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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第》II《伴我一生》by小林子
第一章
「莫第，你在看什么？」
同行的友人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子已经在雕像前伫立很久了。
「我的第一个题目。」这位年轻的男子低声回答着。
走廊上走动的几个女宾以及观光客，听到了这声音莫不悄悄地看向了正在亲密谈话中的两人。
「题目？」友人疑惑地看着这尊雕像。
站在战船的船首，迎风张开双翼的胜利女神雕像，因为损毁而失去了头部以及双臂。
几个观光客悄悄拿起了相机，照下了两人以及那尊雕像。
「萨摩塔斯的胜利女神之翼。」年轻的男子低声说着。
「这就是你的题目？题材呢？」友人低声问着。
「没有。」年轻男子对他无奈地笑着。「教授说由我决定。」
「好难。」友人苦着脸。
「是啊……」年轻男子微微叹着气。
年轻男子与友人分开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一整天的游览下来，光是在指定题目上就已经要有三个小时了。
男子回到住所的路上都是有些不专心的，也许是想着那尊残缺的雕像吧。
然而，来到了自己住所，掏出钥匙正要开门的男子，却是听见了偷偷摸摸的、正在慢慢*近自己的脚步声。
强盗？
回过了头，男子用手肘撞向了来人，然而面前的人却只是个16、7岁的少年！
年轻男子的攻击在触及少年肌肤前就停止了，而之前因为想要闪躲而连忙跳开一步的少年，则是心有余悸地看着他。
「你又来做什么？」年轻男子用的是冷漠的表情。
「……」少年抱着自己随身的行李，只是用着甚至可以说是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会生气，你这也只有36个小时。」年轻男子开了门，侧过身让少年走了进来，接着才把门锁上。
年轻男子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而少年做的第一件事则是高兴地打量起男子的家。
放下了电话，男子拨了拨头发，接着才脱下外套。
少年把行李随手放在了沙发上，接着就仔细地观察起了一尊新来的小猫瓷像。
小猫有着亮晶晶的、黑曜石般的邃眼眸，白皙的身体似乎正撒娇般地向来人磨蹭着。好可爱的小猫咪……
少年抚摸着小猫像，而站在玄关附近的男子则是静静看着。
「喜欢就带回去吧。」男子低声说着，于是少年惊喜地转过了头。
男子的表情有着一些无奈。
「不过很容易碎，我寄回去给你好了。」
「嗯！」少年高兴地笑了。
「吃过晚饭了没？」男子将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没有。」少年吐了吐舌。
「……你晓得现在几点了？」男子又看向了少年。
「晚上十一点。」少年有些担心责备地看着男子。
「……我煮些东西给你吃，不过冰箱没有什么材料。」男子说着，走向了自己家里的冰箱。
「表哥，我想要喝上的那种浓汤。」少年小跑步过来，迫不及待地说着。
「……少了火腿，我用熏肉代替好吗？」
「嗯！」少年纯真地笑着。
男子开始做起了浓汤。
在厨房里以着优雅的动作做料理的男人，除了自己的表哥之外根本想不到一个更加适合这个角色的人选。
少年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接着就蹑手蹑脚地来到了男子身后，轻轻揽住了男人的腰。
男人本来正在切洋葱，察觉了少年动作的一瞬间，身体僵硬了一下。
「表哥，你真好……」少年低声说着。
男人静默了一会儿。
「去洗个澡吧，你身体太冰了。」男人的声音其实是既低沉又温柔的。
「对不起……」少年低声说着。
「去吧，去洗个澡，不要感冒了。」男人略略回过头，低声说着。
少年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表哥，那是一种仰慕以及信任的表情。
「再不去，如果感冒了，表哥要生气了。」男人温柔地说着。
「……嗯。」少年又笑了开。
「你的睡衣我收在客房的抽屉里，门旁边第三格，自己去拿。好了，快去。」
「嗯！」
少年快乐地离开了厨房，而男人则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少年洗好了澡。在他开始品尝着美味而热腾腾的浓汤时，少年注意到了男子的眼睛是注视着电视画面的。
有什么好看的呢？
少年捧着微温的汤盆，用着快速而略显粗鲁的吃法解决了自己迟来的晚餐。接着抹了抹嘴，就也挤上了男子身旁的沙发。
男子看着电视，少年看着男子，这样的场面持续了要有几乎五分钟之久。
「……说吧，有什么事？」男子终于转向了少年。
「你在看什么？」少年抬起了头，清澈的眼睛让男子想起了那尊小猫瓷像。
「歌剧。」男子低声说着。
看着少年无邪的眼神，男子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想要抚摸那柔美的黑发，然而才刚触及了几缕发丝，就如同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男子的动作有点让少年受伤了。
少年看着男子，接著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
「时间不早了，你先去睡吧。你家里的人后天早上就到了。」
「……我不想回去。」少年咬着唇。
「再让你父母晓得你擅自离家，我想我们就永远也别想见面了。」男子看着电视，用着清冷的声音说着。
少年咬着唇。
「去睡吧。」男子低声说着。
「我喜欢你，表哥。」少年说着，重新抬起了头。「我真的喜欢你。」
「你才只有十六岁，说这些都太早了。」男子的眼睛没有离开电视的萤幕，即使是此时歌剧已经结束。
「我已经快要十七了。」
「还有两天才到。」男子说着。
「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是。」男子说着。「我没有兴趣陪小孩子玩家家酒。」
「……你太过分了！」
少年哭了起来，他气愤地捶打着男子的肩膀，男子没有还手，也没有阻止。少年捶打着，直到筋疲力尽才哽咽地抱住了男子。男子没有推开。
「去睡吧。」男子低声说着。
洗着碗，男子沉默的表情持续着。
胜利女神的美丽姿态已经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
指导的教授晓得自己母亲就是有名的爱莲娜，指定的作业也是严苛的。爱莲娜曾经在戏剧节中饰演战斗女神一角，绝美的英姿传说中就是从这尊雕像得来的灵感。而他见到这尊雕像后，第一个想起的也是自己的母亲。
但是，如果真以自己母亲为模范，自己一辈子也脱离不了母亲的阴影吧。
然而这一切烦恼的事情，之所以变得更加地棘手，也许是因为自己表弟的造访。
见到他的一瞬间，那鲜明的形象就消失了。他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个少年更加美丽而震撼人心的事物。
然而……
如果他有画笔，如果他有一双巧手，他就能将眼前的感动化成作品。
即使是这身躯尽付尘土，无论这爱的本质究竟是什么，相信见到这作品的人，也能体会到那种充满心意的温暖。
如果真有上帝，眼前之人就是的神迹……
站在了客房门口，就着月光，男子静静看着床上的少年。
他曾经抚摸过的肌肤依旧如丝缎般美丽，他曾经亲吻过的唇，也依旧温润而甜美。是的，直到现在，他仍然想把他拥在怀里，品尝他所有的肌肤，每一寸、每一分……他想听到他在自己怀里喘息、呻吟，他想见到他为自己迷乱、恍惚。
但是……这是爱吗？
这是欲望还是独占，这是亲情还是爱情？
他不懂，没有人教过他。
昨夜还是皎洁的月光，今晨就是乌云蔽天。拉开了窗帘，男子从二楼的窗户，可以见到窗外的小小河流。窗外飘来刚下过雨的清新香气，男子突然有点想出去走走。
简单梳洗过了，男子换上了休闲的衣服，走出房门。
男子才刚敲了敲隔壁的房门，里头的少年就战战兢兢地把门打开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
男子的微笑让少年的表情整个亮了起来。
「嗯！等我一下下就好，表哥，等我一下！」
男子点了点头。
多么单纯、多么令人怜爱……那小小心灵的喜与怒都随着自己而改变。男子看着少年匆忙梳洗的背影，温柔地笑了。
「……表哥，我要换衣服……」
等到男子回过神，眼前就是才刚拉起自己上衣的少年。
涨红了脸颊的少年，还没有让第三个人见过自己的身体。
然而，自己是已经见过的，甚至是那微微发颤的私密。
但是，他并不想冒险与自己的欲望搏斗。
男子关上了门，离开了少年的房间。
带着把伞，两人在街道上散步着。
早晨的空气里，多了一些鲜美的香以及蔬果的清新。
「浓汤。」拿起两颗又大又红的番茄，少年兴奋地回头对男子说着。
男子耸了耸肩，答应了这项提议。
受到鼓舞的少年，又在推车上凭着自己的喜好挑着蔬果，男子站在他身后，偶尔看着四周，其余的时间则是静静看着少年的脸颊。
初春的早晨是有点冷的，少年的脸颊因为快乐以及寒风显得更加红润。
「好了，我们走吧。回家的路上我带你去看看刚发现的小园。」男子撑起了伞，因为绵绵的细雨又开始了。
「嗯！」
抱着纸袋的少年满载而归，然而他那因为精神不济而差点滑倒的频率更是让男子担心。
两人在园里的小石椅上坐了下来，因为只有一把雨伞而显得有些亲密。
少年迫不及待地咬起了香甜的苹果，身上穿着的厚棉外套足够抵御寒风，而少年幸福的表情仿佛是那曾经普照着的阳光。
因为一阵冷风吹过，少年摸了摸自己有点冻僵的手。男子注意到了他的举动。「我忘了给你买双手套。」握着少年的双手，男子低声说着。
「……没关系，不会冷。」少年抬起头，对着男子笑着。
那笑靥啊……
当男子的唇吻上时，少年手中的苹果跌落在地。
从那一天以后，有很久的一段时间，少年不曾再来了。
男子其实还记得，少年离开前不敢置信的眼神。
也许少年一直以为自己会留住他吧。但是，他没有。关上门的决绝就与之前数一般。
隔天，经过摊贩前方时，男子又买了一尊小猫瓷像。
「莫第，你不回去睡啊……」
同样睁着红肿的眼睛，友人在图书馆对着身旁的男子低声说着。
夜已了，然而那应该已经没人的图书馆里却依旧点着一盏小小的灯。
「我只剩下两节就完成了……」男子低声说着。「你如果累了就先回去睡吧。」
「我还有一半的报告没写……」友人哭丧着脸。「我后天一定就要交了。」
「别担心，等我写完我就帮你。」男子撑着额头，边写边翻著书。「我明天要交。」
「……我帮得了你什么吗？」友人看着在男子面前的书籍。
那些讲玄妙艺术的东西有什么好念的，他真的是一点也不明白……也完全看不懂。
不过，他不懂，这位莫第也不见得会懂得比他多多少吧。才在一年半前，他就跟自己一样都是念商的学生，现在他抛下了自己的本行、沉迷于艺术的世界，这种决定，也只有他这种富家公子才做得起吧。
「不要紧，我自己来就好……」
「……你三天没回家了，那些盆栽什么的不浇水没关系吗？」
「安东尼，别在我想睡的时候说这些，会削弱我的意志力。」
「可是如果不说话我就快睡着了……」安东尼哭丧着脸。
这位莫第念了多久，他可也是念了多久。
「那你就快睡，趴在桌上也好，明天早上我会叫你。」
「我怎么可以丢下我的同伴自己去睡觉。」
莫第抬起了头看向自己的朋友。
「……怎么？」友人有些害怕地看向了莫第炯炯的目光。
「这句好。」
「啊？」
莫第继续写着。
天亮的时候两人都是趴在桌上睡着的。晨光从这栋古老的图书馆窗户照上了长桌。两人都没有醒来，尤其是莫第。
女子走近的时候，安东尼惊醒了，然而莫第还在睡着。
「你们还好吗？」美丽的女子担心地问着。
「我是还好，不过这家伙只怕是不行了。」安东尼咋着舌。「谢谢你让我们待到这么晚。」
「不客气。」女子温柔地说着。
「我替莫第送作业去交，你帮我照顾他一下吧。」
「嗯。」女子答应着。
等到安东尼拿着厚厚的一叠纸走到门边时，恶作剧地偷偷回过了头。
果不其然，女子正在亲吻着睡梦中的莫第。
「瞧瞧，我保证这绝对躲不过。」安东尼低声说着，接着打了个哈欠。
好不容易解决了两人的作业，安东尼揽着莫第的肩膀，一边打哈欠、一边艰难地移动着脚步想要走出校门。
「莫第！」两人身后的女子追了上来。
莫第回过了头。
「我开车送你回去好吗。」
「不要紧，我们自己有开车来。」
「可是你们这个样子……」女子笑着。「太危险了，还是我送你吧。明早我再接你到学校。」
等一下，那我呢？安东尼苦着脸。
女子先送了安东尼回家，接着才送莫第。
系上安全带的莫第已经睡倒在助手座。
女子的车子开得很慢。
莫第的家到了，女子停下了车，然而却没有叫醒莫第的打算。静静*了过去，女子的唇先是轻轻扫过莫第长长的睫毛，接着就是他的发鬓，然后是他脸部的轮廓。
女子的动作很轻，也许是不想吵醒他，然而突然的一声巨响还是惊醒了莫第。
一个少年很气愤地捶了车窗一下。
强盗？女子本来提高了警觉，然而等到莫第看了清楚后，排除了这项可能性。
「……是我亲戚，不好意思。」莫第的声音还有着浓浓的睡意。
女子温柔地笑了，接着打开了车门让莫第下车。
「明早七点半我在这里等你。」女子说着。
莫第点了点头，接着就自己走向了大门。
「她是谁？你们为什么一起回来？现在几点了，你们之前在哪里，做什么事情？」少年又气又急。
「我很困，等我睡醒再说。」莫第只是低声回答了，接着就把门打开。
「我在门外等你两天了，我好担心……」少年跟着莫第进屋时，用着哽咽的声音说着。
「我没叫你等我，没见到我你就该马上回家。」莫第关上了门后，自己脱了鞋子进屋。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少年看着莫第。「我好不容易才能出来找你，你却连看都不好好看我一眼！」
莫第的脚步顿了一下，然而他还是没有回过头。
「我好想你，表哥。」抱着莫第，少年低声哭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来找你，可是我就是想看看你啊……」
「我想睡了，明天再说。」莫第说着，挣脱了少年的怀抱，有点蹒跚地走回自己房里。
一大早，女子就来到了屋前，然而没有见到莫第。女子尝试地按了按喇叭后，就走下车按着电铃。
莫第还在沉睡着，先醒的人是少年。
少年听到了电铃声，想起了女子昨晚的话，于是就自己开了门。
「我找莫第，他醒了吗？」女子今天穿着的是米白色的素雅套装。
「他还在睡。」少年的表情不太愉快。
「……我很抱歉吵醒你了。」女子低声说着。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少年冷漠地问着。
「……朋友。」女子说着。
「女朋友？」
「呃……不是……」
少年打量了女子一会儿。
「不想跟我作对就离他远一点。」少年关上了门。
女子尴尬地站在门前。
「……你在做什么？」赶来的莫第还没来得及见到女子，少年就已经关上了门。
少年没有说话。
「还不快把门打开。」穿着睡衣的莫第着急地说着。
少年只是站在了门前，抬起了下巴。
见到他的模样，握起拳头的莫第打了墙壁一拳，接着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少年见他离开，连忙也追了过去。
「对不起，表哥……」
「你，立刻给我回家。」回过头的莫第严厉地说着。
「不要。」少年立刻就回答了。
「你来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莫第还是严厉地说着。「我有课业又有工作，我没有时间陪你发脾气。」
少年呆立在原地。
「费比尔斯少爷，你不好好待在家里，究竟是想怎么样？」
「……你为什么就是要对我这么凶？」少年咬着唇。「我做错了，你打我、骂我啊，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
莫第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我只想要……跟以前一样啊！以前表哥再忙再累，都不会吼我！」
「……抱歉……我很抱歉……」莫第烦躁地说着。
「我在家里……很想很想你啊……」
「……我很抱歉，费比……你……你回去好不好，我……我还不晓得要怎么跟你相……」
「就跟以前一样啊。」少年说着。
莫第只能看着他。
「……就跟以前一样就好……」少年哽咽着。「一样就好……」
直到现在，他才能好好看着少年。
少年本来的活泼生气不晓得什么时候消失了，应该是健康的脸色如今只剩下苍白。
「你都不曾想过我在门外等你两天的心情吗？」
「费比……」
「如果你真的不想见我，那我走好了！我一辈子都不要见你了！」
「费比……」莫第走了向前，抱住了少年。「对不起，没事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对不起……」亲吻着少年的头发，莫第只能低声说着。
像以前那样对他吗……
他都快忘了……一年半前的自己，究竟用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对待这个少年……
少年是自己从小陪伴到大的，他本来应该对他只有亲情，然而……
少年蜷曲在沙发上，眼眸低垂，毫无生气。
曾经是个阳光般的少年啊，为了什么而减弱了他的热度……莫第以着甚至可以说是战兢兢的心情接近着这个少年。
本来正在沉思的少年，因为莫第的*近而有些受到了惊吓。
莫第坐在少年身旁，带着莫可奈何的微笑看着他。
感觉到了熟悉的情感，少年也是战战兢兢地看着莫第。
「跟表哥说吧，你这半年来过得怎么样？」莫第低声问着。
「……好糟。」少年勉强笑了起来。「他们都说我苦着一张脸。」
「看起来变了好多。」莫第低声说着。
「……变丑了？」少年有些担心地问着。
「不是……是变得……很秀气，很有魅力……」莫第低声说着。「才半年，为什么你变得那么多？」
「……因为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少年低声说着。「少交点女朋友，你就有时间回来看我了。」
「乱说话……」莫第无奈地笑着。「你自己也是啊，仰慕你的女性只怕不会少。」
「连门都出不去，哪来的人仰慕我。」少年没好气地说着。
「快了，只剩下半年，你就能出门了。」莫第依旧看着少年。「到时候，你就会尝到恋爱的滋味。」
「恋爱……」少年看着自己的表哥。「是跟我现在的心情一样吗？」
「……只怕是不一样的……」莫第低声说着。「等你习惯了没有我的日子，你就能好好体会。」
「为什么我要习惯没有你的日子？」少年看着莫第。「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重要了。」
「……那是因为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晓得有很多的事情都必须顾虑……尤其是，你肩上的担子会很重……」莫第低声说着。「等你体会到了，这种心情也许就会消失了。」
「我要到什么时候才算已经长大。」少年问着。「一直说我小，可是我永远也没有办法比表哥大啊。」
「……至少，要到十八岁。」莫第说着。
「如果半年以后我的心情不变，表哥就会相信了吗？」
「……到了时候再说，小孩子烦恼这些做什么。」莫第揉散了表弟的头发，接着就离开了沙发。
「我要做早餐了，想吃什么快点说。」
「大人好卑鄙，一直转移话题。」少年捂着自己的头发，没好气地说着。
「吃饭吃饭，我饿坏了。」
第二章
「……现在不行。」讲电话时，莫第的表情有些疲备。
「嗯……对……所以不行。」莫第应对的声音成熟而稳重，一旁抱着靠枕看影片的费比把目光悄悄移了过去。
「以后你可以打电话给安东尼，联络他会更快一些……对……对……这些事情我全权交给他理……不，他不是我的经纪人……嗯……有点像，不过他真的只是帮忙……好，再见。」
莫第挂了电话，于是就看见了盯着自己的表弟。
「怎么了？」莫第问着。
「没……没什么……」少年的目光连忙移了开。「我只是觉得表哥的声音很好听。」
「听了十几年，现在才觉得？」莫第淡淡笑了一下。
「……都是因为太久没听到了啦！」少年把抱枕丢了过去，莫第笑着接到了自己手上。
「好好好，少爷怎么说都对。」莫第无奈地说着。
「……表哥，我问你……」少年靠了过去。
「嗯？」
「爸爸说你以后会回来陪我，对不对？」
「……姨丈是怎么说的？」
「他说，以后你可以当我的秘书或是副手……」
「……以后的事情现在说太早了。」莫第低声回答着。
「……我是想，如果是你陪我，我就不会怕了。」少年对着自己的表哥勉强笑着。
「怕什么？」莫第的表情温柔了起来。
「……虽然读了很多书，可是想到半年以后要上战场，就觉得好恐怖。」少年对着自己表哥吐了吐舌头。
「……不用害怕，我的费比一定行的。」莫第对着费比温和地说着。
「如果表哥陪我，我就绝对不会怕了。」费比在莫第身边说着。
「我不行啊，我也是一点经验也没有。」莫第举着双手。「该去公司实习的现在，我却还在这里无所事事。」
「……可是，表哥会保护我，对吧。」
「……你在公司里就是天了，为什么还需要我保护？」莫第笑着。
「……那我就不要去了。」费比低垂了目光。
「……费比……」
「为什么呢？表哥可以选择来这里，可以决定自己要的东西，我就不行呢？」
「……费比……」
「我想要的东西，就只有表哥你啊，这样也不行吗？」费比抬起了头，看着莫第。「只要有表哥在身边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啊。」
莫第看着费比，有点无奈、又有点伤感。
「我是莫第葛兰尼，费比尔斯又来了。你们把他接回去吧。」
趁着费比去洗澡的空档，莫第打着电话。
「啊！？二少爷又……帕里尼先生……」
女仆慌慌张张地去请管家，而莫第也只好无奈地在电话这头等着。直到费比尔斯穿著睡衣走出房门，莫第迟疑了一下子，暂且挂掉了电话。
「……没关系啦，我晓得。你打电话叫人来接我了，对不对？」
穿著睡衣的费比坐在沙发上，一边擦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着。
「这可以多留一天，我已经好高兴了。」费比眼睛看着沙发前的桌子，自顾自地说着。
莫第走到了费比身前，蹲下了身体看着费比。
「以后我就不能来了。」身上还带着清新香气的少年勉强自己笑着。「妈妈一个月后就会回来了，她会在家里陪我学以后工作上要会的事情。我不能再来了……」
「费比……」莫第轻轻握着少年的膝盖，低声唤着。
「以后要工作吧，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离开义大利了。爸爸其实也说过，我要学着过没有表哥的生活。我晓得他的意思，如果你不想回来帮我，爸爸也不会勉强你的。」
「费比！」
「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见面了，表哥。」少年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低声说着。「你难道不曾想过吗？」
「……说什么傻话，我会回去看你的。」
「……妈妈说她成年前被暗杀了三，成年后到现在是十三。」少年说着。「虽然妈妈要我别担心，可是我总免不了要想，再见你一吧，也许以后就见不到了……」
「不要说这种话，这种傻话……」
「知道我为什么半年都没来吗？」少年低声说着。
「……我不晓得……」
「我被枪击了，伤在肩膀上。」
莫第的表情僵硬了。
「很厉害的人呢，听说是在直升机上朝我开的枪。子弹卡在骨头上，离心脏只差一点点。」少年笑着。「真痛，算是我的报应吧，谁叫我不听他们的话硬要睡在你房间呢？」
莫第看着少年。「我没有接到消息。」
「嗯，因为你之前也在嫌疑犯的名单上啊。」少年勉强笑着。「你是第二顺位嘛，又不在义大利。后来确定你不是了，爸爸就让我决定要不要告诉你。是我第一个能做的重要决定呢。」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因为……你还没有原谅我嘛，如果你不来看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莫第重重叹了口气，接着就往前紧紧抱着少年了。
「傻瓜……我一定会回去的啊……」
在莫第的怀抱中，少年闭起了眼睛，像是正在仔细记忆着这种感觉。
「你一定很怕吧……对不起……我不在你身边……」
「妈妈说这种事很多，不过我们一家子的运势都很强，所以不需要担心。而且，等我醒来以后，我就不怕了。因为我晓得，只要我没死，你就一定是安全的。」
「不要再说那个字……我都吓得发抖了……」
脸颊不断被轻轻吻着，莫第那温柔的气息几乎就要渗进自己的肌肤里。少年心跳加速着，胸膛也简直像是要爆开一样。
「真好……我好想永远这样……」少年低声说着。
「什么时候的事情？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莫第的唇跟声音都在颤抖着。
「……」
「说啊，费比……说啊……」
「……」
「为什么不说话，费比？」
「……骗你的。」费比笑了起来。「我是骗你的啦，表哥。你还当真啊。」
莫第的身体僵硬了。
「如果真的发生过那种事情，我怎么还可能出得来，你想想就知道啦。」
莫第离开了费比身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我随便说说你就相信了，这样以后会遇到坏人的。」费比还是笑着。
「……你明天就回去。」
「好啊，我晓得嘛，只能待36个小时。」费比离开了沙发，伸了伸懒腰。「晚安了，表哥。」
莫第看着他，没有说话。
「连个晚安都舍不得说，好差劲。」费比嘟嚷着，回到了自己房里。
然而，回到房里的费比，背靠着门，闭上了眼睛呼吸着。
早餐时候的莫第是沉默着的，中餐也是。
费比也不敢说话，就只是吃着自己的饭。
不是假日的现在，这个表哥没有把自己丢在家里自己去上课就已经是对他仁至义尽了，他可不敢再多求些什么。
可是……这不能用一个吻结束吗？
莫第在洗碗，费比在想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心事。
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嘴唇。
本来以为，第一个吻已经是世界上最棒的了，然而上的吻，却是温柔到让自己的心都溶化了。只是靠着那个吻，自己就能熬到现在。
全世界的吻，都是一样的吗？
只是唇对唇的贴合，舌尖的触及，就能让自己的身体沸腾……
没有第三个吻吗……真的没有吗……他好想好想知道，第三个吻的滋味……
电铃已经响起。
莫第放下洗到一半的碗，擦了擦手就去开门了。一个穿著制服的年轻人对着莫第笑。「我来接少爷。」
「嗯。你回车上等一下，我去叫他。」莫第冷淡地说着，接着就回到屋里。
「费比，开门。家里的人来接你了。」莫第敲着房门。
「等一下！快好了！」房里的费比匆匆忙忙地把莫第的毛巾塞到自己行李袋里。
……
「费比！」等了三分钟，莫第又敲了门。
「快好了！」费比努力地想拉上行李袋的拉炼。
「费比！」
成功！
「我好了！」费比连忙提着行李袋开了门。
「家里的人来了，在门口。」莫第说着，接着就走回了厨房。
费比提着行李走到门口，接着转头看向了莫第的身影。
「你不送我吗，表哥？」
「就在门口，还用送吗？」莫第继续洗着碗。
「小气鬼……」费比嘟嚷着，接着就自己出了门。
果然，门口停了辆轿车。
费比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提着变大许多的行李走向车子。
年轻的司机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回头。
看着陌生的背影，费比手上的行李跌落在地。
「……你是谁？」
司机回过了头，一把漆黑的枪械伸出了车窗。
砰！
巨大的声响让正在洗碗的莫第吓得摔破了碗盘。
砰！
才刚回过头，第二声巨响又传了过来。莫第冲向了门口，打开了大门。
砰！第三声巨响，眼前的年轻人对着正仓皇跑开的费比开枪！
「住手！」莫第脸上的血色在那间褪成了青白，莫第朝着年轻人跑去，就是一拳！
年轻人转过了头，似乎想要对即将攻击到自己的莫第开枪，然而莫第已经太近，年轻人下意识避开了拳头，接着就转身跑了出去。
莫第追了几步，然而却又慌张地回过了头。
费比在小园角落的大树后缩成了一团。
莫第跑了过去，紧张地检查起费比的伤势。
没有见到血迹，就只是烧焦了一些头发。
费比一边发着抖，一边还对莫第笑着。
「我……我没事啦……他枪法好烂……」
看着费比的莫第，依旧重重喘息着。
「我没事啦，不会痛……表哥！」
莫第将费比打横抱了起来，快步走了回屋里。
费比抓着莫第的衣服，也不晓得该说什么话才好。
把费比抱回了沙发，莫第回过头锁起了门，接着来到了费比身边。
「表哥……我没事啦……」费比勉强笑着，只可惜那还剧烈抖着的声音泄了他的底。
莫第伸出了颤抖的手，将费比压倒在沙发上，手脚还发软的费比根本无法抵抗。
「表哥……」
费比的上衣让莫第拉了开，光滑的背裸露在了莫第面前。就在左边的肩膀下方，有一块无法消去的疤痕。
费比没有说话了。
莫第将衣服拉了回，把费比也拉了起身。然后没等到费比说话，莫第就已经将费比紧紧抱着了。
「……对不起……」费比低声说着。
莫第就只是抱着费比，没有说话。胸膛剧烈起伏着。
「我已经没事了，真的……」
电话响了起，莫第却没有去接。
「……你不要这样，表哥……」费比把脸颊靠在莫第肩上，低声说着。
莫第轻轻抚着他的背，偶尔的，会有轻轻的吻落在脸颊上，偶尔的，会有怜惜的吻落在发梢。
「……我现在还好好的，对不对……」费比的颤抖消失了，然而莫第的还没有。费比低声的安慰并没有发生效果。
莫第还是没有说话。莫第还是紧紧抱着他。
好温暖……是表哥的体温……是表哥的味道……
电铃响了起，莫第还是没有离开费比。
吵闹的电话声，没有间断的电铃声，还有隐隐约约传来的水声，都成了恼人的背景杂音。
莫第的心跳声占据了费比所有的注意，他的抚摸以及亲吻像是安慰着自己，也像是安慰他自己。
费比放弃了言语，静静让莫第把自己抱在怀里。
好舒服……就跟当时父亲的心跳声一样，就跟以前表哥怀里的感觉一样，然而……多了一些些……多了一些些……唇瓣的温度烫得吓人，像是随时都会在自己身上着了火。
自己的体温也好高，像是当时自己发烧的感觉一样，然而却又好舒服……
好舒服……就跟当时打吗啡止痛的感觉一样，然而，却要再多一些些……
再多一些些……
「真可惜啊，这是很漂亮的头发呢……」陌生的男子摸着费比被烧焦的发梢，不断啧啧称奇着。
费比紧张地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最后求助般地看向了身旁的莫第。
「快点吧，我们赶时间。」莫第低声说着。
「赶时间还来找我？啧啧……这脸蛋可也真漂亮，我怎么都没有见过……」
莫第捉住了男人想摸费比脸颊的手。「我不是来玩的。」
「凌晨两点来剪头发当然不是来玩的。」男人挑衅似地瞪着莫第。
「……对不起，我实在想不到别人了。请您快些剪好吗。」
「接下来要去哪里？」男人放弃了，总算拿起了梳子。
「找个朋友家过夜。」
「有麻烦啊？」男人意兴阑珊地梳着费比的头发。
「……嗯。」
「小孩子赶不了夜路的，干脆就在我家过夜。」男人拿起了水瓶，随便喷着。
「我十七岁了。」费比嘟嚷着。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男人近距离地警告着费比，那挺直的鼻梁甚至就要靠到了费比的鼻子。费比吓得停止了呼吸。
「欺负小孩子好玩的吗？」莫第沉声警告着。
「哇，好恐怖啊……」男人离开了费比，继续他那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以及动作。
「我十七岁了。」费比拉了下莫第的衣服，再提醒着。
「你不是对男孩子没兴趣？」男人说着。
咦咦？
「我是没兴趣。」莫第继续着与男人之间冷漠的对谈。
「那我随便剪个西瓜头怎么样？」
莫第瞪了男人一眼。
「……噗，放心啦，我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我这么做的。」男人终于拿起了剪刀，不过却是在费比头上比划着，就连一刀都没开始剪。
「我看我自己来反而会比较快。」莫第抱怨着。
「少抱怨了，莫第，别糟蹋了艺术之美。」
「喂……」
「不过，这位小弟弟的头发我看八成都是设计师亲手剪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
「费比。」
费比识相地闭起了嘴巴。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男人叹气着。
「你到底剪是不剪。」莫第捂着眉心。
「要维持这个艺术性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啊。」男人故弄玄虚着。「要以残缺的作品为基础，另外塑造一个作品需要孕育感觉的。」
费比透过面前的大镜子打量着两人。
莫第抱着双手，不打算搭理。
「……小弟弟，要不要挑个发型？」男人嘴里对费比说话，眼睛却是看着莫第。
「……好。」他可以说不好吗？
「龋杂志，自己翻。」男人递过了一本杂志。
莫第看了下杂志，似乎有点动摇了。
费比看向了杂志的封面，封面照片是一个男子挑衅般地看着自己。
「耶！？是表哥……」费比兴奋地翻着杂志。果不其然，主题的几页都是莫第的照片。
「喔，耶菲，够了吧……」莫第捂着额头。
「这个造型不错吧？」男人没有理会莫第，低声对费比说着。
「嗯！」费比兴奋地继续看着。
有感于八成是个长期的战争，莫第叹了口气，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随你，睡眠不足是你自己的事情。」莫第低声抱怨着。
「我有美少年陪我，再累也甘心啊，你说对不对，小弟弟？」
「咦？」费比红了红睑颊。「我吗？」
「反正你表哥对男人没兴趣，可惜了一个美少年……呵呵……要不要跟哥哥玩很舒服的游戏啊……」
莫第丢过了一个抱枕，男子闪了过，对着莫第做了个鬼脸。「哎哟哟……我的脖子扭到了，手也怪怪的，只怕真的只能剪个西瓜头了……」
「耶菲！」
「看不下去你就走啊。」男子挑衅地说着。
「……费比，我就在客厅，有事叫我。」说走就走，莫第只留给男子一个白眼。
「……无趣的男人。」耶菲看着莫第的背影，低声抱怨着。
「……耶菲哥，你认识表哥吗？」费比小心翼翼地问着。
「……当然认识了，熟到不能再熟了。」耶菲慢慢梳着费比的头发，接着就开始修起了发型。「我是他的发型设计师，从第一个发型到现在都是我剪的。」
「啊，耶菲哥好棒！」
「哼哼……那也是因为材料好的关系。」耶菲一边修着，一边闲聊着。
「……在这里的表哥是什么样子的？」费比低声问着。同一时间，镜子里映出了客厅的景象。
见到了莫第，被吵醒的博美狗兴奋地跳到了莫第身上蹭着。莫第一边安抚着博美狗，一边担心地看向了两人。
「你们很久没见面啦？」
「嗯！」
「……想知道就拿一个吻来换，嗯？」男子装模作样地靠了过去。
「咦咦？不要！」
「……两个都一样无趣。」男子叹了口气，继续他的「重塑」工程。
「……表哥喜欢什么样的发型啊？」费比低声问着。
「喔喔？」男子眼睛一亮。
「不是啦，我是说……」费比咬着唇。
「……西瓜头。」
「……真的？」
「没错，来吧，来试试看。」男子严肃地说着。
「我听到了。」容厅里的莫第冷冷说着。
「……我开玩笑的。」男子缩了缩脖子。
「表哥！好不好看！」
总算修完了头发，费比兴奋地跑向了客厅的莫第。
莫第一把抱住了扑上沙发的费比，温和地笑着。
「好看，更帅了。」莫第亲着费比的脸颊。
另一方面，被抢走位置的博美狗对着费比威胁地吠着。
「这是犯罪啊，莫第。」男子叉着双手站在门口。「他才几岁？」
「他是我表弟。」莫第没好气地说着。
抱着莫第的费比疑惑地看向了男子。剪短了头发的费比显得更加的稚气。
「你不是对男人没兴趣？」
「他是我表弟，耶菲。不要对小孩子说这些……」
「我喜欢表哥。」费比重新抱住了莫第，低声说着。
「听听。」
「……」
男子叹了口气，坐在了莫第身旁。
见到了主人，博美狗安安静静地趴在了主人脚边，一双灵活的眼睛咕噜咕噜地动着。
「这孩子的头发总不是在厨房烧焦的吧？」
「嗯……所以我得要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他家里没办法？」
「……我不太放心。」莫第抚着费比的背，低声说着。
「你的打算是……」
「……不晓得，再说吧。」
「啊？……那么小弟弟，你的想法呢？」
「……表哥去哪里，我就跟着去。」
「等一下，他的家人难道不会担心？」
「我跟爸……」费比吐了吐舌。「没有啦，反正我也长大了。」
男人打量着两人。
「那么小弟弟，你们可以来我家住喔。」男子突然笑着。
「不用，在你这边住更危险。」莫第冷眼以对。
「干嘛，怕我夜袭啊？」男子暧昧地笑着。
莫第抱住了费比，冷冷看着男子。
「这样吧，给小弟弟选。小弟弟，你是要跟表哥熬夜赶路，结果在路上吹风得重感冒一病不起最后呜呼哀哉，还是在哥哥的房子里吹暖气、吃大餐，睡得饱饱的再让哥哥载到『安全的地方』？」
费比看着莫第，莫第则是放弃般地说了。
「请您收留我们一晚。」
「早说嘛。」
给了费比几本杂志后，男人趁着费比注意力集中在阅读的时候，拉了莫第去阳台说话。
一开始莫第还不愿意去，不过在发现还可以观察到客厅后，也让男人把自己拉去阳台了。
「这是谁的老公？说吧。」
「你少扯了。」莫第瞪了他一眼。
「我可是很严肃的在问，莫第。」男子拉着莫第的袖子。
「……不晓得，不过可能是知道内情的人……」
「什么内情？」
「不能告诉别人的内情。」莫第瞪着眼前的男子。
「……冲着他来的？」
「……嗯。」
「那你还淌什么浑水。」男子低声说着。「你受伤了怎么办？」
莫第沉默了。
「你跟他之间……就只是表兄弟这么简单吗？」
「不然还会有什么。」莫第的眼光移开了。
「你那么需要钱也是为了他吗？」
「……不是。」莫第吸了口气。
「我都搞混了。」男子低声说着。
「我们明天就会走，你不必弄得这么清楚。」
「接着呢，你们要去哪里？漫无目的的旅程？」
「他家里可能有内贼，我怎能放心把他送回去。万一他回去以后又出了差错，我该怎么办？」
「你通知他家人了没有？会有办法不是吗？总有一个你能相信的人吧？」
「我只相信我自己！」莫第低声喊着。
「……难道你想一辈子带着他跑？」
「……不可以吗！」莫第瞪了男子一眼，接着就快步走回了客厅。
「……咦？表哥？你看你看，这广告是怎么拍的……」费比兴奋地拿起了杂志。躺在冰层下的、沉睡着的莫第，彷佛是童话中睡美人的王子翻版。
「我们走了，费比。」莫第拿开了杂志。
「……表哥，你怎么了？」费比紧张地问着。
「莫第！」男子也走了过来。「我开玩笑的，莫第。」
莫第站在了容厅，沉默不语。
「我开玩笑的……你神经绷太紧了，先跟你表弟去睡吧。」男子低声说着。
第三章
早上醒来，费比身旁的莫第还在睡着。费比悄悄离开了床铺，走到了客厅。
客厅中的耶菲正在准备早点。
「耶菲哥哥，可以借我打一下电话吗？」费比问着。
「……请请请。」耶菲指示了电话的方位。
「……我是费比尔斯・法利纳……」
费比捂着话筒，小声说着。「我找总经理。」
耶菲曾经好奇地往这边瞧了过来，不过似乎没有询问的打算。
「……爸……我是费比……」费比低声说着。「我在表哥这里……嗯……我也不晓得谁知道，他开着车来说要接我……嗯……我没受伤……」
「……我想继续待在这里……」听了一段时间后，费比低声说着。「我们会小心的。」
「……嗯……我知道……可是还有时间……我不要……我不要……」说到了后来，费比的声音转为了哽咽。耶菲诧异地看了过去。
「小弟弟，没事吧？」耶菲试图问着，然而费比自然是没有回答的。
「……时间到了我就会回去……」
「……可是会有五个月都见不到他了……」
「……如果他不回来呢？你能保证他会回来？」
「……我会小心的，求求你，爸爸……求求你……」
「求求你……」
对方到底是谁啊？瞧他讲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耶菲脱下围裙，走进莫第房里前犹然看了费比一眼。
「嘿！宝贝起床！」耶菲一把掀起了莫第的被子。
莫第捂着眼睛，放弃地叹了一口气。
「耶菲，别闹了。」
「睡醒了？心情好点没？」耶菲凑到了床边，笑着问了。
「……接下来轮到起床气。」莫第靠了过去，眼睛成了一条直线。
「我准备好餐点进贡，王子。如果您不满意的话……大可以吃掉我当早餐？」耶菲恶作剧般地眨着眼睛。
「还闹……」莫第低声笑着。
「……你表弟刚刚不晓得打电话给谁，讲到哭呢。你要不要去看看？」耶菲低声说着。
「……我去看看。」莫第连忙下了床。
「……没有啊，我只是打电话回家报平安而已。」费比一边吃着早餐，一边低声说着。
「……家里可能有内贼，下用公共电话打，知道吗？」莫第低声叮咛着费比，费比则是乖巧地点了头。
「瞧你们说得这么神秘……」耶菲一边吃着，一边低声抱怨。
「我想我们吃过饭就先离开吧，不要给你耶菲哥哥惹上麻烦。」
「嗯。」费比朝着莫第笑着。
「我不怕麻烦啦，这么早走实在是太不给主人面子了……」耶菲继续低声抱怨着。
「别这样，我是怕连累你。」
「离开这里之后你们要去哪？」
「……对不起，我不能说。」莫第朝着耶菲笑着，耶菲也只能叹气。
耶菲将两人载到莫第车旁之后就离开了，莫第开了车，载着费比离开了市区。
坐在助手座上的费比，心情轻松的彷佛正在度假。
戴着墨镜的莫第专心开车的时候，费比则是高兴地看着莫第。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莫第问着。
「嗯……因为表哥很帅啊！」费比高兴地说着。
「看起来你心情很好啊？我可是担心得要命呢。」莫第叹着。「去市区怕人太多危险，来郊区又怕到时候求援无门……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关系，去哪里都可以。」费比高兴地说着。
「……费比，我们不是来玩的啊。」
「……有什么关系呢？」费比低下了头。
「……有人跟着我们……费比，把安全带绑好。」莫第说着。
「啊？」费比回过了头。
「别、别回头！把安全带绑好，快。」莫第着急地说着。
「咦？啊，好！」费比连忙绑起了安全带。「……我好了！」
「抓紧！」
莫第一个急转弯后踩下了油门，车子转了方向、向前疾行。
费比担心地看着莫第。
「别怕，想追上我要看他的本事。」
下一个路口，莫第又转了弯，于是远方的可疑车辆就消失了踪影。
「看来它跟丢了……」费比回过了头。
「……也许是我多了点疑心吧。」莫第喃喃自语着。
怎么回事？又来了？
多了一辆不同颜色的车子……两辆……三辆……
莫第缓缓转了几个弯，然而那三辆车子也都远远跟在了后头。
「是想找个地方下手吗？」莫第低声说着。
尽管想开回市区，然而却又被逼得只得往更偏僻的郊区走。莫第紧紧抓着方向盘，表情越来越凝重。
费比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等到油表到了底限，莫第在一座小镇的一间小加油站前停了下来。
已经是晚上了，然而连午餐都没有吃的费比却不觉得饿，只觉得害怕。
「等一下如果出事，你一个人先跑，我会尽量拖时间。」莫第握着费比的手，低声说着。
「表哥……」费比紧张地看着莫第。
「我很抱歉，费比……」莫第看着费比，低声说着。「我把自己估得太高，连累了你。」
等了好一段时间，加油站的服务生才一边捶着肩膀、一边走了出来。
「……不，表哥，你听我说……」
「你先听我说。去找警察，一路大声喊救命，往人多的地方去，千万别落单。」
「不要！是我连累表哥的，只要我出去就行了。」费比颤抖着声音。「他们要的是我。」
「费比……」
「请问加满吗？」服务生敲着车窗。
莫第回头看向了一路跟着自己的车辆，只见它们就只是静静停在了远。
莫第疑惑地看了很久。
「请问加满吗？」服务生又敲着车窗。
看见了莫第的样子，费比也回过了头。三辆开着大灯的车子就只是静静地停在远方。没有人下来。
过了没多久，最先发现的可疑车辆也驶来了，停在三辆车子的旁边。
「请问……先生，加满吗！」服务生不耐烦地敲着车窗。
「加满，谢谢。」莫第说着，不过没有回头。
服务生摇了头，自顾自地加起了油。
才晚上九点多，小镇上就静悄悄的，彷佛只有他们三个人跟这五辆车子。
「奇怪……」莫第低声说着。
费比凝神看了很久，然后突然欢呼了起来。
「太棒了！」
莫第吓了一跳，看向了费比。
「表哥！我们担心太多了，是爸爸派来保护我们的人吧！」
「保护我们的人……」莫第还是心有余悸。
「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我们没事了！」费比兴奋地喊着。
加油中的服务生用着疑惑的眼神看着车里的两人。
「……能确定吗？」莫第低声问着。
「……我下车去问问。」费比打开了车门。
「等一下，万一……」
「万一……表哥就开车先走吧，别管我了……」费比低声说着。
「……我们一起下去。」莫第说着，也打开了车门。
费比看着莫第。「可是，如果他们真的是坏人……」
「要死……一起死。」莫第看着费比。「怕吗？」
「……不怕！」费比跳下了车。
担心着不晓得什么时候会飞来的子弹，费比的手心里都是汗。
不过莫第的眼神则是直直盯着前方。
四辆车里的人，见到两人走了过来，就把大灯熄了。
有些诡异的气氛让那位加油的服务生放弃了自己的工作，连忙跑进加油站。
车里的人都下了车。然而却没有令人害怕的事情发生。
尽管对方没说话，莫第却已经确定了。
胸口上的沉闷突然间消失了，莫第呼了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费比对着莫第兴奋地笑着，随之而后，莫第也是紧紧抱住了费比。
找着了一家即将休息的小餐馆，莫第把费比揽在身前，用着极为耀眼的笑容让老板娘连忙又把门打了开。
吃着迟来的餐点，费比心满意足地叹气。
「饿坏了吧？」莫第低声笑着。
「嗯！」费比啃着热腾腾的面包，一边高兴地说着。
少年大快朵颐着，而莫第则是显得沉静了许多。
一边咬着似乎才刚出炉的奶油饼干，莫第看着少年的表情多了点不知名的情绪。
这一晚，在旅馆中，趁着少年洗澡的空档，莫第打了电话。
等到轮到莫第洗澡时，少年也偷偷拿起了话筒。
「我是费比尔斯，我找总经理……」
等待着转接的途中，少年躺在床上，满足地叹了口气。
『……费比吗？』
「嗯！我现在很好，表哥也是。今天发现了四辆车子跟着我们，害我们吓了一大跳呢！哪知道其实是爸爸派来的，真是好险……」也许是因为兴奋，少年叽哩呱啦地说着。
等到少年稍微告了一段落，对方才缓缓说着。
『回家吧，费比。爸爸会亲自去接你的。』
「……咦？！为什么？！妈妈不是下个月才回来？」
『我刚刚联络她了……她……会早点回家陪你准备，你明天就回来吧。』
「……你不守信用……」
『……可疑的人已经清掉了，家里已经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我不要回去！」
「这是命令，费比尔斯。你的命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
「我不要回去！死都不要！」少年挂了电话，拉起了棉被盖着自己的头。
电话又响了。
莫第接起了电话，然而少年却是一把抢了过来。
莫第看着少年，少年则是倔强地看着他，然后才把话筒拿到了耳边。
『费比尔斯……如果你不回来……我们就必须要牺牲掉莫第……』
车上的费比一直哭着，莫第却是显得异常的冷静。
开动了车子后，跑车后方依旧跟着四辆轿车。
车子开了半小时，费比才总算收住了眼泪。
莫第还是静静开着车。
「表哥，我们逃吧，好不好？」费比突然急切地说着。「不要送我去机场，我们一起逃走。」
「逃去哪里？」莫第的声音显得很疏远。
「……哪里都好啊。」
「逃一辈子？」
「……」费比无言以对了。
「……费比，对你来说，表哥是什么呢？」
「……表哥就是表哥啊。」
「……费比，这几天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不会啊。」费比看着自己表哥的眼神多了些紧张。
「费比，跟表哥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怕吗？」
「不怕！」
「……表哥也可能会伤害你，你晓得吗？」莫第低声说着。
「……骗人，表哥怎么可能会害我。」
「我曾经强吻你，还曾经……生气，你难道都不怕？」
「……我该怕吗？」
莫第停下了车。
「太信任我也许会是你一生的梦靥，你不晓得吗？」莫第对着费比说话的口气，冷漠得吓人。
费比战战兢兢地看着莫第。
「你的父亲应该警告过你，离我远远的。」莫第低声说着。「可是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晃荡，你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吗？」
「……我晓得会很危险啊，可是我就是想见你啊……好想好想见你啊……」费比哽咽地说着。「我每天躺在病床上，都好想好想你。我晓得也会让你遭受到危险，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杀手最多就是一颗子弹，可是你晓得我会对你做什么事？」莫第冷冷说着。「我已经不是你表哥了，你晓得吗？」
「……为什么……我不懂……」
「如果你乖乖在义大利待两年，你那以前的表哥就会回去了。你现在的行为是弄巧成拙，晓得吗？」
「……我不懂……」
「我会撕裂你的身体。」莫第沉声说着。「包括你的灵魂。你将会晓得一个男人的欲望以及残暴，尽管你放声哭喊、哀凄求饶，我都不会放手的，你晓得吗？」
「……表哥，你吓坏我了……」
「不要再叫我表哥了！」莫第喊着。
费比吓得眼眶又红了。
「对不起，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对不对？对不起……」
「……你所做的最大一件错事就是跟我跟来了法国。」莫第沉声说着。「还傻傻地对我没有任何的提防。」
费比还在惊愣之中，莫第就已经伸出了手，扯开了费比的衣领。
「表哥……」
「让你晓得我会做什么事情……」莫第倾下了身，轻轻吻着费比的颈子。
既麻又痒的感觉袭来，费比轻轻呻吟着。
接着是锁骨上细细的嚼咬，费比抓着莫第的肩膀，闭起了眼睛。
「你还不晓得事情的严重吗，费比尔斯……我将把你当作女人一样地侵犯，让你在我身下尖声哭叫！」
冷漠得像是陌生人的声音从身上传来，费比才一个惊愕间，莫第就已经探向了自己的长裤！
「不要！」费比尖叫着，推开了莫第。「不要！」
莫第的表情稍微平静了下来，然而费比却是吓坏了。
背靠着车门，费比看着自己的表哥，眼眶里都是泪水。
一架飞机从车上飞了过，费比还是看着莫第。
「我说过，我已经不是你的表哥了。」莫第沉声说着。
「为什麽……为什麽！那他在哪里！」费比喊着。
「……他本来就不存在。」莫第说着，开动了车子。
费比捂着脸再度痛哭失声。
『……他醒来以后，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你，莫第……虽然不甘心，可是他在梦里喊着的人一直只有一个表哥……他是个好坚强的孩子，莫第……就算伤口再痛也不哭的……当这样的孩子对我说，他伤好之后唯一的愿望就是待在你身边，我要如何拒绝呢？』
又一架飞机飞过了车子上空，费比哽咽着、抬起了头看向飞机。
「回去以后自己要小心，别再出来了。」莫第说着。
费比回头看着自己的表哥。「……你是为了我好才那麽凶的对不对？你怕我不肯回去、会有危险，所以才装得那麽凶的对不对？」
「……我说的都是实话，现在亲自送你去机场只是履行命令。」
「我又算是什麽呢……」
当车子经过了一座湖畔，费比低声说着。
莫第没有说话。
「高兴的时候对我笑，不高兴的时候就无视我的存在。一句为我好，我不能见你、不能出门、不能上学、不能去游乐园玩，我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姊妹，就连我唯一拥有的表哥也不要我了……」
莫第呼吸着，然而他还是没有说话。
直到费比突然开启了车门，莫第才连忙紧急煞了住车子。
「你做什麽！很危险啊！」莫第着急地喊着。
「……我会回去的，做我应该做的事情。」费比说着。「就当可怜我好不好？多陪我几天，就算是装的也好，我只想要以前的表哥多陪我几天而已啊……」
「……以后我会常常回去看你的。」
「你当我是什麽，想到的时候摸摸头的宠物吗！」费比甩了车门，大步走离了车子。
费比一直走着，没有回头。然而莫第似乎没有跟下车的打算。
费比一直走到了湖边，才回过了头看他，然而莫第却只是用着冷漠的眼神响应着。
咬着牙，费比回过了头，继续走着。湖水淹过了他的脚踝，冰冷的湖水。然而，费比却没有停下脚步。
水面淹过了膝盖、大腿，费比没有停下脚步。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吗……」莫第低声说着，然而语调却有些颤抖。
水面淹过费比尔斯的胸膛时，莫第还是只有紧紧捉着方向盘。
直到水面淹过了费比尔斯的脸庞、头发，莫第的呼吸暂停了。
费比消失在湖面下，就像幻化作水沫的人鱼公主。莫第一边提醒着自己，他的宝贝表弟是会游泳的，一边也阻止着自己的冲动。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费比尔斯就会自己游上岸了……再等一会儿……
「费比！」
莫第开了车门，连忙追了过去。
扑通……
莫第跃入了湖水，矫健地往湖心游去。
一把抱住了还不肯回头的费比尔斯，莫第挟着费比来到了水面。
「哈……」莫第换了一口气，然而费比却只是一径儿的闭起眼睛、尽管已经憋得嘴唇发紫也不肯换气。
难不成他是想把自己憋死？
既生气又无奈的莫第，既然管不动他，也只得把他带回岸上了。
到了岸上，放下了费比，莫第微微喘着气。而费比憋到了后来，也是狼狈地咳了起来。
「……你在闹什麽脾气？今天是让你回家啊……只要我没死，我们就一定见得着面的，你为什麽就要我一直陪着。你现在很危险啊，犯不着为了见我一面就挨子弹！也犯不着为了气我，自己去泡那冻死人的湖水！你当它是你家的浴缸吗！如果我没来呢，你怎麽办！就这样溺死了，你以为我就不会生气、不会伤心、不会恨你吗！」
「……那你敢保证我回去以后还见得到你？你晓得从生死关头走过的感觉吗？那种想见一个人，想得发疯的感觉？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可以是在明天，也可以是在下一秒。我不想一个人孤单单地死去啊……」费比闭着眼睛，难过地说着。
「……错了，都错了。」莫第似乎恍然大悟。「你不是只有一个人，你有个家啊。你有父亲、母亲，我只有一个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的弟弟！当你长大后，你会遇到一位美丽的女性，你会有妻子、儿女，你不可能会孤单的，费比尔斯！」
「可我现在只要你啊！爸爸妈妈只把我当作机器人……费比尔斯往东边走啊！费比尔斯还不停下来！费比尔斯开始笑！快点笑……只有你喜欢我，只有你疼我啊……」费比哭着。
「那是你的错觉！三年后你绝对不会这麽想！为了你好，我绝对不能再放任你下去了。上车去！不然就算把你打昏我也要把你押上飞机！」
「听听！又是为了我好！」
「不，你听我说。这是个错误，从我一踏进法利纳家就开始的错误。」莫第沉声对着费比说着。「因为你的世界里一直只有我，所以当我不存在了，你就会惊慌失措、你就会以为自己被遗弃了，你就会以为非我不可。事实上，那个人不一定要是我。」
「……我不懂………」
「因为你没有机会去学习，费比。你知道这样不但是害了你，也是害了我吗？我对你有欲望，费比，可是这不应该是爱，只是因为我不愿意放手让你走。事实上，你长大了，应该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当我们分开了一年、十年、二十年，你就会晓得这本来就只是个错误。」
「我不懂……」
「你不懂，可是我懂。当我如你所愿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发现了感情的本质，我却已经是不能回头了呢？趁着大错还没有铸成，快点离开我！」
「如果你讨厌我，直接说就好了！让我淹死就好了！为什麽还要追上来！」费比爬了起来，接着就沿着湖边跑了远去。
「……费比……费比！」莫第捶了湖边的沙地一下，还是追了过去。
沿着湖岸，气愤的费比死命地跑着，而莫第则是在后头追着。
「费比……等等！」
「你追来做什麽！不要我了就让我走！我不要回家！也不想再见到你！」费比回过头喊着。
「……我怎麽可能不要你……」莫第停下了追逐的脚步。「我怎麽可能不要你……我恨不得全世界都不要你，那样你就能永远属于我了……」
费比停下了脚步。「可是，为什麽……」
「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就能决定的，费比……」莫第往他走了过去。「我们不能一边嚷着因为我们想要怎样怎样就让世界跟着我们转。不过，我发誓，费比……不管以后变成什麽样子，至少现在的记忆会一直留在我心里的。包括你，费比，就算我不回去，我的心里一直都会放着你的。」
「……既然如此，为什麽不待在我身边？」费比问着。「我不懂啊！你宁可要一个回忆，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就因为我不能、我也不敢啊……你不会懂得的，费比。」
「我不懂你可以教我啊……」费比问着。
莫第摇了摇头。
「我要怎麽教你呢……那是一种我甚至无法跟你启齿的情感啊……我只希望你记得，以前有过一个男人，陪你长大、哄你睡觉，也曾经在这个湖畔跟你倾吐着心里的爱语，这样就够了。当你忘记了我的名字、我的长相，请你最少记得我的声音以及我对你的爱。」
「我不会忘的，那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事情。」直到莫第来到费比面前，费比低声说着。「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表哥。跟我回家好不好，表哥？那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呵……就因为不会有什麽永远啊……这世上哪来的永远？你们都会走，都会遗忘，都会死去……」
突然的，一阵疾风吹来，那是从湖心吹来的风，来得又快又急。
莫第伸手按住了头发，湖边扰人的细沙吹进了他的眼里，于是，沿着脸庞流下的泪水就有了借口。
「风来得好快啊……沙子都吹到我眼睛里了……」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个拥抱以及亲吻。
费比的双手环上了他的颈子，唇瓣也轻轻印上了他的唇。很轻的吻，也许还有些青涩，不过却是莫第所接受过最为令人心醉的吻了。
细细品尝着主动送上的唇瓣，莫第也下意识地搂着费比。就在湖边，两人拥吻着，彷佛已经可以无视这世界的存在。
「……你可以骂我……不过如果现在不这麽做，我以后一定会后悔……」费比在那相触着的唇间呢喃般地说着。「永远是存在着的，我就是永远啊，表哥。我不会忘的，也不会莫名其妙就死掉的，就如同我就算挨了子弹，还是能回来找你啊。你呢？你的回答？你觉得呢？」
「……给我一点时间想想好吗……」
「好，我等你，直到我死去为止，好吗？」费比的声音彷佛在湖上回荡一般，莫第的心头一阵发紧。
他真是以前那个小小的、爱哭的、爱撒娇的孩子？
在自己没有见到他的时候，他长得多怏、长得多高、意志变得多麽坚定了？
那双眼睛，是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他不是孩子了，他是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男人了……
机场里，等着费比尔斯的是他的父亲。莫第送到了通关口，费比尔斯在通关前留恋地回头看了莫第一眼。
莫第没有说话，也没有留他。
费比尔斯转回了头，牵着父亲的手通了关……
「费比尔斯！」莫第突然喊着。「费比尔斯！」
费比转回了头。
「如果……」莫第的话语彷佛是吹过湖面上的微风，柔柔地传了过来。
费比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表哥。
费比尔斯的父亲叹了口气，转过了头看向天空。
『如果你让我见到了永远，那麽我就将会永远停留在你身边，费比尔斯……』
第四章
「少爷？少爷？是您的东西。少爷？」女仆拿着一个小包里，在偌大的宅院里喊着。
「怎麽了，找少爷？」正在擦拭客厅壁钟的女仆抬起了头。
「嗯！是表少爷寄给少爷的东西呢！」女仆高兴地说着。
「啊，真的真的？这是什麽？」女仆放下了擦拭布，在自己的围裙上随便擦了擦，才连忙走了过来。
「是一卷录像带呢。」女仆低声笑着。「听说是表少爷的毕业作品。」
「啊？真棒，我可以看吗？」
「去警卫室要，有留副本下来。不过好像没完结似的……」女仆低声说着。「少爷呢？我得赶快拿给他啊。」
「少爷不在自己房间？」
「看过了，少爷不在呢。」
「嗯……会不会是在那里？」
「啊？」
「表少爷的房间嘛！」
「……对喔，我又忘了……」女仆叹着。
身为女仆忙碌寻找对象的费比尔斯，今天还是一如往常（？）地躺在莫第房间的床上睡起了午觉来了。
莫第遗留下来的、大批大批的唱片跟影匣，如今都还整整齐齐地堆在靠墙的书架上。难得的是，尽管已经多年没有获得主人垂青，如今倒还是一尘不染呢。
唱片中的音乐演奏完毕后，又重新开始下一轮的拨放。
费比尔斯昏沉沉地听着，其实早就醒了，却还是不肯下床。
寄去的照片跟信不知道表哥收到了没有……表哥现在还很忙吗？再过两天就是自己生日了，他会不会忘了……
不会吧，自己可是一天天倒数着日子，如果他敢忘了，我就……我就……我就要再去找他！哼！
「少爷？」女仆敲了门后走进了莫第的房间。
费比尔斯睁开了眼睛，用着极度无聊的眼神看向了女仆。
「什麽事？」
「表少爷寄来的信到了。」
「啊！」费比欢呼了一声，跳下床接过了女仆手上的小包里。
是一卷录像带跟一封信！
费比连忙把录像带放进了机器，趁着画面还没出现的时候，连忙拆开了信件。
『费比，你好吗？最近因为准备毕业作品的关系，很久没打电话给你了，不要生气喔……』
钦……还好啦，费比吐了吐舌头。
此时画面出现了，费比看了一眼。有点像是舞台剧之类的录像，不过既然表哥还没有出现，就不用理它了。
费比继续看着信。
『作品已经完成了，我把片子随信附上。指导教授看起来面无表情的，实在很可怕，不过没有关系，毕竟是已经全力以赴了。另外，上拍广告的公司，己经跟我接洽了长期合约的事情……我准备跟姨丈谈谈这件事，不过我会先问问你的意见……』
开玩笑，那不就得一直一直都待在法国了？鬼才会答应。
『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高不高兴？生日快乐，费比，我准备了一个礼物给你………』
我也准备好了。费比暂停了读信，吸了一口气。表哥想问的答案，自己好早好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可就是一个顽固的表哥，说什麽非得等我成年才行……自己虽然年纪小，可是连妈妈都很有信心地说我已经长大了。哼哼……就只有他一直说我不懂事……
『见到这份礼物，不晓得你会不会开心。等我回去，费比，我正在收拾行李，过没几天就会动身了。要小心喔，费比，等我带着礼物回去。』
「嗯！」费比对着信笺说着。
此时，画面上出现了莫第葛兰尼的身影，穿着古时代的战袍，似乎是在打仗？
……不懂，很多地方都没有看到。
然而，费比尔斯还是撑着下巴，对着画面上的莫第葛兰尼傻傻笑着。
反正只要表哥有出现，管他在演什麽呢？
表哥真厉害，演什麽像什麽呢。看他威风凛凛的样子……呵呵呵……表哥是世界上最帅最英俊的男人了！
看他抱着战死的同伴，用着颤抖而激昂的声音对着敌人宣战的样子……好帅……费比继续傻笑着。
另一方面……
正在打包行李的莫第终于忍不住坐倒在地休息着。没想到搬家是这麽累的工作……
「喝杯饮料？」安东尼从客厅走来，顺便拿了两罐冰过的铝罐饮料。
「谢了。」莫第笑着，接过了友人手中的饮料。
莫第打开了饮料，喝了几口之后满足地叹了口气。此时，坐在他身旁的友人看了他一眼，接着才落寞地说了。
「一个人这麽开心做什麽，都要各分东西了还笑得这麽灿烂。我知道啦，只有我一个人舍不得……」
「……你不回意大利？」
「因为我爸妈又要搬家了啊。」安东尼低声说着。
「……别这样，总有一天能再见的。」莫第低声说着。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只剩下百分之十。」安东尼瞪了莫第一眼。「只要我不找你，联络八成就断了吧。」
「我心里会留一块位置给你的。」莫第装模作样地说着。
「少来，恶心死了。」安东尼叹着气。「不过，你以后可得找个经纪人了。」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莫第说着。
「……说的好，那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负责打点啊。我明天会把名册、电话簿跟传真机搬来，我的备忘录也给你，您自个儿慢慢解决啊！」
「安东尼、安东尼，别生气嘛。我的意思是说，这种事情你都会帮我啊。」莫第合掌膜拜着。
「多少钱一个月请我？我可还要分红利喔。」安东尼瞪着莫第。「再说……莫第，我是真的要走了。」
「……我知道。」莫第叹了一口气。
「乖乖，别这样，不像你。」安东尼笑着。
铃……
「我去接，你继续慢慢收拾吧。」安东尼叹着，站了起来去接电话。
莫第也叹了口气，继续他那超出预期之外的艰辛打包工作。
然后，因为安东尼的一声惊呼，莫第转过了头。
「怎麽了？」莫第问着。
「……莫第，你被提名了……」安东尼拿着话筒，张大了眼睛，对着莫第抖着声音说着。
「……哥罗艺术学院的桂冠奖。」
「不会吧……」莫第看着安东尼。「不会吧！」
「是！就是！教授提名你！」安东尼高声欢呼着，跑了上前兴奋地跟莫第相拥。「恭喜你！恭喜你！」
莫第自己则是紧握手掌，闭起了眼睛承受这震撼也似的喜悦。
「还有，莫第，刚刚是教授打来恭喜你的。」安东尼笑着。「教授希望你等几个月再走，他要跟你谈谈作品，剧本、舞台以及角色都要再修饰一下，摄影部分的工作教授已经找了一个愿意赞助的厂商。教授明天会等你过去。」
「……可是……」莫第回过了神。
「可是什麽？不急着搬回去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啊！」
「……糟了。」捂着额头，莫第重重叹了口气。
「……所以，你就不回来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表哥打来的电话，竟然就是这个「好消息」。费比抓着话筒，脸色不佳。
「嗯，费比，我大概会晚个几天回去。不过没关系啊，费比那天一定很忙的，等费比忙过了以后我再回去陪费比？」
喀。费比挂掉了电话，气愤地走回了楼上。
铃……电话声又响了起来，女仆连忙来接了。
「……少爷，表少爷找您？」女仆见到了少爷的神色，战战兢兢地说着。
「不接。」费比说着，重重走上了楼梯。
「生日快乐，费比尔斯。」母亲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低声祝贺着，接着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谢谢。」费比勉强笑着。
「会紧张吗？」母亲微笑着。「不用怕，这没什麽。只要用平常的表现就够了，今天只是初步见见他们，过段日子我们再一起去公司。」
「……如果我搞砸了怎麽办？」费比低声问着。
「不可能。」母亲无奈地说着。「有我在，事情再差也有个限度。走吧。」
「嗯。」费比吸了一口气。
人……多到有点可怕的地步。费比尔斯有一个那甚至不敢继续走下楼。
他甚至没有见过这麽多的陌生人。
然而，自己的现身已经引起了若干的低声惊呼以及议论。
硬着头皮、僵着脸，费比尔斯还是小心翼翼下了楼。
『没想到费比尔斯竟然那麽俊美……』几个年长的女性来宾低声说着。
『果然是白马王子，对不对？』年轻的女子对着自己十几岁的幼妹说着。
在场的几个摄影记者不断拍着照片，闪光灯四起。
「我是费比尔斯．法利纳，欢迎各位的光临。若有招待不周之请见谅。」
费比对着黑压压的人群，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沉稳的声音，以及冷静的态度，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果然是法利纳家的少爷，姑且不说内涵怎麽样，光架式就像极了丽娜．法利纳。』几个男性来宾用着不晓得是赞是贬的口吻说着。
「费比尔斯，陪我下楼去见见几个人。」费比的母亲以着挺直的背脊，缓缓说着。费比尔斯提供了臂弯，让母亲可以揽着他的手臂跟他一起走下楼梯。
摄影记者群开始了另外一波的拍摄。
费比的父亲也在楼下，看着自己的儿子与妻子走下楼。
「总经理，我记得还有一位莫第葛兰尼少爷不是？怎麽今天没有见到他？」
一个男性来宾低声说着。
「莫第有事，我让他去忙了。」费比的父亲以着从容的语气说着。
「真可惜，我还没有见过莫第葛兰尼少爷呢。」来宾淡淡说着。「不晓得莫第葛兰尼少爷目前在哪里做事？」
「我让他出国进修去了。年轻人嘛，趁着年轻让他去闯一闯，以后才不会有遗憾。」
表哥这个笨蛋！天大的事情有来陪我重要吗！
费比尔斯一边跟来宾谈笑着，在心里一边咒骂着。
可恶……亏自己天天期待着，他却随随便便取消了约定。那麽每天晚上傻笑的自己不就像是白痴一样……
「费比，专心点，太无礼了。」
听到母亲沉声说的话，费比连忙收回了心神。
「等一下会见到的是阿帕契小姐……她是位有名的社交圈美女，可是家世不太好，等一下打声招呼就行了，不可以交。」母亲低声说着。
……拜托，这样都叫做美女，表哥又要算什麽？
对着其实真的是位美女的小姐，费比失礼地想着。
「走了，费比。」母亲轻轻拉了下，费比尔斯打了声招呼后就连忙跟着走了。
期待了那麽久的晚上，却是超级的沉闷以及无趣。这一切都要怪那个不守约定的表哥！
等到宴会结束，所有的客人都离开了。女仆在楼下收拾着，费比尔斯回到楼上后，洗好了澡，就是躺在床上继续生着气。
他改变心意了，不喜欢表哥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这就是自己的答案！
除非……他在十二点前回来……
费比给了自己表哥最后一个机会，接着就皱着眉头看向了时钟。
直到时针慢慢走过「12」这个数字，费比把枕头丢向时钟，接着就抱着棉被倒头睡了。
真是个棒呆了的生日礼物啊！他绝……绝绝对对不原谅他！
早晨时候的小小骚动并没有惊醒费比尔斯。
直到早上，当费比尔斯发现餐桌上多了一副餐具时，才疑惑地看向了难得一起用餐的父母。
母亲依旧是沉默地用着餐，而父亲则是对着费比尔斯眨了眨眼睛。
「我想，莫第应该是累了，所以就没叫他下来吃饭。等一下，也许我们的费比少爷可以辛苦一点，叫醒我们难得回家的王子？」
费比的眼睛睁了大。
「他要睡就让他睡，你该带费比去公司。」母亲说着。
费比尔斯看向了自己的父亲，表情有点紧张。
「他们很久没见面了，让他们聚聚吧，丽娜。」父亲低声说着。
「随你。」母亲只是冷漠地说着。
费比尔斯转动着眼睛，只觉得有点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熬到用餐完毕，母亲亲吻了费比的额头一下，接着才与父亲回到书房。
费比尔斯在餐桌上乖乖地待到两人都进了书房，才连忙跑上了楼上的房间。
「尼奥，我觉得很不安。」丽娜在书房里低声与自己丈夫说着。
本来是要讨论商务的小小会议，成了母亲担心的抱怨。
「有什麽好不安的？莫第回来了，费比不就多了个人照顾？」
「你不觉得费比太依赖他了？很可怕的，尼奥，光是听到他的名字，费比整个眼神都亮了。」
「所以他是快乐的，对吧。」丽娜的丈夫低声安慰着妻子。
「莫第不该留在这里，我到现在还是这麽觉得。他要做什麽就让他去吧，看他要分多少钱，我都给。他弟弟我也会照顾一辈子，可是我不想让他留在这里。」
「你不喜欢莫第吗？即使是到现在？」
「他不是一个可以预测的人，我一看就晓得，而我的直觉不曾出过错误。如果现在要我判断是否要留下莫第，我的回答就是不行。」
「……其实，我也晓得要莫第协助费比尔斯的打算应该是不可行的了……」丽娜的丈夫低声叹着。「莫第很有才华，可是并非在商业上。虽然我总认为也是个可造之才，然而他的兴趣不在这里。」
「既然他有才华，我会负责栽培他。看他要回法国、去英国，还是要怎麽样，我都会替他安排。只要他别留在意大利。」丽娜急切地说着。
「……你在担心什麽，一丽娜……」丽娜的丈夫撑着下巴，低声说着。
「莫第葛兰尼身上有很危险的味道。」丽娜低声说着。「他的眼神一向让我不舒服，他会把费比尔斯引向毁灭之途。」
丽那的丈夫用着有些黯然的眼神看着丽娜。
「费比尔斯把他当成了神，把他当成了唯一。费比受伤的时候，低声喊着的是他啊。那几天我检查了费比的书桌跟卧室，他连……他连气球的碎片跟莫第小时候写过的铅笔、橡皮擦都留了下来，而我甚至不晓得他什麽时候得到这些东西。在我们不在费比身旁的时候，莫第都做了些什麽好事？当我发现我竟然一无所知的时候，我吓坏了，尼奥。」
「你不感谢他吗，丽娜……莫第补足了我们所应该给费比的爱。」丽娜的丈夫低声说着。「费比很快乐，也常常幸福地笑着。有很大的部分，应该感谢莫第。」
「如果他肯现在离开，我就会更感谢他。」丽娜低声说着。「那个孩子不喜欢我，却去接近费比，我很担心他有什麽企图。」
「……会有什麽企图？」
「……你不会懂的。」丽娜低声沉吟着。「费比太单纯，他会因为太过信任跟亲昵而忘了提防他。谁晓得他要的是什麽呢？他可能会把企业夺走，也有可能利用费比来伤害我们，也有可能伤害费比，甚至存着肮脏的心态要毁了费比……」
「……我觉得莫第不是这种人，他是真心疼爱着费比。」丽娜的丈夫低声说着。「我有几看过他们相，莫第给我的感觉是……即使是世界毁灭了，他也会守着费比直到他自己断气为止。跟你相反的，我反而担心费比会伤害莫第。」
「我真宁愿是费比伤害他。」丽娜冷眼看向了自己的丈夫。「他是我们的孩子，而你竟然担心别人的儿子。」
「莫第也是我们的孩子啊，丽娜。」丽娜的丈夫低声说着。「莫第是个好哥哥，丽娜，只要你多瞧瞧他就会晓得了，他不可能会伤害费比的。」
「是吗，我倒是看不出来。」丽娜冷冷说着。
「是因为忌妒，丽娜，因为费比现在把莫第当成了最亲的人，所以才把莫第当成了敌人。」
「……是吗，我真希望是这样……」丽娜沉吟着。「不过我仍然觉得莫第不能留在费比尔斯身边。」
「……那能当着费比的面说吗，忍心吗……」丽娜的丈夫低声说着。「我也曾经如此希望过，但是……」
完全没有提防的莫第，直到费比蹑手蹑脚地来到身旁，也依然陲得很熟。
蹲在床边，费比看着许久不见的莫第，昨晚下定的决心有了一点点的动摇。
费比伸出了手，轻轻摸着莫第的脸颊。有些冰凉的触感，让费比根本就舍不得放开手。影像是影像，声音是声音，但是那亲手可以触摸到的感觉，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
早在费比触及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的莫第，等到费比摸得够久了才睁开眼睛。
费比呆了一下，然后赶快地收回了手，用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看着莫第。
「你可以继续摸，不要紧。」莫第用着刚起床的沙哑声音低声笑着。
「我……谁在摸你了。我……我还没有消气。你不守约定，昨晚根本没有回来！」费比抱怨着。
「对不起，临时有事。」莫第低声说着。「费比长大了、懂事了，会原谅表哥吧？」
「……狡猾。」费比抱怨着。
「是是是……」莫第伸出了手，握住了费比的手腕。「我是个狡猾的大人，费比。就算这样，现在的你还喜欢我吗？」
「……我忘记了。」费比瞪着自己的表哥。「昨天晚上太生气，所以就忘记了。」
「现在还生气？我可是熬夜赶路呢。」莫第低声说着。
「……对，我还很生气。」费比看着自己的表哥，偷偷笑着。
「别作弄我了，我真的很急啊。」莫第低声说着。「为了等你这个答案，我可是等了好久好久。」
「我说过，我忘记了。」费比突然对着莫第做了鬼脸。「除非，你吻我一下，我就会想起来……」
本来真的只是玩笑话，然而当莫第轻轻吻上了的时候，费比整个人呆愣在了当场。
轻柔的吻，轻轻扫过、又轻轻吮吸着，费比慢慢板上了眼睛。
缓缓离开的唇，因为费比伸出的手臂而又重新印了上。
费比伸出了手臂搂着莫第的脖子，不让莫第结束这个亲吻。
明明只是唇瓣的相接，却依旧可以让他心神恍惚。
什麽事情都忘了，就连自己被拉上床，费比都没有发觉了。
相拥着的两人，因为费比开启的唇而使得两具身体都炽烫了起来。
莫第轻轻扫过费比的舌尖、费比的齿龈，从两人相合的唇间，有些唾液沿着缝隙缓缓流下了颈项。
让莫第紧紧搂着的腰已经无力地任凭莫第将自己压向了他。
莫第变换着方向吻着，费比只能承受那始终留恋着自己的吻，直到意识远离了，莫第才缓缓离开了他的唇。
「告诉我答案吧……」莫第低声问着。
费比睁开了眼睛，然而却还没有能从那恍惚之中回过神来。
「看来……是太刺激了一点……」莫第低声说着，又重新吻了上。
费比又重新闭起了眼睛。
莫第起床去简单梳洗着，而费比则是躺在了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当莫第回到床边时，费比的眼睛还是看着天板。
「不可以赖皮。」抚着费比的脸颊，莫第低声说着，坐在了床边。
费比目光转向了莫第，一见到是他，脸颊登时胀成了粉红色。
「……喜不喜欢？」莫第低声问着。
费比尔斯先是捂着自己的睑，然后，才慢慢点了头。
「是我还是刚刚的吻？」莫第有些坏心地又问着。
费比尔斯拉下了莫第，在他耳边低声说着答案。
「……真的？」离开了费比尔斯，看着他的脸，莫第低声笑着。
费比尔斯点了点头。
「我也很喜欢。」莫第看着费比低声说着。「不过，不可以让别人对你做一样的事情喔，晓得吗？」
「除了你谁还敢随便亲我啦！」费比打着莫第的肩膀。
「等一下，是你要求的啊。」莫第握住了费比的手腕。
「我……我是开玩笑的，谁让你真的亲下来……」费比结结巴巴地说着。「会有人看到……」
「那麽没有人看到的时候我就可以亲你吗？」莫第近距离地说着。
「……嗯。」费比尔斯咬着唇。
「费比，你晓得吗，刚刚亲吻的意义？」
费比尔斯疑惑地看着莫第。
「这是情人的吻呢，费比。」莫第低声说着。「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再做了。」
「……情人？」
「嗯。你懂吗？」
「……我当然懂啦，可是………」
「可是什麽？」
「……那我要怎麽做……我是说，跟以前就不一样了吗？」费比有些紧张地问着。
「你想要跟以前一样吗？那我以后就不吻你的唇了。」莫第低声说着。
「不是啦！……很舒服啊……我也很喜欢……」费比懦懦地说着。「可是……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吗……」
「真是的……」莫第叹了口气。「我可是下了决心来的。」
「……你生气了？」费比低声问着。
「我不该生气吗？」莫第起了眼睛。
「……我又没有谈过恋爱……我怎麽会知道嘛……」费比低声喊着。
「……那麽，就先跟以前一样吧。」莫第低声说着。
「……你会讲故事给我听？」
「嗯，如果……你还想听的话……」莫第忍不住笑着。
「你会陪我说话吗？」
「嗯。」
「你会……亲我吗？」费比微微脸红着。
「脸颊还可以，不过如果是唇……我私心希望是能免就免。」莫第叹着。
「为什麽，你不喜欢吗？」费比紧张地说着。
「……很喜欢……不过，也很危险。」莫第看着费比。「你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
「……会吗。」费比又脸红了。
「我就是不能保证。」莫第低声说着。「你会讨厌跟表哥做那种事情？」
「……我……我怎麽知道这种事情，我又没有……做过。」费比咬着唇。
「……听到这句话，我不晓得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莫第无奈地说着。「你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子，我实在是回来得太早。」
「……我该先去做那种事情吗？」
「当然不是！」莫第连忙喊着。
「……那我该怎麽办………」
「……先来练习吧。」
「啊？现在吗？」费比红了红脸。
「嗯。」莫第无奈地说着。
「……可是……如果我搞砸了，怎麽办？表哥就会不理我了啊。」
「……不会的，我……我试试……如果你中途放弃了，我还是会以着表哥的身分陪着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莫第柔声说着。
「那……好吧。」费比下定了决心，闭起了眼睛。「我们开始吧。」
看着费比那种像是慷慨赴义的表情，莫第有点愣住了。
另一方面，一直等不到「开始」的费比也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你……在等什麽啊？」费比低声问着。
「……那你在等什麽？」莫第真的很困惑。
「……等……等你啊。」费比胀着脸。「你不是说要开始练习了吗？」
「……那你为什麽要闭眼睛？」
「……我……果然我还是要张开眼睛吗……我……我晓得了……」费比紧张地说着。
莫第还是很困惑。他打量着费比，直到费比忍不住眨了眼睛后，终于还是说了。
「你……在做什麽？」
「准备……开始啊。」
「开始什麽？」
「练……练习啊……不是要练习一下那种事情吗？」费比结结巴巴地说着。
「……那种事情……你……你不会以为是……哈哈……哈哈哈哈……」莫第笑得很夸张，甚至抱着费比开始了让人怀疑是不是要断气的那种大笑声。
「……干嘛啦！为什麽笑我！好不容易我才下定决心的！」费比气坏了。
「呵呵……我亲爱的费比……我很高兴你愿意接受我，可是……呵呵……哈哈……现在抱你，真的是犯罪……」莫第还是继续笑着。
「……不会吧，是我自己愿意的……」费比低声说着。
「……不要紧……呵呵……有诚意就好，我们先来练习一点比较简单的……哈哈……」莫第笑得差点断了气。
「……接吻吗？刚刚不是练习过了：……」
没有回答的莫第抱着费比低声又笑了很久，才叹了好几口气，离开了费比。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要练习什麽……」费比没好气地问着。
「先从……我的名字开始吧，费比。」莫第笑着说了。
「你的名字？」
「嗯。当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费比，别叫我表哥，叫我的名字……」莫第柔声说着。「来，试试看？」
「……莫……莫第？」费比红了脸。
第五章
「给你看一样东西，来。」
莫第拉着费比到了自己房里的电视前，接着打开了其中一个行李，从里头拿出了一卷录像带。
「这是给你的礼物喔。」莫第对着费比笑着。
费比高兴地看着莫第跟他手里的带子。
莫第打开了机器，接着将带子放入了录像机中，接着便与费比并肩坐着观赏了。
画面里的影像，好像是接续着上带子里的故事。之所以不能确定……当然就是费比并不真正晓得里头的故事了。之后重看的几，重点都被摆放在自己表哥出场的那几幕。
「上的带子你有看过吗？」莫第问着。
「嗯！」费比点了头。开玩笑，可是看了五六耶。
「那麽，有什麽感想？」莫第这是很认真地问着。
「表哥很帅！」费比笑着说了。
「这……喂，费比啊，就只有这样吗？」
「……怎麽了？」费比疑惑地问着。
「……唉，没有。」莫第揽着费比的肩头，低声说着。「上的带子只有三分之二的剧情，之后就是这卷，我要给你的礼物。」
「我知道啊。」费比看着莫第。
「……算了，等你有兴趣的时候再说吧。」莫第叹了口气，退出了带子。
「……我现在就很有兴趣啊。」费比看着自己的表哥。「……表哥，你生气了吗？」
「怎麽会呢？」莫第回过了头。
「……我会再看一的！」费比连忙说着。「这我一定会认真看！」
「……不用啦。」莫第亲了下费比的脸颊。「其实呢，是我的错。怎麽办，那你想要什麽礼物？」
「……你不是已经给我了？」费比看着莫第。
「唔……我决定再送你别的！怎麽样，有想要什麽东西吗？」莫第还是笑着。
「……没有关系，这样就够了。」费比抱着莫第。
「就这样？别客气啊。」莫第摸着费比的头，低声说着。
「这样就好了。」费比满足地叹了口气。
这样就够了，看着表哥跟以前一样地在家里生活着，跟以前一样地说话，简直就已经像是身在梦里头！
有多久了，表哥对自己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除了偶尔出现的拥抱，简直就像是陌生人呢！
之前为了自己的意气用事跟任性，让表哥心里受了很大的伤害。甚至于一直到现在，自己才能确定表哥是真的原谅了自己。
甚至，要再更多……
回想起不久之前的亲吻以及拥抱，费比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是错觉吗？表哥看着自己的时间增加了。以前动不动就让自己抱怨的疏忽以及漫不经心，现在已经成为直视着的目光。
有点像是打量般的，也有的时候是带着笑意的，就连自己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他的视线。
也许是因为那股视线，自己的动作变得僵硬了，甚至也在晚餐时候一连打翻了两杯子，引来父亲跟母亲疑惑的目光。
他就坐在自己身边，似乎总是会看向自己。为什么呢？以前表哥的存在只会使得自己安心，然而现在他就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用餐也会令自己心慌不已。
都是因为亲吻……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以及唇瓣的温润使得自己始终无法把表哥当成是以前的表哥。
表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不只是长高了，费比发呆的频率比以前也还要增加了不少，你说对吧？」
趁着晚餐后与费比在客厅独，莫第拿着饮料，对着正看着自己发呆的费比说着。
「……啊？」
「今天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嗯？我有变帅吗？」莫第低声笑着。
「……哪有！明明是你一直盯着我看！」费比连忙澄清着。
「喔！」莫第打量着自己表弟的眼神并没有承认这件事情的责任归属是自己。
「……我……我要去准备了，明天要跟爸爸去公司。」费比一口喝完了饮料，之后就连忙上了楼去。
留下一个莫第，在客厅暗暗笑着。
隔天早上，即将跟着自己的父亲出门。费比让父亲替自己整理着领带，此时出现在父亲身后、西装笔挺的莫第让费比甚至听不清楚父亲对自己说的话了。
「姨丈，我出门了。」莫第对着费比的父亲说着。
「回来吃饭吗？」费比的父亲拍了拍费比胸前已经整理好了的领带，回过头问着莫第。
「嗯，晚餐吧。」莫第对着姨丈说着。接着，目光转向了费比。
「费比长大了，穿这样真好看。」莫第笑着。
「真……真的？」费比也笑了开。
「他生日那天晚上你该回来看看的。」费比的父亲对着莫第说着。「有种自己突然变老的感觉，既难过又骄傲。」
「我倒觉得您跟两年前比起来要年轻好多。」莫第亲吻了费比父亲的脸颊。
「我接到你教授打来的电话了，我想你有话跟我说不是？」费比的父亲问着。
「别为了我耽搁你们的时间，姨丈，我先出门了。」莫第又补吻了一记。
「别以为逃得掉，老老实实的早点回家。」
「是是是……」
「表哥，你去哪里？」费比连忙问着。
「去看费洛，再见。」莫第挥了挥手。
从小到大，表哥去的地方，就只有一个是自己不会跟去的。
表哥亲弟弟长期住的医院。
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跟他去过一，然后，自己待在医院里的时间甚至不超过半个小时。
很难说得出来呢，那种感觉。只想把那个地方从自己记忆里除去的直觉。
他真希望从来都没有跟去过……
莫第来到了熟悉的医院。
自己的弟弟从四岁的时候就一直住在这家医院里了。
不过，唯一可以庆幸的是，以前费洛还醒着时，他被宣布无法活过十岁。
反而是在这种昏迷的情形下，甚至还活到了十七岁的现在。
……十七啊……只比费比小一岁……不，精确地说应该是只有八个月而已……
当莫第走进医院时，依旧吸引了许许多多的目光。
从小时候住进法利纳家开始，自己往往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了。这种困扰有时候也是一种优势。譬如说是现在，就有不少热心的医护人员要替自己带路。
两年没来了，这间医院反而越来越豪华了。
费洛的病房也经过了几的整修。听医护人员叙述，如今可是美轮美奂得像是富有人家的卧房而不像是病房了。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费洛甚至就只像是在熟睡中一样。
虽然已经有两年不曾回来，不过想必也是与以前一模一样吧……
然而，当莫第亲眼见到自己弟弟时，还是忍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枯瘦的骨架上附着一层透明得可见血脉纵横的皮肤，过分细软的黑发静静覆盖着那凹陷得可怖的脸。
如果今天不是因为那场车祸，就像是费比一样，费洛今日该是多么清秀迷人的少年！
「莫第先生？」年轻的特别护士有些不知所措。
「嗯。」回过神来的莫第将自己带来探病的玛格丽特插进了精致的瓶。
娇弱堪怜的小白，简直就像是费洛的灵魂。
「费洛这两年好吗？」一边整理着束，莫第一边缓缓问着。
「是的，费洛先生一直都很不错。」特别护士说着。
「……我想跟费洛单独相一会，可以吗？」
「……当然！当然可以，莫第先生。我就在门外候着，如果有需要请您立刻叫我。」
「谢谢。」莫第道着谢，接着就自己拉过了一张椅子坐在费洛身旁。
当莫第双手握着费洛的左手腕，并且轻轻吻着那瘦削的手背时，特别护士的眼眶红了。接着，不晓得是哪里来的勇气，特别护士在离去前很坚定地对着莫第说着。
「莫第先生，我相信费洛先生很快就会醒了。」
「……谢谢你的好意……只是这种话我已经听过太多太多了。」
「……我……我不只是安慰莫第先生而已！事实上最近几个月来，当我替费洛先生活动关节时，费洛先生的手指会自己动上几下！他一定快要醒了！」
「……我以前也这么认为过。」莫第看着这位特别护士。「但是很不巧，之后他一连十年都还是静静躺在床上。」
「莫第先生……」
「谢谢你的好意，真的。」莫第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可能会让你失望了。」
费洛昏迷的十三年来，每当他眨一下眼皮、动一下手指，往往就让自己期待好几个月。然而，一连几下来，也就习惯了失望以及等待。
莫第轻轻替费洛活动着手指关节，一边用法语低声跟他说着自己两年来的遭遇。
当自己还小的时候，他会偷带果冻给费洛吃。再大了一点，他喜欢偷折野送给费洛，一边对他兴奋地描述着这朵野原本生长的地方有多么的美丽。
他会在费洛的手掌里写字，跟他说自己已经原谅了他，而且欢迎他回来。然后，在费洛十三年的沉默里，莫第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
「对不起，哥哥好久都没来看你。哥哥回法国去了，去看看妈妈以前在的世界。我只学到了一点皮毛，见到了一小片的天，然而我却已经可以晓得妈妈当时的心情了……费洛，等你能张开眼睛，我就带你回法国去，回我们以前的家看看。你知道吗，家里积了好可怕的一层灰尘，你啊，你的牛奶竟然没有喝完，还藏在椅子下面，马克杯里现在粘了一层好厚好厚的泥土……我也不是在生气，只是觉得很怀念……还有，费洛……你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费比哥哥？哥哥觉得，可能喜欢上了费比哥哥……真是糟糕不是吗，你会笑哥哥吗……如果你不反对，以后，就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吧，你说好不好？」
费洛依旧保持着沉默。
「费比尔斯助理先生？外线电话。」
父亲的秘书走向正面无表情翻阅企划书的费比，低声说着。
「谁找？」费比的父亲问着。
「是莫第葛兰尼先生。」
「啊？」费比几乎就是立刻跳了起来。
「……转进来吧。」费比的父亲暗o暗自叹了一口气。
费比看着自己的父亲，笑容灿烂。
「一通电话就这么高兴？这意思是不是说今天很枯燥？」父亲低声问着。
「不是啦，只是刚好想到表哥。」费比吐着舌。
铃……
「喂？我是费比……咖啡？」费比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当费比匆匆忙忙赶到公司的交谊楼层时，莫第已经坐在一个座位上笑盈盈地看着他了。
「等很久了吗？」费比连忙入了座。
等待着服务生前来的空档，费比低声问着。「怎么突然过来公司找我啊，表哥？」
「因为我突然很想看看你。」莫第低声说着。「然后，我们不是说好了，当我们独的时候叫我莫第？」
「……莫弟。」费比咬着唇，终于还是说了，然后胀红了脸。
真是奇怪，明明就只是称呼的不一样而已……
「我有打扰你的工作吗？」莫第柔声问着。
「没有！当然没有了！这一个月我只能到看看而已，不会打扰到我的！」
「那我就放心了。」莫第撑着下巴，还是带着笑容看着费比。
此时，服务生的出现，解救了费比快要脱序的心跳。
「……那……我来杯拿铁好了。」费比随便点了饮料。
「要不要顺便吃个小点心，我喜欢这个香草慕思。」莫第伸出了手，指向目录上的一角。
突然逼近的体温以及不经意间触碰到的手让费比耳边突然出现了轰隆隆的巨响。
费比甚至连忙抽回了手，接着用着发红的耳根问避莫第的视线。
都是因为那些尴尬的亲吻以及称呼，害自己今天一直都怪怪的。
见到费比有些狼狈的模样，莫第伸出了手握着费比的左手腕。
那一瞬间的费比似乎有点想挣脱，然而却是让莫第坚定的手握了住。
「看着我，费比。」莫第低声说着。
有些战战兢兢的，费比抬起了头。
眼前的表哥正对他温柔地笑着。
「你必须一直看着我，费比。不然的话，我会感到寂寞的。」
「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书房中，莫第对着费比的父亲说着。
「也许就像是阿姨所预言的，我果然就是爱莲娜的儿子。我喜欢掌声以及聚光灯的热度甚过金钱以及权势，当我站在舞台上时，我觉得自己浑身发热。」
「……那你就该回法国去，不是吗？我听说了，你不但有着艺术学院的提名还有演艺公司的合约等着你，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放弃了？」
「我不是放弃，姨丈。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得留在这里，费洛跟费比都在这里。我在法国可以得到的东西，在这里也可以得到。」莫第对着费比父亲说着。「就如同我先前说的，只要费比需要我，我就再也不会离开他。」
「承诺是一件很沉重的负担，莫第。时光以及环境会变，人的心，也会改变，但是先前说的话却是不能更改的。所以若是你坚持着以前的诺言，你将会为了履行承诺而造成痛苦，这痛苦可能是你一个人的，也可能是许多人的。」
「我不是个死脑筋的人，姨丈。」莫第笑着。「当我发现世界改变的时候，我也会改变我的方法。但是，就如同我先前说过的，我不会丢下费比。」
「……我想我懂了。」费比的父亲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我很感谢你使得费比不再孤单。但是……你确定你真的想了清楚？未来呢，莫第，你曾想过未来吗？亲情可以持续一辈子，但是……如果是你所认为的感情，能持续多久？费比必须留在这里，你也晓得的，当他长大了，会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得做。他会遇见无数的人，而其中也会有许多人愿意陪伴他一辈子，到了那个时候，莫第，你要怎么办？」
「……末来的事情谁说得准？也许在我遇见这种事情前就已经结束了我的一生。」
「……你不曾遇见过其它令你动心的人？」
「很遗憾，真的没有。」莫第对着费比的父亲淡淡地笑着。「我试过了，很努力地去试，但是当我失去他们时，我一点都不会感到遗憾以及思念。」
「我不会因为你想要费比就把费比送给你，你必须了解，莫第。」费比的父亲说着。
「我了解，当然了解。」莫第体谅地说着。
「同时，我也不会因为费比想要你，就把你锁在费比身边，你晓得吗？」
「……嗯。」
「好了，现在我晓得有个儿子傻到乖乖回家了。我该说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办法说啊……算了，你们的事情自己去决定吧。」费比的父亲又叹着气。
「我已经长大了，姨丈，我晓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莫第笑着。
「……问题是你能拥有多久，莫第。每当我想到这件事情，我就忍不住要害怕了起来。」
「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姨丈。」莫第对着自己的家人自信地笑着。
「……好吧好吧，我不会再插手了。」费比的父亲低声说着。「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
「不要伤害费比，对吧。」莫第说着。「我晓得的，在他点头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
「……好，我彻底认输了。」费比的父亲只差没有举起双手。「不过啊莫第，你只击败了一个敌人。」
「……敌人？」
「当我报告失败的消息后，你的斐耶斯教授九成九会亲自过来。」
「什么！？可是教授他年纪已经很大了！」
「别对我尖叫，莫第。这是你自己的功课。」
「喔，老天……」莫第捂着自己的额头，虚脱地说着。
「敌人」的出现总在最不愿意被打扰的时刻。
好不容易说服了费比的父亲让两人去郊外游玩，因为久违的蓝天白云而感动的费比尔斯，也正紧紧抱着自己的表哥。然后，就是要命的呼叫器了。
「怎么了？」费比疑惑地问着。
「……我得去机场一趟。」莫第简直是哭笑不得。
「啊？」
「我会先送你回家……」
「什么！你答应过今天要陪我的！」
「……不然跟我一起去接人，好不好？」
「嗯！」
「……不过，听我说，费比。」莫第抓着自己表弟的肩膀，低声说着。「无论如何，不能让教授晓得我们的关系，晓得吗？」
「……我得要装成是陌生人吗？」费比指着自己。
「不是不是，就只是装做是单纯的表兄弟。」
「……那跟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好吧，我想我是多虑了。」莫第丧气地说着。
「教授！」
在机场中等待着的两人终于找到了正在纪念品店里审视着的老人，拉着自己的表弟，莫第连忙朝着老人跑了过去。
「是莫第葛兰尼先生呢，教授。」一旁的女士低声说着。
「我自己有眼睛。」教授严肃地说着。「他拉着的人是谁？」
「……不晓得，教授。」
莫第两个人总算到了老人身旁。
「教授，您怎么突然来了，早些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早点准备款待您。」莫第连忙说着。
「我要是早点说了，今天我找得到你？」教授严肃地说着。「这个人是谁？」
「是我的表弟，费比尔斯。」莫第连忙介绍着。「费比，这位是我在法国的指导教授斐耶斯，他在法国很照顾我。」
「我是费比尔斯．法利纳，很荣幸见到你，斐耶斯先生。」费比尔斯伸出了手。
「……我也很荣幸，法利纳先生。」打量过后，斐耶斯教授也伸出了手。
『看不出来，很有架式啊，费比。』莫第惊愕的眼神是这么说着的。
『过奖过奖。』费比得意地对着莫第笑着。
「法利纳先生，这位是我的秘书，朵兰小姐。」教授介绍着身旁的女性。
「您好，法利纳先生。」女性点了点头。
「很荣幸见到你，朵兰小姐。」
「法利纳先生，请容许我问一个有些突兀的问题。不晓得意大利的丽娜．法利纳总裁与您的关系是？」
「是我的母亲。」费比说着。
「……很荣幸见到您。」朵兰小姐微微笑着。
「原来是法利纳家的少爷。」教授又打量了一下费比尔斯，接着走到了费比尔斯身边。
「请跟我来，法利纳家的少爷，我得请您替我介绍一下您的国家。」
「我的荣幸。」费比连忙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哥后，得到了表哥的允许，就跟着年老教授走了。
莫第叹了口气，认命地提起了两人的行李，跟在了后头。
朵兰小姐走在莫第身旁，掩着嘴低声笑着。
「我第一见到教授千里迢迢来找人。」
「那您怎么不阻止呢？」莫第叹着气。
前方的费比与教授不晓得为什么甚至聊得十分愉快，朵兰小姐见到了，又是迷人地笑着。
「我怎么阻止，我是教授的私人秘书哪。再说……教授可是为了把浪荡子找回来，我又要怎么劝！」
「什么浪荡子。」莫第无奈地笑着。
「问你啊。教授年纪大了，真要生气起来出了什么事，他的学生一人一拳你就死定了。」
「什么？那时候可是教授二话不说就把我赶出门的啊！」
「你就不能乖乖在外头等到他消气？」
莫第叹着气。
「别叹气，你只要点个头，教授就会跟着你回去的。」
「我不会回去了，朵兰。我想留在这里发展。」
「为什么？因为你的胜利女神？喂！小心啊！」
眼见莫第险些就要被手里提着的行李绊倒，朵兰连忙扶了莫第一把。
「什么……什么女神的……」莫第难得的有些结巴。
「啊？我说错了吗？因为教授说他要来见见你的胜利女神啊。」
天啊……
充当着服务生的莫第，此时自然也是当起了司机。
因为教授跟费比还是聊得起劲，朵兰小姐坐在了助手座上。
莫第一边调整着后照镜，一边问着。
「教授，您要去哪间饭店？」
「这里我不熟，给费比决定吧。」教授很快地就以昵称称呼费比了。
「法奇达饭店还不错。」费比说着。「住在法利纳的产业里，我们也比较放心。」
「嗯，就这么办。莫第，把车开到法奇达饭店。」
「……是的。」既然有亏在先，莫第也只能乖乖地照办了。
朵兰坐在助手座上，继续低声笑着。
好不容易把教授请进了饭店，苦劝教授休息后，莫第就连忙把车子开离了饭店。
「今天真是的。对不起，费比。」莫第道歉着。
然而，坐在助手座上的费比没有说话。
莫第疑惑地看着费比，费比眼睛就只是直直看着车子前方，似乎没有听到？
「……费比，对不起，今天教授突然过来。等一下你有没有想去什么地方，我陪你去好不好？」转过头，莫第又重说了一。
然后，这依旧沉默的费比，理论上是应该听见的了。
「……费比，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不晓得教授为什么突然一直拉着你说话，今天我实在不晓得教授会过来……不然这样子好吗？明天我去接你下班，我们看场电影、吃顿饭再回家？费比？」
费比还是没有理会他。
咋着舌的莫第，也只能安安静静地继续开他的车。
今天他一直惹人生气啊，真是太糟了……
吃饭的时候也一样，看电视的时候也一样。
明明就该去莫第房里聊天加看书的时候，费比二话不说的就走回自己的房里。
如果就这样让费比继续生闷气下去，最后倒霉的只怕还是自己吧……
想到了这里，莫第还是决定了在费比睡前解决了这件事情。
「费比？我进去？」
敲了门，莫第走进了其实很难得会进去的房间，然而他只有听见浴室的水声。
洗澡吗？莫第在床边坐了下来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了水声停了。又过了一会儿，费比才用毛巾擦着头发出来了。
见到了莫第，费比倔强地转过了脸去。
「你来做什么？我要睡觉了。」
「……费比，不要生气嘛。」莫第拉下了脸软声求着。
「生气？我生气什么啊。」站在浴室门口的费比还是没有把脸转过来。
「如果我晓得就好了。」莫第叹了口气，走了向前轻轻抱着费比。「怎么了？跟表哥说吧。」
「……你们聊得很愉快嘛，现在才想到我未免太晚了一点。」
「……我们？我跟谁啊？你跟教授才是聊得很愉快吧？」
突然转过头，费比捶打着莫第的肩膀。
「……你还装傻！你跟那个女人又说又笑、又搂又抱的，你明明喜欢她还说喜欢我，表哥最讨厌了！最讨厌了！还把我一个人丢在后座，太过分了！我也要去跟女生说话！」
「等一下，你误会了！」莫第连忙抓着费比的手臂。
「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还算误会？」费比扁着嘴哭着。「你把我丢着不管三个小时，自己跟那个女人聊天，你还对我吼：」
天地良心啊……
『费比少爷？我来送烫好的衣服。』一个女仆敲着门。
「我们进去说，嘘……别咬我别咬我！」
莫第忍痛捂着费比的嘴，连忙把他架到了浴室里。
关上门，放开了费比的嘴，莫第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牙齿印，还来不及为自己喊声疼，费比的眼泪已经一滴滴流了下来。
「好费比，好费比，不要哭了。」莫第连忙低声安慰着费比。「全部都是表哥的错，对不起，表哥跟你说对不起了。」
「你喜欢她对不对？」费比哽咽着。
「我喜欢的人是费比。」莫第拉着费比的双手，低声说着。「我发誓。」
「……可是你也喜欢她对不对？」
「没有，我没有，除了费比之外我没有喜欢的人了。」
「……说谎……」
「我都发誓了，还不相信我？」莫第装可怜地说着。
「……如果你喜欢别人……要被雷劈死。」费比低声说着。
「是的，没有问题。如果我喜欢别人，就被雷劈死，好不好？」莫第一边笑着，一边低头去亲费比的唇。
费比的眼泪总算停了，不过还是间间断断地打着隔。
「……还要被老虎吃掉……」当莫第离开他的唇时，费比又补充着。
「好的，如果我喜欢别人，被雷劈死以后还要给老虎吃掉……」搂着费比，莫第又吻了费比的唇。
「……还要……给蚂蚁扛走……」
「没问题，再给蚂蚁扛走……」莫第的唇又印了上。
「……还要被马桶的水冲到海里去……」
「好，你说了算……」莫第继续了第四个吻。
「……表哥，不要停……」在莫第离开时，费比低声说着。
于是，就是第五个吻。
费比搂着莫第，迷迷糊糊地被吻着。
「叫我莫第……」莫第低声说着。
「莫第……」
于是，就是第六个吻。
「……嗯……」费比舒服地低声呻吟着。
莫第下意识地将手伸进了费比的睡衣。
费比的肌肤因为刚洗完澡，还有些湿气。细腻的肌肤混着水气以及细微的汗水，使得莫第忍不住地缓缓抚了过。
「表哥……」费比哽咽着，像是求饶又像是撒娇，然而可以确定的是，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叫我莫第……」莫第低声说着，低沉的嗓音蛊惑着少年。
「……莫第……啊……」
少年仰起了尖尖的下巴，舒服地呻吟着。
莫第吻上了少年诱人的颈项，同时也探进了少年的睡裤。
「嗯……哈……」
少年抓着身上男人的衣服，忍不住的、破碎的呻吟从嘴里流泄了出来。
莫第品尝着少年锁骨的线条，少年剧烈的喘息声在浴室里回响着。
「莫第……莫第……」少年的眼泪重新出现了，低微的呼唤不是因为之前的气愤。
「……费比……」
第六章
自从费比尔斯瘫软在莫第怀里后，那一个晚上他就没有离开过莫第。
初步的擦拭跟清洁后，莫第抱着虚脱的费比尔斯回到了床上。
不晓得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原因，费比的眼睛一直都是闭得死紧。
尽管是莫第轻声安慰着、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发跟脸颊，都没有办法让费比的眼睛睁开。
蹲在床边的莫第无奈地亲着费比的头发。
费比的手紧紧抓着身上的棉被，虽然还是没有张开眼睛，不过却也没有拒绝莫第的亲吻。
「你讨厌我了吗？费比？」莫第低声问着。「对不起，费比……」
「……没有……」费比低声说着，但是还是紧紧闭着眼睛。
「再这样下去，明天早上起床，你的眉心会长皱纹的喔，会变得丑丑的喔。」莫第低声威胁着。
「……都是你啦！笨蛋表哥……」费比又开始哽咽了起来。「我会变丑也都是你害的……」
「好好好，是我害的。」已经习惯的莫第无奈地说着。
「我明明都说不要了，你还一直摸……呜……我变得好奇怪……」
……我不记得他有说过……
「是我不好，对不起。」莫第叹着气。
「……讨厌……好讨厌……」费比啜泣着。
「……不然的话，我给费比摸回来，嗯？」莫第逗着费比。
看着费比突然胀红起来的脸，莫第也是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你还笑我！」费比打着莫第的胸口。
「好好，全部都是我的错。」莫第认命地挨着打。
唉……明明都说要等费比了，擅自毛手毛脚的自己根本推卸不了责任。
「……我刚刚那样会不会很奇怪？」费比低声问着。
「不会的，因为错的人是我啊。」莫第低声说着。
「……真的？」
「嗯。所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莫第柔声说着。
「……表哥最卑鄙了……」
「对，我卑鄙，是世界上最卑鄙的人了。」莫第轻声说着。
费比没有再说话了，因为莫第一直轻轻摸着他的睑。从很久之前，莫第就常这么做，然而今天不晓得为什么，特别的舒服、特别的让他安心。
从刚刚开始就剧烈跳着的心脏慢慢平静了下来。
到了最后，就连微乱的呼吸也缓缓回复了正常。
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像只是做了场梦一样……
当莫第抱住他的时候，费比全身僵硬了一下。然而，莫第的声音却是让他又重新放松了。
「今天晚上我不会再做奇怪的事情了，只要让我抱着你就好。」莫第轻柔地说着。
其实……他也不是很讨厌那种奇怪的事情啦……
而且……表哥的体温好舒服……窝在莫第怀里的费比，满足地想着。
「早。」莫第精神奕奕地说着。
「……早。」费比低下了头，小声回答着。
虽然一早起床没有见到莫第，不过下楼吃饭的时候，莫第已经跟费比的父亲一起吃着早餐了。
「今天起得太晚。」费比的父亲提醒着。
「对不起。」费比低声回答着。
谁晓得啊……本来都会自动醒来的自己，昨晚睡得熟到连表哥起床都不晓得……再加上就算醒来了，也还不想下床，抱着棉被赖床的自己，一直到被女仆叫醒，才晓得已经快要迟到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费比的父亲关心地问着。
「没……没有。」费比结结巴巴地回答着。
「……妈妈今天会回来，不可以太晚回家，晓得吗？」费比的父亲说着。
「咦？」
「你不是要跟莫第一起去接待斐耶斯教授？」费比的父亲疑惑地问着。
「啊？」
一直到被莫第载出门，费比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我不是说过要补偿你的吗？」莫第叹着。
「……真的？」费比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了。朵兰说教授在意大利的学生今天会轮流来拜访，我估计教授大概要到明天才脱得了身。」莫第笑着。
「……那个教授问好多你的事情。」费比担心地说着。「我都说了，不要紧吧。」
「不要紧。」莫第对着身旁的费比笑着。
「……那个教授人好好，他之前提到什么什么胜利女神的，我说我不懂，他就好热心地教我。」
莫第咳了两下。
「表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莫第继续开着他的车。「我没想到魔鬼教授会那么喜欢你。」
「咦？难道教授在法国很凶？」
「凶到我站在他面前都会发抖的地步。」莫第吐着舌。
「……可是教授看起来不像啊。」费比疑惑地说着。「当他说起你在法国的事情时，笑得好开心。」
「相信我，那是嘲笑。」莫第叹着气。「我成为教授班上的笑柄已经很久了，谁叫我一点基础都没有就跑去找他当指导教授。」
「……我都不晓得表哥在法国发生的事情。」费比握着双手，无奈地伸着手臂。「我不晓得表哥甚至还得了奖。」
「……费比。」趁着红灯停下了车，莫第握住了费比的手。这些你都没有必要知道，因为我是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
费比看着莫第，有一那出了神。
「不要为我的事情伤脑筋，你只要晓得我不会再离开你，这就够了。」
费比无法说话。
「你呢？愿不愿意陪我一辈子？」
「……表哥……」
「你看看，又叫我表哥了。不对喔，费比，要叫莫第……」
「莫第……」
「对……再叫一……」莫第倾下了身，注视着费比。
要被吻了……费比的心跳加速。
「莫第……」
「对……」
真的要被吻了……费比的心脏狂跳着，眼睛也自动阖了起来。
只是，可恶的喇叭声突然震天响了起来，费比吓了一跳，重新睁开了眼睛。正好见到此时的莫第气到揍了一下方向盘。
见到莫第的样子，费比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了费比的笑声，无奈继续开车的莫第，只是瞪了他一眼。
「对不起啦。」费比抱着莫第的右手臂，撒娇地说着。
用着危险姿势开车的莫第，亲了下他的额头后，就继续专心开着车。
「……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喔，费比。」
讨厌，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来嘛……费比别扭地抱着莫第的手臂。
「……费比？」
「……你亲我一下我就说。」费比低声说着。
闻言，车子慢慢停靠在了路边。
「昨天不是才亲过了？」莫第低声对着费比说着。
「你昨天不也是吃过饭了。」费比没好气地瞪着莫第。
「……你上瘾了，对吧？」莫第近距离地说着，带着点调侃的味道。
「你不亲我就找别人亲喔。」费比威胁着。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莫第又把身体倾了过去。
然后，在嘴唇相碰的一瞬间，莫第的呼叫器又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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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第离开了费比的唇，看了看呼叫器的号码。
费比哀怨地看着莫第。
「……是教授。」莫第长叹一声。「我们最好快点去。」
莫第重新开动了车子。
「那我怎么办！」费比抗议着。
「……等一下再说。」莫第笑着。
于是，就是趁着红灯，两人的唇又贴合在了一起。
恣意品尝着对方的津液，直到绿灯亮起，莫第才离开了费比的唇，继续开着车子。坐在助手座上，费比的胸膛简直就要爆裂开来。
然后，又是一个红灯，当车子停下来时，费比还没有回过神，唇瓣又让莫第撷取了。
然后，在恍惚之际，莫第又离开了他，继续开着车子。
等到了第三个红灯，没有忍耐到莫第来吻，费比就已经挂上了莫第的肩膀，主动地献上了自己的双唇。
接着就是第四个红灯，莫第停好了车，转身与费比相拥热吻着。
邻近车上的驾驶人都忍不住转过了目光看着他们。
绿灯，莫第留恋地抚了下费比唇上自己残留的津液，然后才重新发动了车子。
两人的轿车发动得越来越慢了。
「怎么这么慢，教授等到都生气了。」朵兰在饭店门口低声说着。
「刚刚路上有一点事情耽搁了，真是不好意思。」莫第连忙道着歉。
站在莫第身后的是刚刚才去洗过脸的费比，然而，本来是淡粉色的唇瓣，因为某种原因，显得格外的红艳。
朵兰有些好奇地多看了一眼，然而却没有提起半句。
「我去请教授下来。」朵兰低声说着。「不过要小心点，因为你们这一耽搁，教授又让学生遇上了，教授很生气呢。」
「不要紧，等到教授能下来再下来吧，我们可以等。」莫第连忙说着。
「……你们在大厅坐一会儿，我先跟教授解释一下，安抚安抚他的情绪。」朵兰笑着，接着才离开了。
松了口气，跟费比坐在大厅沙发上的莫第，用手指梳了梳自己的头发。
费比则是正襟危坐地在旁边看着他。
「等一下要说路上发生了车祸，所以我们塞车了，晓得吗？」莫第叮咛着。
「嗯。」费比乖巧地点了头。
「……真是糟糕，你看起来实在是太诱人。」莫第看着费比，低声说着。
费比红了红脸颊。
于是在饭店的大厅上，两位同样引人瞩目的美貌男性，一个是静静看着另一位，而另一位是始终红着脸、不敢抬起头。
有些尴尬的气氛，是直到朵蓝领着教授下楼后才稍微解除的。
「教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莫第一见到自己的指导教授，连忙就是站了起来迎接。
教授看了莫第一眼，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走向了费比面前。
「费比，你怎么也来了？」
喝！本来还在出神状态的费比突然回过了神来。
「那个……那个……我们在路上……车祸遇到了我们……不对不对，是塞车跟车祸……」
「咳咳……教授，我们是遇上了车祸，车子在路上塞车。至于费比，我想教授可能还想跟费比聊聊，所以才带他过来。」
「……费比，来，今天我跟你说一个因为说谎话所以让天神惩罚的故事。」教授回头瞪了莫第一眼，接着才领着费比走在了前头。
朵兰又笑了。
莫第垂着头跟在了两人后头。
「对了，莫第，丽娜夫人回来了吗？」朵兰小声问着。
「嗯，今晚会回来……等一下？」
「……是教授说要亲自与你监护人谈判的，不关我的事。」朵兰连忙撇清着。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你晓得丽娜夫人会回来的事情？」
「教授叫我写的拜访信啊。我传真到法利纳府上，然后收到了回复说是今天……」
「不……」莫第张大了眼睛。
「……已经成了定局，不要再挣扎了，莫第。」朵兰拍了拍莫第的肩膀。
「莫第，你在那里嘀咕什么，开车啊。」教授回过头来喝着。
莫第只觉得无语问苍天。
「我也赞成让莫第回法国去。既然他在艺术界里有成就，就该让他继续发展，法利纳的企业不少他一个人。」听完了教授的陈述，丽娜缓缓说着。
书房里，丽娜夫妇以及莫第师生俩面对面地谈话。
「……不愧是法利纳总裁，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安心了。」教授说着。
「……莫第应该留在这里，这里是他的家。」丽娜的丈夫说着。「让他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法国，我实在不放心。」
「法国是他的故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丽娜说著。
「……他在法国有成就，留在这里自然也会有发展。」丽娜的丈夫说著。
「不一定，请容许我的失礼，贵国在艺术的成就上，跟本国比起来，只像是沙漠。让莫第葛兰尼留在这里，只会糟蹋他的才能。」
「……让他留在这里，我自然会全力帮助他，总比他势单力薄地回法国好多了。」
「让他留在这里，然後让全天下的人耻笑我们法利纳家族又多了一个爱莲娜？」丽娜的语气不善。
「让他回法国去，我眼不见为净。你要是担心，我会把他应得的财产全部换成现金给他，多到他想自己开家电影公司都不用担心的程度。」
「丽娜……」丽娜的丈夫轻握著妻子的手。
「……我可以用我的名誉为誓，我会倾尽全力栽培他，请把莫第葛兰尼放心地交给我。」年老的教授弯了腰。
「教授……」莫第忍不住说著。
「住口，现在有你插嘴的余地？」教授瞪了他一眼。
是没有……莫第叹了口气。
「我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了，我赞成他去法国。」
「……我不赞成。」丽娜的丈夫坚持著自己的意见。
闻言，丽挪挣脱了自己丈夫的手，离开了座椅。
「尼奥，别以为我把国内的事情交给你管，就代表我没有决定的权力。莫第葛兰尼一定要离开这里，如果你还是反对，就是与我为敌。」
「丽娜，你冷静一点想，莫第留在这里对费比也是有好的。莫第他就像是费比的哥哥一样，费比也需要有人陪伴。」
「他会有人陪的，许许多多的人，不差他一个。」
「可是只有莫第在他潦倒的时候还会留在他身边。」
「……你就这么肯定？」丽娜冷笑著。
「再说，费比他不会有这个时候，你的担忧根本就是多余的。」
「丽娜……」
「我懒得与你争辩。」丽娜别过了头，自顾自地离开了书房。
有点丧气的，丽娜的丈夫踌躇了一会儿才对来宾解释著。「我们家里有点争执，请您不要见怪。然而，以我个人的立场，我尊重莫第的意见。」
「小孩子懂什么，我们应该为他打算才是。」
教授，我已经很大了……莫第叹著气。
「……这件事情等过了一段时日再说吧，我先去跟我妻子谈谈，实在很抱歉，可能要先失陪一下。」
「请不要客气，莫第会负责接待我。」
「抱歉，我先离开了。」丽娜的丈夫低声说著。
真是伤脑筋啊。
看著教授冷冷瞪著自己的眼神，莫第除了乖乖让他瞪外，又有什么办法。
「你呢？乖乖跟我回法国去，不然我是不会离开义大利的。」
「……教授，我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莫第求著饶。
「为什么？为了你的小情人？」教授没有好气地说著。
「……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莫第勉强说著。
「我也不同意让表哥回法国去。」
此时，费比走了进来，对著教授说著。
「啊，是费比啊。不要紧，你说说看为什么。」教授问著。
等一下，为什么教授对费比的态度会那么好？这根本就是不公平的地方。
「因为……因为……我只有一个表哥啊！」费比喊著。
「好……好。」被费此的气势吓到，教授只能如此回答著。
好不容易又把教授送了回去，莫第精疲力尽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表哥，你不能答应回去喔。」费比坐在莫第身旁说著。
「费比说不回去，表哥就不回去。」莫第对著费比笑著。
「……真的？」
「嗯。」莫第摸了摸费比的头。
「我就晓得表哥最好了。」费比抱著莫第，开心地笑著。
然而，这只是苦难的开始。
从那一天过後，这位年老的教授就让莫第成了专属的司机。
一下子去看歌剧，一下子去参观电影公司，一下子要陪吃饭。
费比在的时候还好，费比对於教授所学的东西，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提出很「可爱」的问题，让教
授光讲述一个主题就可以耗掉一个下午。
也只有这个时候，莫第才能免除被「劝」回法国的疲劳轰炸。
不过，听教授教导一个「门外汉」何谓舞台剧还真是一项享受。以前这位教授对於自己提出的问题只有四个字回答。
「自己念书」
就在这，当莫第庆幸自己终於又能有个清静的一天时，跟教授一起坐在後座的费比突然想到了那卷录影带礼物。
「啊，原来那就是表哥的得奖作品！」费比惊呼著。
「咦？费比看过？」教授的兴致又来了。「怎么样，看不看得懂？」
「……看不懂。」费比吐著舌。
「不要紧，我教你。」教授对著费比笑著。「带子放在哪里？」
「在我家。」费比说著。
「那我们回去一趟好了。」教授点了点头，接著，就沉下了声音。
「喂，把车子开回去。」
「是……」莫第答应著，将车子转了个方向。
「真是的，还敢说是我的学生。自己表弟看不懂就该教啊，拍了部别人都看不懂的片子，有什么用？简直就是浪费了我两年的时间。」
「对下起，教授，我错了……」莫第叹著气。
回家的路上，教授跟费比讲莫第在班上的糗事，莫第只能假装没有听到费比突发的爆笑声，以及身旁朵兰的窃笑声。
载著一车「因为自己」而乐坏的人，莫第感叹著自己命运多舛。
此时，莫第腰间的呼叫器又响了起来。
趁著红灯停下车，莫第在一片的笑声中看著呼叫器的号码。是家里的电话。
「怎么了？是谁？」朵兰好奇地探过了头来。
「是家里，请稍等，我去打个电话。」莫第说著。
车子在一公共电话旁停了下来，莫第离开了车子走向电话亭，接著就拿起话筒拨著号码。
车子里，只有费比有一下没一下地瞄著自己的表哥。
讲著电话的莫第，表情有些奇怪。他像是凝神地听著，然後就是一副沉重的表情。
当莫第挂下了电话，缓缓走回车子时，已经没有先前的笑容了。
「表哥，发生什么事情了？」等到莫第上了车，费比低声问著。
「……医院有一点事情。」莫第说著，接著就开动了车子。「教授，对下起，我弟弟有点事，我等一下要赶去医院。教授想要回法利纳家，还是回饭店？」
「……我们回饭店去，你别送我，直接去医院吧，我找计程车就好。」教授说著。
「……对不起，教授。」
「不要紧，你快点去。」教授打开了车门，朵兰也下了车。
「费比，你要让教授送你回家还是要跟你表哥一起去？」
费比看著三人，一时间竟然没有办法下决定。
「费比，你看是要跟教授坐车还是我送你回去？」
「……我跟表哥去。」费比做了决定。「费洛出事了对不对？我陪表哥去。」
教授看著两个表兄弟，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回饭店了。」
开车去医院的途中，莫第没有多说什么。费比看著莫第的表情，也没有多问。
到了医院，两人下了车，莫第就大步走向了病房大楼。
「表哥，车子没锁。」费比连忙提醒著，然而莫第没有听见。
费比一路小跑步地跟著莫第，莫第在电梯前等了半分钟後就放弃了等待，走向了楼梯。
费比自然也是一路跟著。
来到了费洛的病房时，几个医护人员陆陆续续地走出了病房，见到了莫第，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我是病人的家属，费洛怎么了？」莫第跨步向前扯著医师的袖子。 「他没事吧？」
「是救回来了，不过情形不乐观。」
「……怎么不乐观？」才刚松了口气的莫第连忙又问著。
「他的心脏太弱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可思议。刚刚的发作，可能已经让心脏的一些肌肉坏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会怎么样吗？」莫第问著。
「……看看能不能撑过一个月吧。」医师轻轻拍著莫第的肩膀。「你要有心理准备。」
医护人员离开了，然而莫第却只是站在了原地。
正当费比想说些什么时，莫第已经走进了病房。
先前的年轻特别护士坐在费洛床边低声哭著。
费洛身上插满了管路，看在眼里的莫第忍不住别过了头去。
「对不起，莫第先生。我看到费洛的样子不对就立刻去找医生了，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我早就已经有底了。」莫第哑声说著。
此时费比走了过来，捉住了莫第的手。
「……不要紧，我不要紧。」莫第低声说著。「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莫第想要留在病房里多陪陪费洛，费比也陪他一起留著。
听著莫第讲著以前的故事，费比只是静静坐在他身边，看著他。
「他以前身体不好，又喜欢吃我喜欢的点心。妈妈总是把费洛喜欢的都留给了他，为了这样，我发了好大的睥气，常常骂他。」莫第低声说著。
「有一，我气得揍了他一举，费洛哭得好大声，结果我被罚二天不能吃饭。我也气坏了，当晚就离家出走了。」讲到这里，莫第突然笑了起来。
「我还记得呢，那时候我真是幼稚，怕他们找不到我，故意把『计画书』放在抽屉里。」
「原来表哥也有这种时候啊。」费比低声笑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小时候吧。」莫第捏了捏费比的鼻尖。
「那，接下来呢？」费比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捧场地问著。
「我在附近的公园等了三天都没人来找我。」莫第叹著气。「当我受不了回家的时候，费洛正在客厅吃我以前最喜欢吃的烤布丁，爸爸把他抱在怀里，妈妈一口一口地喂他。」
费比不敢接话了。
「你能体会我那个时候的心情吗？」莫第低声说著。
费比点了点头。
「从那时候我就晓得了，就算我突然消失，也没有人会发现的。」莫第低声说著，一边轻轻抚著费比的手。「他们只要有费洛就够了。」
费比看著莫第，似乎正想说些什么话，然而此时，费比却是突然惊叫了起来。
「表哥！你看！费洛的手！」
莫第转过了头去，眼前费洛的手指似乎正在微微动著！
然而，相对於费比的大呼小叫，莫第只是轻轻笑著。
「不要紧张，这没什么的。」
「什么啊，费洛快醒了吧！」费比喊著。
「……这只是错觉而已。」莫第无奈地笑著。「从以前就这样了，但是他从来都没有醒过。」
「表哥……」
「叫我莫第好吗？」莫第低声说著，接著轻轻吻上了费比的唇。
第七章
「怎么了，今天没看到莫第？」早餐时的饭桌上，费比的父亲问著。
「嗯，昨晚费洛出事了，表哥回来睡一觉以後很早就去医院。」费比说著。
「……终於还是撑不下去了啊。」费比的父亲叹著。
「……爸，妈，我下班以後能不能去医院陪表哥？」
「你陪他做什么？没事少出门，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丽娜说著。
「我会带保镳去的啦。」费比连忙说著。「而且，费洛如果怎么样了，表哥一定会很伤心啊。」
丽娜看著费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费比的父亲看在眼里，低声说著。
「可以是可以，不过十点前要回到家……带著莫第回来，晓得吗？」
「嗯！」费比笑著。
「尼奥，你这样不是……」
「嘘，丽娜，算了。」
早晨的小小争执一直到父亲带著儿子去公司之後就解除了。
丽娜用著有些不豫的表情送走两人後，因为之後的英国行程而离开了餐桌。
她真怕费比迷上了莫第，毕竟在费比的世界中，莫第不但是如同神一般的伟大存在，也有著魔鬼―般的诱惑啊。
「夫人，您……之後要离开家里吗？」在丽娜上楼时，―个女仆扭扭捏捏地问著。
「怎么了？工作上有问题的话找帕里尼就够了。」站在楼梯上的丽娜淡淡说著。
「事实上，是有关於少爷的事情……」女仆一直犹豫著。「是有关於少爷跟表少爷的事情，我不晓得该怎么说……」
「……说下去。」
「……有一天，我送衣服到少爷房里，本来听见少爷跟表少爷在争执，谁晓得进去房里却没有见到人。後来，我不放心地想敲敲浴室的门，谁知道……」
十三年了，已经很不简单。这点莫第也清楚。
事实上，在十三年前，以著费洛的身体跟伤势，应该是随著自己父母离开人间了。
虽然小时候讨厌他到恨不得他立刻死去，然而，不晓得为了什么，到他真的要走了，却是万般的不舍。
他才在人间过了病痛不断的四年，就要带著骸骨也似的身体离开？
莫第在费洛床边叹著气。
「莫第先生，请不要伤心，费洛少爷一定能上天国的。」特别护士低声安慰著。
天国？哪来的天国？就连那位你们所信誓旦旦一定存在的神，我都没有见过。
与其让他上天国，不如让他多留在自己身边几年，让自己可以陪他说话，带他到去玩。他是个失职的哥哥，现在就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
「莫第先生？莫第先生？您的呼叫器。」
「……我出去一下。」
「嗨，表哥。」费比带著笑容在医院门口等著莫第。
「怎么想到要过来？」莫第也笑了。
「来陪你啊，然後爸爸要我十点前带你回家睡觉。」费比拉著莫第的手。
「喔？难不成是怕我迷路。」莫第继续笑著。「来陪我不要紧，别觉得无聊就好。」
「有表哥在怎么会无聊。」费比吐著舌头。
「……说真的，有你陪我，我觉得好高兴。」莫第看著费比。
「……真的？」费比微微红著脸颊。
「当然了。」莫第柔声说著。
费比拉著莫第，回病房的路上都在低声偷笑著。
看他心情这么好，莫第也忍不住揽著他的肩头了。
「最近几天表哥比较忙，没办法陪你，不可以生气喔。」
「嗯，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陪表哥。」费比轻快地说著。
等到推开病房门口，莫第有点惊讶。「为什么没有人在？」
「会不会是去拿什么东西……这明明就是费洛的房间没错……」费比一边说著，一边看向了床上的费洛。
这一瞧，让他紧紧抓住了莫第的手。
「怎么了？」
「眼睛……」
闻言，莫第的目光也转向了床上的弟弟。
费洛像是被惊吓到一样，一双眼睛睁得好大好大，大到甚至会吓坏别人的地步！
「……费洛？」莫第倒抽了一口大气。
「……费洛醒了对不对？」费比低声说著。「我去找医生，我去！」
费比连忙夺门而出，而莫第则还是呆立在原地。
费洛先是一直看著天板，接著就转过了那双简直像是镶在骷髅头中的眼睛。
看到了莫第，费洛一直一直大口吸著气，眼泪不断地往脸颊两侧流了下来。他的手脚似乎想动，然而却是只有单薄的肌肉微微颤动著。
眼泪掉得更凶了，费洛张大了口，痛苦地吸著气。费洛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又一动也不能动。只是睁著饱受惊吓的眼眸无声哭泣著。
莫第後退了一步，他的背紧紧靠在了墙壁上。
过没多久，一群医护人员甚至抢在费比之前冲进了病房。
特别护士吓得也是一直哭，在场的人中，唯一一个比较「冷静」的，也就只有莫第了。
在一群人的手忙脚乱中，终於，费洛微弱的哭声传了出来。
「可能是那些管于让他不舒服，我们已经在理了，家属可以先在外面等。」
看著莫第的样子，一个医护人员低声解释著。
在那几乎可以说不像人声的哭声中，莫第唯一能听懂的，就是费洛很痛苦这件事情。
「表哥，我们去外面等。」费比拉了拉莫第的手，然而莫第还是直直望著费洛的方向。
费洛微弱的嚎叫声，听来令人惊骇。然而，听在亲人的耳里，却又是多么的不舍。
「我要留在这里。」莫第说著。「费洛很害怕，我一定要留在这里。」
「表哥……」
好不容易众人退了开，然而尽管管路都爻了，费洛的情绪还是很激动。
他的眼神似乎对於任何靠近他的人都有著的恐惧，然而他的四肢却又嬴弱地无法移动，就连哭声都是很勉强才能发出。才过了不到十分钟，费洛的嘴唇就已经泛紫了。
医师为了镇定剂的给予与否踌躇著，其余的医护人员对费洛不断用著言语安慰著，然而却只是让费洛更加的激动了。
「费洛，别闹了，安静下来吧。」莫第用著法语说著。
第一没有起作用。
「费洛，别闹了，安静下来。」
当众人退开让莫第靠近床边，莫第又再重复了―，这费洛的哭声戏剧性地停了下来。
费洛转动著可以说是可怖的眼睛，寻找著声音的方向，当他发现是眼前的莫第时，他的眼睛就一直盯著他看了。
费洛还在喘著气，然而嘴唇已经慢慢回复了原本的苍白。
「我们发生了车祸。」莫第用著法语继续说著。他走向了费洛身旁，在费洛的床边蹲了下来，以著与他眼睛同等的高度，低声继续说著。
「你记得吗？」
费洛的喉咙发出了无法理解的声音，察觉到自己甚至无法说话的费洛，又是大口抽著气了。
「不用急。」莫第握住了费洛枯瘦的手臂，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
「哥哥在这里，费洛已经没事了。」
费洛睁著一双大眼睛，定定看著眼前自称自己兄长的男人。
「因为费洛睡了好久，所以哥哥已经长大了。」莫第柔声说著。
费洛还是一直看著莫第。
「你认得我，对不对？」莫第说著。
费洛的嘴唇在微微颤动著，然而他却还是无法说话。
「哥哥陪你，费洛不要怕。费洛慢慢来就好，我们不急。」
费洛还是一直看著莫第，然而看来，情绪是已经回复了正常。
医护人员一个一个离开了，到了最後只剩下费比还留著了。
「费比，你过来一下好吗？」在费洛专注的目光中，莫第轻声呼唤著费比。
费比有些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莫第拉过了费比，接著对著费洛说著。
「他是费比哥哥，你晓得吗，费洛？」莫第低声说著。
莫第的声音一直都是缓缓柔柔的，费洛看了看费比後，眼皮就慢慢撑不住了。
「要记得，哥哥很爱你，费洛。」见到费洛又要睡去，莫第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
「要记得……」
「要记得……」
等到费洛的眼睛又阖了上，莫第一把抱住了身旁的费比，竟然就是压抑著的哭声。
「……表哥……」费比低声呼唤著。
「他会不会就这样，再也不醒来了……」莫第沙哑地问著。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不晓得哪里来的自信，费比喊得很坚定。
「我好怕，费比……好怕……」莫第哽咽地说著。
「表哥，不要怕！」费比紧紧抱著莫第，低声说著。「没事的，一定没事了！」
莫第一整个晚上都抱著费比，而费比也忘了自己与父亲的约定。
自己的身上，承受著表哥的重量，然而费比还是把背挺得笔直。
很奇怪的感觉，坚强的表哥也有需要自己支持的一天。然而，抱著他，感受著他的体温跟心跳浙渐与自己同调，其他的事情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本来一靠近他就会狂乱地跳个不停的心脏，如今却是奇迹似的变得好平静。
莫第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变得缓慢，靠在费比肩头上的重量也越来越沉了。
然而，费比却是没有叫醒他。
他喜欢以前带著自己逃家的表哥，也喜欢在睡觉前跟自己说故事的表哥。等到表哥离开了家里，
他也喜欢总是无奈地看著自己的表哥，以及不管如何都会保护著自己的表哥。
然而，现在，他也喜欢这个抱著自己的表哥。
为了让表哥能像现在一样继续安稳地睡著，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的。
好喜欢……这就是表哥说的，恋爱的感觉吗？
接吻时候的心跳，难堪时候的颤抖，以及现在这种好满足的感觉……
好喜欢……费比抱著莫第，脸颊轻轻赠著。我好喜欢表哥……
拖到了隔天快中午才回家的费比，有些心虚地垫起了脚尖走上楼，此时，一个女声把他叫了住。
「站住，费比，你昨天晚上为什么留在医院？」
天啊，是妈妈！
费比战战兢兢地回过头，真的是自己的母亲！
「妈，你不是去英国了？」
「我不在家，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对……对不起，因为费洛醒了，所以我就留著陪表哥……」
「因为他弟弟醒了，所以你就留下来陪他，这是什么理由。」丽娜的语调听起来很生气。压抑着的怒气因为教养的关系，虽然没有爆发然而却是格外的恐怖。如果是在平常人的家里，也许此时伺候费比的就是一顿的责打？
「……对不起。」费比不晓得该怎么解释，就只能低头接受著怒气。
「……跟我来房间。」丽娜看着战战兢兢瞄着的女仆们，对费比说著。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可不是假日，你竟然没去上班？」
「……就算去了也没办法做什么事啊，就只是在旁边跟着听，什么都没有办法做……」
「不先看不先听，学得到经验？」 丽娜沉这声音。「 我还以为你已经了解了，如果没有办法理解，你就继续给我呆在家里念书。」
「……对不起……」费比低声道著歉。
「……你跟你表哥是怎么回事？」
「啊？」
「跟你表哥，莫第葛兰尼！」丽娜低声喝著。「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在搞什么鬼？」
「……没有啊，就只是因为费洛的事情……」
「不要扯到费洛……那天是怎么回事……你表哥有没有强迫你做什么事情？」
「什么什么事情……」费比结结巴巴地说著。
「……费比。」丽娜的声音勉强放了轻。
「跟妈妈说不要紧，你表哥是不是有强迫过你做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妈妈指的是什么事情啦……」
「……他有没有随便摸还是亲你的身体？」丽娜的声音又更低了。「还是他做了更过分的事情？跟妈妈说不要紧，妈妈会帮费比的，妈妈不会怪你……」
「……为什么突然要这么问？」费比胀红了脸。
看著自己儿子，另外一种可能像是梦魇般地从心底升了起。
「……你喜欢你表哥吗？」丽娜小心地问著。
费比红透了脸颊，包括著耳根。
「费比，你喜欢上莫第了吗？」丽娜极度小心地问著。
「……我……喜欢啊……」费比闭起了眼睛说著。
「……情人的那种喜欢吗？」丽娜抱著最後的一丝希望。「还是像是家人一样的喜欢？」
「……有……有什么不一样吗？」费比结结巴巴地说著。
「……妈妈介绍一个女孩子给你认识好不好？」
「啊？」
「……先做个朋友就好，她会是个既漂亮又温柔，而且十分懂事的女孩子。她不会是你的妻子，却会一辈子陪著你。如果你厌烦、讨厌她了，也可以好好分手的女孩子。」
「……为什么会是那样的……」
「……你也是个男人了，会有你的需要。这点妈妈来安排就是了。你可以爱上她，也可以不爱上她，只要你不娶她，妈妈都不会干涉。」
「……我不懂……」
「……先不用懂，先做个朋友就好。从下礼拜一开始，上班的时候，她都会陪你吃午饭。如果有事，跟她说一声，她就不会来。」
「……可是我还不认识她啊。」
「以後就会认识了。」丽娜温柔地说著。「好不好，费比？」
「……嗯。」
真是奇怪……不过不要紧，可以交朋友了耶。
费比眯起了眼睛，倒在床上享受著洗完澡的慵懒感。
等他睡醒了以後再去找表哥吧，费洛今天早上又醒了，表哥好开心呢。
虽然他喜欢昨天晚上的麦哥，不过更喜欢今天早上开开心心的表哥。这只要准时带表哥回家，妈妈就不会生气了吧。
真好，所有的事情都好圆满。费洛醒了，表哥很快乐，还有最後道别的亲吻感觉也好棒。
所有的一切都太幸福……抱著棉被，费比满足地叹著气。
这一方面，同样也是洗好澡的莫第才走出沐浴问，就让特别护士叫了住。
「怎么了？」
换上临时买来替换的衬衫，此时的莫第看起来就像是一般的俊美男孩子一样。
「费洛他不肯吃东西。」护士绞著双手。「医师交代过要好奸补充营养，可是他吃了一口就不再吃了。」
「我去好了。」莫第微微笑著。
见到了赌著气不肯张开眼睛的费洛，莫第一边笑著，一边走到了病床旁。
床头已经摇高了，呈半坐卧姿势的费洛，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他是几乎全身都不能动的。
「怎么了，费洛？为什么不好好吃东西？」莫第轻声用著法语问著。
费洛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然而还是发不出声音。於是，费洛就乾脆把嘴巴闭了起来，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怎么了？嗯？」莫第耐心地问著，一边握了握费洛枯瘦的手臂。
「你看看，哥哥只要一个手掌就可以握住你的手臂罗。你是个男生，却只有三十公斤啊。不吃东西的话，你一直都没有力气动喔。」
费洛睁开了眼睛，看著莫第。然而却还是不愿意开口。
「……哥哥看看你吃的东西。」
莫第吩咐著护士把食物拿来。
是很丰盛的食物，不但均衡，而且还很体贴地剁了碎。
因为莫第的视线，护士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怕费洛咬不动，所以就先切碎一点……」
「你真好心，遇上你是我们的福气。」莫第低声说著。
「不……不用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工作……」护士红著脸。
莫第微微笑了笑，接著就吃了几口费洛的伙食。
费洛一直看著莫第，露出了希冀的眼神。
「……好淡。」莫第吐了吐舌头。「真难吃，费洛，对不对啊？」
费洛的嘴角微微抬了高，眼神也变得有些高兴了。
「因为这是病人的伙食啊。费洛先生是病人，而且他的心脏太弱了，吃太咸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没关系，我等一下去跟医生商量看看。」莫第轻声说著。
接著，他转头看向了费洛。「哥哥买点心给你吃，好不好？」
费洛的眼神亮了起来。
「……既然费洛注定活不久，就让他吃些自己想吃的东西吧。」
对著医师说著的莫第，有些无奈、却也带著些微笑。
「我觉得，让他剩下的日子高高兴兴地过著，也就够了。」
「莫第葛兰尼先生……」
「……他不确定是不是能一直醒著，是不是？」
「嗯……」
「就让他醒著的时候一直开开心心的吧……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晚上的时候，当费比带著鲜来探视时，莫第正喂著费洛吃果冻呢。
用著微眯起来的眼睛，在莫第怀里、让他一口口喂著的费洛，看起来是一副好幸福的样子。
费比有些舍不得打断这美丽的景象，一直站在门口发呆著。
「咦？费比尔斯少爷。」
另外一位特别护士走进门时打著招呼。
哇！别这么大声！
费比连忙挥舞著手，然而却是已经惊动了莫第兄弟俩。
「费比？你来了？」莫第笑得好开心。
「对啊，我还带来了喔。」费比体贴地也用著法语说著。
「……」看著束的费洛，眼睛好亮好亮。
「……费洛？」
虽然费洛的发音十分不标准，不过听在耳里的莫第，却是整个人都快跳厂起来。
「咦？费洛已经会说话了？」费比也惊喜地靠了过来。
「之前还不会。」莫第也是惊喜地说著。
「来，再说一，好不好，费洛？」莫第劝诱著。
发现了自己竟然已经可以说出声音，费洛也是开心地又试图要开口。然而，这却是失败的，只有一些空气通过了嘴唇。
眼神登时黯淡下来的费洛，也同时闭上了眼睛。
「没关系，已经有个好的开始罗。」莫第亲了亲费洛的脸颊。费洛的眼睛重新睁了开，虽然扯不太开笑容，然而看在费比眼里，费洛的眼神其实是很开心的。
费洛很早就睡著了。
而在费比转述了自己父亲的最後通牒时，莫第也笑著表示可以体谅。
「我知道，我不能倒下去。」莫第对著费比宽容地说著。「我会跟你回去的。」
「如果费洛先生醒了，我会转告他莫第先生会再来看他。」护士说著。
「嗯。不过我还是留张纸条好了。」莫第说著。
接过了一张便签信手写著，莫第却微微笑了起来。
「真是奇怪，今天一直想笑，不晓得为什么，觉得好踏实。」
护士感动地看著他。
「我也是呢。」费比拉著莫第的手臂，开心地说著。
莫第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接著却是突然在他耳边低声说著：
「如果费比喜欢上的事情，今天晚上可以来我房间喔。」
很不幸的，费比这样就听懂了。
「表哥你……你在别人面前说什么啊！」费比羞恼得喊了起来，然後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如果吵醒费洛就糟罗。」莫第低声笑著。
「会吵醒他也都是你害的。」费比小声说著。
「那就这么说定了。」莫第也在费比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才不会去呢，去了以後表哥又会继续摸我……
抱著棉被挣扎著的费比，脖子以上都是红得像是要冒血。
可是……现在想起来：心跳好快啊……怎么办，我真的变得怪怪的了……都是表哥害的……
不过真的好舒服……费比闭著眼睛，想要把那个场景忘掉，却是越来越鲜明。
可恶，都过午夜了，还睡不著……
轻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才刚熄灯的莫第连忙下床打了开门。
果然，眼前站著的是费比。
「……决定了喔。」莫第低声笑著。
「讨厌……表哥最讨厌了……」费比低声抱怨著。
「没错，我真的好讨厌。」莫第又是低声笑著。
把费比拉了进来後，莫第小心地锁上了门。
暗漆漆的房间里，坐在床边的费比，脸颊上的颜色看不清楚。
莫第坐在了费比身边，带著一种也许可以说是欣赏著的表情看著他。
费比先是静静坐著，然後是不自在地著双手。
眼角偷偷瞄著莫第後，发现了他一直盯著自己的眼睛，又连忙转回头。
「……我……我要回去。」费比闭著眼睛说了，然而才刚离开床铺，就让莫第拉住了手。
……不行了……
顺著莫第的力量，费比投向了莫第。搂著莫第的脖子，费比忘神地吻著莫第的唇。
心脏跳得乱七八糟的，莫第紧紧的拥抱就已经让他脑袋一片迷迷糊糊的……
在莫第的带领下，费比承受著莫第的体重，倒在了床上，莫第一边低声呢喃著，一边又将手伸进了费比的睡衣。
虽然已经是第二了，然而费比还是难为情地想要转开头。
於是，本来是轻轻咬著耳朵的莫第，把战线往下移动了。
颈项让莫第轻轻舐咬著，费比舒服地呻吟著。
直到敏感的地方又让莫第抚了上，费比先像是吓了一跳似的弓起了身体，然而接下来却是用双手包覆著莫第的手掌，开始了另外一波的迷乱。
「喜不喜欢……」当莫第的吻到了胸膛，费比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细小的汗珠让莫第舔舐著，费比只能喘著气。
「舒服吗……」莫第轻声问著。
「嗯……」费比闭著眼睛，有些沙哑地说著。
「想不想要更舒服的事情……」
费比早巳无法说话了。
然而，当湿润的触感包覆了自己後，费比忍不住高声呻吟了起来。挣扎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能用著迷迷糊糊的视线看著自己身上的男人。
「哈……哈……」费比艰难地呼吸著，眼前的景象让他简直就要疯狂了。
不要了……不要了……快要死掉了……
费比抓著莫第的头发，然而却是使不上任何的力气。
不要了……真的快死掉了……不要了……不要了……
第八章
「丽娜，这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去找过艾索的女儿，你究竟是想……」一回到家里，丽娜的丈夫就连忙找上了丽娜。
「雅典娜很漂亮，个性品德也很好，懂事又聪明，也懂得照顾别人，她是最好的人选了。」丽娜淡淡说著。
「最好的人选？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丽娜。」
「费比长大了，也懂得自己身体想要什么了，他需要性，这是理所当然的。」
「……你是想……让雅典娜当费比的情妇？」
「当然了，她那种身分难道还能当我的媳妇？」丽娜说得很直接。
「……这种事情已经不合时宜了，你就忍心糟蹋人家的女儿？她甚至只有十五岁啊，这么小的年纪……」
「我亲眼见过她了，她已经够成熟。」丽娜有些感到厌烦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她非常乾净，也对这项工作感到很有兴趣，你究竟是在反对什么？」
「……我觉得很恶心，简直就像是在买奴隶。」对於丽娜的丈夫，这已经是难得的重话了，而这点十分成功地激怒了丽娜。
「这是一项工作，有什么好恶心的！她需要钱，我提供工作，你有什么资格责备我！只要陪伴费比，她就能丰裕地生活，还能养活她那一家子不事生产的窝囊废，就算日後被抛弃，她也能拥有足够过一辈子的生活津贴，我对她如此优厚，你有什么资格责备我！？」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的儿子只能靠我自己保护了，你闪边去，不要来妨碍我。」丽娜沉声说著。
「……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守在家里，你竟然放任莫第葛兰尼去染指费比，难下成他是你跟爱莲娜的儿子不成？」
「……你说什么……」
「是下是你心里自己有底，我晓得爱莲娜一向就比我漂亮，这也没有什么好争的。我只要晓得费比是我的孩子就够了。」丽娜挣脱了自己丈夫的手，就要走出书房。
「丽娜……丽娜……」丽娜的丈夫在妻子走过自己身旁时拉住了她。 「我没有对不起过你，我发誓。无论是在婚前还是婚後，我发誓。」
「……抱歉，我说话也太冲了。」丽娜缓缓说著。
「……我觉得莫第他们是真心的，你这么做真的好吗？」
闻言，丽娜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雅典娜可是一位懂事的女性，如果费比自己不愿意，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真心？费比只是一时的迷惘罢了，这点你就等著看吧，我会证明的。」
真是的，费比已经躲我三天了。
这一天中午，到达了医院的莫第突然感慨著。
为什么呢？果然还是太刺激了吗？可是他明明就很舒服不是？
还是害羞？……这点是很有可能的，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以前也不会锁门的啊。
难不成……我咬到他了？不会吧，我没有感觉到啊……难不成只是我没发觉，事实上他很痛？
唔……
「莫第葛兰尼先生？莫第葛兰尼先生！」一位护士跑了来。
是不是道歉一下比较好……
「莫第葛兰尼先生啊！」护士拉住了莫第，於是莫第总算回过了神来。
「先生，您到底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的，我已经叫了您好几了！」
「啊……抱歉抱歉。」莫第笑得很灿烂。
看到了莫第的笑容，原本是晚娘一样的脸孔有了一些些的改变。
「咳……费洛先生正在接受复健治疗，我受托转告您一声，请您吃过午饭後再过来。」
「喔，我已经吃过饭了，我去病房等他就好。」莫第微微笑著。
莫第还在病房里跟帕里尼管家调查费比明天的行程时，坐在轮椅上的费洛已经回来了。
今天费洛好像很高兴呢，就连脸颊也有了一些的红润。
「莫第先生，您来看费洛先生了吗？」特别护士笑著。
「嗯。啊，请等等……」本来回答著护士的莫第，因为电话的关系又连忙回到了与帕里尼的谈话。
莫第拿著纸笔抄著费比的行程，趁著这个空档，特别护士把费洛搬到了床上。
「奸，谢谢。」莫第总算放下了电话。
「莫第先生，费洛先生有东西要给你看。」特别护士对著莫第笑著。
「喔？」莫第看向了费洛。
「好了，费洛先生，开始吧。」特别护士严肃地说著。
莫第有些感到疑惑。
只见费洛缓缓张了口，接著就是十分标准的发音……
「哥……哥……」
莫第有点呆了。
费洛咬著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莫第，似乎期待著赞美。
果不其然，下一刻的莫第就是紧紧拥抱住了费洛。
「费洛好棒……哥哥好高兴……」莫第感动地说著。
「虽然现在费洛先生只会说这句，不过以後继续练下去，一定会进步的。」护士低声笑著。「费洛先生好高兴呢。」
「太棒了，我的费洛。太棒了。」莫第高兴地亲著费洛的睑颊。「以後哥哥教你说话，好不好？」
「这个……基本的发音可能……」
「我晓得，我只是想让他多说说话而已。」莫第低声笑著。「费洛好棒。」
费洛也学着莫第一样笑着，虽然有点难听，不过在莫第耳里却是最为悦耳的声音了。
好，一鼓作气。趁着幸运之神还眷顾的时候，去找费比吧。
莫第调查好了时间，前往费比公司的饭厅。
之所以不先打电话，原先是想给费比一些惊喜。然而，在见到费比已经跟一位少女在用餐时，莫第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那是个如般娇美的少女，与费比尔斯坐在一起的画面是多么令人赏心悦目。
然而，这副美丽的画面却是不能让莫第感动。
有一种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跟平时的感觉不一样。有一种微微刺麻的感觉升上了自己的脸，胸口却是有如被紧缚着。
他想要见到费比尔斯严肃而且不高兴的表情，然而他只见到了放松以及费比脸上他已经四天没有见到的微笑。
莫第移开了视线，选择立刻就离开这里。
他的选择是对的，因为一走出有着空调系统的大楼，让正午的阳光照耀着他，那种陌生的感觉就消失大半了。
「……真是的，我是几岁的人了？这种嫉妒的模样还真是难看。」
莫第叹着气。
算了，明天再说吧，他该回去陪费洛了。
「怎么了？在看什么呢？费洛先生？」
见到费洛一直看着窗外，特别护士温柔地问着。
费洛自然还没有办法说话，不过特别护士心念一转，就轻声笑了起来。
「难不成费洛先生在想莫第先生？」
费洛的脸颊似乎有些血色了。
「莫第先生中午有事啊，昨天不是说过了，今天只会晚个两小时。您看看，时间不是快要到了吗？」
费洛赌气闭上了眼睛。
「别这样，费洛先生，我不是在笑您。」特别护士笑着。
费洛还是不肯睁开眼睛。
「……咦？您瞧瞧，那不是莫第先生吗？」特别护士对着楼下的阳台高兴地喊着。
闻言，费洛倒是立刻睁开了眼睛，有些慌乱地用目光搜寻着。
「啊，进来医院了。不要紧，费洛先生，马上就可以见到哥哥了喔。」特别护士笑着。
费洛看着护士的眼神，有点像是正在等待着自己的饲主。看着费洛，护士笑得好开心。
当莫第垂着头进来时，护士就连忙上前报告了。
「费洛先生好想您呢，莫第先生。」
「啊？真的？」莫第对着费洛问着。
难道还会有假的不成。费洛的眼神是这样说着的。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有点事情。」莫第连忙对着费洛笑着。
费洛把眼睛闭了起来。
莫第有此无可奈何地笑着，接着，突然的一句话让费洛眼睛又重新睁了开。「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莫第低头对着费洛笑着说了。
费洛的眼睛变得好亮。
「不行啊，莫第先生。费洛先生还不能动。」
「我抱他就好了，这点重量我单手就没问题了。」说做就做，莫第走了上前把费洛打横抱了起来。
「……可是，外头的太阳万一晒伤了费洛先生……」
「现在是阴天。再说，男子汉就该多晒晒太阳！你说对不对啊，费洛？」
费洛就连眼神都在笑。
「莫第先生！不行哪，万一下雨了该怎幺办？」
护士一路追着莫第俩出了病房。
「下雨我就把他抱回来啊。」莫第毫不在乎地说着。
「……可是，至少先跟医师讲一下……」
「喔，也对，那就麻烦你了。不能外出的话，再来找我，我会把费洛抱回来的。」
「……真是的，莫第先生！您这样实在是太顽皮了！」护士气得大叫。
「说的好，不过呢，反正我今天精力充沛。」莫第对着护士眨眼睛。
一个星期后的中午，费比公司的饭厅中，相同的约会持续着。
不同的是，当费比跟女孩一路说说笑笑要入座时，一个男子撞到了费比的肩膀。
「不好意思。」费比倒是很有风度地道了歉。
然而，在见到男子手里的枪械时，费比变了脸色。
晚上，法利纳府上来了一个访客。
莫第的教授领着自己的私人秘书，打算进行第二的谈判。
然而，莫第不在，丽娜也不在，就连丽娜的先生也不在。
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预约的教授看了自己秘书一眼，朵兰小姐连忙翻着记事本。「是约在今天晚上的，教授。」
「那怎么都没人呢？」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表少爷的指导教授吗？」听见了有客人到，连忙走下楼的帕里尼问着。
「是的，您是这里的管家是吧？」
「没错，先生真是好记性。」帕里尼笑着。
「今天府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们本来是约定今天来访的。」
「……实不相瞒，有些事情发生，所以夫人跟老爷都赶去理了。」管家谦恭地说着。
「……不要紧，那我们改天再来访好了。」
「没关系的，我在。」突然出现在二楼的费比说着。
「费比少爷？」
「费比？」
「对不起，招待不周。帕里尼爷爷，请您准备接待客人好吗？」
「……好的。」帕里尼退下了。
「如果有事情的话，不用急着接待我不要紧。」教授连忙说着。
「嗯，不可以，怎么让客人白走一趟呢？」费比说着，接着走下了楼。
「……好，说的好！今天虽然莫第他们不在，不过我还是可以教你那卷带子，我们走吧。」
「当然没问题了，我请人将带子拿下来。」
请教授人座后，费比招呼着女仆。然而，眼光一转，却见到帕里尼正在打着电话。
费比连忙跑了上前。
「……我找莫第少爷……我是帕里尼……」
费比在旁边听了一秒钟后，就按掉了电话。
帕里尼惊愕地看着费比。
「帕里尼爷爷，你找表哥做什么！」费比低声喊着。
「……请少爷回来陪您啊，您才刚遇到那种事情……」
「我早就习惯了，而且我又没有受什么伤，不要让表哥知道！」费比着急地喊着。
「可是少爷一定会担心啊。」
「就是因为他会担心，所以才不能让他知道……」费比抓着帕里尼的手臂。「拜托……」
好不容易等到帕里尼答应了，回到客厅与客人」起看片子的费比，虽然眼睛看着片子、耳朵听着教授的讲解、嘴里也应和着，却是一直都有点心不在焉。
中午发生的枪击，竟然是雅典娜替自己挡了下来。那么柔弱的女孩子，却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了自己身前。
就算到了现在，他的手还在颤抖着啊。那声不祥的枪响，就发生在那么*近的地方，如果没有雅典娜，只怕就要射中自己的心脏吧。
她到底是哪来的勇气……那么年幼却又娇弱的女孩子……
抱在自己怀里的雅典娜，像是瓷器一般的脆弱，身上的鲜血却又像是岩浆般滚烫……
「费比？费比？」教授轻轻摇着费比尔斯。
「……啊，抱歉，刚刚一时失了神。」费比连忙说着。
「怎么只有一部分呢？这带子的后头呢？」
「……啊，我收起来了。」费比此时才发现。「我马上去拿。对不起，教授，请您等等。」费比连忙走了上楼。
「……为什么要特地分开收起来？」看着静止下来的画面，教授突然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静止的画面停留在战士再度登船时。看着船首雕像的战士，眼里有些沉的感情。
自己是不会看错的，莫第葛兰尼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并不是对白里说的那些情感。那是种必须小心翼翼隐藏着的、浓烈的、哀伤的心情，就算明明晓得只是演技，一把年纪的自己，心里还是会震动不已。
「……因为表哥把它送我当生日礼物……怎么了？」
看着教授瞬时惨白的脸，费比小心地说着。
教授看着费比尔斯，再回头看向了画面。
教授沉默了。
最近几天都是阴阴的小雨，本来等着费比会来解释的莫第，因为费比一连两星期的避不见面，内心有点动摇。
第一个察觉到的人是费洛。
在莫第坐在床边发呆的时候，费洛试探性地抱住了莫第。
也许不是一个有力的拥抱，然而莫第在微微一愣后，却是紧紧回抱了费洛。
「怎么了？我的小费洛怎么了？」莫第低声问着。
「……对不起……费洛……身体不好……」费洛艰难地说着。「哥哥……讨厌费洛……」
「怎么会呢？」莫第安慰着。
「费洛知道……妈妈是这样……爸爸也是……都是因为费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己的坏心情也许还会伤害到无辜的费洛啊。
等到天气一放晴，莫第去店买了束鲜，接着就直奔公司了。
如果是费比的话，喜欢的是红色的玫瑰吧。
「你身体不要紧了？」
借用小型会议室接待雅典娜的费比尔斯，低声问着。
「嗯。」雅典娜笑了笑，以着化妆掩饰着的苍白面容，如今闪着淡淡的光芒。
「……谢谢你。」费比捏着双手，低声说着。
「您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雅典娜微笑地说着。
看着雅典娜的笑容，费比有一些些出了神。
是他的错觉吗？此时此刻，雅典娜的笑容跟表哥好像。那是一种宽容以及淡然的笑，就跟以前的表哥几乎一模一样。他以前为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我记得您也有受伤，不晓得伤势怎么样了？」雅典娜继续微笑着。
「……没事了，只是一点小擦伤。」回过神，费比连忙说着。「以前再重的伤我都受过，这点小伤 不算什么。」
「……您还真是危险啊，这种事情常常发生吗？」雅典娜的笑容还是很温柔的。
淡粉红色的唇膏似乎隐隐透着诱人的金色闪光，雅典娜的睫毛上有着稀薄而内敛的红色光芒，在那一瞬间，费比有地看得入迷了。
「费比尔斯先生？」
「……如果你再来陪我，这种事情还会发生……」
「……真是吓人啊，费比尔斯先生。虽然我的胆子不大，不过实际经历了」后，却发现没有这么恐怖哪。」雅典娜就连笑声都是轻轻柔柔的。
「……叫我费比就好，雅典娜……」
「这怎么行呢，如果这样的话……」
费比忍不住低头吻上了柔嫩的唇瓣，雅典娜的眼神有些哀伤，然而却是柔顺地闭上了眼睛，怀抱住了眼前的费比。
左胸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雅典娜可以听见费比的心跳声，然而却没有听见自己的。尽管费比尔斯是众人口中的白马王子，然而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心动的感觉？
怎么这么久……
在会客厅里接受招待的莫第葛兰尼轻叹一声后，将背舒服地*上了沙发。
每都这样，他回家的时候费比总是已经睡了。他回家的时候越早，费比就也睡得越早。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躲我？
「啊，对不起，表哥!我来晚了!」
匆匆忙忙跑进会客厅里的费比有一些慌张。
「没关系。」莫第站了起来，对着费比笑着。
「对不起，刚刚突然有客人来……咦？这是……」
「啊，送你的喔。」看着费比惊喜的表情，先前的担心跟疑虑仿佛是立即被蒸发殆尽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跟他这么久了都没见面啊，现在想想，自己就真的像是白痴一样……
「那我就收下。」费比开心地笑着。
费比的唇瓣在阳光下闪着隐隐的金色光芒。
「……怎么了，表哥？」
看着莫第甚至没有放开束的意思，费比疑惑地问着。
「……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的吗？」莫第轻轻问着。
「……没有啊。」费比的表情有些僵硬。
「真的没有？」
「……嗯！」费比咬着牙。
「……你从以前，就不太会说谎……」莫第低声说着，伸手触摸着费比的唇瓣。
费比有点紧张。
「……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莫第展示着手指上的亮粉，带着沉稳的微笑。
看着莫第手上的两小颗金粉，费比脸上的血液当场退了八成。
「……还有淡淡的果香……」莫第闻着手指上的残留物。「这是唇膏吗？你有话要说吗？」
费比颤动着唇，然而却是说不出话来。
「时间到了吗，费比？」莫第看着费比。
「……你自己就没有……就没有跟别的女孩子接过吻！？」费比喊了出来。
「……你喜欢她吗？」
「当然喜欢！她从来没有用这么冷漠的眼神来责备我过！我又没有错！」
「……算我错。」莫第收回了束，对着费比笑着。
莫第转身离开了，费比捏着手掌，在原地愤怒地发抖着。
「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责备我，我又没有错！」
「……费比尔斯，你让我太失望了。」莫第回过了头，把束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散落的瓣跟鲜血一样的可怕，然而看在费比的眼里，莫第的眼神更为令人心惊。「如果没有下定决心，你为什么要许下承诺！」
真是糟糕透顶，所有的事情都糟糕透顶。
雨又一直下了。坐在医院大厅的莫第生着怒气，没有发现自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啊，莫第先生，原来您在这里。」特别护士急急忙忙地跑来。「我才在想，您也该回来了，没想到您竟然坐在这里。快点吧，莫第先生，费洛先生在等你啊。」
「费洛……费洛……费洛费洛费洛，我是他的仆人吗！我就是要随传随到吗！全世界都为了他存在，所有东西都给他，每个人都注意着他，每个人都爱他，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莫第先生，您吓坏我了……」特别护士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觉得好多了……我现在就去看费洛。」莫第道着歉，有些沮丧地站了起来。
「先生，放轻松点比较好啊。」一位妇人轻轻拉着莫第的袖子。「我了解的，就算照顾病人，你也要休息跟放假。不然累积了太多的压力，身体跟精神都会垮了的。」
「……对不起，夫人，我是因为其它的私事。」莫第叹着气。「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真的觉得好多了。」
看到了莫第的出现，费洛眼睛又亮了起来。
带着单纯微笑的费洛，因为莫第的突然拥抱而有些惊愕。
「对不起，费洛，我是个不合格的哥哥。我失恋了，还想把气出在你身上，我……我真是卑鄙……对不起……」
「……哥哥可以把气出在费洛身上……费洛不怕……」费洛低声说着。「费洛可以帮哥哥，费洛好一局兴……」
「……费洛，你喜欢哥哥吗？」
「嗯！……费洛好喜欢哥哥……」
「……费洛……」
「所以，哥哥不要伤心了……费洛最喜欢哥哥了……费洛只有哥哥跟爸爸妈妈了，所以哥哥要有精神，才能保护费洛……」
「为什么你会这么善解人意？你简直就像是我的天使一样……」莫第紧紧抱着费洛，低声说着。
「……爸爸跟妈妈也说过一样的话，哥哥……其实，费洛都知道了，费洛不会怕的……」
「可是现在换我怕了，费洛……你一定一定要继续活下去。一年、十年、二十年……一直陪着哥哥……」
「……哥哥，你总是说一样的话……我还记得，好几好几的梦，哥哥都在我耳边说话，在我手上写字。费洛好高兴……费洛本来以为哥哥讨厌我……」
是啊，我必须要坚强起来。
姨丈、费比、还有阿姨，他们本来就只是生命中的过客。
要不是来意大利，现在他们应该是全家高高兴兴地生活着吧……
「你回来啦。」莫第才刚走进法利纳家，坐在客厅的费比就像是被惊醒一样，连忙看向了门口的方向。虽然，极力压抑着语调。
「嗯。」莫第点了头，接着就走上了楼。
「……我……我带了点心回来，你要不要吃？」费比问着。
「我不饿，谢谢。」莫第继续走着。
「……很好吃喔，你不是喜欢香草慕思？」
「现在不喜欢了。」
「……那……还有饮料，你要不要喝？」
「……你究竟是想怎么样？」莫第总算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的他，表情看起来很无奈。
「……就是请你吃东西啊，没有怎么样……」费比低下了头。
「我不是说过我不饿吗？」
「……吃点东西你是会怎么样啦！」费比喊着。
莫第看着费比，除了叹气之外还能如何？
「好，算我服了你。东西在哪里？」莫第走下了头。
「我放在冰箱，我去拿。」费比蹦蹦跳跳地去取东西了。
「……好不好吃？」坐在莫第身边小心翼翼问着的费比，表情看起来有点好笑。
然而，既然没看到，莫第自然也笑不出来。
冷冻太久的甜点失去了鲜美，只剩下砂糖的味道以及像是泥土一样的口感。久置的咖啡，除了苦味之外，没有原先迷人的芬芳。
「我吃完了。」莫第用餐巾拭了拭嘴。
「……那到底好不好吃？」
「还好。」莫第离开了座位，同时再度要走上楼。
「……喝完咖啡不是会睡不着？我陪你看电视？」追上了楼梯，费比连忙说着。
「……你不用这么做。」莫第转回了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费比低下了头。「我没想到女孩子这么脆弱，身体这么软、这么香……」
「现在你知道了还不算晚。」莫第转回了头，继续他的路。
「可是如果表哥生气，我不再做了，我发誓！」又追了上去，费比连忙说着。
猛然回过头，莫第冷冷地说着。
「我最气的就是你这种态度，因为我高兴，所以你可以做任何事情？我要的不是这个！你在亲吻别人之前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跟她上床之前，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想？」
「没有，我没有跟她上床啊。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一时昏了头，所以才什么都没想就吻了她！」
表少爷跟少爷在吵什么啊……几个女仆心惊胆跳地在楼下偷看着。
「……一时昏了头？所有的男人都用这个借口。」莫第冷笑着。
「你就不是男人？你可以体会的吧！你不也是跟很多人亲吻过，跟很多人上过床？」
「……我没你这么随便。」
「你……你竟然敢这么说！」费比吼着。
「……从我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别人碰过我的唇。我的身体，只有我爱的人才能拥抱。如果我现在跟她们其中一个接吻，你可以忍受吗？啊？要不要现在试试看啊？」莫第指着楼下的女仆，严厉地说着。
「……你敢！」费比吼着。
「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吗？」莫第也吼了。
「够了！你们在闹什么！」穿著睡袍出现的丽娜，气急败坏地说着。「全部都给我回去睡觉，你们两个这样是成何体统！」
「……我要搬出去住。」莫第说着，接着转头离开了。
「不可以！」费比拉着莫第的衣服。
「……你们够了没有。」丽娜拉着费比的手，低声喝着。「很多人在看着啊。」
「可是……可是表哥说他要搬走了。」费比对着自己母亲着急地说着。
「……搬走就搬走，有什么好留的。」丽娜低声说着。「拉拉扯扯的很不好看，快点放手。」
费比松开了手，然而还是呆呆看着莫第。
「再见了，费比尔斯。」
第九章
「哥哥，费比哥哥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他？」
「他的工作忙，再说医院离他住的地方不近，我就要他别过来了。」
「是这样吗……」
帮着费洛穿上衣服跟外套的莫第，动作十分的仔细以及轻柔。
眼前是个脆弱的孩子，经不起粗鲁对待的。
「好了。」穿戴完毕后，莫第抚了抚费洛的脸颊。「可以走了吗？」
「嗯！」费洛大力点着头。
「……我还是觉得不好，莫第先生。万一费洛少爷发病的话怎么办？」护士低声说着。
「我会立刻带他回来的……请你谅解，我并不想让他这一辈子就在医院里度过。」莫第说着。
新房子是个只有两层楼的公寓，有一个小小的园。
莫第把费洛的房间放在一楼，自己则是在他隔壁房间。
书房跟客房在二楼。
「可是，爸爸妈妈回来以后住哪里？」费洛担心地问着。
「……等他们回来，就住客房啊。」莫第摸着费洛的头发。「可是最近应该回不来了，因为突然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费洛会想他们吗？」
「有一点。」费洛低着头说着。
「我晓得，可是费洛最懂事了，所以不会打扰爸爸***，对不对？」莫第低声说着。
瞒得了多久呢？这是个没有确定答案的问题。然而如果要他选，他希望是直到费洛死去，都不要让他晓得这个事情。
他的心脏不好，如果情绪起伏太大，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他实在没有勇气告诉他真相……
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会真的亲下去啊……
那时候自己是疯了不成，他也知道表哥会生气的……然而，他真的没有想到表哥会生气到这种地步……
亲了都亲了啊，又能怎么样？……他已经道歉了，但是表哥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表哥自己都亲过那么多人，他还不都原谅他了……
……他知道自己错了啊，这样还不行吗。就因为一个不小心的吻，就让表哥不理自己，不是太蠢了吗……
……真是蠢毙了……为什么要发生这种事情啊……
费比抱着枕头，低声哭着。
「你要去哪里？」
突然的一个声音喊住了正要下楼的费比尔斯。
此时的费比尔斯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袋，用着有点心虚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母亲。
「不准去。」费比尔斯的母亲低声喝着。
「……表哥只是在生气而已……我只要跟他解释一下，表哥就会回来了啊。」
「他也不可能一辈子住在这里，照顾他到二十三岁我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那我去跟表哥住。」费比低声说着。
「你……你成河体统！上跟你表哥闹的笑话还不够吗！」
「……可是我很想他啊……已经两个礼拜没有看到他了……表哥又在生气，如果他真的一辈子都不理我，我该怎么办？」费比忍不住擦着眼泪。
「你……那……雅典娜怎么样？她很漂亮不是吗？还是你不喜欢？你不喜欢我再找别的给你？」
「……什么叫做找别的给我？」费比看着自己的母亲。
「……费比尔斯，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的，你又何必要跟着莫第跑？他又有什么好的？」丽娜有些慌了。「他是个男人啊，还是个可怕的男人，你就不怕他伤害你吗？他不但对你不规矩过，甚至还曾经杀人未遂！」
「表哥怎么会伤害我，他也是因为要保护我才差点杀人的……」费比有些哽咽。「是妈妈不喜欢表哥，所以才一直说表哥的坏话！」
「……你怎么这么说？」
「我都知道的，妈妈不喜欢表哥。表哥在的时候，妈妈说的话都好伤人。」费比的胸膛起伏着。「我不晓得为什么妈妈不喜欢表哥，表哥做错了什么吗？就算他做错了什么事，表哥还是对我很好啊。我不喜欢这个家，它好象监狱一样，我宁愿在外面受伤，也不想要安安稳稳的在这里老死！」
「费比尔斯！」
「我也不喜欢妈妈！」费比咬着牙喊着。「妈妈都说是为我好，然后总是让表哥伤心、把我关在家里，不准做这个不准做那个，不能玩耍不能交朋友，我最讨厌妈妈了！」
费比跑下了楼，一把推开了几个像要劝阻的仆人，跑出了大门。
「……把他拦下来，快！跟上去，快点！」丽娜震惊之余，连忙喊着。
「不要追了。」丽娜的丈夫也从房间走了出来。
守卫在两个主人之闲面面相觑着。
「费比着魔了，尼奥，我就晓得。一定是莫第把他带坏了！」
「……冷静点吧，丽娜。现在让费比走，他还会回来。」丈夫低声劝着。
「……不行，我不能让事情再恶化下去了。」丽娜喃喃说着，接着快步走向了书房。
「丽娜，你要做什么？」丽娜的丈夫连忙跟着自己的妻子来到了书房。
「……我找戈登。我是丽娜・法利纳。」丽娜低声讲着电话。
「够了吧，丽娜！」丽娜的丈夫把电话抢了过来。「你在做什么！？」
「从根本之解决问题。」丽娜冷冷说着。
「然后费比尔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他不会知道的！」
「一旦知道了，这仇恨永远都无法解开。」丽娜的丈夫哀伤地说着。「丽娜，你要让费比尔斯恨你一辈子吗？」
「我……」
「心的力量里要怎么阻止？它使得爱莲娜离开你，也使得费比离开你，然而，这都是你自己种的因啊。」
「我为孩子担心有错吗！费比还小他不懂，跟莫第在一起，一辈子躲躲藏藏、让人指指点点的，这就是幸福吗？」
「……他应该要替自己负责。」
「不，他不用，这是莫第的错，我会帮他理的。还不快把电话还给我！」
「就算如此，费比也不会忘记他的，然后他会一辈子痛苦下去。你要想清楚，丽娜。」
费洛一直看着窗外。
坐在轮椅上的费洛，出神地看着落地窗外的草地。
明亮的阳光洒在油绿绿的草地上，大树的斑驳阴影随着下午的风微微晃着。
在莫第整理家务时，费洛只是一直呆呆看着。
等到莫第注意到时，已经是手里的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费洛回复了一点血色的脸颊，虽然还离丰满有一大段距离，然而却也已经显现出清秀的轮廓。
莫第自己还常在别人面前当场夸赞起自己弟弟的优良基因，弄得费洛总是尴尬地笑着。
「怎么了？想出去玩是不是？」莫第从轮椅后头亲昵地搂着自己弟弟的脖子。「哥哥带费洛出去玩好不好？」
「不！不用了哥哥！哥哥忙就好……不用管费洛……不用管费洛的……」费洛窘迫地低着头说话。「哥哥忙就好……」
「唔……可是哥哥忙完了耶……」莫第亲了亲费洛的脸颊。「天气这么好，我好想出去走走啊。费洛，你陪哥哥走走好不好？」
「……费洛看家就好……哥哥出去不要紧的……」
「……我坚持你要陪我。」莫第又亲了亲费洛的脸颊。「为什么不想陪哥哥？费洛讨厌哥哥了吗？」
「当然不是了！费洛只是觉得……」
「好费洛，陪哥哥一下子，好不好？」莫第再度亲着费洛的脸颊。
「……嗯。」费洛的脸微微红了。
暖暖的太阳晒在肌肤上的感觉真好……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慢慢温暖了起来。
坐在轮椅上让自己哥哥推着的费洛，用着欣喜若狂的表情看着湛蓝的天空。然而，看着莫第的眼里，却是难受的疼。
「费洛想去哪里呢？」莫第若无其事般地说着。
「啊……都……都可以啊……」费洛重新低下了头。「哥哥想去哪里，费洛就跟着去……」
「……费洛，别总是低着头啊。」莫第走到了费洛面前，蹲低了身体，对着他微笑着。「费洛，你想去哪里玩、想吃什么东西，都可以告诉哥哥喔。」
费洛看着自己的哥哥，然而只是咬着唇，还是不肯说话。
「……我亲亲亲亲亲爱的费洛王子……你如此愁眉锁，叫我如何是好呢？就算你现在看起来还是迷死人了，我仍然比较喜欢看到你的笑脸啊。」莫第夸张地说着。
「噗……哥哥好讨厌啊……」费洛低声笑着。
「嗯……我想我有个好主意。」莫第笑着。
「……啊？」
「我带你去一个大人才能去的地方。」
「……好啊……」
「这件衣服挺适合的，就这件吧。」 莫第将手里的信用卡递给了服务人员。
「不！不行！」费洛连忙喊着。
「……为什么？费洛不喜欢？」莫第问着。
「……也不是啦……太贵了……」费洛看着镜里自己身上的燕尾服，低声说着。
「……这种事情你就别担心。」莫第无奈地笑着。「不穿礼服，进不去的。」
「……」看着自己身上的礼服，费洛只是低下了头。
「先生？」服务人员问着莫第。
「去结帐吧。」莫第对着他笑着。
对于心脏不好的费洛，莫第其实一时间也不晓得能带他去什么地方。
他晓得，其实费洛一定会很喜欢去游乐园的。然而，现在他还太虚弱了，也许等到他身体好一些了，再带他去吧。
光是想象着费洛既惊又喜的表情，莫第就已经感到很满足。
「般的娇美……般的娇美……你那春天般粉嫩的唇……」
静静听着歌剧的费洛，其实已经够快乐了。
他以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所有所有的一切。五颜六色的戏服，辉煌灿烂的灯光，还有舞台上仿佛可以吞下一只青蛙的女高音……费洛笑了起来。
等到一曲终了，费洛兴奋地看向了身旁的哥哥。
然而，莫第的表情看起来却有着淡淡的忧伤。
……为什么呢？哥哥不快乐吗？
是因为我的关系吗……费洛低下了头。
对不起，哥哥，费洛不该要你陪我的……虽然，今天费洛一直都是好高兴……
听到了一旁观众的窃窃私语，费洛小心地偷偷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为什么他们要看着我呢……费洛有些自卑地更加低下了头。
我不喜欢他们好奇的眼神……一点都不喜欢……为什么他们要一直看着我……费洛只是……只是生病了，所以不能走路……只是因为生病了，所以好瘦……好瘦……费洛不是怪人……
「……费洛？」莫第低声唤着，轻轻抚着他的脸颊。「为什么哭呢，费洛……」
费洛低着的头，只是拼命摇着。
「不喜欢歌剧吗，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费洛想去什么地方？」
然而，费洛只是一直一直摇着头。
「……正好啊，我也看腻了，我们回家好不好？」轻轻搂着费洛，莫第低声问着。「明天我们去看电影，电影比歌剧好看多了……」
在莫第的怀里，费洛点了点头。
……其实，他以前不晓得，哥哥的肩膀会有这么宽……
像是可以把瘦小的自己整个都包覆起来一样，哥哥的背可以把整个世界都隔离开来。
那些人好奇的眼神以及恼人的低低细语，仿佛都被挡在了外头。
就跟爸爸一样，没有人敢在爸爸面前笑自己又笨动作又慢……也跟妈妈一样……当费洛不舒服的时候，妈妈总是会紧紧抱着费洛……
但是……为什么他们都不来看费洛呢……他们为什么不见了……费洛做了什么让爸爸妈妈生气了，所以他们不要费洛了……
因为思念着自己的父母，费洛紧紧抱着自己的哥哥，然而却不敢哭出来。
好多好多人都在看着。
『爱哭鬼……爱哭鬼……费洛是爱哭鬼……』
费洛只是……费洛只是害怕……
「怎么了，费洛？」莫第亲了亲费洛的脸颊。
这个瘦弱的孩子，怎么就有这么多的眼泪？
一边亲着费洛，一边因为费洛还是过轻的骨架而心疼，莫第叹着气，脸颊磨娑着他的头发。
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好特别啊，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自己是他唯一的哥哥、唯一的依*，如果他不振作起来，费洛又该怎么办呢？
亲了亲费洛的头发，莫第小声地说着。
「过几天，我们回法国去吧，我们回去家里，就跟以前一样。这里就算再美，也不是我们的家啊……」
费洛点了点头。
「哥哥做的饭好好吃……」吃着迟来的晚餐，费洛破涕而笑。
「喜欢就多吃点，要不然风一来，就把我的费洛吹跑了。叫哥哥去哪里找费洛？」
「哥哥好讨厌……」费洛低声笑着。
「……喜欢吃就好，有什么不喜欢的要告诉哥哥啊。」莫第低声笑着。
「不会，都很好吃啊。」费洛低声说着。
「那为什么头一直低着？嗯？」
「……费洛是不是了哥哥很多钱？」
「……你问这个做什么？」
「……大家不要再为费洛钱了……费洛的病不会好的……」
「你怎么这么说，哥哥要不高兴。」莫第假装不高兴地说着。
「……哥哥为了照顾费洛不能出去工作……哥哥为了费洛还要打扫房子……哥哥为了陪费洛，都没有自己的时间了……哥哥要抱费洛上下轮椅，要抱费洛去复健，还为了费洛了好多好多的钱……」
「费洛……哥哥不高兴了。」莫第假装生气。
「……费洛什么事都不会做，什么忙都帮不上，大家为了我做了好多好多的事情，费洛却还是什么都不会……」
「费洛。」莫第叹着气。「哥哥说过了，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费洛如果不要出生，大家就会更幸福了……」
「怎么了？这么自怨自艾的，我不喜欢喔。」莫第低声恐吓着。「再说下去哥哥真的真的就要生气了。」
「……不是吗……」费洛低声哭着。「要不然爸爸妈妈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他们为什么不见了……费洛就快死了，费洛想在死掉以前看看他们啊，他们是不是不要费洛了，不要了……所以才不肯回来……」
费洛的脸色突然变白了。
「费洛！？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莫第连忙问着。
「……」虽然说不出话，然而费洛却是一直摇着头。
「……不行，我带你去医院。」着急万分的莫第将费洛打横抱了起，接着就连忙出了门。
坐上了车子，莫第慌慌张张地、不断把钥匙掉在脚垫上，就是插不进去。
听着费洛难过的喘气声，莫第右手夸张地抖着，手上的钥匙也是一直掉在了地上。
到了最后，莫第闭起了眼睛，大大吸了口气，接着才打开眼睛，把钥匙插了下去。
费洛抓着自己的胸口，嘴唇以及手脚都发着紫，冷汗浸透了身上的衣服，脸也是纸张一般的苍白。就算他再努力也吸不到空气，心脏跳得既急又快，难受到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费洛你忍一下。」莫第连忙说着，一边倒着车。「等一下，不要慌，不要慌！」
车子撞倒了一个盆栽，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莫第连忙换着档，最后总算是顺利地开出了门。然而一个黑影晃过，就算他连忙煞住车子，却还是撞了上。
天啊，撞到人了？屋漏偏逢连夜雨：
莫第连忙跳下车上前查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惊叫了出来。
「费比！？你没事吧，没事吧！？不要吓我，费比！？」莫第连忙抱起了紧闭双眼趴伏在地上的费比尔斯，惊慌地喊着。
然而费比却还是紧闭着双眼，双手无力地垂到了地上。
「不……不要……」用着恐惧的心情，莫第倾下身去听着费比的心跳。
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度干扰着，然而只要听久一些，还是能听出费比的心跳。
还好……还活着……接着只要赶快送到医院……
「……骗、你、的。」费比突然张开了眼睛，对着莫第笑着。
莫第变了脸色，一把开了费比。幸好费比的反应不错，才没有又摔回地上。
「……不要生气嘛，真的撞到我了啊。你看，我膝盖都擦伤了。」费比抱怨着。
「我现在没有时间，你自己想办法！」莫第连忙回到了车上，又重新把车子发了动。
「什么事啊……费洛！？」费比也是惊叫着。「他怎么了！？脸色好糟！」
「晓得了就快让开！」莫第喊着。
「我也一起去医院。」费比打开了车门。
「你凑什么热闹！？」莫第恼了。
「费洛也是我的弟弟啊。」费比喊着。
「……」
「快点开车啊，表哥。快点啊。」费比着急地喊着。
「……你说的对。」莫第连忙开了车。
「我去停车，你先送费洛进去。」到了医院，费比打开了后座的门。
「……好。」莫第连忙把费洛抱了下车，之后费比坐上了车子的驾驶座。
「小心开车啊。」莫第回头担心地说着。
「没问题啦。」费比对着莫第比着胜利手势。
医护人员给费洛打了一些药，又让他吸着氧气。
眼见费洛的脸色越来越好，松了一大口气的莫第倒在等候的椅子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费洛呢？费洛怎么样了？」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的费比，找到了莫第后就连忙问着。
「好象没事了。」莫第叹了一口大气。
「……那就好。」费比也松了一口大气，坐在了莫第身边。
身边的费比因为刚刚的奔跑还有点喘，听着他喘气的声音，莫第看向了身旁的表弟，有点像是泄气一样地说着。
「我想我都忘了为什么要这么生你的气……好像傻瓜一样。」
「……因为我亲了一个女孩子啦。」费比有点委屈地说着。
「……对，我想起来了。绝交。」莫第叉着手，冷漠地说着。
「不要这样啦，表哥。」费比求着饶。「……不然的话……还你就是了！」
费比突然要亲莫第的唇，然而莫第却是反射性地躲了开。
要亲的人愕然，躲开的人也像是被自己吓了一跳。
然而，接下来，费比尔斯做了一件在旁人来看是很可怕的事情。
他伸出了双手，牢牢固定了莫第的头后，又亲了下去。
莫第……他的表情当然是愕然的，甚至有点是被惊吓到的，然而费比却没有理会。
开始了绵长的吻，莫第一开始也许曾经试图把他推开，然而在费比咬上了自己的唇后，莫第也只好乖乖就范。
「……我们……真是狼狈啊。」在费比离开后，莫第低声说着。
「人家已经道歉过很多很多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啊……为了她，一个我甚至还不太熟的女孩子，我们就这样一辈子不见面吗？」费比低着头。
「……下……如果你再把你的唇给别人，我就……」
「没有下了！真的！」费比连忙说着。
「……就信你这一。」莫第无奈地说着。「不过你要再给我亲一下……」
眼见莫第就要凑过来，费比一把将莫第推了开，接着就跳了起来。
「嘿嘿……我去看费洛……」
然而，话才刚说完，费比眼前一黑，竟然就往前摔了倒。
「费比！」莫第连忙接了住，着急地喊着。
「……对不起，我……头好昏……」在莫第的怀抱里，费比低声说着。
「……一定是脑震荡，刚刚撞到头了，对不对？」莫第着急地喊着。
「……不是啦。」捂着咕噜咕噜叫着的肚子，费比不好意思地说着。「我想是我今天什么都没吃的关系吧。」
「啊？」
「……我离家出走了，表哥，你一定要收留我。」费比抓着莫第的衣服，可怜地哀求着。
好不容易，费洛的情况安定了下来。莫第本来想要费洛多留一天，然而费洛一直说不要而费比一直喊饿，两票对一票，莫第只好乖乖去开车了。
回到了家里，莫第让费比换上短裤后，看着他的膝盖，叹了口气。
「我给你上个药吧。」
「……没关系啦，这点小伤……」费比在费洛面前可是十分坚强的。
费洛看着费比，又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好像很痛的样子……」
「等一下会更痛。」莫第严肃地说着。
「痛……痛痛痛痛痛！」费比惨叫着。
「是男生就咬着牙忍着。」莫第替费比上着药。
真的咬着牙，外加噙着眼泪，费比闭起眼睛，还真的忍了下来。
「费比哥哥好勇敢喔。」费洛体贴地为着费比加油着。
「……不晓得会不会留下疤痕。」莫第上好了药，担心地看着费比。
「男生嘛，不要紧啦。」费比勉强笑着。因为伤口还在一阵阵抽痛着哪！
「怎么不要紧，本来是这么漂亮的皮肤。」莫第抚着费比的小腿，低声说着。
就算晓得不应该，费比还是脸红了。
费洛看了看自己的小腿。虽说比起以前好得很多了，也多了一些肉，然而还是粗干干的。
注意到费洛的动作，两个哥哥都识相地保持着沉默。
「啊，你们该饿了吧，我去煮些面，我们分着吃。」莫第打破沉默。
「嗯！」费比与费洛都高兴的应和着。
「好，我这就去。费洛，你帮忙摆碗筷。」
「好！」费洛高兴地说着。
「啊，那我呢？」费比问着。
「你负责帮费洛。」莫第笑着。「然后，等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你先把答案想好。」
「呃……」
费洛还是一样很早就睡了。
在费洛睡着后，莫第离开了费洛的房间，然后勾了勾手指把费比叫进了楼上的书房。
「你说，是怎么回事？」莫第无奈地问着。
「什么怎么回事？」费比装着傻。
「……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我跟妈妈吵架了。」费比低声说着。
「……吵什么？」
「……我说我讨厌她，然后就跑出来了。」
「你……明天我送你回去。」
「不要！」
「费比……」
「我不要！」费比倔强地抬起了下巴。「如果你想把我赶出去，我就去睡公园，然后……然后被人枪毙。」
「……不回去就不回去，不用讲这么绝。」莫第无奈地说着。
「不讲可怜一点表哥就会把我赶回家了。」费比可爱地笑着。
「……你母亲一定会来找你的，十之八九明天就会到……不，搞不好是等一下。」莫第叹着。
「才不会，妈妈一定生气了。」费比捏着自己的手掌，叹着气。「她一定不要我了，我变成孤儿了。」
「……我想这是不可能的。」
「哼，你就知道？我已经没人要了。」费比低声说着。
「……费比，如果真有这么一天……」突然的，被莫名的情绪所鼓动，莫第握住了费比的手。
天啊，我的心脏……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费比，你还有我……你……你来跟我们一起住？」莫第低声说着。「就我们三个人，一辈子住在一起。」
哇啊啊，这是……这有点像是……
「你说好不好？」
「我……我……我我……」费比有些结结巴巴的。
「……我晓得，你还是喜欢女孩子对不对？」莫第叹着气。
「哪有！那天晚上以后，我就请她不要再来了……」费比低声嘀咕着。
「如果你不是喜欢她，那段时间为什么要躲我？」莫第低声追问着。
「哪段时间啊？」
「……就我们……之后的那段时间。」莫第在费比耳旁说着悄悄话。
费比整张脸又红透了。
「不记得了？」莫第笑着。
「……谁叫你要做那种事情啊。」费比低声说着。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莫第连忙靠了过去听着。
「……我吓到了啦！」费比闭着眼睛叫着。
「……你不喜欢？」
哪……哪有人这么问的！费比伸出了双手把自己的脸遮起来了。
「因为表哥……帮我做那种事情，我觉得……不像表哥了，所以……」
「……唉，你再说一？」费比越说越小声，莫第的耳朵简直就要贴上去了。
「我只说一！」费比别过了脸。
「说嘛。」莫第搂着费比的肩膀，低声哄着。
「……」沉默了一会儿，拗不过莫第的哀求，费比只好凑了过去说悄悄话。
「……你应该要觉得很荣幸啊。」莫第忍着笑。「你可是第一个享受过这种服务的人喔」
「……不要再说了，你敢说我不敢听！」费比连忙双掌并用捂住了莫第的嘴。
岂料莫第竟然趁机亲了一口，害得费比又连忙缩了回来。
「你……你做什么啊……」费比真的觉得自己的脸要烧起来了。
「……你觉得脏吗？这种事情？」莫第低声问着。
「……我不知道啦！」
「……如果我说这是我真心去为你做的，你还会觉得脏吗？」握着费比的手莫第低声说着。
「……我只是觉得表哥不用为我这么做。」费比低下了头。
「这是值得的，而且我也觉得很荣幸喔。」莫第微微笑着。「费比，你是我的女王，你是值得的。」
「……什么女王啦！」费比抗议着。
「好好好，我的国王，我的小王子，我的小亲亲……可以了吗？」一边说着的莫第，一边又靠了过去。
「等……等一下，费洛在啊！」费比连忙阻挡着。
「他已经睡了。」莫第低声说着。「现在是大人的时间了。」
「……唔……嗯……可是……唔……让我说话啦！」费比又推开了莫第。
「唉，又怎么了？」莫第拨了拨头发。
「……万一脚软了怎么办……」费比低声说着。
「乖，等一下我抱你回去房间……」
「唔……嗯……嗯哼……哇！等一下啦！」
「又……怎么了。」莫第丧气问着。
「……我没带睡衣来，我忘了……」费比低声说着。
「呵！你不会需要这个东西的，放心……」
「嗯……嗯……哈……哇！不要！」费比连忙抓开了狼爪。
「……您还有什么顾虑呢？」莫第可怜兮兮地望着费比。「如果真的不想要，就直接告诉我吧！」
「……灯……」费比低声说着。
「灯怎么了？」
「……灯还开着耶！」
「……开着我才好看你啊。」
「可是我不要给你看啊：」
「……可是你很漂亮的，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一晃第低声说着。
「……乱说，一定丑死了……」费比低声嘀咕着。
「我说漂亮就漂亮，小孩子乖乖不要动就好。」
「呜……嗯……好狡猾……」
「除了不要、继续跟好，其它的话我一概会当作没听到喔……」莫第含糊地说着。「说不要我就停 ……说继续我就继续……说好就是夸奖我……嗯？好不好？」
「……好……」
「谢谢………」
「啊？早餐只有两份？」费洛一早就觉得奇怪了。
「费比哥哥还在赖床，等他衣服干了我再叫他」
「……我的早餐留给费比哥哥好了」费洛低声说着。
「说什么话，要吃早餐你才有体力啊。今天你不是要去复健？」莫第摸了摸费洛的头。「哥哥不是在生费比哥哥的气喔，哥哥是等费比哥哥起床后再做给他吃，晓得吗？」
「……嗯！」费洛笑了。
等到早餐要吃完了，莫第才突然说了一句话。
「费洛喜欢费比哥哥吗？」
「……喜欢啊。」费洛抬起头说着。
「……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哥哥跟费比哥哥在一起，费洛会讨厌哥哥吗？」
「……在一起？」
「……就像是……爸爸跟妈妈一样……」
「好啊。」费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那……费洛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住？我们三个人在这栋房子里生活一辈子，好不好？」
「……五个人吧，还有爸爸跟妈妈啊。」
「……我就当你赞成了。」莫第亲了一下费洛的脸颊。「我虽然喜欢你费比哥哥，可是费洛也是我最喜欢的弟弟喔。费洛不可以吃醋，知道吗？」
「嗯！」费洛傻呼呼地说着。
「……好……今天也是完美的一天！」莫第很有朝气地说着。
中午了，费比还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肯起床。
就连莫第要强制拉走他的被子，费比宁可抓着不放，都不愿离开床铺。
好好好……莫第放弃了。
不过，这真是不公平啊。享受过了，倒头就睡，也没想过要回馈一下……
自己才可怜，热火才刚点燃就得去冲冷水澡，那种痛苦除了他自己以外，想必也没人忍得住吧。
「再忍下去我就成了圣人啦。」莫第对着费比抱怨着。「你有没有听到啊？」
费比连头都钻进了温暖的被窝，想必是没有听见吧。
「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陪着自己弟弟到医院复健的时候，莫第面临了费比母亲的追讨。
「……费比他现在很好，过几天我会劝他回去的。」莫第低声说着。
然而，眼前的母亲并没有相信。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莫第……我知道你喜欢费比，可是你有想过未来吗？你忍心让费比过那种见不得人的生活吗？」
「我会保护他的，您不用担心。」莫第说着。「请回去吧，我会劝他先回去一趟的。」
「……你是什么意思？」
「……把费比交给我吧，我是真心的，阿姨。」
啪。丽娜冷冷地甩了一个巴掌给莫第。
「我会好好待他的，我发誓。」
啪。第二个巴掌。
「……您反对也没用的，我跟费比已经是上过床的，我们很满意彼此，也打算这样一直相下去！」
啪，第三个巴掌。「你这个禽兽！」
「……没有第四个了，就算你是费比的母亲。」
气坏了的丽娜又甩了一个巴掌，然而这却让莫第抓住了手腕。
「你！」
丽娜左手连同皮包甩了过去，然而也让莫第抓住。「……我养你养到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
「……」莫第放开了丽娜的手。
「……早晓得我就让你饿死街头算了，一念之差啊……我的费比尔斯……」丽娜蹲在地上痛哭着。
「……阿姨！」
「别叫我！你不配！」丽娜的哭叫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
「我没有伤害过费比尔斯，我发誓。这是在我们两人相爱之下所发生的事情。」
「费比他根本就不懂啊！你为什么要误导他！」
「……我没有限制过他的行动，他随时都可以离开的。」
「可是……你！你自己就是一个牢笼，一个枷锁！你仗着费比尔斯对你的爱慕，对他为所欲为，一逞兽行！」
「我没有！」
「你没有？……那我的儿子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不回家？你说啊！」
「……什么都听不进去，我不会再说了。」莫第转过了头。
「……莫第葛兰尼，你听着。把我的儿子还来，不要再诱惑他了。不然的话，你要为此付出代价。」丽娜从地上站了起来，沉声说着。
第十章
哥哥是不是很讨厌我呢？
哥哥不看我，不跟我说话，不拥抱我，甚至就连睡觉的时候都只能看到他的背。
费洛做错了什么吗？
费洛也想去游乐场玩，也想吃哥哥喜欢的东西。费洛不是自己想生病的啊！费洛也好想跟哥哥一起跑步、一起上学、一起去游乐园……费洛不想要让哥哥讨厌……
费洛不要……
「费洛？费洛？」莫第小心翼翼地摇着正在做恶梦的弟弟。
费洛发出呜咽般的哭声，惊醒了本来就还没有睡熟的莫第。
爸爸讨厌我，妈妈不要我，就连哥哥都不理我。耳边的海浪声好大好大，然而自己只是抱着头，躲在海边的大岩石下。
海浪一波波打在自己的脚上，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周围好安静、好安静……就这样吧，让自己就这样消失吧！这样一来，爸爸妈妈跟哥哥都会很开心的……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喜欢费洛了……
「费洛！费洛？」哥哥的声音在海岸上响荡着。
为什么呢？哥哥不是不喜欢费洛吗？
当自己从岩石旁偷偷瞧着哥哥时，哥哥正着急地从沙滩的另外一头跑来。
「费洛？你在哪里？」
为什么呢？哥哥不是讨厌费洛吗？为什么……为什么……哥哥还要找自己呢？
「费洛……费洛？」
「……哥哥？」才刚张开眼睛，见到了莫第，费洛哽咽地喊着。
「好了，不怕喔，费洛做恶梦了对不对？」莫第抱着费洛，低声哄着。
「……呜……」费洛低声哭着。
「怎么了？只是恶梦而已。」莫第低声说着。
「哥哥不要讨厌费洛……费洛会做乖孩子的……」
「……好了，没事了。」莫第轻轻抚着费洛的头发。「哥哥就在这里，对不对？」
今天莫第家里来了个意外的访客。
一个不属于人类的访客，轻轻降临在莫第的小园里。
本来还在拔杂草的莫第，见到了在他面前悠哉悠哉走着的不速之客。
「喔？你受伤了？」莫第轻声说着。
「费洛费洛，你看！」兴奋万分的莫第，双手包覆着来访的客人，冲到了客厅对着费洛喊着。
费比本来在教费洛玩西洋棋，这下子费洛的注意力全被自己的哥哥转移了。
「啊？」
「把手伸出来……对，小心点喔。」莫第小心翼翼地把客人转移到弟弟的手上，费洛看着手里的小白鸟，眼睛亮了起来。
「它好像受伤了。」费比低声说着。
「嗯，小心看着，我去拿药箱。」莫第对着两个弟弟说着。
「不晓得能不能用优碘……」莫第小心翼翼地把药水涂了上小白鸟的翅膀。
「……它变色了耶，一半变成褐色的。」费比突然笑了出来。
「敢情您有更好的方法？」莫第没好气地说着。
「干脆全部涂上去了啦，让变成小棕鸟。」费比抢过了药水，就要来实行他的伟大计划。
费洛隐隐觉得不太好，不过在两个哥哥面前又能说什么呢？哥哥决定的事情一定是对的……哇！
突然遭受了鸟类的攻击，费洛吓得放开了手。
遭殃的小白鸟带着有点重的药水，拍击着潮湿的翅膀，低空飞出了莫第的家。
「有没有受伤？」莫第连忙检查着费洛的手。
「没有……」费洛有点害怕地说着。「对不起，让它飞走了……」
「飞走就算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嗯？以为我会骂你吗？」莫第香了香费洛的脸颊。
「不过它好可怜，飞不高的话搞不好还会撞到车子。」费比看着小客人离开的方向。「也有可能被猫抓到，还是被人类烤来吃。更惨的是被车子辗过，然后变成肉酱……」
「还不都是你害的。」莫第捏了捏费比的脸颊。
「我哪有……钦？鸟叫声！」费比突然喊着。
「……八成还没走，我去看看。」莫第跳了起来。
「哥哥，小心啊！」
坐在轮椅上看着的费洛，担心地喊着。
小客人此时正栖息在园的树上，在阳光下张着翅膀，似乎正想晒干不知名的液体。
为了留下这位客人，莫第正尝试着想要爬到树上。
费比守在围墙外接应着，如果客人逃走了，他还能抓到。
抬起头，同样也是担心着的费比，正好面向着阳光。
莫第的脸跟身体因为阴影的关系只见到一团模糊的影像。
「表哥，抓到了没有？」费比用手稍微遮着阳光，着急地喊着。
「快了快了．……好！唔，还差一点点……」
在树上小心翼翼移动着的莫第，一步步靠近了正用怀疑眼神看着他的小棕鸟。
「好！」
一举就擒，莫第小心翼翼地抓着正不断挣扎着的小棕鸟。
「费比费比，来，换手。」从树上，莫第招呼着费比。
费比伸出了手，同样也是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客人。
已经认命的小棕鸟，在轮到费比手上后，放弃了挣扎。
在手里的小生命，软软的身体，粘粘的触感……嗯……哈哈，好可爱！
一边走回园，费比一边惊喜地看着手里的小生命。
「喜欢吗？那就给你照顾好不好？」爬下树的莫第对着费比笑着。
「嗯！」对着莫第笑着的费比好开心。
「要好好养喔。」莫第着眼，宠溺地看着费比。
「嗯……谢谢表哥！」费比开心地抱住了莫第，在他脸颊上一直亲着。「我好喜欢你喔！」
「不是说要叫我莫第了？老是这么健忘。」莫第叹了口气，抱住了费比有些哀怨地说着。
「……讨厌，只是称呼而已嘛……」费比低声撒娇着。
「感觉差很多呢……」
「嗯……莫第，我好喜欢你……这样好不好啊？」费比低声说着，接着就轻轻吻了一下莫第的唇了。
「……好一点了。」莫第喃喃说着，用着一种沙哑而低沉的声音。
「那这样呢？……莫第，我好爱好爱你……」费比意乱情迷地吻上了莫第的唇，于是莫第的拥抱加重了。热吻着的两人，舒服地几乎是同时轻声叹着气。
于是，费比也忘了手里的新欢。
重获自由的客人，拍着沉重的翅膀停在了费洛腿上。
歪着头看着费洛的客人，似乎是无法理解为什么看着两人的费洛不说话。
「……真棒。」离开了费比的唇，莫第低声说着。
「……我也这么觉得。」费比着迷地回答着。
「……啊！」莫第想起了费洛的在场，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费比也想了起来，跟着莫第看向了费洛。
「糟了……」费比吐着舌。
「……他应该不懂吧……」莫第安慰着自己。
「啊，小鸟飞去费洛那边了呢！」费比故作开朗。「还好，刚刚没抓稳，我还以为它飞走了。」
费比走向了费洛，而费洛则是慢慢回过了神。
费洛双手小心地包住了小棕鸟，而这位小客人也正好奇地看着他。费洛看着莫第，又看了费比，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双手把小鸟送了向前。
「费比哥哥，给你。」
「好……谢谢。」有点被中气十足的费洛吓到，费比接过了小棕鸟，结结巴巴地道着谢。
怕鸟儿飞走，所以莫第买来了一个鸟笼。在两个弟弟「玩」腻了的时候，让小白鸟可以休息。
平和的日子过了几天，丽娜没有来寻找费比，除了家里多了有点吵杂的鸟叫声外，也没有其它事情。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平静下来的莫第，开始劝着费比回家一趟。
「我不要。」费比摸着新宠物，立息兴阑珊地说着。
还在闹脾气？看着费比的莫第轻叹一声。
「……那你是决定一辈子留在这里？」
「……也没什么不好吧，反正妈妈也不要我了……」费比嘟着嘴。
比对好采购的清单，费比留在家里负责看家，而莫第则载着自己的弟弟去医院进行复健。
当复健进行的时候，莫第就趁这些时间去附近的卖场买些日常用品。
跟以前是一样的行程，然而在他回到医院后，却是发现了自己的弟弟并没有在以前的地方等他。
本来以为是复健时间临时延长的莫第，直到找着了一向负责着的医师才发现复健的时间并没有增加。
「那我弟弟去了哪里？」莫第着急地问着。
「之前……我记得还有看过他坐在大厅椅子上吧。」医师说着。「你找过了吗，」
「找过了……」莫第抓着自己的衣服。
「……有可能是去上洗手间？」医师提议着。
「……对，我去找找看，搞不好是滑倒了还是怎样……」莫第说着，接着就连忙动身了。
然而，就算敲遍了厕所的门，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弟弟。
莫第把希望寄托在全院广播，然而等了两小时也没有消息。
眼见天已经黑了，莫第才先打了通电话回家给费比。
「费比，费洛不见了……我要留下来找他，你帮我在家里等一下好不好？」
「还好你打来了。」费比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没事啦，刚刚费洛打电话来说他跟妈妈去我家里玩，怎么，没有人通知你？」
「……怎么可能，他是给她绑走了！」莫第喊着。
「妈妈不会对他怎么样吧，再说是费洛自己说的啊……」费比低声说着。
「他会不会是让人逼着讲的？」
「不会吧……费洛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啊。」
「……我去接他回来，你早点睡，晓不晓得？」
「喔……」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才到大门口就让警卫挡住的莫第惊愕地说着。
「夫人交代过，表少爷已经搬出去了，没有她的许可，不能随便进屋。」警卫也是为难地说着。「我们立刻就去通知夫人，请您稍待一下。」
「……我弟弟在里面对不对？能不能请她顺道带我弟弟出来？」莫第着急的说着。
「好的，我们会替您转达的，请稍待片刻。」
「他是在我这里，又怎么了？」丽娜亲自来到了门口，对着莫第说着。
「……您放了他好不好？有什么事情，对着我来就好了。」莫第着急地说着。「费洛他心脏有病，很危险的。」
「我已经替他请了医师跟护士，相信甚至会比医院还更安全，你大可放心。」丽娜淡淡说着。「再者，你们没有接到电话？我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就连电话也随便他打，你弟弟是我的客人，但是你的语气却好像是我绑架他了一样？」
「难道不是吗？」莫第说着。「不然，让我进去带他回家。」
「……这是我家，我不想让谁进来是我的自由啊。你拐诱了我的儿子，我为什么还要让你进来我的房子！」
「……我懂你的意思。」莫第说着。
「我想对你来说应该已经是很公平的事情，我的儿子在你家受苦，你的弟弟却在我家享受上宾般的礼遇。」
「……至少，让我见他一面……」
「他的身体不好，贸然的移动我无法确定他的健康。」丽娜说着。
「……让他明天打个电话回家好吗？」
「这是当然的。」丽娜说着。
莫第咬着唇，转过了身，然而却让丽娜叫了住。「这是给你的东西。」丽娜给了莫第一个纸袋。「你可以好好考虑，我一点都不急。」
莫第打开了纸袋，里头有两张往法国的单程机票以及面额高达两亿法郎的支票。
丽娜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以为，地球会照着的意思运转？」莫第低声说着。
「难道不会吗？」丽娜冷冷说着。
满腔的怒气以及无力感无发泄，莫第回到了家里，见到的却是还一副天真模样看着电视的费比。
莫第很想对着费比吼。母亲做出了这种事情的他，为什么还能彷佛是置身事外的模样？然而，临到要出口，却也只能紧握双手，默默忍了下来。他晓得，这不是费比的错，一开始就不是。他不能牵连到无辜的费比身上。
「啊，表哥你回来啦？」费比对着莫第笑着。「怎么样，费洛有没有跟你回来？」
「……他说要在那里待一阵子……其实没有什么事，只是阿姨突然要接他回去，我吓了一跳……」
莫第轻松地说着。
「……你晓得为什么妈妈要接费洛回去吗……」费比的声音其实也有些不对劲，然而此时的莫第想必是不会察觉的。
「……没事。阿姨说她一直没能好好照顾费洛，所以才接他回去享福一阵子。」莫第的声音有些僵硬。「等到费洛想回家了，她自然会送他回来。」
「……妈妈接费洛回去，是不是因为我离家出走的关系啊。」费比喃喃说着。
「当然不是！」莫第连忙说着。
「……我真的没有人要了呢。」费比叹了口气，对着莫第笑着。
「……啊？」
「我都知道……妈妈一定不会原谅我……」费比低声说着。
「费比？」
「我都知道……」
「费比，你在乱想什么呢？」莫第搂着眼前的表弟，低声说着。
「妈妈真的不要我了，她一直不来找我，她只要有费洛就好。」费比低声说着。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费比。」莫第亲着费比的脸颊。
隔天晚上，费洛打来了电话。
听着费洛愉快的口气，费比将电话交给莫第的时候，表情不是很快乐。
费比是不是想错了方向？然而这又伺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来，他就不用解释为什么费洛愿意留下来，以及为什么丽娜突然要接回费洛了。他就不用告诉他，因为他母亲要他心甘情愿地回去，所以用费洛威胁自己。他就不用告诉他，他母亲绑架了体弱的费洛……
他们真的会好好待他吗？费洛是这么的脆弱……他是必须要小心翼翼放在手掌心上保护着的……
「喂？哥哥吗？我是费洛。」然而，费洛的声音真的是很轻快啊。
轻快得过了头，除了几费洛真的开心极了的时候，莫第没有听过这么愉快的声音。
「费洛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莫第低声说着。
此时，走回楼上房间的费比，已经意兴阑珊地坐在床上逗着小白鸟玩了。
「不会啊，好得很喔。」费洛笑着。
「……过得开不开心？」
「嗯！而且我还在复健喔，哥哥。等你看到我的时候，我搞不好就可以跑、可以跳了呢！」
「……她们有没有不让你出房间，费洛……她们有没有限制你什么事情？你吃得好吗？睡得好吗？衣服够不够暖，她们有没有骂你还是打你，你……」说着说着，莫第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因为不争气的眼泪就要掉了下来。
「讨厌啦，哥哥，说这些做什么……」
「费洛，我好想你……」
「……」对方虽然没有再说话了，然而莫第却是听见了费洛啜泣的声音。
「……我……才不想你，在这里我有好多的新朋友，还有好多的仆人服侍我。哥哥……不要担心费洛，费洛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了，想回来的时候说一声好不好？」莫第哽咽地说着。「要记得打电话回家，不然的话我会很担心的……」
「……好。」
「如果不舒服的话要立刻跟阿姨讲，晓得吗？哥哥不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放下了电话，费洛趴伏在床上低声哭着。一旁的仆人收起电话，也只能静静地离开。
费洛没有说谎，他有许许多多的仆人伺候着。他住在莫第的房里，没有被限制行动，然而费洛之前的轮椅却是让人收走了。没有轮椅就不能行走的自己，就连去个洗手间都要让人扶，更何况是回家！
「费比在你哥哥那里对不对？叫你哥哥让费比回家，我就让莫第来接你。」
「你哥哥怎么还不来？你再打电话去催。」
不行……他不能让哥哥为难……不行……哥哥好喜欢费比哥哥，如果费比哥哥离开了，哥哥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的……自己怎么样都不要紧，他不能让哥哥为了自己难过……不然的话……不然的话，哥哥就会讨厌自己了……就会跟以前一样地讨厌自己了……
这天晚上，鸟叫声很烦人。即使是睡在楼下，莫第还是被吵得不能成眠。
快要天亮了，鸟叫声还是很吵。莫第掀开了棉被，有些心浮气燥地来到了放着鸟笼的客厅。
那只鸟不在这里，声音好像是从楼上传下来的样子。
莫第沿着声音走上楼，果然鸟叫声是从费比暂住的房间传来的。
莫第有些迟疑地轻轻打开门。有些出乎意料的，费比还没有睡。
侧躺在床上的费比，还在逗弄着在他面前跳来跳去的小白鸟。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莫第讶异地问着，打开了灯。
费比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眼睛。
本来一直被「玩弄」着的小白鸟，歪着头、疑惑地看着费比。
「……你怎么了？」莫第问着。
「……没事啦。」费比不耐烦地说着。「你不要进来啦。」
「……一整晚没睡，真的没事？」莫第走了近。「这鸟是怎么回事，只顾着玩不睡觉是不是？……我把它送回鸟笼，你快点睡。」
「……你生气啦？」
「我能不生气吗？好好的不睡觉，你当你是铁打的？」
「……我好烦哪，表哥……我不该跑出来的……」费比哽咽地说着。「我不该这么任性地跑出来，对不对？妈妈生气了，现在你也生气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喜欢费洛，可是妈妈把费洛带走不是我的错啊……就算我现在回去，妈妈也不一定就会让费洛回来的啊……现在她只要有费洛就好，也不一定就肯让我回去……呜……怎么办……我现在好讨厌费洛……好讨厌……你们都想要费洛，却都在怪我……呜……如果表哥也不想让我留在这里，我走就是了……反正我是没有人要的孩子……」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终于察觉到事态严重，莫第连忙说着。「你想太多了，我恨不得你一直留在这里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你今天一直都不跟我说话！你明明就因为费洛的事情在怪我！」
「那是因为我也很烦……你妈妈把费洛带走是因为她要我让你回家！」
「……骗人……妈妈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我真希望我是在骗你。」莫第苦笑着，坐在他的身边。「我也很烦哪，今天一直睡不着觉。」
「……那我回去好了，然后费洛就可以回来了。」费比小声地说着。
「不只这样，她还要我们分开，费比。」莫第苦笑着。「她要我跟费洛回去法国。」
「……我先回家，然后再跟着你去法国不就好了？」费比小声说着。
「事情如果这么简单，我就不会烦恼了。」莫第喃喃自语着。「我的一生都在你母亲的阴影之下，我一直一直想逃出，然而没有一能成功的。她像是生来就与我有着仇恨，无论我怎么讨好她，她始终不曾给过我好脸色。她对我有恩，我没有办法报答的，我也晓得……好几，我希望自己能去爱她，然而我还是憎恶着她。她有钱又有权势，拥有我没有的力量，我对她却只能有憎恨。你晓得吗，费比，这是一种很无力的感觉，也许我曾经以为我自己有足够的力量，然而现在才晓得，与她相较，简直就只是螳臂挡车。」
「……你讨厌妈妈对不对？」费比小声地说着。
「我连跟她呼吸一样的空气都感到窒息。」莫第看着房间的天板。
此时，天已经亮了，从身后的玻璃窗，大片的柔和日光静静洒了进来。
「很奇怪，我竟然会跟你说这些。」莫第轻叹着。
「……表哥，你能不能不要讨厌妈妈……」费比的声音带着一些些的恳求。
「……我已经试过了，很多很多……当她求我放你回去的时候，我竟然还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意。我是怎么了？我难道不想让费洛回来吗？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事情纠缠在一起，我只想跟你还有费洛一起生活，就算你总有一天会厌烦，就算费洛总有一天会离开……到了最后，我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吗？」
「表哥……」费比抱住了莫第。
「……我很爱你们啊，我自己晓得。但是，我的心里还是好空好空……我一定得要抉择吗？我能跟你在一起却让费洛为我强颜欢笑？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表哥，你不要这样……我答应你，回去以后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找你们的。」
「……我真希望你能跟以前一样。」莫第说着。「要是以前的你，一定是哭着闹着不肯回家，然后我求着你回家吧。」
「……表哥……」
「你想回去，真的是因为要让费洛回来，对不对？」莫第问着。
「……当然了啊！不然还会有什么原因！」费比突然喊着。
「那么就不行。」莫第说着。「我不能让她如意。」
什么如不如意的，妈妈是妈妈啊……第一，费比觉得自己的表哥无理到了极点。明明就只是他乖乖回家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弄得如此复杂？
表哥根本就是在赌气！
莫第走了以后，费比还是睡不着。在自己房间里走动着的费比，因为心烦意乱而一直跺着脚。就连费洛都带了走，妈妈一定真的急坏了吧。都怪自己出门前说的是什么话……
……事实上，发现妈妈并不是不要他后，他还真的有点想回家了。可是，表哥不许，那要怎么办呢！
为什么莫第还不来？难不成他就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要了？
当丽娜上楼时，费洛正在与自己的哥哥讲电话。脸色苍白的费洛，却是发出了愉悦的笑声。「嗯！今天费洛要去园散步……对啊，费洛已经可以一让别人扶着走一点点路了……」
她还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来是这个小鬼给她玩把戏？
「叫他来接你，快点！」
费比多待在莫第身旁一天，就是多了一份危险。音讯断了才三天，她晚上就连睡都睡不稳。
「……没有啊，没有人说话。」费洛装着没有听见，继续跟哥哥聊天。
丽娜火了，一把捏上了费洛的手臂。费洛痛得缩了一下身子，畏惧地看着丽娜。
「没有事……真的没有……哥哥，我要挂电话了，好，再见。」费洛直到挂掉了电话，才哭着想要挣脱丽娜的手。
然而，费洛就连想拉开丽娜的手都没有办法。
「夫人……夫人！」一个女仆实在看不过，连忙挡在了费洛面前。「您饶了费洛少爷吧。」
「我饶了他，谁饶我的儿子。说不定，费比受的苦是他的一百倍。」说是如此说着，丽娜也是住了手。
「您也了解的，夫人。表少爷这么疼少爷，少爷又怎么会有事呢？少爷离家，本来就跟费洛少爷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我已经够客气了，只要莫第肯换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夫人，我会劝费洛少爷的，求求您……」
「不用了，现在就可以回去。以后会有人来接替。」
「夫人！塔蕾她不是故意的，塔蕾家里就她一个人赚钱，夫人！」另外一个女仆也求着。
「们一起走。」丽娜说着。
丽娜依旧让费洛吃饭，让他喝水，然而，她不再让仆人带他去散步。唯一能讲流利法语的女佣被换了走，其它的女仆也奉命不能与他交谈。
费洛躺在床上，看着天板，听着床旁的时钟一秒一秒地走着。
时间，其实过得很慢。
「费洛少爷，表少爷在外头看你。」一个女仆低声说着。
闻之，喜形于色的费洛连忙扶着墙，走向了窗户旁。
莫第站在围墙外，静静看着他。
所有人都拒绝伸出援手，不是不愿的，就是没有能力。」他一个人，又要怎么跟丽娜斗？
「夫人让费洛少爷下楼见莫第少爷。」女仆低声说着。
「……真的？」
「哥哥……」
远远见到了自己的哥哥，费洛一时一高兴便要迈步跑着，还好被眼明手快的女仆扶住了。
「费洛。」 莫第走到了费洛面前，有些难过地说着。
哥哥，你不要难过啊……费洛抬头看着眼前的莫第，接着慢慢笑了起来。
「哥哥，你看，费洛会站了！」费洛喊了出来。「你看！」
费洛推开了女仆的手，现宝似地自己站着。
「……好……很好……」莫第低声说着。
「阿姨对我好好，大家都很亲切哟！」费洛说着。
「……那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苍白？」莫第心疼地说着。
「……费洛身体本来就不好啊。」费洛还是笑着。
「……对不起，费洛，哥哥不会让步的。哥哥马上再去找人，哥哥不相信没有人可以帮我们。」莫第握着费洛的肩头，咬牙切齿地说着。「你等着，费洛，就算用哥哥自己的力量，哥哥也能把你带回家，再等哥哥几天就好。」
「嗯。」费洛点了头。
「你就只要再待几天……再待几天就够了……哥哥保证……」
「哥哥，你不要这样嘛。费洛在这里过得也不错喔。」费洛笑着。「费洛一点都不急啊，费洛甚至想多玩几天呢。」
「……我真希望他们真的会好好待你。」莫第泛痛地说着。
一旁的女仆悄悄别开了眼睛。
「有啦，你看，费洛变胖了，对不对？」费洛还是开开心心地说着。
「……这样就好，对不起，费洛……因为哥哥的任性……」莫第抱着费洛，低声说着。
啊，是哥哥的体温跟味道……
在自己哥哥的怀抱里，费洛总觉得胸口的烦闷在突然间就消失了。哥哥的拥抱总是如此的结实，如此的……让他晓得哥哥的心情。哥哥真的是好喜欢好喜欢费洛啊，费洛好高兴……好高兴……
「费洛真的很好，哥哥……哥哥不要担心……费洛好喜欢、好喜欢哥哥…真的好喜欢……」费洛回抱着莫第。
强颜欢笑送走莫第后，费洛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笑容也慢慢消失了。其实，寂寞才是最难过的。没有人陪自己说话，没有人对着自己笑。这里总是阴沉沉的，在他身边的人总是心惊胆战的，就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下……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再来呢？
就算明明知道莫第已经走远了，费洛还是呆呆望着莫第离去的方向。
其实……他好想好想回去……真的……费洛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他好想好想回家去，好想好想回去……真的……就算费比哥哥必须要回家，他也好想回家去。他好想哥哥……好想……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求他？」不晓得何时来到的丽娜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费洛・瑟雷尼，你究竟是要怎么样才肯求他。」
「……我不会求哥哥的。」费洛抬起了头看着丽娜。
尽管面前是丽娜・法利纳，费洛还是无畏地看着她。
「……不要以为我用这种方法是怕了你们，逼我到了极限，我会动手的。莫第・葛兰尼再会迷人，死了之后就只是腐烂的肉块。」感觉受到了冒犯，丽娜生气了。 「不要以为你们三个结成同盟我就莫可奈何，今天是尼奥不肯，不然的话，你们以为莫第葛兰尼活得到今天！」
「……阿姨，您不要生气，费比哥哥一定还是很喜欢您的。」费洛说着。「虽然费比哥哥跟您吵架了，费比哥哥还是很喜欢您的。」
「……喔？」丽娜恼羞成怒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让他回家想必就不会是这么为难的吧。」
「……哥哥只是在生气而已，等到哥哥气消了……」
「他算什么东西！我还要等他气消了？追根究底，一切不都是他的错，是他迷得费比团团转，再放任下去会成什么样子？眼睁睁看着他毁了费比不可？」
「阿姨……」
「……」丽娜只是瞪着眼前的费洛。「这是最后的通牒，叫莫第换费比回来。」
「……我不会这么做的，阿姨。」费洛倔强地说着。
「……好，既然你们三个意志已定，想必也只有莫第・葛兰尼的死亡才能改变了。」丽娜走了回去。
「……等等，阿姨！」费洛连忙想要追去，然而才走了几步路，就再也走不动了。
眼见丽娜越走越远，费洛着急地看向了身旁的人。然而，几个女仆只是低下了头。
咬着牙，费洛重新站了起来，艰难地往丽娜的方向走着。
高高站在了楼梯顶端，有如女王般尊贵的丽娜・法利纳用着冰冷的表情看着费洛。即使只是短短的几百公尺，对于费洛而言，却又是多么漫长的一段路。
他们兄弟俩都是一个样子！瞧瞧他们那是什么眼神？
就与他们的母亲一样……说走就走，不管多么辛苦都不肯回头。
到了最后……回来了，却是抱着一个病恹恹的孩子。她为的不是对于自己的思念，为的也不是对于这个家的眷念……她是为了钱的……为了能够救她孩子的钱……她之所以回家，只是为了钱……
尽管因为愤怒而红了眼眶，丽娜还是没有让自己的泪水掉了下来。自从她成年后……不……严格的来说，是自从自己晓得自己的身分后，她就再也没有让眼泪流下过。
爸爸死了，叔叔的背叛，再艰难的时候她都咬着牙走过来了。爱莲娜走了，爱莲娜死了，她还有费比・尔斯。当他出生的时候，看着那小小的脸蛋、小小的手脚，还有安详的睡脸，她就发誓要给他全世界的幸福了。他想要什么，自己都能给他的。然而……她不能眼睁睁看他走上不归路……
成年后的第一场痛哭，竟然是在莫第・葛兰尼面前。她哭着、求他把费比・尔斯还给她，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地与他谈判，然而她却直到那时才知道，她的坚强是来自于费比・尔斯，她的孩子。当他被夺走后，她的整颗心都乱了……然而……莫第・葛兰尼做了什么？他……他却只是冷冷看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宣告着费比尔斯的所有权：
他究竟以为自己是谁！
她可是……可是堂堂的丽娜・法利纳，费比・尔斯的母亲――他有什么权力拥有费比・尔斯！
想到了这里，丽娜・法利纳回复了以往冷漠中带有威严的表情。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看着费洛拖着脚步，艰难地走向了自己。
「求求您，阿姨……」
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全世界都爱着莫第・葛兰尼？尼奥、费比、还有费洛……全世界都爱着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为什么自己总是只能孤军奋战？为了什么全世界就是要反抗她！
「求求您，阿姨……」费洛难过地喘着气。「求求您，阿姨……」
「我一定要杀了他……」丽娜喃喃说着。「一定要！」
「阿姨……」
丽娜转过了身体。费洛攀着扶梯、挣扎着想要走上楼却屡试屡败的样子让她实在再也看不下去了。
「算了，费洛，算了吧，你已经够尽力了。这是莫第应得的……至于你……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毕竟你也是我的外甥。」
沉默了几秒后，丽娜下定了决心往前走着。
「阿姨……阿姨！」
随着自己袖子受到了拉扯，丽娜诧异地回过了头。费洛做到了……他越过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跟高度，那长长的车道以及有两层楼高度的楼梯，拉住了她的袖子！
「阿姨，不要伤害哥哥！」
「放开！」丽娜大喝着，挥开了费洛。
随着女仆倒抽的一口凉气，费洛就要跌下了楼梯！
「不要啊！」女仆尖声惊叫着。
然而，丽娜却是即时拉住了费洛。丽娜的手臂，有力地捉住了费洛的衣领。
「喔……感谢上帝……」女仆在胸口画着十字。
「阿姨……」费洛苍白的脸在丽娜眼前显得是如此的无助……却又是坚强得让人心惊……
……丽娜放开了手。
丽娜松开了手，本来快要站稳了的费洛挥舞着双手，用着惊愕的眼神看着丽娜，然而却是连一声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地向后坠落着。
可怕的撞击声在几秒后响起，女仆吓白了睑，用着颤抖的手捂着自己的嘴。费洛的脸贴在地上，鲜血从嘴边流了出来。苍白的脸彷佛已经没有了生命。
「找医生来，顺便告诉莫第他弟弟摔伤了。」丽娜说着，以着无情的语调。「……如果他还是不肯答应……我也允许他来看他，不需要先带费比回来。」
第十一章
「费洛摔伤了。」接到电话的费比着急地说着。「妈妈要你回去看费洛。」
「……什么？！」莫第惊叫了一声。
「情况有点不妙，今天晚上是关键。」费比说着。「表哥，我们快出发吧。」
「……我去就好了。」莫第站了起来，匆忙准备着钥匙以及外套。
丽娜把仆人都撤了走，自己则是领着莫第来到了他以前的房间。
灯光有些昏暗，莫第甚至都要看不清费洛的脸了。
「你可以再靠近一点。」丽娜低声说着，意外的柔和。
在这阴暗的房间里，丽娜的眼神却是炯炯有神的。
情况远比想象中的还糟。费洛闭着双眼静静躺在床上，胸口以及四肢都包覆着石膏。
当莫第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费洛时，一把无名火在一昊第心里烧着。既心疼又愤怒。
「为什么你们会让他摔伤？他是病人啊，你们为什么没有好好注意？！」莫第回过头对着丽娜喊着。
「我没限制过他的自由，自然也没有必要让人时时刻刻盯着他。」丽娜低声说着。
「……他还好吗？」回过头，用着颤抖的声音，莫第心疼地抚着费洛的脸。他好苍白……
「虽然摔下来的高度不高，不过骨折了很多地方。他的骨骼很脆弱，肉也不多，保住一条小命已经是万幸了。」
「……感谢上帝。」莫第还是颤抖着声音。
「我记得你以前不信上帝。」
「可是费洛信，我感谢费洛的上帝。」莫第亲吻着费洛的手，因为极度的内咎以及愤怒而发抖着。
「……奇怪，他是不是醒了？」突然的，丽娜缓缓说着。
「……真的？」莫第连忙靠了上前。「费洛？费洛？」
「他好象在说话啊……去听听看吧……」丽娜继续缓缓说着，接着从手掌里翻出了一个掌心雷。以着沉稳的态度，趁着莫第专注于费洛时，丽娜精准地瞄向了心脏的位置。
只需要一颗子弹，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丽娜用着十分优雅的动作扣下扳机。
砰！
一声巨响本来应该在这不祥的房间里回响着。然而，出现的只有丽娜跳脱的心跳声。
费洛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望向了自己。当然，如果不是为了确定莫第不会回头，丽娜是不会注意到的。
那是个熟悉的眼神，像到丽娜甚至忘记要扣下扳机。
「姊姊！！不要啊，姊姊！我爱他啊，我真的是爱他的！」
只要一颗子弹就能解决的事情，却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自己痛苦了半辈子。然后呢，为了报答她的仁慈跟宽恕，爱莲娜把莫第送给了费比，然后让费比再度陷入三十年以来的悲剧。
不，她不可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莫第以后会跟爱莲娜一样，遇上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然后，费比就会被无情地弃。
自从费比出生后，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费比了。为了他，她必须要亲手了结这个宿命之环。
费洛哀求地看着丽娜，挣扎着想要发出声音，然而却又像是怕会惊动丽娜一样。费洛的眼神让莫第觉得有些惊愕，然而，当他回过头时，丽娜已经收起了致命的枪械。
「谢谢，阿姨……」费洛挣扎地说着。「谢谢……」
牵动着断裂的肋骨，费洛一定很痛吧。
「不要再说话了，费洛！」莫第连忙喊着。
「你谢我？好一个讽刺。」丽娜冷笑着。
「……怎么了？」莫第回问着的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的。
「不就是我……」
「阿姨拉住我了，哥哥。」费洛连忙说着，用着一种像是要逼迫别人同意的语气。「我不小心摔下去……阿姨拉住我了，可是阿姨没能抓牢，所以费洛才摔伤了。」
费洛疼得冒出大颗冷汗，呼吸有些急促，然而却是不肯停下来。
他见了自己哥哥愤怒以及心疼的表情，也听见了哥哥因为愤恨而显得无情的语调。哥哥的眼神变得血腥而且狰狞，熊熊的火焰在他眼睛里燃烧着，握着自己的手不断颤抖着，似乎一个不注意就要挥到丽娜阿姨睑上似的。
但是，他晓得的，哥哥不能真的这么做的……如果哥哥真的这么做了，丽娜阿姨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的……然后，哥哥就会受伤，而费比哥哥也会讨厌哥哥的……
而且……丽娜阿姨……
「阿姨对费洛很好，真的，哥哥，真的！」
莫第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了丽娜。
「……你说够了没有？」丽娜变了脸色。
「虽然……虽然费洛有的时候很想哥哥，可是阿姨对我真的很好……哥哥，你不要恨阿姨，全部都是费洛一个人不好……」费洛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全部都是费洛不好，哥哥不要恨阿姨……阿姨是费比哥哥的妈妈啊！哥哥！」
「费洛？费洛，你不要说话了！」眼见费比的呼吸越来越浅、越来越急促莫第低声喊着。
「……哥哥……没关系的……费洛不会痛了……」费洛的声音有点恍惚。
「费洛？」
「……晓得吗，哥哥……妈妈说过……只要有费洛在，她就没有办法得到幸福……妈妈讨厌费洛，但是费洛还是好爱好爱妈妈……」像是就要睡着了一样，费洛喃喃说着。
「这怎么可能，你不要乱说啊。」
「我记得很清楚，很清楚……妈妈喝醉了，抱着我一直一直哭着……但是，费洛还是很喜欢妈妈……费洛还是很爱……很爱妈妈……」
「费洛……」莫第痛哭失声。
「告诉他！凶手的名字！」丽娜突然愤怒地喝着。「你说啊！说啊！」
「说什么！？」莫第回过了头。
「费洛是让人推下楼梯的。」丽娜冷冷说着。「而凶手就是……」
「没有人是凶手……没有人是……」费洛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然而，好浓好浓的睡意袭来，费洛的眼皮又泛重地就要闭上了。
「说，是谁做的事情！我要用我的双手把他送到地狱去！」
「没有……没有人……哥哥……等到费洛死了以后，大家就能得到幸福了。妈妈，哥哥，阿姨，还有费比哥哥……大家都能得到幸福，哥哥跟费比哥哥也能幸福地在一起，所有人都会很快乐……然后，大家都会对着费洛笑了……大家就会喜欢费洛了……」
「不要走，费洛……哥哥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莫第哀求着。
费洛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会听到的，哥哥……我会听到的……你一定要幸福……哥哥……一定一定要……要记得啊，哥哥……连同我的份……没有看过的世界……不要忘了费洛……只要这样，费洛就好高兴……好高兴了……」
他晓得，费洛是一定会走的。在他醒来之前以及之后，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战战兢兢过着每天，他要把费洛没有享受过的十三年都补偿他。
如今，他走了，带着凶手的名字走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了准备。
为什么费洛不说？害死他的人究竟是谁？他是不晓得，不愿意说，还是不敢说？丽娜曾经尝试救他，不会是丽娜，那么还会有谁？
在费洛的葬礼上，就连费比都穿著色的西装出席了。
莫第扫视着在场的每个人。
他是凶手？还是她？是了，她一直不敢看我，她心里有鬼是不是？莫第快步走了向前，被他注视着的女人朝他害羞地笑着。「你还记得我吗，莫第？我听到了费洛的事情，特地从法国赶来的呢。」
那么就不是她了……莫第转头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继续找着。
「表哥在找什么东西吗？」看着莫第有些反常的举止，费比问着管家。
「……我实在是不晓得，少爷。」帕里尼叹着。
站在管家以及自己丈夫身旁，丽娜只是一泛默地喝着饮料。
「我去瞧瞧表哥，他有点怪怪的。」费比担心地说着。
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莫第在烈日下盲目地找着「可疑的凶手」，然而到了最后却连自己在找些什么都有点不记得了。
莫第停住了四奔跑着的脚步，愣愣看着不远的棺木。
为什么他不告诉自己凶手的身分？费洛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表哥……」
远远的，费比的声音传了来。
朝他奔跑过来的费比，好耀眼……好耀眼……那是费洛从来都没有过的东西……
「哥哥……」
为什么会想起来呢？好久好久以前，费洛从沙滩的另一边跑向了自己。
他以前曾经喜欢过费洛吗？他不记得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讨厌着他的……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只有那一，他记得的是这么的清楚。费洛不见了，他在海边找着他，那唯一的、结实的拥抱，是出自真心的。
他紧紧抱着他，那瘦弱的身体有着海水的味道，就跟他的泪水一样，又咸又涩……
自己该是讨厌他的，他拥有所有所有的东西！
但是……为什么呢？自己好想再抱抱他，好想……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带他去游乐园玩……还没能来得及啊：
「表哥！」费比抱住了莫第，紧紧抱着。而莫第……则也是紧紧抱着费比了。
「费洛不见了，费比……他走了……费比……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为他做……他就这么走了，费比……」
「怎么了？」几个人问着。
「我送表哥回去，好不好，妈妈？」费比恳求也似地问着。
丽娜点了点头，今天的她，特别的宽容。
「有没有好一点了？」
冰冰凉凉的毛巾擦着自己的脸，当莫第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彷佛是躺在别人的腿上。
莫第捉着替自己擦脸的手，这个感觉有点像是费比。
「表哥？」
果然是吧。
「费比……」莫第低声说着。「费洛是给人害死的。」
「真的？」费比低声说着。
「嗯……可是费洛不肯说是谁……」莫第睁开了眼睛。
看到是费比，费比身后是自己的房间。他在自己的床上，而费比正让他躺在腿上？
「这是……」
「你房间啊，认不认得？」费比笑着。「看你恍恍惚忽的，我随便一拉就跟着我走，还好不是遇到坏人……」
「……对不起……」莫第低声说着。
「……我开玩笑的，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费比低声说着。
「我怎么能不难过……费洛是给人害死的，我却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你确定真的有人会害死费洛？费洛不会跟人有仇恨的。」费比看起来并不相信。「再说，在家里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很难说……是阿姨说的，有人害死费洛，可是费洛一直否认……」
「也许是妈妈看错了也不一定？」费比低声说着，他的声音变得比以前还要柔和了好多好多。「有可能的不是吗？妈妈认为费洛不可能自己摔下去，附近刚好又有人在，所以才这么说？」
「……那么，我就是唯一一个要被责备的人了……」莫第喃喃说着。
「怎么这么说呢……」费比亲着莫第的额头。
「要不是我，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那天如果我不要发脾气……」
「哪一天？」
「……都……都是我的错……那场车祸是我造成的……费洛也是我害死的，如果我不是那么自以为是，费洛就不会死了……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现在的我们会在法国开开心心过日子……」
「那我怎么办？我不就遇不到你了？……而且，费洛怎么办？就我看到的，费洛这段时间过得好开心。」
「他可以更开心、更幸福的。时间太短了……我以前也可以好好疼他，可是我没有……我把他当仇人一样……可是现在他却希望我能得到幸福……我不配啊……我不配啊……」莫第抱着费比，喃喃说着。
「如果费洛讨厌你，他就不会想要你得到幸福了，对不对？费洛很喜欢你喔，我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费比低声说着。「我知道那种崇拜跟喜欢的心情，因为我也是一样的。」
「……真的？」
「嗯！费洛真的好幸运啊。他醒了过来呢，然后又让表哥疼了好几个月……医生不是说过他活不过一个月？结果费洛会说话、会笑，开开心心过了好久的一段日子才上天国去了。在天上，换表哥的爸爸妈妈保护费洛了，表哥已经做了所有该做的事情了……」
「还不够多……我还可以做得更多……」
「很多了呢，表哥……多到费洛连死去之后都还在笑。好多人都在说呢……如果能够死得跟费洛一样安详，那该有多好啊……」
「不要说那个字，我听了很难过……」莫第低声说着。
「表哥的爱让我跟费洛都很幸福喔。」费比低声说着。
「说谎……」
「表哥……还有我在啊，你一直一直想着费洛，忘了我吗？」
「傻瓜……」莫第低声说着。
「我饿了喔，表哥。」费比低声笑着。
「我懒得动，你叫帕里尼煮给你吃……」莫第继续抱着费比。
「我已经送你回来了耶，这里又不是我家。」费比低声笑着。
「……喔，随便啊……」
「还随便，我饿坏了啦。」费比低声说着。
「让我再抱一下就好……」
「表哥……表哥去煮饭啦。」费比摇着莫第。
「再让我抱一下就好……」莫第低声说着。
「乖啦，表哥，吃完饭以后我再给你抱啊。」费比笑着。「我又不会走，要抱多久随你……」
「你们都是这样的……说走就走，留下我一个人……」
「……我不会。」费比低声说着。
「你会……每一个人都会的……」
「我真的不会。」费比低声说着，吻着莫第的额头。
「你会……」
「我不会……」费比又吻着。「以我的生命发誓，我不会。」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本来是静静的拥抱，充满了疲累以及想要确定体温的拥抱。
然而，是费比先的，他先给了莫第一个吻，一个绵绵长长的、安慰的吻。
然后莫第回吻着，探寻着的吻，费比没有拒绝。
费比搂着莫第的脖子，像是安慰、也像是鼓励以及期待，于是，两人倒在了床上，交换着吻。互相探寻着的、渴望的舌挑起了最层的欲火。
不知名的情绪沸腾着，费比捉住了莫第的手掌，抚摸着自己身上的肌肤。有些难堪的呻吟从唇间流泄了出来，费比享受地起了眼睛。
「你确定吗？」莫第低声说着，有些微微的颤抖。「你确定吗？你知道自已在做些什么吗？我也许……也许真的会伤害你……我……忍耐不住了啊……」
「表哥……表哥……」呢喃呼唤着的费比尔斯，那声音对于莫第似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理智筑起的墙似乎在那个片刻就毁坏了。莫第的手往费比最为敏感的地方探了去，过没多久，费比那挑动自己欲火的呻吟就响了起。
「好……表哥……嗯……哈……表……」
赤裸的肌肤重叠着，早已增快了不少的心跳似乎已经失去控制，思考变得更加地模糊了。身上唇上都是舒服至极的抚摸以及亲吻，费比的呻吟声在房间里响荡着。
落在自己唇上、脸上以及颈上的轻吻彷佛是在吻着易碎的宝物。
莫第四游移着的手指也是轻轻柔柔的，彷佛在抚摸着柔软的毛料。
好舒服的感觉……就跟以前一样，好舒服的感觉……
被抚摸着全身，像是正在确定什么一样的触感，就连那总是让自己意乱情迷的部分都是一样……
莫第只是缓缓抚过，偶尔的，加点极轻的吻，费比的情欲被缓缓挑起，以着舒适而不狂乱的速度。
「莫第……」费比呻吟着。
他晓得表哥喜欢自己叫他的名字，虽然他总是认为，这未免太过居于形式。表哥就是莫第，莫第就是表哥啊。他喜欢表哥的拥抱，喜欢表哥的亲吻，不管是以前的那种，还是现在的这种，都让他觉得好舒服，好安心……这样不就够了吗……
也许是奖赏吧……费比被温暖地包覆着，费比合着眼睛慢慢享受着莫第的轻抚。因为舒服以及逐渐迷乱的心情而流露出低微的、有些破碎的呻吟。
「再重一些……嗯……」费比包覆着莫第的手，低声求着。
「这样吗……」莫第的声音有些低沉，看着费比因为快感而迷离的眼神，让他体内的血液狂燥地沸腾了起来。
「对……再来……」费比呻吟着。
莫第吻上了费比的唇，空出来的手搂上了他的腰间，让费比更加地贴近自己的身体。
「哈……」
莫第的欲望明显地抵着自已，费比睁开眼睛想看看莫第，却是迷迷糊糊的一片。
「好不好……」莫第在他耳边低声说着。
费比像是被迷惑了心智一样，缓缓地也抚上了莫第的欲望。
莫第的眼神变得更加了。
莫捉开了费比的手，也离开了费比急待抚慰的部分。
莫第褪去了长裤，然后才重新覆上了费比。
欲望相抵着，那陌生的炽热让费比心头为之一震。
莫第重新抚上了费比的欲望，费比也试探性地抚着莫第。
与心跳一样激烈搏动着的欲望，好烫……他一个手掌几乎都要无法握起了……
莫第脸上的汗水滴落着，费比见到莫第享受着与他一样的欢愉，也就更加地想要让莫第跟自己一样感受到被爱的幸福。
「费比……」莫第闭起了眼睛，低声唤着、轻轻喘着气。费比的小手正以着极力想要讨好的感觉轻轻捧着自己的欲望。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那么珍爱着的、疼爱着的他，为什么会有如此美丽的表情……
「啊……」费比突然轻声啜泣了一声。莫第手里的欲望激烈颤动着。
这个瞬间，费比紧紧搂着身上的莫第，发出了极长、极满足的呻吟。
「唔……莫第……莫第……」
不行了……
莫第抵着费比的欲望已经强硬到无法再被容忍，在费比达到高峰的瞬间，莫第的欲望也挤进了费比的体内。
啊……
身体的入口突然被撬开，还有些恍惚的费比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当那灼热的欲望缓缓埋进自己体内时，费比才回过了一点神智。
费比伸过了自己的手探寻着，结果却是发现着自己与莫第结合的部分。费比睁开了眼睛，看见莫第的脸因为极度的欢愉以及些微的痛苦扭曲着。
啊……
自己的体内容不下莫第的欲望，而莫第却又急切地想要进入。极度扩张着的疼痛让费比甚至白了脸。
然而，虽然缓慢，莫第却没有想要停下的想法。
他一寸一寸地进入，费比痛得就连尖叫都没有办法。
不要……好痛……
费比抓着莫第的肩头，在心里喊着。然而，莫第却只是继续前进着。
别……不要……
突然的，双腿被架了开，入口又被扩张着。
就着这个难堪的姿势，费比高声哭泣了起来。
莫第还在进入，费比的指尖在莫第肩上留下了既又长的伤痕，然而莫第还在进入。
「费比……」莫第迷离地唤着。
他的体内柔软而温暖地包覆着自己，他正紧紧攀着自己。
听到了呼唤，费比睁开了眼睛。
莫第的欢愉与满足表现在脸上，费比颤抖着手去抚摸着莫第的脸，然后因为莫第的再前进而又感受到被撕裂着的痛苦。
然而……当他看着他时，这痛苦似乎变得不算是什么了……
啊……
体内又被扩开了一分……而在这一的挺进后，莫第因为极度的满足而轻声叹气着。
莫第头上的汗水一滴滴地滴落，费比用着虚软的手去替他擦着，然后因为莫第的退出而又呻吟了起来。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黏膜被莫第牵引着……
「哈……」
当欲望完全离开后，没等到费比松口气，欲望又埋了进去。
「啊……」
体内被顶着，费比捉着身上的莫第，高声呻吟着。
「啊……」
又一的，充实的感觉灌注着自己。
「唔……」
费比体内因为血液的润滑而使得莫第动作更加容易了。
当这莫名冲击的频率缓慢加快后，费比已经连呻吟都来不及发出了。
痛……好痛！
每的进入都痛到让他想要哭泣跟昏厥，然而莫第的低吼却又让他喜悦地想要高声叫着。
这是什么感觉……
在一又一的冲击中，陌生的刺痛感沿着脊柱窜上了额顶。
这是疼痛还是……
「鸣！」
几乎是反射性的，费比双腿挟住了莫第，双臂也紧紧搂着他。
「啊……」
他知道的，这让他就连头皮都要发麻的感觉，不只是疼痛……
「喔……」费比低声呻吟着。
「喜欢吗……」莫第剧烈地喘着气。
「不要……啊……唔……」
莫第的离去总是让他哀求着，而后就是满满的充实。
「哈……哈……」费比喘着气。这陌生的快感甚至就要让他昏过去了。
「慢一点……再快一点……快一点……」
「费比……费比……」
「真好……好舒服……表哥……好舒服……」
当莫第抒解了欲望后，费比的欲望却正在高涨之中。
当费比又在渴求时，莫第没有迟疑地继续他的占有。
不晓得这行为进行了多久，那令人疯狂的身体有着毒品般的诱惑。在他体内、听着他因为喜悦以及疼痛而呻吟的声音，只有使得自己欲望更加坚挺。
费比……费比……
紧紧拥抱着他，渴望着更、更的进入，他的体温以及汗水、泪水，与自己相混着。
爱液甚至溢满出他的体内，而费比却还是呻吟着、接纳着，不耐地扭动着他的身体，一面发出哀鸣般的忧喊声。
费比……费比……
令人疯狂的身体，令人想要一口口咬下的甜腻肌肤，那牵扯着自己的秘，邵颤抖着的欲望……
根本无法停止，无法停止……
他搂着自己，自己也不肯放手，只好放任那一又一的欲望找到自己宣泄的方法。
只好……靠着本能，才能解除身上的火焰。那痛苦着的、烧着自己的火焰，在每一拥抱他后，却是更加猛烈地烧着自己。
「费比……费比……」
这是个荒唐的夜晚啊，那稚嫩而生涩的身躯只是一直一直承受着。也许疼痛，也许欢愉，然而，他没有阻止过莫第。
「费比……费比……」
一直到精疲力尽地倒在他身上，莫第才发觉了费比已经没有反应。
「……费比？」
天哪……天哪……
莫第顾不得疲累，将费比抱进了浴室清洗。
费比全身沾满了自己的唾液以及污水，下身以及大腿则是被白浊的爱液以及鲜血所覆盖。
在莫第着急地为他清理时，费比静静闭着双眼，四肢无力地垂挂着。
出血的地方十分严重。当莫第小心扳开那甚至有些瘀痕的双臀时，又是一股鲜血和着白色的黏液，沿着他大腿的内侧、顺着重力，缓缓流了下来……
那娇嫩的地方似乎已经无法紧闭，只能微微颤动着，而每一的颤动，都有着大量的鲜血以及黏液涌出。
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天……自己竟然在这种地方……
费比的脸色比浴缸还要苍白。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为什么自己都没有注意……
「费比……」莫第一边为他洗着澡，一边着急地唤着。然而费比没有睁开眼睛。
费比浅浅呼吸着，除了当莫第试图替他清理内部时，呼吸加了快外，就没有其它反应了。
当莫第将费比抱离浴室时，依旧有着血丝和着清水从伤缓缓流了出来。
床上血迹斑斑，床单、棉被都是费比的血迹！
莫第连忙将费比移往了另外的房间。不断出血着的下身，莫第则是用着纱布暂时填塞住了。
「费比……」莫第握着费比的手，低声唤着。「你怎么样？醒了吗？费比？」
他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
莫第不断叫着他，然而费比还是没有回答。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费比的伤口依旧流着血，那紧紧填塞着的纱布，没一会儿，又让鲜血充满了。
可是，他又怎敢将费比送去医院？
他们一看……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
「伤口有点严重……」法利纳家中，家庭医师与三人低声说着。「如果过了一会还不能止血，我建议送医院。」
「谢谢医师……今天辛苦了。」费比的父亲低声说着。
「我会留在这里照顾病人，请替我准备一个房间。」
「没有问题，请跟我来。」费比的父亲说着，领着家庭医师离开了。
书房里剩下的两人，分别是丽娜以及莫第。
脸颊上有着瘀伤的莫第始终撑着自己的额头，不发一语，也不敢去看费比父母的表情。
丽娜则是静静坐着，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费比父亲回来后，两人都还是没有交换过言语。
「莫第，你可以去看费比了。」费比的父亲进房后就是缓缓说着。
闻言，莫第就是连忙站了起来。
「他强暴了费比，你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丽娜终于开了口。
「莫第不是那种人。」
「难道费比的伤是自己弄出来的？」丽娜冷冷笑着。
「……对不起。」莫第低声说着。
「莫第，你去照顾费比，快去。」丽娜的丈夫说着。
「我不准他再靠近费比！我要把他送到监牢去……」
「莫第，还不快去！」
如果别人害得费比如此，不用多说一句话，他自己就会先杀了凶手。
然而，这么对待费比的就是自己。
费比有得到欢愉没错，然而，为了自己的兽欲而不断勉强费比承受的自己，却是远远谈不上是珍惜。
他该好好看着他的，当他疲累以及痛楚的时候，自己就该晓得的。然而，他却一直一直响应着，然后在他昏厥过去后又一直索求着他。
他是把他当什么了……后来的那段时间，他只记得自己进出着少年的身躯。那是令人疯狂的快感，摩擦着稚嫩的、温热的黏膜，那是令人疯狂的、之前也从未体验过的快感！但是……他是费比啊，自己那时竟然忘了吗？如果他记得的话，他就会呼唤他，然后发现他已经到达了界限。如果他记得的话，他应该要会珍惜……
他是怎么了……
他是费比啊……他不只是自己泄欲或是索求安慰的男孩子啊……
他是费比啊……是费比啊！是会抱着自己低声安慰着的费比，是会搂着自己撒娇的费比，也是……仰慕着自己、信任着自己，甚至在连昏去之前都不曾阻止过自己兽行的费比……
他是费比啊……已爱着的，自己的费比……
第十二章
虽然已经停止了流血，然而费比一直没醒。
守在他身旁的莫第，即使祈祷、即使呼唤，费比还是静静睡着。
「只是体力消耗过度吧。」医师倒是乐观。「等睡饱了就会起床，这孩子我可是从小看到大的呢，没这么容易回去天主的怀抱。」
丽娜已经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冷静，而尼奥则是在莫第抱着费比进门后给了重重的一拳，接着就不曾再责备过了。
然而，这种接近漠然的态度，才是让莫第最为内咎以及难过的地方。
他感觉到自己被无声地责备着，而他宁愿是被痛打一顿，都好过这种感觉。
等费比醒来后，他要跟费比道歉，然后跟费比的父母说清楚。
他对费比是真心的，如果可以，他会一辈子守着他。
夜，当莫第自己去厨房倒水的时候，两个在厨房里替丽娜准备宵夜的女仆正在说着悄悄话。
「是表少爷做的吧……那真是可怕的伤呢……没想到表少爷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莫第正想转头静静走开。
「……表少爷大概是因为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夫人真是太过分了，所以表少爷才气坏的……一定是这样，所以表少爷才拿少爷出气……」
「啊？是怎么回事啊？快说快说……」
「说了也没人会相信的……」
「说嘛……」
「……那一天，夫人拉住了费洛少爷……」
「我知道啊。」
「可是……夫人又放了手……」
「……怎么可能哪。」
「所以我才说没有人会相信……是我亲眼看到的……
「你们再说一？」莫第走了出来。
叩叩。敲门声响了起。
「自己进来。」丽娜还在书房办公。
送来宵夜的不是女仆，而是莫第。
丽娜看了莫第一眼，只是要他把东西放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听说是阿姨放了手，所以费洛才跌下去的。阿姨，我要听你的解释。」
「解释？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你怎么想都随你。」丽娜继续翻着财务报表。
「……不是阿姨做的吧，不是对不对？」
「……什么时候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了？」丽娜抬起了头。「因为内咎吗？」
「阿姨没有必要这么做的。」
「……是我做的，我没有想要否认过。」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丽娜移开了眼睛。
「……他还小啊，他没做错过什么事啊。他顶撞了您吗？还是他惹您生气了？就算是如此，您难道不能看在他生病的份上放他一马？就算他这么大了，他是在医院长大的，他还不懂事啊……」
「已经发生的事情，你再怎么说都没用的。」丽娜淡淡说着。「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报复我才强暴费比，看来是我误会了。」
「我……为了报复你才……强暴他？呸。」莫第怒极。
「怎么？！知道了费洛的死因就可以耀武扬威了？」 丽娜笑着。「如果以为强暴了费比之后你可以轻易脱身，那就未免也看得太简单。」
「我会负责到底的，看是要去监牢还是死，随便你。」莫第说着。「如果你不是费比的母亲，我真想现在就掐死你……然后，我要带着费比走……」
「看着费比，你难道就不会想到自己死去的弟弟？」丽娜冷冷笑着。「真是可怜啊，费洛，才死没多久就让自己哥哥丢到脑后了。别忘了，我可是杀了你弟弟的凶手，看着费比，你不会想起费洛是因为你们才惨死的？」
「你……你根本不是人！费洛才多大，你竟然下得了手……费比他……他不是你的儿子，他是我的！我要带他走！走得远远的！」
「费比不会跟着你走的，要不要赌一赌，莫第。」
「赌什么？我没有兴趣……你真让我倒尽胃口……」莫第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正不断颤抖着。「我要杀了你，趁着现在……」
「你以为我死了，费比就不会恨你？」
「……你……」
「我是费比尔斯的母亲，如果你要杀我尽管动手。如果因此可以让费比尔斯醒悟，我无所谓。」
「你！」
「你以为你是谁，莫第葛兰尼？我是他的母亲，你是谁？」
「……」
「……我杀了费洛，你也害得费比如此……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扯平了。你要是带得走费比，你就去。如果带不走，请你跟他断绝一切往来……如果你真有如你所说一样的爱着费比。」
「费比会跟我走的，在他晓得你的本性后！」
「如果他踏出家门一步，我就当作没有了这个儿子。随你们去哪里，我都不在乎。」
「……很好！」莫第转过了身。
「同时，他也会失去一切，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权势，也没有了家人。这是我跟尼奥所达成的协议，以后就算求他都没有用。就算你带走了费比，你也只能带走他这个人。」
「他会跟我走的，他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他。」
「只要他同意，没有问题。」丽娜说着。「只要他愿意离开这里，抛下父母以及一切，他就能跟着你走。」
「好！」
然而，即使是满满的信心，却也是有着一点动摇。
所谓的性爱竟然对他造成这样的负担，费比会不会因为这样就排斥着？
费比真的舍得下家人吗？
当他带走费比时，丽娜跟尼奥一定会伤心，那么费比呢？费比难道就不会伤心？他将被迫在两方做出一个抉择，然后一定会伤害到其中一方。
他自然是爱着费比的，然而费比的爱真能坚强到能够为他舍去一切？当费比以为费洛即将取代他的时候，他甚至一个晚上都睡不着啊。
如果我是费比的话，我又会如何选择呢？如果我是费比的话……莫第闭上了眼睛。当我晓得母亲为了自己，甚至害死费洛……
不……
如果我选择了情人，我就再也没有家人了。而家人……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能再有个家庭了。他多想再见见自己的父母，以及……费洛……他怀念于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怀念费洛的笑容以及拥抱，如果今天说只要他抛下费比就能重新得回他们，那么他……
是的……他会的……如果是我，我宁愿……掩着脸，莫第呻吟着。
没有人比他更思念自己的家人，所以他懂得失去他们的痛苦。
这种煎熬，他一个人受难道还不够吗？
如果是费比害得自己失去家人呢？是的……他会恨他……即使是，现在满满地希望拥他入怀，如果晓得了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也是会恨他……
就算是他，他也会选择本来的家。更何况是费比？
他亲身体会过了财富跟权力的可怕，以及当他们合二为一时所能产生的力量。费比晓得吗？
那种仿佛浮萍般飘飘荡荡的感觉，他懂得吗？那种彷芳词瓜失也没人会发觉的凄凉，他懂得吗？
自己想要他，如果硬要带走费比，费比绝对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晓得的，在他说话的时候，费比总是用着渴慕以及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会相信自己能带给他幸福，甚至能弥补他失去一切的伤害。然而……自己真能做得到吗？自己就连费洛都无法保护了，他真能让费比获得幸福？
不……不要考虑费比的感受，只要想想自己的。只要费比愿意一辈子陪伴自己，当自己的家人以及爱人，他一定会为他付出一切！所有所有的，所有所有的东西，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啊！
但是……自己获得了幸福，可是，费比呢……当他发觉了这一切，他……会再离开，以着无辜的眼神以及不解的心态离开自己。他甚至不会感觉到背叛的内咎，因为他从来也不会有这种想法。他爱着自己，也爱着自己的父母，以着他那种纯洁的心去爱。所以，当自己离开家时，他会来陪伴自己，让自己开心。当他必须离家远去的时候，他思念着家人，很想很想回去。他最希望的事情是自己能与他的父母一起陪伴他……
然而，这已经是不可能做到的……
爱是宽容以及祝福……这是谁说过的话？
当他看到这行字时，只是失笑着。这是黯然退出的失败者才会说出来的漂亮话。
然而……为什么他现在懂了……
为什么费洛只是笑着离开，为什么自己要替费比想……
如果是以前的他，想必就会逼着费比走了吧。然而，他现在也与费洛一样，只想要他得到幸福……
他跟费比离开，然后让费比跟他一样变成孤单单的一个人。还是，他自己走，然后在费比思念他的时候，偶尔的，回来看他一眼……
这样，费比就能有个完整的家，甚至以后……也会有个完整的家庭。
他会有个爱着他的伴侣，以及可以疼爱的孩子。然而，费比也会永远爱他。他不会忘记他的，他在费比心里永永远远的就是那个完美的表哥，曾经在仲夏之时出现的情人。费比会记得他的爱以及他的笑容，而自己……也永永远远不用送他离开。
是的……其实，他晓得，怎么样对费比才是最好的……
莫第离开了，甚至在费比醒来之前就离开了。
看着离去的莫第，尼奥看着丽娜，用着一种和煦的笑容。
「也许，我是赢了，对不对？」
「……他是因为费比即将失去一切，所以才走的。」丽娜执拗地说着。
「他带不带费比走，都有你自己的道理。」尼奥无奈地笑着。「愿赌服输，丽娜。今天莫第是自己离开的，他甚至没有与费比再说过一句话。」
「他是因为……」
「好了好了，不要再解释了，闭起眼睛吧，丽娜。有的时候，不说话，把眼睛都闭起来，只留耳朵听，就是孩子最好的父母啊。」
「……好，随你说。」丽娜气得偏过了头去。「就算你赢了。但是，不要忘了，还有费比自己。他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表哥呢？」当费比醒来时，第一句话就是如此问着。
「他走了，费比。」尼奥转述着莫第留下来的话语。「他对你很抱歉，但是他决定要回法国去了。」
「……什么？为什么？……喔！」费比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下身的剧痛却让他呻吟了一声。
好疼……好疼！激烈的刺痛彷肪鸵把他的身体撕裂了一样……
费比尔斯抓着棉被，拚命忍耐着。
他直到现在，似乎还能记得表哥撑开自己身体的那种激痛，他甚至可以听到那里的肌肉裂开来的声音……好疼啊！好疼！但是……那种让炽烫的搏动充满自己身体、进出自己身体的感觉却是……自己身体似乎有着自己无法理解的部分，当表哥触及到那里时，就是让他甚至忍不住高声喊着的喜悦。那种感觉……甚至是到了现在，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可是，为什么……他走了……丢下了伤痕累累的自己，一个人走了……
他不喜欢自己了？为什么？他不喜欢自己的身体吗，还是自己哪里惹他生气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走……
「……他得奖了，费比。费洛也死了，他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过一段日子，当你想起他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他、写信给他，他会回来看你的。」
「……这算什么……」费洛低声说着。
一个奖？自己……在表哥心里，连一个奖都比不上吗？
「我们……提出了一个条件。」看着身旁静默的丽娜，尼奥低声笑着。
「当他要带你走时，你只能自己一个人走。请你原谅，因为我不能冒着险……莫第虽然说他爱你，我也相信他，但是有时候，人会因为对方的附加价值而不知不觉动心的。再者……」
「家族里不能有这种人。如果你与男人有染，那是有罪而且可笑的，我们受不起这种谴责。一旦没了威信，什么都是空谈。你一个人要撑起整片天的，费比，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即使你是我的儿子，我也不会把棒子交给你的。」
「所以，莫第自己离开了。」尼奥说着。
「……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莫第以及我们，你只能选一个。」尼奥说着。「莫第离开了，他希望你留下来。」
「他凭什么自己决定！」
「难道，你真的要离开妈妈？」丽娜着急地说着。莫第比妈妈好吗？你宁愿要他也不要妈妈？」
看着自己的母亲，费比的愤怒就像是晨雾一样突然消失了。
妈妈……
「丽娜……」尼奥握住了丽娜的手。
「为什么呢？我一定得要选吗？」费比看着自己母亲的眼神带着哀求。
莫名的，丽娜有些心软。「不选也没有关系……不然这样，我来安排吧，我让莫第当你的情人，只要你小心一点……」
「丽娜。」尼奥无奈地说着。「莫第不会答应的……」
「……说的也是。」丽娜咬着唇。
「你一定要选择，费比。记得吗？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时候？」费比的父亲慈爱地说着。
「……嗯。」
「那么，再来一吧，费比。」费比的父亲握着自己儿子的手。「你说呢，费比？」
以往总是觉得有些吵杂的鸟叫声不见了。当莫第回家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找寻着不再歌唱的鸟儿，结果发现静静躺在鸟笼里，一动也不动了。
饲料里还有足够的水以及饲料，然而鸟儿只是静静躺在那里。
的眼睛静静看着莫第。
「你也该自由了。」莫第轻声说着，将鸟儿从鸟笼里捉了出来。
然而，那触手的冰冷，已经说明了一切。
像是吓了一跳似的，莫第松开了手。鸟频落在沙发上，只发出了微弱的一个碰撞声。
「……是吗，你也走了。」莫第低头看着已经死去的小白鸟，低声说着。
不晓得为了什么，他还总觉得小白鸟一直盯着他看呢。
「好了，我帮你埋了好不好？」莫第低声说着。「就在那个园，你第一来到的地方，你高不高兴？」
将房子托给了邻居寄卖，隔天离开的莫第只带走了自己的钱包跟护照。
接着，在饭店的房间外站了两个小时，教授才开了门。
站在自己教授面前，莫第葛兰尼虽然少了当时在法国时的灿烂光芒，然而他还是莫第葛兰尼。
但是，看着莫第的教授，却只是摇着头。
「我想通了，教授。」莫第笑着说了。
「真是想通了？」教授看着莫第。
「嗯……还真是痛彻心扉啊。」莫第叹着气。
「……可我不想带你走了。」教授沉重地说着。
「……为什么？」莫第变了脸色。
「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好的？你一点根基都没有，注定要吃苦，我一再一再地告诉你，如果要做我的学生，就要有为艺术舍命的觉悟！你忘了。」教授说着。「然后，我现在看到的人不是我的学生，他的心还留在义大利，他的灵魂已经黯淡无光……」教授可惜似地摇着头。「就算我不赞成，我还是没让你离开你的小情人，你大可以带他一起去法国。可是，我想这是不可能的，对不对？」
「……嗯。」莫第说着。
「我不想收你。」教授说着。「我就要回法国去，等你自认为够格当我的学生再回来吧。」
「……教授……」
朵兰小姐只是静静看着两人。
「我还以为爱莲娜的小孩子会跟她一样值得期待，真是让我失望。」
嗯，还会有什么更糟的事情呢？
本来就是自己放弃了法国的一切，如今还想留恋，本来就是自己的不对啊。
徒步走在义大利的街道上，几个吉普赛小孩子看着他，对他挥手笑着。莫第也对他们回着笑容。
吉普赛是个流浪的民族，而自己……
莫第走到了商店，转动着巨大的地球仪。地球仪发出有些尖锐的声音，然而莫第只是缓缓转动着，一圈又一圈。
莫第走出了商店。而在他走过转角时，一辆轿车也跟着他的脚步缓缓行驶着。
等待着签证下来的期间，莫第住在饭店里，每天除了游泳以及看书，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泳池旁的凉椅上听音乐。
什么事都不要去想，就是最舒服的吧。想得越多，烦恼的事情也就越多。
费比会不会发脾气呢？想必会的，自己把他折磨成这样却一走了之，他一定气坏了……
但是……他却又不敢见到他。
因为啊，他好不容易才下定了的决心，也许在那一个瞬间会崩毁的。
他会为了想要留下他，而……
「找到你了。」
身旁，一个声音响了起。
莫第吃惊地抬起头，眼前不正就是他思思念念着的……
「……你来做什么。」莫第冷下了脸，把视线移开了。
「来找你啊。」费比搂着莫第的脖子，低声说着。
「回去，我不想看到你。」莫第冷静地说着。
「……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费比低声问着。
「……没有。」
「我可不可以在你旁边一起晒太阳？」
「不可以。」莫第说着。
「喔。」说是这么说着的，费比还是在隔壁的椅子上躺了下来。「我听说了，你跟妈妈的约定。」
「既然听说了，还不快点回去。」
「……表哥，你不爱我了吗？」费比在椅子上撑起了身体，看向了莫第。
不能心软……绝对……
……我是为了你的钱才……不行，说这种话根本就不会让费比相信……
「说啊。」费比看向了莫第。
「……不爱了……」
「说谎。看着我的眼睛说！」费比喊着。
看向了费比的眼睛，莫第无畏地说了。「我不爱了，就到此为止吧。」
「……还真的呢，差点吓到我了……」费比喃喃说着，先行移开了视线。「我知道，表哥最喜欢演戏了。表哥为了我好，所以才……」
「你不要太自以为是！」莫第喊着，接着就匆忙离开了。
见到莫第离开，费比也连忙起了身，然而却是一阵钝痛袭来，让他不但狼狈地跌了一跤，还撞倒了椅子跟阳伞。
莫第回过了头，似乎想赶去看看，然而只跑了一步，又因为费比抬起的头而有些做作地转了身。
「……扶我一下会怎么样吗？」费比抱怨着。
然而，莫第却是没有回头。
费比想要进莫第的房间时，莫第没有开门的打算。
本来想要等到他自己离去，却是直到晚上三点半都还看到他睡在自己的门前。
把他骂回去好了……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着凉的……
莫第开了门，摇醒了费比。
岂料，睡得迷迷糊糊的费比却是因为邻近的温暖而伸过了手臂。
被费比抱得满怀的莫第，几乎就要忘了自己的决定。
轻轻回抱着费比，莫第还是狠不下心。
就这样，费比拙萘四第一半的床。
莫第几想把他逼回去时，不是因为费比可怜的眼神，就是因为自己舍不得。也许跟他再相一会儿也不错？反正决定要离开了，反正已经决定要做一个仲夏的情人？
当莫第因为这样的心情而情不自禁地亲吻费比时，费比会感动地用着闪亮的眼神回应着。
当莫第因为未来的恐惧而喝斥费比时，费比则是静静地听着，不说话，也不生气。然后，几乎没有例外的，过了几个小时，莫第就会搂着他、轻声跟他道着歉，然后，费比的脸颊就会靠在他的肩膀上，表示自己的谅解。
这样尴尬的日子过了两个星期，莫第的护照终于下来了。
拿着自己的护照，莫第看着正在沉默吃午饭的费比。费比不晓得是假装没有看到还是真的没看到，只是低头一直吃饭。
「我拿到护照了，我明天就要走……你……」
费比抬起了头，眼神里似乎有着希冀。
「你回去，我不会带你去的，晓不晓得。」
费比黯然地移开了目光，而莫第则是假装不在乎。
隔天，机场。
「好了，送我到这里就行了。」莫第对着身旁的费比说着。
然而，费比却是没有理会他。
「……随你吧。」莫第说着，自己前去买了机票。
柜员正在理的时候，费比也来到了身旁。
「两张。」
「费比……」莫第生气地说着。「你不要闹了，你根本就没有签……」
费比从口袋里丢出了一本护照。
「……这位先生的机票？」
「不要买他的份。」莫第没好气地说着。
「……帮我付钱。」
「要去的话你自己付！」莫第对着费比吼着。
费比看着莫第，然后倔强地移开了目光。
柜员有此看不下去，正想劝劝的时候，费比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柜员的心头甚至为之一滞。
「……先生，您的朋友……」
看到了身旁费比的模样，莫第强硬地转过了头。
「他就是这样，说不过人就用哭的，他以为我每都会……」
费比拉住了莫第的袖子。
「……先生？」
「……帮我买……」费比哽咽地说着。
「……你自己难道……」转过头去的莫第，见到了费比的眼泪，也是几乎都要为之窒息。
「先生……」
「如果他踏出家门一步，我就当作没有了这个儿子……同时，他也会失去一切……」
「……你怎么出来的？」突然的，莫第惊慌地问着。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晓得你跟妈妈的约定了？」费比倔强地擦着眼泪。
「……那你为什么这么若无其事的样子！」莫第捉着费比的肩头，失声喊着。「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
「……说我什么都没有了，然后让你可怜我？」费比哽咽地说着。「我才不要，如果因为可怜我才带我走，那我不要。」
「……你什么都不说，我还以为……天啊，你快点回去……我送你回去，也许还来得及……」
「如果你真的不想带我走，也没有关系……反正……！反正我一个人也活得下去……」
「你说什么？」
「我回不去了，这是我跟妈妈的约定。」
「……丽娜永远都会张开双臂迎你回家的，只要你……」
费比看着莫第的眼神，除了倔强外还有一种莫第几乎没有见过的坚定。
「……就是这样，我不会帮你买机票的……这是车资，你快点回去……」
莫第接过了机票，递给了费比一把纸钞，像是逃难一般地离开了。
莫第坐上了飞机，直到降落前都不敢睁开眼睛。
接着，一下飞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回法利纳家问着费比的行踪。
「……少爷已经跟家里脱离关系了，请您不要再打来找他了。」女仆哭着。
「你说什么？……丽娜呢？你们夫人在不在？」
「……夫人不接电话……」问过丽娜的女仆接着说了。
「什么不接电话，费比他……他回来了没有？」
「没有，少爷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过……」
「什么！？……费比现在还在机场啊！他手上的钱撑不了多久的，你快点跟你家夫人说！」
「……夫人说，就算少爷死在路上，也不能理他……」
「……混帐！」莫第摔了电话。
「我可怜的孩子……」丽娜握着自己的只手，用着颤抖的语调说着。
「好了，丽娜…… 是约定，不是吗？」
「我没你这么狠心！如果他后悔了，我就要接他回家！」
「……可是，费比没有回来过不是吗？他甚至没有打过电话回来？」
「……」
重新坐上了飞机，莫第一路上心急如焚。
等到终于回到机场，已经是过了整整一天，他着急地从柜台开始找起，最后才在不远的椅子上找到了费比。
「费比……」莫第来到了费比面前，蹲下了身体望着他。
费比虽然看着莫第，然而他没有说话。
「跟我一起走吧，费比。」莫第低声说着。「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我不要人家可怜我……」
「 这不是可怜，我在求你，跟我走吧，费比……」莫第拥住了费比。「只要你是心甘情愿舍弃法利纳这个姓氏，我就永远是你的人。我发誓，你想要的东西我一定都能给你，你不会后悔的，我保证……」
「……你讨厌法利纳这个姓吗？」
「嗯……它害死了费洛，使我不快乐，它金碧辉煌然而却令我憎恶……你配得上另外一个姓氏……当然，如果你对它还有留恋的话……」
「就这样好了，反正我也用不到了……」
「那么我就是你的人了……」莫第亲吻着费比。
「……我先说清楚，我什么都没有带出来……」
「你只要有我就够了……」
「……你会帮我买机票吗？」
「整个人都是你的，机票也是。」莫第笑着。
「……好吧，那我就跟你走吧。」费比看着莫第，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带着微微的泪光。「你要负责到底喔。」
「当然了……」莫第也笑了开来。「我会负责整整一辈子！」莫第站了起来，抱起了费比，兴奋地转着圈子。「费比……费比！你是我的了！费比！」
「……做什么啦……」搂着莫第的脖子，费比低声笑着。
「我好高兴！好高兴！」莫第朗声笑着。
「大家都在看……笑小声点啊。」
「你不会后悔的，我保证，选了我你一定不会后悔！」
「……那是当然的啊。」费比也笑着，然后，就是微微的落寞。
「……怎么了？」莫第小声地问着。
抓着莫第胸口的衣服，费比低声地说着。「我只有你了，不要再丢下我，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我不会……我永远都会在的。」莫第低声说着。「永永远远都会在，我发誓……」
「……不可以比我先死……」费比哽咽地说着。「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嗯……」紧紧抱着费比，莫第做下了承诺。「我保证……」
「表哥……表哥……」费比低声唤着。
从窗户看出飞机外，重重的白云下就是自己的家乡。
费比尔斯的眼神有些依恋。
爸爸……妈妈……
眼眶涌出了不受控制的泪水，费比尔斯的手掌贴着飞机的窗户，似乎想多留一些自己家乡的温度。
「不要回头，费比……」莫第轻轻拥住了他，脸颊贴着脸颊。「不要回头，费比！……」
费比的眼泪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轻轻吻着有些咸涩的泪水，莫第只是继续着他的拥抱。他晓得，再多的话语都无法抚慰他的心灵的。他也晓得，失去家人的痛苦……
「我们以后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费比……」莫第低声说着。「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爱，多到让你甚至不会想起现在的痛苦。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爱，我发誓……我会给你所有所有的一切……所以，不要回头，费比……不要回头……」
费比回过了头，然而却是抱着莫第的。
莫第的怀抱有着莫名的力量。
「陪着我好吗？费比……陪着我、想着我、爱我一辈子……那么，我就属于你，永永远远属于你……」
「……嗯……」吸了吸鼻子，费比尔斯重新闭上了眼睛。「等下了飞机再叫我好不好？」
「好……」莫第轻轻吻着他的脸颊。「等我们下了飞机，我再叫你……好好睡吧，我的费比尔斯……」
婚礼进行曲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费比尔斯没有说话。静静坐在前座，不哭也不笑。
莫第一直担心地瞧着，频率之多甚至有好几差点就要造成了车祸。
然而，费比尔斯还是无动于衷。
「费比？」忍不住的莫第轻声唤着，于是就是费比尔斯的眼泪。
捂着脸，费比尔斯痛哭了起来。在医院所承受的屈辱以及自卑排山倒海而来，他哭到了声音沙哑、哭到了几乎就要缺氧，哭到了莫第停下了车紧紧抱着他了。
「费比……费比……」莫第低声安慰着，然而费比尔斯还是激昂地哭着。
「费比……」莫第心痛的声立低声回荡着，然而已经传不到费比尔斯的心里。
不会做家事就算了，就连性生活都不美满，在几的受伤之后，表哥就不再碰自己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暗示的自己，得到的是明确的拒绝。为什么呢？他不再爱自己了？还是……已经厌倦了这个脆弱而又呆板的身体？
见着费比尔斯一日比一日落寞，一日比一日安静，莫第推掉了工作，整日守在家里。
逗他笑、做饭给他吃、哄他睡觉、陪他说话，偶尔的时候亲亲他，因为他在瞬间焕发的光彩而感动，也因为他更为经常的低落而心疼不已。
费比尔斯是怎么了？
「不……不要，费比！」
连忙把费比推开的莫第，受到的惊吓程度绝对不会比费比低。
费比抬起了头，以着受伤的眼神看着莫第。
他不晓得……不晓得该怎么做了啊！就连帮帮他，他也不喜欢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费比。」莫第连忙解释着。「你不必这么做的。」
他的费比尔斯不需要做到这样的！
「你不爱我了吗？」费比害怕地问着。
「怎么可能！」莫第喊着。
是的，他也因为费比而挑起了欲望，然而，他绝不同意费比尔斯为他这么做。
因为……因为……莫第有些狼狈地想着原因，可是却赶不上费比回答的速度。
「你不爱我了。」费比低声说着。「你不碰我，也不让我帮你，如果真的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费比！」
「说谎……你说谎！」费比尔斯喊着。「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
连忙下了床，莫第几乎是跪在了地上抱住歇斯底里的费比了。
「你说谎！你说谎！」即使是在莫第结实的怀抱里，费比依旧尖声喊着、死命打着莫第。
「『爱』是要怎么说呢？费比……如果用说的就能证明，我的爱不是太廉价了吗？费比！！！」莫第低声说着。
费比尔斯睡得越来越不安稳，即使是在他身旁，半夜的梦呓以及哭喊都能惊醒自己。
只有拥抱才能使得他平静，也只有不间断的亲吻能使得他继续入睡了。
对于他不碰他的指控，莫第只觉得有口难辩。并不是没有性行为就会没有爱了，既然他一直伤害着他，他又何忍让他继续因为自己的欲望而受苦？
他在医院里因为屈辱而流的眼泪还不够多吗？他那因为疼痛以及高烧而承受的痛苦还不够多吗？对他没有欲望？呵，这是多么荒谬的指控！
他就连看着他，闻着他的气味都想好好拥抱他个一天一夜！
在他出现之前，自己甚至无法想像自己会有这么可怕而澎湃的欲望。
他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事情会比拥抱他更为让他感动的，那不只是纯然的欲望抒解啊……那种心灵间的震动，才是让他满足的瞬间，那种纯粹的、回应着自己的爱，让他觉得拥有他是莫大的喜乐。
多么严厉的指控！他只是……不想再伤害他而已啊……
但是，他反而弄巧成拙了吗？他到底该怎么做，以前的费比尔斯才会回来呢？
再一抱住了因为噩梦而惊慌不已的费比，莫第忍不住心慌意乱以及害怕而陪着费比一起哭了。
他到底……该怎么办？
「最近情况越来越不好。」化妆师低声说着。「你的皮肤越来越糟了，睡眠是很重要的。」
「嗯……对不起。」莫第低声说着。
「有什么事情心烦吗？」
「……没有。」
「真的没有？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嗯，我晓得……」
他晓得，但是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
事情再糟都会有个限度，但是现在还没有到极限。
事情的爆发是在莫第庆生会的晚上，被强迫灌了很多酒精的饮料，莫第强打精神、昏沉沉地回到了家里。
然而，才刚打开灯光，就见到了费比尔斯睡在沙发上等他。
非常的心疼啊……
「费比……费比？」莫第连忙想把他摇醒。「对不起，费比，我回来了！……」
于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费比，见到了莫第以及颈上、衣领上的口红印。女性香水的味道甚至盖过了淡淡的酒精味，如同世界末日预告般的巨响，不断在费比耳边回荡着。
要被遗弃了……要被遗弃了……要被丢下了……要被丢下了……！他已经找到了其他的地方，他已经找到了其他的人。不会连累他、不会依赖着他、在床上能满足他的身体，独占他生日夜晚的人！
「费比……费比？」
啪。好痛的一个巴掌，莫第简直是吓呆了。
接下来的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费比！」莫第捉住了费比的手腕，甚至有些惊慌失措地喊着。
他的酒早已经醒了大半。
「放开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放开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费比一边喊着，一边拚命挣扎着。「你不是说会爱我一辈子！你说谎！你说谎！你为什么要骗我！？」
怕弄痛他，却又怕他挣脱，莫第手忙脚乱中，又挨了好几记的拳头以及巴掌。
明天的摄影大概是毁了，然而，现在他最担心的却不是这个。
费比的表情彷肥且丫陷入了疯狂，无论他再如何解释都无济于事。
「费比……费比……求求你了……」莫第低声求着。「求求你了，费比……你别这样……求求你了……」
也许是情绪已经发泄够了，也许也是因为被莫第吓呆了，费比的手打脚踢渐渐的、停了下来。
那原本应该是已经嫌弃他、抛下他的人，竟然跪在地上对他衷声求着、哭着……
「……表哥，你怎么了……」费比低声问着。
接下来的是莫第好紧好紧的拥抱。莫第的害怕一点都不比他少。
「我该怎么证明呢？费比……！你晓得吗，你晓得我的心吗？我该怎么才能证明你才信？你说啊……」
然而，费比尔斯没有回答。他只是在他的怀抱里，渐渐的、渐渐地睡去了。他也好累……非常非常的累……没有他在的时候，好寂寞……好寂寞……
他不喜欢空荡荡的房子，也不喜欢等他回来的感觉。每天每天数着时间的感觉好难受……
他不喜欢他晚归，不喜欢他偶尔带回家的香水味。他不喜欢猜着他白天跟谁出去玩、跟谁说话了，也不喜欢猜着没有回来的晚上，他跟谁上床了。
他晓得，表哥不会是自己一个人的，他也晓得，表哥是可以同时喜欢很多很多人的。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表哥的心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地方是会留给他的。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什么时候会被抛下呢？什么时候自己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还记得，好多好多的噩梦，他站在荒野里，放眼望去都没有人。
风好冷，他不晓得该往哪里去。也许有人正在等着他吧？但是，他自己晓得，根本就没有人会等他……
所有人都离开他了，爸爸……妈妈……还有……那个自己好喜欢……好喜欢的人……
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忘记他是谁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非常不喜欢。
「我们出去玩好不好？」一天晚上，表哥低声问着。
去哪里呢？做什么呢？
这几天昏昏沉沉的，他其实也不晓得自己的问题有没有说出口。
「不说话我就当作你答应。」表哥吻着他的脸颊。
嗯……好啊……
「糟了，快迟到了……」下了飞机，在车上，莫第就一直看着自己的手。
迟到？一旁的费比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等到车停了，莫第付了车资就连忙拉着他下车了。
「快！我们得用跑的！」拉着他的手，回头喊着的莫第看起来好快乐。
被他的情绪宣染了，费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莫第的脚步停了一下下。
「你今天看起来好漂亮。」莫第轻轻吻着他的唇。「也许我会再爱上你一啊，费比……」
啊？费比尔斯忍不住红了脸。
与他相望着，那本来已经有些模糊淡去的脸庞清晰了起来，莫第脸上的笑靥以及光采比现在的阳光还要更加的灿烂。
不远，教堂的钟声传了来，费比疑惑地看去，前方的教堂，玻璃反射着阳光，比钻石还要耀眼。
费比有些呆了。
「啊啊，迟到了！」莫第如梦初醒地又喊了一声，接着就连忙拉着费比跑着。
莫第的脚步既快又急，他的步伐也好大，勉勉强强跟着的费比，好不容易才跟他跑到了教堂前方。
「我老早就想这么做一了。」在那狼狈喘着气的费比面前，莫第微微低下了头，以着那种些微的淘气以及怜爱的目光，微微起了眼看着他。
「……啊？」
「嘿！」
费比还没来得及反应，莫第一把就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突然失去了平衡，费比还没来得及惊叫，就已经离开了地面。
「表哥！」
「嗯？」莫第看着他，还是开开心心地笑着。
「……做什么啦……」费比咬着唇，低声说着。
也许……已经猜到了一点点……费比的脸不争气地涨红着。可是……表哥啊！你这样……
砰！莫第一脚踢开了教堂大门，巨大音量的婚礼进行曲如同潮水般涌出了教堂！
「表哥！」费比捂着脸惨叫着。
「亲爱的，怎么可以叫得这么惨呢？」莫第低声笑着，接着就抱着他往教堂里头走去了。
呜……表哥啊！
窘得连头都不敢抬起，只靠两只手掌遮住脸部的费比尔斯，就这样被人抱着走过了红毯。
一旁观礼人们的掌声以及口哨声响了起，费比还真希望能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啊。
好不容易，表哥把自己放了下来，然而费比还是不敢放开脸。
「费比……亲爱的……」莫第一边哄着，一边尝试着把他的手移开，然而费比却是捂得死紧。
「莫第葛兰尼．瑟雷尼，你愿意跟费比尔斯．法利纳结成伴侣吗？而今而后，不管境遇好坏、家境贫富、生病与否，发誓相亲相爱、至死不分离？」
「是的，我愿意……亲爱的，把手拿下来啊……」莫第还在努力着。
「咳……费比尔斯．法利纳，你愿意跟莫第葛兰尼．瑟雷尼结成伴侣吗？……」
「不要！」费比尖声喊着。
教堂里一片的沉默。
莫第也是呆了。
「……不是啦！我不是说……我……」费比连忙解释着，无意识放开的双手死命挥着。
牧师在等着，观众在等着，就连莫第也是在等着。
静悄悄的教堂里，就连音乐都停了。
「我是说……」感受到了众人集中的视线，费比又连忙把脸捂住了。「我是说……」费比低声哀嚎着。
「这么多人在看着，下跪很难看耶……」莫第低声说着。
「不是啦……」费比低声喊着。
「……要跪回家跪好不好？」莫第凑了过去，在他耳边开玩笑地说着。
费比的耳根早就红透了。
「你怎么这样啦！不先跟我说！」费比伸出了手槌打着莫第的胸口。「表哥真是……」
就在费比尔斯发难时，莫第已经搂上了他的腰。
费比愣了一下，一只手还放在他的胸膛上。
「嫁给我？不然，我嫁给你也成？嗯？」莫第坏坏地笑着。
就是这个笑容，每都把自己迷得昏沉沉的……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莫第低头吻上了费比的唇，那是低柔的、爱怜的吻。
放在了莫第胸口上的手，就只是无力地继续搁着。
哗……观众小声的惊呼响了起，几个人更是偷偷拿出了相机照着。
「咳……而今而后，不管境遇好坏、家境贫富，生病与否，发誓相亲相爱、至死不分离？」
「他答应了……」莫第说着。
「我没说……」费比抗议着。
这个……牧师其实是很难当的。
教堂又安静了下来。
哗……第二的惊呼又响了起，莫第真的……真的跪下了……
不只是观众啊，费比受到的惊吓才大……
然而，抱着他的双腿，莫第也是不敢抬头。
「表哥……你……你在做什么啊！」费比连忙说着。「……你不懂吗，费比？」抬起了头，莫第低声说着。
那是一种纯真的表情，在费比一瞬间的幻觉里，那甚至是透着圣洁光采的。
从教堂外洒进的阳光有着海洋般淡淡的蓝色，费比尔斯看着莫第，彷范了一些、又彷凡欢。
有些骚动着的教堂里，他的心脏跳得最大声。
现在是梦吧……是梦吧？「费比……」莫第低声唤着。
「……好……」费比低声说着。「好！」
牧师悄悄做着手势，于是音乐重新开始了。
热闹的教堂里，相拥着的两个人只是低声笑着。
「好丢脸……」
啊，累死人了……好不容易回到家里，费比就累瘫在沙发上了。
蜜月旅行？到底是谁发明这个玩意的！在欧洲晃啊晃个大半圈，所谓男人的体力也是不堪一击。
整天吃吃喝喝外加到乱逛，晚上还得消耗另外的一番体力，真是累死了人……
唔……虽然其他的方法也是不错，不过好像就是少了些什么……
我还是比较喜欢那种大人的……嗯……
「你还在想啊。」莫第走过时，就是一句调侃。
「你不要乱猜啦！」一个抱枕丢了过去。
「亲爱的，不可以谋杀亲夫喔。」莫第抱着凶器，低声嘱咐着。
「哼……」亲夫？那就要满足我的要求！
然而，想是敢想，真要让他说出来可是天大的丢脸啊……
「一天到晚只想着限制级的事情，现在的孩子真是……」莫第一边泡着咖啡，一边摇着头。
难不成你是我肚里的蛔虫不成？费比没好气地看着他的背影。
「想瞒得过我？再多修练几年吧？」莫第回过了头，对他眨了眨眼睛。
喔？那我今天晚上想做什么你晓得吗？
「不，别再来了，算我怕了你。」莫第连忙说着。
……无趣……费比叹着气。
这条路可长的呢……迟早会有机会的，费比尔斯！
——-完———
新婚旅行（莫第特典）
「听说您是来度蜜月的？」柜台的年轻小姐好奇地问着。
「嗯。」莫第一边低头签著名，一边带着微笑说着。
「？可是我没有看见您太太？」少女连忙往莫第身后望了望。
「费比去洗手间，很快就回来了。」莫第签好了名，递上了签帐单。
接过了签帐单，低头检查着的少女喃喃自语着，「想必长得很漂亮吧……」
「漂亮也许不敢说，不过我敢保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莫第对着少女迷人地笑了笑。
少女悄悄抬起了眼睛，然而看见了他的笑容，头连忙又垂得更低了。
「你们真幸福……」少女连忙敲着计算机的键盘，「不晓得我有没有机会看到她本人的样子……」
「……其实我有照片，你要不要看？」神秘兮兮地靠了过去，莫第重新掏出了怀里的皮夹，展示着那张万年的照片。
少女先是有些胡疑地盯着那张照片瞧着，然后眼睛慢慢睁了大。看着莫第，少女呆呆地指了指莫第，再指了指照片。
「对啊！怎么样？可爱吧？」
「太可爱了……实在是……太可爱了……」少女捂着嘴笑着。
碰！！！
然而，在少女清脆的笑声之中，一个小小的行李袋被重重放在了柜台。
少女连忙转头看了去，一个清秀的少年瞪大了双眼正在看着她。
啊──
「请问，是来住宿的吗？」少女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要退房！」
「亲爱的……」莫第伸手过去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
少年瞪了莫第一眼。
「……亲爱的？」看着莫第，少女小心地问着，指了指少年。
「是啊！」莫第一笑，走了过去从背后揽着他的腰，下巴也亲昵地靠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他就是我的亲爱的，怎么样，可爱吧？」
「笨蛋！」
带着红咚咚的脸颊，费比快步走在回房的走廊上，身边还跟着提着行李的莫第。可不管他走快走慢，莫第就是能够刚好走在他身边。
「还在生气吗？」莫第逗着。
……天大的气都消了……
「……喂！」费比突然停下了脚步。
「嗯？」莫第也停了下来。
「……不要给人知道好不好？」费比小声地说着。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到？」莫第靠了过去。
「……我说，怪难为情的，不要给人……」
费比转头过去说着，然而嘴唇却刚好落在了莫第的唇前。
今天他已经被吻了几？十？二十？三十？……
当双手环上他的颈项时，有力的手臂也将自己的腰揽了过去。
吻了多久呢？……他还是没有算得清楚……只听得身旁的人来来去去……好难为情，然而却又舍不得停……被亲吻着唇角以及唇瓣，这种熏陶陶的感觉……
「唔……这好象过火了一点取…」莫第喃喃说着。「不过幸好……我们的房间已经到了……」
「您早，请问要退房了吗？」少女笑吟吟地问着。
「嗯，昨晚我们用了吧台一瓶饮料，请记得帮我们结一下帐。
「好的，请稍候……」少女敲打着键盘。
此时，站在莫第身旁的费比正在微微点着头，眼睛已经全闭上了。莫第伸过了手揽着他的腰，于是费比就靠在莫第身上睡着了。
「谢谢，您的帐单。」少女递上帐单，然后就看见了正在打着瞌睡的费比。
少女的脸红了一下。
「谢谢。」莫第接过了帐单，「不晓得你们是不是可以帮忙租车跟订饭店？」
「啊……可以的、可以的！」
「嗯，我想租一辆轿车，订……圣阿尔诺得饭店。」
「……可是，那位……是不是再休息一下比较好？」少女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路上我开车的时候他就有时间睡了。」莫第看了看在自己怀里睡得不醒人事的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就是贪玩的下场。」
少女的脸更红了。
「……啊，对了，扑克牌也要记帐。」莫第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着。
扑克牌？
「他撕坏了一张。」莫第叹了口气，重新掏出皮夹。「牌品不好。」
*****
「我还要睡……」
车子停了下来后，费比迷迷糊糊地说着。
「还睡还睡，最少也要下车吃午餐吧?」莫第的手肘靠在方向盘上，无奈地说着。
「我不饿……」费比把身上的厚外套又拉了紧。
「不吃饭，身的受不了的哦！」莫第笑着。「再说……看看窗外吧，费比，不看是会后悔的。」
……
听到莫第说得是如此认真，费比才有点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
「哇！」费比的双手都抵住了车窗，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了窗外。
好漂亮、好漂亮的草原啊！
一阵又一阵的风吹过，那片绿油油的草地便是微微起伏着。几匹雄伟的骏马本来在吃着草，见到了一辆陌生的车子，就好奇地抬起了头来。
「可以骑马哦。」莫第的手臂靠在了费比肩膀上，对着他低声笑着。「如何？下车吧？」
「小心小心……」饶是他提的建议，看着费比尔斯上马，莫第的手掌心也都是冷汗了。
「放心啦，表哥！」费比喊着。
「还叫我表哥……啊！等一下、等一下！」
看见了费比尔斯要去捞疆绳，莫第连忙又要跨过了栏杆。
「先生！」站在莫第身旁的工作人员瞪着他。
「……我担心啊……它……真的温驯？我看它好象不太安定的样子……」莫第讷讷地说着。
「放心吧先生，我们会小心的。」在场内牵着马的工作人员忍不住笑着。
「就是说啊……」看着自己身下的小小马匹，费比尔斯简直要叹气了。
他要骑的是那种高大雄伟的马啊……不是这种小小的马……他还不如去骑游乐园的旋转木马了……
「走了，先生。」
「骑慢点啊！」莫第连忙喊着。
还不够慢啊……看着远方几个男孩子兴高采烈地跑着马，坐在慢吞吞走着的马上，费比尔斯有着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饭店房间里。
大力切着牛排，费比尔斯的心情不太好。
他是要「骑马」，不是要「坐在马上」。不晓得之间的差别吗？去看看赛马场跟游乐场就知道了！
坐在他面前的莫第则是一边斯文地切着肉，一边悄悄地观察着他。
看来费比是真的生气了取…就连洗澡的时候都不让他一起洗了……
发觉到单方面的杀气腾腾，本来在桌边拉着小提琴的琴手悄悄挪到了远方。
「我吃饱了。」费比尔斯放下了餐具后，就自己走去了电视前。
费比尔斯的双手叉在胸前，电视机没有打开，看起来并不是因为要看节目的样子。
瞄了瞄他，莫第也让人收拾了餐桌。给了琴师薪资后，走到了费比身边，悄悄靠了过去。
啪！
费比尔斯双手准确地挡住了莫第的脸。
「亲爱的……」莫第小声唤着。
「我要骑马。」
「你不是骑过了？」
「那只不叫马，是玩具。」
「你这么说小约翰会伤心的。」
「它本来就还不够大。」
「……很危险的……」
「我会小心。」
「可是我会担心……」看着费比的眼睛，莫第亲了亲费比手上的戒指。
那是一只白金的戒指，交织的戒面闪耀着微微的内敛光芒。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最接近心脏的地方。
费比缩回了手，两只耳根红得发烫。
「明天，我们再去骑一关。」莫第温柔地说着。
咬着唇，费比点了点头。
「那……」莫第拉起了费比尔斯的手，直直注视着他的眼睛。「今天再来打牌？」
费比整张脸都胀红了。
「嗯？好不好？」莫第的声音有着浓浓的诱惑。
费比小心地咽了下口水。
「一局就好？」莫第有些邪恶地笑着。
「……不行！玩到我赢为止！」费比捏紧了拳头。
*****
Ｚzzzzzzz……
费比尔斯缓缓点着头。
本来要牵马给莫第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费比尔斯。
「打牌，死都不肯认输，孩子就这样，到天亮才睡。」莫第重新把他揽了紧，神采奕奕地说着。
有些胡疑地看了看两人，工作人员才牵来了几匹马。
莫第揽着半睡半醒的费比尔斯，缓缓走过了那些马匹面前。
「嗯……」相中了一匹头顶着有些微白毛的黑马，莫第站在它面前思考着。
「这匹马吗？先生？」
「嗯……我先试骑一下。」
「喝！」
黑马奔驰在草原上，骑着马的莫第身手矫健，不久之后，那潇洒的身影就吸引起了许许多多游客的注意。
住宿的客人有的从二楼探出了头来，更多的围在栅栏上不断按着照相机。更有甚着，连公路经过的车辆都靠边停了下来共襄盛举。
『哗！』
当莫第第二经过旅社区时，所有的人都疯狂地挥舞着帽子跟外套。
莫第扬起了手，在众人的欢呼之中又骑了远去。
『看哪，好棒啊！』几个少女高兴地嚷着。
闻言，本来也兴高采烈看着的费比尔斯不知如何又有些不高兴了。
本来散发的光采的脸渐渐的有些落寞，手臂靠在栅栏上，没人搭理的他呆呆看着莫第的身影。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昨晚与自己肌肤相亲的那个男人吗？
仿佛只要一离开了床上，他就不属于他了啊……
……
「怎么了？不觉得我很帅？」不知何时，骑着黑马的莫第来到了费比尔斯的面前。
费比尔斯抬头看着莫第，眼前这个完美的男人，英俊、温柔、优雅、强壮……而且高大……不像自己……
「……笨蛋，有什么好哭的。」坐在马上的莫第弯下了腰擦了擦他的眼泪。
「……表哥，我们还是离婚好了……」费比哽咽地说着。
「……等一下，为什么你会有这种结论？」莫第像是吓了一大跳。「你还介意昨晚的事？大不了下让你赢。」
「……不是吗……」费比笑了出来。
「……傻费比……上来吧！」莫第拉着费比的手臂。
「上……上去？」费比问着。
「对啊，我们骑马过去下一个地方，来嘛！」
于是，当栅栏打开后，那匹黑马就戴着两个人缓缓走了远去。
尽馆费比尔斯还是不太满意啦，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还是一件浪漫的事……
唔……如果表哥不要再一直偷亲自己的脖子就更好了……
「不要闹了，好痒啊……」又再遭到了偷袭，费比缩起了脖子，低声抗议着。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就是一副很恩爱的样子吗？」双手握着疆绳，莫第轻轻拥着费比，在边低声说着。
「……笨蛋……」费比低声笑着。
「要不要说说看，刚刚为什么说要离婚？打牌一连输二十也不是一件多丢脸的事吧，嗯？」莫第笑着。「再说，牌都给你撕坏了，气也该消了？」
「……不是啦……」费比嘟嚷着。
「那是什么？」
「我忘了！」
「说嘛……」
「……」捱不住莫第的哀求，费比转过头去，在他耳边低声说着。
「……有这么好的老公，你难道不满意？」莫第惊愕地说着。
「……心情很复杂。」费比垂下了肩膀。
「笨蛋……」莫第亲了亲他的脸颊。
*****
「咿……！」
终于到了目的地，本来要学着莫第潇洒下马的费比，岂料两条大腿却是一阵的麻痛。
「小心啊！」总算是在费比跌得四脚搬天之前接住了费比，莫第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啦？」莫第连忙问着。
「痛……」费比哭丧着脸。
「啊？」
尴尬的位置……
脸蒙着靠枕，费比说什么都不肯让莫第替他上药。
「没关系的。」莫第小心地劝着。「你看，窗户跟门都关了，这里只有我跟你啊。」
「我自己擦啦！」
「看不到你怎么擦，有我服务不好吗？」
「我不要给你服务……」
「……大不了我关灯？」莫第提议着。虽然现在是白天……
「……不要。」
「……不擦药会烂掉哦！」莫第威胁着。
无言的费比，想必是有一些妥协的空间产生了。
「好嘛……」
「……可是，擦了药就不能穿裤子了……」
「在这里你穿裤子做什……哇！别打别打！」莫第连忙挡下了靠枕的连环攻势。
「色狼！」费比没有好气地说着。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费比？」看了费比一会儿，莫第突然说着。
「……民宿吧？还是另外一栋度假别墅？」看了看周遭，费比简单地做了个结论。
小小的独栋房子，一楼有着宽敞的客厅跟一个干净的厨房。费比坐在沙发上，而莫第正蹲在沙发下的地毯上抬头看着他。
「再猜。」莫第微微起了眼睛。
带着疑惑的眼神，费比再度看五看四周，直到在电视旁的相框中看见了熟悉的人物，才吃惊地指向了相框。
「嗯。」莫第对着费比微微笑着。
而费比则是感动地紧紧抱着莫第。
「欢迎光临。」莫第抱着费比，轻声说着。
莫第拉着费比的手，来到了厨房。
「这是我的杯子，旁边这个是费洛的。爸爸妈妈的是红色跟蓝色的。」
厨房有着大大的窗户，望了出去就恰好是一个小小的山坡。
注意到了费比的目光，莫第于是低声笑了。
「我以前就坐在这里。」莫第走了两步，轻轻握着桌旁椅子的椅背，看向谷费比。「我的脚那时候还不够长，晃啊晃的构不到地，爸爸妈妈在厨房忙的时候，我就撑着下巴，无聊地看着那片山坡，还有天空上面的白云。」
费比有点神往地看着他。
「那时候啊，」微微阖起了眼睛，莫第又忍不住微微笑着了。「费洛就坐在我旁边，可是我就是一直赌着气不跟他说话，也不看他呢……」
费比走了过去，轻轻拉着他的手。
「……我已经没事了。」莫第笑着看着费比。「这都是费比的功劳哦。」
「我喜欢听你说以前的事事。」费比说着。
「……过去的事情就不用提了。」莫第微微摇了头。
「可是我还不知道啊。」费比有些着急了。
「……以后多的是机会。」莫第看着费比，有着一种宠溺的表情。「那……现在，该脱裤子了吧？」
费时胀红了脸，小小声地说，「在这里啊？」
「……当然不是了，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莫第忍着笑。」
「哇！」莫第连忙阻止着莫第的发言。
冰冰凉凉的药水，有些刺痛，然而，那既酸又麻的感觉……
微微张着双腿，让莫第为他上药的费比，一张脸没有退过潮红。
莫第用的是长长的镊子，夹着棉球，沾着药水为他擦拭着伤口。
没有肌肤的接触，然而，下半身赤裸，坐在床上的费比，还是咬着唇，死命忍着那不经意的刺激。
每一下的碰触，就像是调情一样。莫第的动作非常的轻柔，就连最后为他贴上纱布时，都是轻到了像是爱抚。
到了最后，莫第甚至轻轻抚过了贴着纱布的大片伤口。费比呻吟了一声，双手攀着他的颈子，于是，两人之间有些急促的激吻加快了情绪的沸腾。
一手揽着他的腰紧贴自己，另外一手依旧不肯离开费比大腿内侧的莫第，任凭怀里费比的激烈扭动以及呻吟，就是不肯直接安慰着那昂扬的欲望。
「表哥……表哥……！」费比到了最后，已经是带着恳求的泪光了，然而那似乎有些残酷的前戏还在进行着。
费比的双腿紧紧夹着莫第的左手，不耐地，邀请似地磨婆着。因为那几乎就要窒息的激情以及喘息，热吻已经不得不中止了。任凭莫第啃噬着他的颈子，费比只能牢牢抓着身上的莫第。
「表哥……表哥！……」费比哭诉着自己等待抚慰的欲望。
「别急……」
于是，那温势的手掌覆上了，费比的哭泣也转成了高声的呻吟以及喘息。
难堪的声音在房里回响着，卧室的落地窗还没有拉上，窗外的黑夜里，那点点的星仿佛都在注视着他现在的丑态似的。
「不要……窗户……」费比重新哭泣了起来。
「别担心……」莫第抱着他往床倒下，将他紧紧拥在了怀里，让那张已经布满了泪水以及欲望的小脸埋在了自己的胸前。
手，没有离开过他的欲望。
「呜……」
费比紧紧抓着莫第身上的衣服，力道之大甚至都要把扣子扯了掉。
然而，莫第手上的力道只有稍稍重上了一些。
「哈……」费比紧紧抓着手上的衬衫，仿佛那就是海上的浮木一样。欲望的翻腾已经快要让他没顶，他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别怕，放轻松就好……没事的……」莫第低低音像是在安慰着一个孩子，而费比只是一直一直掏着头。
「别怕，来……别怕，费比……」
「不要……」费比哽咽地说着，他的全身已经开始了颤抖。「……啊！」
仿佛是挨了突然其来的一下电击，随着脸色的翻白，费比的双手突然放了紧，一颗扣子甚至立刻就被扯了下来。
最柔嫩的肌肤感觉到了自己温热的欲望，然后就是全身力气的抽离。
瘫软在了莫第怀里，让他紧紧抱着，安抚似着汗湿的黑发，费比的脸始终不敢从他胸膛抬起。既舒服又羞耻，他都不晓得要怎么面对他了。
「喜欢吗……」莫第只是低声的问着。
费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别说我欺负你，你自愿的啊。等一下输了，也不能抵掉的，晓得吗？」
费比只是低声笑着，捶着他的胸膛。
「想不想再来一？嗯？」莫第低声邀请着。
「来你个大头鬼……」费比继续笑着。
「唔？好！没有问题！大头鬼来！」莫第锁到了费比的胸前。
「呵……你干嘛啦……嗯……」
莫第隔着衣服咬着费比胸前的敏感，费比的身子整个弓了起来。
手，也无力地抓着他背上的衣服。
等到了莫第温热的手掌伸进了自己的上衣，费比的理智就已经离去了。
「嗯……」
剩下的只是应允以及邀请，还有那喃喃的低语。不过，这就只有莫第能够听见的了……
「喂，表哥，你说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吗？」
赤裸着身体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莫第的怀里，费比低声问着。
「嗯。」莫第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我觉得这里感觉好棒啊……」抓着身上的棉被，费比尔斯看着卧房里的摆设，陶醉地说着：「我们多住一天好不好？」
「当然好了。」莫第柔柔地看着他。「明天我们就在这附近逛逛，我们可以去看我小时候待的学校，吃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冰淇淋跟点心。然后，晚上……我们就在家里继续打牌？」
「你又在欺负我！」费比往莫第环绕自己的手臂上轻轻捶了一下拳头。
「这是情趣啊，亲爱的……呵呵……」莫第低声笑着。
抱着他的莫第，让自己枕在他的肩膀上。莫第的手偶尔的会轻轻抚着自己的身体，有些像是安抚，也像是在确定着什么……不过……那都是一种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觉……
表哥的家耶……这是表哥以前的家里，有着表哥小时候的照片、他小时候玩的拼图、小时候看的书……还没有来到自己面前的表哥，竟是什么样子的呢？这些费洛都知道吧……他也好想要知道……
「睡着了吗？我要关灯？」莫第轻声问着。
「……表哥，你现在比以前还要快乐吗？……我的意思是说……你会想要一直留在这里吗？」费比低声问着。
「……嗯，未尝不可。」莫第轻轻笑着。「不过……我却是宁愿让这里就维持现在这个样子……这样，如果我想家了，我就可以回来看看。」
费比的脸埋在了莫弟的胸前。
「……带着你一起回来，当然了……」莫第补充着，轻轻吻了吻他的头发。
「说定了？」费比音有些模糊。
「嗯……当然，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如果你不要再叫我表哥，我会更快乐。」莫第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惹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还笑，再叫一我咬你一。那种时候还一直叫我表哥，是想让我有罪恶感吗？」
「改不掉嘛……」摸的自己的耳朵，费比嘟嚷着。
看着费比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的莫第重新把他拥在了自己的怀里。温热的身体，滑腻的肌肤，还有那……小小的、稳定的心跳……都是多么地令人感动。
仿佛用力一搂，他就会碎了。仿佛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摔坏了。
他不可能永远像这样地留在自己的怀里。有了他，就要担心着他、盯着他、捧着他，小心地照顾、轻轻地呵护，就只为了他的一个笑靥以及……他那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的心意……
「……费比，留在我身边久一些好吗……」莫第低声说着。
「……傻表哥……」费比又在低声笑着。
然而，接下来的莫第只是一阵的沉默。
「……你又犯了……」
「……呜……」
*****
子弹列车头等舱里，费比尔斯依旧在打着瞌睡。
坐在靠窗的位置，与之前的一个礼拜一样，费比尔斯在午餐之前都睡得香香甜甜。
「你弟弟？」身旁的旅客好奇地问着。
「我爱人。」莫第客气地说着。
于是那位旅客在连忙寒喧几句后，就乖乖地继续看他的风景。
就只是短短的一个礼拜，不过与七天前的他相比，却是天壤之别。
虽然都是费比尔斯，不过七天前的他看起来太过脆弱与苍白……
莫第继续撑着下巴看着费比尔斯，没有理会四周偶尔投射过来的好奇眼神。
才短短的七天，如今的他焕发着自信以及迷人的光采。而自己……晓得是谁的力量造成这些的……
会不会后悔做这个决定？
不……不会……虽然所胝知情的朋友都说他疯了。
是啊，他疯了，早在那一刻起他就晓得自己疯了。在那想要把费比尔斯占为己有的念头产生后，他就知道了。
费比尔斯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呢！……可是，现在他已经是他的了……可以拥有他一辈子，是自己莫大的幸福，他不在意做出这个承诺……也不会后悔……
莫第的嘴边有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眼帘睁开了微微的一条细缝，费比尔斯带着浓浓的睡意问着。
「……我喜欢看你……」
「……笨蛋。」重新闭上了眼睛，费比尔斯笑了出来。
伸了伸懒腰，费比尔斯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后，也睁开了眼睛看着莫第。
「你也在看我。」莫第轻声笑着。
「嗯……我也喜欢看你。」
「……那今天晚上还想不想打牌？」莫第眯着眼睛问着。
「……不要，你都不会输。」费比捂住了发烫的脸。
「唉……我也希望输一啊，你争气点好不好？」
「……哇！不要再说了啦！」费比惨叫着。
一百零三胜对零胜，这个纪录依旧持续刷新中……
这可是男人体力与尊严的战争啊，你要加油了，费比尔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