冲动。我想，跟你在一起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身後，文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是太过震惊还是我说的衬了他的意，已经没必要再跟我废话什么了。我也没空去理他现在是怎么想的，分了不是吗？那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我下去了，你忙吧。”
“等等。”伯文喊住我。
我没回头，望着前面的墙，笑着问，“还有什么事？”
“阳阳，你该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哈哈哈哈，文哥，你别逗了。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跟你开玩笑呢？”
不知道伯文有没有注意到，我对他的称呼已经改变了。
几秒后，身後传来伯文平静的声音，“那……没事了，你下去吧。”
楼梯的转弯，我紧紧捂住颤抖的嘴巴，死也不想让声音流泄出来。
楼上，哗啦一声响，许多瓶瓶罐罐落到了地上。
１６
我愤力的大张开双腿跑出张扬，喧闹的城市在我眼里显得空空荡荡。大陆朝天，浅黄色的月亮露出了脸，我想飞往那儿，可是背上没有翅膀。高压电线上的麻雀欢蹦着在歌唱，它们的无忧无虑叫我羡慕、忧伤。分开了，我自以为不朽的爱情。分开了，我自以为是的天真想象。
我不大，青春路正长，人们都说年轻总会经历一两忧伤，然后才会长大。可这苦楚滋味实在太难以想象，头痛、眼痛、手痛、心痛，身上活着的部位都叫喧着在喊痛。我想哭，可是看着周围人们好奇的目光，我只能握紧拳头忍住。跑到麦子对着太阳生长的地方我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大哭。可是，没有眼泪，只有渐渐嘶哑的吼叫。田边欢跑着的小狗被我吓跑，我被自己的痛苦吓倒。
是我跟他说分手的，我该没这么痛才对。
是我跟他说分手的，为什么我现在如此后悔？
身后有人“哎哟”了一声，我惊讶的回头。小三摔倒在不平的田艮上，捂住半边摔疼的屁股一个劲儿的往后缩。
“你跟踪我啊？”我问他。想着刚才的疯模样一准全都被他看光。
他低下头，默认代表了承认。
我走过去，看着他头顶那半根黄枯的稻草，轻轻一笑，“你就这么跑出来了啊，请假了吗？”
小三仍是低着头，小声的说。“请屁个假。”
“这可不行啊，要是被炒了怎么办？”
“炒就炒，你比那破工作重要多了，我不在乎。”
我定定的看着小三问自己，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真的那么喜欢我吗？为什么文就不能象他这样？
小三抬起头，大大的眼睛在夜里显得很亮。
“你们分了是吗？”
苦笑着，我点点头。问小三，为什么我跟伯文的爱情这么短暂。他想了想回答说，可能是月下老人搞错了对象，把红线牵错了。
我摇头，我喜欢他的感觉那么真实，怎么可能是红线牵错了？
小三爬起来，突然一把将我抱住，贴在我的胸口大声问我，姓范的有什么好？究竟有什么好？他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充其量是一个比较帅的男人。可是好看的男人不多吗？为什么我偏要他？怎么看，我跟他都不配啊！
我回抱住小三，他的身体很温暖。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有一天突然发现我的眼里心里都装满了他，那种感觉很奇妙，我既无力抗拒，也不想抗拒。
我说，他的手指很好看，修长，有力。小三说，那就把它们砍了。
我说，他的眼睛很温柔，总让我不自觉的陷入。小三说，那是我鬼迷了心窍。
我说，他其实很爱撒娇，在床上总会往我怀里钻。小三恨恨的说，那是因为他体质的关系DD怕冷。
我说，你为什么总说他不好呢？小三说，那是因为他是情敌。
沉默了半天，我说，现在不是了。
小三认真的看着我，又问，既然分了那你为什么还总说他好呢？你还能再说出多少个他的好来？
我想了想，说，我说不出来，好像都挺好的，可又没个具体。
小三说，你还没说为什么总说他的好呢？已经分手的男人还这么好吗？
田那边农户的窗口亮起了灯，黑暗中显得温暖。
我说，可能是因为我还喜欢着他吧。
小三哭了，使劲的哭。他说我是傻子，不懂得珍惜眼前像他这么好的人却只想着那种对我不闻不问的男人；他说我是瞎子，既然已经有了结局，为什么还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归路；他说我是疯子，思想已经偏离了正常的轨道，连自己的心都快要找不到；他说他也是傻子，我害他这么伤心，他却还站在这儿一直陪着我。
小三终于哭够了，他拉我坐下，静静的听着田里的青蛙叫。然后把头靠在我肩上，他问，要是我现在把你强奸了，你怎么办？我听了忍不住想笑，我说，这不可能，我力气比你大，我会反抗。小三又说，那要是我在你吃的东西里下迷药呢，或者春药也行，那你怎么办？我说，等你先弄到这些东西再说吧，不过，要是你得逞了，我以后就再不去你家了。小三大大叹了口气，他说，算了吧，算了吧，咱们还是回家安安稳稳的过老日子吧。
搭上回城的车，我跟小三挨着坐在后排。他的手里转着一根稻草，我的手里捧着临走前捉的青蛙。
小三问我，就这么跟他分了一定很后悔吧。
我说，一时冲动的产物却已成定局。
小三犹豫了一会儿，说，你走后，他就没下过楼。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店里人心惶惶的。
我说，我脸皮薄，以后不能再陪你去张扬了，你可别怪我。
小三捶了我一下说，谁稀罕这个！定了定又说，喂，我趁大伙不注意，偷偷溜上去看了一眼。
我心一动，想知道小三都看到了什么。可是他却卖起了关子怎么都不开口。无奈，我只能继续逗青蛙。
到了站，小三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忽然回头指着刚过去的一辆车对我说，阳阳，这车可以到他家。
我看着那车消失在转角，说，我以后不会去了。
小三的表情显得很悲哀，转过身又蹦蹦跳跳了几步又回过头对我说，“我看见他哭了。”
我震住，没了言语。
小三咬着嘴唇将头偏向一边，“他……很伤心，我看见玻璃碎了，他的手……也破了。你真的再不去找他了？”
心又痛了起来，捧着青蛙的双手不住颤抖。我听到了什么？我听到了什么如此难受？
小三跑过来捧住我的脸说，“阳阳，你别哭啊，去找他吧。虽然不愿承认，但这是我头一看到他那么伤心的样子，我觉得好不忍心。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儿，你们俩到底有多好我不清楚，但他喜欢你，这是张着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的。听话，找他去吧。”
我的视线很模糊，我的呼吸因为哽咽而变得很急促，没有一刻犹豫的转过身，我拼命的朝前跑去。脚步混乱而匆忙，心跳激烈而坚强。
小三说，看到他哭了，面对我总是一幅大人样的他哭了，手也破了，那么灵巧好看的一双手破了。我不忍心，不忍心，不忍心。
我得找他去，跟他说我后悔了，要他原谅我，只要能让我待在他身边，要我怎么着都成。
指尖触上黑夜中紧闭的防盗铁门，我鼓起勇气对自己说，既然来了就决不能后退，要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要他原谅我。我得跟他说，我要跟他好下去，我一定要跟他好下去。
“文，你睡了吗？我是阳阳，让我进去行吗？”
…… ……
右手弯起的食指关节有些发疼，已经敲了十多分钟的门了，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瞧这样儿，他应该是睡下了。
依着门慢慢坐下，我决定在这里坐一晚，等第二天文起来了再进去跟他好好谈谈。
等待的时间过起来特别漫长，还没坐满五分钟，我就已经连着看了三回手机。傻愣的盯着上面的时间，脑袋不受控制的强烈思念起身后的那间屋子。最想念的该属那张睡起来甭提有多舒服的席梦思了，那个弹性啊……哈哈，绝佳，真的是绝佳！然后呢……应该是客厅的双人沙发了，看电视的时候我总会要求文坐到我腿上来给我抱抱，他虽然会皱眉，却从来不曾拒绝过……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对了，不知道我的拖鞋还在不在，让文那么伤心，他会把它给扔了吗？还有我的毛巾、牙刷、海报、CD，那些东西他会扔了吗？……应该不会吧，他应该不舍得吧……
呼……我想他，真够想他的，我他妈无可救药的想念他，我都没法不想他！这种什么词儿都没法形容的心情都快把我给逼疯了！真的快疯了！
可是，门是关着的。
一瞬间，我感到委屈的不行，心特别的疼。
将头埋进膝盖里，我特有想哭的冲动。原本，我一直以为我是很坚强的那种人，可现在的自己好像并不是那样。感觉上好像无助到了极点，还带着些悲惨。
大晚上的，一个人傻了似的坐在楼道里，衣服下的体温比先前已经降了些许。这模样要是被小三看到了会怎么说？哈哈，一定会被骂的很惨吧。可我坐在这儿怎么就那么心甘情愿呢？心中还充满了幻想。总希望下一秒文能出现在我的身后，为我打开那道冰冷的大门；希望他能亲切的笑着对我说“欢迎你回来”；希望他能对抱住我，让我再也别离开。如果是那样我一定再也不赌气，再也不惹他伤心，永远陪在他身边，永远为他奉献自己。
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他呢？想要拥抱他的心是那么的强烈，强烈到我信除了他今后再也不会有人带给我同样的感觉，就象着了魔一样。或许我是盲目的，或许我是糊涂的，但那又怎么样？内心对他的渴望如此强烈清晰，这是什么都掩盖不了的真实。而且，喜欢一个人……那种心情并不是我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啊。
文曾说过，他不知道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是否现实，是否相配，也不知道能在一起多久，但是他希望能很长很长，他想看着我长大，看我从现在的小爷们变成今后的大爷们。那时我就问他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吗？文说，我太小了没有保障。那什么才是保障？只是爱，只是爱的话够不够？如果不够，那我还需要去补足些什么？把自己全部给他行吗？够吗？
手里的青蛙呱呱叫了两声，好像这家伙明白了我的心思。我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摸了摸它的背。这家伙的后腿立刻有力的蹬了一下，我以为它要逃走，可是没有。它大大的黑色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又呱呱叫了两声。
“小东西，怎么不逃跑啊？该不是看上我了吧，嘿嘿。”说着这话，我觉得自己已经跟傻子没啥两样了。
青蛙呱呱又叫了两声，小小的屁股前后摆了摆。
“哈哈哈哈，你丫真逗。饿吗？想吃东西了？可是你也看见了，这儿什么都没有。”
手指碰了碰青蛙的头顶，它的小脑袋跟被电了一下似的向后大大的缩了一缩。
“哈哈，一会儿带你到楼下溜达溜达怎么样？兴许能找到些吃的。”
“你没事儿吧，那玩艺儿听得懂人说话？”
文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一惊，立刻转过身。
隔着防盗门文正站在我的身后。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我怎么都没听见有动静？
“你……还没睡吗？”
“……恩。”
“那我刚才敲门你都听见了？”
“好像听见了几声。”
我看着文心里一阵难受，原来他是故意不开门的。想想也是，白天我还跟他说分手来着，这会儿却又跑来找他……一般人差不多都是这个态度吧。我这叫自作自受，活该！可是既然他不愿意理我，那又为什么出来见我呢，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怎么老是半夜三更的跑过来，有什么事吗？”文习惯性的微皱起眉头的问道。那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的表情好像我们之前从来没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可是，他的这种态度让我感到十分的不快，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被拉远了。
心更痛了。
摊开双手，我竟然笑着对他说，“我是来溜青蛙的，瞧，多可爱的小东西啊，嘿嘿。”
“别人溜狗你溜青蛙，挺有创意的啊。” 文瞥了一眼青蛙，语气既不冷也不热。
“嘿嘿，我也这麽觉得。”胸口好难受啊，为什么我还能笑出来呢？
“那你溜完了吗？”
“……恩。”
发出声音的瞬间，我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宇阳，你他妈脑袋有坑啊？你“恩”什么？你他妈“恩”什么啊？你不是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吗？你都不说了？那你来这儿干吗？发神经吗？你他妈说啊，快给我说啊！张开你丫那蠢嘴快说啊！
“是吗……完了就快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文说完转身就要关门，我一看忙走上前，一把拉住铁门说道，“等等。”
文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感到慌张。
“那个……你为什么要出来见我，我敲了那么久的门你都没理不是吗？”
“我在洗澡，没听见有人敲门。”文自然的说道。
我一听傻了眼，原来是在洗澡啊……对哦，他家的门隔音都很好，那……可以理解为他不是故意不开门的吗？
“出来的时候好像听见你在门口说话，我还奇怪大晚上的你在跟谁说呢，……原来是青蛙啊，真没想到。”
我将青蛙隔着铁门递到文眼前说，“我原本是想找你一起溜青蛙的，呵呵，它可逗了，好像能听懂我的话一样。”
“是吗？”文扬起眉毛对青蛙看了看，小家伙立刻对他抬起了头。
“不是……吧。”文睁大了眼睛望着我，一脸特不可思议的表情。
“呵呵，挺神的不是吗？你瞧，它都不逃。”
文微微点了点头。
“那个……我可以进屋里去吗？”我厚着脸皮说道。
隔着一扇门说话让我感觉跟文很有距离感。
文犹豫了一会儿，打开了防盗门。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还是过来取东西的？”文靠在门上对着刚进客厅还没坐下来的我说道。
我一震，立在原地。
他好冷淡，这不是我所熟悉的他。
“抱歉，我没时间帮你整理。不过你也用不着大晚上过来拿吧？哦，差点忘了，你要上学的，课本还在我这儿呢。呵呵，东西在哪儿反正你都清楚，我就不招呼你了，一会儿收拾好了出去别忘了把门带上，我先睡了。”身后，文的脚步声向房间的方向移动。
来不及想什么，我一个转身冲到了他面前。可是我没有勇气面对他，视线向着脚尖的方向。
“不是……”
“什么？”
“不是，我不是来拿东西的！”握紧拳头，我看到拳头在微微的颤抖。他……要舍弃我了？他真的能放下？
“那……”
“不要说那样的话，好冷淡，不要说，我听了……难受的不行，不说成吗？”
头上一阵温暖，是文的手盖在了上面。我一惊，慌张的想抬头看他，但是被他压住。
“你……”
“为什么还来我这儿？下午朝我挥手的时候挺潇洒的不是吗？别说你后悔了？”
“我……”
嘴巴被伸过来的大手捂住，头也还是被压着。不由自主的，眼眶热了起来，视线很快就模糊了。
“阳阳，我喜欢你。”
胸口剧烈的起伏，只一句话我便彻底哭了出来，泪水很快弄湿了他的手。
我知道他喜欢我，真的，这话是真的，我他妈的绝对信！
“我知道咱们的年龄相差大了，所以会分开是挺正常的事儿，我不怪你，你也别难过，男孩子做事要干脆点不是吗？呵呵，我还挺喜欢你的呢，所以……以后不要再来了。”
放开我，文突然用力将我向一边推开。我大叫一声“不要走！”连滚带爬的扑上去，使出浑身力气死死抱住他的腰。
“不要走，不要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喜欢你啊，我好喜欢你！你别走，听我说啊！咱们不是说好十一要一块儿去旅行，到了冬天要一起打雪仗，过年时也要在一起的吗？你不是还保证等咱俩满了一周年就要送我东西的吗？你怎么能叫我以后不要来了呢？你真不要我了吗，你舍得吗？啊？你舍得吗？”
“阳阳！你放手！”文使劲掰我的手，可他怎么也甩不开我，我怎么能让他甩开我呢？
“不要，我不放，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说啊！”
“混蛋！说分手的人是你吧！现在还说这些话做什么！我、我……”
“我说的是气话，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说了，你信我啊！”
挣扎，死死抱住；肚子挨了一记狠拳，还是死死抱住！咬着牙，我对自己说，这个人是绝不能放手的！
我们倒在地上，文不停的踹我，鼻子挨了一拳，很快流出血来。可我还是抱住他，直到最后他没了力气，直到他的怒喝变成了喘息。
“你……跟我说了那种话又跑过来……好玩吗？”
“不是！我说的是气话，我气你这些天不来找我，我气你那天无缘无故的对我发脾气，我气你害我一个人能胡思乱想，我更气自己明明那么喜欢你却说出那种比死还难受的混帐话！”叹口气，我把头紧紧贴住文的背脊，闭上眼睛声音颤抖着说，“文，我……不能没有你的，会死的，我真的爱惨了……”
两点十分，在地板上斗争了半天的两人一个多小时后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床上，文侧靠在床头抽烟，我则在一边脱衣服。体恤染上了鼻血，文说看着很碍眼。探头偷偷看他的一眼，文的表情轻松极了，可一跟我对上眼，他立刻皱起眉头将头转向一边。
“还气着呢，不是……原谅我了吗？”
“我有说过这话？”文不善的甩了我一眼，掉过头去。
“没……”
小心翼翼的钻进被窝只露两眼睛在外头，看着旁边升起的淡淡轻烟，我想虽然文没说原谅我，但让我上床就应该是没事的意思吧。这麽想着，心头不禁涌上了一阵喜悦。
“别以为上了床就没事了，我是看你明儿还得上课，不忍心大晚上赶你走。”
“哦。”
“……”
“你……还不睡吗？在想什么呢？”
“要你管？小孩子快睡觉！”
“……”
“那个……”
“什么？”
“我喜欢你，真的。”
“……”
“我知道。”
“那你呢？”
“……”
“那……我可以把手放在你腰上吗？”这么问着，被子底下的手早已探到了文的腰际。
“你吃豹子胆了？”文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魔爪缩了回来。
“那个……你喜欢上别人了？”神经不知怎么搞的一下就转到了这上面，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凌晨跟文一起回家的男人。要不是他，我会犯傻跟文说拜拜？还有他跟文的关系，在我心里总是一块疙瘩，不问清楚不行。
“啊？”文转过头神情古怪的对我看了看。“这话什么意思？”
做好挨揍的准备，我将脑袋整个露了出来，吸口气说道，“上周末我看见你跟一男的在一起，他是谁啊？”
文愣了几秒，突然一把揪住我的脖子吼道，“你小子跟踪我？”
“才没，我是碰巧撞见的！你干什么这么激动？还是说……你真跟他有什么？”文的态度让我大大的不爽起来，他这么凶干吗？竟然还揪我脖子！
“撞见？怎么撞见的？”
“还能怎么撞见？我他妈想你了，所以吃饱了没事儿干半夜三更来找你！可到了楼下我他妈又不敢上去了，正准备回去就撞见你跟一醉鬼拉拉扯扯的回了家！瞧你俩那样儿，呵～可还真够亲密的！”
文想了想，松开了手。“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知道？你知道我可不知道！丫谁？
文将指间的烟头熄灭，将床头灯调暗，懒懒的躺了下来，“他是我一朋友，很久没联络过了，你们没见过面。”
要跟那人见过面我还用得着胡思乱想？再说了，“朋友”多暧昧的词儿，倒底是什么朋友？
文好像明白我心思似的对我看了看，然后将视线移向天板继续说道，“说是朋友还有些勉强，以前……那家伙可是我情敌。”
情敌！我大惊。那男的是情敌？不是第三者？慢、慢着，文也会有情敌？那主角是谁啊？
一股醋意瞬间堵满了胸腔，我睁大了眼睛，因为文突然的告白而有些说不出味儿的惊慌。
“你以为你是我初恋啊，瞧你那傻样，别做梦了！”
当头棒喝应该就是这个感觉吧，我他妈惊讶啥？说什么我都不可能是他的初恋啊……可这么个事实这会儿怎么就让我那么难受呢？！
“你小子可别胡思乱想啊。”文伸过手用力揉了揉我的头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点点头拉住文的手轻轻放在脸上，这种不经意的温柔正是他体贴的地方。我该配合着安静听他说才是吧？
“我初恋那会儿才十八，对方是家里请来给我当家教的大学生。……阳阳，我是天生的gay，从他第一进我房间时我就喜欢上他了。……因为他有提到过女朋友的事儿，所以我想他应该不是跟我一样的人，我决定将对他的心意放在心里。但高考前两个月我们却发生了关系……是他主动诱惑我的。可想而知，我一下子就陷了下去，那时候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两情相悦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珍贵了。在他的鼓励下，我拼死考上了他所在的那所名牌大学，以为从此以后就是一帆风顺的感情世界，可现实总不如想像中那么美好。被童乐拦住要求我跟高海分手的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我才是第三者。”
“童乐？高海？”
“童乐就是你见到的那个醉鬼，那时候他已经大四了，是个每年都拿奖学金的秀才。而高海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那时候他也大四了。”
“啊？这么说叫高海的那家伙是脚踏两条船喽？我操！揍他！”我激动的坐了起来，文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败类？好好的初恋竟毁在这孙子手上，真叫我不甘心啊！要是那个时候我也在文身边，我定会好好的爱他！
“喂，听我把话说完。”
耳朵被文揪了一把，我赶紧识相的躺了下去，心头仍是热血沸腾。
“那你怎么办？”
“我当然不愿意退出啊，你有见过爱昏头的人选择放弃的吗？”
“没。”
“那个时候的自己毕竟太幼稚了，一方面我把童乐视为妨碍者提防他，另一方面我又将高海缠的很紧，怕哪天他就会跟我说出分手的话。结果，高海觉得我束缚了他，我成了那个被放弃的人。”
“什么？他竟敢甩你？！”我不敢置信的问道，一激动又坐了起来。
我拼命爱着的男人居然会被人甩？哈，那姓高的是傻冒吧。对，是傻冒，丫没那个福气跟文在一起！
“阳阳，那个时候的我可是做了不少让人讨厌的事呢，被放弃也是在情理之中。”
“那童乐为什么来找你？”
文摸摸我的头，叹了口气，“是我去找他的，……我约他一起去高海的坟前扫墓。”
震惊！死了？文初恋的男人死了？
“高海没等到毕业就去世了，死因是肺癌。他是个爱抽烟的人，平时总刁着根烟，我还说他抽烟的样子特帅气……可谁都没想到那么年轻的他竟然得了肺癌。童乐来找我的时候，高海已经不行了，我清楚的记得他最后跟我说过的话，‘以后千万别找抽烟的男人，会守寡的’，呵呵，我把这话当金玉良言呢。”
“所以那天你才对我发火？”
文淡淡的笑了笑，“是啊，我原本打算跟你长长久久的。”
我一转身扑在文身上，紧紧抱住了他。“什么叫原本？难道现在就不是了吗？我们一定会长长久久的！我知道，一定会的！”
“阳阳……”
“我喜欢你，我会对你好一辈子，我再也不碰那玩意了，决不会让你为了我的事儿担心。你也别碰，我们都健健康康的好吗？”
“阳阳……”
“所以，明天还让我睡这儿成吗？”我焦急的看着文，怕他不同意。
一会儿后，文关了床头灯。我的腰被他回抱住，黑乎乎的房间里，我的脸上被轻轻的嘬了一口。
－－－－这篇文结束的有些仓促，但想想还是赶快把他给结了吧，都托了三个多月了！
其实最初写羁绊的时候就想围绕“吸烟有害健康”来写的，可写着写着也不知道该怎么着了，所以这个结尾有点－－－－哈哈，说不上来了。
各位大虾，偶的手好的差不多了，明天起会加油写文了！
吸烟有害健康！
哈哈
乞积静绰 公丰
霸矫魄规疙废墨款磐 By CGI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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