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绝小娃娃新文】《药》虐心虐肺,虐头虐尾,慎入……
这个文尊的很想往虐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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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姑苏城外,清风吹絮,杏堤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临风而立。只见他长睫卷翘,眉眼俊美,本是一副讨喜的样貌,但却脸带病像,面容苍白。看着静静流淌的江水,少年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眉头也皱了起来。
“筱文!”听到有人呼唤,少年回过头来,只见走来的是个英俊的男孩,他容长脸蛋,尖俏下颌,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削薄嘴唇轻轻抿着,流露出关怀的神色。
“鸿飞哥。”少年轻唤了一声,那个叫鸿飞的男孩走到他身边,将一件水色衫子披到他身上。
“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心疼起来可怎么了得?”鸿飞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宠爱。
“呵呵,哪有那么容易就疼了?哥你过虑了。明日就要回北地安放我父亲的尸骨,我喜欢这杏,想要再看一眼……”这话说得颇为哀伤,似是决绝之语,鸿飞心痛地去掩了他口道:“你喜欢这杏,明年我们回来看就是了,哪里说得着什么再看一眼的话了!”
“哥,我这心疾自己自是知道,只是等到了那一天,哥不要太过难过才好……”
“筱文!我不会让你死的!就是对不起这全天下的人,我也不会让你死!你只管好好将养身体,将来,我们俩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一辈子都做好兄弟!”
“哥你是说……一辈子?”筱文愣愣地望着鸿飞,鸿飞伸手将筱文揽进怀里。
“是!一辈子!苑鸿飞和戴筱文,永远都不分开!所以你要好好地保重自己,所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和我在一起……”
筱文被鸿飞的话感动了,他使劲点了点头,圈住了鸿飞的身体。
虽然说是想一辈子跟着他,但无奈残破的身体无法支持,只走了三日,筱文就病倒了。高烧不退,心疼难忍,鸿飞眼巴巴地看着筱文越来越憔悴,越来越灰败,却没有一丝办法。医生早就请遍了,但都说筱文是胎里带的病,没得治的。这日晚上,筱文发作得尤其重了,来了的几个医生都让鸿飞赶紧为他准备后事,鸿飞只觉得心凉如冰……
后半夜,医生都回去了,看着筱文紧皱眉头的样子,泪水沿着鸿飞英俊的面庞滚落下来,他忍不住抱住筱文,在他耳边喃喃道:“别走……不要抛下我……”筱文却没有什么反应,生命正在一丝一毫地抽离。
“专治疑难杂症,鬼门关里抢人!”一声呕哑的吆喝让鸿飞一激灵,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医生?难道是传说中要人性命的鬼医?传说这鬼医乃是枭鸟所化,数清病人眉毛后就能把人命带走。有病人的家里总是格外迷信,鸿飞急忙沾了口水去涂筱文的眉毛。
“疑症自有异招治,心病还须心药医!”声音更是清晰,仿佛要从门里直钻到鸿飞的脑子里。鸿飞心头一动,他放开筱文,走到门前。
呼地打开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站在门外,他穿着破旧,如同乞丐,但一双眼睛却闪着异样的光芒。
“小伙子,你夜开门,可是有重病人要治吗?”
“老丈为何夜行医啊?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医者可知昼夜,但病人却刻不容缓。若是小老儿来晚一步,耽误了治病救人,那岂不是罪孽么……”
“老丈倒颇有道行。”
“你家里人病了吧,如果舍得银子,就让我给看看,纵一时不能痊愈,好歹可以指你一条明路。”
“老人家,说实话,我弟弟病了,您夜行医一定是位异士,我倒真是想让您给好好瞧瞧。”
“好吧,我进去给你弟弟看看。”老头说着,挤开鸿飞走进屋来。
掀开被角,抓出筱文白皙细弱的手臂,老头如同鸦爪一般的手指按在筱文脉门,细细地诊了片刻,摇头道:“这娃子的病我是瞧不好的,但我知道有一个人定能有办法。”
“哦?老丈,快请救救他吧!”
“我说了,你们也未必找得到,找到了也未必求得来,求来了也未必用得上,用上了也未必好得了……”
“只要您说我就去找,去求,去试,总比没有的强……”
“孩子,这只怕是一段孽缘,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步迈出去,就是万劫不复,你真的要去找么?”
“只要您说,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去找来!”
“命?要你的命做什么呢?好吧……既然你如此执著,我就告诉你,我虽然不能医治,但我师兄却有办法,你快带他上绝尘顶,找千世神医洛凌宵,他自然会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作者: 绝小娃娃 27–1 12:2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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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诊金,送那老头离了客栈,鸿飞走回店来,握住了筱文冰冷的手:“筱文,不管他讲的是真是假,我一定要为你试一试!”。他没有看到,那老头对着客栈诡秘地一笑,低声道:“那孩子的眉毛我看见了,也数清了……”
三日后鸿飞赶到绝尘顶时,筱文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他神智不清,水米不进,鸿飞已经心如刀绞,只道快些找到洛凌宵让他为筱文治病,纵是真的赔上自己一条命,鸿飞也在所不惜。因为筱文身体太过虚弱,鸿飞又怕耽误了时辰,本来雇了软轿抬筱文上山,但山路根本容不得两人并行,走了一阵,轿子就上不去了,鸿飞见山路颇险,别人背了筱文他还不放心,于是就用绳子将筱文缚在自己背上,他只道纵算落下山崖去了,也是和筱文在一起的。
一路上几遇险,但鸿飞有着强大的精神支柱,身上又有功夫,所以总算有惊无险,大半日后终于上了山来,早累得气喘吁吁,一颗心像要从嗓子里跳了出来。
山顶有一套小宅院,竹篱围挡,青草铺地,鸿飞将筱文解下来,轻轻地放在地上。
“请问洛凌宵神医是住在这里吗?”鸿飞朗声问道,童子声音传出去好远。
“什么人啊……”屋里一个浑厚声音回答。
“晚生苑鸿飞,请先生医治幼弟心疾!”
“我已经不给人治病了,你们走吧……”屋子里的声音非常坚定。
“求先生一定施恩相救,我和弟弟会一辈子对您感激不尽的……”鸿飞干脆跪下,磕起头来。
“我早说了不救,你们走吧!”屋子里的声音已经颇为不快。
“先生!如果先生不肯医治幼弟,那么我们就是走了,恐怕也没有活路了,我就跪死在您这门前!”鸿飞说完,跪坐在地上,将筱文揽在怀里。
日升又落,又升又落。鸿飞只跪得头晕眼,怀里的筱文早已没了声息。鸿飞不知道筱文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他在自己的怀抱里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鸿飞并不想起来,他觉得只要跪在这里,一切还有希望,就算筱文真的已经不在了,屋里的老头也可以救他,否则,就干脆跪死这里,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鸿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知觉,只知道醒来之后,坐在自己身边的竟是筱文。
“哥,你醒了,饿不饿?还是我先给你倒口水喝?”
“筱……筱文!”鸿飞有些惊讶。
“是洛神医救了我。”筱文说着,朝旁边指了指。
鸿飞感动得几乎掉下泪来,他赶忙爬起来,跪下磕头道:“多谢神医救我弟弟!”
“你不用谢,我也是被你诚心打动,才救他的。但我这一颗续命丹只能延他三年性命,但却无法根治,三年后他还是要死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按我写的方子,找一个男孩子来,挑断手足筋络,每月以毒药浸泡一,三年后剖腹挖心,将那药心切片晾晒,研磨成粉,煎熬成一盅药引,然后只须按这个方子连同药引一起服了,才能好的。”
“什么?那岂不是要杀一个人?”筱文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是啊,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去做。”
“不……”筱文皱起眉来。
鸿飞却道:“筱文,你且放心,不就是杀个人嘛,有什么了不起……我一定为你做成这药人,把你治好了,我们俩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
宅大殿内,一派春意盎然。绝美的青年伏在床上,他纤细的腰肢被人固定住,身后是一个有些冷酷的俊美男子。
“啊……”绝美青年几乎咬破了嘴唇,他秀丽的浓眉纠结在一起,满脸都是痛楚。
“云舒啊,快活么?”俊美男子冷淡地问道。
“很……很快活……啊……”这一声呻吟没有一丝甜美,倒像是忍不住呼痛的声音。俊美男子加快了腰部的动作,那绝色青年昏死过去……
等云舒醒来,鸿飞已经走了。他一个人捡起破碎的衣服裹在身上,眼睛就慢慢地红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好不容易长上的伤口又在刚才被粗暴对待的时候被弄破了,他自暴自弃地将手往旁边一撂,长好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划开,于是他也不管了,任由那伤口冒着血丝。
作者: 绝小娃娃 27–1 12:2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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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应该懦弱地怕死或绝望地等死么?那样的话,死前的日子也许会过得容易吧,为什么要这么倔强?为什么要让本来已经度日如年的自己惹上更多的麻烦?为什么……为什么要爱上他,明明已经没有任何的希望……云舒在一遍遍地拷问着自己的心,他站起来,脚下一软,又跌了回去。他看了看自己的脚,脚腕上的筋都是断的,只能慢慢地走路,慢慢地干活,却一刻也不能停下来……
云舒重新坐了下来,在疼痛的脚腕上轻轻地按摩着:“跟着我让你们也受苦了,可是也不会苦多久了。今天他不是问我了么?‘云舒啊,快活么?’他叫我的名字了呢……等他真的爱上我了,就不会老是弄伤你们了,那时候,我可以擦药,可以包上伤口,你们就不会再疼了……”一边跟自己的脚说着话,云舒的泪滚了下来。
揉了一会儿,云舒觉得好了一些,他重新站起来,脚还是疼,却不像刚才那般厉害。云舒裹着破衣服慢慢走出宽大的房子,穿过回廊来到后院,在一间潮湿阴冷的小房子里躺了下来。每天只有这个时辰,云舒可以休息一会儿,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快到中午的时候,云舒被一阵拍门声惊醒,他迷糊着睁开眼睛,却看见鸿飞站在他的面前。他生病,你天天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现在我也病了,你来看我了么?云舒努力地笑了一下。
“筱文的药呢?你煎了没有?”
云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淡淡地说:“我病了,起不来床。”
“哼……你病了?”鸿飞的声音里有些嘲讽。
“是的,我病了。我也知道你根本不在意我身体怎么样,但你总不能让我死了,因为那样的话,他就没救了。你不觉得你应该对我好一点么?你难道不怕我在他的药里下毒?又或者……或者我死了,你们的药还没有炼成……”
不知怎么,听他说到那个忌讳的字眼,鸿飞心头一阵烦乱,他心道,一定是因为筱文。但看着云舒虚弱的神色,鸿飞叹了一声:“别再跟我置气了,昨天的事是我不对。”
“一提到他,大帮主也会低头认错么?”云舒玩味地看着鸿飞的俊脸,浮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你是真的病了,还是赌气呢?”鸿飞没有接他的茬。
“是真的,你摸摸我的脑袋,热着呢。”云舒撩起头发。
“病了就躺着吧。”鸿飞并没有去他额头上试温度,而是不再理他,转身出了屋子。
见鸿飞出去了,云舒悻悻地放下了头发,他喃喃地说:“他是喜欢我呢,他喜欢我良心会不安的,所以我只要活着,就一定能等到他明白的那一天……”
傍晚的时候,云舒觉得身子轻便了一点。躺了这么久,也没见有人给他送饭来,云舒于是挣扎着爬起来,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刚起来,鸿飞就进来了:“还生气么?身体有没有好些?”
听他进来就问这句话,云舒心头一阵高兴:“气呢还是在生的,身体也并没有好多少,只是你来看我,我很开心。”
鸿飞的脸色一阵尴尬,他咳了一声,道:“对了,这个,你拿去煮粥。”
云舒接过来一看,见是一团红色胶质,他问道:“什么啊?”
“头生血燕,是滋补气血的好东西,小王爷拿给我的。”
“给我的?”云舒笑得像朵一样。
“笑什么?是给你的,但是让你煮粥给筱文喝的。”
“哦……”云舒的笑容僵了一下,“没关系啊,但下你最好说清楚了,免得我表错情。”
“那个……”见云舒要开门出屋,鸿飞叫道,“多煮一碗,你也喝点。”
“知道了,就知道你对我好!”云舒说完,关上了房门。他几乎是冲进了厨房,酸疼的脚几乎站立不住,关上厨房的门,云舒拼命咬住了嘴唇,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云舒啊,他不是最后说给你了么?他是喜欢你的,他笨嘛,但他最后一定会明白的!”虽然是这样给自己鼓着劲,但云舒还是很难过,他慢慢地把糯米洗好,然后将血燕放进沙锅中熬着,云舒自己则坐下来烧火。这是属于他的小小厨房,是鸿飞怕筱文嫌乱,而特意搬过来的,基本上只是云舒一个人在用,给筱文熬药,给筱文做各种吃的,从小就已经习惯了,一切仿佛都已经改变,一切又仿佛还在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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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着火候,一点一点地添着柴草,云舒的心飞回很久以前。有多久……十年或是更长……幼年的记忆除了饿就没有别的。
对于亲生父母,云舒没有印象,他是被穷人家卖到小倌馆清远阁的孩子,养母就是馆里的老鸨。十二岁以前,他一直是跟着养母学本事的,读书写诗,弹琴唱歌,妈妈告诉他只有把这些都学会,将来才能过好日子。虽然现在的云舒对这些不会信了,但当时,他还是非常相信的,所以他拼命地学,希望将来能挂头牌。
虽然并未开苞,但他渐渐知道了一些丑恶的事情,也学会了一些手段,十三岁时,他终于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客人,这个人就是飞鸿帮三当家盼承重。
让云舒惊讶的是,盼承重并没有折磨羞辱他,而是跟他聊着天,问他家里的事情,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临走时还是给云舒留下好大一锭银子。把钱交给妈妈后,云舒自己当然还得了一部分,他拿了这钱去找后院的胡瞎子算命。别人也有说胡瞎子算得准,也有说他算得不准,但前日云舒卖头一夜时他曾随口说:“你这孩子是富贵命,不会沦落风尘的。”若其他时候说也就算了,但那夜云舒就要彻底地沦落了,云舒本来不信,但这的好运让他觉得胡瞎子有点道行,所以得了钱,他就想找去问个明白。
抓着云舒细嫩的小手,胡瞎子煞有介事地说:“孩子啊,你真的是个富贵命,将来你会遇上一个人中龙凤,把你救出苦海。”
“真的吗?那这碰上的盼先生是不是那个人中龙凤?”云舒切切地问。
“哦……天机不可泄露,那个人会是你的心头肉,你则是他的掌中宝,你们不只是利用的关系,而且他会爱上你,给你幸福。”
“真的?”云舒的声音里充满希望。
“真的。所以无论怎么苦,都要好好地活下去,等到幸福的那一天。”
“胡伯伯,谢谢你!”云舒将一块银子放到胡瞎子手里。
看着云舒远去了,胡瞎子睁开了眼睛,老鸨从巷子后转了出来,接过胡瞎子手里的钱,然后分了几个零钱给他。
“照我说的教给他了?”老鸨问道。每当馆里的孩子破身之后,胡瞎子经常要演上这么一出,一个是将孩子们那点可怜的卖身钱再扒上一层皮,再一个就是让他们死心,安心地为馆里卖命,断了念想。
“是啊,都教了。”喜欢云舒这孩子为人厚道,经常会给穷苦的他赏点饽饽,胡瞎子并未像往日般只劝他消极地认命,而是说了很多祝福的话,这些,他当然像老鸨瞒下了。
“这孩子漂亮,将来大起来就是馆里的台柱子,是我的摇钱树,你帮我说下他,我以后亏不了你。”老鸨说完,扭着腰身走了,胡瞎子叹了一声,继续闭上眼睛装瞎。
“我是天生的富贵命,你是我的心头肉,我是你的掌中宝,鸿飞,你虽然现在还撑着不承认爱我,但总有一天你会承认的,我等着哪!”发了一阵呆,又自言自语地为自己鼓了鼓劲,云舒站起来,揭开锅盖,看锅里煮得糯糯的粥,就熄了火,盛到碗里。
拿了个小勺子,又将锅盖好,云舒端了碗就朝筱文住的瑷文居走去。
走进典雅清净的小院子,云舒看到鸿飞正在和筱文说话。
“燕窝粥煮好了,筱文公子,趁热吃吧。”看着他们俩亲热的样子,云舒心里酸酸的。
“什么东西啊……我现在吃不下。”筱文厌烦地扭过头。
“端过来。”鸿飞吩咐道。云舒走近去,鸿飞端起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又用嘴唇尝了尝凉热,然后举到筱文眼前:“我都对你举案齐眉了,好歹吃一口吧。”
筱文笑了起来:“哥你折杀我了。”说着,筱文回过头来,开口将那一勺粥吃了下去。
云舒呆呆站在旁边看着,鸿飞一口一口地喂着筱文,他的心一丝一丝地冒出血来。
“再吃一碗吧。”见碗见了底,鸿飞建议道。
“云舒的手艺真是不错呢,这粥煮的真好吃,鸿飞哥你也吃一碗吧。”
“你再吃一碗,我陪你吃。”说着,鸿飞示意云舒去盛。
云舒撅起嘴来,不是说留一碗给他喝么?他们都喝完了,让他喝风去啊……想到这,云舒一阵嫉妒:“筱文公子,这是血燕粥,是帮主特意给你补身子的。”
“血燕?”筱文皱起了眉头。
鸿飞急忙道:“云舒啊,快快下去盛粥,少在这多嘴。”
“慢着,你可能告诉我,血燕是什么东西么?”
云舒抢着说:“就是金丝燕的窝,这窝是雌雄燕子为了产育后代而建,呕出自身的精华,用自己的鲜血建成的……”
筱文忽然扑到旁边,吐了起来。云舒本是想出口气,但见筱文瞬间惨白了脸,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
“筱文!”鸿飞赶忙扶住筱文,让他进屋歇着,云舒被扔在了天井,他讪讪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收拾好院子,退了出来。
再回到小厨房,云舒看着血燕粥,也没有了胃口,他满眼都是鸿飞紧张的表情,想起来自己也颇为泄气。那才是看心头宝贝的眼神啊,可惜这眼神不是给他的。
作者: 绝小娃娃 27–16 1: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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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觉得肚子有点疼,一直没吃什么东西,他也幻想着鸿飞可以盛碗粥,然后一口一口地吹着喂给他吃。这样想着,云舒拿了个碗幻想着刚才鸿飞的神态,哄着自己:“云舒啊,来吃一口……我不吃,现在吃不下……来吃吧,我都对你举案齐眉了呢……”说到这里,云舒却说不下去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都喘不过来。他不再学鸿飞说话,也再没有心情喝粥,他将燕窝粥放在了灶台上。
这时,门砰地一下被推开了,鸿飞走进屋子,满脸都是怒气。
“盼云舒,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明知道他有恐血症,听到一个血字都会敏感得受不了,你故意拿那些话去刺激他的是不是?”
“他有哪些富贵病我又怎么记得清楚?”
“盼云舒!”鸿飞看着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涌起一股怒火,他一把揪住云舒的领子,“你,别把清远阁的那些无耻手段带到我家里来!”
云舒心里一阵刺痛:“我就是从那出来的,看不起我也不用想着利用我了。我就是出门就死了,也不把这颗心留给你们!”
提到这颗心,鸿飞松开了手。云舒脾气也上来了,他将那碗粥推到鸿飞面前:“喂我喝!”
鸿飞皱起眉头:“盼云舒,你明知道我的心不在你这,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有意思。”云舒抬起漂亮的大眼睛,“你爱我,不爱我,又能怎么样呢?你为什么让我留在这里,我也清楚得很。如果我不骗骗自己,如果我不让自己有些错觉,我会撑不住的。你对我的那些所谓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当我觉得撑不住的时候,会有力气继续活下去。帮主,将来要有那么一天,我要你亲眼看着,我不光是为我义父赎罪,你也知道我……我是喜欢你的。你就是不爱我这个人,也总还爱着我这颗心呢……”说到最后,云舒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纵是鸿飞再怎么不待见他,听他这样说,心里也有些难过。他叹了一声,端起碗来,舀了一勺粥,送到云舒嘴巴前。
云舒笑了:“就知道你对我好……”一颗泪珠却掉到了碗里。
鸿飞一勺一勺地喂,云舒一勺一勺地吞。终于,燕窝粥见了底。鸿飞无声地放下了碗,转身向门外走去。
“帮主!今天晚上……您过来吗?”云舒期待地问。
“筱文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晚上会留在他那,不过来了。”鸿飞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舒看着鸿飞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反胃,他撑在灶台边,吐了起来。
天黑后,点起一个灯笼,云舒走出了自己居住的小草庐。帮众们都住在前山,因为筱文喜欢安静,他们才搬到这后山来的。云舒知道后山的一条羊肠小路,可以通到山下。
红衣绣坊的姑娘们,云舒还在清远阁做小倌的时候,就已经和她们认识了。那里的姑娘脾气温柔,手艺又好,对清远阁的小倌也充满同情。有好几个小倌年老之后,就娶了绣坊的姑娘,这也算是得了善终。云舒还有几个颇为熟识的姑娘,他知道谁的手艺好,谁的手艺差,所以他最少的钱,总能得到最好的活。
这日他过来,是有要紧事和姑娘们商量的,因为云舒姿容绝美,虽然只是个身份微末的小倌,姑娘们也有很多是喜欢爱慕着他的。
“云舒来了啊,快进来。”浅痕姑娘第一个看见云舒,将他迎了进来。
“生意不错吧。”云舒颇为外场,与姑娘们的关系倒好。
“还不就是辛苦钱嘛,穷人家的女儿混口饭吃。”浅痕说着,已经又有几个姑娘凑了上来。
“云舒今天想绣什么呀?是衫子还是帕子?我们可学了个好样呢……”
“要是衫子云舒还是适合穿白的,倒是什么都不用绣更好,我只给你做几个水纹,穿上像文生公子的……”
听着姑娘们唧唧喳喳的说话,云舒微笑道:“姐姐们,云舒今日想绣的东西可要姐姐们为难了。云舒就这几个体己钱,打算全到这上头。现在我也没有主张,想请姐姐们拿个主意的。”
“云舒啊,你上说飞鸿帮的帮主喜欢你是真的吗?我见过那人,长得好俊的,要真是那样,云舒可就找到个好靠山了。”
云舒咬住嘴唇。
浅痕见了,急忙打圆场道:“你这妮子怎么这么不晓事,云舒在讲生意呢,你这么一插嘴,不耽误了云舒的正事。”
云舒感激地看了浅痕一眼,道:“云舒这来,是劳烦姐妹们给参谋着,想……想做件寿衣……”
寿衣在绣坊里属于白活,红活白活无论给谁做都是要有彩钱的,云舒见绣坊的姐妹忽然都噤了声,急忙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子:“众位姐姐,谁做这个活钱我不会少给的,只是想做得好些。”
“云舒……那正主是谁呀?”一个姑娘小心地问了出来。
“我是……想给自己做。”
浅痕皱起眉头:“云舒你怎么了?干吗没事做这个劳什子!”
“反正是快要用上的,我不想草草了事,他们做的肯定不合我心。我还想要风光一把的,想提前自己做件好的,我最信服姐姐们的手意,现在先下个定礼,哪位姐姐手艺好接了这个活,我身后也没有什么人了,我的钱就全在这里……”
作者: 绝小娃娃 27–16 1:2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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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和云舒交情甚好,几个姑娘已经哭了起来,浅痕问道:“怎么?那什么帮主对你不好么?不好咱就离了他,干吗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啊!”
“姐姐不知道,我是有苦衷的,浅痕姐姐,你可愿意帮云舒做上一身?”
浅痕抬起头来,呆呆地望着云舒的眼睛,良久才道:“过年时你留意些,扯块好些的料子,咱不做白的了,什么宝蓝墨绿你只管去买,样绣工就交给我,保证让你……”浅痕却再说不下去,一句话哽在喉咙里。
“如此云舒谢过姐姐了……”云舒倒身拜了下去,浅痕扶住他道:“云舒,姐妹们没法让你过好日子,但让你风光一把总是成的。这定金你收起来吧,活做好了,再付工钱就是了。”
云舒从红衣绣坊出来,已经入夜了。他打了壶小酒,知道这漫漫寒夜又是孤枕一人,如果不把自己灌醉,又怎么睡得着呢?
云舒想起很久以前胡瞎子说的话,自己是富贵命呢,也许用不上这东西的。但过了年就二十岁了,自己也跟鸿飞混了两年了,明年就是药人炼成的时候了,鸿飞还一点也没有在喜欢自己……纵是能时常自我催眠,但总有清醒的那一刻。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来不及准备,可就不能风光地在他面前走了。做就做一件吧,冲冲喜……过年时帮里会买衣服料子,云舒打定主意这一定要弄身好的。
一个人拎了酒回来,却发现屋里的灯是亮着的。云舒打开房门,见鸿飞坐在桌旁。见他回来了,鸿飞起身道:“你上哪去了?”
“我去打酒了。怎么,想我了?”云舒微笑起来。
“谁让你随便跑出去的?筱文的心病又发作了,要是有什么差池,你负得起这责任么?”鸿飞说着拉过云舒的手,拿出小刀割破他指尖,鲜血流进茶杯里。云舒呆呆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手,忽然感觉一阵晕眩。他摇晃了一下,鸿飞下意识地接住了他。
“怎么了?”这一声问候充满了关切。
“有点恶心……怎么这么关心我啊?”云舒妩媚地笑了一下,苍白的脸色有些刺眼。
鸿飞松开手道:“不舒服就睡吧。”说完,他拿了杯子出了屋子,应该是用那药血给筱文煎药去了。云舒心里难受,随便扯过一块布把手包上,然后走到厨房。果然,筱文的药鸿飞是亲自煎的,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云舒,鸿飞不让任何人接近筱文和筱文的东西。自己毕竟还是有点不同的吧,云舒又开始习惯性地自我催眠。
“我来吧?”云舒试探道。
“你不是不舒服么,去睡吧。”鸿飞的脸上有点焦急。
“想跟你呆会儿呢……”云舒抱住膝盖坐在柴火堆上,他拿出刚打的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然后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将酒凑到鸿飞唇边,“你喝口吧。”
鸿飞没有接他的酒,摇头道:“我不想喝。”
“哦……”云舒有些失望地将手收回来,继续喝他的酒。两个人这么坐了一会儿,云舒看着炉火前的鸿飞,他试探着问,“今年过年的布料子都买了么?这都过了腊八了。”
“怎么?想穿新衣服了?你这清远阁带出来的习惯还没改啊?一个男人,本用不着这么打扮的。”
“你就不能不打击我啊?”云舒亲昵地朝鸿飞的肩膀上搡去,鸿飞却躲开了。
鸿飞不愿再多跟云舒说话,见药煎好了,他拿了小箅子滤药渣滓,却听云舒道:“纵是喜欢穿怕也穿不了多少了,明年不就三年了么……”
鸿飞手一抖,药洒了出来,他急忙稳住心神,滤好了药,低声道:“过几天衣服料子就进来了。”说完,鸿飞端了药去给筱文送去了。云舒呆呆地坐在柴房里,他忽然举起手里的酒,朝喉咙里灌去……
说起来,云舒已经帮会里度过了若干个年头,自从认盼承重为义父后,每年春节都是在帮里度过的,打年糕,做新衣,不论是老帮主在世时,还是鸿飞继任帮主之后,春节总是气氛喜庆让人开心的。
除了对自己冷淡,鸿飞在帮众面前就变得分外成熟大气。看着他潇洒样子,云舒总是会陶醉。
每年分布料子的时候,都是在腊八后,帮派收了年租,为大家分衣服分用品。因为年夜饭都是统一吃的,所以酒肉并不用分,只是小年以后就天天都有鱼有肉有好吃的了。
云舒本来就是极爱美的,再加上心里有事,就想着今年已经要早早地去,选上它几块好的,拿去给浅痕裁度。
分布料的时候,云舒却看到筱文正站在兄弟们中间。
“大家先挑吧,不用管我的,我随便有一件就成。”筱文面含微笑,他笑起来让人觉得仿佛有春风吹到人脸上。
“二帮主先挑吧,大帮主吩咐了,要您挑完,别人才能选的。”
“哪有这个道理啊?我又不是什么大姑娘小媳妇……”筱文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其他兄弟也大声笑着附和。
云舒并不觉得他说的有什么好笑,他专心地看着布料,只等一说开始选,就能把看上的抢到怀里,免得被人拿去。
“说什么哪这么开心?”鸿飞的声音响了起来。
“鸿飞哥!”
“大帮主!”
云舒并没有理他,只垂着眼睛看料子。
“筱文,看上哪块了?”鸿飞走过来,站在筱文身侧。
“我都说了我就不选了,又没有什么出去的机会……”想到自己的病体,筱文心里有些难过。
“说什么哪!还记得么?筱文今年就十九啦,什么都可以好的,过了这个年,不就能治好了么?等你好了,众兄弟给你好好庆贺一场,到时候骑马喝酒,我陪你疯三天三夜,什么都依着你!”鸿飞说得颇为豪爽情,云舒心口却狠狠一疼,他终究还是打算给筱文治病的,他终究还是会剖了自己这颗心……这样想着,泪在眼前凝成一层雾,他努力地睁开眼睛,也看不清眼前的布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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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料子里,云舒还真看上了一块,明黄地子,聚宝盆的暗纹,亮亮的丝缎面,看起来又干净又透亮,而且那料看起来就好,云舒偷偷蹭过去摸了摸,果然沉沉地压手,云舒心里喜欢,只等着说开始选了,就拿那块。
谁知道筱文看了看那堆料子道:“既是如此说,那就那块黄的吧,而且我书桌上也想要这么一块台布,看着就干净喜欢……”
云舒心里的火“腾”就起来了,本来是他看上做装裹衣服的啊,那人不仅要抢了去,还要拿这么好的东西做台布?鸿飞却笑呵呵地拿了那块布,抱在怀里道:“筱文就是有眼光,这一大堆料子就这块漂亮,做台布也好啊,不过要是能给我也挤出一块来,我也做上那么一身……”
云舒转身离去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那块了,其他那么多布,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要那一块,却被那个人抢走了……
孤独地回到小屋里,听着耳畔不停响起的鞭炮声,云舒扑倒在床上,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云舒感觉有人在他肩上拍着:“你不是想选料子做衣服么?怎么没有去?”
云舒回过头来,只见鸿飞站在他床前。
“衣服啊……我不做了,我去了,就看上那块黄布了,结果让筱文挑去了。”
“你把自己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就是因为这么点破事?”见云舒依然在抽搭,鸿飞续道,“不就是想要那块料子么,有什么难的?我还跟筱文要了一身,不如给了你吧。”
“真的?”云舒止住了眼泪。
“不是块布料么?至于么……但……你穿可以,可别让筱文看见了。他若看见你跟他穿一样的,我怕他不高兴。”
“是么……”云舒的心冷了下来,他低声道,“我不会让他看见的,这衣服……”想到自己穿那黄衣服时的情景,云舒咬住了嘴唇。
“我回头就把料子给你拿来,你也用不着哭丧着脸,这个年你好好过吧。”说完,鸿飞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云舒道:“怎么?今天晚上要在我这过夜么?”
“是啊。”
“哦?”云舒有点高兴起来。
“今天是腊月十五了,你该浸药了……”
“哦……”云舒点了点头,苦涩地笑了一下,“你要不说我倒忘了。”
鸿飞吩咐人将烧得热热的药水搬进云舒的屋子,见那些下人出去,云舒冷笑了一下,一件一件地除去了自己的衣服。他的动作很慢,就像一种挑逗,鸿飞只觉得一阵热流从小腹升起。
云舒终于脱完了衣服,他朝鸿飞伸出手:“刀子给我。”鸿飞木木地将小刀递到云舒手里,云舒慢慢地割开自己脚上的伤口,然后又慢慢地割开手腕上的旧伤。
他对鸿飞道:“抱我进去好吗?我没有力气了……”
鸿飞皱起了眉头,他走过去,抱起云舒,将他放到药桶里,水很烫,鸿飞的手接触到水被烫了一下,他想抽回手,却被云舒拉着将手更地浸到药里。
“呵呵……疼么?”云舒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鸿飞抽回了手,发现手背被灼得红红的。
云舒闭上了眼睛:“很疼吧……还有毒呢……”
鸿飞忽然觉得一阵窒息,有那么一刻,他很想把云舒抱出来,不让他再受这个苦……但想到筱文,理智让他硬生生地阻住了自己。
不可以同情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应该受的惩罚!纵是他真的把这条命这颗心给了筱文,也不能赎他的罪的……可是……为什么会心疼?为什么会心疼哪……
云舒的头侧了过去,鸿飞知道他昏过去了,每都是这样的,但这一,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丢下他离开,而是蹲下来,看着云舒的脸。慢慢地,在他脸蛋上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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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飞静静地守着云舒,他第一心急地看着那点燃的香头,香在慢慢地燃着,水却已经冷了。每一都是这样,开始的时候水很烫,然后水很快就凉了,十冬腊月里,云舒要浸在冰凉的水中泡着,骨骼早就伤了。虽然知道这是对人的摧残,但在今天之前,鸿飞却几乎从来没有心疼过。
为什么会心疼?难道是因为过了这个年,心药的时辰就要到了?鸿飞看着云舒绝美的脸蛋,心里揪得难受,事实上,鸿飞心里的某个角落觉得很愧对云舒,他欺骗了云舒,用一个谎言骗取了他的生命。
鸿飞将手伸到水里,水已经冰凉冰凉的了。云舒在昏迷中缩成小小的一团,嘴唇变得青紫。香火终于熄灭,下一秒,鸿飞不顾那毒水,伸手将云舒抱了出来。怕人作弊,怕云舒泡不够时辰,泡药这件事,一直是鸿飞亲自做的。以前他甚至怕时辰不够,让云舒多泡泡,但这一,他忽然很舍不得。鸿飞拿柔软的浴巾帮云舒擦干身体,摸着那冰冷僵硬的身体,看到那些可怕的伤口,还有刚刚烫出的紫痕,鸿飞附下身去抱住他,想快点让他温暖。
云舒轻轻睁开了眼睛,意外地发现鸿飞正抱着他,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就是在欢好的时候,只要鸿飞清醒地知道他是云舒,他也从来不吻他,从来不抱他的……云舒不敢惊动鸿飞,他怕失去这稍纵即逝的幸福,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他的拥抱。
鸿飞抱了一会儿,感觉身下的人渐渐温暖过来,身体也恢复了柔软,鸿飞才长长舒了口气,因为在那一刻,他忽然很害怕,他害怕怀里的那个人就那么去了。虽然知道那一天就快来了,但就在他接触到云舒冰冷僵硬的身体时,他的心却忽然狠狠地一疼。
看着沉睡的云舒,鸿飞叹了一声,这一,他没有离开。
守在云舒的床前,鸿飞想起了他第一见到云舒的情景。那天,他正和筱文在门前做游戏,三叔盼承重领来一个男孩子,说是他收养的义子,以后就在山上生活。那时候的云舒跟他们一点也不一样,鸿飞和筱文都是山上成长起来的,鸿飞像他父亲,为人豪爽,不拘小节。筱文虽说从小跟爹爹学念书识字,但毕竟一直跟这些粗豪汉子一起,心也细不到哪去,举止也颇有豪气。而这个新来的盼云舒,一举一动都有些忸怩,即使如此,鸿飞还是非常惊讶,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长成这样子的人。云舒肌肤白皙,眉目如画,挺直的鼻梁,肉肉的红唇,行止中风流自现,鸿飞似乎一下就被吸引了。他很想认识这个不一样的男孩子,筱文对有这么个新朋友和他们一起玩也表示高兴,但他很快就对鸿飞道:“哥,你有了新朋友,可不许忘了我啊……”鸿飞最重义气,赶快对筱文道:“你在我心里,任谁也比不了的,纵是带着他玩,我总跟你好些。”看着筱文清秀的笑脸,鸿飞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那时候他们还小,天总是很蓝,生活也总是快乐。鸿飞经常做些玩意,筱文云舒一人一份儿,看着他们俩收到礼物时的兴奋样子,鸿飞会高兴地想跳高。云舒总是做些小点心,他手艺颇好,筱文也被他收买,问起筱文更喜欢谁时,筱文总是会说云舒的礼物更好些。云舒就会明显地小小得意起来。看着他像小公鸡翘着尾巴的可爱样子,鸿飞会笑得直不起腰。
想到那些陈年往事,鸿飞的唇角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微笑。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从朋友变成仇人,并且还保持着无法告人的畸形关系……鸿飞咬住嘴唇,之后发生的事他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会浑身颤抖,纵是在梦里惊醒也会出上一身冷汗。
云舒知道鸿飞没有走,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闭着眼睛装睡,却感受到一道似乎要穿透他的目光,终于,云舒张开了眼睛。
“你醒了?”
“你没走?”
两个人同时问出声来。云舒微笑了一下:“是啊,醒了,还有十……”
听到这句话,鸿飞心脏一疼,见他皱起眉头来,云舒急忙说:“我没有生气或埋怨的意思,只是,还有十,筱文就能好了,不是么?”
鸿飞低声道:“别说了,我听着难受。”
“难受什么,你不是一直希望筱文好了么?筱文好了你们就可以亲亲热热地在一起,再也不需要我了……”云舒本是故意在赌气,但说着说着,自己也揪心起来。
“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了你。”鸿飞的声音又冷了下来。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放了我啊,你凭什么放我,你又不喜欢我……”
鸿飞和云舒都陷入了沉默,时间静静地流淌。云舒忽然笑起来:“这样的感觉……真幸福,我躺在床上,你守着我,好像你爱着我一样。”
鸿飞本想出语反驳,但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你不要说,不要说让我伤心的话,让我自己幻想一会儿,好像是真的一样……”云舒闭上了眼睛,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如果没有筱文,如果没有义父,如果没有恩怨,如果没有江湖,你,会爱我吗?”
“没有如果。”
“我知道了……”一颗泪滚入发迹,云舒闭上眼睛,却伸出手来,握住了鸿飞的手。
“过几天就是新年了,最后一个年,好好过吧。”鸿飞的声音虽然算不上温柔,却也平和了许多。
“正月十五我想看烟。”正月十五是泡药的日子,每个月的这一天,云舒都要经受一番炼狱挣扎,又哪有多余的力气去看烟呢?
早就习惯他用各种手段逃避泡药,鸿飞却并没像以往那样坚决地说不准,或是干脆充耳不闻,他轻叹了一声:“你泡完药,我陪你看。”
“泡完药再缓一会儿,哪还有烟啊……”
“纵没有了,我放给你看。”
“真的?”云舒的眼镜亮了起来,“说好了哦,你可不要骗我。”
鸿飞本想说没有骗过他,但想到那件事,他没有说出来,只说:“我不骗你就是了。”
“我们拉勾,一百年不许赖!”
鸿飞伸出小指,勾住了云舒的手。云舒在心里偷偷想:爱我一辈子,不许赖!
“睡吧。”简单的两个字,就让云舒卸下了全部心防,他如此温柔待我,是不是也有情于我呢?纵是无法长相厮守,这爱情也足够温暖了吧。
烛光下,云舒甜甜地睡着,鸿飞守侯在床头,那情形,真好像爱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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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派的新年是十分热闹的,飞鸿帮的生意在鸿飞的经营下顺风顺水,一转前几年的逆势,无论是漕运生意还是米面茶药,都已经扭亏为盈。鸿飞心里高兴,再加上筱文近日身体状况不错,于是鸿飞就想恢复一年一度的新年围猎。新年围猎是帮派的一个老传统,自郑老帮主在世时就一直传承着。一个是为了新年增加饮食品种,再一个也是显示帮派兄弟武功本领的。这一年,鸿飞准备复兴围猎,筱文听了甚为高兴。
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鸿飞一早就起了床,集合好参加围猎的帮派成员,才来叫筱文。只见筱文一身戎装打扮,豹纹束腰,翠玉抹额,分外精神俊美。鸿飞心中喜欢,见了就夸他好看,筱文也高兴,拿了小雕弓、雕翎箭,准备一试身手。
刚整理好队伍,鸿飞就听有人在身后叫他:“大帮主!”鸿飞回过头来,见云舒站在马下,他敛眉问道:“有什么事?”
“我也想去围猎。”
“你会什么呀?会射箭还会掷标?什么都不会,手软脚软的,干什么去呢……”在筱文面前,鸿飞对云舒尤其差了。
“我只是想去看看,是帮主说让我好好过这个年的。”云舒特意把这个二字说得重了,鸿飞一咬薄唇:“你愿意跟来就来吧,只是围场上,可没人照顾你。”
“什么时候有人照顾过我了?”云舒的语气中有了怨意。
鸿飞不再理他,而是吩咐兵卒道:“牵匹小矮马给他。”
云舒看着鸿飞胯下的雪云驹和筱文的猎红骏,再看看自己寒碜的黑毛小矮马,心里虽然有气,但想想自己手脚有伤无法上高头大马,似乎也是鸿飞对他的照顾。这样想着,云舒爬上小矮马的背,然后在马臀上拍了拍,矮马慢慢地向前走着,云舒跟在鸿飞身后,看着鸿飞和筱文并骑而行的样子,刻意地去忽视心里的醋意。
“筱文,看,有只麂子!”鸿飞看到猎物并不搭箭,而是将那猎物指给筱文,筱文帅气地搭上雕弓,一箭飞出,那麂子应声倒在了地上。
“二帮主好箭法!”帮众们都不会放过这个巴结的机会,筱文却笑笑道:“什么好箭法啊,又没有别的做,只剩会这些雕虫小技了。”
“筱文怎么总是如此谦虚?我看今年的围猎大赛你赢定了!”
筱文却回过头来:“我戴筱文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让我。鸿飞哥,不要让我好吗?只凭真本事,纵是比输了,我也心甘!刚才的这个,是你让我的,所以不算!”
云舒心中暗道:“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鸿飞却笑道:“筱文果然真丈夫,为兄惭愧了,从现在起,谁也不让着谁,看谁猎得多些!”说着,鸿飞一催雪云驹,已经冲了出去。这片猎场本是飞鸿帮所有,平时也经营了赚钱的,知道帮主要来狩猎,管事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拍马讨好的机会,所以又现放了不少猎物进去。又怕大的难打,都放了些跑跳不灵的小家伙,只为了让帮主多多射着,多多开心。
看着鸿飞和筱文在围猎场上跑着,云舒心中不忿,筱文不是说怕血么?怎么这等造孽勾当做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刚才那个小麂子,明明还是个幼的呢,怎么那么狠心,一箭就射死了?射死也就射死,还说那些得便宜卖乖的话,云舒越想就越生气。
看他们在猎场上你追我逐的玩得开心,云舒手又痛脚又痛,竟是连坐在马上也觉得辛苦,他心里又涌上一阵悲凉。早知道今日出来是这般场景,他根本连那个人的一角也比不上,自己干吗还出来自取其辱?云舒有些后悔了,看着那些帮众拼命地猎杀那些小兽,云舒心里愈发难过,他们这些人,只为了自己开心,拿糟践生命取乐呢,他想到自己,也不过如这些待宰的小兽一般,纵左奔右突拼尽全力,最后也不过就是一个悲惨结局。
这样想着,鸿飞俊美的笑容忽然变得刺眼,他们的春风得意,他们的双宿双栖,是用他盼云舒的命换来的,云舒下了马,走到一棵树下,揉了揉酸疼的双脚。
鸿飞的心全在筱文身上,但余光一扫,不见了云舒,他心里咯噔一下,细一端详,才发现云舒无聊得去树下坐了,他放下心来,正准备继续射猎,负责猎场的老杨催马过来道:“帮主,据说这山上有雪狼,若能猎到,穿了它的皮,那可是大吉大利,长命百岁,只是听过这传说,却并没有见过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
“哦?筱文哪,我们若是猎了雪狼,就给你做个大氅,保佑我筱文一辈子平平安安!”
筱文笑道:“这些传说不过都是妄语,我是不会信的。”
“但若有,我一定给你猎来!”鸿飞说着,让集合大家向山进发,雪狼的传说虽然是无稽之谈,但鸿飞却来了精神,想着去碰碰运气。
见大队人马又整装待发,说是要去射雪狼,云舒听身边的几个帮众已经商量着怎么猎来雪狼给二帮主做衣服,一定能获封赏。他心中厌烦,却没有办法,只得继续跟着大家前进。
冬日艳阳下,鸿飞容颜俊朗,笑声响亮,筱文丰姿如玉,谈笑风生,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云舒打量下自己,虽然已经换了最好的衣服,但也没法跟筱文相比,再加上身下黑毛小矮马,他自己都有些泄气。他对雪狼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只是想着快点到了山里的大猎场,找个地方歇歇。
到了大猎场,鸿飞自然是又去为筱文找什么雪狼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痴情得发傻,云舒心道,但如果这感情有万分之一是属于自己的,他也足够满足了。
云舒坐下来,再无心理他们的,云舒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风不大,云也不多,云舒依在一棵树边,舒服的都想要睡了。
几声不怕冷的鸟鸣勾起了云舒的兴趣,他掏出随身带的埙,放在口边吹了起来。这个埙,是教坊的善才哥哥送他的,那个哥哥觉得云舒在音乐上颇有灵性,便将这埙送给了他。这支淡紫色的古埙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作追梦,虽然琴也会抚筝也会拨,但云舒最爱的,还是埙曲。悠扬的乐音飘荡出来,在林中传了老远。云舒闭上眼睛,他完全沉浸在那支埙乐里,从前的追梦人,现在都在何方呢?是否只剩这支埙曲在飘扬飘扬……
云舒吹的曲子叫《诀别诗》,当时学会时只觉得哀婉动人,这几年,才觉得这曲子愈发地适合他的心境了。他不看眼前,心中却勾勒出自己与鸿飞并肩骑马狩猎的景象,这曲也吹得分外婉转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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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鞘剑,杀气荡,风起无月的战场。千军万马独身闯,一身是胆好儿郎。儿女情,前世账,你的笑活着怎么忘……
诀别诗,两三行,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诀别诗,两三行,谁来为我黄泉路上唱,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诀别诗,两三行,谁来为我黄泉路上唱,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大气的曲子,辗转的心情,让云舒沉醉了,只要活着就无法忘记的那个人的笑脸,黄泉路上的那一曲高歌,这些都成为云舒心中无法企及的幸福……
一曲终了,云舒睁眼一看,吓了一跳,一只硕大的白毛野兽正直直地坐在他的跟前。
云舒浑身僵硬,他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害怕死亡,如果这巨兽扑上来怎么办……怎么办……
见云舒睁开眼睛,那白毛巨兽闪烁着绿荧荧的眼睛,慢慢地朝云舒靠过来……
“鸿……鸿飞!救我!”早忘了品级差异,早忘了该叫他一声帮主,云舒大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
鸿飞心头一紧,云舒?他怎么了?怎么叫得这么急这么惊恐?鸿飞驳回马头,响声音传来的方向奔来。
巨大的野兽凑到云舒身边,张开了嘴巴,云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而他却没有觉得疼,一阵热喷喷的气息涌到了他的脸和脖子上。云舒微微睁开眼,他发现那个野兽竟用舌头在舔他的头颈,而且用爪子示意他继续吹奏曲子。云舒才知道他遇到了灵物,或者说,它是他的知音。
云舒试探着继续吹曲子,那白毛野兽闭上眼睛,仿佛在静静地聆赏。
原来是来听曲子的呀……怎么爱听这么首悲伤的曲子呢?难不成你也像我一样,很孤独很寂寞么……云舒想着,就更卖力地为这个朋友吹了起来。
看到那巨兽将獠牙伸向云舒脖子的那一刹那,鸿飞几乎停止了呼吸,他想大喊,又发不出声音,然后他戏剧性地发现那野兽停了下来,然后云舒开始继续吹埙。
这是闹的哪一出?鸿飞心想,不管怎样,要赶快把云舒救出来,他跟这么一个大家伙在一起,会有危险的……鸿飞正思量着怎么救云舒,后面的筱文已经赶到了,他在奔腾的马上飞射一箭,正钉进在静静欣赏音乐的白毛巨兽背上。
那野兽咆哮一声,云舒的埙乐也断了,他心中竟感觉很对不起那野兽,它只是来听曲子的,没有恶意……
云舒高声朝鸿飞叫道:“不要伤它!它没有恶意的!”
猎场的老杨却高声道:“呀!雪狼!帮主快射!”
受伤的雪狼咆哮着朝筱文冲来,筱文马术和箭术精进,但因身体不好其他硬功夫并不擅长,眼看那雪狼扑来,鸿飞抽出佩带的宝剑,斜刺里冲了出来,一剑砍下了雪狼的头……
周围的帮众都叫起好来,只有云舒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死狼……
“啊……”筱文看着那狼喷溅出来的鲜血一阵晕眩,鸿飞一把抱住他,将他抱到了自己的马上。
“筱文你没事吧……”鸿飞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筱文闭了会儿眼睛,虽然脸色苍白,但他笑了起来:“这狼是我猎的吧?”
“吓死我了知道么?好!什么都是你猎的!我没有跟你抢过……这狼皮给你做个大氅,过年穿上,保你长命百岁……”
吩咐人收拾了狼尸,鸿飞说筱文也累了,围猎就到这了,云舒默默地上了小矮马,默默地回到住的地方,他却无心去前山看那些人屠宰猎物,而是闷闷地回了小屋。
不知道为什么,云舒心里很难过。那匹狼是没有过错的,不仅要给杀了,还要给筱文做什么护身的大氅,想到那狼竟通灵到来找他听曲子,然后竟丢了性命,云舒心就很灰。
晚上吃饭的时候,前山竟有人来给他送了些酒菜,因为是过年,又新打了猎,所以晚饭很好,虽然是鸿飞要人送来的,但云舒却一口也吃不下。
恹恹地躺在床上,云舒只想睡了,睡不着,也没有精神。
“你怎么了?是不是吓着了?”鸿飞的声音让云舒一惊,他急忙坐起来。
“你,是不是被那个雪狼吓到了?我也很担心的,看它凑过来……”
“我没有吓到,我只是有些寒心。那个狼像我不?最后为了他,被你杀了?”
云舒直视着鸿飞的眼睛,问道。
鸿飞一时语塞,他摸摸鼻子:“你要的那块布,我给你带来了。”
“哦……”云舒接过布来,放在手里摩挲着,“他有了狼皮,不用这布了吧……”
“你喜欢就拿着,不喜欢我拿回去,不要说那些没有用的。”
“喜欢……我怎么能不喜欢呢?我又没有谁巴巴地送些狼皮虎皮的,能穿上这个就不错了……”云舒忍不住顶道。
鸿飞低下了头:“你跟筱文不一样,我希望你搞清楚了,你总是这样攀着比着,让我很讨厌你。”
“讨厌就算了,把我杀了或者赶出去,也不要想着要我这颗心!”
鸿飞也生气了,他转过眼睛:“盼云舒,你不要总是拿这个说事,当初是你自己这样做的选择……”
“苑鸿飞,你怕不怕我后悔?你怕不怕?如果哪天你推开我的房门,发现我死了,你怕不怕?”云舒死死地盯住鸿飞的眼睛,鸿飞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你很怕吧?你不是怕我死,我死了,筱文也没救了!所以苑鸿飞,你最好对我好一点,让我觉得活着比死了有意思,你明白么?”
鸿飞咬住了嘴唇,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却听云舒道:“反正现在,我觉得活着很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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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飞转过头来:“盼云舒,当年到现在这一路走来,究竟是谁的原因造成我们现在这样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是啊,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托了你的鸿福,否则,我不是早就不在了么……可是现在这样活着,我倒觉得比死都不如。”云舒一直以来是不愿面对这件事情的,今天如果不是因为斩杀雪狼的事,他也不会把隐忍了这么久的情绪发泄出来。
“你现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太不仗义了吗?我当初答应你的事,我可都做到了。”鸿飞回过头去,不再看云舒。
“帮主啊,你觉得我是个仗义的人么?”云舒转到鸿飞跟前,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今天晚上留下来。”他的话像是命令。
鸿飞没有说话,云舒轻轻地笑了一下,那神色却那么忧伤。他贴到鸿飞身上,将手伸进他衣服里。鸿飞没有动,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拥抱他。
“不理我?没关系,我自己来。”云舒是怒极了,他自暴自弃到了极点,反倒妖娆地笑了起来。云舒拉开鸿飞的下摆,然后跪在地上,用手和唇舌一起,拉下了鸿飞的裤子。
“原来你也想的啊……”云舒抬起头,他的笑容妩媚而冰冷。
“别闹了。”鸿飞终于投降,他推开云舒,向后退了一步。
“都这样了,你还坚持个什么呢?你现在抽身走了,就对得起戴筱文了?”云舒狠狠地讽刺起来。
“我可怜你才不对你发作,你怎么算计的我,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云舒的话触到了鸿飞的痛。
“哈哈!帮主啊……我很怕……很怕啊……”云舒的脸上装出害怕的神色,他的眼睛里却闪着嘲讽。
“你……别怪我对你狠,这都是你自找的!”鸿飞愤怒地抓起地上的云舒,将他抛在了床上。云舒的脸上始终带着那丝嘲讽的笑,他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
衣服被撕开,没有任何爱抚和滋润,鸿飞就硬闯了进来,纵是从小就受过训练,云舒还是痛得揪紧了床单。疼,真的很疼,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自己心上的疼,鸿飞,我做过什么事我当然清楚,但你呢?你真的是如你说的那样对我么?云舒的意识在慢慢抽离,他睁开了眼睛,模糊中看见鸿飞正一脸怒气在他身体里驰骋。
这样的时候,你清楚地知道是我吧,是我盼云舒,而不是戴筱文或谁,是我……
云舒早已残破的身体经受不住暴力对待,他很快就昏迷过去。
云舒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一比以往伤得要重,鸿飞越来越容易被激怒了,是不是越来越在乎自己?云舒这样催眠地想了想,却连自己也骗不住,惨惨地笑了笑,挣扎地起身去厨房打了点温水,擦了擦身体。他好像生病了,头晕恶心,一直没有吃饭,又受了伤,云舒也不想治,只觉得若是这样去了,也不算是不守承诺。
在梦里,云舒仿佛又吹起了那首埙曲,诀别的诗句在耳边萦绕,那个雪狼知音坐在他身边安静地倾听。
恍惚中,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高烧的云舒张开了眼睛,一双倒三角形的绿色眼眸映入了云舒的瞳孔。
“雪狼!”云舒惊叫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此时,他才看清,蹲在他床上的,并不是那只大狼,而是一只很小的幼仔。
“你……想干什么?”云舒问完才觉得自己好傻,它又怎么听得懂呢?没想到那狼却凑近他,在他脖子和脸蛋使劲嗅着。
“你是它的孩子?我身上有它的味道?”想起那只狼曾经在自己身上蹭着的样子,云舒渐渐明白过来。
“那是你妈妈还是爹爹啊,它死了呢,你还很小吧,不过很聪明,怎么就追着找到这来了呢……”想到那只无辜受害的雪狼,云舒一阵伤感,他伸出细瘦的手在雪狼的脑袋上摸了摸。那小狼竟颇为温顺,它伸出舌头在云舒的手上舔了舔。
“饿了吧你?我小时候也老是饿着……你等着,我给你弄点吃的去。”云舒觉得又来了精神,他下了床,却一下跌坐在床下。
“啊……”身后的伤口被牵动,云舒痛得皱起眉头,那小狼跳下床来看着云舒,那神色竟颇为关切。
“你关心我?这世上也就你关心我,拿我当你妈妈了吧……”云舒慢慢地站起来,来到厨房里,白天送来的饭还在,云舒把那些吃的倒进锅里,“我这没有什么荤腥的,以后跟着我可苦啊,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有肉吃。”云舒将热好的饭端到小狼眼前,小狼高兴地凑过来闻了闻,却忽然目中流露出悲愤的神色,它龇出獠牙,悻悻地朝云舒呜咽着。
作者: 绝小娃娃 27–2 9:2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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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难道……难道他们竟给我送了狼肉……”云舒看着这碗,他忽然感觉一阵反胃,他扑到旁边呕吐起来,什么也没吃,只有一些酸苦的液体……
“咱不吃这个,宁可饿死也不吃这个……”云舒将那碗饭端到外面,挖了个坑埋了,他重新走回来,小狼和自己都没有了吃东西的欲望,小狼还兀自向门口望着,似乎在缅怀着什么。
云舒强撑着给小狼贴了两个小饼子,然后看着它吃了,云舒连走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倒在稻草堆上睡着了。十冬腊月,他却并不感觉冷得难受,小雪狼安静地卧在他的怀里,睡得正香。
从那一天过后到新年,云舒始终病着。鸿飞似乎是知道的,但他并没有来看望自己,云舒并不再让自己想鸿飞,每天只自己给自己做点吃的,然后就是喂饱小狼。他给小狼取名叫小雪,有了它,他感觉活着又了点希望。
年三十那天,大家都要去前山祈福,云舒嘱咐小雪好好在家呆着,自己到前山去参加仪式。这些日子,云舒又瘦了些,他想着等正月十五后去做那身装老衣服,又怕现在做了,等用时瘦得太多,不合适了。
前山都已经准备好了,鸿飞披着黑丝绒的大氅,而筱文却披着一件极其耀眼的白毛大氅。云舒心中的忧伤和愤怒让他无法转过脸去,他直直地盯着筱文的那件狼皮衣。
似乎感受到了非常强烈的视线,筱文回过头来,发现云舒正在看他,筱文灿烂地笑了一下。他那么年轻,那么美,些须的不健康感反而增加了他的魅力。筱文的笑容像一把炫耀的利刃,将云舒的心割出血来。
讨厌这个男孩,讨厌他!在那一刻,云舒心里生出一个恶毒的愿望,他希望筱文坚持不到药成的那一天,就那么走了。云舒被自己吓了一跳,人在自身的安危受到威胁时,就会这样选择牺牲别人,成全自己吗?
筱文见云舒并不是在向他示好,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僵,此时,鸿飞走过来,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累了么?如果支持不住,就回去休息。”
“哪那么容易就累啊,我没事的。”筱文微笑道。
云舒低下头,把他们的卿卿我我抛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琐的仪式终于结束,大宴开始的时候,云舒就想离开。
“云舒啊!”筱文叫住了他。
他要干什么?云舒回过头来:“参见二帮主。”
“你要去哪?马上要吃饭了。你来和我……跟鸿飞哥一桌吧。”筱文说着,过来拉住了云舒的手。
他明显的炫耀让云舒怨恨,他死死地瞪了筱文一眼,筱文却冲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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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回复:【绝小娃娃新文】《药》虐心虐肺,虐头虐尾,慎入……
想让我看你们在我面前亲热么?戴筱文,你打错算盘了,他再怎么喜欢你,你也学不会我那些手段的!云舒打定主意要争,所以反而放下心结,要好好地气气筱文。
三个人呈三角形坐着,云舒觉得这就像他们的关系,纠结而又错综。
“这些野味云舒该多吃一些,看你现在瘦的……”筱文说着,将一块鹿肉夹到云舒碗里。
“我纵瘦也好过二帮主你,你看你,一阵风过就像要倒下起不来似的。”云舒狠狠的回敬,让筱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鸿飞皱起眉来,云舒在大年夜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本来是忌讳的,但他若指出反倒着了痕迹,所以他忍着没有发作。见鸿飞皱眉,云舒心中更加难受,他将碗里的鹿肉夹起来,放到鸿飞碗中:“帮主啊,听说这鹿肉强壮身体最是有效,青年男子倒应该多吃些,能让您越来越神勇啊……”这话已经颇为露骨,筱文的脸上泛起难堪的红潮。鸿飞觉得云舒太过分了,他哼了一声:“云舒啊,今天是新年,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地过个年!”说着,他用勺子舀了一勺羹放到筱文碗里,“你身子弱,多吃些。”
筱文却道:“鸿飞哥,算了,这些东西我本也不爱吃……我和云舒有一段时日没见了呢,我想吃云舒做的汤粥,什么薏米鸡汁,香菇排骨……云舒做的小点心我也都很爱吃的。”看着云舒的脸,筱文道:“云舒可以为我熬碗粥么?”
云舒明白他在羞辱自己,看着筱文那张微笑的俊脸,他真想一拳头揍下去。却听筱文继续道:“云舒啊,为我熬碗粥吧,我和你一起去。”
“那等下人呆的地方,二帮主怎么能涉足呢?还是云舒自己去吧。”云舒知道躲不过了,站起来,来到厨房,可是却越想越委屈,大过年的不得安生,还要为他熬粥,这样想着,云舒就想整整筱文,他抓了一大把盐,扔到了锅里。
终于把碧莹莹的粥熬好端上来,云舒垂手站在一旁。筱文笑咪咪地盛了一碗,可是才喝了一口,眉毛就是一粥。
“筱文,好喝么?”知道云舒狡诈多端,鸿飞怕筱文吃亏。
“哦……”筱文艰难地咽下了粥。
“给我尝尝!”鸿飞说着来端。
“鸿飞哥,这是云舒给我做的粥,你不要抢!”筱文的语气急了起来,鸿飞见他着急,也不抢了,只由着他。筱文一口一口地吞掉了云舒做的粥,然后把碗一推:“云舒啊,你做得很好喝……谢谢你为我熬粥……”话没说完,筱文剧烈地咳嗽起来。云舒也只是生气地想报复,却不料筱文将一碗粥都给喝了,那一大把盐,他可怎么受得了。
筱文咳得脸都红了,终于道:“鸿飞哥,我先回去了……免得……免得兄弟们不尽兴……”
“我陪你……”
“你陪我干吗,这这么多人呢……”筱文说着站起身来,他看了一眼云舒,转身离去了。
“他走了,我也走。”
“你站住!”见筱文走远,鸿飞拦住云舒,“我给你留脸是因为我不想让他受伤害,我不想你那些肮脏的事情给他知道。你懂么?下你要再这样给脸不要脸,可别怪我无情!”
“我肮脏,你有情?”云舒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帮主啊,那些肮脏事里有你一份吧,你又何时曾对我有请?他要怎么想,我又怎么左右得了呢?”
“总之你以后,对筱文客气点。”
“我够客气了,让他吃我的心我还要怎么跟他客气?我告诉你,就是狼都不会吃同类的!我恨他,我狠他你知道吗!”云舒怒道。
“今天过年,我不想跟你吵,你以后好自为之!”鸿飞说完,拂袖而去。云舒在原地呆立了片刻,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临走时,他没忘拿写骨头和肉,带回去喂小雪。
小雪见云舒回来,跳前跳后的甚是高兴,云舒将骨头和肉拿给它,自己就去床上睡了。心很疼,虽然习惯了被无视被歧视,但这样的赤裸却还是第一。他清楚地看到了鸿飞对筱文和他有多么的不同,他看到筱文的任性是多么被鸿飞包容,而他……黑暗中,云舒流下泪来。
他甚至怀念那件事情没有发生以前的鸿飞,那时候,鸿飞对他和筱文是差不多的,但对筱文稍微稍微地好那么一点,云舒看到心里都会不舒服。现在,搞成了这样,他惊讶自己依然活着,依然傻傻地等某天鸿飞会回心转意……算了,就算他不回心转意,那么如果自己死了,那么……他不是为了成全鸿飞和筱文,他只是觉得,如果筱文真的被治好了,鸿飞会有一点感激自己吧,就算不爱自己这个人,总还要念着那颗心的情分,多记自己一些时候吧……
想着有的没的,云舒昏睡过去,最近这身子是越发不济了,他总是很累很乏,浑身无力,他也知道这是泡那毒药的必然结果,但年纪轻轻就走上末路,云舒还是难免自伤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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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云舒是被小雪热热的舌头舔醒的:“你这小东西在找我要压岁钱么?我可没有……”云舒揉揉小雪的绒毛,翻身起了床。
打开窗后才发现外面下雪了,云舒起来在门前扫了雪,堆起个雪人来,小雪在一旁跳来跳去,看得撒欢。早饭时分,前山给云舒送了年糕和枣汤。云舒和小雪分着吃了东西,云舒想着过年总要讨个吉利,就找了根红绳给小雪扎上,看着也甚是可爱。
“你一岁了,以后也别赖着我,到自己去找吃的,我也不能照顾你很久……”云舒说着,小雪似乎能听懂一般,眨了眨眼睛。
“这些天你跟着我行,但正月十五你找个地方躲着去,鸿飞他会来陪我看烟,知道不?”还是恨不起来,还是怨不起来,如果能怨能恨,也不用等到今天。
“以后都没有烟看了……”云舒喃喃地说着,心又忧伤起来。
三十祭祖,初一拜年,本是帮里多年的规矩。云舒纵不愿意,也只得穿上身干净衣服,到后院去给鸿飞和筱文拜年。
“也没什么不好的,还能给你混几个压岁钱来!”云舒自嘲地对小雪说,“他爱我,你看出来了么?他看我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但他就是不承认,你说气不气人?”小雪呜咽了两声。
“你也为我鸣不平吧,反正他总会明白的,到时候他也会给我治病,你不用担心我。”
云舒把小雪关在屋子里,到鸿飞和筱文住的院子里行礼。走路也就片刻功夫,云舒却觉得这路甚长。
筱文院子里的梅开得真好,雪打梅枝,梅逊雪白,雪输梅香,白梅白雪,相映成趣。筱文和鸿飞正相依在院子里赏梅,筱文穿着那雪狼皮子的大氅,站在雪地里,淡淡地笑着。云舒的心触动了一下,筱文真的很好看呢,虽然他觉得自己并不逊色,但风尘蒙身的自己,总没有这般清雅气度。
“云舒给大帮主二帮主请安,祝大帮主身体康泰,二帮主颐养天年。”
筱文回过头来,轻笑道:“云舒可来晚了,其他兄弟都见过了。”
“我自不如他们会拍马。”云舒心中暗道,但听筱文声音嘶哑,云舒也颇不好意思。
“鸿飞哥,你去把我们给云舒的红包拿来吧……”
鸿飞点点头,警示地看了看云舒,转身进屋去了。
“云舒啊,昨天你一直在看这狼皮大氅,可是喜欢么?”筱文笑问。
云舒的拳头攥得死紧,戴筱文,你一定要这样折磨我么?你以为除了鸿飞,我眼里还有谁呢?
云舒朗声道:“二帮主,这衣服不是说穿了可以长命百岁么?你穿着吧,我并不信这些。”
筱文的脸上飘过一丝阴云,但马上,他又微笑起来:“云舒过来试试这衣服吧,你唇红齿白,穿上一定好看。”说着,他已将那狼皮大氅解了下来。
云舒咬紧了嘴唇,他冷冷地看着筱文的脸,慢慢地接了过来,披在了身上。
“云舒穿了果然好看!”筱文赞道,“你的衣服衫子我看着就不暖和,哪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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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云舒是被小雪热热的舌头舔醒的:“你这小东西在找我要压岁钱么?我可没有……”云舒揉揉小雪的绒毛,翻身起了床。
打开窗后才发现外面下雪了,云舒起来在门前扫了雪,堆起个雪人来,小雪在一旁跳来跳去,看得撒欢。早饭时分,前山给云舒送了年糕和枣汤。云舒和小雪分着吃了东西,云舒想着过年总要讨个吉利,就找了根红绳给小雪扎上,看着也甚是可爱。
“你一岁了,以后也别赖着我,到自己去找吃的,我也不能照顾你很久……”云舒说着,小雪似乎能听懂一般,眨了眨眼睛。
“这些天你跟着我行,但正月十五你找个地方躲着去,鸿飞他会来陪我看烟,知道不?”还是恨不起来,还是怨不起来,如果能怨能恨,也不用等到今天。
“以后都没有烟看了……”云舒喃喃地说着,心又忧伤起来。
三十祭祖,初一拜年,本是帮里多年的规矩。云舒纵不愿意,也只得穿上身干净衣服,到后院去给鸿飞和筱文拜年。
“也没什么不好的,还能给你混几个压岁钱来!”云舒自嘲地对小雪说,“他爱我,你看出来了么?他看我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但他就是不承认,你说气不气人?”小雪呜咽了两声。
“你也为我鸣不平吧,反正他总会明白的,到时候他也会给我治病,你不用担心我。”
云舒把小雪关在屋子里,到鸿飞和筱文住的院子里行礼。走路也就片刻功夫,云舒却觉得这路甚长。
筱文院子里的梅开得真好,雪打梅枝,梅逊雪白,雪输梅香,白梅白雪,相映成趣。筱文和鸿飞正相依在院子里赏梅,筱文穿着那雪狼皮子的大氅,站在雪地里,淡淡地笑着。云舒的心触动了一下,筱文真的很好看呢,虽然他觉得自己并不逊色,但风尘蒙身的自己,总没有这般清雅气度。
“云舒给大帮主二帮主请安,祝大帮主身体康泰,二帮主颐养天年。”
筱文回过头来,轻笑道:“云舒可来晚了,其他兄弟都见过了。”
“我自不如他们会拍马。”云舒心中暗道,但听筱文声音嘶哑,云舒也颇不好意思。
“鸿飞哥,你去把我们给云舒的红包拿来吧……”
鸿飞点点头,警示地看了看云舒,转身进屋去了。
“云舒啊,昨天你一直在看这狼皮大氅,可是喜欢么?”筱文笑问。
云舒的拳头攥得死紧,戴筱文,你一定要这样折磨我么?你以为除了鸿飞,我眼里还有谁呢?
云舒朗声道:“二帮主,这衣服不是说穿了可以长命百岁么?你穿着吧,我并不信这些。”
筱文的脸上飘过一丝阴云,但马上,他又微笑起来:“云舒过来试试这衣服吧,你唇红齿白,穿上一定好看。”说着,他已将那狼皮大氅解了下来。
云舒咬紧了嘴唇,他冷冷地看着筱文的脸,慢慢地接了过来,披在了身上。
“云舒穿了果然好看!”筱文赞道,“你的衣服衫子我看着就不暖和,哪及得上这狼皮子……”
“二帮主,我自是没有这个好命,纵穿了这衣服,也觉得扎肉,不会舒服了!”
“扎肉?”筱文一愣的功夫,鸿飞已经走了出来。
“喂!筱文,下着雪呢,你干吗把大氅脱下来啊?云舒,谁让你乱试筱文的东西的?他正咳嗽着呢,要是冻坏了,你可担当得起吗?”
云舒将那狼皮衣服脱了下来:“我本来就不配穿的,穿了,不过是给二帮主取个乐子……”
筱文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云舒闷闷地领了赏钱回来,那小雪却对他格外亲热起来,一定要去他怀里坐着,头还在他胸口拱来拱去的。云舒知道是那狼皮衣服引得它,也就任由它腻着,不去管了。
“破五之后,我就找浅痕姐姐做衣服去,这钱我回头在市上给你买果子,可好?”云舒躺在床上,对兀自在他胸口拱着的小雪道,小雪呜咽着,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红衣绣坊才开了,云舒就来了。过年还是得了不少彩钱的,云舒特意给浅痕裹了一份,说是给姐妹们的一点意思,浅痕只看着布给云舒量了尺寸,心下裁度着怎么安排样子,打什么纹理,云舒呆了一会儿就告辞了,出来老远才发现浅痕不知什么时候又把那红包塞回了他的口袋。
云舒给小雪买了点果子和烧腊,想着前山过年也会有不少好吃的,还是应该攒几个钱。但又一想,自己一去,苑鸿飞总不会连口棺材都舍不得,攒钱又留给谁呢?这样一想,也就罢了,心里一灰,便又多了几个钱,打了点好酒,买了酱肉鸡胗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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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回来时,前山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响着,小雪似乎是有些害怕,只缩在云舒的怀里不出来,云舒抱着它,任由它赖着,将肉撕开,一点一点地喂它吃。
“十五那天你就在院子后面的小山坳里呆着吧,我给你搭个窝,晚上他要住这,你就睡那个窝里,他不住我就接你回来……还怪担心你的呢……”云舒抚摸着小雪的皮毛,小声说。
人若数着日子过,时间总是过得快的。十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正月十五一早,云舒就换了身墨绿衫子,肩上滚着金边,腰上束着宽宽的腰带,更显得他肩宽腰细。
“好看不?”云舒问小雪,“一会儿你吃点东西,然后就去后山呆着去,不要坏我好事哦。”心里的秘密也只能对这小狼崽子讲讲,云舒对它笑了笑,小狼则围着他打了几个转。
到用了午饭鸿飞才过来,云舒问他怎么来得这样迟,他只说筱文这些日身子才有了点起色了,今天兴致倒好,想着两个一起做灯谜玩儿,所以陪他玩到他累,鸿飞才过来。云舒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
“你叫他们把药桶端来吧。”泡药也有二十几了,每云舒都甚为恐惧,这是第一他主动说起。
“啊?”鸿飞一愣。
“端来吧,我想早点完事,跟你多呆一会儿。”云舒走过来,依在鸿飞的肩头,“这泡完,还有九,我就走了。你以后也不会再来这里了……”云舒的语气很是伤感。
鸿飞沉默着,云舒续道:“不过多活这三年,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值。我若当时就去了,这一辈子都没有爱过,那可多亏啊,你说对不?”
鸿飞回过头来,看了看云舒的脸:“泡药吧,完事后我陪你看烟。”
云舒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点起加速血液循环的药香来,云舒像往常一样脱掉衣服,割开旧伤口:“再抱我一……”云舒笑道。
鸿飞默默地抱起云舒,云舒在微微地发抖。
“受苦了你……”鸿飞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么一句。
“你心疼了。”云舒皱紧了眉头,但还是微笑地应了他。
前山已经开始放烟猜灯谜了,云舒迷糊地看着窗外升起的烟,轻声道:“帮主,把灯止了,把窗欠个缝,我想……看看烟……”
鸿飞依言止了灯,微微地开了一丝窗,看着窗外璀璨的烟,云舒的脸上现出幸福的神色:“真好,我们一起看过烟……虽然一瞬就灭了,但总算是美过了,幸福过了……”
“这算什么,一会儿我们还有更好的呢,你且安心地呆着,完事了我们自己去放。”鸿飞的声音里竟有些温柔。
“帮主,以后云舒不在了,至少正月十五这天,你要想起我……”云舒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鸿飞从窗边走回来,见云舒已经晕过去,他的脸色惨白,浸在药水里的身体全看不见,只见一张绝美的脸,仿佛没有生命般地依在桶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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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药香燃尽,鸿飞将云舒从冰冷的水里抱出来,擦干他的身体后,鸿飞用被子裹住云舒,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他拉过云舒的伤手,小心地将药抹在伤口上,清凉的药进入肌肤,云舒慢慢地醒了过来。
“干吗……”云舒喃喃地问。
“带药来了,这药是生肌消炎的,而且还能医烫伤。”
云舒嗤笑一下:“生什么……还不是要割开的,长出肉来割着麻烦……那药不是有毒么?伤口坏不掉的,可是也长不上……”
“至少能止止疼吧。”鸿飞说着握住云舒细细的踝骨,将药涂在他脚上。
“这药可真神呢,你给我抹的,抹上就不疼了呢……”云舒轻佻地笑了起来。
鸿飞最不喜欢他的放纵,所以皱了皱眉,没有接茬。
“你觉得身子怎么样?”鸿飞道,“我都有些困了,还是去放烟吧。”
“哦……”云舒并没有缓过来,但听鸿飞说困了,怕再躺着忤逆了他的意思,让好容易争来的两人相的机会浪费了,所以挣扎道,“我行,咱去吧。”
看他艰难地穿着衣服的样子,鸿飞心中飘过一丝不忍:“我帮你吧。”云舒笑了:“我会记得的,你还帮我穿过衣服……”
里衣,中衣,衫子……鸿飞一件件帮云舒穿了,他手法并不很细致,好几碰了云舒的伤手伤脚,但云舒只觉得这疼都是甜的。穿好了,鸿飞问:“可有披风什么的围上,咱们出去了。”
“我没有披风……”云舒低声道。
鸿飞愣了一下,从床上拿过自己的黑丝绒披风,为云舒围在了身上:“我身子结实,没事的,倒是你弱些,莫冻坏了。”
云舒笑着点点头,他紧紧地抓着鸿飞的披风,偷偷低下头去嗅着那温暖清新的气息,那是他爱人的味道。
雪还没化,院子里原来堆的雪人却看不见了,云舒在台阶上坐下来,鸿飞将带来的一大包烟放在了云舒的院子里。
“先看这个吧,开富贵。名是俗了些,但透着喜庆。”鸿飞说着,将一个硕大的炮点了,一束束红的紫的黄的烟就从这炮中蹿上天空,绚烂地开成一大朵,缓缓落下了。
“啊!真是好看呢!你看!”鸿飞从小就喜欢烟爆竹之类,此刻放着了,心里高兴,不免有些喜形于色。
云舒开始抬眼看着烟,后来却只看着鸿飞,看着他英俊的脸被烟映亮,他觉得他爱的那个人像一个孩子。
本来身子就不好了,给风一吹,云舒有些难受,但如此美景,他当然不会做出什么杀风景的事,所以也只忍了没说。鸿飞带来的烟点了一个又一个,云舒就看了一个又一个,冷风之中,他就靠着自己那颗被鸿飞的行为感动着的心来取暖。
“这个叫吉庆有余,你看看!”鸿飞说着又点了一个,这是连珠炮似的出来一串串彩色的样,还伴随着鞭炮声,云舒笑了,他的眼睛里都是幸福。
“你也点一个!”鸿飞说着,将一根长杖递到云舒手里,“你手拿不稳,我跟你一起放这个。”鸿飞说着点了这烟,然后从身后抱住云舒,双手包住了云舒执杖的手。
一枚,两枚,云舒干脆依在鸿飞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看着眼前一颗颗流星似的烟,云舒觉得够了,这一辈子也没有遗憾了,他贪心地想要更多,此时烟却已经熄灭了。
“放完了?”云舒轻声问,他有些失落,怎么这么快啊……
“你等着,我还有个好玩的要给你看!”鸿飞说着,竟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这是我订做的一个炮,有字的呢,说是点了能喷出万事如意来。”
“哦?”听说有这样的好玩意儿,云舒又有了精神,却听鸿飞续道:“本来是想给筱文看看的,但他却说累,不想看烟,所以还是咱们俩看吧。”
“哦……原来是他不看的啊。”云舒又失望了,但他转念一想,这就是筱文和鸿飞没缘分,活该这好东西给他看到。
鸿飞将那炮放在院子中心,回头道:“看好了啊!”他点了火捻,那炮引线哧哧地烧着,云舒就坐在台阶上等着看,鸿飞也过来坐在他身边。
引线终于燃尽,炮砰地炸开,黑暗的天空中出现了四个明亮的大字:“永结同心……”
那一刻,云舒和鸿飞都愣住了。永结同心?不是说是万事如意的吗?这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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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云舒低下头,他见鸿飞闷坐着,就笑道:“你这可是给我的惊喜么?”
“是那做炮的拿错了。”
“也许是天意。”
“你别多想。”
“呵呵……你就骗骗我,又能怎么?”云舒笑着的声音竟像抽泣。
两人又无声地枯坐了一会儿,鸿飞道:“回吧。”
云舒抓住鸿飞的手:“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好吗?”
鸿飞没有挣脱开他的手,沉吟片刻,鸿飞打横抱起云舒,走进了门。
雪地里,一身狼皮大氅站在篱笆后头的筱文紧紧地握起拳头。
漫天烟,永结同心。他爱着的那个人却那样亲昵地和别人在一起,怨恨,抑或伤心,让筱文觉得胸口闷闷地疼。他慢慢地转回身,向自己居住的院子走去。黑暗里,一对绿荧荧的眼睛盯住了他……
第二一早云舒醒来的时候,鸿飞已经走了,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桌上竟有早饭。云舒爬起来,揭开罩子,见罩子下是黄油油的小米粥,还有一个现炸的糖耳朵和两个茶叶蛋。云舒轻轻地勾起嘴角,这时,他想起了小雪,这两个茶蛋他要和小雪分着吃,昨天一夜也不知道它冻着没有,虽然它是雪狼,但这些日子安逸惯了的,只怕一时也不习惯。云舒跛着伤脚走到后山的窝,却没有找到小雪,来回喊了几趟,却也没见。
“又疯到哪去了?野性难改的东西……”骂了一会儿,却觉得小雪野着却是更好,自己总照顾不了它一辈子,纵照顾着,也只能让它孤单终老。倒不如让它早早地回归山林,找上一个伴儿……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这么长时间的感情,难免会心疼,一个人空落落地回来,好吃的早点也没胃口吃了,只想着小雪可别饿着了,可别让其他野物欺负……
上午过完,云舒就开始期待,他念叨着说小雪没良心,就这么走了也不回来了,说着自己心里酸得难受,就掉了几滴眼泪,只觉得像又给谁抛下了似的,谁都无法陪他走得长久。
晚上关门的时候,小雪却依然没有回来。云舒连门都没闩,预备着它回来了,可以直接进来,不会被关到外头。这一夜云舒听到点动静就以为是小雪回来,起来好几回,也没睡好。第二天一早他打开门,依然失望地发现,小雪没有踪影。云舒心疼极了,他后悔让小雪到后山去住,虽然早有意放狼归山,但真的让它走,还真是舍不得,那感觉像丢了弟弟丢了孩子似的……
这样没着没落地过了好几天,云舒只说等暖和些,趁上山采蕈子的机会去找找小雪,兴许叫叫它,还能有缘见到。这样打定主意,心里也就安了些,不再每天每夜的想了。
这天,有人来送信,说筱文请云舒过去。云舒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收拾了一下,到了爱文居。
“云舒来了。”筱文的脸色有些僵硬。
“二帮主。”云舒礼貌却距离地打了声招呼。
“坐吧。”筱文的声音也有些冰冷。
云舒也不客气,坐在了筱文对面。
“上你试过的那件狼皮衣服,我觉得你穿着甚是好看,我看你一劲盯着,就知道你喜欢,所以我想把它送给你,现在是倒春寒,你披着,早晚也暖和些。”
云舒看着筱文的笑脸,只觉得这笑里藏着万分阴险,他强压下怒火道:“二帮主,云舒说过,那衣服穿着扎肉,我不要!”
“呵呵,不就是扎肉么,我前几天猎到一只小雪狼,到和这皮子甚是契合,只是柔软得多,我让人把领子袖子都拾掇了,围了一圈幼皮,你再试试看还扎不扎肉了……”
“什么?”云舒心里忽然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小雪狼?这地方离雪狼居住的地方很远,雪狼又是罕见的东西,这小的……
筱文说着,将那衣服取了出来,云舒一把抓过,当触手一片茸茸的感觉时,他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小雪……是小雪……
“云舒试试吧……”筱文说着,微笑着过来拿那衣服。
“你!”云舒终于爆发了,戴筱文,看起来一副笑面虎的样子,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卑鄙阴险,他竟然杀了小雪!
筱文被云舒一掌推在胸前,他踉跄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是想送你一件东西……鸿飞哥不是送了你东西么……永结同心……”筱文这话竟说得咬牙切齿。
“二帮主……你嫉妒了?呵呵……你嫉妒……好!我就让你嫉妒到底!我跟大帮主是相爱的,我们上床了,那个永结同心是他送给我的信物和礼物,我知道你也爱了,可是你不行,你一个病秧子,什么都做不了不是么?你知道么?帮主他可真神勇呢……二帮主,可惜你这身子不争气啊,白白嫉妒死你!你都这样了,却还不积德,小心老天一个雷劈死你!”云舒的眼睛通红,他明知道筱文有病,却还用这样的狠话来伤害他,筱文被他气得使劲喘着,胸口越来越紧,再也透不过气来……
云舒抱了那衣服要去,筱文却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虚弱地抓住云舒的胳膊:“云舒……救命……”
云舒回过头,狠狠地看着他,然后,他用力地推开了筱文的手,转身冲出门去。
筱文被他推倒在地上,双手捂住心口,两行清泪蜿蜒流下,他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抱着那件狼皮衣服,云舒一口气跑到了后山,在一座坟前,云舒跌坐在地上。
“义父!我……我忍不住了……”云舒扑倒在坟前,眼泪不停地涌流出来,“真的能等得到吗?还是……还是等不到了呢……”
冰冷的石碑上,“盼承重”三个字是青灰色的,但看在云舒眼里,却如同义父温暖的眼神。
“您带我走吧……不要把我留在这世界上了,您没有得到的东西,我也得不到……我也得不到啊……”
云舒狠狠地哭了一场,他的眼睛变得红肿,声音早已嘶哑,手脚冰冷,那一刻他多希望义父能来到他的身边,温柔地牵起他的手,带他离开这冰冷的世界。
“云舒啊,你能行,我争了一辈子都没有争到的东西,你一定要替我争回来。他心里有你的,有你的……”盼承重临终时的话语仿佛又回响在云舒耳畔。
“还有九个月,义父,还有九个月……够么?”
哭了很久,云舒止住眼泪,慢慢地在义父的坟旁一段距离,开始挖坑。他只有一双受伤的手,挖得既慢又疼,但他仿佛感觉不到,只是尽力地挖着。
“小雪,你和你爹爹在一起了,我义父会照顾你们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终于足够了,云舒将那衣服放到地里,轻轻地抚摩着,“去了……也好……”他从腰间解下随身佩带的埙:“我再吹一段给你们听,然后就把这追梦送给你们吧,我没有梦了,也不想再追了……”
诀别诗的旋律在林间环绕,云舒越吹就越伤心。小雪走时他还能以诀别一曲相送,到他去后,又有谁能于黄泉路上高歌呢?
“诀别诗,两三行……”不过是一丝祝颂,却足够让孤魂安宁……
云舒埋好衣服,擦干眼泪,失魂落魄地走了回来。他的指甲挖到流血,但他却没有觉得很疼。
“你去哪了?”见到云舒,鸿飞只觉得一股怒火冲上顶梁。正在前山理帮务,忽然听到人报二帮主发作了,他冲到筱文身边,问他怎么回事,筱文只说出一句“云舒”就昏死过去。帮里的医生好容易才将筱文抢救过来,鸿飞冲过来找云舒,却发现他并不在屋里。
“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用向你报备么?”云舒嘶哑着嗓子道。
“筱文怎么了?是不是你搞的鬼!”鸿飞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就更加生气,他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他还没死啊?我以为,我推他那一下,他会死呢……”云舒冷淡地看着鸿飞。
“你说什么?你明知道他有病,你还推他!”
“是啊,他让我救命,我没有管他,还推了他。”云舒不看鸿飞的眼睛,任性地说。
“啪……”鸿飞一个巴掌抽到云舒脸上,云舒被他打得跌倒在地上。
“他怎么招惹你了?啊?你有什么不满意你冲着我来!筱文是无辜的!”
“呵呵……”云舒坐起来,抹掉嘴角的血,“我不满意的地方多着呢,他也并非无辜吧。如果他死了,你打算怎么对我?”云舒抬起晶亮的眼睛,看着鸿飞。
“他不会有事的!”鸿飞有些慌乱。
“如果呢?”
“我绝对不会让他有事!你最好祈祷他好起来,如果他有什么好歹,我会让你死得很惨!”鸿飞不再回避,他也愤怒地看着云舒。
云舒笑得云淡缜幔骸八啦⒉皇亲畈业模不论怎么死都不是最惨的……?nbsp;
那一刻,鸿飞忽然有些害怕,他从云舒的眼睛里看出了绝望。
“到底怎么回事?”鸿飞平静了一下,开始问事情的经过。
“我说了你会相信么?”
“我想听你的解释,至于相不相信,我自有我的判断。”
“我很难受,你能抱我进屋躺着么?”云舒开始得寸进尺。
“想说就在这说吧,你也不要太过分。”
“我真的很难受……”云舒呢喃道,“求你了……”
鸿飞皱了皱眉,看着他越来越白的脸,终于走过去,抱起了他,云舒却突然一张口,一口黑血吐到了鸿飞身上……
这一口血让鸿飞和云舒都是一愣,鸿飞的心沉了下去。
当时,鸿飞是仔细地问了药人的每个阶段的反应的。二十五个月后,药人会开始吐黑血,此时慢性毒药已经攻入内脏,此后不停的疼痛就会伴随着药人走到生命的终点。
云舒看着那血,心也慢慢地凉了,他看着鸿飞:“我还一直等着你给我治病呢,现在你后悔也晚了吧……”
“我没后悔。”鸿飞虽然嘴硬,但心里却难免有些哀伤,“进屋吧。”将云舒放在床上,鸿飞却不忍心再责怪他,反正筱文已经脱离危险了,算了……鸿飞忽然觉得心里很烦,他觉得自己像是要爆炸了,他起身想走,云舒却用冰冷的手抓住了他:“跟我呆会儿……”
鸿飞顿住了,他慢慢地坐了下来。
“对我好点吧,没有多久了。”云舒小声道。
云舒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心力交瘁的他很快就昏睡过去,鸿飞坐在他的床前,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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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曾经觉得他不一样的,那么美,没有见过长得像他这样的人,真的没有。他还记得自己心里那种类似于羞涩的感觉,他还记得用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拿给云舒时,云舒笑得闪闪发光……那时候的云舒,那时候的自己,都到哪里去了呢?
平生第一为云舒哭是在十五岁的时候,那也是唯一的一。他本来想去给云舒送新做的风筝,但他听两个帮众用异样的口吻在讨论云舒。“那孩子的腰很细的,一定很舒服,三帮主夜夜抱他,只怕就是二帮主也不放在心里了。”“云舒再美也是个男人呢,真的比女人还要好么?不过如果是云舒的话,我也很想试试……”“你?哼哼,你看吧,将来盼云舒不会是省油的灯,那样的妖孽如果长大了,只怕鸿飞少爷和筱文少爷都会受他的迷惑,帮派都会给他毁了的!”“云舒是小倌出身,一定经历过很多人了,如果他使手段,只怕两个单纯的少爷会不是他的对手……”
鸿飞纵不能明白全部,但其中的意思也猜到了八九,盼云舒早不是干净孩子了,他是盼承重从小倌馆里买回来的,什么父子,不过是禁脔罢了……不知道为什么,鸿飞很伤心,他觉得一份单纯的友谊就这么结束了,他不想再见到云舒。而且在他的心里,第一滋长起对云舒的怨恨,他还对自己发誓,绝对不会因为云舒而跟筱文起什么嫌隙。
他始终想不通盼承重为什么会背叛帮派,当三当家的已经很好了,无论是自己的父亲还是筱文的父亲,都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名利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放弃感情?
回想着以前新年的时候,父亲和两个叔叔一起时互相关爱的样子,鸿飞总会觉得很难过。母亲过世得早,父亲和两个叔叔对他们的爱弥补了没有母爱的不足,尤其是金叔叔,他那么温柔,怎么也想不到他有那么多的阴谋啊。鸿飞的眉头越锁越紧,某种意义来说,他是在逃避,他很害怕某些事情的发生,他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样强大。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云舒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见鸿飞正在发呆,云舒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做梦了,梦见我义父了。”云舒的语气里有种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其实,我很想见见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你说过不见他的。”
“我知道……我一直认为我义父真傻,现在我觉得我能明白他了。”
“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呵呵,你不懂……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最重情谊,如果不是忍无可忍,他不会那样做的。他心里有个很爱很爱的人,他愿意为了那个人去死,可是那个人心里没有他,那种漠视和痛苦,是个人都会忍受不了的。”
“这也不能成为他背叛帮派的理由!我爹爹和戴叔叔当年救了他的命,他却反过来要了他们两个人的命,你说,他还是人吗!”
“我们不说这个了……帮主,你今天也看见了,我恐怕不成了,你以后能对我好点么?你和他还有数不清的日子,而我,却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想多留下一点回忆,走的时候也不会太委屈……”
“你想怎样?”
“你平时多来看看我,不要总是等到泡药那天才来,行么?”
看着云舒期待的眼睛,鸿飞淡淡道:“我知道了。”
夜里,云舒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白天的异兆让他清醒地知道了自己的现状,五脏泛上来的疼痛让他揪紧了床单。
“义父,我还是没有幸福……”他哭了,太多的往事和委屈涌上了心头。
还在云舒做小倌的时候,买下他初夜的就是盼承重。从此之后,那个男人包养了他,却没有碰过他。每一他们相见,义父都会跟他聊天,或者像个长辈一样抱着他,问他有没有人欺负他。后来还把他赎了出来,带上了山。
很久之后,他问过义父,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义父说他看到云舒想起了自己,只是自己没有他那么好命。
云舒后来才知道,义父小时候被人买下,训练成杀手,更因为姿色出众,很小就被人糟蹋了。后来,他在一执行任务的时候碰到了筱文的父亲戴灵飞,那是他唯一的一失手,他的组织以为他死了,但筱文的父亲却没有杀他,而是将他带回了飞鸿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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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义父知道,仅仅因为自己长得像筱文的早逝的母亲,所以戴灵飞动了恻隐之心。他并不爱戴灵飞,但那个男人对他非常好,所以为了报答,他就跟戴灵飞有了那种关系。
义父第一遇见苑俊扬是在帮派的大会上,那个男人那么出色,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义父的心,而苑俊扬得知他是戴灵飞的朋友时对他的微笑义父常常会对此怀念。他们是师兄弟,却有着比亲兄弟还好的感情。盼承重虽然永远无法走进他们的世界,但看在戴灵飞的面子和他自身的武艺上,他很快就成了飞鸿帮的三当家。
原来心死的时候,盼承重并不觉得难过,但见到苑俊扬,他感觉自己的心又活过来了。他曾经多少想跟苑俊扬挑明,但他的过去和他与戴灵飞的关系成了这一切的障碍。苑俊扬的冷漠伤害着盼承重的心,戴灵飞的热情让盼承重既愧疚又不安。与戴灵飞的关系成了一种折磨,他越来越无法忍受自己不爱的人拥抱自己。
终于,戴灵飞外出督运茶船的机会,盼承重对苑俊扬挑明了感情。他讲述了自己所有的过去,并且说如果苑俊扬接受他,他就断了和戴灵飞的感情。
一片真心剖白换来的却是狠狠的一掌,一句下贱成了这一切的结局。盼承重就是在那一夜跑到了小倌馆去放纵自己,他是在挥霍戴灵飞的钱,但当他见到云舒时,忽然觉得云舒很可怜,他不想这样毁了这孩子,他在云舒身上看到了自己,他想救他,他希望云舒能幸福,云舒的乖巧可人也让盼承重喜欢,他后来不仅常去看他,还把他赎了出来。
从云舒跟他生活在一起后,云舒总是发现义父在喝闷酒,因为有他的存在,戴灵飞也不常来了,云舒敏感地发现,三位帮主的眼中都有疼痛。
盼承重曾对云舒讲过,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戴灵飞。如果他需要,自己可以为他死,为他死可以,但自己却受不了和他一起生活……
那天的事发生的时候,云舒因为发烧而躺在床上。鸿飞总也不找他玩了,他心里难过,久而久之就生起病来。
义父说去跟帮主说给云舒请个先生,云舒躺在床上等了很久,也没见义父回来。他爬起来,跑到前山去找义父。
他走到前山的时候,才发现大帮主苑俊扬倒在血泊之中,戴灵飞躺在义父的怀里,已经是奄奄一息。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们说的话,他觉得那是他一生听到过的,最感人的话语。
“承重,请你活下去……”
“最后剩下的那个人,才是最苦的。”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爱他呢?我会成全你们的……”
“谁说我爱他了?他不值得。”
“对不起……”
“戴灵飞,如果我说我爱的是你,你会相信么?”
戴叔叔竟苦笑起来,他的嘴角不停地淌出鲜血:“虽然不是真的,但我还是很高兴。”
“听我说,是真的。盼承重爱戴灵飞,是真的!”
“谢谢……”这是戴叔叔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就闭上了眼睛。
义父呆呆地坐在那,怀里抱着戴叔叔的尸体。忽然,他狠狠地拎起拳头,朝戴叔叔的尸体打了下去:“戴灵飞!为什么要救我!你为什么要死!我……
我恨你!恨你……”义父紧紧地抱住了戴叔叔的尸体,哭声让云舒心头发颤。
云舒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义父听到了脚步声,他抬起头来。
“云舒,你来。”云舒走过去,蹲在义父的旁边。
“以后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一定要弄清楚自己的心,知道么?”
云舒懵懂地点了点头。
“要好好地爱他,不要等到来不及,知道么?”
云舒又一点了点头。
“答应义父,一定要幸福,好么?”盼承重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绝望。
“义父,你爱戴叔叔么?”云舒忽然像个大人似的问。
“我以为我明白自己,但其实我错了。当我看见苑俊扬在侵犯他时,我想也没想就对苑俊扬抛出了飞镖……我想我爱你戴叔叔吧,可是我却没有抓住这份感情……”
“那戴叔叔怎么会……”
“苑俊扬竟拔出飞镖向我扔过来,是你戴叔叔帮我挡住的……他可真傻……”
“义父,戴叔叔他是真心爱你的……”
“我知道。我从没拿你当孩子看的……云舒啊,以后义父不在了,你若碰到喜欢的人,一定要抓住了,不要伤害他,知道么?”
“义父,戴叔叔不是让你活下去么?”
“活不下去了……义父是要走的。”
“义父……”云舒的泪流了下来,“我已经很努力了……我也很清楚我的心,可是……可是我和鸿飞……我终于还是没有能幸福……”黑暗中,云舒的哭泣声一直没有停止。
油灯下,鸿飞看着筱文苍白的脸。而此时,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另一张脸孔,美丽、刁钻、甚至有些轻佻和刻薄。
因为他的过去而和他疏远,他不再去找云舒,他对云舒开始厌恶和憎恨。
那天,筱文身子不好,他正照顾着筱文,就听说大殿里出事了……
父亲倒在血泊之中,戴叔叔倒在另一边,盼承重坐在那里,云舒蹲在他旁边。
“怎么会这样?”
“我杀了他们。”盼承重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机,“不要伤害云舒,他是无辜的。”
“把他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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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飞!不要杀我义父!”云舒扑过去,乞求鸿飞留下他义父。
鸿飞厌恶地推开他:“你……”什么无辜,还不是败露了想要救自己的小情人一命?那时候,看着筱文哭得几乎要断气,鸿飞真的很想杀掉云舒。
“鸿飞哥,弄清楚真相,不要伤害无辜……”筱文拦住了鸿飞。
云舒被关了起来,一关就是好几个月,直到他们从北方回来,他得知盼承重已经自杀了,然后他封锁了消息。见到云舒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一个残忍的主意,见云舒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要杀他义父,他心里只涌起滔天的怒火。
那么在意那个人么?好,如果你同意做筱文的药人,并且不再见他,我就放了他。
鸿飞对云舒说了谎,云舒却同意了。
不反悔,不退缩,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云舒不再做那药人,鸿飞就去杀了盼承重。云舒点头答应了,就这样把自己的命交给了鸿飞。
两年多,云舒一直在泡那毒药。但他并不知道,盼承重已经不在了。为了求生,云舒真可谓用心良苦,他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去取悦鸿飞,不惜说他爱鸿飞,他一直幻想鸿飞能爱他,让他停止浸药,能活下去……这些,鸿飞也知道的。但在云舒和筱文之间,鸿飞不可能选择云舒,所以也就只能辜负云舒所谓的爱。
什么是爱呢?看着床上的筱文,鸿飞觉得云舒继承了盼承重的狠绝。筱文那么善良,就像他的父亲和戴叔叔,云舒他怎么忍心……
九个月,混乱的鸿飞心里很盼着这九个月快些过完,好早点摆脱云舒的纠缠,但他想到云舒口中吐出的黑血,心又猛地揪紧。
二十五个月前,如果停药医治的话,药人是可以恢复健康的。而一旦吐血之后,他就没有机会复原了,云舒已经不可挽回地走上了末路。才二十岁,也怪可怜的……他现在怎么样了呢?身体应该都在疼吧……鸿飞虽然坐在筱文的床前,却没发现,自己的思绪已经飘远……
筱文醒来的时候,发现鸿飞正坐在他床前。他的头依在床柱上,浓黑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削薄的红唇紧紧地抿着,连睡脸都这么心事重重么?筱文轻叹了一声。
鸿飞被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惊醒,他赶忙张开眼睛问:“你醒了?可有哪里难过?要喝水么?”
筱文点了点头。鸿飞急忙去桌前倒了杯温热的茶来。从小,鸿飞就不爱摆谱,尤其是对筱文,他总是喜欢事必躬亲。
鸿飞试了试温度,发现凉热正好,这才端给筱文,筱文不错眼珠地看着鸿飞体贴的动作,他的眉毛也蹙了起来。
“哥,你和云舒在一起了?”筱文的声音有些颤抖。
鸿飞给筱文端水的手僵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筱文。
“喜欢他是吧……那就好好对他……筱文祝你们幸福……”颤抖的尾音泄露了筱文心中的难受,他转过脸去,也没忘接过了鸿飞手中的茶碗。含了口茶在嘴里,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鸿飞扳过筱文的身体:“瞎说什么啊你!什么叫在一起?什么叫幸福?你知道我的心的!”
筱文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你急什么?”
鸿飞也愣住了,是啊,急什么,又有什么可值得他这么吼的……
“对不起……”鸿飞放开了筱文,筱文喘了两口:“鸿飞哥,我说的是真心话,谁都要长大,都要过自己的生活,再好的兄弟也有分开的那一天。从小我就知道,我们中间一定会有其他人出现,你会有属于自己的家,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筱文,你相信哥,你还记得你跟哥说过,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吗?哥心里只有你!”
“呵呵……只有我么?云舒很爱你呢……他说你跟他已经……已经……”
鸿飞的眼睛里闪出怒火,盼云舒,你一定要这么刻薄么?怪不得筱文好好的会病成这样了,看着筱文眼睛里切的疼痛,鸿飞心都要滴出血来:“筱文,你记着,我心里只有你,你不要胡思乱想的,身子还病着呢,好好休息吧……”鸿飞说完,叫进了服侍筱文的使女,一丝嘲讽的微笑浮现在筱文的嘴角:“好啊,我睡了……”他不再争辩,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静静地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云舒正在屋里睡着,鸿飞就闯了进来。
“盼云舒!起来!”鸿飞拉扯着云舒的胳膊,云舒想要挥开手臂,鸿飞手一加力,云舒啊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干吗?想我了么?”云舒胳膊上虽然疼着,但却很懂得怎么激怒鸿飞,他瞪起眼睛道。
“你对筱文胡说什么了?你告诉他什么了?!”鸿飞的脸上挂满冰霜。
“实话啊,说我们俩好上了,早就上了床……”
“啪……”又是一个巴掌,云舒感到胸口一酸,他擦了擦口鼻涌出来的血,回过头来。
“盼云舒,我对你讲过,不要把你那一套带到我家里来。”鸿飞背对着云舒道。
“我就是那样的人啊,我又没有说谎。”云舒道。
“我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为什么老是这么下贱!”鸿飞有些口不择言了,“如果不是你趁我喝醉勾引我,我怎么会跟你有那种肮脏的关系!”
“肮脏?”云舒冷笑起来,“是够肮脏的,但比较爽的那一个好像是你吧!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么多了,你可以推开我啊?别说得像我强迫你似的,我们是你情我愿的!”虽然每一都是以云舒的勾引开始,以鸿飞的半暴力结束,但云舒却宁可把这一切称为情愿。
鸿飞一时气结,面对云舒无所顾及的尖刻言辞,原本忠厚的鸿飞也被他激得残忍起来:“情愿?好吧……我告诉你,是的,你从小不就是做那一行的么?你对我来说,只是个发泄对象罢了,你只是个下等的玩物!”
鸿飞喊完,自己也觉得惊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舔了舔嘴唇,看着云舒。
云舒的心被撕开一道大口子,以前鸿飞虽然从没有说过爱他,喜欢他,但却也没有说过这样侮辱人的话,果然为了筱文,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么?云舒惨惨地笑了一下,这一笑看在鸿飞眼里,却成了自暴自弃的冷笑和对鸿飞单纯心性的鄙视。
“还以为多少会有些同情和怜惜呢……”云舒暗自念叨了一句。
“以后不许你去打搅筱文,我也不会见你了!”鸿飞有点心虚。
“哦……不来了啊?那你不发泄了啊?小心憋坏了……”云舒纵是到了此时,也依然硬挺着。
“你!你果然是够恶心的了!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你有没有心啊!”
你竟说我没有心?我就那一颗心,早就交给你了,你竟然问我有没有心?你抬起脚来看看,你脚下血肉模糊的一团,就是我那颗死了的冷了的心。
云舒笑起来:“表子(汗,那字敏感……)无情,我又怎么会又心呢?没办法啊,我天生就这么贱呢……”
鸿飞狠狠地哼了一声,拂袖去了。看着鸿飞远走的身影,云舒捂住胸口,一口黑血呛了出来。云舒拿了块手绢,擦了擦嘴。
作者: 绝小娃娃 27–25 9:2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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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
出了正月,年才算真正的过完了。山上的帮众都理了头发,吃了虾油煎焖子,云舒不喜欢吃焖子,但总算是应个景,更何况……
其实从那后,云舒就没再见过鸿飞了。二月二是帮派要举行祭祀程序的日子,在这场仪式上,云舒可以见到鸿飞。
一早,鸿飞就换上了青缎长衫,束好头发,自从上一的事情发生后,筱文总是在回避他,即使见了他的面也是冷冷的,鸿飞想要挽回关系,可是却不知从何入手。
见到筱文的时候,鸿飞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一下。筱文却只淡淡地笑了笑,就去和其他兄弟交谈了。虽然他身体不好,但却是帮派总帐的管家,他头脑清醒强于计算,这一点却比鸿飞要强。
见到云舒的时候,鸿飞有点尴尬。云舒站在队伍的末尾,眼睛就那样不加修饰地看了上来,鸿飞无论怎么无视他,都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眼神。
跪拜之后,鸿飞本想搀扶筱文,却被筱文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鸿飞的手被撂在了空中。
祭奠祖宗的时候,云舒的心里为义父祝颂了一番,心里有些难受。义父走的时候,也才三十多岁呢,可怜他一辈子苦,竟也没有善终。云舒又想想自己,只怕明年此时,他早就不在了呢……义父身后还有个自己,而自己呢……若就那么走了,怕是连个哭的人都没有的,鸿飞会哭么?会在每年清明或忌辰为他烧去一刀薄纸,掉几个眼泪么?
云舒越想心里越疼,远远地只痴痴地望着鸿飞,鸿飞却并不看他。看了好一阵,云舒自己也觉得没有意思,又想着今天该是找浅痕拿衣服的日子,想着那身衣服,云舒咬紧了嘴唇。
说是吃焖子,不过是大家一起聚餐,好吃的东西很多,云舒却吃不下什么。事实上,他的内脏已经出现了问题,胃口总是像火烧一样,那些油腻的东西他也吃不下。
云舒感觉到有人在看他,鸿飞么?云舒抬起头来,见看着他的却是筱文。鸿飞敏感地察觉到筱文在看云舒,看了几眼后,眼光就黯淡了下去。此时,大家已经闹得乱了起来,鸿飞凑近筱文,问:“还在生我气么?”
“我没有生气啊,我为什么要生气?”筱文回过头来,笑了一下。那一瞬间,鸿飞忽然觉得筱文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有些像云舒。想到云舒,鸿飞的胸口又闷了一下。
“不要对哥这样,我只希望你开心。我和云舒的事……我会向你解释的……”
“为什么要向我解释?”
“你是我最在意的人……”
“如果是弟弟的话,你的私生活,我根本无意过问,上一是我唐突了。”
“筱文……”
“鸿飞哥,我累了,我先回去了。”筱文说完,起身走了,将鸿飞晾在那。鸿飞看着筱文走远,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鸿飞一回头,见云舒已经离开了。鸿飞也觉得烦躁,想起身走走。锦鲤池边,一抹细瘦的淡色影子吸引了鸿飞的注意,是云舒?才几日不见,他瘦了一圈,连这背影看起来都那么忧伤。鸿飞不由自主地向云舒走去,却听见云舒竟然在念念有词。
“都跟我说了啊,昨天夜里,什么都告诉我了。说他爱我爱得要命呢……呵呵……我每天喝药就一定能恢复的……”
“你在跟谁说话?”鸿飞有些奇怪,不禁问出声来。
云舒吓了一跳,他回过头来,鸿飞正立在他身后。
“在跟谁说话?”见云舒一脸茫然,鸿飞问道。
“你不是不想见我了么?”云舒低下头。
“所以你又勾搭上谁了?”鸿飞有些不爽。
“没有。我脑子不行了,你知道么?总有幻觉……可是也不错,总比活在现实的世界里好。至少在我幻想的世界里,你对我很好的,你还会说喜欢我。已经两了,以后也许会越来越频,最后如果不清醒的话,可能也不错,糊里糊涂地走了,也不知道疼,也不知道委屈,也不知道难受,反正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值得我记得的东西。”
鸿飞一愣,他知道云舒并没有说谎,从吐血开始,药人会慢慢地枯萎,他的身体和神智都会慢慢退化,鸿飞走到云舒身边,轻轻抱住了他。
“昨天晚上我感觉到你来找我,还跟我说以后不用再做药人了,说坚持喝药慢慢地养好身体,我们永远在一起来着……要是真的多好……”云舒蜷在鸿飞怀里,撒娇般地说。
鸿飞只觉得心一抽一抽的,他小声问:“现在有哪里疼哪里难受么?”
“这里都疼……”云舒用手抚着胸口和肚子,“有时候胳膊腿的也疼,脑袋也疼,疼起来都睡不着觉。”
“你以后不用再做饭什么的了,我给你配个小丫鬟,或者小书童什么的,照顾你。”
“可多好笑啊,我也不读书,要什么书童呢?你只找个脾气好心眼好的陪陪我吧,我有时候一个人一躺就是一天,心里难受,他要会讲笑话,也能给我解个闷。我现在饭也吃得少多了,油腻的吃了就消化不了,有时候想吃点什么,又懒得做,也就饿着了,要是找个做饭会调配的,我也活得舒服些。还有,我也不喜欢什么都不明白的,最好通些事理,可以陪着我下个棋什么的……”
“你的要求也真多。”
“只怕不是我要求多,是你不想给我找吧,若是筱文提了这些了,只怕不是个孩子,就是个猴子你也去抓了来!”
见云舒又在把自己和筱文比较,鸿飞却并没感觉有多生气。他也没有像以前般推开云舒,而是在脑子里一个个地过着人选。
作者: 绝小娃娃 27–25 9:2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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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跟鸿飞又呆了一阵,前山来人说茶庄的大当家来见帮主商量明年的茶运事情,鸿飞才离开了,走前还跟云舒讲会替他想着找人这件事。云舒并没太往心里去的,他一个人住惯了,虽然说是寂寞些,但多个人也许还不习惯呢。如果再来个心地坏的,却还不如不要。
云舒到红衣绣仿的时候,浅痕和几个姑娘赶快围了上来。
“最近气色怎么差这么多?生病了么?”浅痕关心地问。
“病是小病,没关系的,只是一点风寒而已。”云舒微笑道,“衣服做好了吧?我试试……”
“去!这衣服有试的嘛……小樱(樱桃,我终于给你一个露脸的机会,仅此而已),去把后面那个红包袱皮拿来。”
一个圆脸蛋姑娘应了一声,一会儿就从后面拿了个红包袱出来。云舒打开包袱,见明黄色衣衫上明晃晃的绣了两条交缠的蛟龙,银色地子,金线提色,既优美又霸气。
“浅痕姐姐竟刺了蛟啊,云舒只怕把所有的体己钱都给了姐姐,也不够这辛苦手工……”云舒甚为感动,却觉得无以为报。
“这衣衫是我送你的。”浅痕推回了云舒的钱。
“这怎么行?这蛟这么复,却不是赶上姐姐一个月的辛苦了!哪能不收钱呢?”
“盼云舒,你听姐一句话。你自己的命是最宝贵的东西,不要随便地穿这身衣服。因为姐希望你永远不要穿它,永远不要让它有用武之地,所以,我不要你的钱。话说回来,若是你真的不爱惜自己,早早地就去了,我也不去看你了……”浅痕说着,眼睛却已经红了。
云舒也觉得难过,真正撑得上朋友的,也就这些身份微末的姑娘吧,云舒仔细地谢了浅痕一番,方才出来,却听有人叫他。云舒回过头,见是刚才那个叫小樱的姑娘,她手里拿了根葱。
“云舒啊,这东西放在红布里,可别烂了,能冲喜的!我老家的老人都是这么干的。”云舒看着小樱,觉得心里热热的。
“云舒啊,好好爱惜自己!”小樱终于流出泪来。云舒伸手在她头顶摸了摸,小樱却哭得更加厉害。
从红衣绣坊回来,云舒才发现鸿飞站在他的院子里,身后还跟着一个高个子男孩。
“你还挺忙?又干吗去了?”鸿飞的表情有些不悦。
云舒将红包袱藏到身后:“没……没干什么……”
鸿飞毕竟不是心里没他,他也对自己的感情感觉到了困扰。鸿飞蹙了眉道:“不是要个孩子嘛,我给你找了一个,你用用看,要是合适你就留着,不合适你对我讲,我再给你换。”说着,鸿飞把身后的高个子男孩领到云舒眼前。
男孩很高,身高和鸿飞差不多,虽然云舒也不矮,但看他们还是要稍微抬一点头。这男孩容貌清秀,看着就招人喜欢,一对眼睛清澈可爱,云舒看了一眼,心里就生出几分喜欢。
“叫什么?几岁了?”云舒问道。
“沈玉郎,十八了。”孩子答得声音脆生生的好听。
“哦……”
鸿飞接过来道:“才说要给你找个孩子,茶庄那边就让他过来帮手,也锻炼锻炼,我看着他模样周正,人也机灵,就给你领来了。玉郎哪,以后你就照顾着云舒,每月有三两银子零,凡吃的用的,都跟云舒一样就是了。云舒,你若精神好着,就教教他念书写字,若累也就罢了。”
“呵呵,我这奴才一下就变主子了?”云舒心中好笑,但面上却没带出来,他只善意地点了点头。
鸿飞对玉郎说:“行了,你沏壶茶来吧。”玉郎应了一声出去了,鸿飞却坐下来,示意云舒也坐。
云舒在鸿飞对面坐下,将红包袱放在腿上。鸿飞问:“他出去了,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干吗去了吧?”
“哦……我……我没……”
“拿的什么,我看看。”鸿飞说着已经来抓云舒的包袱。云舒急忙将包袱往旁边拿:“这是我的东西……你别看!”
“什么东西还用红包袱包着?你当是过嫁妆么?”看着只有婚礼才用的大红布,鸿飞有些莫名的烦躁。
“我……”云舒一个不留神,包袱已经让鸿飞夺了去,他一下打开了包袱,那截葱掉了出来。鸿飞疑惑地捡起了葱,再看包袱里,一件绣着蛟龙的明黄长衫赫然摆着。
“这……这是……”鸿飞虽然猜到了,但却说不出来。
“你也看见了……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你预备的,不一定合我的心意……你又瞧不起我了吧,我还是这么臭美爱讲究……”
“别说了……”鸿飞的声音高了起来。
云舒呆呆地看着鸿飞,鸿飞也回望着他,眼神有多久没有这样纠结了呢?
“你……你要这布竟是……竟是做这个……”
云舒心里一酸:“你要是嫌不吉利,就告诉筱文不要穿这个布做的衣服了……反正我这身是不变了,死人最大……”
那个忌讳的字眼让鸿飞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张了张口,却感觉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舒站起来,开始把包袱系好,然后拿过鸿飞手中的葱,插在两个结中间。看着云舒的动作,鸿飞只觉得心揪得喘不上气。
云舒转身想进屋放衣服的时候,鸿飞忽然道:“云舒啊……我没有怪你。我也没有嫌这衣服不吉利……”
“哦……”他就想和自己说这个?云舒点点头,“没有就好。”
“云舒啊……”云舒回过头来,却以外地落入一个怀抱里,“日子……真的不多了,以后不要再跟我别扭了,我会对你好的……”
云舒忽然很想哭,是幸福要来了吗?上一,他还凶凶地对自己说只是个玩物来着,明明就有感情嘛,为什么要不承认?
鸿飞,你爱我吧,我早就知道……云舒在鸿飞怀里闭上了眼睛。远的玉郎拎着个水壶,虽然手已经被壶底烫红了,但他依然没有走近,没有去打搅那对爱人。
“晚上留下吧……”云舒低声道。
“好。”鸿飞的声音里竟有一丝宠爱,在以前,云舒从没听过他这样说话的。
云舒在清远阁做小倌的时候,很多事情是受过训练的,比如这欲擒故纵的伎俩就拿捏得甚好。此时,见鸿飞心里有他,他虽然十分高兴,但表面上却不再纠缠,从鸿飞怀中轻轻退出来:“我将这衣服放好了,就回来陪你喝茶。”他自知道这衣服是鸿飞心疼的一样东西,此时故意提起,是要鸿飞多疼他些。走回来时,自己想着,这些手段本是用来争风吃醋用的,现在竟是用它来套牢自己喜欢的人,想想也有些好笑。
放好衣服,云舒走了回来,见玉郎已经倒好了茶,乖巧地站在一旁。
“公子……”玉郎叫云舒道。
“什么公子啊,我比你大两岁,就叫我云舒哥吧。”云舒自知担不起公子两个字,也就笑着让玉郎不要捧他。这云舒哥三个字倒让玉郎红了脸蛋。玉郎看向鸿飞,鸿飞笑道:“他让你叫什么你就叫什么吧,叫个公子也怪生分的,他也不是什么公子。”云舒轻咬了一下嘴唇。
“云舒……哥……”玉郎叫完却似乎觉得这称呼很好听似的,又叫了一遍,鸿飞和云舒都笑起来。
“今晚帮主在这吃饭么?我去张罗些菜来,云舒哥和帮主都喜欢吃什么啊?我去厨房告诉他们去!”玉郎甚是机灵,这一去既能让云舒和鸿飞单独相,又能让自己显得聪明又勤快。
“我什么都可以的。对了,前几天你叔来的时候,带来几斤好茶叶,你去厨房说,炖些牛肉,用那茶做个茶包……”
“你却也真会浪费啊,那都是什么茶叶啊?就炖肉了?”
“反正我也不爱喝那些苦苦的东西。为筱文熬药,我尝到苦东西就想吐了……”鸿飞夸张地一吐舌头,云舒从没见过这样的鸿飞,他也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哦,我就去跟厨房说。然后,我再去街上转转,然后,我再……反正我要出去很久很久,不到晚饭时不会回来的啊!”玉郎在通知他们他俩有大把独的时间。
云舒暗笑,这孩子果然是个鬼精灵,玉郎转身出去时,云舒脸上的笑意却还没散。
“喜欢么?”鸿飞见玉郎走远了,才问。
“从哪找到这么个宝贝疙瘩啊,给了我你不心疼啊?”云舒还想着那漂亮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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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心就好了,他应该就是你那天要的那种人吧。”
“难为你还上心了,我还以为你说说而已呢。”
“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开心,因为后面的日子可能会越来越难过……”
“不会是派来监视我的吧?”云舒半真半假地道。
“哪有……照顾你的……”鸿飞说了,才发现云舒是在消遣他,也就低头一笑,云舒却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身子一侧,就坐到了他的腿上。
鸿飞伸出一指挑起云舒的下巴,一双漂亮极了的大眼睛,半张的嫩嫩的红唇,鸿飞把自己的嘴唇贴上去,那一瞬间,清甜的感觉让他下腹一热。云舒热情地回抱住他,紧贴的身体,剧烈鼓动的心脏,让鸿飞迷失了……
将他揽在怀中揉搓着,单薄的脊背,柔软的头发,鸿飞的手伸进云舒的衣服里,滑腻得像牛奶似的皮肤让他想去咬一咬,看看他是不是浑身都是甜的。
打横抱起云舒,抱着他走回卧室,云舒半闭着眼睛,脸蛋上蕴着酡红,鸿飞都舍不得抽出时间去关门。
床上静静躺着的人仿佛一块磁石,鸿飞再碾压上去,云舒发出了一声呻吟。解开他的衣服,胸前红色的点点可爱而羞涩地缩着。小小的,会舒服么?鸿飞伸舌卷起云舒胸前的红点,慢慢地吮吸啃噬,然后再放开,有些坏心地往他胸口吹凉气。云舒的乳尖被冷热刺激着,一下就变得很挺,因为被涂了口水,看起来还亮闪闪的,鸿飞第一发现,他的身体原来这么有趣。
趁云舒注意力分散的时候,鸿飞的手滑向他的下体,隔着衣服,鸿飞发现云舒已经兴奋了。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的感受,鸿飞仔细回忆了一下,云舒似乎从来……从来都没有起来过……
有一刹那,鸿飞觉得很心疼,为什么呢?其实他也想过,跟自己在一起,云舒图什么呢?他真的指望着自己给他虚无缥缈的爱情么?还是……还是他只想活命而已……
感觉到鸿飞忽然停了下来,云舒张开了眼睛。鸿飞的手覆上云舒的身体,握紧他,上下滑动着。云舒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受宠的惊慌,他有些不知所措。鸿飞心里一紧,不过是抚摩他一下罢了,他怎么就这样一副表情,鸿飞索性脱下他的衣服,张口含住他的身体……
“不要……”云舒几乎是惨叫了一声,鸿飞抬起眼睛看着云舒。云舒爬起来,脱下鸿飞的衣服:“还是我来吧……”
“云舒……”鸿飞也跪了下来,云舒已经习惯了在鸿飞面前跪着,此时见他跪在自己对面,忽然感觉到很不安。
“让我来为你做一,好么?别担心,我会让你舒服的。”把云舒按倒在床上,鸿飞学着云舒每的样子,吮吸舔弄起来……
云舒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的呻吟像是对鸿飞的鼓励,鸿飞小心地避开自己的牙齿,怕碰到他了,不一会儿就觉得两腮很酸。每如果云舒疼得厉害,他都会主动地用口来帮自己,原来这么酸这么累……想着每云舒脸色惨白的样子,鸿飞就越发觉得心疼。
终于,云舒攀上了顶峰,他来不及抽出身体……
“去吐掉……”云舒赶忙道。
鸿飞没有吐掉他的体液,而是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手臂:“你歇一会儿吧,还没完呢……”
云舒就软软地贴在他的身上,轻轻喘息着。
鸿飞将手伸到他身后,轻轻帮他放松着身体,每一他都会出血,那些裂伤有时会持续两三天,让云舒苦不堪言。情事从第一开始就只有疼,而从小,这些事对云舒来说,只是谋生的手段而已,从来没有人对他讲过,他也可以从中得到欢乐。经过润滑,鸿飞慢慢地挤进他的身体。
“疼么?”鸿飞竟然停下来等他。
云舒摇了摇头,他没说谎,这是唯一一他没有觉得撕裂的疼,只是胀胀的,酸酸的,充实的感觉让他心里暖暖的。鸿飞开始动作起来,云舒完全放松了自己,这是他第一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爱着的……他对待自己真的好像是对什么宝贝呢,轻拿轻放的,不像每一似的,不仅一下就闯进去,这身子还被摔摔打打的,每都是做到一半就疼昏过去的……
第一,云舒清醒着撑到了最后。最后的时候,他竟然又和鸿飞同时泄了身子,两个人拥抱着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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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么?”鸿飞见云舒的脸色有些白,头上都是虚汗,不禁关心地问。
“从没有这么好过……你对我真好……”云舒睁开眼睛,满脸都是幸福。
“哦,我……”鸿飞刚想让他睡会儿,云舒却忽然猛一张口,喷出一大口血来。
“你怎么了!”鸿飞有些害怕,云舒像做了什么错事似的,赶快从床里拿出一块帕子,却不急着擦自己,赶快把鸿飞身上溅的血擦了。
鸿飞心里一阵阵地疼,他握住云舒的手,从他手里拿过帕子,轻轻地为云舒擦掉嘴边的血。
“如果受不了的话,以后都不做了。”鸿飞小心地擦着他的脸蛋,手帕变成了黑红色。
“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云舒的脸涨红了,“太扫兴了,是吧……”
“你还道什么歉啊!”鸿飞的责怪里都透着浓浓的心疼。
“虽然我这么扫兴,可是我还是很开心的,你对我真好。”云舒抬起了眼睛。
“先躺下吧,别再凉着。”鸿飞拉过被子,盖住了云舒。云舒却伸手环过他的身体,鸿飞也抱着他,两个人像两个连体婴儿般拥抱着。
“帮主……你以后会记着我么?”云舒的一句话,让鸿飞差点流下泪来,“我很怕我会忘了啊,昨天吃的什么,我都想不起来了,我很怕我最后会忘了今天你对我这么好,我不想忘的……”
鸿飞抚摸着云舒单薄的肩膀,那一刻,他忽然不想让云舒死,他想留住他,让他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我不会忘记你的,永远都不忘。”
云舒微笑起来:“原来这码事还可以这么舒服呢,真好。”他从小沦落风尘,对于这些并没有世俗的忌讳,此时鸿飞听云舒一说,心里倒难受起来。
“你以前从来没舒服过么?”
云舒摇摇头:“只是疼呢……”
“又不舒服,你干吗还老是想着?”
“原来我在教坊里的时候,师傅教过我们,只要得着我们身子,客人就会喜欢我们的。我是以为,让你得到我,你也许就会喜欢我的……”
本来以为他懂很多心机手段,但这傻话一说,可让鸿飞真的心痛了一下。他拉过云舒,在他头发里啄了一下:“以后可别这样了,能行的时候,咱们俩就都能得着乐趣,不能行,看你受伤了我也难过,别逞强……”
云舒点了点头,鸿飞忽然想到什么,拿过衣服,解下腰上的一枚貔貅饰物:“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说是个辟邪的东西呢,你戴着吧,我也没送过你什么东西。”
“这东西不是招财的么?”
“分两种吧,好像是说一种招财,一种辟邪,这个是辟邪貔貅来着。反正我一直戴着,又辟邪又招财。”
云舒笑了起来:“那你给我戴上吧。”
鸿飞点点头,将那红绳穿了一扣,让绳变短,云舒低下头来,鸿飞将那小貔貅挂在了云舒颈上。翠绿的玉石映着云舒雪白的脖颈,显得分外好看。
“以后我若想你了,你不来,我就摸着它睡。”云舒爱惜地在那貔貅上摸了摸。
“以后若真想我,就让玉郎叫我一声,我若没别的事,就来看你。但你多少要知道点分寸,别找得太勤……”
云舒的心头一暗,鸿飞啊,我不会随便去找你的,我岂是那样不懂事的人么?鸿飞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不对,他抬手摸了摸头发,云舒笑道:“知道了。”
“你若累得厉害,就睡一会儿吧。”
“不了,玉郎第一天来,我不想让他等太久,我们起来吧,把屋子收拾收拾,玉郎也就该回来了。”
玉郎回来的时候,云舒和鸿飞已经清爽地坐在堂屋喝着茶对弈。他乖巧地站在云舒身后,一语不发地看棋。
云舒先于角上着了一子,只是普通的起手式,鸿飞则从开始就一直在做眼,争先手,步步进逼。云舒的棋表面上看是疲于应付,其实后着绵长,总是堪堪要败了,一个妙式却得了先机。玉郎看着棋,脸上露出嘉许的神色。
到收官阶段,云舒却意外地要胜了,鸿飞的棋怎么看都是略高一筹,但最终败北,鸿飞浓眉蹙着,一脸疑惑。
“我终是不如云舒的。”鸿飞一推棋盘,“玉郎哪,把棋收了,咱们吃饭。”
玉郎去收棋,云舒发现他兀自在棋盘上摆弄,走近一看,心就一提,这孩子硬是在棋盘上摆了两个子,鸿飞的棋就盘活了一大片。
晚上的饭食甚是可口,就是云舒也多吃了些。香茶炖的牛肉别有一股清香,油也被茶解了,云舒吃着开心。玉郎像他肚子里的虫,再点的几样菜又清爽又下饭,红的绿的黄的,搭配的也漂亮,看着就舒服。
玉郎这小子好像胃口很好,云舒只看着他吃饭就觉得很饿。玉郎看起来瘦瘦的,一顿盛了一碗还要压实了,然后再添了两,桌上的东西已经基本被他扫荡得差不多了,他才罢了手,开始收拾桌子。
“这小子如此能吃,你叔养不起你,才送来我这吃干饭的吧。”鸿飞见他吃饭那么欢,也觉得有趣。
“帮主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叔怎么说也是茶庄有头有脸的人物啊,送我来这,是为了跟着帮主长些本事,将来回去了,可以有见识,可以接手茶园。”
“你还真有志气啊,还想着经营茶园子?”
“帮主,我看天也晚了,你今天晚上就住下吧,好不好?我还想跟帮主再学些东西呢!”玉郎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
鸿飞望向云舒,云舒的眼睛里也都是渴望,他沉吟了一下:“好吧,但我还要去筱文那边看看,晚些再过来。”
云舒点点头,他心里感谢玉郎的聪明乖巧,玉郎朝他笑了一下。
待鸿飞走了,云舒问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鬼?是不是家里觉得你太精了,谁也摆布不了你,才把你扔出来了?”
玉郎扁扁嘴巴:“我还不是为了你,看你看他那个眼神,爱得都要滴出血来,我要不帮你,你留得住他么?”
云舒被他气乐了:“你才多大点的孩子,知道的事比个猴子多不了多少,怎么就懂什么爱不爱的了?”
“若说这些,只怕你也比我强不了多少吧,但你还算有点见识的,比那二帮主要明事理得多。”
“什么?筱文?你见过他了?”
“见过。他心里苦多着呢,人又偏偏清高得要命,还不如你呢,你总还会放下身段去要,他呢,就死撑,自己心里有多少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听你说得好像有点理,仔细一想,却一点道理也没有。筱文又哪用得着放下身段去求了?他只需要高高在上地等着,鸿飞自然会放下身段去求他。被爱的那一个,总是要高一些的。”
玉郎摇了摇头,正要再说什么,云舒却道:“你怕也不是什么普通孩子吧,刚才下棋时的几步妙着别以为我没有看见,你又怎么甘心来做个小侍童?你最好什么事都别瞒我,你是谁派来的呀?谁派来监视我的?”
玉郎像个猴似的欺到云舒面前:“呀云舒哥!这都被你看出来啦?我告诉你哦,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是玉皇爷爷派来救你的……”
云舒开始还听他说得认真,后来才知道他竟是拿自己开心呢,云舒板起脸来:“你既不说,我也不问了。横竖也不过几个月的命,我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图的。但小子你记着了,你若敢对帮主有丝毫的不利,我可绝不饶你。”
“呦!哎哎哎……快看看你的眼睛,又要爱得滴血啦!”玉郎指云舒的脸,笑得捂着肚子。
“你这孩子不管是谁派来的,总是来气我的!”云舒叹了一声,也不再理他。
“呀!你好像我娘哦!”玉郎放肆地笑起来。
“死孩子,纵是像也是像你爹,怎么就像你娘了?”
“你像我娘一样温柔一样美,也一样刁钻。哈哈,云舒哥,我爹可不像你似的,一生气就瞪着大眼睛插着腰,我爹那壮汉若插了腰,还不让人笑死了!”
听着玉郎的话,云舒纵生气,也被他气得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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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到重时,鸿飞竟还没来,云舒还在盼望着,玉郎也有些看不下去:“不如你先睡下,他来了我叫醒你。”
“算了,躺下也睡不着,还不如醒着等他。”
“帮主若不爱你,才是不识货。”
“什么不识货?你可真是粗人一个,说个话都那么难听?我还以为你有多好,白白开心了一回。”话是这么说,但玉郎乖巧,能说会道,正好符合云舒的要求。云舒听他说话颇为有趣,心里也越发喜欢他。
两人正笑闹着,门被推开了,鸿飞走了进来,云舒一下就笑开了,但鸿飞的脸上却带着难色。
玉郎刚想退出去,却听鸿飞道:“在……云舒啊……我……”
“有什么话就说么,干吗吞吞吐吐的?你跟我还客气起来了?”云舒笑了起来。
“筱文……筱文他有些……”鸿飞看了玉郎一眼,玉郎却道:“帮主,云舒哥可一直在等着你呢。”
鸿飞看向玉郎:“我和云舒有话说,你先出去一下。”
玉郎噘着小嘴出去了。云舒已经猜到了些,低声道:“筱文的病发作了么?可是又要喝我的血?”
以前鸿飞来找云舒要血时都理直气壮的,但今天他却心虚了。刚刚有了这层关系,又亲眼见他吐了血,再伤害他的身体,鸿飞心里过意不去了。但想着筱文难受的样子,鸿飞又担心得要命。
云舒轻笑了一下:“想要什么拿去好了,将来你纵是来要我这颗心,我却也没有犹豫的。只要你对我好,心里有我,我也就满意了。”
云舒拿出小匕首,刺破了指尖,已经泛黑的血液流进碗里。生命似乎也随着那血液慢慢地流走。鸿飞看着那碗血,终于过去握住他手:“够了!”他拉起云舒的手,就要用嘴巴去吸吮那血,云舒抽回手指:“不要,有毒的。”鸿飞却没有管这些,直直地把他的手放到口中,他也不说话,只是用舌头去舔那伤口。云舒感觉有些酥酥的,有些微疼。
鸿飞吮了一阵,见不流血了,就拿了块软布小心地为云舒包了伤口。云舒笑道:“你可头一对我这么好,还不快去救筱文。”
有那么一刹那,鸿飞几乎都忘了筱文,脑子里只有个云舒。
端起那碗血,鸿飞转身要走,却回过头来道:“我安顿好他,就回来陪你!”云舒望着鸿飞出门,心头又涌起万千思绪。
玉郎进来道:“他来干吗?为什么离开?”
云舒就把用自己的血救筱文的事告诉了玉郎,玉郎陷入了沉默。
鸿飞再回来的时候,云舒已经因为头晕先躺下了。刚才失血之后,他忽然感觉脑子迷糊,玉郎害怕了,赶紧让他躺会儿,他闭了好一阵眼睛,脸也白得吓人,鸿飞回来时,才好了一些。
“他好了?”见鸿飞回来,云舒问。
“现在算是还不错,我让人看着他,过来看看你。”
不再听他们的甜言蜜语,玉郎关好门,抿了抿好看的嘴唇。
作者: 绝小娃娃 27–27 1:19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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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时光,云舒过得颇为高兴。白天有玉郎陪着,两个人说说笑笑,云舒也开朗了很多。有时候鸿飞就过来,也不像以前一样与他别扭着,两个人相的也还算融洽。云舒常常觉得,这就是很久以前他期许的幸福。
他的身体其实衰退得很厉害,经常会疼得坐立不安,腰腿不好的时候,玉郎就替他揉捏,减轻了云舒很多负担。
云舒醒着的时候,就给他讲他的事,他头脑越来越不济,总是翻来覆去地讲,玉郎也不嫌他烦,他讲的时候,玉郎就听。每听都像第一听一样。慢慢地,云舒连讲故事都不行了,常常讲了开头就忘了中间,然后就呆呆地发愣。
这期间,玉郎亲眼看了一云舒浸药。那桶比滚开的水凉不了多少的药端进屋后,留在外面的玉郎就紧紧地攥着拳头,嘴唇都咬出血来。
浸药之后的那天,鸿飞陪着云舒,云舒却没有醒,一直昏昏的。后来云舒醒过来,却吃不下东西,吃了就吐,鸿飞陪了云舒几天,又有帮务要理,就离开了。玉郎就守在云舒床前,等着他醒来。
云舒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鸿飞,玉郎有些赌气地道:“他不在,凭什么他就得在这守着你啊……”
“你别糗我了,我够难受的了……”云舒说着,捂着胸口喘了两口。玉郎看着他那样,忽然问:“云舒哥,你想不想跟帮主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做梦都想,明白么?做梦而已……”云舒自嘲地笑了笑。是做梦都想啊,但从开始就知道,这想法只能是个梦。
“我想帮你。”
“你帮不了我的,别做傻事。你能在最后这半年多陪着我,我很感激。但玉郎啊,你可别对我动真感情,否则,等我去了,你会难过的。你现在就把我照顾当成你谋生的一个手段,你尽心照顾我,就尽了本分。”
玉郎下定决心是在那个早晨,他打开门,看到云舒坐在床上哭。
“云舒哥,你怎么了?”玉郎急忙过去。
云舒抓住玉郎的手:“我醒了想叫你给我倒杯水来着,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你的名字。我就坐在这想,想了大半个时辰也想不起来……怎么办……我傻了,我傻了啊……”
玉郎的心像被人拧住,他把云舒抱在怀里,轻声道:“哥,我叫玉郎,沈玉郎,你记得住,你没傻……”
一转眼,就到了三月十五,云舒又要泡药了。每到泡药这一天,从一大早云舒就非常低落,他坐在床上抱着肩膀,眼睛又痴痴呆呆的。
早上鸿飞来了,云舒抱着鸿飞的胳膊说他不想泡药,很疼的。鸿飞也发现云舒的精神有问题,也就不和他计较,只说泡了药他会过来陪云舒过夜的,云舒就傻忽忽地使劲点头。玉郎见人都这样了,鸿飞还用这些来利诱他,心里生气,就越发打定主意要为了云舒冒险。
中午时候,爱文居来人说筱文忽然上吐下泻,情况危急,鸿飞本想在这陪云舒,听到这消息,就赶到爱文居去了。玉郎追上鸿飞道:“帮主,云舒哥泡药的事就交给我吧,如果您不回来,我就替您看着时间,保证不误了时辰。”
鸿飞皱了皱眉,并未置可否。
晚上到了泡药的时辰,玉郎一个人将那药桶抬进来,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就朝云舒走来。
云舒吓得缩在墙角直摇头,玉郎走到他身边,温言劝道:“别怕,我把他支走了,你只进去装个样子就成……”
云舒疑惑地看着玉郎,那一刻,他的脑子清醒过来,他有些哀伤地站起来,跟着玉郎走到木桶前,就要拿匕首割腕子,玉郎却拦住他:“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你只管进去泡个澡,他来了,我就说你泡好了。”
云舒并不知道,每浸泡的毒药已经被玉郎换成了强身健体益智宁神的草药,在别人面前脱衣服他甚不习惯,玉郎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转过身去,你进去了再叫我吧。”
一阵细碎响声之后,云舒轻轻说:“你转过来吧。”玉郎见他躺在木桶里,浑身已经浸在了水中。
“舒服么?”玉郎将手贴在木桶外,用棉厚的内息为云舒保持着舒服的水温。
“你这样做,他会不高兴的。”
“他不会不高兴的,他会喜欢上你的,如果你还泡毒药,身子就不成了,等他爱上你,你也走了,他会难过一辈子的。他爱你,对吧?”
“对,鸿飞他最爱我了!”云舒兴奋起来,连帮主都不叫了。
“所以,我现在把你身子养好了,以后他喜欢你,你也好了,你们俩就好好过小日子了啊。”
“可是……可是我这样就救不了筱文,救不了筱文,他会不高兴的……”
“二帮主好或不好,都是他自己的命,凭什么用你的命来换?别想那么多不该你想的事,你现在就应该好好地保养好身体,将来跟帮主幸福地在一起……”
“哦……”云舒的脑子里勾勒出一幅美丽的画面,他甜甜地笑了起来。玉郎知道他头脑不是很清醒,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心酸。
“我不管筱文了,只要我和鸿飞将来快乐地在一起就好了。”云舒笑着说。
“对,你这样想就对了,我……”
玉郎话音未落,只觉得一阵凉风吹了进来,他回过头去,见鸿飞立在门口。
怎么也不放心,更加不想他不着寸缕的样子给别人看到。鸿飞没等筱文恢复就急着赶了过来。
“沈玉郎,你的胆子不小!”鸿飞的眼睛里全是危险的神色。
云舒呆呆地望着鸿飞,眼神里都是不解。
作者: 绝小娃娃 27–27 1: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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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飞一步步地逼近来,玉郎站起来跟他对峙着。鸿飞伸出手,一把把云舒从木桶中抓出来扔在地上,云舒可怜地缩起了身子。
“你干什么!”玉郎赶忙过去抱住云舒,伸手拿了条毯子披在云舒身上。
“你……你坏了我的大事!”鸿飞咆哮起来。
“你的大事?你有什么资格这样折磨云舒哥?你凭什么要他为你这样!他所做的一切你难道都没看到么?他有多爱你多喜欢你!你还这样利用他,你是人么?”玉郎终于怒吼起来。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过问我的事!”鸿飞的眼睛里露出了凶光。
“我不是谁,我只是看着这世道不公平!帮主你心里的人是谁,问问你自己的心吧!”
“我要杀了你这个叛徒!我让你来干什么的?你现在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云舒的脑子一阵明白一阵糊涂,他发现他们说的很多话他听不懂,但鸿飞说要杀了玉郎,他听懂了,他跪到鸿飞脚下哀求道:“帮主!不要杀玉郎!他只是个孩子啊……”
“你还为他求情!”看着云舒连遮掩身体都不顾,只顾着为玉郎求情,鸿飞就觉得万分愤怒,“他犯了帮规,我是一定要杀他的!”
“帮主!你现在就拿药来,我……我一定不躲了,您不要杀他,不要杀玉郎好不好……”云舒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伸手抄起小匕首,没轻没重地就朝腕子上猛划了一刀,鸿飞的心一哆嗦,他急忙抓住云舒的手:“你疯了!”
“帮主……我……我……”云舒气急攻心,竟昏倒在鸿飞怀里。玉郎怒视着鸿飞:“帮主,你放过他吧,如果我死了,你能放过他么?”
云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药桶里,鸿飞面无表情地坐在他身边,云舒挣扎了一下,问道:“玉郎呢?”
“他居然身怀绝技,却原来是茶庄派来的奸细。”
“奸细?怎么可能……他还是个孩子……他现在在哪里?”
“他……他已经畏罪自杀了。”
“自杀?”云舒呆愣在那,很长时间不明白自杀的意思。
“帮主,你是说……玉郎,他死了?”云舒的眼睛里都是不解。
“是的,他自己死的,我本想问清楚一切,可是他却选择了死亡。”
良久,云舒微笑起来:“帮主,你爱我么?”
“什么?”鸿飞一愣。
“帮主,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对我说你很爱我。”
“云舒啊,我知道你和玉郎感情好,他死了,你很难过吧?”
“玉郎?玉郎是谁?我不认识他。”
“云舒啊,醒醒!看着我云舒……”鸿飞扳过云舒的脸蛋。云舒潭般的眼睛有些空洞,他看着鸿飞,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云舒,本来我为了你,没有想要杀他的!是他做得太过分了,我其实已经发现了他的一些伎俩,如果他这不对筱文下手的话,我可能还被他蒙在鼓里呢,我也很想要派人把他抓到问个清楚,但他自己跳崖了……”
云舒摇摇头:“我听不懂,头疼。帮主,如果泡药的时间到了,你就抱我出去吧,我很冷……”鸿飞抱起云舒,发现他轻了很多,云舒躺在床上时,眼睛里流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陪了云舒一夜,云舒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这一他没有发烧,早上吃了点早点,也没有吐,就是脸色像个死人一样。
鸿飞知道他寂寞伤心,中午又过来看他,还给他带了一只小兔子,他希望这小东西能让云舒有个牵挂,身子能好一些。
“云舒啊,你看看,喜欢么?”鸿飞把肉滚滚的小兔子放到云舒枕边,云舒看了一眼,就转过身去。
“很可爱啊,你不喜欢么?”鸿飞横过身子,将云舒困在自己的怀抱里,将小兔子又举到云舒眼前。
云舒摇了摇头:“帮主,我不要了,您把它放了吧。”
“你不是最喜欢这些小东西么?我特意给你找来的呢……”以前,只要鸿飞稍微对云舒好一点,云舒就会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鸿飞从来没有被云舒拒绝过,所以这拒绝让鸿飞心里不舒服。
“我是个不祥的人,不要让它跟我有什么瓜葛,否则也只是害了它。”云舒不再看那兔子,闭上了眼睛。
“你现在的表现,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跟我赌气么?”鸿飞的声音冷了下来。
“帮主,你不用讨好我,我不会死的,我也没有力气杀死自己了。”
“玉郎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
“不过是认识才一个多月的孩子,哪担得起这道歉呢?帮主,云舒不过是个下等人,本不用您这么操心的。您也不用特意找什么东西来哄我了,那孩子如果背叛了帮派,自然是应该受惩罚……”
鸿飞看着云舒,觉得他这一阵表现还颇正常,便道:“这小兔子是我送你的,自然没有拿回去的道理,你每天喂喂它,看着它跑跑跳跳,也散散心。”
“您说这是给我的吗?”云舒看向鸿飞,“我怎么理它都行?”鸿飞点了点头。
云舒抱过小兔子,挣扎着起了床,摇晃着朝门外走。
鸿飞怕他出什么意外,就跟着他出来。云舒抱着兔子走到后山,把兔子放在地上:“你走吧,我再也不会喜欢什么东西了,凡是我喜欢的人,喜欢的东西,最后都不在了,我再也不会让自己投入感情了……”
兔子傻忽忽地看着云舒,云舒拔起旁边的一把草,把那草向远一扔,兔子的眼睛被草吸引,就一跳一跳地跑过去吃……
云舒回过头去,见鸿飞皱着眉头看着他,轻轻一笑:“帮主,我没有力气照顾它了,让它走吧。”
听到云舒说不会再投入感情,鸿飞的心一疼:“既然你身子不行,我再找个人照顾你吧……”
“不要!不要了帮主……不要了……”云舒摇了摇头,“让我一个人呆着吧……”
云舒很快就又病倒了,这一病势非常沉重,鸿飞不得不找来大夫为云舒看,山上的几位大夫都说无能为力了,云舒恐怕是撑不住了。
“不管你们用什么药,一定要把他救回来!”鸿飞抱着云舒,眼睛发红,“他不能死,他死了筱文也就没救了,这么多年了,这是筱文唯一的希望。”
云舒半睁着眼睛,虽然脑子昏昏的,但他还是有感觉的,他还没有死呢……
“帮主,现在他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了,谁也救不了他。他不想活了……”
“什么?”鸿飞低下头,看着云舒的脸,这个人有多惜命啊,怎么会不想活了呢?在鸿飞心里,云舒是个蟑螂般的存在,虽然不惹人喜欢,却也是死不掉的,但现在,他想放弃自己了吗?
“你们……都出去吧……”鸿飞的声音变得苍白无力,几个大夫退出屋子,鸿飞用手帕擦了擦云舒额头上的虚汗。每一,鸿飞都是用那样惴惴的心守在筱文的身边,这样守侯着云舒,还是第一呢。
“怎么就不想活了呢?不是说喜欢我么?不是说……你也不讲信用,想抛下我……你不能走,你走了他也留不住了,不要把我丢下……我很难过……”鸿飞抱紧了怀里的云舒,在他的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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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主……”云舒呻吟出声。
鸿飞急忙看着他:“醒了?云舒,别吓我,我就知道你没事……”
“我没事啊……你不要难过。”云舒喘了口气道。
“云舒,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好么?我不想你离开我……”
云舒呆呆地看着鸿飞,良久,他指了指桌上的水,鸿飞急忙给他倒了一杯,服侍他喝下。
“云舒,好些了么?那些大夫说了,只要你自己想活,就能活下来。”
“我也在想活下去的理由,可是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太难受了,不想撑下去了……”云舒看着鸿飞的眼睛,坦率地说。
“那……那我的爱呢?想要么?”
“什么?”云舒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光彩,但很快就黯淡下来,“你又拿这些来诱惑我……”
“不是的,不是骗你的,我对你好,你撑下去好么?”鸿飞的眼睛里竟然有期待,“还有半年的时间,我好好地对你,如果你现在走了的话,筱文就没救了!云舒,你是好人,筱文他是无辜的!求求你救救他,我为你做什么都行的!”
云舒冷笑了一下:“我尽力吧,你说的哦,你爱我……我也不指望你真的爱我,但你跟我在一起吧,反正以后你和筱文有的是时间,我也就剩半年了。帮主啊……”
“以后叫我鸿飞吧。”鸿飞抱住云舒,“以后我就住到你这边来,你不想要别人,我就自己照顾你。”
“不会觉得太委屈么?”云舒问道。
“我会守着你走到最后的。”
云舒依在鸿飞怀里:“鸿飞啊,你会爱上我的,到时候你会舍不得我的……”
鸿飞也不知道云舒是不是清醒的,他只觉得很心疼。不会的,他不会爱云舒的,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筱文,跟云舒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此刻,他清醒地知道他怀里抱着的是盼云舒,虽然歧视他的过去,带着刻的世仇,但此时抱在怀中的这个人,已经占满了他的心。
和云舒在一起生活了两日,每日食水周到,虽然云舒有很多药不能吃,纵是疼也只是熬着,但在鸿飞的照顾下,他的身子也有了些起色。那些医生为他看了,说他又奇迹般地好了些,鸿飞知道他心里又有了盼头,所以能撑着这口气。
四月一过,天气就暖了起来。鸿飞想要去茶庄为玉郎的事给沈家一个交代,所以便要去趟蜀中,家里便留筱文坐镇。又怕这一走,云舒的身子又有什么反复,带着他又怕路上禁不起颠簸,踌躇了几日,云舒发现了他的想法,他自己倒说是想去的,又说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于是想和鸿飞一起出去走一遭。也知道他若此不去,以后怕就不会有机会了,所以便想带着他同去了。
没想到筱文知道鸿飞将和云舒同行,也提出要求要一起去的。鸿飞让他照顾家里,他倒说他身子也不好的,不如一起去了,互相也有个照应,就当是春游一趟。
将他放在家里,鸿飞也不放心,缠了一阵,就同意了。回来后和云舒一说,云舒没说什么。他现在身体状况又差了些,脑子也是清醒的时候少,糊涂的时候多,有两,他半夜醒过来,一个人下床,鸿飞问他干什么,他说他去喂小雪。鸿飞费了好大劲才打听明白小雪是谁,心里又是一阵难过。他的心越来越向云舒倾斜,很多时候,如果不是刻意,他已经想不起筱文了。但越是这样,鸿飞就越是害怕……
事实上,筱文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筱文的父亲为救自己的父亲而死,怎么说筱文跟自己就算没有恩情也是有仁义的。而云舒……云舒不过是个教坊里出来的孩子,不能爱上他……
得知鸿飞要和筱文一起去蜀中,云舒没有说什么。他闲着的时候,就收拾一下东西,其实他什么东西也没有。出发的时候,鸿飞发现云舒戴了那个红包袱,他看到那个包袱就觉得刺眼,于是就把那包袱拿了出来。
“鸿飞……我要带着这个。”云舒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抱着那身衣服。
“带着干吗?”鸿飞道,“不多日子就回来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我感觉挺不好的,还是带着吧,要是万一……我不想没有准备。这是浅痕姐姐做的呢,你看……好看么……”云舒糊糊涂涂地说着,抱着包袱就上了车。
鸿飞见他这样,无奈道:“你先在车里躺一会儿吧,我去陪陪筱文。”
云舒笑了起来:“我都没去过蜀中呢,哪里都没去过,这出去也见见世面呢,我很想出去玩的。”
鸿飞在他头顶揉了揉:“去车里睡会儿,别摔着,躺好了。”
云舒乖乖地回车里,却睡不着,掀着车帘东看西看的。
鸿飞上了筱文的车:“这一路还是满辛苦的,你不要太吃力,有什么事提早叫我。”
“云舒呢?”筱文没看到云舒,问道,“叫他也到这车上来吧。”怕云舒不知浅地说错话,鸿飞拦道:“我让云舒睡了。”
“哥不想让云舒见我吧。”筱文有些酸酸的。
“别多想了,等你好了以后,哥就天天陪着你。”
“谁稀罕你陪……”筱文嘀咕了一句。
“筱文生气了?”鸿飞亲热地揽住筱文的肩膀。
“你现在跟云舒一起住吧?”筱文回过头来,他的脸和鸿飞离得很近。
真心喜欢的人就在眼前,鸿飞没有回答筱文的问题,却揽住他肩头,吻了下去。
“你做什么!”筱文推开鸿飞,狠狠地一掌抽在鸿飞脸上,他另一只手死命抹着自己的嘴唇。
“哦……对……对不起……”鸿飞一时情动,他一直控制力很好的,怎么把筱文当了云舒,想也没想就吻了。
“鸿飞哥!把我当谁了你?你当我是谁都可以的那种人么?你……你以后若再来招惹我,休怪我不客气!你不是都和云舒在一起么……”筱文越说越激动,“旅行刚开始,我不想让这件事影响了我的心情,你出去!暂时不要让我看见你!”
鸿飞急忙道:“筱文,实在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喜欢你,忍不住而已……”
“别说了,出去!”筱文下了逐客令。
鸿飞讪讪地退出了车子,上了第二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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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怎么了?”云舒见了鸿飞,上来就问了这么一句。
“哦……刚刚……碰到了……”鸿飞说了谎。
“我看看……疼么?”云舒凑过来,在鸿飞脸上吹了吹。
刚刚被煽动起来的情欲被云舒的吹拂再点燃,鸿飞按住云舒的后脑,吮住了他的嘴唇。
“哦……”云舒自然地配合着鸿飞的动作。
鸿飞掀开云舒的衣服,不停动着的马车更让这事情增添了几分情趣。云舒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情事,他本想拒绝,但他从来不会拒绝鸿飞,而且,他知道,如果现在不答应他的话,以后会不会也没有机会?如果鸿飞讨厌他了,是不是以后再也无法亲热……那样的事对此时的云舒来说是太吃力了,云舒更希望他爱的人能抱着他,什么都不做,只是抱着,亲亲就好。
云舒之所以同意跟鸿飞来,还在于他心里的强烈信念,他总觉得玉郎那么个小机灵鬼,才没那么容易死了。如果到他家里去,是不是有机会见到他呢?至于对鸿飞,虽然还是把他当活下去的理由,却仿佛并不像以前了。云舒发现,自己也是有心的,纵是再怎么自轻自贱,也是会疼的。
鸿飞进入了云舒的身体,云舒痛得皱起眉头。喜欢吗?这样的感觉,其实……不怎么喜欢的,又……不是爱……
鸿飞放轻了动作,轻吻着云舒的额头。
“鸿飞啊,爱我么?”至少在此时此刻。
鸿飞没有回答,只是在他的唇上吻了下去……
不爱吧,没关系的。反正也不会很久了……我比谁都明白,我是他的替身,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真正拥有你的人是我……
见到云舒昏迷,鸿飞暗骂自己不知道心疼他,只是凭着自己的喜欢,就由着性子要了他。看着他绝美的脸,鸿飞别过了头。纵是一万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去喜欢他,不要!可是还是忍不住被他吸引。
刚才是想要筱文么?还是想证明什么?想证明什么呢?真心爱的是他?真心爱的是他么?
鸿飞伸手抱住了云舒,他已经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刚刚抱过筱文,现在来抱云舒,才发现他比筱文要瘦得多。怎么就这样了,三年时间一晃就过来了。
鸿飞烦乱地抬起头,却看到那个惹人讨厌的红包袱放在马车的一角。鸿飞咬住嘴唇,将头埋在云舒的颈窝,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云舒的形象,他仿佛看见云舒穿着那身漂亮衣服,从来都没有那么精神过,从来都没有那么自信过,但人却飘了起来,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鸿飞伸手去抓,可是却没有抓住……
“云舒啊!”鸿飞猛地喊出声来,此时才发现是自己的梦。云舒正看着自己,微笑了一下:“想我了吧?我在呢……除非你赶我,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鸿飞觉得胸口堵得难受,他抱住了云舒,把那个瘦弱的人揉了又揉,仿佛要揉进自己的血肉。
“我要是不泡药,还能多活些日子……”云舒又在找机会谈条件了,鸿飞没有应声,云舒却继续道,“可是你一定会让我泡药的,呵呵……鸿飞,我现在非常想看到我死的那一天,你的表情,你爱上我了吧?爱上了吧?有时候为了你,我舍不得死,我怕你会心疼,你不要嘴硬,你一定会心疼的。可是有时候,我心里又赌气,想早点死了,看你难过的样子,可是人死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你就算为我难过了,我也不知道……鸿飞啊,我现在非常想救筱文,因为如果我不救筱文就走了,你会不知道自己在为谁伤心,如果我救活筱文,你还不开心的话,你就知道你心里有谁了……”
在他生命的最后日子,鸿飞很想给他他想要的东西。因为那些东西也正是自己心里的东西。
“云舒……这我们路过绝尘顶的时候,去问问那个神医吧,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同时救你们两个,好么?”鸿飞轻轻吻着云舒的头发。
“好啊。”云舒没有异议,但他心里想的,是如果……如果没有办法,苑鸿飞又该选谁……
蜀中的茶园是飞鸿帮的重要根基。四川的平原沃野、水旱从人,物产丰富,又多大山,气候独特,所产之茶也相当有名。什么峨眉毛峰、永川秀芽、川红工夫……哪一样都是万物钟情,灵韵独具。
飞鸿帮起于川省却兴于江南,鸿飞因幼年时来过,所以对这里的情形有所了解,筱文虽然是北方人,却也在这生活过好几年,到了蜀地,便像到了家乡。
“我已经定好了客栈。”随身带了两个病人,鸿飞自是加了一万分的小心,“随便点几个清淡菜品,早早歇着吧。”
本来想连夜赶到茶庄,鸿飞又怕他们俩累着,所以就决定再迟一日,筱文下了车,径自进了店铺,云舒却托词身子不适,鸿飞心里疼他,也就任他揽着手,进了屋。
“川菜是天下闻名,我还是想尝尝呢。”鸿飞本来想清淡地拣上几样,云舒却说想见识下这些菜品。鸿飞不忍逆了他意思,便道:“你们两个随便点吧,想吃什么只管要。”
听鸿飞这话,伙计也知道来了大主顾,满脸堆笑地介绍道:“品川菜可不能不吃“太白鸭”,那可是诗仙留下的名菜,既滋补又美味。”
云舒笑道:“那便来一份,我且看看还有什么别的。”
“这四川名菜口水鸡,名驰巴蜀三千里!三位公子也尝尝吧……”小二还在揣度这三人的身份。
“也来一份。”云舒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不吃酸菜鱼,不算到四川!杨梅大虾,水煮牛肉……”鸿飞找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店,又怕露了身份,所以只是一家中等的店铺,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名菜,说到底也不过是比家常略高一些,那伙计看出云舒主事,一个劲地给云舒推荐,鸿飞玩味地看着云舒的脸蛋,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我们只有三个人,算上车夫也不过六七人,这些也就够了。”云舒点完,挑衅地看向筱文。筱文默默地低着头,仿佛并不想应他的挑战。
“筱文想吃什么?”
“我很累,什么也吃不下,只拣那好茶沏上一壶吧。”
菜一道道地上来了,川菜味厚,筱文看着就有些腻,而云舒心情却好,也是为了跟筱文较劲,尽力多吃了些。但他本来身子就差,再加一路劳顿,就是尽力吃也剩下好多。
饭吃到一半,筱文便道:“我感觉这楼上热得慌,我下楼去到转转,你们自便吧。”说完,擦过云舒身边,径自下楼去了。
鸿飞想去追,云舒却拉住了鸿飞的袖子:“鸿飞,你别去了,让他自己静一静吧,难道你那脸还想被摔到一?”鸿飞瞬间醒悟云舒是知道了他跟筱文闹别扭的事,想想也有些无趣,干脆在楼上坐了,陪云舒吃饭,清风拂进楼来,鸿飞竟觉得他们之间本来就是这样的,筱文反倒成了个局外人。
“你这人啊,就是脑子被药伤到了,还是机灵得要命。”鸿飞也猜到有些时候,云舒是故意地在作姿态。
云舒笑道:“你若希望我傻,我便傻给你看。”
两人调笑了一阵,鸿飞的眼睛无意中扫过去,脸上就变了颜色。
“筱文!怎么到那种地方去了?”
“什么地方?”
“勾栏院……”
筱文一路信马游缰,路边的大字招牌其实对他没有任何诱惑,但他就是想赌气,他受不了那个人的无视,受不了他的故作姿态,他只想逃离那个气场,走进了小倌馆的刹那,他的心情竟像极了当年的金承重。
“今日是我们曦羽的好日子,各位大人听惯了他的曲儿,今儿总算是见到真容了吧。曦羽可是丽宇台的台柱子,各位请出价吧!”
筱文进来时,发现自己似乎赶上了什么大事,他坐在窗边的一个位子上,龟公见他虽然面带病容,却气宇非凡容颜俊雅,穿的也颇讲究,所以急忙端了好茶上来伺候。
“这是干什么呢?”筱文问道。
“小爷,您有所不知,这曦羽小哥是我们楼里唱曲儿的孩子,因为长得丑所以一直是卖艺不卖身,但后来竟被人发现他是个绝色呢……”
筱文嗤笑一声:“绝色?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货色能称为绝色。”他口中的轻蔑之意甚是明显。
“小爷,只要出得起银子,自是能一亲芳泽了,那曦羽小哥还是个清倌呢,不是我吹,他称不称得起绝色您看了就知道。”
筱文再不理他,在他心里能称绝色的,也只一人而已。
虽然料得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已,但见这群人疯狂的样子,筱文也一阵好奇。台上的幕帘掀起来的时候,筱文眼前一亮,一个眉眼清秀的孩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刚听人说他已经在这风月场滚打了多年,但一股清纯气质让人着迷,一对凤目低低垂着,单单的眼皮儿让人看了心疼。
再仔细看,相貌虽然是美,但比起那个人,绝对是超不出去的,筱文冷哼了一声,对这故作姿态的小倌没了好感。
“曦羽可是干干净净的清倌,各位开价也是值得的……”
筱文眼睛转向窗外,不愿再听那些污秽之语。
“筱文!”鸿飞的声音传来,云舒跟在鸿飞身后,一起上了楼来。
“干吗?”筱文并没站起来。
“你怎么能来这样的脏地方!”鸿飞的话一出口,云舒的脸窘得发红。
“鸿飞哥,就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这百姓点灯么!”筱文的语气严厉起来。
“你身子还不好呢,干吗来这样的地方糟蹋自己……”
“你是说我不行么?”筱文站起来,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蹲。
这边的吵闹声惊动了大家,连台上一脸哀伤的曦羽也抬起头来,看向这边。
筱文心头火起,用手指着台上的曦羽道:“今天这小倌我包了,不论多少钱!”曦羽眉头一蹙,他细心打量着这个得去他初夜的男子。他几乎没想过自己会好命到遇上这样的人物,心头有些慌乱。
“筱文,你!”鸿飞被他气得胸脯一挺一挺的,他觉得自己拿筱文一点办法也没有。
筱文走上台去,伸手托起曦羽的下巴,极其轻佻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个,底下的人没想到这样一个美男子会走上去买下曦羽,一时都看得入神,连意见也忘了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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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老鸨先反应过来:“这……这位公子,我们曦羽的价……”
“不论多少价,这人我要了,今天陪我过夜!”
毕竟是清倌,曦羽的脸竟红了一红,筱文轻蔑地丢给鸿飞一个冷笑:“鸿飞哥,你来不来?”
别人都看向鸿飞,鸿飞窘得不知说什么好。云舒一拉鸿飞的胳膊:“我们不如依了他吧……”
鸿飞甩开云舒:“这可遂了你的愿么?”
云舒顶道:“你醒醒吧,他心里是不是有你,你到现在却还看不出来么!”
听了云舒的话,筱文脸色一沉,他哀伤地望了云舒一眼,转头笑道:“叫曦羽是吧,会唱曲儿?今天晚上就好好陪陪我……”
曦羽担心地望了望筱文,他感觉到这位公子身体在发抖,他几乎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曦羽一语不发,只是将一只手绕到筱文身手,揽住了他的腰。
这温暖的动作让筱文心头一动,筱文回过头来,曦羽轻轻扯了扯嘴角。
见筱文和曦羽依偎着去了,鸿飞只觉得被气得手脚冰凉,他愤愤地一甩衣服,掉头下了楼,云舒什么也没说,只跟着他出来,待云舒走了,几个竞买曦羽的人才发现曦羽已经不在了,但他们心里的遗憾却不唯在没有买到曦羽,而刚才那个绝美青年的影子也地烙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他们走了。”在自己的楼上,曦羽从窗口看到冲出去的鸿飞和云舒。
“哦……”筱文叹了一声,躺在了床上。
“喝口水吧。”曦羽将一杯茶端到筱文面前,“喜欢一个人是不能勉强的,如果他心里没有你,纵是怎么争也争不来的。”
“你说什么?你……你又懂什么来……”
曦羽微笑了一下:“你不会要我的,我知道。但想不想听我唱歌?”
“唱歌?你会唱什么淫糜小调?可别平白污了我的耳朵!”筱文把火撒在了这个小倌的身上。
“公子火气不小啊……曦羽给你唱段《鸳鸯锦》吧。”
“《鸳鸯锦》?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筱文本来嫌烦,想让他不要唱,谁料那曦羽已经坐在琴旁,几番挑捻,悠扬乐声已经飘了出来。
梅开似雪,红尘如一梦,枕边泪共阶前雨,点点滴滴成心痛。忆当时,初相见,万般柔情都重,但愿同展鸳鸯锦,挽住时光不许动。情如火,何时灭,海誓山盟空对月,但愿同展鸳鸯锦,万株梅不许谢。
去年元夜时,市灯如昼,旧时天气旧时衣,点点滴滴成追忆。忆当时,初相见,万般柔情都重,但愿同展鸳鸯锦,挽住时光不许动。情如火,何时灭,海誓山盟空对月,但愿同展鸳鸯锦,万株梅不许谢……但愿同展鸳鸯锦,万株梅不许谢……
筱文完全被他美妙的歌声迷住了,那声音清醇中略带一丝沙哑,曦羽唱得如怨如慕,筱文听得如痴如醉,透过曼妙歌声,他仿佛看到那年冬的万株梅里,爱的人穿上他递过的裘衣……
白色的梅,白色的狼皮,那个人白得透明的肌肤。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因为你开口说出的,就是刺向我心头的利剑……
“我本来就不配穿的,穿了,不过是给二帮主取个乐子……”
“云舒……”筱文一时恍惚,抱住了眼前的人。
琴声戛然而止,怀中的男孩回过头来:“我自不是你爱的人,但你若想要,曦羽可以给你……”
“云舒……”筱文闭上眼睛,吻住曦羽的唇。
能给你爱的人作一替身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至少你是想着爱着的人在拥抱着我的,那样的你,对我这个替身也是有爱的吧……纵是自己命苦,一辈子也要不到真爱,有这样的一番奇遇,有这样的一个男子,也值得铭记……
拥吻了一阵,筱文停了下来,睁开眼睛,他清楚地看见了眼前的人是曦羽,而不是云舒。筱文推开曦羽,落寞地回到桌边坐下,曦羽走到他身边,柔声道:“给我讲讲他吧,我猜你爱上的是那个稍微矮一些的美男子,对么?”
筱文觉得曦羽很是厉害,那一曲缠绵悱恻的《鸳鸯锦》之后,他也对曦羽刮目相看:“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了,还有那个鸿飞哥,我们三个,从十来岁上,就认识了。他会做饭,又会吹埙画画,下棋写诗,我一直觉得会那些东西的人,比我们这些舞刀弄枪的人要灵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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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刀弄枪?”曦羽打量着筱文,“你可不像。”
筱文淡淡一笑:“后来身子不成了,也没练了……我什么事都想着他念着他,可是他心里没有我啊。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就想表现得很好,可是……呵呵……有一我们去打猎,看到他快要被那狼伤到,我心都要跳出来,不顾自己晕血去为他猎狼,可是他见我,就对我冷嘲热讽,我还是不知后退,即使明明见了他与人亲热,还是……还是放不下心来……只为他看一眼那狼皮衣服,我就想送给他,他只淡淡地说一句扎肉,我等了大半夜,才又为他猎到一只幼狼……唉……没想到一番心思,除了冷言冷语,还换来狠狠一推,差点要了我的命……”
“如果一个人这么辜负你,还不如不要爱了,爱了倒换来伤心。”曦羽的声音清淡好听,像淙淙小溪流过筱文的心田。
“反正我也没有很久的生命了,纵是伤心也罢了。”
“公子可是有痼疾?”曦羽看着筱文的脸。
“是。几年前遇到一位神医,给我一枚救命的仙丹,还说能延我三年之命,算算今年也就要到日子了。”
“哦……”曦羽低下头去,如此情,奈何不寿,自己这无心无情之人若能换他回来,成全他的感情,也省得自己在这人世苦熬。
“不要只说我,你呢?看你这岁数也不小了,怎么现在才……”
曦羽脸一红:“这风尘之地若想保全自己,也不容易啊。曦羽少年时曾救过一个乞丐,乞丐公公可怜我,他说我长得这么好,在这风尘地不是好事,他只往我脸上一抹,我就感觉皮肤灼痛,后来就生出一层癞皮。这样的样子谁会喜欢呢?我也受了很多欺负,后来他们发现我会唱歌,我才蒙了脸去前面卖艺。除了卖艺之外,我还要做很多粗活,前几日我在烧火做饭时一个火星迸到脸上,被那火一烧,癞皮竟然脱落了,他们按住我用蜡烛烧我的脸,才……”曦羽说到这里,声音哽住了。筱文心生怜悯,他伸手握住了曦羽的手腕。
“让公子见笑了……”
曦羽低下头,筱文伸手擦去了曦羽的眼泪:“见什么笑?你不知道吧,我心里喜欢的人,也是教坊出来的孩子。我开始时就是怜惜他,心疼他,知道他吃过很多苦,才会慢慢转化成爱。”
“是么?公子,你心地好,但也许你对他也只是怜惜和心疼要多些呢?你喜欢的人可真幸运,被你这么好的人喜欢着,心疼着……”
“幸运?不觉得他幸运,我总觉得他好像过得并不好,可是我又帮不到他什么,他对我充满了敌意,我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啊……今天是初十吧?月亮还满亮的呢,公子,等曦羽给你点上灯……”
“曦羽……”筱文一拉,将曦羽拉回怀里,“曦羽,是不是你们教坊出来的孩子是不会爱别人的?”
曦羽坐在筱文怀里,屋子的光线很暗,想了很久,曦羽才说:“公子啊,人人都是有心的,教坊里的孩子……也是人。我们不愿意交出自己的心,是因为没有人会珍惜,如果我们自己再不好好地收藏,那么岂不是白白地让人践踏了自己的真心?所以教坊里的孩子……不是不爱,是不敢爱啊……”
“我很喜欢你,如果我心里没有别人,我也许会喜欢你的。”
“曦羽从没指望会得到爱,但公子的喜欢让曦羽很高兴。公子,为人一世,且不可太过执拗,佛法有云,世人若想成佛,须戒贪戒嗔戒痴,须知执著一事,却是和贪嗔一般是俗人大忌的。公子不如看开些,喜欢的人……只要他过得幸福快乐,即使不和自己在一起,也是一件好事。”
“你怎么懂这么多,在这等污浊之地,你居然跟我讲佛法?”
“曦羽虽然身被风尘,但立地即可成佛,只要心中有慈悲,我也并不把自己想得下作。不过……在公子面前搬弄这些,曦羽献丑了。”
“别再叫我公子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筱文,戴筱文。”眼前的这个男孩实在是勾起了筱文的兴致,看着曦羽月光下讨人喜欢的侧脸,筱文轻轻吻了下去……
大娃翻唱滴鸳鸯锦……
鸳鸯锦
琼瑶作品
原唱:叶欢
演唱:绝小娃娃
制作:淡然
收听及下载地址:http://music163888net/7218
歌词:
梅开似雪,
红尘如一梦,
枕边泪共阶前雨,
点点滴滴成心痛,
忆当时初相见,
万般柔情都重,
但愿同展鸳鸯锦,
挽住时光不许动。
情如火何时灭,
海誓山盟空对月,
但愿同展鸳鸯锦,
万株梅不许谢。
去年元夜时,
市灯如昼,
旧时天气旧时衣,
点点滴滴成追忆,
忆当时初相见,
万般柔情都重,
但愿同展鸳鸯锦,
挽住时光不许动。
情如火何时灭,
海誓山盟空对月,
但愿同展鸳鸯锦,
万株梅不许谢。
“筱文……”曦羽的声音被筱文吞进口中,筱文抱起曦羽,从桌前到了床边。曦羽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丝毫后悔,并不是说人家给了钱就一定要怎么样,而是他知道,这样的机会,永远也不会有了。他喜欢这个俊美的青年,虽然不会傻到说什么爱,但他知道多年以后,他在风尘中真正沦落之后,他会永远记得那一年的四月初十,挺好的月光,挺好的时辰,他把自己给了第一个男人……
曦羽心里明白,什么初相见,万般柔情都重之类,全都是骗人的,而那海誓山盟空对月,或许才是真的。既然有缘同枕鸳鸯,不如随缘而来,随缘而去……感觉着那个人温柔的手指接触到胸口的肌肤,曦羽迷蒙地张开了眼睛,眼前的筱文在夜色中朦胧的脸上有他所不了解的温柔,但他却宁可相信那温柔是给他的。
长指在胸口游移,曦羽闭上了眼睛,筱文轻轻解开他的衣服,两个人的青春躯体纠缠在一起……
“啊……”曦羽的呻吟让筱文更加兴奋,他挺起腰,然后轻轻吻着曦羽,为他减轻负担。
“羽……”
曦羽逐渐沦陷的意识又有一丝清醒,很温暖的一个人,很懂得风情,就是对一个小倌也如此体贴,能被他爱着该有多么幸运呢……他开始有点嫉妒白天的那个人了……
曦羽流下第一滴泪的时候,他知道不是因为疼痛,不是因为沦落,而是因为那个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曦羽先醒了过来,想起昨夜的一番纠缠,他的脸上先泛了红。筱文还在睡着,他毕竟身子差些,昨夜也确实疲劳了。两个人又都是第一,曦羽端详着筱文俊美的脸,那一刻他想把这张脸永远地记在心里。
似乎是感受到了曦羽的目光,筱文张开了眼睛,昨夜,一切就这样发生了,自然而然,虽然是了大把的银子,但筱文却似乎还是对这个男孩子有一丝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就不应该和他有那样的接触呢?
“昨晚……伤到你了么?”
筱文的温柔让曦羽沉醉,他微笑着摇摇头:“像你这么好的人,以后我也未必遇得到了,这样都能伤到,以后可也不用活了。”
听他谈到以后,筱文的心疼了一下。
“天亮了啊……”筱文看着窗外道。
“是啊,你也该走了。”曦羽的声音里有些哀伤。
“我会记得你的,曦羽。”筱文地看着曦羽的眼睛。
“我也会记得你,筱文。”曦羽凑过去,在筱文唇上吻了一下。至少现在,我还有这个资格,除了你以为,还没有别人碰过我。
“再给我唱一遍那个歌吧,好么?”筱文的心里觉得发酸。
“喜欢那歌么?好啊,我就再给你唱一遍。”曦羽说着就起了身,酸疼的腰骨让他眉头一皱,筱文扶住他:“你还好么 ?”
“没事的。”曦羽起床披了件衫子,坐在了琴旁,“这个歌我以后却也不会给别人唱了……”话说到这里,曦羽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哽咽。
琴声几番辗转,词句几番缠绵,曦羽用独特的嗓音为筱文唱歌,筱文自是知道对这样身份的曦羽不该动真心的,纵是他善解人意,纵是他多才多艺,自己与他不过露水情缘,谁也不会当真。
但为什么他的曲子里有那么多哀怨,他的唱腔里有那么多不舍?时光又怎么能静止不流?梅又怎么会常开不谢?情多自苦,却是这世间的谁也难以逃脱么?
“但愿同展鸳鸯锦,万株梅不许谢……”一滴眼泪落在琴弦上,曦羽再也唱不下去,他低头坐着,筱文过去揽过曦羽的肩膀。
才洗漱完了,就有小侍婢过来说有人在找筱文,筱文知道是鸿飞,他遍想着要付帐离开了。曦羽本不想去送他,但见筱文出了门,还是追到了门口,筱文却正好回头看他。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如果不是这样的邂逅,也许……曦羽微笑了一下,朝筱文挥了挥手。
人生短暂,筱文只不过想及时行乐,但风月惹不起,与曦羽的相逢,不仅没有让他有发泄的快意,反而心里多了一份牵挂。
下楼才发现,鸿飞早为他会过了银子,他自是知道是个令人瞠目的数字,但想想多给点,曦羽也能多分一些个,心里也就不再纠结。
鸿飞依然冷着脸,云舒的脸上倒微红着,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什么,筱文再看到云舒,竟感觉恍若隔世。
作者: 绝小娃娃 27–3 9:8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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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也疯过了,路上就安分些个,不要再胡闹了。”毕竟是心爱的弟弟,鸿飞依然不舍得对他讲重话,筱文回过头去,却意外地发现曦羽还站在窗口张望,筱文朝他挥挥手,离得太远,他看不清楚,但他觉得曦羽好像在哭……
“快上车吧,今天还要赶着去沈家。”鸿飞只催着筱文上车,云舒却顺着筱文的视线看向楼上,那个人痴痴的表情让云舒心中一动。
四月的蜀地天气正好,还不至于闷热,也不觉得冷,风柔柔地拂过云舒的脸,他的心情也开朗起来。
鸿飞却始终无法展颜,筱文的事让他一夜未眠,但他此时想起却觉得奇怪,如果这事是发生在云舒身上,他只怕醋意大发要冲进去杀人了,为什么筱文这样做他气是气,却只是觉得丢脸,觉得伤心,觉得筱文在挑战他的权威,觉得筱文忤逆了他的意思……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他爱的是云舒而不是筱文,对筱文的感情和云舒不一样的,手足和挚爱的清晰差别让鸿飞头痛不已,此时,他甚至谁也不想看见,什么筱文云舒都扔到一边,一个人安静地把一切想清楚。
蜀中沈家和飞鸿帮的渊源颇,当年苑俊扬与戴灵飞少年英武,并肩踏平了蜀中第一大帮派后,在此基础上建立了飞鸿帮。沈家是当地大户,也一直遭那帮派的欺压,背靠大树好乘凉,俊扬和灵飞携手踏平那帮派后,沈家就成了飞鸿帮的一个根据地。沈家的茶树生意在飞鸿帮的统领下越做越大,飞鸿帮也靠着沈家的财力发展起来。俊扬对灵飞万千情愫却从不敢提起,直拖到二人都娶妻生子。在妻子生产前,俊扬就与灵飞约定,这对孩子男为兄弟,女为姐妹,一男一女,就一定要结为夫妻……一大的血洗后,俊扬和灵飞的妻子都被害了,只为他们抛下了鸿飞和筱文一双孩儿。俊扬也只敢照顾灵飞,和他相依为命,却依然不敢提到感情。
后来,灵飞遇上了承重,他为了带承重摆脱过去的生活,才想到江南去重新开始。俊扬便追随着灵飞将生意转到江南,很快,黑道性质的飞鸿帮就占漕运生意的大半,飞鸿帮才真正地飞黄腾达起来。
鸿飞和筱文幼年时,是在蜀地生长的,只是对那个玉郎一点印象也无。照沈家的说法,那玉郎是茶庄庄主的子侄,那么说来身份自也不低,为何会到飞鸿帮当个小小的用人呢?他文武双全,又怎么会自甘为奴?他出事一个多月,家里怎么连个问的人都没有?鸿飞心里只想着这些事,一时倒把那些感情纠纷抛到了脑后。
辰时一过,鸿飞他们就到了茶庄,门子进去报了一回,老庄主便出来迎接着了,对鸿飞也是颇为恭谨。鸿飞这人,除了对感情之事略为迟钝外,理帮务方面也还是有一套的,见他潇洒的姿态,云舒不免又有些发痴,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鸿飞,因此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筱文的眼神。
“大帮主二帮主同时来访,可真是让小老儿蓬荜生辉啊!”沈庄主寒暄着,鸿飞脸上挂着礼貌而距离的微笑,随着庄主走进了厅堂。
沈家果然根叶茂,画廊迂回,影壁雕塑,让云舒看傻了眼。玉郎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么?怪不得一身掩不住的高贵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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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沈玉郎?”老庄主一愣。
“是啊,他自称是沈老庄主的侄子。”
“我是有个侄子叫沈玉郎,可是……可是他两三岁就死了,我家再没有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了。”
“不可能啊,同去的几个庄客都可以证明的。”鸿飞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庄主传来几个庄客,谁知道他们不仅异口同声地说不认识沈玉郎,而且说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鸿飞的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玉郎到底是谁?这几个人现在又为什么矢口否认与他相识?云舒也皱起了眉头,只有筱文,一语不发地坐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么说,这个沈玉郎可能会什么障眼法?”鸿飞问道。
“帮主啊,反正这几个人都在这了,他们说根本没见过玉郎,这个事小老儿不便多言。帮主既然大老远来了,就先住下吧,有什么事我们从长计议吧。”
鸿飞一想也只得如此,也想着再呆几日,就北上去找那神医问问筱文和云舒的事。老庄主按他们的要求给他们三人一人安排了一间房,看了云舒和筱文的房间,发现都是上好的,鸿飞才放下心来。鸿飞出来时,云舒将一个纸团塞到他手里,鸿飞会意地攥着,待到无人,展开一看,发现是云舒约他晚上过来,说有事相商。鸿飞也明白云舒的苦心,这地方神神秘秘,事事都要小心。
中午时分,沈庄主为他们安排了大宴接风,下午时,鸿飞和沈庄主一起去看了茶园子,云舒只觉得乏了,就没跟着,他正朦胧地躺着,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云舒哥!云舒哥!”
云舒睁开眼睛:“哦……玉郎?”
眼前的男孩眼睛明亮,笑容里仿佛都能飘出清新的薄荷香来。
“你……你从哪里来?为什么沈庄主说他不认识你呢?”
“你真傻……”
“你没死吧?我就知道你那么鬼,怎么会死呢?”云舒拉住玉郎的手。玉郎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笑着说:“我当然不会死,你忘啦,我是玉帝爷爷派来救你的。”
“小鬼头……”云舒亲昵地在他头上点了一下。
“云舒哥,你有没有为我哭?”玉郎坐在了云舒身边。
“没有吧……”云舒诚实地说。
“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人家为你……你哭都不哭!”
“我不是不难过,而是心死了,你知道么?他告诉我你不在了的时候,我真的心都死了。我以前喜欢过的不论什么,最后都没了,可你不一样啊,你是活生生的人哪,最后也因为我……我都觉得想跟了你去了……”
“云舒哥啊,现在怎么样?帮主是不是喜欢你了?他对你好么?”
“还好啊……他其实一直就只喜欢我的,可是他就是不承认,你说可有多气人啊……”
“他会知道的,他会明白自己的心,云舒哥,你要好好地等下去……”
“云舒……”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啊,云舒哥,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玉郎说着拉了拉云舒的手,云舒一个愣神,玉郎已经不见了。
“云舒啊……我可以进来么?”门外传来筱文的呼唤。
云舒睁开眼睛,刚才是在做梦么?难道是在做梦?玉郎?他是真的来过还是……
云舒无暇想这些,他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可以进来么?”筱文望着云舒的眼睛。
“进来吧。”云舒的声音变得冷冷的,筱文抿了抿唇,进了云舒的屋子。
“在睡觉么?打搅你了。”看着床上的凉被,筱文抱歉道。
“有事么?”云舒的态度称不上友好。
“哦……其实……也没什么……”一肚子的话,筱文却不敢说出来,他怕自己一说,又被奚落一通。
“没什么?二帮主是来找我聊天的么?云舒乐意奉陪。”云舒像只斗鸡似的戒备地竖起了毛(汗,上的蟑螂之战希望这表发生了,形容词而已……)。
“云舒啊……你说……若是一个人……他爱上另一个人……但是,他身子不好,也没法给那个人未来,而且那个人心里也不喜欢他……你说他是应该远远地祝福还是应该用自己不多的时间去追求呢?”
云舒暗自咬牙,你这是在讽刺我吗?还骑到我头上来了?因为自小在勾心斗角的地方长大,云舒已经养成了刺猬般的个性,为了保护自己柔软的心,他身上已经插满了刺。只见云舒冷笑一下:“二帮主,你可说的是你自己么?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对你的感情最多是兄弟罢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
筱文的脸色黯淡下去:“我看出来了,但也许人都是贪心的吧……纵是明天就死了,今天也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云舒皱起了眉头,如果筱文也和他斗,那他遇强更强,还不知要说出什么狠话。可筱文刚才的话让云舒心里一酸,他坐在筱文身边,问道:“二帮主,有些话我也想跟你说说……云舒是教坊出来的孩子,不懂事,如果哪里得罪了二帮主,还希望您千万担待。我是真心爱鸿飞的,只要是我们俩在一起,纵是他冷落些狠些,我心里也是爱着他的……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我一刻可也不想离开他。二帮主,算算日子,也许也只剩下半年的时光,你可能好心成全我们吗?”云舒已经说得动了真情,大眼睛里闪着星星。
筱文紧咬着嘴唇,每一句爱都像一把刀子一样割在他的心上,一刻也不想离开,希望要你的成全……云舒啊,只有半年时光,你还要我成全你么?还是你说,我只剩了半年,就不要自不量力地去招惹你呢?
想到这里,筱文难免自卑,他点点头:“我明白了,我再不会找你了,希望你和鸿飞哥过得幸福……”看着筱文落寞的影子,云舒心里也一阵难过,他叫住正往外走的筱文:“二帮主……筱文,你的爱没有错,只是你爱错了,我没有骗你,他心里真的没有你,他对你的感情只是兄弟。你这样好的人,应该有个更好的人来爱你,那个人会全心全意地喜欢你,依恋你,而不是三心两意地对你……”
筱文回过头来,微笑了一下:“如果我有机会,我也想找个全心全意的人,好好地爱一。”
筱文说完,就走出了云舒的屋子,鼓足勇气的表白遭到了最无情的拒绝,但筱文却并没有自己想得那样难过,他竟觉得一阵轻松。本来,就不是属于自己的……强求也是没有意思的吧……
找一个全心全意的人,好好地爱一场……他又何尝不想呢?
筱文没有发现,他竟轻轻哼起了歌:“忆当时,初相见……”
“筱文……”曦羽的声音被筱文吞进口中,筱文抱起曦羽,从桌前到了床边。曦羽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丝毫后悔,并不是说人家给了钱就一定要怎么样,而是他知道,这样的机会,永远也不会有了。他喜欢这个俊美的青年,虽然不会傻到说什么爱,但他知道多年以后,他在风尘中真正沦落之后,他会永远记得那一年的四月初十,挺好的月光,挺好的时辰,他把自己给了第一个男人……
曦羽心里明白,什么初相见,万般柔情都重之类,全都是骗人的,而那海誓山盟空对月,或许才是真的。既然有缘同枕鸳鸯,不如随缘而来,随缘而去……感觉着那个人温柔的手指接触到胸口的肌肤,曦羽迷蒙地张开了眼睛,眼前的筱文在夜色中朦胧的脸上有他所不了解的温柔,但他却宁可相信那温柔是给他的。
长指在胸口游移,曦羽闭上了眼睛,筱文轻轻解开他的衣服,两个人的青春躯体纠缠在一起……
“啊……”曦羽的呻吟让筱文更加兴奋,他挺起腰,然后轻轻吻着曦羽,为他减轻负担。
“秀……”
曦羽逐渐沦陷的意识又有一丝清醒,很温暖的一个人,很懂得风情,就是对一个小倌也如此体贴,能被他爱着该有多么幸运呢……他开始有点嫉妒白天的那个人了……
曦羽流下第一滴泪的时候,他知道不是因为疼痛,不是因为沦落,而是因为那个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曦羽先醒了过来,想起昨夜的一番纠缠,他的脸上先泛了红。筱文还在睡着,他毕竟身子差些,昨夜也确实疲劳了。两个人又都是第一,曦羽端详着筱文俊美的脸,那一刻他想把这张脸永远地记在心里。
似乎是感受到了曦羽的目光,筱文张开了眼睛,昨夜,一切就这样发生了,自然而然,虽然是了大把的银子,但筱文却似乎还是对这个男孩子有一丝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就不应该和他有那样的接触呢?
“昨晚……伤到你了么?”
筱文的温柔让曦羽沉醉,他微笑着摇摇头:“像你这么好的人,以后我也未必遇得到了,这样都能伤到,以后可也不用活了。”
听他谈到以后,筱文的心疼了一下。
“天亮了啊……”筱文看着窗外道。
“是啊,你也该走了。”曦羽的声音里有些哀伤。
“我会记得你的,曦羽。”筱文地看着曦羽的眼睛。
“我也会记得你,筱文。”曦羽凑过去,在筱文唇上吻了一下。至少现在,我还有这个资格,除了你以为,还没有别人碰过我。
“再给我唱一遍那个歌吧,好么?”筱文的心里觉得发酸。
“喜欢那歌么?好啊,我就再给你唱一遍。”曦羽说着就起了身,酸疼的腰骨让他眉头一皱,筱文扶住他:“你还好么 ?”
“没事的。”曦羽起床披了件衫子,坐在了琴旁,“这个歌我以后却也不会给别人唱了……”话说到这里,曦羽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哽咽。
琴声几番辗转,词句几番缠绵,曦羽用独特的嗓音为筱文唱歌,筱文自是知道对这样身份的曦羽不该动真心的,纵是他善解人意,纵是他多才多艺,自己与他不过露水情缘,谁也不会当真。
但为什么他的曲子里有那么多哀怨,他的唱腔里有那么多不舍?时光又怎么能静止不流?梅又怎么会常开不谢?情多自苦,却是这世间的谁也难以逃脱么?
“但愿同展鸳鸯锦,万株梅不许谢……”一滴眼泪落在琴弦上,曦羽再也唱不下去,他低头坐着,筱文过去揽过曦羽的肩膀。
才洗漱完了,就有小侍婢过来说有人在找筱文,筱文知道是鸿飞,他遍想着要付帐离开了。曦羽本不想去送他,但见筱文出了门,还是追到了门口,筱文却正好回头看他。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如果不是这样的邂逅,也许……曦羽微笑了一下,朝筱文挥了挥手。
人生短暂,筱文只不过想及时行乐,但风月惹不起,与曦羽的相逢,不仅没有让他有发泄的快意,反而心里多了一份牵挂。
下楼才发现,鸿飞早为他会过了银子,他自是知道是个令人瞠目的数字,但想想多给点,曦羽也能多分一些个,心里也就不再纠结。
鸿飞依然冷着脸,云舒的脸上倒微红着,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什么,筱文再看到云舒,竟感觉恍若隔世。
作者: 绝小娃娃 27-5-1 18:17 回复此发言
162回复:【绝小娃娃新文】《药》虐心虐肺,虐头虐尾,慎入……
汗,无视那一段吧,贴错老……
作者: 绝小娃娃 27-5-1 18:18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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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飞回来的时候,发现云舒倒在床上,开始以为他睡着了,但叫他两声却没答,鸿飞过来抱起他,才发现他身子软软的,一丁点劲都没有,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了过去。
“云舒啊……”鸿飞唤了几声,云舒才醒过来,再问什么,竟是说睡了一觉想起的时候忽然头一昏就过去了。鸿飞心里一紧,知道他身子衰退得厉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把云舒抱到怀里紧紧搂着,仿佛担心这一松手,云舒就会飞走了似的。
“我是不是不好了……”云舒也觉出了鸿飞的反常,“越来越不行了,这出来也是想到转转,可是现在连起床也会晕过去……”云舒的声音有些哽咽,他顿了一下,说道,“鸿飞,不过我已经觉得很开心了,你现在对我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
“我昨天还凶你了……”
“那你以后不要凶我了啊……还有两三天又要泡药了……鸿飞,到最后我会不会起不来?我会不会看不见?我会不会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我会不会……连你都忘掉……等到了那时,你就会天天守着我了吧?希望我不会完全傻掉,连你对我好我都不知道……”
“云舒啊,明天跟我去绝尘顶吧,我带你找那个洛神医问问去,要有个法子把你们都留住就好了。”
“怎么想留住我了?不是说留下我给他治病的么?”云舒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就开始奚落鸿飞。
鸿飞没有答话,只是将抱着云舒的手又紧了紧。
“你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了。”云舒小声道。
“难受了么?”鸿飞急忙放开他,云舒顺势依在他的怀里。
“没有难受啊,你喜欢我么?”云舒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鸿飞。
“我……”鸿飞避开了云舒的视线。
“鸿飞,看着我,喜欢我么?”云舒伸手扳过鸿飞的脸,让他的眼睛对着自己的眼睛。鸿飞只觉得要被吸到他的潭似的眼睛里。
“我不能喜欢你。”
“我没有问你能或不能,只是问你喜不喜欢。”
鸿飞的眼前不断闪现出父亲捂着腹部的手和死不瞑目的样子,戴叔叔的心窝旁插着盼承重的暗器,地上都是血,筱文拼命地喘着气,不敢置信的样子……
他猛地推开云舒,云舒没有防备,一下就被推倒了,后脑撞在床棂上,他闭紧了眼睛,低头去捂着磕到的地方。鸿飞也有些后悔,但人是自己推的,现在再去扶他又抹不开面子。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吵嚷着来报,说筱文掉到莲池里了。鸿飞脑子嗡地一声,也顾不上云舒,急忙跟来人向外跑去。
云舒失望地坐在那里,泪水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本来想着他只要说个喜欢那就是真的能放下仇恨喜欢自己了,那云舒就趁着明白把那件事问出来,但鸿飞竟然还推了病重的自己,听到筱文的事,他丢下自己就跑了……云舒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还有半年的时间,每一天都会疼,都会难受,全身在飞速地衰竭,他怀疑自己等不到幸福了。
其实从很久以前,他就在怀疑,但每受到打击,他都会想,还有时间,只要鸿飞能爱上自己,用心地爱上自己,那么这辈子就没有白活。他也想过告诉他那件事,但以云舒对鸿飞的了解,他不希望鸿飞是出于道义才对他好,因为鸿飞早已习惯了把那些教条当成自己的真心,云舒知道这并不一样。如果把那些事都告诉鸿飞,那么怎么能试出他的心意真假?更何况,戴叔叔临终时的样子还留在云舒脑子里,义父为全戴叔叔的嘱咐,明明知道将为自己带来不白之冤,还是没有说出事情真相。义父死都没有说,他又怎么能对鸿飞讲呢?云舒的脑子又开始昏昏的,他摸着头,躺在枕头上,闭上眼睛假寐。但终究不放心,因为筱文是跟自己闹了一回才跑出去出了事的,云舒想了想,还是起来了,步履虚浮地往莲池边走。
鸿飞冲到莲池边的时候,筱文还没有醒过来。几个人正在为他做急救,也不过是按压胸口之类的。
“筱文!”鸿飞的心都揪起来了,就像刚才看到虚弱的云舒一样,他生怕心头宝贝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去了。筱文可能呛了水,鸿飞将他平放在地上,自己去按压着他的胸口,按了两下筱文没有反应,鸿飞托起他的背,低头就吻了下去,半天,才将筱文口中的水吸了出来,筱文咳嗽起来,一股清水从口中涌出,他慢慢地张开了眼睛。
作者: 绝小娃娃 27-5-1 18:18 回复此发言
16回复:【绝小娃娃新文】《药》虐心虐肺,虐头虐尾,慎入……
云舒停在离鸿飞不远的地方,他看着鸿飞去亲吻筱文,虽然知道那是救他,但心里还是泛起丝丝酸涩。
“筱文,你怎么会失足落水的呢?吓死我了……”鸿飞抱住筱文,像刚才抱住云舒一样。
筱文还没恢复过来,他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水:“我……我是想看看水里的鸳鸯来着。”
“傻了啊你,看鸳鸯还至于到池子里头去看?”鸿飞说着已经抱起筱文,“快回去换衣服,别冻着……”
筱文无力地闭上眼睛,遭到云舒拒绝之后,他是有些万念俱灰,他一个人呆呆地在莲池边坐了好久,然后他看到了一对鸳鸯,本来是在假山后头栖着的,可能是午睡醒了,夫妻俩出来游水的,筱文看着看着,眼睛就湿了。他承认在那一刻,他是想就这么去了的。虽然已经是蜀中四月,依然有些冰凉的水漫过了筱文的头,他睁开眼睛,阳光里仿佛出现了一个好看的人影。永别了云舒……筱文闭上眼睛前用最后的时间和云舒告别,但在窒息的瞬间,他却仿佛听见了另一个人的歌声……
筱文换了衣服,就恹恹地在床上躺着,这时,他才觉得疼,细一查看,才发现脚扭伤了,已经肿了起来。鸿飞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沈庄主也赶紧请了大夫来,大夫对鸿飞说筱文身有顽疾,现在又有些发热,恐怕不是吉兆,鸿飞的心沉了一沉,只想着明天去找神医,帮筱文云舒都好好看看。这纵是跪死在他门前,也一定尽力把他两个都救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鸿飞的心里有了云舒,又或者濒临死亡的云舒是从鸿飞心底一个的角落里挣扎着爬了出来。如果云舒可以不死该有多好……鸿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喜欢他。他还是会幻想,在他的幻想里,筱文和云舒好了之后,全是他和云舒在一起的场面……
“筱文哪,明天我们就动身去绝尘顶,去找洛神医……”鸿飞握住筱文的手。
“鸿飞哥,人不能跟命争,筱文没有那个命,也不用强求了。”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给我好好地活着,你若是不在了,你以为我还能自己活在这世上么?”
“哥这又是何苦?我并不是轻贱自己,只是命由天定,寿数到了,我也没有办法。哥有自己的生活,也有需要你照顾的人,不说别人,你还要照顾云舒……”说到这个名字时,筱文的心里还是疼了一下。
“云舒又怎么能和你相比呢?这世上谁也不能跟你比,你只要坚持着,我就一定能找到救你的办法。”
“呵呵,神医也说过那办法了,但那又怎么能叫个办法呢?纵是路边的儿乞丐我也不能为了自己,去夺了人家命来啊。哥之帮我行善积些福德,好歹我走得舒服些也就是了。”
多年来,鸿飞一直想鼓励筱文,告诉他其实他已经做了一个药人。但筱文心地慈悲,不想为了自己造这些杀孽,若他知道了,也必定不会做吃人心的事。所以鸿飞一直也未敢告诉筱文。
作者: 绝小娃娃 27-5-1 18:19 回复此发言
165回复:【绝小娃娃新文】《药》虐心虐肺,虐头虐尾,慎入……
“筱文啊,咱们就去问问他有什么其他办法,纵是不行,你人这么好,老天若还要刁难你,那就是苍天无眼了,我总守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筱文微笑了一下:“哥啊,你干吗把这些事都背在你身上呢?你累么?如今,纵是老天的事你也要管?你有没有想过你心里最想要什么?你有没有为自己想过?”
鸿飞被筱文问得一愣。这些年,鸿飞已经被筱文熬得惊了,心里只想着怎么治好筱文的病,仿佛这成了人生的唯一目标,此刻这样被他问出来,鸿飞忽然想到,如果筱文好了,他的人生是不是就失去了支撑呢?
筱文闭上眼睛道:“鸿飞哥,我累了,让我睡会儿吧。”
鸿飞点点头:“好的,我先出去了。”
他走出来,却看见云舒正郁郁地站在门口。
“他好些了么?没事吧……”云舒心里还怕筱文把他供出来。
“好些了,睡了。你也去睡会儿吧……刚才撞到的地方还痛么?”鸿飞走过来,伸手在云舒后脑揉了揉。
“鸿飞,我要是也掉到河里……我是说,如果我不是筱文的药,你是不是不会担心,也不会救我呢?”生命慢慢走向终点,云舒的自欺欺人也越来越难以维系。
“干吗说这个?”
“鸿飞,我真的怕我走了以后,你就把我忘了,那样我会很可怜,就算我不爱美了,我也很怕冷,清明节的时候,你要记得给我烧衣服……”云舒的眼神又变得有点呆。
“云舒……”鸿飞只挺得心口发堵,他把云舒揽在怀里,手轻轻地揉着他的后脑,云舒还在嘟囔着:“你到时候就忘了,就像刚才,有了他你就忘了我……”再怎么会自我催眠,心里也还是委屈,云舒此时思维并不很清醒,他也只依着自己的想法发牢骚。鸿飞把下巴顶在他头上:“云舒,别说了,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医生一定能救你的……”
“那这个月是不是可以不泡药了?”云舒忽然挣扎出来,眼睛里亮闪闪的。
“这……如果医生有更好的办法,就不泡了。”鸿飞知道他又在发傻,也不忍心再让他难过。
“真的么?鸿飞,我不想泡药,很疼的!水开始特别烫,后来又特别冷,还要把手脚都弄破……我浑身都疼,饭也不想吃,你别让我泡那个药了,我手脚的伤好了,我天天伺候你们,天天给你们做饭吃,干多少活都行……”
鸿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重新把云舒抱进怀里,才发现他已经轻得像一片树叶子了。鸿飞抱起云舒,云舒就把头依进鸿飞的胸膛,鸿飞忽然想就这样时间停住,他爱的两个人都可以生活在他的身边……
得知鸿飞他们要走,沈庄主当晚就安排了车马,给他们又带了不少盘缠。鸿飞说一路都有帮众照顾,但沈庄主还是说,带些钱防身也是好的,鸿飞也就不再推辞。他心里只想着云舒筱文的身体,哪还记得查玉郎的事,既老庄主说没有这么个人,事情也就放下了。此去绝尘顶最快也有三四天路程,十五之前就能赶到了。鸿飞心里急,虽然顾惜着他们俩,也只把车子垫厚实些,让他们俩睡舒服了,尽量日夜兼程。
十四晚上,鸿飞他们就到了绝尘顶。山顶很高,鸿飞还记得当年他背着筱文上山的情景。这一,他一把带来两个病号,可是该背谁呢?
见他踌躇的样子,云舒问道:“鸿飞,你怎么了?快带我上去找神医看看啊,明天之前一定要让神医看到,否则,你又该让我泡药了……”
鸿飞皱起眉头:“云舒啊,这路你走得了么?我一只能背一个上去……”
“你想背筱文吧?”
“他脚伤了……”
“那就背他啊,我能爬上去,只要明天不让我泡那个药就行……”云舒说着,已经从地上捡了个小树枝拄着,费力地向山上爬去。鸿飞找了根绳子,将筱文捆在身上,筱文坚持要自己走,直到云舒说了声:“你们两个快一点!”时,他才不言语了,任鸿飞把他捆好,伏在鸿飞背上,筱文沉默了。
一路上,鸿飞背着筱文不说,还时刻记挂着云舒。毕竟是身子不成,逞能也没有用,云舒很快就浑身虚汗,筱文关心地问道:“云舒累了吧……”
云舒冷冷道:“还好,我纵累总还能走的!”只这一句,筱文就闭上了嘴巴。鸿飞也体会到他们两个中的奇异气流,他只道是云舒和筱文小性,在为了他争执,又哪知道他们心里想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爬到山顶的时候,云舒已经快要瘫了,但他还是坚持着不倒下,他不想让筱文看轻自己。
鸿飞背了个人走山路,也累得要命,但好在终于是爬上来了,他放下筱文,却依然架着他,敲响了洛清宵的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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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是虚掩的,鸿飞敲了两下,门就开了。鸿飞带着筱文和云舒走进去,在洛凌宵门外道:“洛神医!我是姑苏飞鸿帮帮主苑鸿飞,求神医赐见!”
屋门未开,一个浑厚声音道:“你可是三年前求药的那个苑鸿飞么?”
“正是在下!”神医还记得这件事,让鸿飞有些惊喜。
“你又有什么事?”洛凌宵的声音已经有些不悦。
鸿飞扑通跪在地上:“神医,鸿飞带了两位兄弟来请神医诊治,还求神医千万怜悯!”
这一,洛凌宵却没让他跪很久,他幽幽叹了一声,道:“你先带一个进来吧。”
鸿飞站起来,云舒一把拉住他的手,鸿飞却下意识地架起了筱文。鸿飞回过头,抱歉地看了看云舒,云舒松开了手,鸿飞想对他说什么,云舒却摇了摇头,示意他进去。鸿飞也没再耽搁,扶着筱文进了门。
像上一样,洛凌宵坐在重重纱幔之后,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背影。鸿飞急忙跪拜:“神医,求您帮我弟弟再诊治一下,三年前您一粒仙丹救他还阳,您帮他看看现在他身子怎样。”
洛凌宵并没有动,只是从纱幔中抛出两丈白纱,白纱虽柔,但运了力道后遍可袭人,那两道纱准确地袭在筱文的胸前,筱文眼睛一翻就昏了过去,鸿飞急忙抱住他,不解地看着洛凌宵。
“把他放到那张床上,将纱结在他双手腕上。”鸿飞依言做了,片刻之后,洛神医道:“再有几个月药力就会失效,如果药人没有炼成,他就会死,这不是几年前就告诉过你了么?”
“您可要再给些药他吃呢?”
“不用。再给什么药到时候没有药人,他也活不了。”
“哦……”鸿飞看着筱文皱起了眉头。
“你还有事吗?”
“神医,我这还有一个兄弟要您诊治。”
“把他带出去,带那个人进来。”
鸿飞将筱文抱到堂屋让在椅子上,然后出来领云舒。云舒坐在门槛边,鸿飞伸手来拉他,他没有接鸿飞的手,自己起身进了屋子。
洛神医用相似的手法点中云舒的穴道,鸿飞把纱结在云舒腕子上,洛神医问道:“哦?这就是药人吧,你都为你弟弟做成了药人,还来找我干吗呢?”
“神医,您可有办法救他……”
“救谁?”洛神医似乎没有听明白。
鸿飞指着云舒道:“您能不能想个法子把他们两个都救活……”
“哈哈……你这人好生奇怪,这不是你们做的药人么?没有这个人门外那个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这药人已经药毒攻心,纵是从此停了药也活不了一年半载了,早已无药可救。”
“什么……”鸿飞低头看着云舒,当洛神医宣判云舒死刑的时候,他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跌倒,鸿飞急忙跪倒,“神医,真的没有办法了么?求您再给指条明路……”
“没有办法了,这个药人是肯定活不了的,就算不再施药他也没有救了。我只是个医生又不是阎王,你太看得起我了。对了,半年后药人炼成,你杀人取心之时切记不可见血。无论身子内外,如果药血一流,这药人的心就没有用了,你可造一刑床,让药人躺在床上,用油纸盖住他脸,六七层后,他自然窒息而死。你待他冷透,鲜血凝固,就可取出心脏做药……”
鸿飞的嘴唇已经咬出血来,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云舒的脸,洛神医口中的云舒,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味药而已。
鸿飞对洛神医拜了拜,抱起云舒要出门。
“你等等……”洛神医叫住了鸿飞。
云舒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他抬起手腕,忽然觉得腕子疼,再一细看,新鲜的伤口已经上了药,他心一沉,就知道已经泡过药了。
“醒了?”鸿飞将手里的碗放在床头,坐到云舒床上。云舒的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神医是不是说不能治了,所以你又让我泡了药?”
“啊?”鸿飞一愣。
云舒点点头:“帮主,云舒有个不情之请。”
“云舒说吧,不论什么吃的用的,还是你要到哪去玩,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尽力满足你。”鸿飞握住了云舒的手,并没有注意云舒对他的称呼已经变了。
云舒抽出手来,他的声音也变得冰冷:“我是为了义父才做药人的,这个结果我也料到了,我想在死前见我义父一面,可以么?”
“这……”鸿飞为难地皱起眉头。盼承重早已死了,让他拿什么给云舒看呢?他欺骗了云舒的生命,现在云舒提起这事,鸿飞羞愧难当,又不知该怎么对他说起。此时的云舒一定非常难过,鸿飞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若此时告诉他盼承重早死了,云舒又怎么承受得了?
作者: 绝小娃娃 27-5-2 1:26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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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舒啊……你……你义父已经走了,在哪里我并不……”
“帮主,你到此时还在骗我么?我义父早就死了,你想骗我到何时?”云舒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鸿飞。
“你……你怎么知道的?”他知道了?他知道了还在做药人?鸿飞皱起眉头。
“我早就知道了,你把我义父埋在后山吧,我每年都去祭奠他的。”
“为什么……你知道了为什么还不离开?”如果那个时候离开,再吃药调理的话,也不至于就没有救了,鸿飞抓住云舒的肩膀,心里竟有些盼望那时候云舒就离开他们了。
“因为……因为离开了就见不到你了。我只觉得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开心的,如果再见不到你,就是活一百岁,也没有意思……”
“云舒啊……”鸿飞将云舒紧紧抱在怀里,云舒却从鸿飞怀中挣扎出来:“帮主,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们实在是太悬殊了,根本没有可能在一起的,你不过是利用我罢了,就是利用我,也没有对我好过。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不能让我义父走得这么冤枉,你的什么自大都是建立在沙子城堡上的。我义父和戴叔叔才是受害者,你的爹爹是整件事情的元凶!他爱得懦弱,气量狭小,最终让一切变为悲剧。可怜戴叔叔无辜被你父亲侮辱,为救心爱的人才被误杀,他还怜惜你和筱文,不让义父告诉你们事情的真相,他不愿意让你知道自己的爹爹是什么样的人!帮主,我和我义父是教坊里出来的,但我们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我们活这一辈子,总还有点男人的血性。你爹呢?你呢?你们自私,无情,别人的感情给你们,你们从不珍惜,你们要的东西得不到,就通过欺骗、毁灭这样的卑鄙手段去获得!你若心里有我,又怎么会一边口口声声说要救我,一边又趁我昏迷时还让我浸药救你的心头肉?你若心里没我,我又何苦……”云舒说到最后,从脖子上解下了那个貔貅,将它放在鸿飞手心里,“这个还给你吧,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鸿飞愣愣地握着那个貔貅,上面还有云舒的体温,云舒讲的事情在他脑子里绕来绕去,一团团迷乱的线索渐渐清晰……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云舒还了他信物,积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完,云舒也觉得痛快舒畅,甚至抵过了失去鸿飞的痛,失去?他似乎从来也没有得到过。
“云舒,你说的都是真的?”鸿飞问道。
“我已经快死的人,干吗骗你?我又不会像你一样卑鄙!”既然已经放下包袱,云舒也就没有顾虑了。
“云舒,我犯的错不可原谅,我也不企求你能原谅我。我会好好地照顾你,直到你撑不下去为止。”
“算了吧,我不需要了,我甚至不想再看见你了,收起你的假慈悲吧。”
“云舒……我爱你!”
云舒意外地回过头来,这句话他等了多少年?是从少年时就开始憧憬了吧……但此刻听来,云舒只觉得讽刺,他并没有感觉幸福,他根本没有相信。
鸿飞却没有理会云舒脸上讽刺的表情,继续道:“云舒,让你做药人是我这一生做得最错最错的一件事,我现在后悔极了。其实你知道么?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你了,我只是不愿意承认,他们都说你是盼承重的男宠,我听了都要气死了,可能那个时候,早已情根种了吧……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我狠心地让你做药人,也是……也是想绝了自己的念头。你对我好,我就反复提醒自己你是有目的的,可是……可是我却抑制不住地去想你……”鸿飞说不下去了,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以后你就不用再做药人了,好好调养身子,洛神医告诉我一个过血的法子,虽然成功的希望不大,但我总要试上一试,把你身上的毒血过到我身上,把我的血换给你,也许你就能恢复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舒才知道是错怪了他,云舒伸手抓过鸿飞的手腕,只见他腕上一道的伤口,再细看,才发现鸿飞脸色惨白,云舒一阵心疼:“你……你这又是唱得哪出……”
鸿飞伸手抱住云舒:“我有什么资格让你去死呢?明明是相爱的人,最后却走到了这个地步……云舒啊,你还能接受我么?让我用最后的时间来爱你,行么?”
良久,云舒终于伸手回抱住鸿飞:“那个什么过血的,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的,筱文是我弟弟,我一定要救他的。你是我的爱人,我又怎么能让你涉险呢?我只是放心不下你,须得费心给你找个好的归宿……”
“什么?你……你会……”云舒这才听明白了鸿飞话里的意思,竟是要代替他去给筱文做药。
鸿飞捉住云舒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亲:“我不值得你爱,可是我很想用最后的生命去爱一,你不是说过留下回忆的事么?最后半年你陪我吧,然后就把我忘了,去过自己的生活。飞鸿帮我留给筱文,但漕运和茶庄的生意收入我会转到一个固定的钱庄,那个就留给你了。”
“那个什么过血,你已经过完了么?”云舒已经急了。
“过完了我哪还能这么好的精神?那法子需要好长一段时间呢,还要害你受苦。”说着,鸿飞在云舒受伤的腕子上吹了吹。
云舒反手抓住鸿飞的手:“鸿飞,你这个人哪……”
从神医回来,鸿飞跟筱文说神医说他还有救,筱文也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这几日回到蜀中,鸿飞只说要理茶庄的帐目,筱文便提出要协助他,鸿飞只让他保养身体,并没让他知道他在钱庄开户头的事情。鸿飞一直在照顾云舒,筱文一问,鸿飞只说云舒染了风寒,筱文要去看,但鸿飞总是拦着他。
筱文已经可以下床。扭伤的脚已经好了很多。这日,筱文下床走了几步,觉得虽然还痛,但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他心里烦,就从客栈走出来,信步来到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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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文满怀心事地在街上转了转,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已经有些饿了,一抬头,筱文惊讶地嘀咕道:“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原来眼前是一所雕梁画栋的楼宇,上写三个泥金大字:丽宇台。
人心里爱着别人是一回事,对于自己的第一经验,往往都怀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筱文想起了丽宇台的小倌曦羽,那个看世情透彻却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男孩,他现在怎么样了呢?筱文想着,迈步走进了小倌馆。
“呦!这位公子快请进,可有什么相熟的少爷么?我们这的孩子都是上等姿色……”一个龟公赶快过来招呼。
“我想见曦羽。”筱文道。
“曦……曦羽……”那人踌躇起来,鸨母看到筱文,阅人无数的她立刻想起了曦羽初夜的事情,她扭动着身子走过来,堆起一脸假笑:“公子啊,您可好几日没来我们这了呢……”
“今天我想见曦羽。”筱文又说了一遍。
“曦羽身子不舒服,不如您见见我们这其他的孩子吧,小艺,丽儿……”随着她的召唤,两个姿容秀丽的男孩来到筱文身边。筱文根本没心思和他们纠缠,他正色道:“我只想见曦羽,对别人没有兴趣,你是不是怕我给不起钱?”
那老鸨不仅对筱文的俊美印象颇,还对他的一掷千金保有刻的印象,此时她虽然知道这是惹不起的财神,但曦羽的情况也让她不敢轻易答应:“公子啊,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您财大气粗,我们这小地方的孩子能伺候您是他们的福气,哪敢对您有丝毫的轻忽……只是……只是曦羽他……”
筱文看她言辞闪烁,又见她放着大把银子不挣,身上的肥肉都急得一抖一抖的,心里咯噔一下:“曦羽是不是出事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个萍水相逢的小倌牵肠挂肚。
见她还在犹豫,筱文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够了么?让我见他!”
恐怕是见这钱连曦羽的命也能买下,那老鸨下了好大决心似的说道:“好!公子既然如此爽快,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筱文随着那女人走向后院曦羽的住所,上楼时,那女人为难地对筱文说:“公子,我也不是唠叨,曦羽那孩子也不容易,您多少担待他些,给他留条小命吧……”筱文咬紧嘴唇,他已经确信曦羽是出事了。
走到曦羽屋前,老鸨先推门进去,回头对筱文道:“那孩子脾气倔,我先跟他知会一声,劳您先在门外等下。”
片刻之后,那老鸨却红着脸生气地走出来:“公子,您进去后想怎么弄他我不管了,纵是死了,您给的钱也够我买个新的回来!”见她怒冲冲地下了楼,筱文急忙走进屋子,刚一进门,一个东西嗖地飞过来,好在筱文功底不错,往旁一闪身,那东西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去,钉在了门上。筱文细一瞧,可吓了一跳,门上钉的竟是半把剪子。
“你……”床上的曦羽手握着另外半把剪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刺,筱文吓坏了,大声叫道:“曦羽!是我!”曦羽的手停住了,他呆呆地看着筱文,眼睛慢慢地红了。
筱文走过去,才发现他只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此时,已经有点点猩红透过了衣服,筱文急忙去看他伤情,没想手还没碰到他身子,曦羽已经一声大吼:“滚开!别碰我!”他迅速地缩到床角,把身子团成一个很小的球,抱住膝盖看着筱文。
“我不会伤害你的,给我看看你的伤好么?”筱文柔声劝着,眼睛焦急地看着他手里的剪子,生怕他一个失手伤了自己。
“曦羽……曦羽听话,把剪子给我……”筱文慢慢地凑近他,曦羽戒备地看着筱文,握着剪子的手紧了紧。
“我不会伤害你的,曦羽乖……”筱文凑近来,慢慢将手扶在曦羽的背上,曦羽哆嗦了一下,筱文抬起手,却发现手上有血,趁曦羽疼痛的刹那,筱文一把夺过了剪子。失去保护自己的利器的曦羽一瞬间失了神,他惊呼了一声,忽然低着头朝筱文撞来。筱文没有躲,而是任他重重地顶在自己胸前,然后顺势抱住了他:“曦羽不怕……没事了……”曦羽已经失去了力气,他昏倒在筱文怀里,筱文把他放在床上,轻轻揭开了他的衣服。
原本光洁的肌肤布满淤血和烫伤,背后有鞭痕,胸前的小红点点都溃烂了,下体更是惨不忍睹。只有一些特别严重的伤胡乱地上了点药,大部分伤口根本没有理。看着这样的曦羽,筱文闷得心口疼,好好的一个人,才几天功夫就被糟蹋成了这样,若是再晚来几天,只怕人都不在了。想着这些伤口被制造时的疼,筱文的眉头纠成了疙瘩。
作者: 绝小娃娃 27-5-3 11:33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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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羽清醒过来,折磨他两天的剧烈疼痛已经轻了一些,伤口清清凉凉的,手被一个人握着,从交握的地方传来的温暖一直到他的心窝。
“喝口水吧。”发现他醒过来,筱文去倒了杯水来,一口一口地喂给曦羽,“还疼得厉害么?”他望进曦羽的眼睛里,曦羽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咬住嘴唇。
“想哭就哭吧,别忍着了,我知道很疼的。”筱文的声音很温柔,曦羽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是谁干的?”见到曦羽的眼泪,筱文只觉得又伤心又愤怒,他最反对暴力,一贯与人为善,此刻他喜欢的一个人被人伤害成这样,他只想撕碎那个伤害了曦羽的人。
“不要追究了,我们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命,他们有钱有势的,我们是惹不起的。”曦羽的神志已经恢复了正常。
“告诉我,你惹不起我不一定惹不起,我倒不信了,这样欺负别人,不能就这么算了!”
“有什么用呢?你走了我不是一样要受这个,算了吧……我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天路过这里,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了,还想听你唱歌呢……”见他不愿意说,筱文也就没再逼问,只想着去找老鸨问出来,再给曦羽出气。
“筱文,可惜我这个样子,不能陪你了。”
“傻瓜,说什么呢,看见你这样,我心里真不好受……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是一个想买我初夜的人,他心里不服气,才会这样对待我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这做的孩子,谁没经历过这些啊……”曦羽的声音低了下去。
良久,筱文道:“跟我走吧,我给你赎身子,我不想你受苦。”
“你这是在可怜我吗?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你能记着我,来看我一眼,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还有喜欢的人,我也算不上你的谁,那样的话就太麻烦了。”曦羽竟然没有答应。
“曦羽,你不想跟我走么?我放心不下你啊。”
曦羽微笑了一下:“你听过孟子见梁惠王的故事吗?你今天看到一个这样的我,只不过是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罢了,不过是和可怜小牛小羊没有什么两样。像你这样的人,心肠太软,以后不要到这种地方来了,来了又狠不下心,白白地伤心生气。”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自己都被祸害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跟我讲大道理?”听他把自己说得卑贱,筱文心里很生气。
“我不是讲大道理,只是觉得你不值得为我这样做。以后你多经历一些人,你就会看见,在这个圈子里,比我可怜的有的是。你难道还能把他们都赎出来么?”
“你明明知道,你不一样的!”
“我有什么不一样?”曦羽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水波。
筱文愣住了,有什么不一样?难道说是自己的第一个人,所以会有些特别么?
见筱文愣了,曦羽低头道:“谢谢你帮了我,今天我实在不行,你就找别人去陪吧,小艺唱歌也很好听的,那个歌他也会唱,那孩子性格也好,应该会让你满意……”
“你以为我是禽兽吗?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去找别人!”筱文终于被激怒了,他抓住曦羽的手,“我这就去和老鸨说,不管多少钱,我要把你赎出来!”
“不要……”
“你究竟为什么不同意!还是你就甘心过这样任人践踏的日子!如果我不来的话,没准你过不了几天就死了!”筱文气得咆哮起来。
曦羽有些哽咽,他别过头不再看筱文:“我不想你为我麻烦……”
“麻烦什么?能几个钱?那点钱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你有什么可不同意的?跟着我总比伺候那些人强,我又不会打你!你这人还真够奇怪的,有人替你赎身,这等好事若是落在别人身上,只怕早开心得要命了,你看你这别扭的样子!我最讨厌惺惺作态的人了,我真心想救你,救你也只是举手之劳,你若是真的自甘堕落,就算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片好心,我也不管你了!”筱文丢下曦羽,就要出门。
泪水打湿了枕巾,曦羽却不敢哭出声来。
筱文走了两步,心里还是舍不得,就又绕了回来,这时他才发现了曦羽的满脸泪水。
“干吗呢?明明是想跟我走的吧?”筱文终于不忍地抬手去擦他脸上的泪。
“你……你干吗让我活得有希望?”干吗让我动心?我只剩这一颗心,你又不能给我想要的东西,又干吗来招惹我呢……
“活着有希望不好么?曦羽,你说什么自私也好伪善也罢,可我真的不想看见你变成这副样子,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就算是救你为自己积德,将来可以让我得个善终……”
曦羽伸手捂住筱文的口:“我跟你走就是了,干吗说这些沮丧的话?我活成这个样子不都没死么?你也会好的。”
“我在这世上多一份牵挂,可能会活得久一点。曦羽,你愿意做我的牵挂么?”
曦羽终于崩溃了,他投进筱文的怀里,他知道自己仅剩的一颗心,也已经给了这个人。
作者: 绝小娃娃 27-5-3 11:33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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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文这件事做得相当冲动,并且不排除是专门针对鸿飞和云舒来做的。虽然他不愿承认,但当他让人把曦羽抬进他住的屋子时,看着鸿飞惊愕的眼神,筱文心里竟涌起一阵得意。
“筱文,等等!”鸿飞叫住了他,“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他给弄这来了?”
“我买下他了,他现在是我的人。”筱文不动声色地回答。
“你简直是胡闹!”鸿飞怒道,“你还嫌我们不够麻烦是不是?你跑去勾栏我就不说你了,你还把人买回家来,真是太过分了啊!”
“那又怎么?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你不许啊?”筱文背过身子不再理他。
“你还不赶快养好身子,熟悉帮务,以后帮里的事情要学的多着呢!”鸿飞已经决心将帮派交给筱文,如今见筱文这么不争气,心里发急。
“帮务?鸿飞哥不是开玩笑吧,我只剩不到半年的性命,我学那个干吗?”筱文讽刺道。
“谁说你只剩不到半年的性命了?筱文,神医已经告诉我救你的方法了,我可以救活你的!”
“够了!鸿飞哥,收起你那套救世主的嘴脸吧,我……我已经足够讨厌你了!”被夺走爱人的羞耻让筱文爆发,“曦羽已经被我赎出来了,现在我是他唯一的依靠,他的事我管定了。至于你……你就好好地去爱云舒,少管我的事!”筱文说完,拂袖而去,鸿飞被抛在原地,很久说不出话来。
鸿飞垂头丧气地走回屋子,云舒已经觉得身子好了很多,正坐在床上喝茶。
“你怎么了?”见鸿飞情绪不高,云舒问道。
“筱文把那个小倌买回来了。”鸿飞坐到云舒身边,一脸烦恼。
“哦?”云舒也是一愣。在他心中,筱文是个颇为钟情的男子,他对鸿飞一往情,想不到会把这做小倌的男孩子买回家。
“那孩子好象受伤了,我也并不是反对他玩,只是他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很担心。”
“他长大了,自然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没有权利代他决定他的生活。”
“是啊,我也在反省自己,我是不是很不值得?我做的事是不是不对?从很小时起,因为筱文的病,我爹爹就告诉我要好好地照顾他,就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筱文,后来,我也就慢慢习惯了。”
“我说你爹爹爱戴叔叔的事你相信么?”
“相信,其实我早就隐约感觉到我爹爹对戴叔叔并不是普通的兄弟感情,如今你一提,我倒终于把一切都穿在一起了。很小的时候,我爹对戴叔叔的每一丝体贴关心,倒都胜过关心我母亲,现在想来,是这么一回事了。我爹曾给我讲,他和戴叔叔是怎样的青梅竹马,怎样的一起长大,却绝口不提戴婶婶。但戴叔叔很爱婶婶,也很爱筱文,婶婶过世之后,他很长时间酗酒到不能自拔,直到遇到金……盼叔叔。”
“我义父真的很像戴婶婶吗?”云舒睁大眼睛问。
“是的,我第一见到盼叔叔,以为是戴婶婶回来了,筱文也对金叔叔很好,只有我爹,经常喝酒到天亮,还找个借口就打我……我那时候就想,我将来长大了,要照顾我爹,不让我爹那么难过,我还要把筱文的病治好,让戴叔叔开心。我还想把飞鸿帮发扬光大,风风光光地过一辈子……”
“鸿飞,你干吗总是往自己身上加那么多的负担呢?你就不能轻松地活着么?我认为有很多事并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你的做法也只是给彼此多加困扰而已。”
“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伤害了你。我也后悔过,我只有让自己对你更无情才能抵过我心里的痛苦。其实我怕自己爱上你,最主要的原因是怕伤害筱文,他现在明摆着是在跟我叫板呢。”
“说到筱文……他真是个很痴情的人。”云舒不忍再隐瞒,“他其实也来找过我,听他的意思,他也很难过。”
“为了筱文的幸福,我是可以牺牲一切的,但我发现他似乎并不喜欢我。”
“哦?”云舒又认不住讥刺道,“不喜欢你?难道他喜欢我?呵呵。说真的,要是筱文爱的是我,你也会把我送给他?”
鸿飞愣了一下,竟微微点了点头。如果他爱你,我倒放心了。我走了之后,既有可靠的人照顾他,又有可靠的人照顾你……
云舒脸色一沉,心中暗道:“你真是个混蛋啊。”
见云舒沉了脸,鸿飞也有些尴尬:“我只是想给你们安排一个伤害最小的结局而已。”
作者: 绝小娃娃 27-5-3 11:33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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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么?你凭什么安排别人的人生?”自从和鸿飞挑明了关系,云舒的语气比从前更加放肆了。
鸿飞不再和他争执,而是接过他的水杯:“云舒啊,睡一会儿吧。”
“你说的那个过血的事,是怎么个玩法?”云舒枕着鸿飞的肩,将他的手指含在嘴里。
“需要三个月,这三个月你我要一起浸药,每月十五我们割开双手的腕脉对在一起,我用内力从一只手上把你体内的药血吸到我体内,另一只手上把我的血换给你。”
“听起来蛮恐怖的,那么你昨天已经浸过药了么?”
“是啊,昨天我们俩在一个桶里,我抱着你……”鸿飞说着,已经想到昨天在木桶中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双手紧握的场面,身体热了起来。
“啊……”鸿飞一个翻身,将云舒罩在自己身下,他低头吻住云舒的嘴唇,云舒闭起眼睛,张开肉肉的唇配合鸿飞的动作。
“浸药对我来说是很可怕的记忆,为什么你这家伙这么兴奋?”云舒生气地噘起嘴来。
“是很可怕,可是你在我怀里的样子……很可爱……”
“你是爱我的吧?”云舒笑了起来。
“爱你,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很爱你。”鸿飞说着,在云舒的眉眼间啄了一下。
幸福的时候,云舒忽然很想哭。一觉醒来,仿佛什么都改变了,鸿飞不仅承认爱他,而且还甘心给自己过血,这是真的吗?云舒有些恍惚。
他又怎么会要他的血呢?失去鸿飞的云舒还有什么信心活在世上呢?云舒闭起眼睛,鸿飞进入他身体的时候,一丝温暖的胀痛融化了他。
这天,鸿飞一早就出去了,他要安排的事情很多,无论是漕运还是茶庄,都有数不清的事情要他理。
云舒醒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有用纱罩子罩着的早点,是热蛋羹和麻酱烧饼,还有一碗豆。云舒笑了一下,洗漱完了,就坐在桌前。吃了两口,发现鸿飞留给他的东西仿佛格外好吃似的,也就比平时吃得多些。可能是有了鸿飞鲜血的滋润,云舒的精神和体力都好了很多,他信步走出厅堂,意外地遇到了筱文。
筱文端着一个铜盆,铜盆里有一条染了血渍的毛巾,云舒惊讶地问道:“怎么了?有人受伤了么?”
筱文见到云舒,有些紧张又有些尴尬。但他毕竟风度颇好,因此,也只是那么一刹那的失神,然后便道:“是那天在丽宇台认识的孩子,他被人虐待了,我看不过去,就收留了他。”
“要不要紧,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云舒主动示好,已经得到了鸿飞的爱,他也不再针对无辜的筱文。
“他睡了。”筱文微笑了一下,阳光里的筱文仿佛在闪着光。
“哦……那就不打扰了。”云舒和筱文就这样僵持在院子里,他们的中间隔着的明明只是几棵开的桃树,但筱文却觉得那是隔了千山万水。
“云舒,可以聊聊吗?”筱文终于鼓起勇气。
“好啊。”云舒微笑起来。
筱文去放下脸盆,洗干净毛巾,然后找小二要了壶香茶,就和云舒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桃瓣飘落在云舒和筱文的衣襟上,微风吹过,清淡的甜香混着酽茶的味道在空气中氤氲。
“你和鸿飞哥……”
“你和鸿飞……”他们俩几乎同时提到这个名字,两人都是一阵尴尬。倒是筱文先微笑起来,“你和鸿飞哥还好吧?他对你好我就放心了,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会揍他的。”
“鸿飞也很不容易的,他很爱你,虽然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但你真的是他不可替代的人,对他好一点吧,他为你付出太多了。”云舒一心想要解开鸿飞和筱文的疙瘩。
“我知道他对我好,但可能他用错了方式吧。不要说他了,你呢?身体好些了么?”筱文的温柔声音让云舒微笑起来。
“我没事啊,倒是你,身子总是让人担心……”云舒刚想说鸿飞在不停地为他担心着急,想劝他不要和那小倌厮混,筱文却突然抬起眼睛问道:“你说什么?你在担心我么?”
“我……我自是……自是希望你能好起来……”云舒被筱文逼问得没词,赶紧编了个谎话。
筱文却一把抓住了云舒的手:“值了……能有这一句担心,我纵是死了也能瞑目了,你心里毕竟还是有我的……”
“什么?筱文……”云舒隐约感觉事情不对头,“你怎么了?”
“云舒啊,我其实也知道我和鸿飞哥没法比的,就算我容颜气度文治武功不输他太多,就这身体一样已经彻底地输了……我也知道你的羞辱和讽刺也都是实话,可我还是会觉得难受……今天听你说句担心我,我这一世的苦恋也还是值得的……”
“有……筱文,你是说,你喜欢我么?”云舒的脑子开始糊涂了。
“不是喜欢,是爱吧……从我第一看见你就爱上了吧。云舒,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美的人,但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你对我就不理不睬的,我怎么想法接近你,你都只对我冷嘲热讽。我……”
作者: 绝小娃娃 27-5-3 11:33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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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一阵心疼,对于别人的感情,他即使无法接受,但总还是心怀感激的。想到自己以前对他的种种,云舒愧疚极了。他握住筱文的手道:“筱文,是我错怪了你,辜负了你的情意,云舒对不起你……从今往后,云舒为筱文赴汤蹈火也是值得的,我并不是个什么高贵的人,却蒙你厚爱,真是担当不起……”
“干吗这么说呢?没有什么担当不起的。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没有人能比你好……”
“云舒啊!”鸿飞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云舒回过头来,他急忙想抽回握着筱文的手,筱文却没有放开他,三个人僵持在原地,鸿飞走过来,看着桌上的茶和云舒肩头落的桃瓣,他伸手拈起一片桃:“坐了有一会儿了吧……”
筱文下意识地去挡鸿飞的手,他以为鸿飞要打云舒,鸿飞望向筱文,筱文也被自己的动作弄得有些尴尬,但既然事情说开,他反倒硬朗起来:“哥也看见了,我爱云舒,但我尊重他的选择。”
鸿飞扯了扯嘴角,但那绝对称不上一个笑容:“云舒啊,跟我回屋。”
云舒挣脱了筱文的手,默默地跟着鸿飞往屋里走。
“云舒啊!”筱文从身后唤道,云舒回过头来,筱文高声道:“如果他对你做什么,你来告诉我,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云舒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跟着鸿飞回了屋子。
走进屋子,鸿飞关了门,坐在了床边。云舒坐在椅子上,望着鸿飞。
沉默的空气几乎要滴出水来。
“云舒啊……”鸿飞抬起头来,“你……你能接受筱文么?”
“什么?”云舒惊讶地抬起头来。
“你如果能接受他的感情,就跟他在一起吧……”
云舒的眼睛里泛上泪来,他的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很久,才道:“我能啊,我为什么不能?跟着谁也好过没有血性的你!”云舒说罢,站起身就要出门。
鸿飞急忙叫道:“云舒啊!”
云舒回过头来:“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我……”鸿飞张了张嘴,却摇了摇头。
云舒怒道:“苑鸿飞,你这样的人,不配得到爱!”什么都可以忍受,他竟然为了所谓的兄弟义气把自己让了出去,云舒气得要爆炸了。
见云舒甩手离开了房间,鸿飞跌坐在床边,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子,这是漕运利钱的户头,以后他走了,云舒可以靠这个钱生活,后半辈子也足够了。
两个人好了一场,鸿飞真想把云舒活到一百岁的生活都安排好了,但如果云舒跟了筱文,这钱就不需要了吧,自己就先替他收着,过后再交给他,别把这钱弄得好像分手费似的。想到分手两个字,鸿飞伸手捂住了心口。
走了吧,走了也好,如果爱着的话,那么自己离开后,云舒该怎么办呢?不如让他把心转到筱文身上,那样对他的伤害还小一些。云舒对筱文还是有情的吧,那么自己呢……终于遂了自己的心愿,牺牲了自己去救他们俩,现在他们俩都有了活下去的机会,而且他们还可以在一起活得很快乐,但自己呢……鸿飞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高兴,他只觉得心脏很疼。
云舒冲进筱文屋子的时候,筱文正在帮曦羽揉着淤肿的手腕。见到面如死灰的云舒,筱文吓了一跳:“他怎么你了?啊?”
云舒一把抱住筱文,吻上他的嘴唇。冰冷的嘴唇让筱文瞬间僵硬,床上的曦羽握紧了拳头。“筱文,从今往后,我是你的了,我算是想通了,那个人,不要也罢……”
“你这是气话吧,云舒,我虽然喜欢你,可你若不是真心待我,你我恐怕都不会快乐的。”筱文并没有失去理智,他把云舒轻轻推开了。
“我若是真心的呢?筱文,给我时间,我会爱上你的。”云舒的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
“真的?”筱文的眼睛里亮起星星。
“真的,我今天就搬过来住。”
筱文回头看了看曦羽,曦羽低声道:“筱文,我搬到客房去吧。”
“你身子那样可别折腾了……”筱文的话让曦羽心头一亮,但接下来,他心里的火又熄灭了,“还是我们搬过去吧。”
云舒这时才注意到床上坐着的男孩子,那男孩薄薄的嘴唇,单凤眼,看着就惹人怜爱,云舒思忖一下,就知道这孩子是筱文从小倌馆里赎出来的。曦羽见云舒望着自己,急忙垂下了眼帘。
筱文看了看云舒,又看了看曦羽,柔声道:“先到隔壁去歇会儿吧,看你满头大汗的,可别受风。”云舒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实在无心管筱文的事了,他跟着筱文来到隔壁的房间,筱文给云舒倒了杯水。
“你先在这边躺一会儿,曦羽在发烧呢,我过去看看他,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听得见。”
云舒点了点头,此时闹了一回,只觉得心口烦恶,一个人恹恹地躺下了。
他往床上一躺,人反倒精神过来,鸿飞的心思他本来就明白三分,此时前后想想,他自是想找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心里也就不再怪他,又疼起他来。云舒叹了一声,这一闹只要把过血的事拖过去就好了,本来为着鸿飞,他什么都愿意做的,他只是不甘心把心给筱文。此刻又得了筱文的爱,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筱文,纵把心给了他,算是还了他的情分。这样想着,云舒也就安静下来。只盼着等过血的日子拖过去了,鸿飞平安了,自己再去和他讲清楚,回到他身边。
正迷糊着,忽然有人拍他肩膀:“云舒哥!”
云舒猛地睁开眼睛:“玉郎?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这么久没见你了,一定非常想我吧!”玉郎竟猴似的爬上床来,黏黏糊糊地腻在云舒身边,“我可好想你的……”玉郎说着,伸手熊抱住云舒,云舒纵有再多的愁事,见到这孩子也开心了。
“呀,跑哪去了?上一眨眼功夫你就没了,找玉帝爷爷去了么?”云舒把他从怀里拉出来,玉郎的脸色黯淡了一下,马上又开心道:“是啊,玉帝爷爷看我想你想得可怜,让我来看看你。”
“你这孩子怎么就一句实话也没有呢?”云舒生气地推开他。
玉郎却转到他眼前:“你挺容易生气的嘛,那证明你比以前过得好了。是不是大帮主真的接受你了啊?”
云舒叹了一声:“他本来就一直喜欢我啊,他接受我了,二帮主也接受我了,这是好消息么?”
“什么意思?”玉郎显然没明白云舒的话。云舒简单地把和鸿飞筱文的纠结讲给玉郎听,玉郎听得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好久才搞明白这团乱七八糟的关系。
“骗我的吧你!你要是真的这么受宠了,怎么会一个人躺在这生闷气?你的那些崇拜者呢?”
“筱文弄来的孩子,我看是爱上筱文了,那个小眼神都要把我穿透了。”云舒想着曦羽哀怨的眼神,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唉,云舒哥,你真的不是个厚道人啊,你不爱二帮主干吗去欺骗人家感情啊?”
“你……你怎么知道?”
“以前你以为二帮主喜欢大帮主的时候,每提起来,都像要把人家撕碎一样,现在有人喜欢二帮主,你怎么偷着乐呢?”
“啊……”云舒见瞒不住,才低头道,“我也是为了救他啊……”
“你这样做也好,可以让你们几个更快地各就各位。”
“什么?”
“没什么。”玉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这孩子神神道道的,我白疼你,你什么也不对我说。”云舒转过头不理玉郎。
玉郎过来抓了云舒的手:“哥,我说了你会不喜欢我的。”云舒挥开他的手:“你这是交朋友的意思吗?朋友贵以诚相待,你呢?可有半点真诚吗?我这有的没的,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呢?我都怀疑你是玉帝派来整我的吧……”
“哥,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其实我……”玉郎刚说到这,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云舒,我可以进来么?”
云舒正想回头跟玉郎说是筱文来了,再扭头的功夫玉郎已经不见了。他诧异地起身打开门,朝门口张望了几下,什么人也没有。
“鸿飞没有跟来。”筱文会错了意思,柔声说道。
云舒摇摇头,示意筱文他不是在找鸿飞。筱文走进门来,沉声问:“为什么会这样啊?他惹你了?”
“我……”纵是云舒脸皮再厚,被筱文揭穿后也不好意思再对他扮喜欢,他红了脸低着头,坐在筱文对面。
“我既然说了他招惹了你我就提你扛着,他那副救世主嘴脸我早看不过去了,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压,他以为他个子高就能扛起天来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没有义务,也没有权力去替别人面对困难。”
“你都知道了?”云舒抬起晶亮的眼睛。
“你对他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么?他也是拼命压抑着对你的爱。如果他真的不值得你去选,我也不会把你拱手相让。但我今天就是很生气,如果他来打我我倒高兴些,你知道身为一个男人,每一对阵,你用了全部力气却打在棉上的感觉么?他那个人就是那样的,其实他也会难过,不过是个充了气的空壳子罢了,我是没办法了,我盼着,你能把他的气放掉。”
云舒痴痴地看着筱文的脸,他是那么神采飞扬,他是那么好,如果能拼着自己的这条残命救下他,也是值得的。
看到云舒的眼神,筱文微笑了一下:“我爱上你,就是因为这样的眼神,那么好看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心爱的人,但这眼神却从来不是给我。”
云舒低下了头:“对不起筱文……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的,我会在你身后看着你的。早点歇着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云舒却拉住了筱文的手:“筱文……谢谢你!”
筱文在云舒手上拍了拍:“我明白的,但我记得你的话,要找一个全心全意的对吧?”看着他清风般的微笑,云舒只觉得自己之前对他的伤害纵是给他一颗心也难以弥补。
筱文走出屋子的时候,见鸿飞正在院子里站着,他的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见到筱文,他皱起眉头,却没说话。
“有话跟我说么?”筱文先开了口。
“哦……他睡了么?”鸿飞小心地问。
“我让他睡了,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我的话。”
“可以和我去喝一杯么?”
“好啊,你以前总说我身子不成,不让我喝酒的。”
“但你背着我,也并没少喝。”
“哈哈!所以,一起去喝吧。”筱文走过来,伸手在鸿飞背上拍了拍。
那一刻,鸿飞太清楚地明白了爱人和兄弟的不同。
走在街上,两旁灯火酒旗显示出了蜀地的华美好,筱文指着前面的一家酒馆道:“就那里吧,二楼临街的窗风景不错。”
二人上了楼来,要了几个菜一壶酒,筱文先为鸿飞倒满:“大哥,筱文感谢这么多年大哥小心呵护,为了筱文所做的万般牺牲!”说罢,他一口就酒喝了下去。
“你慢些……”鸿飞又不由自主地出语相拦。
筱文无奈地笑了一下,鸿飞也笑了。他不再阻拦筱文,将自己面前的酒也喝了下去。
“鸿飞哥,第二杯筱文有个不情之请,是为了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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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鸿飞严肃下来。
“你已经太习惯去为别人安排所谓的最好结局,但你有没有把云舒当一个平等的人来看待呢?尊重他的选择,珍惜他的情感,不要辜负他,也不要逾越他。他自己的人生就像你我一样,有些事是必须面对的,我们就算再爱他,也不能代替他去做决定。他心里爱的是你,爱得没有一丝缝隙,再容不下另一个人,我不想看着你们这样互相伤害,如果他能选择我,我自然不会让你,但他若选择你,我会离开。”
“你不懂,我并不是把他让给你,自己真心爱的人,谁舍得让啊?只是……这是唯一可以走的路……”
“什么啊?你这样说话可让我不能接受了。你哪里不比我强?我本来就是个生死未卜的人,他跟着你,你可以好好地疼惜他一辈子的!”
“我……”
“你什么?”
“我……我已经身患绝症,不能陪他了。”鸿飞紧紧地攥起拳头。
“你说什么?”筱文瞪起眼睛,“绝症?什么绝症啊?啊?生病的不是我么?你怎么会……”
鸿飞索性骗他到底:“神医说了,你的病是有治的,可是我……”
“苑鸿飞,你不要告诉我你自己去当什么药人了……”聪明的筱文立刻反应到了,“如果你这样做了,我现在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不……不是的!”鸿飞急忙辩解。
筱文仔细想了一下以前的事,并没有发现鸿飞做药人的蛛丝马迹,因此才略略放下心来。
“你的话我不相信,鸿飞哥,你要成全我不是这样的方法,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云舒的事我们交给他自己决定,你也犯不上这样诅咒自己。”
话说到这个份上,鸿飞也不好再说什么。筱文只低了头喝酒,鸿飞心里烦闷,也多喝了几杯。
“你弄回来的那个小倌赶快理掉,我们过两天就回去了。”
“理?怎么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不会想把他带回家去吧?”鸿飞抬起眼睛。
“他身子没好,我不会抛下他。”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说起那个曦羽,我还挺喜欢他的,也许最后的这段路,他陪我也不错。”
“什么最后?我不是告诉过你你的病没事的吗?”
“总之曦羽我要带回去的,不用你照顾他,我自会管他。”
筱文本来想利用机会跟鸿飞说清楚,但他发现他和鸿飞很难沟通,有很多观念是根蒂固地存在于鸿飞的脑中,并不是几句话就能打碎的。筱文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个激将法,既然云舒可以这么用,他为什么不行,主意拿定,筱文道:“哥,云舒……你真心舍得让我么?”
“我只希望你们俩都过得好。”
“好!我会好好照顾云舒的,那从今天起,云舒就是我的人了,你也不用再惦记。我不想他一个人呆得太久,我这就回去陪他了!”说罢,筱文站起来,朝鸿飞抱了抱拳,鸿飞惊呆了,他没想到筱文忽然来这么一手,他还呆呆地愣在那里,筱文已经下楼去了。
鸿飞慢慢地明白过来,他竟然真的亲手把云舒推给了别人。在他在黑暗中犹豫彷徨的时候,云舒从来没有放弃,没有一个人是没有尊严的,云舒为了坚持他认定的爱甚至要忍受他对尊严的践踏。为什么云舒会那么坚持?而此时,他为什么又那么轻易地放弃?鸿飞看着自己的手腕,过血,傻云舒,你以为用这样的方法就可以让我放弃你么?明白的,谁都不是傻瓜,纵使爱情让彼此变得迟钝,却并没有失去理智。这一夜过后,是否一切都将不同,虽然鸿飞尽量把眼光放远,安慰自己说云舒会和筱文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但想到这一夜,云舒美好的一切将落在另一个人手中,鸿飞就觉得一阵窒息。即使是筱文也不行,别的都可以,生命都可以拿去,但云舒不可以……
酒精让混乱的大脑更加糊涂,这时,一阵高亢歌声传入他的耳朵。他烦乱地一回头,是个唱曲的正在临桌为客人演唱。鸿飞心里烦,本想把那人哄走,但回头才发现那人是个断了双腿的残疾人。那人给对面的客人唱完,似乎是看到了鸿飞的招呼,走到鸿飞桌前。
“公子,小的给您唱个歌吧。”
没等鸿飞说话,他已经把随身带的琵琶拨弄起来。琵琶本是适合女子演奏的乐器,但给这残腿男子弹来却颇有气势。
“一开始我只相信,伟大的是感情。最后我无力的看清,强悍的是命运。你还是选择回去,他刺痛你的心,但你不肯觉醒。你说爱本就是梦境,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还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心碎前一秒,用力地相拥着沉默,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原来爱是种任性,不该太多考虑。爱没有聪不聪明,只有愿不愿意。你还是选择回去,他刺痛你的心,但你不肯觉醒。你说爱本就是梦境,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还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心碎前一秒,用力地相拥着沉默。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心碎前一秒,用力地相拥着沉默,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看不见永久,听见离歌……”
“爱没有聪不聪明,只有愿不愿意……”鸿飞喃喃着,待那男子唱完,鸿飞问道,“这是个什么歌啊?”
“《离歌》。”那男子声音高亢而微沙。
“《离歌》?”鸿飞重复着。
“是的,这歌是我为我爱的人写的。”
“你爱的人?”
“是的,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现在呢?”
“不在啦……”
“你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哪,一起喝一杯吧。”鸿飞为那人添了一副碗筷。
那人喝了几口酒,鸿飞问道:“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怎么会写出这样的句子啊……”那种感觉吻合得让他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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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的腿了么?很久以前,我知道自己有了腿疾,不愿连累她。她有个很有钱的追求者,我自认为让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会比较幸福,就狠心地跟她分手。并为她写了这首离歌。她真的走后,我却终日在痛苦中度过。有一,我无意中遇到她,她告诉我当年她只是为了给我筹治腿的钱才嫁给那个人的,之后的日子她过得一点也不好……后来,她男人犯了事,全家被充军了,在充军的路上,那个男人死了,她也不知下落。我下半辈子一定要找到她,哪怕走到天涯海角……不和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才是最大的痛苦,如果有爱人,哪怕只活一天,也是开心的。如果没有爱,那么就算活一百岁,也不过是熬日子而已……”
鸿飞凝视着这位残腿老兄,良久都没有说话。
“兄弟,多谢你的一杯酒,别在这里借酒浇愁了,能听懂离歌的人,自然有爱的人啊……”
鸿飞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到那残腿人手中,那人接了钱,点头谢过,下了楼朝前去了。
鸿飞留下酒钱,起身朝客栈飞奔而去……
筱文回来时,本想直接去找云舒,想了想还是先折到曦羽的屋中。
曦羽还没有睡,正在写什么东西,见筱文来了,忙将纸藏在身后。
“还病着呢,怎么就写起东西来了?”筱文有些心疼地想没收了他的稿子。
“想为你填个新词呢,写的不好,不给你看。”曦羽牵牵嘴角。
“把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强,可别弄这些伤神的事了。”
曦羽失落地侧过头:“连我唱歌都不喜欢了么?”
筱文坐下来,拉起他手道:“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你了?可别胡思乱想的,你快养好身子,我们马上就要动身了。”
“动身?”
“是啊,我们马上就要回江南了。我本来想等你再养几日,能动了再走,可鸿飞哥那个脾气……唉,只怕这一两日就要走了。”
“哦……”曦羽垂下了眼睛,“筱文,新词我也没写出来,今天想给你唱个鸳鸯锦呢……”
筱文怕一会儿鸿飞就撑不住要回来,便道:“有空吧,我先去云舒那边……”
曦羽点了点头,哀伤地看着筱文走远。他摇了摇床头的小铃,那是筱文预备着他不在的时候,让曦羽可以随时叫伙计的。
伙计进来时,曦羽问道:“一切可都准备妥了么?”
来到云舒的屋子,筱文轻轻唤了两声。云舒迷糊着睁开眼睛,见进来的是筱文,心里不禁失望。
“我帮你劝他了,但他太倔了,等他自己想通吧。”筱文有些抱歉地摊开手。
“算了,他那个人我也知道,太麻烦你了。”云舒下了床,走到桌边,“筱文,不管怎么样,云舒此生都辜负你甚多,云舒想要高攀一步,与筱文结为异姓兄弟,不知你可否赏脸?”
筱文微笑起来:“好啊,在下求之不得,本来还想带上鸿飞哥的,但他那么糊涂,我们不带他了。只你和我,我这就去准备香案。”
云舒笑着点了点头。
香案很快就摆在院子里,二人叙了年庚,云舒大筱文一岁,为兄长,筱文为幼弟。云舒将手腕划开,一串血珠洒在酒盅里,云舒对天祝道:“盼云舒与戴筱文结为金兰兄弟,从此将筱文视为亲生弟弟,多加照顾,至死不变!”
筱文也划开手腕,将血滴入酒杯:“戴筱文与盼云舒自今日歃血结拜,从此敬云舒为兄长,事事依从,谨守孝悌!”二人举杯相视一笑,将对方的血酒一饮而尽,云舒擦擦嘴巴道:“从此云舒却再不是孤单一人……”
“你本来也不是孤单一人的。”
云舒回过头来,见说话的竟是鸿飞。鸿飞奔过来,一把将云舒揽在怀中:“我却再不会放手,什么生死,什么道义,什么什么,都不如一个云舒……”
筱文淡淡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去了。他的心里却并没有多少伤心难过,只有一丝淡淡的失落。云舒说得对,如果没有一心一意,这样的爱要来干什么?他戴筱文是爱盼云舒,但却并不会为了这个而失去自我。
鸿飞紧紧地抱着云舒,云舒闭起眼睛,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你这傻子终于想通了么?”
“你也想通了?”
只两句话,为彼此考虑的一切变坦诚地摆在了对方面前。
从庭院到房间,他们几乎一直没有分开过。鸿飞把云舒抱到床上,没有疯狂的拥吻,也没有激烈地爱抚,他们只是紧紧地抱着彼此,一丝也没有分开。
“你终于还是认了,你知道么?你每无论清醒时对我多么不好,你睡熟时叫的可从来都是我的名字……”
“就因为这个你才坚持了下来么?”
“是属于我的爱,我为什么要放手?”云舒倔强地皱起鼻子。
“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鸿飞将唇放到云舒的肩窝,轻轻吻着。
“你是不好。上一代的恩怨跟你有什么关系?又关我什么事呢?明明心里爱死我了,却死咬着不松口,我就不信,你折磨我时自己不心疼……”
“让它过去吧……从今后,不管多少岁月,是长是短,我们好好爱着,好好走到底。”
“鸿飞,我想救筱文。”
“什么?”
“我……很想救筱文。我只能为他为做这么多,而且……如果筱文对那个小倌是真心的,不要为难他们,要知道我们俩也走得很不容易。”
“救筱文的事交给我吧。”
“你说相爱的人,如果一定要走,是先走的那个幸福一些,还是后来的那个幸福呢?”
“我不听你这些歪理。”
“你不听我也要说,是先走的那个要幸福一些吧。所以你让我先走,这是我给你惩罚,谁让你以前那样辜负我……”
“你好好地给我活下去,不许胡思乱想……”鸿飞在他唇上惩罚地啄了一口。
“你走了我若能活,也必是没有意思了,若没有你在,纵是活一百岁,也不过是把思念的折磨延长再延长,你当真那么狠心地对我么?”
鸿飞蓦然想到今天遇到的那个残腿人,如果自己真的去了,云舒为了对他的承诺,只会活得比那个残腿人还不如吧。想到此,鸿飞微笑起来:“好吧,听你的,你的人生我不再贸然替你做任何决定。只是……我有个要求。”
“什么?”
“以后我陪你浸药,好么?”你受多少苦,我便陪着你。
云舒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啊,只是你可别出什么坏主意,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我能理解为你在挑逗我么?”鸿飞的眼神危险起来,他低头吻住了云舒的唇。
爱没有聪不聪明,只有愿不愿意。在爱里的人会变得迟钝,会心甘情愿地变傻。
筱文在回廊上吹了会儿风,就走回了曦羽的屋子。
推开门时,他惊讶地发现曦羽并不在床上。他还病着呢,去哪了?筱文冲进门来,桌上的镇纸下压着一封书信:
筱文:
蜀中初见,姑苏城远。鸳鸯织锦,无缘同展。念兹在兹,离愁满眼。依依惜别,情长纸短……
曦羽……
“曦羽……曦羽!”筱文拿着那封信冲出客栈,那种心脏突然一空的剧痛几乎要将他袭倒……
冷静了一下,筱文想到,没有人帮忙,曦羽身子带伤,是决计走不掉的。他找到客栈掌柜,问他曦羽去了哪里。
“那位小哥离开的时候,特别说了,不让告诉您他的去向。”收了曦羽好的掌柜自然想再从筱文这得些实惠。
筱文明白他的意思,伸手从怀里摸出块银子。
“我其实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但听他说沈家茶庄……”
未等掌柜说完,筱文已经冲出了店门。
掌柜的收起银子,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本想雇一乘马车,但更半夜,到哪去找呢,筱文便跑着朝沈家茶庄去了。曦羽,他怎么会认识茶庄的人?他只是个丽宇台的小倌,怎么会知道那里?筱文来不及细想,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曦羽。
毕竟是身子不成,跑到沈家茶庄门口时,筱文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紧紧按着心口,一颗心仿佛要从口中跳出来。
他本想叫门进去,但转念一想,曦羽的身份忽然变得神秘,所以他围着沈家院落转了两圈,从一个破口溜了进去。
沈宅既大且,筱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只凭着印象朝沈宅走去,忽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放开我!”
“曦羽?”筱文向前几步,只见几个人架着曦羽送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筱文本想上前营救,一个是自己身体不成,打不过这许多人,再一个,也不知曦羽什么来头,这样贸然进去,还不如听听情况。
那几个人将曦羽架进屋子里,将他绑在屋中的一根柱子上,曦羽伤得站都站不住,绑得紧紧的才不至于摔倒。
“你们都先下去吧。”沈庄主的声音响了起来。几个家丁应了一声,关门出去。筱文见人走散,才找个隐蔽地方,舔破窗纸朝里看去。
“曦羽,你也知道死士背叛我是个什么结果。”沈庄主一脸阴狠。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伤害筱文!”
“你以为他真的会爱上你这么个下贱东西么?不要做梦了,他对你只是玩玩而已的,今夜他就和心上人同床共枕了,你纵是在这为他死了,他也不会知道。”
“他爱不爱我是他的事,但我活了二十年,只有他拿我当个人!沈庄主,你不就凭那些折磨人的法子来控制我们么?小爷死都不怕,还怕你的手段!”曦羽瞪起好看的凤眼,死死地盯着沈庄主。
“你的嘴巴还真硬啊……”沈庄主走到曦羽身边,抓住他衣服猛地一扯。一大片皮肤就暴露出来,曦羽知道今日再难活命,张口就要咬舌。
“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快的……你就是死了,也别想带着干净身子去!”沈庄主托住曦羽的下巴,一带一卸,曦羽的下巴已经被卸下来,连嘴巴都合不拢。沈庄主拿起一根竹签,一下刺进曦羽已经受伤的小乳。
“啊……”
曦羽痛得仰起头来,筱文实在忍不住了,他一下冲进去:“住手!”
曦羽回过头来,看见筱文,他急忙朝筱文摇头,叫他不要过来。
沈庄主却笑了起来:“二帮主啊,怎么这么好的兴致,夜来我府上造访呢?”
筱文指着曦羽:“怎么回事?沈庄主,我看是您的兴致比较好啊。”
“这人二帮主喜欢么?”
“您的死士,我又怎敢掠美?”
“二帮主都听见了啊。”沈庄主的脸色阴沉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筱文高声问道。
“我为什么?凭什么我们茶庄要年年给你们进贡?”沈庄主的眼睛立了起来。
“恐怕不会仅仅因为这个吧。”筱文聪明地猜到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没错!戴筱文!我跟你有世仇!我恨你爹!现在你爹死了,就由你来代替他还这笔债吧!”沈庄主一步步地朝筱文逼近,筱文拉开架势,只待他发难就跟他拼命。
曦羽只急得一个劲地摇头,可怜他动也不能动,话也说不出,除了着急什么办法也没有。
筱文少年时曾经习武,只是后来痼疾发作才不学了。他的骑射和暗器都使的不错,此时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暗暗地将一支竹签握在手里。
可能是沈庄主给曦羽用刑时吩咐了不让人靠近,此时竟没有家丁前来,筱文暗自庆幸,沈庄主扑过来时,筱文手臂一扬,竹签朝沈庄主胸前飞去。
沈庄主身手不错,一个转身,躲开了,筱文趁机又抓了一把竹签在手,猛地朝沈庄主掷去,沈庄主的肩膀上手臂上都被竹签刺中,筱文将力道运到手中的竹签上,朝绳子上一划,放开曦羽,手扶上他下巴朝上一托,曦羽啊了一声,下巴复原了。
“筱文,快走,别管我!”曦羽竟朝沈庄主扑上去,筱文一把拉住他:“跟我走,话没说清楚,我可不想你稀里糊涂地走了。”
沈庄主大声喊道:“来人哪!把这两个人给我抓住!”筱文已经架着曦羽跑到院子里,人忽然从各个角落跑出来,筱文也知道今日绝难活命,反倒安定下来。
“曦羽,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他竟然微笑着问了起来。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问这些!”曦羽被他的话问得红了脸,“快走吧你!别管我,你还能跑得出去!”
“喜欢我么?一心一意的?”筱文打退几个欺上来的家丁,继续问道。
“我……”曦羽依然说不出来。
“你也知道……我没有多久命的,陪我一起走,好么?”见有流矢飞来,筱文抱住曦羽一滚,背后还是觉得一凉……
“筱文!”曦羽看着手上的鲜血,心沉了下去。
看见自己的血,筱文几乎要晕过去了,但他强撑着一口气,问道:“喜欢我么……”
“喜欢!爱你!”曦羽抱紧筱文。
“一心一意的?”
“是!一心一意地爱你……筱文!”感觉怀里的筱文垂下头去,曦羽的心冷了,看着如猫戏鼠般围上来的人,曦羽抱起筱文,纵身跳进了莲池……
不知道过了多久,曦羽睁开了眼睛。筱文……筱文在哪?是不是已经一起到了地府……
“哥!”曦羽回过头来,见一个大眼睛高个子孩子正站在他面前。
“玉郎……”曦羽坐起来,“你……你怎么……筱文呢,跟哥一起跳下来的那个人,他在哪?”
“他没事的,背后有点擦伤,我已经帮他包好了。”
“我要去看看他……”
“看什么!你伤比他重多了!”
“那他怎么还不醒?”
“那人没用的,本来他比你醒得早,结果我正在给他包扎,他看见脱下来的血衣,二话没说就又过去了。”玉郎的口气里有些鄙夷。
“我们不是跳下莲池了么?”
“这园子里的暗道,可能瞒得住我?”玉郎得意地笑了起来。
“池子下面也有暗道么?”
作者: 绝小娃娃 27-5-6 11:9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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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也多亏你聪明,否则我也救不了你们。哥啊,若不是我从小练就一身飞檐走壁的本事,只怕今天也救不了你们。”
“你这孩子,既然脱离了魔掌,又干吗回来……”曦羽脸色一黯。
“你不还在他手里么!不把你救出来,我又怎么能放心地离开?更何况……我的身世……”
“玉郎,你的身世你查出眉目了么?”
“查是查出了……可是……”玉郎咬紧了嘴唇,这时,门被推开,筱文踉跄着走了进来。
“筱文!”曦羽急忙唤他。
“曦羽……”筱文几乎是扑到床边,一把抓住了曦羽的手。
见玉郎在旁边玩味地笑着,曦羽慢慢抽出手来,筱文却不依了:“怎么?你说的不算了?不是说一心一意地爱我么?”
“咳咳……”玉郎实在看不过去,咳嗽了两声。曦羽的脸立刻红得像桃子似的。
筱文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个人,仔细再看,只觉得分外眼熟。
“你是……”
“沈玉郎!二帮主,我们见过的。”
“哦,你是在中的侍童。”
玉郎点了点头,他呆呆地望着筱文,筱文给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二帮主……”玉郎走到筱文身边,仔细地看着筱文的脸。
“你……有事么?”
“哥!”玉郎扑进筱文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你是说我娘当时并没有被他们杀害,而是抓来了沈家?”筱文如听天书。
“是的,他们抓回娘亲,逼着一个少年易容成娘亲的样子去迷惑爹爹。”
“盼叔叔?你是说盼承重叔叔吗?”筱文渐渐把一切连接在一起。
“对,本以为可以拿到爹爹的心,没想到,那个少年竟然爱上了爹爹,背叛了庄主。”
“那娘呢?”
“娘在我两岁的时候,因为心疾发作,离开了。”玉郎流下泪来。
筱文伸手抱住玉郎,此时他才知道,玉郎是娘被沈庄主抓回来时肚里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从天上掉下一个弟弟,着实让他又高兴又心疼。
“娘走的那年二十几岁?”
“二十三四吧,她也是太思念爹爹了……娘心思缜密,无人能敌,愣是用三年时间看懂了沈园密道,并且指挥她带来的婢女将密道机关改装,就凭着这个,才让我生存下来。”
“婢女?”
“对,那位婢女就是曦羽哥的母亲,也是我的奶娘。”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筱文的泪已经打湿了衣衫。
“奶娘对我说,当年娘可是沈庄有名的第一美女,她嫁与江南美男子朴灵飞时的盛况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娘本来是与沈庄主定亲的,后来,遇到了爹爹,娘就倾心相许,才成就了这一段姻缘……沈庄主因此怀恨在心,发誓要将娘抢回来。但当时他条件不成熟,所以才没有动手,两三年后,他终于将娘抢了回来,才发现肚子里还有个我。好在那沈庄主对娘甚为礼遇,还允许她和自己带来的婢女住在一起。娘才有机会挖通暗道,本来可以一走了之,谁料却心疾发作……唉……沈庄主就是派那盼承重去取爹的心为娘医病的,可是那人爱上爹爹舍不得下手,最终没有能救回娘。可怜曦羽哥,被沈庄主作为筹码要挟他娘,吃了数不清的苦,被怀疑之后,还干脆被卖到那种地方,若不是得高人相救,只怕……庄主知道他意外与你相识之后,逼他杀害你,可是曦羽哥……”
筱文紧紧握住了曦羽的手。
“哥,我们现在去找大帮主会合,沈庄主的阴谋也该大白于天下了!”
筱文和曦羽点了点头。
玉郎何其聪明,见筱文拉着曦羽的手都不想放开,也知道这两人劫后余生自然有很多话说,所以大眼睛一转,道:“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找大帮主,你们俩也累了,早些歇着吧。”说着已经退了出去。
见玉郎出去,筱文把曦羽揽在怀里:“没事吧你,怎么就舍得丢下我走了?”
“这话可是该我问你吧,你和你喜欢的人卿卿我我的,哪里还容下我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云舒卿卿我我了?”筱文气得一收怀抱,曦羽却叫了起来:“啊,疼!”筱文急忙松开他,却见他手抚上胸口,自己是碰到他的伤了。
“给我看看……”筱文伸手来揭他胸前衣服。曦羽羞得遮着胸部不给他看,筱文却抓着他手道:“听话,给我看看……”曦羽拗不过他,松开手来,筱文揭开他衣服,只见胸口伤已经上了药,但却还红得吓人。
“很疼吧……”筱文心疼得吹了吹那伤,“以后我可好好地抓着你,不让任何人伤到你了。”
曦羽感动地抚着筱文清秀的脸。
“哎!”筱文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以后只有我能给你上药,知道不?”
“玉郎是我弟弟啊!也是你弟弟!你这个人真是不知好歹……”曦羽充溺地在筱文头上点了一下。
“不管!弟弟也不行!”筱文假装任性地嘟起嘴巴,“你亲我一下,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曦羽委屈地辩解着。
“反正你亲我一下,否则我不会原谅玉郎的!”筱文的君子风度已经荡然无存,变成了一个无赖。
曦羽无奈地凑上去,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不是吧!这就完了?你不会?还是我来教你!”筱文欺上去,吻住曦羽的嘴唇,知道他身体承受不了,但这一个的吻已经表达了他的感情。
一吻之后,两个人已经相拥着倒在了床上,曦羽大口喘着气,脸蛋已经红得像个熟透的桃子。
“曦羽,喜欢我么?一心一意的?”想到他在生命的尽头问自己的话,曦羽心头有些哀伤又有些欣喜。
“喜欢你,爱你,一心一意的。”曦羽闭起眼睛,这美好的回忆即使一生只有一,也足够让他感动。从来没有人爱过他,珍惜过他,包括他的父母,他一直只是个牺牲品而已,只有戴筱文认真地对待他,虽然筱文曾经有个很爱的人,但曦羽相信,从那一刻开始,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他们只单纯地拥有彼此。一心一意地爱一个人,真的很幸福。
“曦羽,我喜欢你。”筱文揉着曦羽的头发,在他光滑的额头上吻了下去,“我会认真地对待你的。”
“那云舒呢?”曦羽小心地问出了心里的芥蒂。
“他心里没有我,我的感情只有给我和他都带来困扰而已。如果不是一心一意的感情,那还不如不要的好。而且……而且我发现,我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他。看到他和鸿飞哥相爱,我会觉得很美,我会希望他幸福,虽然会失落,但并不会心疼得喘不过气来。可是你不一样,我看到别人欺负你伤害你,会觉得心都揪紧了,我想把你永远护在我身后,好好珍惜你,不让你受一丁点伤害……”
“筱文!”曦羽抱住筱文,“筱文,我明白了。能遇上你,能得到你的爱,就算受再多苦也值得了。”
阳光射进窗棂的那一刻,鸿飞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发现云舒正用好看的眼睛注视着他。
“醒了?”鸿飞柔声问,在云舒的鼻尖刮了一下。
“你是谁啊……”云舒的问话让鸿飞的心一紧,他拍拍云舒的脸蛋,“睡糊涂了么?小家伙快醒醒!我是鸿飞啊!”
“鸿飞……”云舒的眼睛里都是迷茫,“我想起来了,鸿飞是我心上人。”
“对……”鸿飞抱紧云舒,“鸿飞是云舒的心上人,云舒也是鸿飞的心上人。”
云舒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眼:“今天是五月初一了么?”
“对,五月初一,我们快要回家了。”鸿飞用手指帮云舒梳理头发。
“我想回家,我想小雪……”云舒喃喃地说。
“小雪已经不在了,我们回家去养个小兔子,好么?”
“不在了?小雪已经回山里了?”
“对。小雪已经回到他爹爹身边了。”
“我也想我爹爹了。只有我爹爹对我好,我也想回我爹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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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啊,鸿飞也会对你好的,陪在鸿飞身边好不好?你如果回去你爹爹身边了,鸿飞会很心疼的,也会很孤单……云舒!”鸿飞正抱着云舒喁喁细语,却忽然感觉肩头一热,他放开云舒,才发现云舒已经闭了眼睛昏迷过去,一口黑血正沿着自己的肩膀流淌下来。
鸿飞呆呆地看着云舒,眼泪慢慢地涌满眼眶。再怎么爱他也留不住他,就算从现在起每一分每一秒都竭尽全力,也并没有多少时间相了。鸿飞很恨自己,怎么会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明明那么爱他……鸿飞拿起一块手绢,轻轻帮云舒擦掉嘴角的血迹,然后把云舒重新揽进怀里:“不要那么快就忘了鸿飞,好么?我还来不及爱你呢……云舒,还有五个月,一百五十天,你好好的,每一天都被我爱着,好么?”可惜云舒无法回应,生命抽离的速度远远超过了鸿飞的想象。
午饭时分,云舒才再醒来,这他精神倒好,也没有问些奇怪的话。他醒来时发现鸿飞没有在自己身边,但不一会儿,鸿飞就走了进来。
“去哪了呢?”云舒爬起来对鸿飞道,“天气热了呢,睡了一身汗。”
“洗个澡吧。”鸿飞才接待了玉郎他们,他已经将带来的人布置下去,一路又调集了不少帮众。只见了云舒,悬起的心就安定下来,见云舒热得难受,就传人搭了木桶进来,放好了温水。
“我看到这木桶心里就难受。”云舒低下头说。
鸿飞过来环住他,开始默默地帮他解衣服。很快,云舒的衣服都被鸿飞脱掉,扔在了床上。
“一起洗吧。”抱着他进了木桶,鸿飞将温水撩在云舒身上,云舒把头依在鸿飞怀里,闭上眼睛。
“我怎么睡到这么迟,是不是身子真的不成了啊……”云舒的语气里有些泄气。
“昨天晚上累到了,是我不好。”鸿飞不忍心把他吐血的事告诉他,就编了个谎。
“我梦到小雪和爹爹了,人家都说,做这样的梦不好的。”云舒看向鸿飞,“我还能再坚持五个月么?尽量多和我呆着吧,可以这样爱着你,真好……”
鸿飞把他重新纳进自己怀里:“我会的,宝贝。”鸿飞细心地帮云舒洗了澡,摸着他清晰的肋骨,鸿飞心疼极了。
帮他擦干身体,让他坐在床上,鸿飞见他呆呆的,就拿个被子往他身上一披,也懒得叫人伺候,自己端了那木桶,将水泼到外面去。回来时却吓了一大跳,云舒竟把那刺着蛟龙的装裹衣服穿在了身上。
“好看么?”他里面也没有穿中衣,腰带也没有系好,但湿漉漉的头发和发红的皮肤,再配上这漂亮衣服,着实好看,但这样子看到鸿飞眼里只剩了心疼。
“可别折腾了,快把那衣服脱了!”想到这衣服的用途,鸿飞心里就生疼生疼的,他一把抓着云舒的手,就往下扯这衣服。
“不好看么?”云舒急得快哭出来了,鸿飞见他那副样子,也不忍心再扯,就停住了手,柔声安慰他道:“云舒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的。可是这衣服……先脱下来吧,不要弄脏了。”
作者: 绝小娃娃 27-5-7 1:8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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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云舒急忙脱掉衣服,小心地擦掉沾在上面的几个水珠,“你知道么,这衣服是我走的时候的穿的,可不能弄脏了……”
鸿飞偷偷擦了擦眼睛,他接过那衣服,小心地叠好,重新放在那个包袱里,云舒迷迷糊糊的不知又把鸿飞当成了谁,嘴里念叨着:“鸿飞会喜欢的,浅痕姐姐说我穿上可风光了,一定能让鸿飞记住我……”
鸿飞抱住云舒,在他耳边道:“宝贝,鸿飞会记得你的,永远都不会忘的……”
云舒抱着那个红包袱不松手,鸿飞看包袱里的葱已经有些风干,他又到客栈厨房重新要了一段,插在包袱里。
曦羽和筱文身子都不好,基本上帮不到鸿飞什么,鸿飞利用两天时间调集了帮众,他也知道沈庄主一定会有所准备,所以他也想要迅速地摧毁沈庄主的势力,稳固飞鸿帮在蜀中的江山。
这日一早,鸿飞才调齐了人马,曦羽和筱文走进门来。毕竟是习过武的,曦羽的伤在筱文的精心照顾下恢复得很快。
“哥,我们也要跟你一起去沈庄!”筱文先开了口。
“你们就不要去了,你们自己身子也不好,去了倒让我担心,再说,还要留人在家照顾云舒。”
“让玉郎照顾云舒就行了,我们还是一起去吧。沈庄主是我的杀母仇人,我唯一的亲人就死在他的手里,不报此仇,曦羽寝食难安。”
“我和沈庄主也有颇多恩怨,曦羽如果要去,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筱文和曦羽已经形影不离了。
鸿飞看他俩说得坚决,想想有机灵的玉郎照顾,云舒总不会有什么危险,带上他们两个,筱文机智,曦羽沉着,也是不错的帮手,也就点头答应了。
沈家庄内,已经聚集了很多庄丁打手,鸿飞他们开到的时候,沈庄主正沉着地坐在门口。
一场混战之后,毕竟是飞鸿帮训练有素,沈家庄客大半凋零。沈庄主见情形不好,却并不逃窜,眼睛却叽里咕噜地转着,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鸿飞先提剑冲了上来,沈庄主身上曾被筱文刺伤,所以行动多少有些迟滞,他敌住鸿飞已经有些吃力。
这时,曦羽和筱文也包抄上来,虽然有些胜之不武,对沈庄主这样的人,却也讲不了那么多。
沈庄主很快就落了败势,他口中骂道:“你们这几个小崽子,你们的爹爹欺负人,你们也骑到我的头上来了么?”
筱文应道:“明明是你拆散我父母又派人来杀害我父亲,害我母亲生病惨死,你还有脸说这些!”
沈庄主骂道:“戴筱文,你娘自己有病,我也曾尽力救她,怎奈终究没有救成。看你的脸色,只怕也有那短命横死的病症,你今日纵逼死了我,恐怕你也活不了很久!”
听他诅咒自己的爱人,曦羽哪里受得了,他挥剑迎了上去,沈庄主却没有躲他剑招,却一把扭住曦羽的腕子,曦羽手一抖,剑便整个没入了沈庄主的心口,沈庄主却狞笑着抱住曦羽,在曦羽耳边说了句什么……
“曦羽!”筱文怕曦羽受到伤害,把斩向沈庄主的剑撤了回来,然后把剑势一收,再细看时,只见曦羽压在沈庄主身上,沈庄主双眼大睁,已经死了。
“曦……羽……”鲜血的味道刺鼻而来,筱文已经一阵阵晕眩,他却强忍住不适,来拉曦羽。曦羽痴痴呆呆的,筱文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筱文以为他受伤了,上下细看,却没有发现他的伤。鸿飞已经指挥帮众杀进沈庄,那些庄丁见沈庄主死了,也都不再抵抗,飞鸿帮当天就占据了沈庄。
当晚的庆功宴上,大家都挺开心,只有曦羽闷闷不乐。筱文本来发现了的,怎奈鸿飞急着去陪云舒了,他只得在场应付,倒是玉郎看出了曦羽的心事,跟曦羽来到鸳鸯池畔。
“哥,怎么了?”玉郎早把他当亲哥哥看待。
“我想救筱文。”沉吟良久,曦羽道,“你帮我。”
“什么!”玉郎吓了一大跳,“哥啊!使不得!”
“他可是你的亲生哥哥呢……”曦羽搬出血缘来压玉郎。
“不!”玉郎坚定地看着曦羽,“他是我亲生哥哥没错,但他为我做过什么?你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为了我牺牲太多了,我又怎么能……”
“你若为着我好,也该知道,只有他好好活下去,才是我最开心的事。”
“那你为他想过吗?你若是为了他那样了,他还能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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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羽叹了一声:“他还可以去找个更好的,我也不过是他撞上的教坊里的孩子而已,什么都没有,还遇到过不好的事情,并配不上他的……他将来可以娶个知书达礼的清白大小姐,却比跟着我有出息得多。”
“谁家的什么大小姐能比得上你一个角!且不说什么才华样貌,就是你对他的这份心,这世上谁都比不上的!哥,我绝对不许你那样犯傻,你只在他有生之年好好地陪伴他,照顾他,让他安心地走了,玉郎就代我死去的爹娘谢谢哥对我兄弟俩的大恩大德……”玉郎说到情动,又想到曦羽为他付出的种种,都不禁有些哽咽。
“你以前也跟我说过,大帮主曾经为筱文做了一个药人,但如今,那药人竟是大帮主的爱人,也是筱文曾经心心念念的宝贝,他们又怎么舍得剖他的心呢……更何况,他心里也没有筱文啊,筱文岂不是没救了么?如果要救筱文,我的心就可以啊,也不用拿那牵情蕨浸泡千日,我心里已经满满地都是感情了。我只有信赖你了,你帮我做药救下你哥,再给他服下绝情芊,他就能忘了我,重新开始生活了……”
“那你呢?曦羽哥,你能不能为自己考虑考虑?你不就白白死了,你还让他吃绝情芊!那芊草一服,断情断爱,他都根本不会记得有你这么个人,你又是何苦……”
听了玉郎的话,曦羽也一阵哀伤,沈庄主死时说出的话在他脑中回响:千日牵情蕨,牵起千千情。一日绝情芊,绝情千千段。良久,曦羽道:“我只是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喜欢他罢了……从小到大,就连我娘都不爱我,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也只有他了……若我失去了他,我活着却再没有意思,你懂吗?”
玉郎摇头道:“我不懂。我只知道哥你这么好的人,应该过幸福快乐的日子,你只陪着我哥,好好待他,等他走了,你开始重新生活!你说的事,我绝对不依!”
曦羽看向玉郎:“你不依我可以去找别人,你哥我是救定了。”说罢,曦羽扭过头去不再理他,玉郎却也不知该怎么解劝曦羽。
“曦羽,你在吗?”筱文的声音响起来。
曦羽急忙对玉郎道:“我今天跟你说的事,你可不要说给别人,否则,我就再不理你,知道么?”
玉郎见筱文已经走近了,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筱文!我在这里!”曦羽应道。
筱文转过来:“怎么在这里啊,跟玉郎在聊天么?”
“你怎么不在前面照顾大家?”
“鸿飞哥去了,我没找见你,就出来了,我猜你就在这里。”
“怎么那么聪明,就猜到我在这?”曦羽笑了起来。
“这里有鸳鸯嘛,你在这里织锦呢。对了,那天那个客栈的老板是不是被你买通了专门给我送信的啊?”
“就你鬼,什么都知道,你知道了还问,诚心啊你!”两个人说笑着,早把玉郎视为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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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郎想要告诉筱文曦羽的想法,又怕曦羽生气,所以只好在旁边坐着,并不插话。
“玉郎,我们一起到前面去吗?”筱文问道。
“筱文哪,我不想过去了,我们回房间吧,我累了……”曦羽怕玉郎揭他的底,急忙缠住筱文。筱文抱歉地朝玉郎笑笑,挽了曦羽的手离开了。
玉郎一个人坐在池边,好没意思地叹了一声。
“玉郎……”玉郎刚刚叹完,黑暗里有个幽幽的声音在叫他。
玉郎吓了一跳:“谁啊!”
“是我,云舒哥。”云舒从黑影中走出来,玉郎长出一口气:“妈呀,每都是我吓你,你怎么也吓起我来了?”
本来还想再说两句笑话,却见云舒脸色惨白惨白的,玉郎也不敢再说了。
“你刚才在和曦羽说什么?”云舒的样子像是逼问。
“没……没什么的……”玉郎多了个心眼。
“我都听见了,我本来是想去找鸿飞,可是我迷路了,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牵情蕨是什么?绝情芊又是什么?告诉我,好吗?”云舒坐在玉郎身边。月光下的云舒,一袭雪衣,脸色如雪,像一个精灵。
“是……是这样的……”玉郎见瞒不住了,便开口向云舒讲道,“我哥患的是遗传之症,我娘就是因此而死……其实他这病要治起来甚为残忍,却都是要残害爱之人。一种办法就是像你这般,用牵情蕨定期浸泡,千日之后心中充满情毒,再剖出心来施救。第二种办法,便是如曦羽哥所说,找一个爱他的人,情愿为他去死,剖心研粉也一样可以救得。但我既不愿看你惨死也不愿连累曦羽哥……”
“泡了牵情蕨便会动情么?”
“是的,若是浸了那牵情蕨水,不管爱的是谁,只要爱了,心中藏满感情,就可以的。但不用那牵情蕨却须是爱那生病之人。所以,沈庄主曾经派了一个少年去取爹爹爱娘亲的心,来给娘亲医病。这些东西,我也是听奶娘后来讲给我的。”
云舒惨惨地一笑,点头道:“我懂了,他爱上我,却原来只是这毒药的作用啊……那这绝情芊呢?”
“绝情芊是牵情蕨的解药,我曾经用那水为你浸过身子。浸泡药性很慢,但若服了,不论心里想得是谁,可都能忘得一干二净。我几想找机会跟你说清楚,却一直都来不及说。”想到此时,云舒身上的情毒已经无药可解,玉郎一阵难过。
“哪有那么神了?那岂不是和传说中的忘情水差不多么?”云舒不屑道。
“真的很神啊,牵情蕨生长之地,不出十步,必有绝情芊。这两种生物,一为蕨菜,一为芊草,相生相克,一毒一解。”
“你说这可怪了,让人动情的是毒药,让人忘记的是良药,可能这世间的感情也是如此罢。”云舒微笑了一下,“若这东西是真的,我走后,你须让鸿飞服了,他可就没那么难受了。”
“你……你怎么也这样傻?你为什么不想自己服了?你为什么不活下去?”玉郎气得喊了起来。
“因为我不想忘了他。我在浸泡那毒药之前,就爱上他了,可是他呢,他之前心里有别人,浸泡了毒药之后才爱上我。他并不是甘愿爱上的,他会愿意忘了我,重新开始生活的。可是他对于我,是唯一的记忆,我并不想忘记他,那样,我的人生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说的不对!他若不爱你,又怎么会甘愿泡那毒药了?云舒哥,你和曦羽哥为什么都那么傻!”玉郎生气地看着云舒的眼睛,“你们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爱是卑微的呢?你们又凭什么认定你们的爱人愿意抹去这段人生最美最刻的记忆呢?你们失去这段记忆,人生会变成空白,那么他们呢?大帮主呢?我哥哥呢?没有了你们,他们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的呢?没有谁的感情是卑微的,你们好不容易才要到的爱,为什么要放弃?”
云舒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诧异地看着玉郎。
玉郎扶住云舒的肩膀:“哥,不要放弃好吗?即使走到最后的最后,也不要放弃。而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服过绝情芊,这一世就再也不会动情了,你们忍心让你们爱的人,从此过着绝情绝爱的冷血日子么?不会爱人,感受不到被爱,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真的忍心这样折磨他们吗?哥,就算只剩下一天,也要好好爱下去,好么?”
云舒的心被地震撼了,他现在的作为,和当初的鸿飞有什么两样?他又凭什么为鸿飞安排人生?爱中所包含的意义,有坚贞,也有理解,甚至包括放弃。云舒看着玉郎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会不会忘了他啊?为什么我开始忘事了呢?”云舒担心地问。
“情到,忘情忘爱,但不知道会忘多少。你爱的那么,也许不会忘的。”玉郎安慰云舒道,虽然他心里也没有底。
“玉郎,你是不是玉帝爷爷派来救我的呢?”云舒歪着脑袋看着玉郎。
“是啊哥,我是玉帝爷爷派来的。”玉郎知道云舒的头脑不是很清醒,所以很多事就由着他说。
“那你可不可以让我不死啊……我真的不想死,我很想好好地爱鸿飞……”云舒喃喃地说,“可是,我也想救筱文,可不可以不死,我们都不死……行吗?”
玉郎看着云舒空茫的大眼睛,哽咽地说:“哥,我要真的是玉帝爷爷派来的,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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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茶庄的事,安排了可靠的人接受茶庄的经营,鸿飞就带着一大家子人从蜀中回了姑苏。曦羽虽然家在苏州,却从小就被掳到了蜀地,看着什么都新鲜,又因为和筱文甜蜜相守,心里快乐,问题也就多了起来。
“为什么苏州要叫姑苏?苏州是个姑娘吗?”
“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啊?不是姑娘!姑苏是因大禹治水时期一位封将得名,说起来这姑字还是英雄气概呢。”
“你可懂得真多,苏州有什么好玩的吗?”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啊,苏州好玩的当然多,对了曦羽,你不是说过鸳鸯锦吗?苏绣名扬天下,回头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去请最好的绣坊给你秀一块鸳鸯锦子来!”
“成亲?”曦羽惊得从筱文怀里坐了起来,窗外的华景致全没心看了,单单的眼皮让筱文喜欢得不得了,不禁在他眼皮上啄了啄。
“是啊,成亲,我们回家后,我就跟你成亲,好么?”筱文玩味地看着曦羽满脸的惊讶。曦羽的神情瞬息万变,惊讶,欣喜,感动,最后甚至还有一点点哀伤……
“你不想么?”筱文柔声问。
“想啊……做梦都想……”他只是没有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个婚礼。
“我也很想要这样的一个婚礼啊,曦羽,我们回家就成亲,你就名正言顺地是我的人了……”筱文将曦羽揽在怀里。
曦羽闭上眼睛,他薄薄的嘴唇轻轻勾起,筱文,我果然没有爱错你,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五月的苏州山河秀丽,华如梦。
苏州最大的帮派飞鸿帮二帮主要成亲的事几乎惊动了半个苏州城,很多富商贵胄都趁这个机会来巴结筱文,也只听说是重复了当年戴二帮主的故事,娶的又是蜀中美人,却无人知道曦羽是男儿之身。
鸿飞也知道筱文和曦羽相爱颇难,相守不易,也想遂了他们心愿,虽然婉拒了很多不相干的人的参与,却还是说在帮派内部大排家宴,为筱文和曦羽贺喜。
从蜀中回来之后,云舒的精神越发不济了。他清醒的时候少,迷糊的时候多,很多时候,他认不出人,他一遍遍地问鸿飞是谁,鸿飞就一遍遍地告诉他自己是鸿飞,是他心里最爱的人,也是最爱他的人。当终有一天,云舒懵懂地问鸿飞:你是我最爱的人,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时,鸿飞哭了,他知道也许不久的将来,云舒将彻底地忘记他,忘记他们的爱。
知道筱文要和曦羽成亲,云舒很高兴,他忙忙乱乱地说要给筱文备一份大礼,可是脑子糊涂,想不出送什么。鸿飞看了心疼,就说随便送他们些,云舒又不答应,只说一定要送个最好的,让筱文和曦羽以后看了那东西,就能想得起他。
筱文已经数心脏痉挛,他只想撑着给曦羽一个交代。什么金银珠宝又有什么用呢?苏州最好的绣坊就是红衣绣坊了,他到丝绸店买了最好的红锦缎,想到红衣绣坊去绣个大红被面交给曦羽。
筱文到红衣绣坊的时候,浅痕一眼就认出了他。云舒的事绣坊的姑娘们多多少少是了解的,因为云舒,浅痕心中记恨筱文,所以她亲自来接待筱文。
“姑娘,我要成亲了,拜托姑娘给我绣个鸳鸯锦被吧。要最好的样子,一定会多给姑娘们红的。”筱文微笑道。
浅痕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温柔清秀,端方如玉,一缕微笑仿佛能将人融化,想到云舒的狼狈,浅痕一阵心疼,云舒的哀伤失落又怎么能和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相比呢?想到这里,浅痕冷笑一声:“公子,这生意我们不接。”
“怎么?我一定会多多打点姑娘们的……”筱文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公子啊,不是钱的问题,你的生意,我们红衣绣坊不做……”浅痕本来还想再刺筱文几句,但见他煞白了脸,心又有些软了,只想将他打发走就完了。
筱文抱着红锦缎回来,却在后山口碰到云舒。
“哥!”结拜之后,筱文和云舒一直以兄弟相称。
云舒微笑道:“买了红缎子么?可曾绣了?”
筱文垮下脸来:“绣坊的姑娘们不知为什么,竟不接我的活。”云舒头脑一转,就明白姐妹们为他的事错怪了筱文,他上前来拍拍筱文的肩膀:“交给我吧,我能给你们要来绣活,这就当是哥送你们的一个礼物。”
“哥认识那绣坊的姑娘?浅痕姑娘的绣活可是全城闻名的,我不求她亲自动手,只要是红衣绣坊做出来的东西,筱文就万分感谢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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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会让浅痕姐姐给绣个最好的……”云舒接过红缎子,自信地说。
筱文的回来的时候,竟看见曦羽在玩鸽子,几只雪白的鸽子正栖在曦羽肩上,曦羽手里拿了苞谷粒喂那鸽子。
“还会驯信鸽呢?”筱文过来环住曦羽,几只鸽子呼啦都飞走了,“呦,这么不喜欢我呢,怎么看我来都飞了?”筱文有些郁闷地皱起眉头。曦羽笑了起来:“你说你可有多可怕,连鸽子见了你都躲着走……”
“我可怕?看来我得做些可怕的事情,别担了这虚名……”筱文把曦羽抱在怀里一阵揉搓,只折磨得曦羽笑也笑不出来,脸憋得发红,眼角都流出泪来。
“戴筱文,你欺负我……”曦羽擦掉溢出的眼泪,撒娇道。
“这就叫欺负了么?”筱文箍住他,抬起他的脸蛋,“还没开始呢……”筱文闭起眼睛,吻上曦羽的唇,曦羽不自觉地张开嘴,筱文的舌探了进来。几番纠缠之后,两人唇舌分开的时候,一道暧昧的银丝从口中牵扯出来。
“回屋去吧……”筱文地看着曦羽的眼睛。
曦羽点点头,头顶盘旋的鸽子呱呱地打着呼哨。
曦羽躺在床上,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让他害羞:“大白天的……我们还是等晚上……”
“你等得了么?你等得了,我也等不了啊……”
“还说自己身子不好,怎么什么时候都像个老虎似的?”
“不是什么时候,而是看见你的时候。”筱文微笑道。他不再让曦羽絮叨,张口封住了他还想说什么的嘴巴。
解开他的衣服,一寸寸地吻着他细致的肌肤,曾经的伤痛在筱文的精心照料下都已经痊愈,有些地方遗憾地留下了伤疤,但筱文并不觉得难看,只是更多地疼惜他而已。
张口将椒粒似的的小乳含了,用唇舌一轻一重地揉磨着,曦羽挺起身体,享受着筱文的爱抚。
“真可爱,小小的,会舒服么?”筱文逗他道。
“你来试试!”曦羽说着一骨碌爬起来,凑到筱文胸前,吮吸起来。
“曦羽……你真好,我们要是可以永远这样在一起该有多好……”筱文渐渐地沦陷了,他的声音开始加了浓浓的鼻息。
曦羽心头一疼:“筱文,我也想啊,永远在一起……”
筱文回抱住曦羽:“不想了,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呢,那么快乐那么幸福,而且还有更幸福的事呢……”曦羽知道他想要了,就顺从地依偎在筱文怀里,任他贴紧自己,筱文用长指慢慢地在帮曦羽放松身体,然后慢慢地挺了进来。
“疼吗?”
“不疼……你从没有让我疼过……”曦羽配合着筱文,分开了双腿。
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好,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爱惜过我,就连我的亲生母亲也选择牺牲我来成全所谓的道义……只有你把我当成宝贝,不仅没有看轻过我,而且尊重我,把我当成一个干净的,值得珍惜的人来对待,筱文……
曦羽侧过头,一颗泪珠滚进发迹,筱文沉浸在情欲中,没有发现他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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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五一早,玉郎就来找云舒和鸿飞:“哥,找你有事呢!”
因为筱文在准备成亲,所以鸿飞已经渐渐地把很多事情交给玉郎来理,他发现这孩子聪明得让人惊讶,很快就掌握了很多管理帮派的技能,在一些方面,他不仅超过了筱文,比鸿飞理事情还要周全。
玉郎来找他们的时候,云舒还睡着没醒,鸿飞本来心疼他,想让他多睡一会儿的,玉郎一叫,云舒也就醒了。鸿飞看他比较清醒,就帮他穿好衣服,领他来见玉郎。
“哥今天怎样?”玉郎担忧地看着云舒。
“你有什么事就说吧,他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的。”鸿飞领着他手,宠溺地看着云舒。
“不要再让哥浸那牵情蕨了……”玉郎忧伤地看着云舒。
“玉郎,我有话对你讲。”鸿飞拍拍玉郎的肩膀,然后回头对云舒道,“你乖啊,不要乱跑,坐在这里等我回来。”
云舒点点头,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玉郎望向云舒,眼睛里满是难过。
鸿飞带玉郎出了屋子:“端午一过,茶庄那边也就忙起来,漕运也是好时候,今年我确实没有心思理这些事,你都要盯住了。”
“你干吗还让他浸那药!”玉郎急了起来,“你看看他现在多么可怜……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不想因为我哥而连累那么多人的生命和幸福!你们这样做让我哥怎么活着?你们有没有为他想过!”
“我想过了。今夜,我还要给云舒过血……”鸿飞的眼神飘渺起来,“我对不起云舒的地方太多了,纵是不为筱文,我也不能让云舒就这样走了……”
“鸿飞哥!”玉郎一把抓住鸿飞的衣领,“过血给我,好吗?”
“你说什么?你在开玩笑吧……”鸿飞挥开他的手,“你以为小孩子在过家家吗?会要你命的!”
“他没了你还能活吗?你看他那个眼神!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你听我说,把云舒的血过给我,用我的心去救我哥,云舒不用死,你不用死,曦羽哥不用死,我哥不用死。这是最合算的一个办法,只要我一个人,就可以救你们大家!”玉郎的眼睛里闪着星星。
“绝对不行……”鸿飞转身不再听他讲。
“鸿飞哥!你理智些,这是损失最小的一个办法,你们两对是不能没有彼此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离开是最好的办法,你也是做大生意的人,这你难道不懂吗?”
“生意?”鸿飞回过头来,“玉郎啊,这不是生意,是感情啊……没错,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你呢?你以为你在我们心里可有可无吗?筱文、曦羽、云舒,还有我,你以为我们失去你还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吗?不是那样的!我们也爱你啊……收起你那些想法吧。我还要去陪云舒,先走了。”
鸿飞刚一转身,玉郎一个手刀朝他脖颈切去,鸿飞没有防备,一下被砍晕在地上。
“鸿飞哥,对不起……”玉郎背起鸿飞,将他放在床上捆住手脚,“我给云舒过血之后就来放你……”
云舒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等鸿飞,玉郎进来的时候,他不知道正在想什么,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玉郎走过去,拉起他的手:“云舒哥,今天我来陪你浸药,好么?”
云舒惊讶地睁大眼睛:“鸿飞呢?”
“他临时有事,所以由我来。”玉郎骗云舒道,“以前,我也陪过你的啊……”
“哦……”云舒闷闷地低下头。
玉郎叫人抬进了药桶,云舒却道:“玉郎啊,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就可以的。”
“我陪你一起,可以么?”玉郎说着就来拉云舒的手,云舒摇头道:“我自己就可以了……有点不好意思……”他此时并不糊涂,他身上还有昨夜的痕迹,被弟弟看见,可没法做人。
“云舒哥,得罪了……”玉郎说着,长指一伸,已经点中了云舒的睡穴,云舒一下软倒下去。玉郎抱住他,解开了他的衣衫。虽然早已料到,但看到云舒身上的点点吻痕,玉郎还是恍惚了一下。他的手有些抖,慢慢地拉开云舒的裤子……
“沈玉郎,住手!”
玉郎吓了一跳,鸿飞冲进来从他怀里抱过云舒,掩上了云舒的怀。
“你给我出去!”鸿飞明显地发怒了。
玉郎还站在原地,鸿飞解开云舒的穴道,云舒朦胧地睁开眼睛:“鸿飞……”
“我在这呢,不怕……”鸿飞把云舒抱到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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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郎的眼神复杂而纠结,鸿飞回过头来:“玉郎,以后你要是再做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记住,你没有资格替别人做决定,懂吗?”
玉郎愤愤地一甩头,走了出去。
“他想给我过血吧?”看着玉郎的背影,云舒喃喃道。
“是啊,这傻孩子……”鸿飞拍着云舒的背。
“药快要凉了,抱我进去……”
“我跟你一起……”
“不要!”云舒激动地拒绝道,“你不要再泡这个药了!”
“怎么了?不是说好一起的么?”如果不泡那还怎么过血给他?鸿飞一阵着急。
“不要……我不要你因为这个毒药而爱上我,我要你的真心,不许进来……”云舒抓起桌上的小刀,飞快地割开手脚,浸到药桶中,“你敢跟进来,我再不理你,再不理你了……”
“云舒啊……”鸿飞心疼地看着云舒,眼睛慢慢湿润。
“我不要你因为这个药而爱我……你懂吗?”
“我是真心爱你的,不是因为这个药……”
“所以不要来陪我泡这个药了,那会让我觉得你的爱掺了假,鸿飞,我要你的真感情……”云舒依在桶壁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鸿飞趴在桶沿上,什么办法也没有。
“是真的,云舒,我的心,是真的……”
一炷香慢慢燃尽,鸿飞的心沉入渊。云舒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他错过了过血的时辰,注定救不回来了。知道了结果,鸿飞反倒安静下来,他抱出虚弱的云舒,轻轻帮他擦干身上的水,轻柔地给他的手腕脚腕上了药。
这一,云舒因为怕鸿飞给他过血而强撑到最后,终于支持不住昏迷过去,直到入夜才醒过来,鸿飞则一直默默地守在他的床前。
“鸿飞,你没有强行给我过血,我很开心。”云舒缓了一会儿,说道。
“你没救了知道么?我也没救了。”
“那你好好对我啊,陪我最后的日子。”
“没让玉郎给你过血,我是不是做错了?他的办法似乎真的是损失最小的呢……”
“后悔了?如果我们真的把毒血过给他,我们俩这辈子都会背上沉重的负担,再也不会开心了。既然是我们俩选择的结果,为什么要断送其他人呢?就由我们俩来承担,不是很好吗?我们俩在一起,我很幸福,真的……”
“对啊……真的很幸福……”鸿飞回身去擦掉涌出的眼泪。
“哭什么……很幸福还要哭么……”云舒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伸手抚摩着鸿飞的脸。
“想睡么?”鸿飞在他背后放了个枕头。
“不想睡呢,睡了很久了……对了,你把我那埙拿来。”
鸿飞依言拿来了云舒的埙,云舒鼓起嘴巴,却因为气力不足而曲不成调。
“连这个都不成了……”云舒沮丧地扔下埙。
“这费气力的东西,咱们不吹了。”鸿飞看着难过,拿走了那埙。
见云舒鼓着嘴巴,鸿飞逗他道:“你若再吹,引来什么野物……”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因为他想起雪狼和小雪都是云舒的伤心之事,但却已经收不回来。
云舒却眼前一亮:“对了,我把那个歌唱给你听吧……本来早就想唱给你听的……”
“好啊,云舒的嗓音那么好听,唱歌一定很好。”鸿飞见云舒垫了枕头依然坐得辛苦,就坐到他身后,让他靠在自己温暖的怀里。
“哦,那我唱了啊……”云舒清了清嗓子,悠悠地唱了起来:“出鞘剑,杀气荡,风起无月的战场……千军万马独身闯,一身是胆好儿郎。儿女情,前世账,你的笑活着怎么忘?美人泪,断人肠,这能取人性命是胭脂烫……
诀别诗,两三行,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
诀别诗,两三行,谁来为我黄泉路上唱,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诀别诗,两三行,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
诀别诗,两三行,谁来为我黄泉路上唱,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鸿飞的泪慢慢地爬过嘴角,怀中人时断时续的歌声仿佛是向他哭诉着衷肠。当一切来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原来只有这么一点点梦想,只想在他身旁死去……
鸿飞轻轻地收紧了怀抱:“放心吧云舒,我不会让你再失望了,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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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八,丹桂飘香。
清晨,云舒先醒过来:“鸿飞,快起来快起来,今天是筱文和曦羽的好日子,我们俩可不能迟到了。”
几乎凌晨才躺下的鸿飞被云舒催得一激灵,也坐起身来。
“我帮你穿啊?”看着云舒有些僵硬的动作,鸿飞习惯地帮他把衣服拉好,然后扣好扣子。
“手可笨了现在,扣子都扣不上……”云舒说着,挠了挠头。
“手不好用了,我就是你的手,脚不好用了,我就是你的脚。”鸿飞说着为云舒扣好了最后一个扣子。
“你跟筱文说我没事了么?”在大家都很兴奋的时候忽然昏倒,筱文吓坏了,鸿飞却说云舒只是休息得不好,身子有些弱。
“说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鸿飞已经平静地接受了现实,他尽量多地陪在云舒身边,享受他们生命里最后的时光。
“鸿飞,我也想结婚。”云舒勾住了鸿飞的脖子。
“行。咱们下个月。”
云舒下床来,一个踉跄几乎栽倒在地上。
“云舒啊,怎么样?”鸿飞急忙扶住他。
“没事,你刚才说的我可都记住了,咱俩拉勾,下个月跟我结婚!”
鸿飞勾住云舒的小指。
“来,盖章!”
鸿飞顺从地与云舒的拇指扣在一起。
“第二跟我拉勾。”云舒的脑子却很好用。
“走吧,晚了筱文会怪我们的。”鸿飞拉着云舒的手,向厅堂走去。
筱文是从一个半月前开始频发病的。先是胸口闷闷地疼,很快就变成了绞痛和痉挛,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肌在大面积地梗塞,很久很久都恢复不过来。
三天前,云舒来看过他一。进了门就道着恭喜,伸后跟着的人抱着一床被子。
“我去跟绣坊的姐妹求了这个样子来,你们看看喜欢不。”云舒说着让人把被子摊到床上,难为他一片心思,被上绣的竟是两只鸳鸟,“一对鸳鸟更漂亮,鸯鸟却也没什么看头。”
曦羽细细抚摩着美丽的鸳鸟,良久,才感动地道谢道:“云舒哥,曦羽多谢哥一片心意。”
云舒去拉了他手道:“以后好生对筱文吧,照顾好他。我辜负筱文甚多,今生希望能报答他青睐之情,你照顾好他,也算是替哥尽一份心。”
曦羽见云舒如此坦率,也微笑起来。
“筱文哪,哥有话和你说。”云舒说着,招了筱文出来。
筱文随云舒走到门口,云舒看了看筱文,微笑道:“我可怎么也没想到,你心里曾喜欢着我的,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开罪你太多了。曦羽是真心待你的,只要你以后过得好,哥也就放心了。”
“哥,以后我……以后还求你和鸿飞哥好好照顾玉郎和曦羽,把他们当自己弟弟一样,我就知足了。”
“说什么傻话,我当然会好好疼爱你们。那鸳鸟你喜欢吗?我看曦羽满喜欢的……”
“哥,多谢哥哥一番美意!”筱文对云舒施了一礼。
“你还忙着婚礼呢,一定很多事的,我先回去了。”云舒感觉身体有些不支,急忙向筱文告辞。
“哥!你也不要太过操劳,你的脸色很不好,多多休养些日子吧。”筱文有些担忧。
“知道了。你回吧,我也该回去了。”看着云舒的背影,筱文这才发现,喜欢云舒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他甚至以为那件事从没发生过……
就知道新婚大喜的日子,鸿飞和云舒一定会最早就到。本来就是两个男子,也没有那么多的文缛节,筱文和曦羽只是每人穿了一身红衣,还依着老例分开睡了一天,虽然早就在一起了,但这个日子,两个人见到彼此时还都有些害羞。
虽然只是家宴,鸿飞也摆了挺大的排场,曦羽来的日子也比较久了,帮众也都很喜欢他,刚开始时有些接受不了,后来也就习惯了,帮派难得有这么热闹的事,大家也都想借此机会高兴一下,所以酒肉流水席摆了也有几十桌,鸿飞还特意从山下请了个司仪来,为筱文和曦羽主持了婚典。
看着筱文和曦羽拜天拜地,云舒的眼睛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鸿飞把手扶上他的腰:“眼热啦?我会给你更好的。”
云舒回头笑了一下:“你就是嘴巧。”鸿飞趁人不注意,偷偷在云舒脸上啄了一下:“巧么?晚上回去让你看更巧的……”
云舒打开他,这时,筱文和曦羽已经拜完堂了,云舒惋惜了一回,竟没看到弟弟拜堂,他责怪地在鸿飞头上敲了一下。
作者: 绝小娃娃 27-5-9 13: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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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云舒强打着精神吃了两口,筱文和曦羽给他敬酒,鸿飞给他倒了点白水,他代酒喝了。眼前虽然是美酒佳肴,但他身子已经承受不住,吃了没一刻功夫就说饱了。其实他是心里难受,吃不下了,也只装作吃好,回了后山。鸿飞见了,交代玉郎照顾大家,也陪了云舒回来。
云舒回来后就倒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竟哭了起来。鸿飞问他怎么,他说身上疼得慌,然后又很泄气地说怕是等不到结婚,鸿飞没有办法,只好抱着云舒,轻轻为他揉着疼的地方,告诉他要坚强些。
“鸿飞,我疼……”云舒的神智慢慢涣散。
“云舒啊……云舒,不要放弃好吗,我们还没有爱够呢……还有两个月呢,不是还有两个月吗?”鸿飞把云舒抱在怀里,他舍不得看云舒慢慢失去神采的眼睛。之所以定在下个月成亲,他也是想用这个勾住云舒的命,让他心里有个想头,不至于糊里糊涂地就这么走了。
“可是好疼啊……”云舒的手指抓紧了床单,“鸿飞,我想走了……”
“不想爱我了吗?我的爱也不想要了吗?”
“很疼……其实说实话……我不想再活了,可是……我不想死得这么没意义,我想救筱文……”
鸿飞抱紧云舒:“睡会儿吧,我想让你活下去,但是我自己舍不得你,并不是强迫你留下来想要救谁。你如果能坚持,就留下来再陪我一段时间,如果太痛苦了,撑不住了,就……”
云舒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抓住鸿飞:“你要怎么办呢,鸿飞,你要怎么办……”
“我没事的……傻瓜,撑不住就走,不用想我……”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鸿飞的泪还是流了下来。
“你……要怎么办呢……”云舒喃喃地念叨着……
新婚之夜,曦羽和筱文就盖上了云舒送的红被子。被子很薄,又轻又软,盖着很是舒服。合卺之后,情欲初歇,两个人抱在一起,喁喁地说了几句。筱文身子不成,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曦羽见他身子竟差成这样,心里也一阵难过。
他心里早有了个打算,此刻虽然刚刚行房浑身酸疼,可是也不敢怠慢片刻,还是撑着酸酸的腰骨爬起来。
来到院心,曦羽打了个呼哨,一群鸽子栖落下来,在曦羽手中啄着苞谷。
“快要用上你们了呢,到时候可得给我争脸。”曦羽伸手抚摸着鸽子的毛,鸽子呱呱叫着,似乎听明白了。
“他真的不成了,我很心疼,我也舍不得他啊,总想着多留一天也是好的。可是他每夜偷偷地喘,还怕我听到,我都听到了呢……”曦羽兀自跟几只鸽子说着话,眼睛已经湿润了,“我这么做我觉得挺值的,你说除了他,还有谁真心对我好了?我娘都不疼我,但他疼我,我要能救他是不是挺值?毕竟也才认识几个月,他又帅心眼又好,以后找什么样的找不着啊,我也不是干净身子,陪他玩玩还行,哪能真的拖累他一辈子?可是他居然还跟我成亲了呢……太值了吧……羡慕我吧?”曦羽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
“曦羽……”筱文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曦羽急忙应了一声,放下鸽子:“你们自己玩去,到时候别误我的大事……”说着,曦羽已经进了屋。
“跑哪去了?醒了发现你不在,吓我一大跳。”
“都拜过天地了,还怕我跑了么?”
“那也怕,我得紧紧地抓着你。”筱文说着,捉了曦羽按进怀里。
“抓着我干吗呀,我不在你可以找更好的。”曦羽半真半假地说道。
“说什么哪!我们可都在天地面前发了誓了的,可不敢乱讲,我这辈子就只要你,别的什么人再好我都不要,再说,也没有比你好的了……”筱文说着将下巴抵在曦羽肩窝,“你就别乱想了,乖乖给我当老婆就行了。”
曦羽微笑了一下:“太晚了,睡吧。”筱文却还不肯松开他,又怕曦羽被抱着,难受得睡不着,终于还是抱了曦羽的一支胳膊,呼呼地睡了过去。曦羽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凑过去吻了吻他。
发现训练了很久的信鸽竟被咬死时,曦羽几乎哭了出来。要救筱文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些鸽子身上,怎么会就这样……
他捧起被咬死的一只鸽尸,鸽腹上被掏了个大洞,内脏已经不见了,曦羽抬头望着天空大喊着:“谁啊!谁干的!”
正朝天空看着,一只隼朝曦羽飞来,准确地叼起他手中的鸽尸,一闪就不见了。
“鹰隼?矛隼啊!海冬青?不可能……这里是江南,怎么会有海冬青哪?”曦羽望着那个小黑点消失在天空中,似乎失去信鸽的难过也被消减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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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文回来的时候,就朝曦羽叫嚷:“曦羽,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曦羽正坐在屋里,兀自想着那海冬青,却听到筱文的呼唤,迎了出来。
“你看,海棠糕!这可是我们姑苏特产,尝尝吧!”
曦羽捏起一个海棠糕,放在掌心看了看,这糕饼又软又糯,咬上一口,糯米粉的香气和馅料的美味混在一起,曦羽闭了闭眼睛:“很好吃啊……”
筱文也夹了一个放在口里:“还凑合,不过没有云舒哥做的好吃。我印象中,也只有云舒哥做这个,味道最棒。很小的时候,我也吃过这个东西,特别特别好,长大就不觉得了。”
“这个还没有我娘做得好。”曦羽淡淡地笑了笑。小时候,娘若做了海棠糕梅糕,总是玉郎吃剩下了,才轮到他,却也一样觉得好吃。
“你娘也会做这个?那你会不会?”
“会啊,怎么,你想吃么?外面买的,总不如自己动手做得有趣,你若想着,我
作者: 绝小娃娃 27-5-1 9:8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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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给你做。”曦羽说着挽起袖子。
“啊,总觉得你唯一不如云舒哥的就是不会做饭……”
“我是不怎么会做饭,但这个还可以。”
小两口说着,一起来到厨房,东西也都是现成,不过糯米粉、老酵、豆沙、猪油之类,曦羽指挥筱文做些轻活,自己打了米粉浆,又将猪油炒成糖丁,切了些青丝红丝的。
因为姑苏人家都做这糕点,飞鸿帮自然有这现成的模子,曦羽将米粉浆和馅料放到模子里,用文火烤了,然后撒上一层果料。
“挺像那回事的嘛!”筱文在旁边看着,也不禁赞叹起来。
“好吃得你头发都卷起来!”曦羽被筱文夸了,也不禁得意。
烤了一阵,糯米香气已经飘散出来。曦羽看铁板上已经溢出了糖浆,知道烤得了,就小心地将铁板翻开,再把一个个海棠样的糕饼取出,放在案板上凉着。
“看起来很不错哎!”筱文说着伸手去抓。
“我饿着你了么?看你急的,小心烫!”曦羽打开筱文的爪子,两个人相视笑了起来。
待酱红色的糕点慢慢凉下来,筱文捏起一个,放在口中:“好吃!啊!真的太好吃了!呀……我小时候,金娘娘做的海棠糕就这么香的……”
“金娘娘?”
“对啊,金娘娘……是我的奶娘,她……”筱文顿住了,他见曦羽变了脸色,也反映过来。他拉过曦羽的手,“你是金娘娘的孩子?你……我记得你的,你是不是被鸿飞哥叫丫头羽的……”
曦羽垂下头来,泪水从胶结的睫毛中落下,丫头羽,有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
“曦羽……”筱文走过来,牵起曦羽的手,“原来我们那么小就认识了呢,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什么青梅竹马啊,你们老欺负我……”三四岁时零落的片段早已忘却,只有筱文儿时的微笑还在脑中有个模糊的印象。
“我都是保护你的好不好……是鸿飞哥欺负你啦!过家家你不都当我小媳妇的么?如今真成我媳妇了……”
曦羽笑了出来,筱文伸手揽住他:“丫头羽……原来你是丫头羽……”
曦羽依偎在筱文怀里,脸上的笑容渐渐转为凄凉,丫头羽,我从来也不是主子……
“这么一说,我可想起好多事来,你小时候有一,不知怎么就上了后山,金娘娘以为你丢了,后来你又回来了,说是个什么大鸟……”
“大鸟……”曦羽一激灵,大鸟……海冬青……怪不得那么眼熟,它的蓝色眼睛让曦羽恢复了记忆。
“好像是只隼子呢,我还见过一,也算个神物了,不知是它把你勾走的,还是它把你救回来的,反正它来看过你好几呢,后来你被抓走了,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那大鸟也就不再来了。”
“哦……”曦羽的心在飞快地转着,那就是说,那只隼子已经知道他回来了,它还认识他呢……
小时候的鸿飞就十分勇猛,他曾经用弹弓打过一只隼,那隼翅膀受伤后,没飞多远就掉了下来,鸿飞却没有继续追它。
好心的金娘娘把隼子带回去治伤,小曦羽倒不懂得害怕,很快就和它混熟了,天天拿牛肉喂它……
“大蓝……”因为那隼的眼睛是金色,夜里的光下就发出一道道蓝光,曦羽刚认识了蓝色,就指着它的眼睛叫“蓝、蓝……”
阿妈和他就叫那隼子大蓝,曦羽还能依稀记起他害怕鸿飞会再伤害它,而藏起大蓝,偷偷给它肉吃的情景……
大蓝伤好后阿妈要把它放飞,曦羽狠狠地哭了一场……
后来,他曾经险些被山外的拍子用迷药拐走,关键时刻,是大蓝飞来啄走了坏人……
海冬青,真的是海冬青吗?在江南也有海冬青吗?十几年了,它还认识我吗?
“曦羽……在想什么?”筱文从身后抱住曦羽。
“没有什么。”曦羽侧过头,刚好吻住筱文的脸颊。大蓝,我可以相信你吗?
夜里,筱文忽然呻吟起来,曦羽调亮了灯,却意外地发现筱文满脸是血……
曦羽想喂他喝一点水,可是他已经喝不下了,一口水喷出来,全是粉红色的。筱文一只手死死地按着胸口,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曦羽。
心肌已经大面积地停止工作了,筱文逐渐窒息,脸也越变越白,曦羽被筱文抓着的手已经青了,可是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疼。
后半夜,筱文终于缓了上来。以前虽然也发作过,但这样强度的发作却还是第一回。缓过来的筱文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漂亮的眼睛也没有了神采。
“曦羽,是我耽误你了……”知道命运已经开始旋转,筱文疼惜地拉着曦羽的手。
“如果你好好的,还会这样喜欢我么?”曦羽把脸贴在他手臂上,轻声问。
“当然,如果没有病多好,我们俩好好在一起……”
“你会不会看漂亮姑娘?”
“会。”
“你会不会动心?”
“会……”
“你……”
“但只要看到你,就不会了……有你在,谁我也看不上了……”
“油嘴!”曦羽说着,去筱文嘴巴上亲了一口。
“你不就喜欢我这样?”筱文说着微笑了一下。
“筱文,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我不喝那孟婆茶,我偷偷倒掉它……”筱文的声音越来越低。
曦羽坐起来,看着油灯下筱文的脸,他伸手在筱文脸上摸了摸,又低头吻了下去:“筱文哪,我爱你……”
曦羽爬起来,打开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一株芊草。
将那草药拿到厨房,曦羽本想将整株都放进去煎,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自私地希望他不要全部忘掉吧,这样想着,曦羽叹了口气,将半株芊草放进锅里。
作者: 绝小娃娃 27-5-1 9:9 回复此发言
29回复:【绝小娃娃新文】《药》虐心虐肺,虐头虐尾,慎入……
“筱文,筱文哪……起来喝药吧。”曦羽托起筱文的头,让他依进自己怀里。
筱文睁开眼睛,曦羽有些想哭:“筱文哪,爱我么?”
“傻子,丫头羽……”
“别贫嘴,快说,爱我么?”
“爱你……”
“不会忘了我?”
“化成灰都不忘你。”
曦羽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落在筱文鼻尖。
“曦羽,不哭了。真的,不哭了,如果我这么难受,走了也是解脱,毕竟我们全心全意地爱了这一场,值了。云舒哥和鸿飞哥会好好照顾你的,我都托付他们了……”
“喝药吧。”曦羽扶起筱文,让他把药喝了下去。药性很快就发作了,芊草护住了筱文的心脉,也抹去了他的记忆。
曦羽呆呆地望着筱文的脸,良久,他掀开筱文的衣服,在他肩窝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哦……”昏睡中的筱文痛得纠起眉毛,曦羽咬了很久才松开口来,月牙形的新鲜伤口清晰地烙在筱文细致的锁骨旁。
“这下就忘不掉了,我留给你的,以后就算你有了真正的媳妇,我也给你盖了章了……”曦羽越说心里越酸,又心疼筱文,见咬伤的地方已经见了血珠,曦羽低下头去,在他伤口上舔了舔,慢慢地变为轻吻……
终于,曦羽狠下心,站起身来,他向门外走了两步,忽然像想起什么,把筱文身上盖的一双鸳鸟的被子拿起来,又拿了一床给他盖好,自己把这大红被子叠了叠,背在身上。
“这个我带走了,反正你又不会记得,还是给我留个念想吧……”曦羽说着走出了屋门。
“我就知道是你,大蓝!”拿出早给它准备好的牛肉,曦羽伸手在大蓝的头上摸了摸。
“后山那个密室你知道吧,要想给他这颗心,就不能见血,若是死前出了血,心就没有用了哦……玉郎又不帮我,难道我自己能把自己闷死?算了,他帮我做这件事,以后一辈子也摆脱不了阴影,还是你帮我,等我去了以后,你把他叫上来,他自然不会浪费我的心,明白么?”
大蓝凄厉地叫了两声。曦羽拿出一件衣服,放在大蓝的嘴边:“你闻闻,记住了,这个是玉郎,我把信绑在你的脚上,谁让你吃了我的鸽子来着?你可一定得给我送到了啊!”
大蓝闪着晶亮的眼睛看着曦羽。
曦羽见大蓝吃完了牛肉,就起身往后山的密室走去,他的心里充满了勇敢,那是他计划了很久的事情,那个密室还是筱文告诉他的,并跟他说那里是前辈们闭关的地方,现在已经失修,石门的机关只有筱文懂,只要开启石门消息,就能令人窒息而死……
“你说会不会变得很丑很吓人啊?所以你得快一点,别让我的身子坏了,吓到玉郎……”曦羽对大蓝交代着,大蓝在他身前身后低低地飞着。
“到了……”曦羽看着黑洞洞的石门,大蓝栖落在石门口,幽怨地看着曦羽。
“都记住了么?”将信绑在大蓝脚上,曦羽忽然感觉很害怕,“你可一定要告诉玉郎来找我,我胆子很小的,就是死了也会害怕……”曦羽没有察觉,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筱文……他已经忘了我了,也好……”曦羽坐在地上,抹起了眼泪,“也好……也好……好……好你个鬼!戴筱文!不要忘了我!不要……”
大蓝在曦羽头顶盘旋,凄厉的叫声响彻天际……
清晨,筱文感觉有人在打自己的脸,他睁开眼睛,可吓了一跳,一只健壮的鹰隼正站在他的床头。
“啊……”那只隼抬起一只脚爪,脚上绑着一封信。
筱文疑惑地解下那信,展开一看,脑子嗡地一声……
昨天夜里,他喝药没有多久就肠胃不合,喝进去的药又都吐了出来,本来想叫曦羽来收拾,但连喊他的力气都没有,人就过去了,今天醒过来之后,竟然看到那个人的绝笔信,傻傻地说要到后山石洞里去寻死,然后把心给他……
筱文挣扎地去告诉了鸿飞和玉郎,玉郎一听,眼睛都瞪圆了,他一把抓住筱文,责问他是怎么照顾曦羽的,筱文说他病得没有知觉曦羽才走的,玉郎的泪立刻就盈满了眼。
本来鸿飞说筱文身子不成就不让他去了,可是筱文一颗心像在火上烤着似的,死活也要跟去,鸿飞无奈,找人用软轿抬了他上山。
大蓝一直在忽远忽近地盘旋,哀伤的啼鸣让筱文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虽然不愿承认,但与心爱之人的灵犀已经让他感觉到,曦羽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了。
作者: 绝小娃娃 27-5-1 9:5 回复此发言
295回复:【绝小娃娃新文】《药》虐心虐肺,虐头虐尾,慎入……
来到后山石洞,玉郎先砸开了石门。石门很结实,玉郎砸到虎口出血才砸掉了一个角。
“哥!曦羽!”玉郎边砸边嘶声叫着曦羽,但里面什么反应都没有。
“玉郎,别使蛮力,我来……”筱文挣脱开扶着他的人,来到石门门口。
他将手掌放到门边的狮口中,左三右三,一阵旋转,门就打开了。
“我进去看看……”筱文一下闪身进去,玉郎刚要跟上,石门却合了下来。
石门闭严,玉郎和鸿飞都惊讶地看着关闭的门,这时,筱文操纵机关,门上的狮子口张了开来。
“鸿飞哥!”筱文的脸露出来,他的脸上带着微笑。
鸿飞闻声来到门边,大声道:“筱文,不要做傻事,开门哪!”
“哥啊,曦羽不在了,我不想再在这人世上受罪了,我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那就是玉郎。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哥好好照顾他吧……”
“筱文!开门哪!”
“哥答应了吗?好好照顾玉郎,筱文对不起哥哥,你白疼了我这么多年,终于还是……”筱文的眼睛红了,他从窗口伸出手来,鸿飞拉住他的手:“筱文!不要……我……我可以救你的……”
“你可以救我?你怎么救我?就算你能救我,你救得了曦羽吗?曦羽不在了,你以为我还能活得下去?”
筱文和鸿飞握了下手,然后就慢慢地把手抽出去了。鸿飞呆呆地望着筱文,良久,他点头道:“玉郎就交给我了,我一定教养他好生长大,将来有所成就……”
筱文摇了摇头:“成就什么的倒在其,玉郎哪,哥只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答应哥,把哥的那份都活出来,好么?”
玉郎望着筱文的脸,点了点头。
“不!筱文!”看着狮子口慢慢地合上,鸿飞用力拍着石门。
“鸿飞哥……我哥他去找他的幸福了,你不要拖累他……”玉郎过来拉住鸿飞,石门终于完全关闭了。
筱文关上石门,朝密室里走,他打着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将石洞里的壁灯点燃。
“曦羽……”不远,一团红红的东西瘫倒在地上,筱文走过去,把已经没有气息的曦羽抱了起来。
“睡得这么难看……”筱文抱起曦羽,将他放在石床上,“昨天晚上累到了吗?睡得这么死,我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要罚你……”筱文说着吻上曦羽的嘴唇,不同于平时的温暖湿润,曦羽的唇已经冰冷僵硬。
“你也不醒过来,我想听你唱歌呢?梅开似雪,红尘如一梦,枕边泪共阶前雨,点点滴滴成心痛……曦羽,我都记得,化成灰也不会忘……”筱文抱住曦羽,像每晚一样,把他揽在怀里,两人身上,盖着红红的鸳鸯被。
“你以为我不心疼么?你以为我随便地就能忘了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怎么会忘啊……”
壁灯燃尽了石洞里的空气,火苗慢慢地缩小。
“来,你这懒东西不想唱,我来唱给你听,可不如你唱得好,你别笑我……梅开似雪红尘如一梦,枕边泪共阶前雨,点点滴滴成心痛……忆当时,初相见,万般柔情都重,但愿同展鸳鸯锦,挽住时光不许动……情如火,何时灭,海誓山盟空对月……但愿同展鸳鸯锦……万株……梅……不许……谢……”
壁灯最后爆起了灯,然后就熄灭了……
317回复:【绝小娃娃新文】《药》虐心虐肺,虐头虐尾,慎入……
“云舒啊,回家吧,回家吃好吃的东西好么?”
云舒依然坐在草场上,呆呆地看着远方。
“玩了一天了啊,天都要黑了,回家好不好?”鸿飞坐在他身边,拉起他的手。
“真美……”
“什么?”
“你看,太阳快要落了呢,半边天都是红红的,真美……”
听云舒一说,鸿飞也抬眼望去,造化神起,不舍昼夜,满天火烧云簇拥着太阳在尽情地奔腾变化。云舒忽然指着远方道:“筱文!我看见筱文了!”
“什么?”鸿飞看看远方又看看云舒。
“是筱文啊!还有曦羽……”鸿飞看着欢闹的云舒咬紧了嘴唇。
重病人看到逝去的亲人不是吉兆,云舒要走了吗?这么快……
红云慢慢燃烧成灰烬,云舒依然不愿回家。鸿飞索性就坐下来陪他,陪他看完夕阳,继续看星星。
“那个叫什么?”
“哪个?”
“那个那个……”云舒伸手指着最亮的一颗。秋天的星空晴好无云,闪亮的星星照着山野。
“那是北极星啊。”
“那个呢?”
“那个叫仙王。”
“那个呢?”
“那个叫仙女。”
“最漂亮的,那个叫什么?”
鸿飞看着仙王以南,仙女以北的一个星座,缓缓道:“那个,叫仙后。”
“仙后?是什么?”
“仙后是秋天最漂亮的星星,一、二、三、四、五……由五颗组成,看到没有?那就是仙后。”
“五颗……”云舒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天空。
“那个是筱文、曦羽、玉郎,你……和我……”他笑着抬起手指,数着天上的星星。
“对,筱文、曦羽、玉郎、你和我。”鸿飞让云舒躺在自己的腿上,轻轻道,“那就是我们兄弟五个,永远都不分开。即使在人间分开了,回天上也可以重聚。”云舒的状况已经让鸿飞心如死灰,鸿飞的话里已经透出悲凉的意味。
云舒忽然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鸿飞,良久,才说:“鸿飞,那个风筝……它不会有事吧……”
鸿飞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开始还紧张地看着他,后来听他这么问,知道他是又犯了糊涂,在他头顶上揉了揉,道:“不会的,它不是和它的线在一起吗?”
“不对,那个线软绵绵的,什么用也没有。”云舒生气地说,“而且,线会缠在树枝上啊,那样风筝就被绊住了,那个线真坏,我们应该剪断它啊!”
“谁说的?缠在树枝上,落在小河里,挂在悬崖边,飞到天涯海角,风筝都是喜欢那根线的,如果剪断了那根线,风筝会伤心的,它会哭的。”
云舒愣愣地看着鸿飞的脸,好久,才伸手抚了上去:“鸿飞,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太伤心,可以哭,但不要每天每天沉浸在悲伤里。你爱过我了,我很满意,我希望你可以把我放在心里一个的角落,然后开始重新生活,你还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不要为了我放弃……你也看见了,我们都是天上的星星,将来,很久以后,我和筱文曦羽会在天上等你们,会在天上看着你们,所以,请好好照顾自己……”
“云舒……”云舒这似乎明白又似乎糊涂的话揉碎了鸿飞的心,他抓住云舒放在自己脸上的手。
云舒却躺了下去,依偎在鸿飞怀里:“我累了,有些瞌睡。你再讲仙女、仙王、仙后的故事给我听……”
“好……好啊……从前有一个国王和一个王后,他们有一个女儿,王后经常向别人夸耀女儿的美丽……”鸿飞低声在云舒耳边讲着仙后座的故事,云舒慢慢地在夜风中闭上了眼睛。
作者: 绝小娃娃 27-5-13 12:22 回复此发言
318回复:【绝小娃娃新文】《药》虐心虐肺,虐头虐尾,慎入……
筱文和曦羽的葬礼云舒没有能参加,事实上连鸿飞都因为过于悲痛而失去主张,前后都是玉郎操持的。
打开石洞的时候,筱文和曦羽还抱在一起,像安详地睡着一样,玉郎命人抬过那口大棺材,将二人小心地放进去,然后让大家都出去了一下,他扑到棺材上大哭了一场。一个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一个是他的亲生兄长,如今双双仙逝,玉郎心痛得不能自已。他拼命地用手揪住胸口的衣服,泪水如断线之珠洒落下来。
哭了一阵,玉郎祝道:“哥,曦羽哥,你们俩到底……还是在一起了……哥,你现在已经脱离了苦海,一切都好了吧,你可要好生照顾曦羽哥,他过得不容易……曦羽哥,你也是,要对我哥好,我哥是个痴心的人……从此以后,年年生辰逝忌,弟弟都会来看你们的,你们在天上……要保佑鸿飞哥和云舒哥……哥,求求你了,云舒哥为了你连命都要丢了,你可要多多保佑他,让他和鸿飞哥快乐地活下去。你的秘密我都知道,现在你成了神仙,我的秘密你也知道了吧?所以请一定……一定要好好地……爱曦羽哥的时候,也保佑一下可怜的云舒哥……”
玉郎说罢,又抱住了筱文和曦羽的棺材,大哭起来。
云舒是在当天下午知道筱文和曦羽出事了的,他一口气没上来就昏了过去。醒来后整个人都变得傻傻的,不会哭也不会说话,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拳头却攥得死紧,指甲把手掌都刺破了。
玉郎很快就换上了重孝,鸿飞也更换了丧服,云舒任别人给他穿上白色衣服,却依然没有反应。
筱文一贯待人和善,温良敦厚,此时遭遇不幸,山寨上下一片悲声。玉郎以逝者至亲的身份主持了葬礼,从接待访客到如土为安,他一刻也没有休息。
鸿飞先发现他脸色不好,让他歇一下,吃点东西,但玉郎只是摇了摇头:“我跟我哥哥就这么一点点缘分,这样的时候当然靠我。”
鸿飞再劝他,他就低了头走开,又去忙碌,鸿飞没有办法,又有云舒要照看,只好吩咐人多看着点玉郎。
烧过头七,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鸿飞把玉郎喊来,对他讲他想把山寨叫给他,茶庄他本来就熟,漕运也熟悉了一段时间,以后这帮派就是他的,玉郎不置可否,直到鸿飞说他想把剩下的时候用来多陪陪云舒,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时,玉郎才点了点头。
不再管帮派的事情,鸿飞悠闲了好多。天气好的时候,他就领着云舒到后山去放风筝,秋风里,云舒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地喊叫,鸿飞的眼神却再未舒展。事实上,筱文去后,云舒的精神受了严重的刺激,再加上毒药一日日入身体,云舒的智力退化了。他变得像个孩子一样,过往的苦难似乎全不记得,只记得一个鸿飞,一个玉郎。
他知道玉郎是他弟弟,却不知道鸿飞是谁,但他对鸿飞很依赖,什么事都要问过鸿飞,一天到晚粘在鸿飞身边,赶都赶不走。
他的身体已经不能承受欢爱,鸿飞也只抱着他,让他在自己的怀里安睡,也只有在鸿飞的怀中,云舒才能睡得舒服。他时常在半夜醒来,哭闹着他疼,失去控制的云舒经常会把鸿飞咬伤抓伤,但鸿飞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任他抓咬,只是不让他伤到他自己。
这天起来,鸿飞发现天气还好,昨夜云舒又不是痛得很厉害,他就把云舒叫起来,问他是不是想出去玩。云舒开心地点着头说好。
吃过早饭,鸿飞就拿了个风筝带云舒去玩,云舒对放风筝很感兴趣,虽然他跑不动了,但他喜欢看鸿飞拉着风筝线在后山一片平坦的草坪上跑,他就坐在树下的荫凉里,静静地看着。鸿飞把风筝放得很高,然后慢慢地移到云舒身边,从身后环住他,把风筝的线轴交到云舒的手里。
云舒拉着线轴,依偎着鸿飞,看着天上高高飞着的风筝。
“鸿飞,风筝为什么能飞呢?”
“因为有风。”
“那它为什么不飞走?”
“因为有线。”
看着歪着脑袋疑惑不解的云舒,鸿飞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给你讲啊,这个风筝就是我,我们的爱就是风,你就是线。我因为我们的爱而越飞越高,但有你在,我就永远都不会飞远。”
“可是我不明白啊……”
“不明白也没关系,你知道就是你系着我的,我们紧紧地拴在一起,就对了。”
“如果没有风呢?”
“如果没有风,就像没有爱,我飞不起来。”
“如果没有线呢?”
“如果没有线,就像没有你,我会坠落,粉身碎骨。”
“所以……”
“所以,风筝,和风,和线,永远都在一起。同样,我,和你,和爱,永远都不分离。”
云舒笑了起来,鸿飞微笑着在他汗津津的脸上吻了一下,这时,云舒一个没拿稳,线在左手的食指上割出一道的伤口,线也断了,风筝一下被风吹走了,然后慢慢地飘落下来。
鸿飞呆呆地看着那个落到山涧里去的风筝,眼睛湿了,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不祥的比喻,现在线断了,云舒……
云舒忽然蹲在地上大声地哭了起来,鸿飞蹲下去,在他背上拍了拍:“怎么了?怎么了云舒?我说着玩的,那个线不是你……”
“鸿飞,你去救救风筝吧,你不是说,线断了它就会粉身碎骨吗?你去救救它吧……”
鸿飞爱怜地擦了擦云舒脸上的泪水:“我……我骗你的……其实你没看到吗,风筝是带着它的线跟着风走了,它们自由了,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一起开心地生活着。”
“真的吗?”
“真的,不管在哪,只要风筝和线在一起,就是幸福的。”
云舒含着眼泪笑了起来,他把手中的线轴扔了好远:“那就不要用这个东西管住他们!让风筝带着它的线飞走吧……”
鸿飞看着大声讲话的云舒,他想到了筱文和曦羽。风筝带着他的线,跟着风走了。和爱的人在一起,跟着爱远行,也许也是一种幸福吧。虽然嘴角浮起微笑,但鸿飞还是落下泪来……
作者: 绝小娃娃 27-5-13 12:25 回复此发言
319回复:回复:
请先读318,再读317……
SBD吞了我的楼
大家原谅吧……
抽
还有那个仙后
因为是这个毕竟是同人文过来的
所以大家如果觉得奇怪就5吧……
啊哈哈哈哈……
作者: 绝小娃娃 27-5-13 12:26 回复此发言
32回复:回复:
啊呀呀!
是SF哦!
这是结束么?
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作者: 222153225* 27-5-13 12:2 回复此发言
321回复:回复:
结束了吗?
作者: 炫棠 27-5-13 13:2 回复此发言
322回复:回复:
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
作者: 玖夜貉 27-5-13 13:6 回复此发言
323回复:《药》
米了吗??唉~
作者: ζΦ空凌・镜香 27-5-13 13:7 回复此发言
32回复:【绝小娃娃新文】《药》虐心虐肺,虐头虐尾,慎入……
难道这就是结局么???
作者: 浩浩一族 27-5-13 16:2 回复此发言
325回复:回复:
LZ啊 你赚了一大缸子眼泪啊 好可怜哦 555~~~
作者: 22218826* 27-5-13 18:6 回复此发言
326回复:
完了么
好悲额
我可怜的云舒
哎
虽然以前都喜欢悲剧的
但现在我还不能接受捏
心那个疼阿
作者: 2111396* 27-5-13 21:57 回复此发言
这条留言是通过手机发表的,我也要用手机发表留言!
327回复:回复:
5555555555555555555555不要啊
今天看《断臂》已经哭得够惨了 楼主还要刺激我
作者: 落樱无息 27-5-1 1:31 回复此发言
328回复:回复:
在在~~~~除了其余只~~~我们也陪着你~~~
作者: 122233* 27-5-1 7:19 回复此发言
329回复:回复:
跟着看了好久,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总是在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鸿飞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云舒才是最无辜的牺牲。为什么不肯早点承认自己的爱,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人往往会低估一样东西在自己心里的分量,这样也就造成了很多追悔莫及。死,不见得就是坏事,因为纯洁的灵魂由此能获得永生。一切都了结的时候,爱会生死相随。
作者: 2181217* 27-5-1 1:31 回复此发言
33回复:回复:
秋天过去,云舒渐渐不能再出远门,但他却还可以行走。西风慢慢转成北风,鸿飞就让他在屋子里呆着,陪着他下棋,给他念书听,美好的时光渐渐都化为回忆。
这日,云舒听鸿飞讲在筱文的家乡,每到冬天,人们就吃冰糖葫芦,因为生病,云舒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听着这个就想吃,鸿飞见云舒终于有想要的东西,心里高兴,就说去安排人给他买去。
云舒已经随着鸿飞搬到了前山,这样照顾他能方便些,鸿飞也可以随时帮玉郎理帮派的事情,见鸿飞出去,云舒在屋中闲坐了一会儿,看着外面太阳还好,就想要出去走走。
怕他摔倒,鸿飞给他做了一副拐杖,云舒就拄着他的小拐杖走到院子里。假山,池塘,经冬不凋的树,南方的早冬自有一番别致风景。
云舒在回廊里坐下,清风吹过他的脸庞。
忽然,一阵声响惊动了他,云舒沿着发出声响的方向走过去……
玉郎双手撑在石凳上,不停地呕吐着,最后一口竟是鲜红的血。已经不是第一了,自从在石洞中看到哥哥和曦羽的遗体的那一心痛开始,这病就会不时地发作。玉郎擦了擦嘴巴,回过头来,云舒正呆呆地站在他身后。
“云……云舒哥……”玉郎有些惊讶,有些支吾。
“你怎么了?”云舒走过来,伸手帮他抹去嘴角的血迹。
“我……我没事啊。”玉郎知道云舒智力和精神都有问题,所以也没有打算给他讲明白。
云舒却摇了摇头:“你和筱文生的是一种病,对吗?”
玉郎愣住了,云舒怎么清醒得可怕呢……
云舒微笑了一下:“玉郎啊,我都明白的,你们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有筱文,你们的云舒哥都明白的。”
玉郎觉得眼睛湿湿的,他真的明白吗?
云舒继续道:“我啊……还记得第一看你,就觉得你是我的小福星呢,你总是给我带来好运气,对吧……我还记得你那眼睛啊,又大又亮,像天上的星星,像森林里的小鹿崽……你看着我的时候,一眨都不眨,我很喜欢……你看着我,我就希望你能永远地看着我来着……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啊,你看着我,筱文看着我,我虽然觉得抱歉,可是还是很高兴的。”云舒说着侧过头,看着玉郎微笑着。
玉郎坐在云舒身边,拉住他的手:“云舒哥,会的,你爱的人,爱你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会爱着你,看着你的。我会永远看着你,我哥哥在天上看着你,但他不能像我一样只看你啊,他还有曦羽哥,他只能偶尔地看你一眼,但他会保佑你的。还有鸿飞哥,他会一直一直地陪着你……”
云舒攥住玉郎的手:“不会太辛苦吗?你为什么不像筱文一样,告诉我呢?你为什么要答应鸿飞接手帮派?玉郎,你不是小孩子么?为什么要为我们这些大人,负担那么多?”
玉郎的泪终于流了下来,看着云舒,他觉得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鸿飞回来的时候,不仅带回了冰糖葫芦,还给云舒带来一个惊喜。红衣绣坊的姐妹们都上山来看望云舒,浅痕说本来姐妹们想给云舒和鸿飞做成亲的衣服,怎奈筱文和曦羽的服丧期没满,不能再办喜事,等云舒好了,一定给他们补上。云舒微笑着听着,不住地点头。小樱和浅痕诸位姐妹围着云舒说笑了一阵,见云舒的精神慢慢委顿,赶忙提出告辞。
大队人马出去后,一个小丫头却折了回来。
云舒并不认识她,就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她。
那姑娘抓住云舒的手道:“云舒哥哥,我是新到绣坊的小晴儿,从山下就总听姐姐们说起你,说起你的美貌,说起你的传奇,今天一见,才知道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物……我的活儿还不成,所以给你做成亲衣服我插不上手……但……但我绣了个帕子给你,你随身带着吧。”
云舒低头一看,见是一方上好的丝绸,上面水灵灵地绣了一朵莲,手工自比不上浅痕小樱,但看得出下了工夫,纹又细又密,云舒点头道:“多谢姑娘一番美意。”
小晴走后,见云舒还在把玩那个帕子,鸿飞欺上来,把他圈在怀里:“怎么就那么多人喜欢你呢?我可要把你看牢了,别让别人把你抢了去。”
“鸿飞啊,谁也抢不走的,他们若是来抢,我也只不跟去。”云舒说着将下巴放在鸿飞肩膀,两人腻腻地拥着。
“鸿飞,有个事情要跟你商量,我想救玉郎……”
云舒的讲述并不清晰,鸿飞更是不愿意相信,他们一直对坐到夜,鸿飞心痛到窒息。
“所以,我只有拜托你了,鸿飞啊,你不是也答应过筱文,要照顾好玉郎的么?”云舒抓着鸿飞的手,慢慢地说。
“你让我亲手杀死你,取出你的心做药,云舒啊,你让我……让我怎么答应你……”鸿飞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别过眼睛。
“可是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啊,鸿飞,你答应过筱文的,你答应过他的!”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云舒……”鸿飞把云舒抱进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没有任何征兆的,玉郎在帮派议事时忽然晕厥倒地,鸿飞赶来的时候,玉郎已经几乎没有了声息。
对于至亲之人,人们仿佛总是心有灵犀,云舒很快就知道了,他赶到玉郎床前,看了看虚弱的玉郎,又看了看同样虚弱的鸿飞。
鸿飞走过来,拉住云舒的手,云舒的手很温暖,鸿飞的手却很凉。
“这一,真的只剩这最后一个办法了。”云舒在鸿飞耳边呢喃,“鸿飞,我和玉郎单独呆一会儿好吗?”
鸿飞点了点头,随后吩咐大家出去,云舒在玉郎床前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玉郎的脸。
“傻孩子,盼云舒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么多的爱,让我的心被幸福填满……你也是,筱文也是,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爱我,可惜我的爱都给了鸿飞,无法分给你们。玉郎,你跟哥做个约定好不好?不管我们在哪里,都爱着彼此,我收下你的爱,给你我的心,你带着我的心重新开始生活,把我的幸福,你哥的幸福,曦羽的幸福都活出来,好不好?”云舒低下头,在玉郎的唇上,轻轻吻了下去……
作者: 绝小娃娃 27-5-1 1:5 回复此发言
331回复:回复:
云舒躺在床上,旁边坐着鸿飞。
下人已经将油纸和匕首准备好,鸿飞却连看都不敢看。
“鸿飞啊,你不用内疚,这是我欠他的,是我自己想要救他。”
“人人都爱盼云舒,是吧?”鸿飞宠溺地看着云舒的脸,轻声说。
“可是盼云舒只爱苑鸿飞。”云舒微笑起来,抓住鸿飞摸着他的手。
“鸿飞啊,不要跟来,照顾好玉郎,好么?”云舒终于说出了这一句,这是他最后给鸿飞找的借口。
“其实我离开也是解脱,活着已经成了负担,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我……所以不要太难过了,记着我微笑的样子,记着我爱你的样子,如果实在忘不掉,就去吃绝情芊,我也知道这样对你来说,是太残忍了……”
“可是我不能假手他人,也许是我过去辜负你太多了,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云舒,走吧,我送你……”鸿飞低下头,吻住云舒的唇,辗转,吮吸,纠缠,云舒闭上了眼睛……
浸透的油纸那么轻,那么薄,但鸿飞却如举着千斤重担,那一张纸他根本无力举起,颤抖的手泄露了他的悲伤。
终于,他将第一张油纸盖在了云舒脸上,云舒的手抓紧了床单,窒息的痛苦让他开始挣扎,鸿飞拿起第二张纸,继续盖住他的脸,云舒开始扭动,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断地甩着头,鸿飞就那样愣愣地看着他,拿起了第三张油纸……
少年时的倾心相许,后来的横生变故,两个人不住地彼此试探,他狠心地残忍折磨,终于开始面对自己的心,却已经无力回天,云舒短暂的一生在鸿飞脑中闪过,鸿飞机械地拿起油纸,再机械地盖住他的脸……
第五张、第六张、第七张……云舒终于不动了,鸿飞停了下来,握住云舒的手,云舒的手松开了,不再抓紧床单,鸿飞呆呆地坐着,静静地等待他僵硬。
一更、二更、三更……云舒慢慢地冷了,他的手指变得像一截树枝,鸿飞依然握着他的手,一切却无法阻止……
鸿飞揭开盖在云舒脸上的油纸,云舒安详地闭着眼睛,面色如常,看不出痛苦。
“以后也不会再痛了……”鸿飞喃喃地说着,终于凑近去,抱住了云舒。
“我觉得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可是……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云舒啊,如果真的有下辈子,能不能从出生时就认识你,然后一起过童年,一起长大,一起过一辈子,一秒钟都不浪费……”泪水慢慢地滴落下来,从鸿飞脸上滑到云舒脸上,他们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又是那么远。
只有一滴泪的距离,从一个人的眼睛里流出时,是滚烫的,到了另一个人的脸上,已经冰冷……
“云舒啊,天亮了……”鸿飞松开云舒,来到窗前,第一丝阳光透进窗子,崭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鸿飞拿起匕首,解开了云舒身上穿着的有蛟龙图案的衣服。
轻轻扬起刀子,却怎么也刺不下去,仿佛他还活着,仿佛他还疼着……
终于,鸿飞闭紧了眼睛,猛地刺了下去,没有声音,也没有血流出,鸿飞剖开云舒的胸膛,一颗心安静地睡在那里。
鸿飞割断云舒的心脉,将那颗心捧到胸前。
鸿飞来到桌前,把云舒的心放在铺满鲜的案上,然后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切成薄薄的片,鸿飞的手不停地在抖,每一下刀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终于切好了心片,鸿飞把放着心脏的案板搬到了屋外。
冬日的暖阳照着那颗心,鸿飞坐在地上,守着它,想着心事……
心脏被风吹日晒,慢慢地萎缩变干,鸿飞一动也不动地等在旁边。
天黑的时候,鸿飞伸手去翻动了一下那些心片,发现它们已经干透了,鸿飞端起心片回到屋中。云舒的遗体依然安放在床上,鸿飞走到他身边,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我会救玉郎的,你不要急,等着我……”
拿起药钵,将心片放到钵内,细细地研磨成粉,捶、捣、碾压……鸿飞盯着手里的药钵,生怕有一丝洒到外面。
一夜,天将放亮时,鸿飞已经将云舒的心磨成了细粉。
在屋子里支起小炉子,在药罐子里放好各种药材,把粉碎的心倒进去,用小火慢慢地煎,鸿飞细心地照顾着那炉药,仿佛照顾着自己的爱人……
一天, 两天,三天……鸿飞不吃不喝不睡,死死地盯着那炉药……
第三日一早,鸿飞终于把药煎得了。他看着床上被芳香药材围着的云舒,脸上露出了微笑。
鸿飞端着药来到玉郎的房门口,帮众们都惊讶地望着鸿飞,原本英俊的他是那样憔悴,年纪轻轻头发竟已经斑白……
鸿飞把药放在桌上,亲自抱起玉郎,让他依偎在自己的身上,把药一点一点地灌进他口中……
喂完药,鸿飞就守在玉郎床前等待,直到他睁开眼睛。
“鸿飞哥……”玉郎张开眼睛后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轻声地唤道。
“醒了?还疼么?”鸿飞微笑着问。
“哥……你的头发……”看着鸿飞的眼神,玉郎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云舒……云舒……”
“云舒走了,他走得很有意义,把你换了回来……”鸿飞依然微笑,微笑中透露出死亡的气息。
“云舒……”玉郎看着桌子上的药碗,哽咽得发不出声音。
“云舒只有一份爱,给了我,他只有一颗心,给了你。所以,他不欠我们……”鸿飞的声音透着无尽的苍凉。
“他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带着他的心,明白吗?”
“哥,那你呢?”玉郎望向鸿飞。
“我?我要去陪他,他心眼小,如果去看到筱文和曦羽那么恩爱,他会眼热的。”鸿飞笑得很甜蜜。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也尊重他。”玉郎点了点头,他的神色已经没有了悲伤。
“好好照顾帮派,这是我和你哥哥的心血,好好地爱自己,这是云舒的心意,你记住,我和你哥哥,云舒,曦羽,我们都爱你,我们会永远保佑你,永远看着你的。”
玉郎像个大人一样点了点头。
尾声:
清明一到,雨水就特别的多。
但不管多么泥泞,飞鸿帮帮主沈玉郎都会在那一天去山上祭奠,雷打不动。
玉郎将一瓶烈酒倒在地上,紧挨着的两座高高的坟一看就是合葬的。一只神鸟总是在徘徊啁喳,时时竟栖息在玉郎肩头。玉郎总是从日升坐到日落,一句话也不说。
天黑时,他就抬起头,春日的夜空星闪烁,在远远的地方,仙后星座放出光辉,玉郎总是久久地望着,直到流下眼泪……
飞鸿帮两位已故帮主的传奇故事在坊间流传,而新帮主的聪明机智和绝美容颜正成为一个新的传奇。
那是又一个清明,玉郎祭拜完兄长,在回来的路上,一只雪狼远远地注视着他,然后化为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
(全文完)
回复:
每个人都不希望别人一相情愿的安排自己的人生,可是又对别人做着同样的事情。用自己的生命换取爱人的生命,那生命得以延续的人,是不是真能得来新的幸福?也许最勇敢的人,是云舒所说的,在彼此能相守的时候尽情的爱,即使被生死隔开,能把爱人记在心里,走完自己的人生,然后再和爱人相逢。这样相爱的彼此都能心安,只要爱存在,不能相依,也不会寂寞。只是即使有爱的激励,又有多少人能经受得了相思的煎熬。究竟怎样才算圆满?为什么每个人都是在无谓的牺牲?在生死关头,爱会摧毁所有的理智。
让泪水淹没这里吧
娃娃会写玉郎和雪狼少年的番外么???
请至少,让活下来的他幸福
用手机看鸟三天~
上课看吃饭看睡觉看~
看到枕巾湿了被同桌鄙视了跟哈尼打电话的时候总感觉时间八多了…
汗…
虐得偶的心都能做药料~
_<
哎
这样的结局
对鸿飞才是最残忍的
他要忍受着怎样的心情去对云舒动手阿
这折磨阿
我的云舒阿
天堂里没有痛苦了
我表再看见你痛苦了
我要看你幸福阿
回复:
- =眼有D心有D乱
果然虐是美德虐是王道虐带着我们走向21世纪
(说完便吐血身亡)
咳咳~看了一下午,来发表下感言……
那个,关于云舒被浸得饱饱的油纸憋死这件事……话说爱着他并忍着心痛把他憋死的鸿飞会8会一揭开油纸,就看到一张――油光满面的脸捏?……轻PIA……
那个鸳鸯锦还好,好歹感觉8素现代滴歌,8过那个唱离歌滴总感觉素哪个在酒吧卖唱滴穿越过去滴……看到最后才知道素仙后同人……又抖了一下……
不过话说我还是看得很爽的,尤其是前半段,看到筱文喜欢滴素云舒的时候……那个开心啊~!~不过窃以为娃大这笔下的人物真滴素变得太快了……那个那个鸿飞好歹“爱”筱文爱鸟2来年,咋一下就把筱文当DD了呢?还有我才刚刚为筱文爱滴素云舒开心得屁颠屁颠……马上他就移情到刚刚发生关心滴曦宇身上去鸟……55555
不过还是觉得这文不错……HIAHIA……还好看到最后才知道素给神起写滴……
我觉得自己很不幸因为没从刚开始就看
但同时我有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不用一直追着看
用了一天看完的
心里痛的一塌糊涂感觉我的心都被人用手捏着一样
很感动很同情很羡慕很向外很可惜简直就是太美了
傻的不得了的鸿飞;
表面不幸却是拥有的最多的云舒;
木纳不懂表达自己感情的筱文;
可爱可怜的小傻瓜曦羽;
爱上一个不能爱上自己的人的玉郎
虽然死去了(除了玉郎)但是我觉得他们都是在一起的这样就可以了
能爱过被爱过难道不是一种满足一种幸福吗?是的起码我是这样觉得的希望他们都能过的好!开心就好了祝大家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