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宣》作者:舒颜瑞
荻宣 舒颜瑞 作者
一只傻傻的山猫精,碰上了一个书生。
这是聊斋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
他们之间的故事,又有谁知道呢?
呵呵……

还有,是个小温馨~~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荻宣 配角:安子延 其它:奇妖录之荻宣

荻宣
作者:舒颜瑞

第一章

荻宣是首阳山的土地。
荻宣貌似生下来就是土地,所以他便以为所有地方的土地也都如他这般,因此对于凡人口中的土地公公或土地爷爷之类的叫法很不理解。他还太小,到现在不过也才三百多岁。
他似乎一直就在这个山里,而且从来没想过出这座山。所以原来照顾他的那个爷爷死时就对他说,你以后就是这里的土地了,你不会离开吧?他感觉很莫名其妙,说,离开?上哪?为什么要离开?那个爷爷看似很放心但却也好像很恼恨的看了他一眼,说,你生下来就是个做土地的。
所以荻宣便一直觉得,自己是生下来就是土地,就是镇守这一方水土。
荻宣其实是一只山猫,但因为实在太懒了,又太爱吃,就把自己养的比一只家猫还胖。原来的那个爷爷曾经捏着他的肚皮说,再吃,你再吃迟早连这个门也出不去。每当爷爷这么说时,荻宣都撇撇嘴,出不去这个门?那也太夸张了吧?这个土地庙的门宽至少八尺,自己再怎么吃也不会吃成那样。
还有,荻宣一直不承认自己懒。自己哪里懒嘛?你看,像吃的山果啊梨子啊还有那些鱼啊肉啊,哪一个不是自己亲手拿来的?难道从自己窝里走到供桌前不算是锻炼么?真是的,要是懒能吃到那么多东西?能吃这么胖?
其实说他胖,也是三个月前的事儿了。
三个月前,原来住在这土地庙的那个爷爷死了,附近村里的村民看求什么东西越来越没什么用,也就渐渐不再来了。他们不来,这供桌上的东西便也没有了,他吃不到东西,也慢慢的瘦了下来。
就像今天,荻宣好像格外的饿。似乎,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吧?
于是他决定,既然别人不再给自己东西吃,那自己就该丰衣足食,自己出去找。
不过想是这样想,真要行动起来,却也是很麻烦的。因为现在是冬天了。
荻宣特别的不喜欢冬天,那实在是太冷了。北风呼呼的吹着,似乎想把自己的那点白毛给吹跑。还有那雪,一下,便什么也看不见了,一眼望去雪把什么都遮的严严实实,看啥都白的一个样。除了这个,他讨厌雪还有一个原因。曾经有一年冬天,他跑去和一只小松鼠玩。那时他还小,还是很喜欢出去和谁玩玩的。结果晚上迷了路,四周都是白白的雪,他就再也摸不回那个土地庙了。而且自己的毛和雪的颜色一样,眼的土地爷爷出来找怎么也找不见。当然,后来还是找到了,不过当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他早就冻的没有知觉了。
不过今天,荻宣还是决定出去。他下了决心一定要出去。于是,在决定下了一个上午,肚子叫了N遍之后,在这个雪后初晴的午后,荻宣终于迈出了家门。
哦,对了,荻宣这个名字,是那个爷爷起的,说是很文雅,他自己也喜欢。

前两天下了场非常大的雪,似乎一瞬间这山上就全白了,到雪停时,都有一尺来厚。不过对于荻宣来说,一尺厚的雪还不算什么,毕竟他也是修炼了三百年的山猫精啊,还和土地住了好些年,人家多少是个神仙,自己可也算粘了不少的仙气。
荻宣将身子放轻,缓缓的在雪上走着。他偶尔会回头看下自己走过的地方,嗯,连个脚印都没有,他很满意。
似乎这自我满足很重要,他都走了好一会儿了,居然没再感觉到饿。
其实这么冷的天,又这么厚的雪,荻宣又这么懒不会找东西,真的很怀疑他到底能不能找到吃的。
荻宣走啊走,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远,都累得走不动了。其实事实上并不很远,荻宣太胖了,又一直保持着自己走过无痕的本事,所以走一会儿就累也就在所难免了。而且他也真的不敢走远,走太远便摸不回土地庙了。
他可是一方土地呢,摸不回自己的窝那可真的丢人了。
荻宣实在走不动了,便打算歇歇。
可是这周围一片白茫茫的,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这歇歇便也很难找到个好地方。不过幸好荻宣不是那种很计较的山猫,他看看前方不远有棵特别粗的树,于是就打算过去在那树底下歇歇脚,然后再去找吃的。
他来到树下面,正准备卧下去,但又忽然觉得不妥。这要是搁以前,荻宣才不会计较那许多,想卧哪儿卧哪儿,想怎么卧怎么卧,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可是个土地了,是管这里的官儿了。
于是荻宣优雅的站起来,微微抬起了头,又抖了下毛,晃了晃肥鼓鼓的肚子,踢了下左前脚,慢慢的卧下了。可刚卧下没一会儿,他便左扭扭,右扭扭,抖了抖脸边的胡子,他晃扭了半天无果后,终于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
前面说过了,荻宣是一只很懒的猫,所以如果不到他不能忍受的程度他是绝不会卧下之后起来的。
荻宣站起来后,使劲抖了抖肥肥的身子,把刚才粘上的雪抖掉。然后盯着他刚才卧的地方看了一会,终于看出了不对。
那个地方,隐隐露出了块黑色的木料。
荻宣疑惑了一下,便没多动脑子去判断这是个什么东西,直接伸爪子刨开了。
是个黑色的小木匣。继续刨,是几本书。再刨,几件换洗的衣服。最后,荻宣刨出了一个包袱。
荻宣看着这个包袱愣了一下,接着便忽然兴奋起来。他使劲用爪子扒开包袱,果然,在里面看见了一个小包裹,油油的,是食物。
荻宣嘿嘿笑了两声。真的踏破铁鞋无觅,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二章

荻宣抱着装食物的包裹抱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不对劲了。这冰天雪地的,哪来的食物?只怕是有人带的吧?
荻宣本不想去找那个带食物的人的。你想啊,若不去找,就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个事,那这食物也可以当自己随便找的,拖回去吃就行了。这要是去找了,万一真找到了那个带食物的人,那这食物是不是要还给人家啊?
荻宣越想越觉得找那个人不划算,最后再看食物两眼,摸了摸有点扁的肚子,一跺脚,走人。
荻宣用嘴咬住那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油包,憋着气往回拖。觉得自己拖了好久了,荻宣气喘吁吁的松了嘴摊在了地上。不能怪他,他才三百多岁,还是个小孩子呢。
歇了一会儿,荻宣准备站起来再拖。想着这么大一包,得能吃好几天吧?
荻宣张着嘴正准备再衔起包裹,无意中一瞥眼,发现刚才那棵树的侧边也露出了些布。那个布,和嘴里衔着的这个极其相似。
荻宣稍微想了一下,便大大的张开了嘴。
不……不会吧?
不会运气这么好吧?
照荻宣看来,那个布和这个装食物的布一样,那里面就肯定也是装的食物。

食物哎,这要是都拖回去了,那得多少天不用出门啊?说不定这么冷的冬天就那么过去了呢。
荻宣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终于决定把那个更大的包裹也拖回去。
反正拖一个是拖,拖两个也是拖嘛。既然麻烦,那就麻烦这一就好了。
就这样,小山猫精荻宣乐颠颠的向树后那个装有更多食物的大包裹跑去了。
越近,荻宣乐的越狠,因为他发现越近看见的布料就越多。越多的布意味着啥啊?那可是一冬天都吃不完的食物,一冬天都不用再出去找吃的。
荻宣到后来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就知道欢欢的奔过去。
不过世人有句话,叫乐极生悲。
他乐颠颠的奔过去眼睛都眯了起来,所以脚下一个不留神便狠狠的摔了个大马趴。而且脚下还都是雪,荻宣就这样哧溜溜的滑出去了老远。
等荻宣晕了半天终于回过了神,甩甩还有点发懵脑袋站起来,抬头一看,脑子顿时清醒,而心,也顿时凉了。
世人还有句话,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荻宣本以为今天可是捡着个大便宜,找到个小的食物还顺带附送个大的,可谁知那个所谓的“大食物包”,竟是一个人。至于这个人是谁,连荻宣那样不会动脑子的人都猜到了。
荻宣看了那人一会,发现那人一直靠着树不动,身下也有厚厚的雪。
莫非……
荻宣心里边盘算着边慢慢靠近观察。这人要是死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装作没看见继续拖着食物回去?可越走进越发现那人胸膛还微微起伏着,不过眼睛却一直没有张开来。那这样说来,要是这人一直闭着眼,那是不是就没有发现自己?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装作没看见继续拖着食物回去?
正入神的想着,荻宣脚下一个没注意,又狠狠摔了个底朝天。
荻宣嘶嘶了两声扭着腰爬起来,忽然看见前方有个突出的灰色物体。不用说,肯定就是这样两绊倒了自己。
思及腰部的疼痛,荻宣撅着嘴抬脚狠狠踢了那物体两下。
不用说,又是荻宣喵呜喵呜了两声,低下头舔自己的脚。
等缓过来这个劲,荻宣再不敢使蛮力,他慢慢走到那物体,伸鼻子嗅了嗅,没味,又用爪子碰了碰,很硬。终于,好奇欲奇强的荻宣开始用爪子刨。我就不信了嘿,还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
不过荻宣看到真相后大失所望。因为那既不是吃的也不是玩的,而是一个人的脚。
人的脚荻宣当然见过,他自己就可以变成一个人,虽然只是个小孩。但被一只脚绊倒两荻宣心里还是很不愿意的,于是他使劲撞了那只脚几下。
“唔……”
荻宣听到呻吟时愣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后悔自己的愚蠢。刚才不是都打算好了嘛,不管他怎么样,自己都装作没看见衔着吃的跑掉,这下倒好,自己把他给弄醒了。
荻宣抬起头看那个人。那个人年经轻轻的,大概二十多岁吧,双眼紧紧的闭着,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有点发青。
嗯,冻的太狠可能在发热吧。荻宣想。
然后荻宣的为难了。你说没看见吧,也就算了,看见他没睁眼吧,也可以当没看见使,可这看见他还活着并且还生着病,这再一走了之可就不太好了吧?
记得原来的那个爷爷碰到这样的状况都是把人救回去,还边走边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荻宣不知道浮屠是什么,可现在自己是这首阳山的土地了,爷爷说土地就要照顾首阳山上的所有人,那自己是不是该把这人也背回去,像原来那个爷爷一样?
荻宣挠着头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终于决定履行做一个土地的职责,把这个人背回土地庙。
可是,决定是下了,荻宣踱到那个人身旁,自己怎么把他背回去呢?他那么大,自己这么小,连他的一只脚都抬不动。而况还有那一包吃的呢,光那包吃的都把自己累的半死了。
荻宣蹲在原地想了半天,还是一筹莫展。到最后,他不得不放弃。

“不是我不想救你,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荻宣说着想拍拍那个人的肩,记得原来那个爷爷嘱咐谁时都是拍人家的肩,可是自己的爪子太短,怎么够也够不到。
不行,荻宣心想,我不能把他带回去,但至少也得拍拍人家安慰一下吧?
够不着?再拍。还够不着?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荻宣想着便站起来扒在那人身上,甚至往他身上爬了两步。
嘿嘿,够到了。我就说嘛,人带不回去,安慰一下还是要的。
心满意足的荻宣从那人身上滑下去,仰着头往回走。
然后……
碰――哧溜――
喵呜――
不长记性的荻宣又被那只伸出来的脚绊倒。

第三章

这下荻宣是有点真恼了。俗话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这只破脚居然敢绊倒自己三回!
荻宣用爪子推了推那只脚,那只脚丝毫没动。荻宣又使劲抓了抓,那只脚还是没有反应。
荻宣在原地转了三圈,终于想出了法子。
他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咒语,倏地一下变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头上还梳着两个翘翘的牛角辫。
他走过去一下子就搬动了那只脚。
待脚一移动荻宣就有点傻眼了,因为他想起了要是自己能移动他的脚,那十有八九也能移动他的人吧?
荻宣抬头看看那个人,闭着眼睛更显得文弱。再看看自己,壮壮实实一个小胖孩。刹那间荻宣这个悔得哟,自己干嘛想起来变成人这一招呢?要是不变成人自己一只山猫怎么可能移得动他?这下好了,再没理由把他扔到这儿不管了。
荻宣过去只稍微费了一些力气就把那个给扶了起来,那人似乎也有点清醒过来,勉力靠着荻宣没有倒。就这样,虽然他比荻宣高很多,但荻宣还是能搀扶他慢慢的走。
但刚走没两步荻宣便停了下来,他看到了那个装食物的包袱。
这下好了,变成了个人包袱也能拿了。这时荻宣就更后悔了,早知道当时拿包袱时就该变成人,这样说不定自己早回庙里了,哪能生出这么多事?
荻宣终于把那人弄回了庙里,让他躺在庙后面唯一的床上。想着当时的爷爷的做法,也找来些干的树枝,用法力燃着烘起了火,用锅烧了些水,晾凉了给那人慢慢的喂下去。
那人喝了些热水竟幽幽的转醒了。他的眼珠转了几下,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终于缓缓张开了眼。
荻宣忙活了一大会儿早把开始的一些怨气忘光了,这会儿见那人醒了立刻就学爷爷冲那人咧着嘴龇着牙笑起来。
“嘻……”
那人一愣,眼角抽了两下,随即就平缓下来。
“这是……哪里?”
可能因为才醒的原因,那人声音哑哑的。

“嘻……土地庙。”
“土地庙?你是……”
“嘻……我就是这里的土地呀。”
那人的眼角又抽了两下。
“就你……一个人?”
说着那人向四看了看。
“嘻……就我一个。”
那人看了看荻宣,然后撑着床想要起来,荻宣赶紧过去扶那人坐起来,然后把枕头垫在那人身后。爷爷当时就是这么做的。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嘻……我叫荻宣。”
“咳。”那人轻咳一声,“你……说话都要前都要加个‘嘻’吗?”
“啊?”荻宣一愣,“不是说要笑么?”
“笑?”那人也一愣。
“爷爷说看见生人来要笑啊。”
“呃……不笑也没关系。”
“哦,这样啊,好酸。”荻宣终于把自己的嘴合上,用手揉了揉一直撑酸的脸。
“你爷爷在哪儿?”那人看荻宣的样子笑了笑,又开口问。
“爷爷啊,他死了。”
“哦。”那人摸了摸他的头,“你叫荻宣?”
“嗯。”
“爷爷给你起的?”
“嗯。”
“我叫安子延。”
“安子延?”荻宣看着那人。
“嗯。”那人笑着点头
荻宣想了想:“那你怎么在倒在雪地里了?”
那人又笑笑:“因为有点累。”
荻宣点点头,累了就是想趴在那儿不动。不过,这个人笑起来真好看。
“啊。”荻宣忽然叫道,“你饿不饿?我都有点饿了。”说着下了床把装食物的布包拿了来。
那人笑着看着荻宣,没有动。

拎着包裹回到床上,荻宣把包裹打开一看就乐了,那布包里有竹筒装的生米,有几个馒头和几张饼,一些腌肉和腊肉,甚至还有一些牛肉和半只鸡。怪不得那么沉呢。
荻宣看着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伸手就去拿那半只鸡。
不过手还没伸到就被人拉住了。荻宣疑惑的看向安子延,忽然他想起一事儿,这食物都是这个安子延的啊,总不会他要回去不让自己吃吧?
“我,我把你救回来的,你不能不让我吃……”
安子延有点啼笑皆非,把那只小手按下:“这些都是凉的,吃了会坏肚子。”
荻宣一听就高兴起来,只要不是不让自己吃,怎样都成。看着那个安子延就要下床,荻宣赶紧按住他。
“你别动,你正在生病,不能下床。”
“生病?”安子延一愣。
“对哦。”荻宣伸手去摸安子延的额头,“很热,你这是伤风了。”
安子延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有点热:“不要紧的。”
“嗳……”荻宣摇摇头,睁着大眼看安子延,“生病了就不能乱动乱跑,要不然病就会赖上你,一直不走了。”
安子延看着荻宣笑:“这是爷爷告诉你的?”
“嗯!”荻宣点头,“所以你不要动,我去把鸡热一热,咱们一块吃。”说着他拿起鸡跑到火堆旁,伸手把鸡放到火上烤。安子延一见正要说话,就见荻宣缩回手摇了摇头,然后左右看看找了根细细的树枝,拿衣服下摆擦干净穿到鸡上,然后放到火上烤起来。
安子延看着笑笑,没有说话。

第四章

等荻宣认为安子延真正病好了,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
这三天里,荻宣可以说把安子延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连床都不想让他下。
“你不要动,要不然病就会赖上你,一直不走的!”
每当安子延要下床,荻宣就会把这句话郑重其事的说一遍,然后就是死死的按住他。别看荻宣是个小孩儿,他的劲可是很大的。当然,安子延也不会和他打这个别。
早上荻宣将洗脸盆放到床头,把手上的毛巾浸湿,一点一点为安子延洗脸,中午荻宣会把热好的饭递到安子延手上,差点想喂到他嘴里,晚上则是用自己胖手给安子延摸额头揉肩膀拍背。
安子延反抗过几回,都被荻宣严厉的拒绝了。有安子延反抗的大了,荻宣竟哽咽起来,说他不让他尽一个土地的义务,从此安子延只好哭笑不得的接受荻宣的“照顾”。
其实荻宣也不大愿意这样做的。你想啊,荻宣那么懒,连出去找个食物都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动,怎么会想要去这么麻烦的照顾人?可荻宣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以前的爷爷就是这样做的。爷爷告诉过他,要做这里的土地就要像他一样。荻宣想当一个好土地。
不过有一件事荻宣虽然已经做了三天,但是他还是不理解,那就是为什么晚上除了摸病人的额头外,为什么还要揉肩和拍背?可荻宣哪里知道那是土地公在用仙术为人治疗啊。
经过荻宣小土地的鉴定,安子延终于可以下地了。他下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起荻宣在手上掂了掂,然后笑着说:“我早就想抱下你了,果然很重。”说着还捏了捏荻宣胖胖的脸蛋儿。
荻宣不高兴了:“什么很重?爷爷说胖胖的把我抱在怀里才舒服!”
安子延愣了一下,表情有点奇怪:“爷爷常把你抱在怀里?”
“是啊。爷爷最喜欢抱我。”荻宣还是嘟着嘴。
安子延看看他胖胖的脸蛋嘟起的嘴,忽然又笑了,然后伸手把荻宣抱在怀里,嗯,胖胖的果然很舒服。

可荻宣不舒服了,他挣扎着从安子延怀里出来:“你现在病好了,该你去找吃的了。”
“什么?”安子延没反应过来。
“吃的啊。”荻宣说,“你那包吃的早吃完了,昨天吃的都是我自己去找的。现在你病好了,该你出去找了。”
安子延笑了笑,又捏了捏他的脸蛋儿:“好,我去给荻宣找吃的。”
外面的雪已经化了些,不过还是白白的一片。安子延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抓住了一只山鸡。
安子延进了土地庙后看了一圈没看到荻宣,正感到奇怪时,突然发现床上卧着一只肥肥的纯白色山猫。山猫多是灰黄黑褐,像这样白的没有一点杂质的山猫倒是很少见或者根本就没见过,要不是他耳尖一丛毛和那短短的尾巴,他真的就以为这是一只白色的家猫了。
安子延看看那只山猫,又四看了一下,皱了皱眉,忽然就笑了。
“我就说有点奇怪,原来是只小山猫精啊。”
说着伸手挠了挠那白色的小耳朵,胖胖的山猫耸了耸鼻子又抖抖须,继续睡自己的觉。
安子延看着这个小胖子笑了笑,开始烧水准备退鸡毛。幸好自己小时候顽皮看见什么都想学,要不然现在肯定就抓瞎了。安子延又看了看床上蜷着的胖山猫,想着等自己做好饭再叫他。
荻宣是被一阵香味闹醒的。他吸了吸鼻子,骤然睁大了眼,哇,果然是野鸡。
荻宣想吃野鸡很久了,但抓那个实在很麻烦,而自己又很不想动,所以只是想,来回的想,但却一直没吃到,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屋里的火堆上看到烤得酥黄的山鸡,是爷爷复活了吗?
荻宣一动安子延就看见了,他暗叹一口气,本想等做好再叫他的,看来鸡肉先自己一步。
“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荻宣看看安子延,原来不是爷爷,不过这个人也很好啊,居然给自己烤山鸡吃,于是他“喵呜”一声就扑了过去。
安子延一看荻宣要扑来赶紧放下手里的酱料,一伸手接住了那胖胖的身子。荻宣在安子延脸上蹭了蹭,然后就是一直盯着山鸡看。
安子延摇了摇头,抱着荻宣坐了下来。荻宣的身子暖暖的,毛又柔软又顺滑,摸起来感觉实在太好。而且他的身子还很胖,偶尔捏一下都是软软的肉。怪不得荻宣说那个爷爷常抱着他,就他这样谁见了都想抱抱。嗯,以后他想吃就再让他多吃,再胖一些也很好。
等鸡终于能吃了,安子延割下来一块放到荻宣早就叼过来的小蝶里,看荻宣咕咕的大口大口的咬。
安子延摸摸他的猫,然后自己也割下来一块吃。
晚上睡觉的时候,安子延抱着荻宣胖胖的暖暖的身子,想,那个小胖孩儿的样子和现在这个胖猫的样子,抱起来都很舒服嘛。
后来,安子延就留在了土地庙。荻宣一开始还不大高兴,但安子延说自己可以给他做饭,保证每顿都让他吃的饱饱,还说自己给他找吃的那得省他多少事儿啊,他能有很多时间睡懒觉或者玩,过着原来爷爷在时那样的日子,荻宣一想果然好,就又高兴起来。
安子延果然很守信用,家里一没吃的就自觉的出去找,有时荻宣无聊了也会跟他出去。
后来荻宣就发现安子延这个人果然好,甚至比原来的爷爷还好,因为他总能找到很多好吃的。比如地瓜啦,马铃薯啦,还有一些青青的颜色很好看蔬菜,这些爷爷都是不给他弄的,说是不能动农人的东西。不过,农人是什么?
有一天安子延回来说他发现不远的山坳里有条小溪,那很有很多鱼。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春天啦,许多地方的动物都开始活动,吃饭已经不是问题。而且安子延自己在土地庙后面开了片地,种点蔬菜养些鸡什么的。但荻宣听了还是很高兴,马上变成小孩儿样子兴冲冲拉着安子延跑。
这是安子延硬要求的,说要出去就要变成人,实在累了才能变成猫让他抱着。其实这不能怪安子延事儿多,实在是荻宣这家伙太懒了,半点路也不想走,总是变成山猫让安子延抱着。抱着荻宣安子延是很喜欢,可敌不住抱着那么重的胖猫走很远的路啊。
远远的就看见那个山坳里一条条的鱼在游动,荻宣兴奋的啊啊大叫的冲过去。
安子延一直跟在他后面跑,还边跑叫着,你小心点,荻宣你不能跑慢点?小心磕着了。
这时候安子延是真忘了,荻宣是只山猫,爬高上低原本就是他的本事啊。

第五章

晚上时候吃的自然是鱼肉。安子延还给荻宣炖了一锅鲜鲜的鱼汤,可是把小胖家伙美死了。
“喂,你慢点吃,这么多呢。”安子延笑着又拿勺给荻宣的小碟子里舔了些汤。荻宣咕咕的舔着,一点也不怕烫。
呃……这也是安子延的要求,让他在吃饭的时候变成猫,说是这样可以节省很多食物。荻宣觉得无所谓,只要给吃的哪个样子都行。不过他每变成猫时安子延都笑眯眯的给他很多食物,说要把他再养的胖一些,猫又吃不了多少。
荻宣吃的饱饱的,趴在地上边歇息边打嗝,看安子延来来回回的刷锅洗碗忙的不亦说乎。
荻宣看着看着就想睡了,一双大眼睛慢慢的就要合到一起,临合上时想的最后一件事是有这个人真是好,嘿嘿。
不过荻宣没有把眼合上,因为一只手忽然伸到了他的颌下,轻轻的挠了挠。
“荻宣,荻宣?不能睡哦。”
荻宣扭扭脖子,咕咕了两声。
“吃过就睡会变成大胖子哦。”
荻宣抖抖须,你不是很想让我变成个大胖子么?
“变成大胖子我就会想一直抱着你哦。”
荻宣轻轻动了动短短的尾巴,抱就抱,又不是没抱过。
“我要是一直抱着你就不想去做饭了哦。”
荻宣晃晃耳朵,不做就不做,反正……嗯嗯??不做饭?荻宣霍的睁大了眼,正看见一双笑眯眯的眼戏谑的看着他。
荻宣喵呜了一声,哼,又骗我。
安子延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把荻宣抱在怀里:“荻宣荻宣,你真是太可爱了。”
不过从那以后荻宣吃过饭就不会去马上睡觉了,因为安子延说刚吃完饭就睡觉会得病。不过刚开始不睡觉时荻宣恼了一会儿,以前都是只听爷爷的,为什么现在他的话自己也听?不过被那人用温暖的手摸了两下后,荻宣就把这个小恼怒给忘了。
每天不吃饭的时候安子延就想和荻宣玩,荻宣很不愿意,可又不能拿吃饭当借口,因为安子延每都已经把他喂的很饱了啊。所以即使荻宣不愿意,也还是和他出去跑跑小山坡,到小溪里耍耍水,或者是支个笼子撒点谷米逮小鸟。
幸好这些也很好玩,荻宣一开心就什么都忘了,甚至忘了自己是很懒的。
有一天晚上荻宣吃过饭没事干,又不能睡觉,那家伙正用长长的竹签扎着什么也不和自己玩,荻宣没办法,只好自己在屋里瞎转悠。
转悠转悠荻宣忽然看见床下有一个包袱,走过去看了看又嗅了嗅,不是吃的。他绕着包袱转了两圈,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它。荻宣扒扒脸,在包袱旁蹲下了。本来想想一下想不起来就算了的,谁知这一想还让他想起来了。这个包袱正是初见那家伙时他身边的那个。
荻宣现在不愿叫安子延的名字了,都是叫那家伙。
荻宣看了看包袱,当时这里面放的什么来着?想了下荻宣决定不费事了,直接伸出爪子把包袱挠开。
一本本的书就那么露了出来,荻宣瞅了瞅,认得是书生常念的什么四书五经。以前庙里常来些这样的人。
荻宣抖了抖耳朵,嗯?难道那家伙也是书生?不过不像啊,记得原来那些人都是一本正经的站着,说话也一板一眼,哪像那个家伙就知道玩。
荻宣用嘴叼着包袱慢慢把它从床下拖了出来,一放开就“呸呸”的直吐舌头,都是土。
安子延一抬头正好看见那只小胖猫舌头一伸一伸的吐着什么,不由笑了起来。
“小荻宣,又瞎吃什么啦?”
荻宣扭头瞪了瞪他,你才瞎吃呢。

“这都是你的书吧?”
安子延这才看见地上放的包袱,面色顿了顿:“是啊。”
“哼,懒虫,就知道玩。”
荻宣哼了一声,原来那些书生虽然总觉得呆呆的,但他们每天都读书,爷爷看着他们也好高兴。
“什么?”安子延被荻宣说的一愣。
荻宣看着他:“你怎么不读书?”
“读书?”
“是啊,你不要考取功名吗?”
安子延看着眼前那个仰着头的小胖猫,还是笑了起来。考取功名啊……
“荻宣想让我考取功名吗?”安子延走过去,伸手把荻宣抱了起来,转身坐到床上把他放到了腿上。
“书生不是就要什么考取功名吗?以前这里还出了个……呃……榜眼呢。”荻宣说着忽然兴奋起来,“当时那个书生没地方去,爷爷就让他在这里看书,那个人每天晚上都看,后来果然考了个……呃……榜眼,爷爷可高兴啦,好几天都笑嘻嘻的。那个……榜眼也好威风,骑了个大马带了很多人来谢爷爷,还带来很多好吃的。”荻宣很高兴的说完,看看安子延皱了皱眉头:“不过,啥是榜眼啊?”
安子延看着手舞足蹈的荻宣:“是……很大的官儿。”
“哦。”荻宣点点头,不去追问那官儿有多大,“你快去看书,回来也考一个吧。”
安子延皱了皱眉:“你想让我考?”
“考呗,也考个榜眼回来,让我骑骑那个大马。当时那个人来时我看见那个大马就想骑,可是爷爷死活也不让。”
安子延看着荻宣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好,我去考一个比榜眼更大的官,骑一个比他那个更大的马,把你接走好不好?”
荻宣一听有更大的马骑也高兴起来。
“好,考个更大的官,我骑着大马跟你走!”
安子延看着怀里的胖猫,他说我骑着大马跟你走,忽然就有了壮志,也不觉一个猫说骑大马好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颈窝,让他变成一个小孩儿,抱着他笑着倒在了床上。

第六章

从那以后,安子延开始每天晚上看书。也不能怪他,白天时候太想和小胖子玩了。
安子延本身就挺聪明,以前是家里逼着学,他讨厌被逼着,所以总是打别偷懒,上在雪地里碰上荻宣也是考了个孙山之后,实在是不想被父母念才离了家,现在有荻宣看着,他也很有壮志,因此看起书来也觉得很有意思,里面的东西自然就记得更清楚了。
就这样,白天和小胖猫玩耍,晚上就抱着小胖猫秉烛夜读,一晃,却也是三年过去了。
三年里,当初那个梳着牛角辫的小胖孩儿早已长大,长成了一个小小的少年,少年不像原来那么胖,因为他早已学会怎样将很胖的自己变成一个不胖的人了,不过少年却还是那么懒。
天性如此,没有办法啊。
呃……不抹杀安子延的功劳了。荻宣之所以这么懒,安子延当属首功。他实在是太宠着那只胖胖的可爱山猫了,几乎除了吃啥也不让他干。
本来荻宣变人也还是胖胖的很可爱,可后来实在敌不住安子延老捏他的脸摸他的肉,于是荻宣自己研究了一种变成人时变瘦一点的法术,这才从中稍有解脱。当然,也只是稍有而已,因为那家伙总会笑的不安好心的说“荻宣变成什么样子都是那么可爱”,呕,真是恶心,可爱是让你摸让你捏的吗?

但安子延三年来却从来没有回家,家里人也找不到这里。他们在这首阳山脚下土地庙用术法隐起来的后面,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三年一的科举考试慢慢的来到了,几乎每天都有从庙门前过的背着竹箧的读书人,有时还会有人进得这个庙里来。不过荻宣从来没有出去过,即使实在不得已要出去,也会变成一个老人。
荻宣笑着将在这里歇息的书生送走后,塌着脸回到了庙后面的屋子。
“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让我变成一个老头?好麻烦啊。”荻宣边说着边变回自己十五六岁少年的模样,不过就是这样还是没忘变成一个比较瘦一点的。
温书的安子延抬头看着嘟着嘴的眉清目秀的少年,不禁微微笑了。
“笑什么?真的好麻烦的。”
安子延还是笑,伸手把少年捞到自己的腿上,捏了捏那嘟起的嘴。
“呜呜……”荻宣摇着头摆脱掉那只手,“赶快看你的书,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可是答应我让我骑大马的。”
安子延摸摸他的脸,拍拍他让他变成山猫,然后抱着继续看自己的书。荻宣蹭了蹭安子延的腰,闭上眼开始睡觉。
考试终于来到了。
首阳山这里离京城有三天的路程,所以考试前的第三天,荻宣早早的就起来了,他跑前跑后的为安子延准备东西。
等安子延梳洗完时,荻宣已经把他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了,兴冲冲的把包袱递给安子延。
安子延掂了掂手中重重的包袱,疑惑的看了看荻宣。
“都收拾好了。”荻宣咧着嘴冲安子延说道。
安子延更疑惑了,他把包袱放到桌上,慢慢的打开。
净纸、练笔用的草纸、脱毛的废笔、厚重的砚、一大摞书,什么书都有,这三年看过的每一本书都在里头,甚至是自己找来的仙怪小说。
安子延看着这些想笑,最终没笑出来,他只是伸手把荻宣用力的搂进了怀里。
最后,安子延真的就带着荻宣给他准备的那些东西上考场了。
安子延是走了,荻宣却怎么也静不下心,连东西都不想吃了。荻宣绕着庙转了两圈,决定出去玩。
自那家伙来了之后,好像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其他人玩了,每出去那家伙都紧紧的跟着自己,尤其是那自己出去玩找不到回来的路在外面逛了两天之后。
荻宣慢慢的爬上一座小丘,在丘顶上向远看了看,唔,看不到京城。荻宣想了想,又爬上山丘顶上的一棵树向远看,默,还是看不到。
荻宣不想动了,就势卧在了那棵树上,直到太阳慢慢的落了山。
然后几天,荻宣都窝在屋里没有动。安子延走时做了不少好吃的东西,但荻宣却也没吃多少,实在是提不起心劲儿。
这样一直到了第六天。
这一天荻宣早早的就起来了,甚至比安子延走的那一天起的还早。他蹲在庙门前向远张望,期盼那个家伙早早的骑着大马来。
荻宣从未怀疑过安子延会像他说的那样骑着更大的马来。
慢慢的,路上的人多了起来,偶尔会有一两个书生过去,不过大多数都是愁眉苦脸的。
荻宣就这样蹲在庙前蹲到太阳又慢慢的落了山,那个背影却还是没来。荻宣皱皱眉,正想不高兴,忽然听到不远走过来的两个书生的对话。
“静远兄,你这么早就回么?”
“是啊。考的不好,就不想等放榜了。”

“呵,我也是啊。”
……
荻宣又皱了皱眉,放榜?啊,想起来了,记得以前住在庙里的那些书生说过,放榜就是公布考试的结果,一般考得好的都会等放了榜再回去,等着衣锦还乡,考得不好的就先回家了。那那家伙现在还没回来,是想等放榜再回吗?看来是考的很好啦。
荻宣抖抖须,笑眯眯的回到了屋里。

第七章

但高兴也只是一个晚上的安眠,随后的几天荻宣依然烦躁着。
每天从庙前经过的身影越来越多,但自己期盼的那个却从未出现过。
荻宣从庙前转移到另一座比较高的山丘上,可这座山丘仍旧看不到京城,即使自己爬到丘顶最高的树上。
再后来几天,荻宣又守在庙前的阵地上了,甚至终于能想起来变成一个人向路过的书生打听情况。
“高高的?老人家,高高的人很多啊,不知您要找的是哪一位?”
“背着包袱的?老人家,高高的背着包袱的人很多啊,不知您要找的是哪一位?”
“是去赶考的?老人家,高高的背着包袱的是去赶考的人很多啊,不知您要找的是哪一位?”
“老是笑嘻嘻的?老人家,高高的背着包袱的是去赶考的还老是笑嘻嘻的人很多啊,不知您要找的是哪一位?”
“哎哎老人家您不要打我啊,子曾经曰过,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荻宣终于还是打听到了。有个书生告诉他考前见过荻宣形容的人,但考试后就没见过了,估计是在等放榜吧,还说放榜就是这两天,让他再耐心的等一等。
荻宣忍耐再忍耐,又熬过了两天。他蹲在庙门前想,要是安子延再不回来,就永远也不要回来了,真是的,吃的都快没有了!
令荻宣高兴的是,刚蹲点到中午就听到了好消息。是几个书生的对话。
“看到了么?这探郎是张显轲,他可是张宰相家的公子啊。”
“是啊,榜眼是李景休,是兵部尚书李熵桓的侄儿,谁说兵家不言文啊。”
“不过这的状元,却是一个叫安子延的人……”
荻宣一听到这儿吱的一声就跳起来,安子延?是安子延哎,嘿嘿,那家伙真的考上状元了!荻宣高兴的回来蹿了几下,觉得这么些天他都没回来也是可以原谅的了。状元啊,自己早就听说了,比那什么榜眼还高的就是状元,这下真的能骑大马了,哈哈。
荻宣吱吱叫着从庙中蹿过冲向了庙后的首阳山,也就没有听到那几个书生随后的几句话。
“什么?你不知道安子延吗?他可是镇北王爷的小公子啊。”
“听说身体不好一直在家休养,及近三年都没有出府呢,这一考完就被接走了。”
“他考得状元也是应该,听说他从小就聪明。”
“是啊。不过这前三甲都是官家之后,不知道有没有……”
“嘘,不要说。”
荻宣一口气跑到更高的山丘上,爬上更高的树,勾着脖子向远看。尽管还是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还是喜滋滋的。

旁边一个黑鸦扯着嗓子嘎嘎叫了两声,被荻宣一瞪,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太阳如吃醉了酒,摇着摇着摇到了西边,头一歪,栽倒在群山之后,于是黄昏再降临。
荻宣放下远视的目光,静静的下了树,慢慢的走了几步后,又开始跑起来。
不行,要回去收拾一下,万一那家伙带着红骑着大马领很多人来怎么办?当时那个榜眼就是这么回来的,要是他看见家里脏脏的,肯定该笑着说他懒了。
荻宣不想被他说懒了,虽然早上叫他小懒虫起床啦的时候是笑着的,但以后那家伙是状元了,可不能被他瞧不起哦。
荻宣收拾了一晚上,终于把地上桌上的灰尘擦干净了,甚至还跑到前面将供桌收拾了一下。
忙了一晚上可把荻宣累的够呛,似乎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么多的事情,一粘到枕头就直接闭眼睡了过去。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外面在敲锣打鼓,还有些声音隐约的嚷嚷着,快闪闪快闪闪,新科状元安子延来,接着就是NN的马蹄声。声音在庙门前停了下来,然后一个熟悉的声调响了起来:“我是新科状元安子延,我要来接荻宣啦,我要把这最大的马让给他骑。”说完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一扬手中的马缰,“荻宣,给,我说到做到。”荻宣看着手中的马缰嘿嘿的笑了起来。
等荻宣嘿嘿笑够了,正扭过头准备上马,忽然觉得自己的半边脸似乎在水里,还黏糊糊的。荻宣慢慢的睁开了眼,先映入眼内的是一大滩的口水,然后是窗外的夕阳。
荻宣慢慢的坐了起来,微动眼眸环顾四周,都是干干净净的,证明昨天自己真的很努力在擦洗。但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没有锣声没有鼓,没有熙熙嚷嚷看热闹的人群,没有很高的大马。
没有……那个人……
荻宣缓缓的闭上了眼,一会儿又睁开。或许是还没来吧,他是状元了哪,哪能说走就走?而且这里离京城得三天哪,他要来至少也要再过三天吧?
这样想着,荻宣又笑了起来。他起身从床上下来,从柜子里拿出了些吃的,慢慢的吃了起来。
太阳升升落落不知疲倦的转了多少回,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当初安子延留下的食物早就没有了,而他种的那些菜也被荻宣吃光了,鸡是走时就全杀完了的,因为他说他过几天就回来,全杀掉也没有问题。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没有回来。
开始时荻宣总是上午在庙门前蹲着,下午跑到庙后山丘树上,但后来怕人来了看不见他,就多是变成一个老人,再后来会变成在家里时那瘦瘦的少年样子,再后来就变成那人很喜欢的小胖子。
但现在他不在庙门前了,他开始爬山。从一个山到另一个更高的山,从一个山顶最高的树到更高山顶更高的树,直到终于有一天爬上首阳山上最高的一座山峰。在这座最高山峰最高的树上,他终于可以看见那有三日路程的京城。京城远远的,看起来也小小的,像个小小的却很坚固的平躺着的黑壳。
荻宣卧在首阳山最高的树上,看着远方那个小小的壳,不说一句话。
树另一端的黑鸦嘎嘎的叫着,荻宣却也没有力气瞪他了。而黑鸦也不再怕他会吃了自己,因为那个理论上的侵食者正耷着眼看着远方,浑身也是黄黄灰灰的,很没威胁。
最高山上的风似乎比其他地方的要烈,吹的荻宣身上的毛一根根的逆着竖起来。吹着吹着,就下起了雪。
雪一落到树上,那只黑鸦就嘎嘎的飞走了。这里离天空最近,最冷的东西也会最容易到达。
荻宣趴在树上,看着落在树枝上的雪,忽然想起了当时那个榜眼。
那个榜眼昏倒在了路旁,爷爷早上看见了把他扶进了庙里,然后那个人就在庙里安了家。
那是个书生,他每天都看书,说是将来一定要再考试,要考出个名堂。他有时也会和自己玩,也会把自己抱在腿上看书,不过自己从没在他面前变成过人的样子。
那个人在庙里一共住了三年,然后参加了科举考试。
荻宣还记得那一天,门外忽然锣鼓喧天,自己和爷爷都跑出来看,远远的就看见以前总穿着灰色长衫的那个人穿着红红的袍子,头戴竖有高高红缨的黑纱帽,胸前还有一朵大大的红,骑着一头大马向这边走来。他没来到门前就下马了,一见爷爷撩起红色长袍跪在了地上。爷爷很高兴,眼泪都快出来了。
后来那个人又来了几,每都带很多好吃的给自己吃。再后来,他就没有来过了。爷爷向远望了几,也就不再看了。
他……会不会也像那个榜眼一样,一旦出了这里,就不会回来了?可那个榜眼还回来几啊,他连一……都不行……么?
荻宣在树上看着居然下雪还露出的三足乌跳完最后一场舞从容的隐在了山后,然后转过头默默的看了远方一眼,静静的下了三天前上来的树。

第八章

荻宣是一只山猫,现在他终于可以大着胆子说自己是一只山猫了,因为自己不胖了,怎么吃都不胖,当然,他现在已经不吃那么多了,但是他却比以前更懒。
荻宣可以整天整天都在屋子蜷着睡觉一动不动,以前动不动就觉得饿,可现在却不常感觉到饿了。山猫本来就可以四五天不吃饭,可他现在已经三百多岁,七八十来天不吃饭也没事。
荻宣就这样,继续过着一个人睡了睡,睡了睡的生活,就像爷爷走后一样。不过,却也不太一样,是自己没有像以前那么胖了么?
总期盼点什么的时候,日子总是过的很慢,但当什么也不想,把脑子清空了,日子也就觉得快了起来,似乎只是眨了眨眼,山上已经又开始绿油油一片。
又一个春天来到了。
这天荻宣蹲在庙门前晒太阳,间隙眯着眼看来来往往的人群,这时正在走着的两个老人忽然一转弯进了土地庙。
荻宣一愣,因为好长时间都没有人进庙里了,怎么突然会有人想进来?
荻宣抖抖须站了起来,跟着老人一起进去了。他一直都是隐着身的,不担心别人会看见他。
两个老人来到土地的像前跪了下来,双手合十边拜边叩头。
“土地公公保佑保佑,让那个皇帝赶快好了吧,保佑保佑。”
荻宣一听便愣住了,他虽然没出过首阳山,也不常去关心人间的事,但毕竟也活了三百多年,有一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他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皇帝好到有病了天下的百姓都为他祈福的地步。正感到奇怪时,那对老人又说话了。
“土地公公保佑保佑我家孙儿,千万不要让他们抓去了,保佑皇帝赶快好了。”
荻宣这下更奇怪了,皇帝和他家孙儿有什么关系啊?皱了皱眉,荻宣决定履行好不容易来一的首阳山土地的义务。他转到门后变成个老人,然后慢慢的走了出来。
“老人家……”
那两个老人被突然出现的荻宣吓了一跳,但一看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却立马朝着他跪下了。
“土地公公,拜见土地公公,保佑保佑。”
荻宣笑了笑没说什么,伸手把他们扶了起来。
“老人家,刚才听你们说孙儿皇帝什么的,是怎么一回事?”
那两个老人一听荻宣问又霍地跪下了。
“土地公公,您保佑保佑我们家孙儿吧,您保佑那皇帝赶快好了吧。”
荻宣有伸手将他们扶起来:“老人家不要急,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两个老人这才将事情原委说明白。原来半个月前皇帝生病了,无论怎么治都治不好,国师说京城西北天亮异星,是有妖孽作乱,要顺着这个方向找七岁的孩童,将其心肺熬成汤药,方可治皇帝的病症,以平妖气。两个老人儿子病逝儿媳改嫁,只留一个孙子相依为命,今年那个孙子正好七岁,两个老人无法,这才来庙里祈求。
荻宣听了只想竖毛,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荒谬!
“老人家你们放心,我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在首阳山脚下发生,我保证,你们的孙儿一定会没事的!”
荻宣是很懒,是什么事情都不想动脑子,但要是在首阳山附近出了什么事,那荻宣就一定会过问。因为他的首阳山的土地,他不容许别人在爷爷让他守护的地方作乱!
从这天起,荻宣开始留心山下的动静了,他要时刻注意着不让京城的那些人抓走首阳山下的小孩儿。
但在一个有凄凉月色的晚上,京城的那些人还是来到了首阳山下。
那些人来的时候,荻宣正在村里的一棵大树上睡觉。他连续好些天都在巡视着接连的几个村,真是有点太累了。

混乱的马蹄声似乎是一瞬间在村子里响起的,紧接着全村的鸡鸭鹅狗猫都开始乱飞乱叫,宁静的村子顿时一片沸腾。
“开门开门!”
几个带着高高帽子的官兵用力拍着一户人家,荻宣知道,那户人家就的当时那两个老人的家。看来这些人已经调查过了。
专杀七岁的小孩子,真的残忍!那些帮凶也没有一个好东西!
荻宣在心里嘀咕着,隐身慢慢来到了人前。
在那些官兵的用力拍打下,门终于颤巍巍的打开了,两个老人哆哆嗦嗦的站在门里。
“你们小孩儿呢?赶快带出来!”
两个老人一听腿霎时就软了。
“官大爷饶命,官大爷饶了小儿吧!”
“滚开滚开!”
几个官兵懒得和他们嗦,推开两位老人直接进了屋。不一会儿就从屋里拎出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
“爷爷!奶奶!哇――”小孩儿一见自己的爷爷奶奶倒在地上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几个官兵见小孩儿哭颇为不耐,抬起手照小孩儿头上打了几下:“不准哭!”
两位老人听见小孙儿哭心已经揪了起来,又见孩子被打更是心疼绝望。
“官大爷,求求你放了小儿吧,求求你了!”说着就去拉官兵的裤子。
官兵一抬脚将老人踹倒在地:“滚开!”
到这里荻宣再也看不下去,摇身变成人的模样,大喊一声:“住手!”

第九章

官兵听见有人喊住手都是一愣,但转脸一瞧却只是个胖墩墩的小孩儿。
“一边去一边去。”官兵挥挥手扫开荻宣,拽着那个小孙子又要走。
“我叫你们住手!”荻宣真有点恼了,冲上去撞开了一个官兵,把那人撞了一个趔趄。
“不知死活!”那人骂了一句抬脚就踹。
荻宣一闪身躲过了这个官兵的脚,却不想旁边拉着小孩儿的官兵也抬脚踢来。
“啊!”一声痛呼,荻宣倏然摔倒在地。那一脚正踢在他腿上。
“你们……你们!”荻宣气急,“我活了三百多年,从来没见像你们这样敢在首阳山下行凶的!”
谁知官兵们听了这话却哈哈笑起来:“没见过?那今儿就让你见见!”说着抬脚又踢向倒在地上的那对老人。
“畜生!”荻宣大叫一声,正想运用法术将这些恶人全都击死,忽然一个声音从人后传了过来。
“住手!”

这个声音低低沉沉,却像重锤击在牛皮鼓上,慢慢扩开,却直击人心!
官兵扭头一看,立马下跪:“国师千岁!”
一个高大白须的老者缓缓出现在荻宣面前。
“你刚才说……你活了三百岁?”
荻宣一愣,想起就是这个国师下令杀死七岁的小孩儿,正想开口承认,忽然又想起以前爷爷曾告诉过自己千万不要让人知道自己不是人类,一时却顿住了。
“我……”
那个国师看了看荻宣,侧头向身后的官兵睇了一眼。官兵们会意,抬脚又踢向地上的老人。
“住手!”荻宣一看大叫,“你们都住手!”
那个踢人的官兵将脚悬在老人的身前,看向国师。
国师似乎笑了笑,他转头微弯下身子看着荻宣。
“你刚才说……你活了三百岁?”
还是那个问题,但荻宣却已不能考虑太多。他看着那个悬着的脚重重点了点头。
“那好,你现在变回原形。”
到这个时候,周围的人全部都静了下来。他们睁大眼睛看着荻宣,里面有惊奇、厌恶,甚至憎恨!就是这个妖怪害得百姓民不聊生?害得七岁孩童被挖心掏肺?
荻宣看着面前的国师,一动也不动。
国师眯了眯眼,那个抬着脚的官兵重重将脚落了下来!
“啊!!”
老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荻宣眼睛已经红了,他活了这么长时间真没见过这样的。他看着国师慢慢站了起来。腿刚才被官兵踢的那一下实在太狠,疼的荻宣一个趔趄,但他还是稳住了身子。
他看着国师,咬着牙,一字一顿:“我、变!”
一道红光闪过,原来胖墩墩少年站过的地方现在是一只山猫。
猫耳尖尖的,顶头上有一丛细长的绒毛,短短的尾巴嵌在屁股下面,浑身滚圆。样子是山猫样子,但毛色却是山猫中从来没见过的纯白。它的眼睛赤红,正恶狠狠的盯着那个高大的国师。
四周早已是一片尖叫,大家看着眼前这个妖怪都惊恐不已。
国师摆摆手让大家安静,看着地上的纯白色山猫扬声道:“半月前吾皇病重,百治不愈,本宫向天问道,得知妖气升于西北,祸乱皇庭。今妖孽果显于此。待本宫将其收服,还天下太平!”
话音未落,周围百姓已跪倒一片。
“皇上英明!国师英明!”
国师微翘了翘嘴角,手伸进内袍,慢慢拿出一个塔来。
荻宣看见这个塔心里顿时一哆嗦。他记得爷爷给自己说过,当年托塔天王飞升之时,曾在人间放了一个和自己的塔相似的锁妖塔,虽然没那个威力大,但一样可以降妖除魔。当时爷爷还拍着自己的头说,像荻宣这么懒的乖孩子,估计一辈子都不会见到那个塔的。而且那个塔早已沉在西域圣湖低,估计永远也不会再现人世了。
没想到……自己却是见着了,而且还用在收服自己。
“妖孽,你还有何话说?”国师看着荻宣。

荻宣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他看了看四周看着他的人们,那些人眼里满是憎恶,甚至包括自己舍命要救那对老人。
荻宣缓缓闭上了眼。
是不是……就这样死了?
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能吃甜甜的果子?不能吃香喷喷的鸡肉?还有鱼肉,还有兔子肉,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荻宣想了一圈,脑子里最后的画面却是一张笑着的脸。他笑着拍自己“小懒虫起床啦”,他笑着捏自己的脸“咦咦,胖嘟嘟的真好玩”,他笑着把自己抱在腿上摸自己的肚子“你怎么吃这么胖啊?真好”……
……安……子延……
是不是也永远不会再看见你了?
或者,从你走的那天起,我就已经不会再看见你了吧?
荻宣脑子晕晕的,觉得好像过了很长时间,时间长的几乎让他把三百年来的时光快回忆了一遍。但事实上却好像只有一瞬,因为从他迷离的眼中那个国师还举着锁妖塔看着自己。
荻宣忽然想笑一下,他觉得他应该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应该笑。恍惚间,他似乎连那个朝思夜想的声音都听到了。
“等等!国师大人等等!”
于是荻宣就真的笑了。这就好了吧?他来见自己一面了,他来救自己呢,或许还骑着高头大马。
“国师大人不能收他……”
荻宣觉得那人就在自己的旁边,他向那个国师求情。
“……国师大人,当时我们不是这么说的……”
荻宣又笑了笑,他把眼睛睁开了。他觉得不能闭着眼睛死,他要看着自己守护的首阳山。
睁开眼睛的荻宣一愣,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高大的首阳山,而是一个人跪着的侧面。
安……子延……
荻宣倏地睁大了眼,果然……是他……
荻宣心里顿时翻腾起来。他热切的看着那个人。
但那人却一直没有回头。
“国师,您当初……”
“安少卿,”国师摆了下手,制止他再说下去,“当初不是你告诉本宫这首阳山有妖怪?”
荻宣一愣。
“而且这锁妖塔,不也是你费尽心思从西域圣湖底打捞出来的吗?”
荻宣呆住了。
曾经爷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人类知道自己是妖,自己虽然没当一回事但却从来也没在人前透露过什么,但却惟独对这个人完全放下了戒心。在他面前,自己从来没有掩饰过。而当时的他,也没有露出厌恶的痕迹。
他所表现的一切都是……假的么?
自己只放松了这一,却没想真的就陪上了性命。
爷爷的话,果然该听啊。

“安少卿不要说了,斩妖除魔,替天行道,这是天下人都应为之事,何况你我?”
说完这句,荻宣便见国师将锁妖塔高高的举起来,顿时金光大亮,炽如白昼。而自己浑身开始剧烈的疼痛。
人们被这强烈的光芒照的眼睛一,待再睁眼时,山猫精荻宣,已从人们面前消失了。

第十章 完结

碧露院的似乎永远都是这么鲜艳,连最后的凋零都不失纷的色彩,实在比蟠桃园那些草总想比树长的高要好的多。
不过蟠桃园还是比碧露院受欢迎很多,毕竟每个人都觉得一百年才吃一仙桃实在不过瘾。
说起蟠桃园,那倒是该算一算了,王母的生辰应该就是近些日子吧?
王母的生辰倒也没什么新鲜,可要能饕餮一顿,还是很不错的。
躺在草里的青年将嘴里衔着的细草晃了晃,开始想自己前几都在王母的蟠桃宴上吃过什么。
“鸣川!鸣川……”
正想到八宝填鸭,忽然听到远有人在喊叫。
一听那个气极败坏的声音青年就笑了,不用问,月老那个宝贝徒弟肯定捣过蛋后又溜了。
正想着,身边的草突然一软,一张调皮的小脸露了出来。
青年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又惹你师父生气?”
“没有没有。”小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这真的没有!”
“哦?”青年笑了,“那这是什么?”
一听这话调皮小脸上的小嘴撅了起来。
“那个笨老头让我去南天门!真是的,自己没空去非要叫我去,你说我能去吗?!”
“怎么不能去?”青年疑惑了一下。
大眼睛使劲瞪了青年一下。
“你忘啦?二郎神那条臭狗看见我老咬!上追着我跑差点把我的裤子给咬下来,你说我还能去么!”
经他这么一说青年立刻想了起来。这件事前些日子可被天庭无聊众仙笑了个够。二郎神那只犬仙龄比这鸣川可大的多,想来也是逗这个小仙童玩儿的,谁知这个鸣川特别怕狗,一边跑一边骂一边哭还抽空用仙术攻击那只犬,把二郎犬惹的非要将这个小仙童的裤子咬下来不可。
青年笑笑,一转眼发现这个调皮的小仙童还撅着嘴,不由得伸出手使劲捏了捏。
“呜呜……”小仙童摇着头摆脱掉那只手,然后又扑闪着大眼睛看着青年,“要不……哥哥,你替我去吧。”
青年看着他挑了挑眉。
“呜……”小仙童假哭着一个闪身扑到了青年身上,“哥哥哥哥,你替我去吧,你知道我多怕那只臭狗呀,他要是再咬我的屁股怎么办?哥哥哥哥,呜……”
青年看着使劲在自己身上蹭鼻涕的小仙童哭笑不得,伸手想把他推开,却发现这个小家伙还挺重。

鸣川见青年推他立马紧紧抱住青年的脖子。
“哥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我很胖哦,你推不掉我的。”
青年忍不住打了下小仙童的屁股。
“你吃这么胖让神君的狗追一下锻炼锻炼多好。”
“不行不行。”鸣川又摇头,“师父说变瘦就不可爱啦,胖胖的才好!”
青年轻轻皱了下眉。
“哥哥,你答应嘛,哥哥最好啦。”
青年看了小仙童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嘿嘿……”小仙童立刻笑起来,“我就知道哥哥最好!”
碧露院很偏,离月老的天姻阁比较近,但离南天门却很远。
荻宣慢慢走着,偶尔抬头辨一下路。
初来天庭时,总是记不住路,拐拐绕绕怎么也摸不清方向。不过幸好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就是走几天也不会着急。不过天庭内部也就那么大,即使自己再不记路,三百年的时间总不至于还走错。
三百年……
已经又一个三百年了啊。
荻宣看看老君的兜率宫,错身向左转。
当初……自己好像从来没想过会来天庭。可是是怎么来的呢?
荻宣皱了皱眉,好久没想过这些了,突然去想,才发现三百年的时光真的带走了很多东西。
在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到底是谁救了自己呢?
“小荻宣又跑神,当心还回不去哦。”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等荻宣醒过神来那人已经笑着离开了。
荻宣笑笑,命格这个爱开玩笑的小老头儿。
又往前走了一段,荻宣想起了救自己的那个人。
是爷爷。是自己知道已经死了的那个爷爷。后来才清楚,爷爷其实没有死,他是土地神,在首阳山守护的年限到了,被派去别的地方,爷爷怕自己知道了会吵着找他,才骗自己说他已经死了。
这个想起来,其他的事情好像顺着水的鱼,也挨个跳了出来。
自己被爷爷带到了天庭,休养了好些年才恢复了灵气,好了之后又晃荡了好些年,后来被月老抓过去帮他整理那些纷乱的红线。自己比较笨,总是给他弄的更乱。
这期间,也渐渐明白了当时发生的一些事。
那个自己在人间总念念不忘的书生,其实并没有不想回首阳山,而是被自己家人囚禁出不来。他听那个国师说西北方有妖气,知道不可能是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用那唯一的办法带着微弱的希望想从家里逃出来带自己走,但却被告知必须找到西域圣湖的锁妖塔才能随国师离京。
荻宣甩甩头,怎么忽然想起了这些?是被那个小仙童刺激了么?
荻宣来到南天门,向二郎神见过礼,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没问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算了,二郎神也在,可能是接什么东西吧。王母生辰要到了,很多神君都会将自己收藏的一些好东西献上来。

正想着,二郎神却说话了。
“这老君怎么这么慢?半天了也没上来。”
“老君?”荻宣问。
“是啊。”二郎神拍着自己是神犬,“说是下界有人修道成仙了,玉帝让老君去接一下。”
“哦。”荻宣点点头。人间有些人修道日久,又内心纯然,是有飞升的可能的。
“听说这个人修了三百年了,也真不容易。”二郎神看了看荻宣,“月老派你来的?”
荻宣摇头:“不是。”
“那是派那个小泼猴了。嘿,他可能是想给你个惊喜。”
“什么?”荻宣一愣。
正说着,底下的云层开始动荡。缓缓的云层散开,有两个人慢慢升了上来。
一个是太上老君。老头儿笑嘻嘻的,慈祥着一张脸。而后面那个人……
荻宣一下子怔在了那里。
那个人看着荻宣,温柔的笑。
“三百年,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荻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