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事情发生在梁文想要上大号的时候。
「啊!对不起。」
梁文下意识的回了一声,夹在下的马报随著主人急速掉头,啪一声,也只
落得望门轻叹。这时梁文无聊的翻弄著口袋,数数地上的阶砖,心里虽是著急,
却只能无可奈何的站卫生间外头。
还是该想想别的事情来分散一下注意力吧。
於是他拚命要东拉西杂的转著脑筋,乱七八糟的忆起了一堆逸事绯闻,可还
是不成,梁文焦ǖ鼗厥幽嵌绕凭傻哪久牛漆都落了,理应要修一修,里头的人
怎麽了?怎生还不出来,他可是……
梁文突然把马报摔落在地。
他家里根本只有他一个人!
「好个小子!」他咬牙切齿的恨了一通,也不想自己的根量如何,抬肘就破
门而入!
只见乳色的厕盆置在中心,从上坐了一个人,看来不过二十上下年纪,束一
顶银丝冠帽,从中穿过一枝玉木钗,肩披乌色碎发,剑眉下斜,目带惊呆,活脱
脱就是从古画中跳出的人。梁文疑眼一刮,只见那人手拿一方香墨,也不知是出
自何因,滴著水就把乌色顺著衣摆渗到白鞋当头。
那人看看梁文,梁文看看那人;那人回过一个疑色,梁文玎鼐桶言物奉还,
那人斜眼掠向浴缸,梁文怒目直视他冠项,当那人对上他的目光时,梁文终於忍
不住爆发了。
「哼!你这个混小子爬到我家来是想该什麽偷鸡摸狗的事!」梁文实在不知
道这个世界是怎麽了,他离开学校不过几年,谁想这些脑筋秀逗的青少年还真能
变出令人难以想像的想法。来当小偷的竟然还要Cosplay ?好了,明天的边新
闻可有话好说了。
「哼!你给我滚出来!」梁文是个地道的小巷男人,眼看著病猫不发威,气
焰就更是直线上升。他抓起袖子,抬手就要威风的把那个小子给抽出来,可是…
…奇怪?
梁文浑劲的再抽一下,唉?没动。再来,嗯嗯嗯……呼呼,呼呼……
他喘著气再瞪那人一眼,只见那双眼睛虽带疑问,却是比当初要灵动得多了,
那感觉用比较文雅的字词来说,嗯……应该说是含威不露?
梁文虽然是个当编剧的,可是平常除了抽几口臭烟,开口闭口就脱不了那几
个鸟字,他艰难的在脑子中搜索著字词,哎……哎……那个叫什麽锐眼,英挺的
「嘻。」那人看向他,终於微露半齿。
当下梁文就抓狂了!他要想那些旧书形容词干吗?现在教训了人才是正经。
「你给我出来!」
他又喝了一声,似乎这样就能威力百倍,可是那人张腿分膝而坐,却仍是微
风不动。
怎麽会这样?惊异的想法只停在梁文脑子间一瞬,马上他就使尽平生吃奶之
力,厉爪扒在对方领子淡袖之上,使劲就要把秦山也拉倒。
他在下劳动得辛苦,对方却仍是只顾著笑。未几,却抽出一句怪腔道来:「
这位兄台,敢问在下今在何?」
「你自己跑进来的,难道你就不晓得?」梁文话方出口,心里却喊到一声:
不好!难道这是位非法入境的?要是他在背後藏了把开山刀的话,那麽……
梁文边想,边退,到底是个住惯都市的机灵人,哪里又会有吃亏的时候?
可梁文不知道的是,这回他吃的亏可大了。
「兄台,若你愿坦诚告之,在下亦不会怪罪於你,反而重重有赏。」那人抽
住他的手,先是声悦词平,突然又把眉目一沉,厉声就喝:「说!是不是鬼门的
人遣你来的?」
龟门?龟门什麽的他并不晓得啊。梁文神色一变,只觉手腕发痛,使劲却觉
更紧。这回他死定了,梁文突然掠过一念,再看对方神色,只觉那双睛目如今却
是万般可恐。
所谓狗急也会跳墙,大难当头,梁文也顾不得痛,甩背就要转身逃去。谁想
那人不但劲强,行动也速,忽尔重槌在背,迫得梁文摔得贴脸伏地。那人也不顾
得一身墨印斑斑,大声就喝道:「说!你是何许人也?」
本来那人的怪腔异调,梁文就不甚听得懂,如今这生一迫,就更是无有头绪。
梁文两眼晶晶斑亮,闪过的也不知是痛是惊,只知道低头伏视在地,也不敢去看
身後死亡之迫。
「说!」
梁文眼中滑润。
「说!」
梁文两腿发抖。
「说!」
梁文胯下一急。
「呜呜呜,不要再迫我了!我什麽也不知道,放开我!放开我!」生理与心
理的压力同时往他迫来,梁文呜呜一啼,倒也是英雄未路声悲壮。本来就不甚在
状态,如今却又遭逢这般惊吓,也怪不得他一脸颓相,可说著说著就哭喊起来,
倒也是掉了男人几分脸面。
在上头那人不知是见他可怜,抑或是缓兵之计,听著抽泣之声,徐徐竟肯松
开手来。
2 梁文见他愿放,第一个念头就是千恩万谢,退到一角後却又想把那人碎尸
万段。眼观鼻,鼻观心,一口气顿下来,他警戒的又向对方问去:「你是谁?」
那人整一整冠帽,似是没听明白。
「你……你是谁?」气焰一过,则难成声势,梁文抖著声音,则越往卫生间
里头缩。
那人整顿过後,一膝压前,徐步徐来,平稳的就和梁文只成迟尺之距。
「你……你……」大概是怕疯了,害梁文的脑筋也不得不灵动一点,几部武
侠大戏自脑间[过,他滑一滑舌竟学腔喊道:「何许人?姓……。姓甚名谁?」
这下子反是那人迟疑了。
只见他凶目稍敛,抬指压在朱唇之下,低低把梁文家里的地砖都审视过一遍,
彷佛间不经意地把心头话也泄露出来:「我姓……我门世代与鬼门为敌,师承青
宁子,我是……在下是……」
梁文虽只听懂了二两五分,可也知道对方正为身世所苦,大概根本就记不得
自己是谁。哎,如今的年青人就这般爱玩,什麽天拿水咳药水的弄过不停,这下
可好了,脑神经都给烧坏了,还用得著谈什麽前程?
他把可怜的目光掉向那人,见对方一脸尚在迷津之中,心里的害怕一下子都
没了,反而身上的便急却瞬即压来。梁文急欲去方便,也顾不得地上呆呆的人了,
一脚踏到卫生间门里,稍为猜疑的瞄往厕盆中心,又斜眼扫一扫那白服小子,最
终还是按下了冲水按钮,才轻快的把门给踏上。。
「嗄……」等到梁文舒爽地出来的时候,对方早已正襟危坐在木椅子上了。
梁文素来懒散,也省得把抽气扇给打开,故待他一破门而出,那小子早就皱
起眉头,轻唇一敛,状甚难受。
见他欲语不说,梁文一下子也发起善心,做了个顺水人情。「说说说,你从
哪道上混来的?只要答应以後不再犯,我也不欲追究,看著你年青,也应该是迫
不得意才去做这种事的。答应不答应?也省得我去报警。」
那人似懂非懂的,一双细长眉目扫来,此刻却甚是无助。「兄台,在下本待
在藏书阁内砚墨欲画,探得鬼门细作正作梁上观,本欲以静制动,待其一发即手
到拿来,哪料得一道闪光骤至,张目就在兄台你这了……」
他把手抬起,半袖染了墨香,早已是半灰不白,恰如白鹭之翅细细张来,却
又往梁文扫去。梁文被他这麽一捉,不觉汗毛惊起,心里有意无意的又要退了。
「这位兄台,贵地乃何地是也?我虽不知为何忘了姓名,可门派恩师倒还是
记得的,若是寄鸽通知,也许能待得他们来接在下。」他诚恳的作了一声,迫得
梁文不得不从。「兄台,可否?」
於是梁文只好说:「哎……你家里人住在哪啊?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吧。」
「电话?」这个字词似是挑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也忘了自身景况,瞪起眼来
就问。
「哎,也许你给我手提电话也可以啊,再不,就把地址给写下来吧?不过要
是寄信的话,也许会太晚了,我也不想留你。」梁文退而求的说了一回,只见
那人仍是呆呆的,看著他抽出的纸笔似有极大好奇,聚精会神的盯著也不知听不
听得到。
「地址?手提?电话?」
那人似是痴呆的把他的话覆述了一遍,害得梁文就要往他身上找写有身份地
址的挂颈包包了。
「是的,你,是谁啊?」梁文学著对方的痴呆腔,耐心又说了一遍。
「谁?谁?」痴呆小子伸出一指来指他,又缩回来对上自己,忽尔笑笑,又
好像是明明白了什麽。
「谁谁谁谁的什麽,我是梁文,你是谁呀?」原来是痴呆的,怪不得会爬在
别人的厕所里作怪啊,他家里人也真是的,明知道孩子这样就不要放他乱跑啊,
又打扮得古古怪怪的,虽知道这里可是二十楼啊,掉下去可是很危险的嘛……
吓?
梁文突然好像察觉了什麽。
二十楼?痴呆?寄鸽接他?一度闪光把他闪来的?……
许多以往在课堂上偷看的f书奇书纷纷在脑中堆上,梁文在字海中淹了一遍,
呛喉难受的哇叫出来:「你,你,你……你莫非是往时的鬼?」
3 首先得说明一下,这幢房子可梁文父母辛辛苦苦货贷买来,还没供款完毕,
他们就挂了,所以也只好由梁文来接手,是个辛辛苦苦的填起来的安乐窝。住了
这些年,除了偶尔漏漏水爆爆渠以外,倒也别无什麽大的麻烦,梁文还打算等到
环境好了,再把这房子卖了换大屋,故而在这种关键时候,他实在容不得房子闹
鬼。
既然现在鬼就在他眼前,也许他们可谈谈道理。
「你……你还有什麽未了的心愿呀?」听说这种东西都是有什麽事未办好才
出来的,嗯,只要自己满足了他,应该是没问题的。梁文想了一想,强自稳定声
音,空出的手不忘把额角的刘海紧紧上梳按服,露出半个美人额来光艳照人。
「心愿?」鬼似是被他照眯了眼,皱起眉来只问。
「哎,你还有什麽不得不为之事吗?」靠,又听不明白。梁文松开了手直想
捧人,恰时扫上的刘海下滑,他忽尔想起和一只鬼计较并不合算,赶紧又把漏网
的刘海往上抓。「我能帮你的就尽量帮忙吧。」
「不得不为之……」鬼沉吟了一句,竟也是认真在想。「三王爷野心勃勃,
联合鬼门谋我基业,春秋存亡,眼看就在燃眉之间,我这番去了,恐怕二弟们措
手不及疏於防范,若是教他们……」
鬼又想了想,未几还是万分严肃的道:「我想,梁兄弟你若是方便,请把我
送回京师里就好了。」
吼!
梁文但在心里狂嚣,好不容易,他们竟又回到了问题的核心。
京师,京师是哪朝的京师?若是唐就是长安,若是宋就是开封,梁文历史学
得不好,可无论怎想哪里都是不合算的遥远。
梁文他不是个金锁匙,他可是个辛辛苦苦活过来的孤家寡人。理所当然地,
他没有空f――主要是没有钱去旅游观光,就是有,他也宁可去吃吃睡睡的,
哪里用得著去看什麽风景,而且是为了一只鬼?
梁文在楼价与旅费间秤了又秤,无论怎样想也是一腔苦恼,不经意的,他又
换了一个思维:自己是个活人,又是男的,嗯,看来额角长得也高,除了平素霉
运一点,阳火也应当够盛的。哼哼,他是鬼我是人,我就不信我拉倒不干他又能
怎样。
「你要走就自己走好了,我可没有钱跟你上路。」想通了,梁文大气一吐,
心里就顿时踏实不少。
「钱?」这鬼不知是什麽年代的,不明白的东西还真多。
梁文为善最乐,好心又提点一句:「钱,就是银两啊。」
「哦?原来梁兄弟你担心的是盘缠。」鬼了然一笑。
梁文并不喜欢那个笑容,那笑容好像是在说:哦,还以为你有什麽,原来不
过是个穷鬼嘛。
梁文亦不喜欢被人看轻,就是鬼也不成,於是他拍拍胸口,出於气愤又道:
「笑什麽的笑,总之今後你的事老子包了就是!」
「那在下就在此多谢梁兄弟盛情了。」鬼忽地翩然一拜,那风度神彩固然教
人目的口呆,可教梁文张口结舌的却别有因由。
他没想到对方会应得那般爽快!那般自如!中国人含蓄内敛的美德呢?都到
哪里去了!
「不客气……」输人不输阵,梁文硬著头皮应了句,於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
来。
由此可见梁文成语也学得不好,老师在教「打蛇随棍上」这句时,梁文大概
是梦蝶去了,自然,也该在这件事上吃一大亏的。
「换言之,就是你门师叔知道鬼门有什麽大阴谋,前去探时,突然不知所
踪?」梁文一边用原子笔在废纸上划著复杂的关系图,一边不禁相信自己正亲身
逐步让自己的房子变成凶宅。
「嗯,正是如此,没多久後,那个细作就来了……」鬼连连点头,晃得那银
丝帽一闪一动,朱唇一瓣一开。
看到什麽闪光的,我想你是看到刀影了吧?梁文无奈又无聊的抽他一眼,原
子笔一滑又多了添了一线。
原来这鬼系出名门,书香世代自是不在话下,想不到他文蹈武略也有小成,
得山高人器重,忍不住要出山要收他为徒。收他为徒还好,原来那个高人又
与一派叫鬼门的人素有积怨,大抵是你恨得不欲让我生,我乐得眼见你速速死那
种,三时五刻就互相耍些暗招,你来我往就似是年度交流大会。近日……嗯,是
鬼眼中的近日,那个鬼门不知从何得著什麽法宝,高人师傅算得必有大祸,就要
鬼小心应对……
「想不到事情虽不出师傅神算,可不才还是中了他们的奸计。」鬼狠得牙痒
痒的,拍案就把梁文连人带簿震飞起来。
「哎,且说说你是哪朝哪代,让我查起历史书来也方便对照,给你找一点…
…。哎哎,天机吧。」梁文抱著单行簿缩到一角又问。
「梁兄弟,这问题来得真怪,难道你就不知道普天下都是 朝的皇土?」鬼
质疑的挑起一堂眉来。
「嗯,麻烦你再说一遍。」梁文俯身前倾。
「 朝。」鬼语重长的再说一遍。
才疏学浅,那个字梁文著实听也没听过,他敬拜的把纸笔推前道:「呀……
还是请你写出来吧。」
鬼皱眉看著纸,手指推推又滚动过那枝笔,脸色甚是为难,抬眼竟又用无辜
的光芒向梁文求救。
「写呀。」梁文推推纸沿。
「……。」鬼使劲的盯著原子笔看。
「原子笔你还不会用?真麻烦。」唉,可见这是只不长进的鬼,死了这麽多
年,难道还不懂得f时看看时事自我增殖的吗?梁文叹了一口气,捉手又教。「
你按一下这里,然後……。然後就像拿著树枝在地上写字好了。」
「哦?」鬼依言试试,一下划到好远,一下又收到身边。他画著有趣,胡乱
的旋过几团又冲冲直去,实在是喜上眉头。「真了不起。」
「谁?」梁文看他乐得忘了正事,有点不高兴。
「原子。」鬼闻言正色的道。
「吓?」那又是谁?梁文挑眉歪目。
「原子先生,他还真是个鬼匠。看来在梁兄弟你这里,倒藏有不少人材。」
鬼赏识的抚著塑胶笔身,开口又是一通赞语。「缺墨能画,腾飞畅滑,笔势奇险,
却又有俊逸之姿。如此良物,名为「原子笔」,想也是鬼匠原子毕生力作。」
这篇《论原子笔》不听还好,一听却教梁文肺脏内又伤亡不少,嘻一声喷鼻
而出,梁文方想大声嘲笑,忽地椅背一偏――玎兀
眼前金星直冒,人亦摔个满怀。
5 「你喜欢的话我下回买一打回来给你玩好了。」梁文忍著一脸肿痛,瞄过
对原子笔欣赏不已的鬼,随便找一个角落放下了後备被铺还有换洗衣物。他是不
知道鬼是怎麽生活的啦,可是什麽都不做好像又不太好。
算了,反正各乡村各例,就是只鬼,也应该入乡随俗。
「你去洗洗澡就睡觉吧,现在已经不早了。」早就过了午夜十二点,像他这
种老骨头,可是熬不了夜的。
「嗯?」鬼拿著原子笔看他又是一脸呆样。
「哎,洗澡,就是淋浴更衣啊。」梁文觉得很麻烦,打从心底地觉得麻烦。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鬼类中亦有白痴。
对方闻言,方才翩翩而起,跟著梁文到了他降落的地点,疑问却又来了:「
梁兄弟,请问澡盆何在?」
吼!
梁文慷慨地扭开了他长年只敢滴著用的水喉,哇啦哇啦的为了良朋知己舍掉
一缸热水。他红眼瞪著上升的蒸气,猛然向身後的鬼一喝:「洗!」
鬼抬手垂著他的乌袖子,一脸不知怎麽办才好的表情。
「你该不会连洗澡也不会吧?」梁文试探式的问。
鬼点点头。
「你该不会连脱衣服也不会吧?」梁文追溯式的问。
鬼迟疑一下,还是点点头。
「你奶奶的,你该不会从未尝过一个人洗澡吧?」梁文申诉式的问。
鬼相当沉重的点点头。
「靠!」梁文猛然摔了手上的洒,一边卷起袖子去解对方的腰带。就好像
替洋葱剥皮一样,涩得梁文一腔热泪,他长得这麽大,虽然从来没教别人侍候过,
可也从来没侍候过人。现在,现在竟然堕落至要服侍一只鬼?
心不甘,情不愿,梁文一下把那只白皮猪踢入水中,按一点浴液,猛手就抓
起澡巾来疯狂的擦著。
牛奶口味的泡i在猪的背上蔓延,梁文心不在弦的洗擦,就似是过著刻板生
活的宠物店员工,机械式的洗著别人的宝贝宠物。
他把猪里里外外,里里外外的擦了一遍,漫不经心的瞄向一旁,忽然又想起
什麽,只向猪掉下一句就跑了出门:「你不要动,待在这里等我。」
衣柜门撞出的声音碰碰,碰碰。自己还真是大意呢,竟然忘了拿内衣给他换。
不过,内裤?
梁文稍为迟疑的盯著手上皱巴巴的、沾有几片陈迹,蓝底白间的东西。
他家里并没有新的内裤。
难道就要让他穿我的了吗?
梁文皱一皱眉,这似乎是一个不太卫生的主意。
他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旧内裤们。破,半破,陈破……。脏!
买新的?这样似乎不太可行。梁文忽地会心微笑一下。唉,也罢,现在不是
晚上吗?听说男人要袒UU睡觉才是对身体有益的,嗯,就这样办好了。
哈哈哈哈哈――梁文抑天长笑几声,压根儿没有想过假如对方真的是鬼,根
本用不著去洗澡……。。
「我嗨――喂,你在这里干什麽?」梁文带著愉快的心情踢开了门,然後,
一下子跌入万丈谷底。
「梁兄弟你让在下不要动。」猪用著一径的可怜巴巴看著他,实际上他的情
状也甚是可怜。刘海湿成一块自是不在话下,顶上的发髻也被水打得湿倒一旁。
面对此情此景,梁文实在很想笑,可对著狼藉的浴室,他又笑不出来。
「所以?」洒头阁在地上猛喷水,细水长流,细水长流……
「因而在下就……」虽然整只猪都淹在水中,可看到那张神色一变的脸,亦
不免嘴舌一乾。「……就没动。」
他奶奶的!难道天下的鬼都是这样笨的吗?不,他不是鬼,他是猪,大大的
一只笨猪!梁文冒著水冲前扭上了水闸,歇气就瞪著猪看。
白的钞票一去如流水……
梁文心痛,很痛,真的很痛,别看他还是仰然耸立著,细看就知他两眼发直
就要瞪出血来。不要动,难道就等於不要叫?
他狠狠的又回视了猪一下。
猪第一回觉得,武功的确可以傍身。
「滚!」梁文草草把猪用浴巾擦过,套上衣服一下又把他踢出门去,独自一
人对著满室水气急嚎急喊,同时亦定下了下一个财务计划:「不要急,午餐就黏
著老黄去吃,晚餐到快餐店里去捡,f著无事抢小孩子的棒捧糖……。嗯,三九
二十七,七八五十六,可以的,可以的……」
梁文屈著神指算了又算,抽气扇下开著的小窗恰时送过一阵清风,吹得梁文
心神一定,嗯,没问题的,明天会更好。
他抬头看著框心的一轮明月,发傻的笑了笑,突然感到一身疲惫,忙脱了衣
衫跳入水中,享受著那半冷不热的温度,狠狠的洗上它一回。
没问题的,反正他总有办法解决。
梁文身子半滑,眉目潜下水,只透出清秀之色。
没问题的。
没问题的,以往不就这样活过来了吗?还能有什麽更加大的问题。梁文苦笑
一下,转身就把身体用洁白的浴巾包上。
十一点有个会议,啊,也许替周刊写写特稿也能来点外快……梁文拖著被暖
水松弛过的肌肉走入一房暗灯之中,胡乱套上睡衣就要睡下。不过,好像有什麽
不对的……
「喂喂!谁叫你睡在这儿!」梁文急急把肩上的毛巾取下往猪拍去,一下呼
痛之声,他得意了,又一脚往猪踢去。「下来!」
「嗯?」猪睡眼蒙松的自床上爬起,唉唉唉,看他看他,竟然不顾一切睡在
方才堆起的内裤山之上。那一头乌发还是湿的,黏得被枕一片的水气,睡的不舒
服,看著的亦难受。
「难道你就不晓得擦擦?」梁文单膝跪在床上,一手就去拨弄那个松乱头。
那头猪大概是被擦得舒服,呆然竟又笑了。
笑什麽的笑?梁文只感到这鬼古怪透了,没常识自是不在话下,就连那些恐
怖阴森吓吓人的作祟样看来也竟是没的,而且常常说些怪话,也不知脑子里装
的是什麽……
这是一只笨得像猪般的鬼。梁文皱皱眉,擅自下了定论。
「好了,乾净了。」他拍拍猪的背,和善又亲切的说。「你可以滚到客a上
的梳化睡了。」
「客a?梳化?」猪恰时又发出疑问了。
「唉,算了吧。」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梁文抓起被角又往内踢了
一脚。「喂,往里面睡一点……」
6 第二早醒来又是忙得要抱佛脚的时候。
梁文踢开压在身上的一腿一臂,只觉浑身酸事事不对头,到底两个大男人睡
在一张床上是太勉强了,就算其中有一个是鬼,硬挤始终就是硬挤。这时初上的
晨光一现,梁文的眉眼接著皱,转息又扫向那只大白猪。
他不要紧吧?心头乍起一念,瞬息又被那白胖睡相灭得一点不剩。不是睡的
还好吗,有什麽有的没的要担心的啊?
想是这样想,梁文俯身跨过笨猪又把窗帘接紧了一点。别人都h鬼忌阳光,
虽然家里这只看来不怎样怕,可还是……唉,就怕是他自己笨得不知道。
梁文松著紧致的手筋脚筋,一边老大不情愿的爬下了床。他为自己倒了一杯
牛奶,抽了一张白纸,黑眼镜挂上,坐在饭桌一角,俯首就玎剜氐淖髡狡鹄础
其中有些是社论,有些是随笔,更有些是替枪,总之一个早上,梁文随了嘴
间沾了一弯白以外,f下来的时间几乎是没的。能擦过牙已算是不错了,还追求
什麽体面活动。
铅笔嚓咧嚓咧的划著,胡子偷著偷著的长。
若不是猪起来时踢倒了床头柜上的闹钟,梁文大慨也不起得家里还有别人。
「起来了?」他自镜片後抽了猪一眼,抬指直往卫生间指去。「去洗洗脸再
来吃早饭吧。」
当然,猪又是一脸惘然。
「碰!」梁文踢著椅脚起来,一手拉了猪又往浴室掉去。随意的把湿毛巾往
他脸上乱拍,随意的又灌了他一口泡i与水,等到梁文随意的把电须刨开动以後,
猪才真个是怕。
「这是那门子的暗器?」猪他好身手!云手一扫马步一稳,立时就使电须刨
跟他的脸隔得老远。他且退且守,一脸正色又问梁文。「梁兄弟,你怎生要来害
我?」
「我没有那麽空。」梁文见他不情愿,倒把刨子往自己脸上剃去,最新型的
三面剃刀贴服而下,哈,又怎一个爽字了得?
看著猪一脸不甘又好奇的表情,他几乎就要支腰哈哈大笑起来,可是天下万
事还是赶稿一事最为要紧,他把电须刨随意的阁在马桶顶盖上,踢著大脚掌又夺
门而出了。
这时猪带著多少猜疑、好奇,又有点困惑的表情,小心的把手往电须刨伸去
……
一轮大战过後……
「嗯,你出来了?快来吃早饭吧,菜都冷了……」梁文正欲指向桌上的煎蛋
与肠,一下看到猪的脸孔,却不觉喷笑而出。「哈!」
「坐下来吧。」他拍拍猪的肩膀,一手抓起梳子又向那头糟糕擦去。大概是
被电须刨剃到了吧?那头发一堆长,一堆短的,就是鬓角偶然短了半截,想来亦
不甚古怪。
上苍有眼,好歹也是教训了这个天降瘟神,梁文心里一乐,轻轻松松的把那
长发梳顺,束起一根橡皮筋又往一旁推。「谁教你不让我来,如今受苦了吧?哼,
快快吃早餐,老子可没有多少时间和你耗了。」
猪傻眼看著擦得发亮的刀叉,看来又是不知该怎样办。
「真麻烦……」梁文掉下笔执手又教,嘴里只管低几声,手上施力粗暴亦
半点,且待片刻一滩蛋黄四溢,白薄分尸又却送到猪的嘴里。
为此,猪又笑了。「可真怪煞,梁兄弟你明明与在下同在一国,然其风土人
情却是不尽相同,晃如他界。」
「是是是,不然怎麽会有f人大款四出旅游……」梁文压首虚应一声,方
才枕红半额似有所思,突然又抬头追问。「喂喂,猪……你……可你以为这里怎
样?」
猪赏识的扫视过斗室一遍,方才正色应到:「梁兄弟,不鼓闼担这里是个
好地方。」
「那你……那你可真是……」梁文咬齿扭了半脸肌肉,欲笑不笑之间煞是难
受。他忍住一口气,吐息数遍方才道出结论。
「……那你还真是犯贱。」
他艰辛的吐出一句,伏在桌上的身子却在抖过不停。
7 猪很笨,猪什麽都不懂,虽然猪已经很努力,可猪还是对所有生活常识一
无所知。为免回到家来时看到一只烧猪,梁文现在可是非常耐心努力:「所以,
当看到指针转到这个纹上的时候……」
「就按这里一下。」猪聚精会精的盯著洗衣机,自作聪明的答了一句。
「不,唉,那个是放洗衣粉的。」梁文捉著他的手又往灰白的按钮按去。「
这个才是用来停止运作的,嗯?哎呀!……」
正在转动的衣物忽地失速掉落在银亮之上。
「停机了。」猪恰时地应用了一个新词汇。
梁文现在只想要尖叫。
「不管了。」放弃把他当作工人使唤的想法吧。梁文想要说服自己,从而不
甘化作平淡的心情,抽起地上塞得涨鼓鼓的包包,梁文拍一下猪的头就想开门离
去。
「梁兄弟。」
梁文下意识的回首,却对上猪可怜的眼神。
「你现在欲往何地?」猪伸出蹄来一横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和你不同,我可是个要上班的可怜人。」梁文满口道理,左闪右避就猜
著要从那边夹缝跑去好溜。「你行行好,让我走吧,若是晚了公司可是会扣我薪
水的啊!」
指针过了十又往九缓缓进发。「公司?」
果然猪又是不明白。
「嗯,公司,就是很多人聚在一起做工的地方,别人叫我们做什麽,我们就
做什麽,做得不好会被人,还会被赶出来。若是我被赶了出来,我们就没饭吃
了。」的声音促著冷汗,梁文试图用最简单的词汇去让猪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做工?吃饭?原来如此,难怪梁兄弟你……」猪把梁家的陈设横扫一遍,
忽尔挂上一副了然在心的表情。「难怪你家里贫寒,原来梁兄弟你是给人家当奴
才的。」
尽管可能是经过了几千几百万年,「奴才」这个字所包涵的贬义性并没有太
大的改变。
「你刚才说谁是奴才?」眼冒红筋,梁文不自量力的提起猪的领口就想和他
较劲。「你说!你说呀!」
「可是梁兄弟……你方才不是说东家说什麽你都要听吗?」猪无辜的道。
「是的……」总编导满脸的凶神恶煞如在目前。
「你是收人家银两办事的吗?」
「是的……」串著的零头少得可怜的薪水表似乎也放在目前。
「你不是不为他们做工就会饿死吗?」
「是的,是的……哈哈。」梁文松开了拳头,随之摊开了一脸颓相。他无所
谓的踢著步,对著猪一笑又平淡的讽出:「你……你说的对,我是个奴才,我还
能是些什麽呢?我是万恶的金钱的奴隶。」
他摆摆手又转背去把铁闸拉开:「所以现在我必需去当奴才了,你乖乖留在
家等我,回来再给你拿吃来的。知道吗?」
金属嚓嚓的碰在一起了,门锁亦随之旋转扭合,咔嚓!
猪很笨,还是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麽话,还是不知道梁文为什麽突然不高兴
起来。
梁文知道自己是个很情绪化的人。
他把头靠在车窗上,的在不导致非凡疼痛的程度下,敲了第一万遍。
明知道对方那般没常识没知识的,年代又不同,更何况人都死了,为何自己
还要和他根根计较呢?
猪不过是来了区区两天。
梁文低下眸子,风景平板的刮过,他再也不抬起头来,也不愿去看车窗上反
射回来的脸。
若是真的如他所说,他是和什麽东西对敌的怎麽办?也许对方也有一、两个
不愿意投胎的,若是被他们找到他岂不是会很危险?他又什麽都不懂得,虽知道
他以往就是教人灭了口都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的,那麽的笨………唉,笨笨的东
西,能照顾好自己吗?
梁文瞄瞄手上的乾痕。自己离家的时候,不会有什麽万一吧?
俗语有云,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就在梁文担心的时候,万一就悄悄的来访
了。
「哎?这里是哪里?」梁文茫然的自沉思中抬起头来。
陌生的乘客,陌生的风景,陌生的站名……
他坐过头了。。
「前後左右……这边是左。」梁文把手指四方摆过一遍,终於再一下了一
个重大决定。
「我记得走这头该没错吧?反正都是同一区的………唉唉……电视城,电视
城你在哪啊?」他自言自语,进而自悲自怜,泳客们肥厚的身躯随著碧波荡漾,
飘飘浮浮,刺得梁文眼里发痛。
为什麽这个世上就是有那麽多的f人有空?今天明明不是假日。
小石头翻滚踢入黄沙丛中,梁文摇头摆脑无所谓的走著。为什麽这个世上就
是有人会相信童话故事?
他的拳头握紧了一点。
也许还真是有的,只不过是个人际遇问题。
蓝天碧海横了满目,梁文紧紧的盯著,直想大喊。
「喂喂喂!谁来救救我啊?」结果他喊道。
柳暗明的曲折,绵长黑的道路,行人设施上坐著一个无助的梁文,他瞪
著死寂的油柏路,尽情的在林木下呼喊。
天色已晚。
难道我会成为世上第一个因为下错车而人间蒸发的人吗?
梁文别无事干,只好连连抚触双手。
糟糕,他们该不会以为我是自杀了吧?怎麽办呢………
他把面孔埋在两臂之间。
为什麽就没有人救我呢?
唉,难道我就要这样死了吗?
我好想……。
梁文突然想起了一个脸面,可他转眼就把这可恶的影像给甩掉。
该死的!想起这干吗?
他暗暗咬牙,抓起块石头就猛掉出去。
碰!金属凹陷的触声传出。
「吓?」
已经太晚了,那辆黑色宝马猛然煞停,优雅又修长的两双乳ff的伸出,男
人架下了他的墨镜,稍为凝神,很快又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真没想到是你……。」
这著实是糟糕顶透的一天。
8 「我回来了………」御关的灯亮著起来,梁文佝偻著背,垂头丧气的把湿
软的皮鞋给甩下来。
他敢肯定那辆车的座椅背是塞满了硬沙碎石玻璃片!要不然他为什麽会被摔
得那麽不舒服,还感到满口酸气?
一定是这样,那家伙肯定不安好心。
「他妈的……」梁文对著空气开I 忽然又被所有的前因後果唤醒,储发的
拳没有打出,他站在原地,颓然的对著鞋柜说:「我回来了。」
他又蹲下来,同时把那双白门一拼打开,一一向当中的酸臭霉鞋细数。
「我。回。来。了」
说多少遍也没用,反正没人回答。
梁文嗅著手臂上的气味,突然感到异常可悲。
反正再也没有人……不,不,有啊,家里有人啊!
他茫然往幽暗探视开去――猪呢?
梁文想喊一个名字,却又无从叫起,唯有身体力起,站起来缓缓往室内走去。
一路上有呜呜鸣响的电话听筒、四溅的柳丁汁、碎掉的玻璃杯、沙沙作响的
电视机、遥控器、电池、烂掉的杂志、推倒的杂志架……以及其他其他,需要费
时收拾的东西。
好,他了解了,猪不但碰到不该碰的东西,而且碰到很多。
「喂?」梁文一边用著声音扫瞄,一边在幽中运用八点档的推理头脑了解
事情始末。
他猜,就在猪想要喝柳丁汁时,电话很不巧的响起;他猜,猪受了惊,在混
乱中自然地打翻了果汁,掉落到梳化椅上,压动了遥控器,按动了待机中的电视
机;他猜,猪受了更大的惊吓,踢翻了杂志架……
那麽接下来,猪应该在……
梁文探头进自己的房间。「果然。」
猪还是像猪一样安详地睡在底裤山上。
「喂喂喂!你要睡到什麽时候,快给我滚起来!」心情镇静以後,接下的未
免是少许粗暴。
「嗯?」猪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放声又是一个疑问词。
「你未免太会睡了。」梁文抽著被子要把猪给拉下床。「该不会是我跑了多
久你就睡了多久吧?」
「啊,梁兄弟……」猪搔著一头乱发,猜想亦知道梁文说他不好。「梁兄弟
你这儿真个怪煞,想我以往合眼小息两个时辰,也从来不觉辛劳。到了你这,不
知怎的就困了。」
莫非是时差?
梁文心里狐疑,细想又觉得合情合理,猪虽是鬼,可毕竟是往时的人来的,
阴世阳间像巴黎非洲般差了一个时区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他边想边拉,不觉
却把猪与己同拉了下床。
「哎呀!痛死人了,你这个……你这个……」梁文正想开I 忽然又认真的
对上猪的脸。「真是麻烦,也许我们该替你取个名字。」
当然梁文那时并没有意识到,为一个东西取名字的意义在哪――取了名字,
就意味著那东西会黏上你好一阵子,而最後你亦不会舍得放开。
结果,以後猪果然在梁文身边留了好一阵子。
「竹本,竹本……嗯,对了!」梁文突然亢奋的拍拍猪的背。「祝本凡!你
以後就叫作祝本凡好了……嗯嗯,对别人就说是我的表弟什麽的……」
他把纸抓过来挥毫直书,急急的又推到猪面前。「祝本凡,就这样好了。好
不好?」
猪把纸抓在手上,良久不语。
「不好?」梁文问他。
「嗯……」
猪仍旧是什麽都不懂,却很会笑,会笑就是欢喜吧?
从此他就多了一个名字――祝本凡,一个很适合猪的名字。
9 为了没常识的猪,梁文在这一个星期尽了很大的努力。
首先,为了让猪了解地球是很危险的,他放了《火星人袭地球》的片子给猪
看,在猪看的同时,他努力理首於便条纸中――「嗯,电风扇,电风扇……电风
扇比较文雅的说法是什麽呢,芭蕉扇?」梁文咬著笔,感到这比要他写一遍惨~
人寰的家庭伦理大悲剧还要难。「哼,不管了,芭蕉就芭蕉!请注意,在使用芭
蕉扇前务必……」
其,为了解猪是哪朝哪代的人,他们不得不痛下决心悲痛地复习了一遍《
高中中国历史》。
「秦朝祟尚什麽衣色?」穿什麽颜色又与我何干……
「黑。」猪愉快的微笑。
「安禄山是那里的节度使啊?」梁文没精打采的问。
「范阳、平卢、河东。」猪非常清脆的答。
「可恶。」梁文老羞成怒,当晚故意少分了一条鸡腿给猪。
据了解,经过一输惨烈的试以後,梁文明白到猪对於唐天宝以前的史事可
谓滚瓜烂熟,可到了唐以後的事,却出乎意料的和史实大有出入。
「清朝的三朝盛世是指那几个皇帝?」
「梁兄弟,清朝是些什麽?……」竟是一脸迷惘。
「好。」梁文嘻嘻笑了。
可能是错觉,当晚猪的碟子上菜肴又似是丰富了一点。
「唐玄宗和杨贵妃白头到老,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元朝一统天下,长达
二百馀年;明太祖姓马……」乘著赶剧本的空档,梁文整理著手头上的资料。「
怎麽他说的话就和我一向听来的不同呢?」
祝本凡又不是不知道唐宋元明,怎麽说的话就这般古怪?
「喂,又在想些什麽啊,莫非是好点子?」一卷八挂刊物拍头而下,脏兮兮
的手粗鲁地抢过那一叠废纸,转息就映在墨镜之下。「哼,就知道你没有好东西
出来的了,这是什麽?祝……本……凡,这手字……喂,梁文你不是连小孩子的
家教也兼了吧?」
「哈哈,总编,生活艰难嘛………」哼,你少管我,我爱兼就爱兼,谁教你
们的薪水给得少!
梁文棺×窖哿一穑一腔微笑:「对了,不知上回那场剧本总编觉得怎样呢?」
「哼,还说,都怪你交的迟,时间紧迫,我也只好用了。」他无所谓的把东
西掉还桌上。「嗯,兼差还兼差,别累坏了害全组人都给你带累了才好。」
「是,谢谢关心。」梁文咬一下吸管,抓起饭盒来名正言顺的不再甩总编。
「不用谢谢,对了,梁文外头有人找你呀。」总编无所谓的喷一口烟到他脸
上,转身又去骚扰别人。
「人?」那还真是稀客,己经有三年没有人来找过他了,到底是谁呢?梁文
好奇的自杂乱堆中起坐探望。
「吓?为什麽……」迟疑不过半响,梁文当机立断就从废垆中一跃而起,也
不管那木筷子下地,俯身前冲就把来人手到拿来。他神秘又小心地扫过身後,转
而又来客渐渐迫到墙角。
「你来这里干吗?」那一声自然亦是低沉而隐密的。
「来看梁兄弟哦!」高昂而亢奋,那头猪不会配合自然亦是常情……
整个房间内的人探头察视过後,梁文把笨猪又迫紧了一点:「祝本凡!我不
是告诉过你不要这样叫我的吗?」
「可是……」
「不要可是了!」梁文闪躲的眼神又扫扫身後好奇的同事们。「……怎麽你
会来了,你不知道没有身份证上街会很危险吗?万一给警察……不,衙差给发现
了的话,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可是,我一路上来也没有看到差役……」猪满足的笑笑,又把挂在身前的
证件包拿来玩著。「梁兄弟你何必多心呢?况且一路上来的乡里也很亲切,只要
让他们看看我身上的牌子,他们就把我送来了,还一边说好可怜好可怜的摸著我
的头呢。」
「有人带你来?」梁文瞪大了眼,果然在门角站了位老太太,他和悦而亲
切的对她笑笑,马上又把印堂发黑的对上了祝本凡。「你不会跟人家说了什麽古
怪的话吧?」
「没有,我只是说这里的人个个都会御龙,好不威风……」猪一脸无辜的神
情又起。「我什麽也没有说,连鬼门的事也……」
「那人家怎样回应你?」御龙?该不会是说火车吧……梁文尴尬的又对老太
太笑笑。
「她给了我甜的果子吃,一边又说我好可怜……」祝本凡把手中搓得发霉的
糖果包装纸递给梁文。「给你。」
「这个……」梁文瞄了一眼,顺手又塞到口袋里。「我先去给人家道歉,你
给我乖乖坐到那边去看电视……不,勾栏机。啊,慢著,你记得我给你说过什麽
没有?」
「一句话也不可多说。」猪神色认真的覆述。
「嗯,很好,来,给我乖乖坐到那里。」梁文拍一下祝本凡的背,转身又堆
出一板职业的笑容走去。「哎呀,太太,真是麻烦你了……」
1最近梁文终於发现一个关於管理猪的妥善方法,他感到异常兴奋,甚至有
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去申请专利――根据他小心又妥当的观察,梁文博士(自称)
发现只要电视机的萤幕一但亮著,猪就会停止发问。
开始的时候猪也是颇惊讶的,慢慢又会露出一脸好奇,玩耍般摸著显示屏,
到再後来,猪会坐在电视机面前,专心的看著节目。
自从猪发现看电视的乐趣的那一刻起,他就像每一个沉迷电视节目的颓废青
年,对於身边的世界不闻不问,对於梁文的烦扰越来越少。在那一刻梁文衷心的
感觉到电视机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它甚至比空调、盘尼西林、登月、牛痘以及
一切一切,人类精英们长年努力换来的成果更要来得伟大……
梁文实在太感动了,以致以後每当他回想起来,都不禁泪流满脸。
「梁先生?……」本正在f话家常的老太太一脸不知所措。
「吓?」梁文顺著她的视线摸摸脸面,竟然是一片湿润。「啊,对不起,真
是的,我不知不觉的竟然哭了。」
「唉,梁先生,你的日子真苦……」老太太依著自己的想像解读梁文的眼泪。
「加油吧,像他这样的孩子都是很需要别人用爱心照顾的。」
「嗯?」梁文肯定她是误会了什麽。
「一般来说自闭症的孩子嘛,都是很需要别人理解的。」老太太关切又认真
的抓起他的手。「梁先生,如果有需要的话……」
「唉……」梁文精神委靡地回到他小小的座位。
世上的热心人过多而且太f,有时候真是一件教人遗憾的事。
他本来就知道老人难缠,可想不到当真是这般可怕。两个多小时的关心以及
训话著实吓怕了梁文,以至他生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概念:接受帮助就等於自寻
死路……
「对了,要去接他呢。」梁文不稳的从座椅上站起,有点彷佛的往远探视
著他的「自闭亲人」,他边找边想,最後情不自禁的失笑起来。
梁文从来不知道自闭是什麽概念,可是,哈,像猪那样吵还算自闭?梁文笑
著,一边心不在焉的和路过的人打招呼,以致後来有在当天遇上过梁文的人,都
因著他的亲切笑容而对梁文的人格改观不少。
「喂喂喂,回去了。」果然是在那里……梁文抬腿又走快了几步。
只见祝本凡坐在一张半旧的旋转椅上,两手紧压在前,情不自禁地随著眼睛
直往眼前的光影世界倾去。他也不知道梁文回来,被那捉W的手一碰,颈後忽尔
冒起一阵疙瘩,两脚一剔跃起就不禁缗雠龅乃F鹦矶嗉苁健
「我唏!――」
一旁的假发道具化妆品瞬速阵亡。
「我A!――」
另一旁的阿姐大牌临时演员从速退开。
就在他完完整整耍过一套「降龙阵」以後,祝本凡终於对上梁文发黑的脸孔,
他高兴的笑著,大声而欢愉的道:「梁兄弟!你回来了?」
坦白说,那时梁文正想不顾脸面的发作。
可就在他鼓著气,捉紧拳,就要打出成为当日头条新闻之时,一个人路过了
――「啊,打的好!」黑边粗框眼镜後闪动著异样的神采,是对武学的赏识、尊
敬和热情,这灵光一闪而动,全数归於祝本凡眼下,却是感动的闪烁。
两人各踏前了一步,也不急於说话,惺惺相识之情顿在两眼二目之间倾注无
泻。只见来者感动的咽过一口唾液,一掌重重的拍在祝本凡肩膀上,到头来还是
一声:「好!」
祝本凡也不语,只是拱手作谢。
本来英雄相知,一切应尽在不言之中,可这时不识相的店小二角色就跃出来
提了一声:「啊!陈导演,你怎麽来了?」接下来亦少不免来一点暴力,一掌拍
在猪的头上。「喂喂!你不作声耍帅干吗?还不快来向陈导演问声好?」
猪被梁文拉的没法,只好轻轻点头:「你好。」
「咿?」陈导演挑一挑眉。「你这口音……莫非是外地留学回来的吗?」
「啊,陈导演,这是我的表弟,的确是最近才刚从外地来的不错……」既然
是从阴曹地府来的,说是外地也不为过吧?梁文先说服了自己,一边又把猪给收
到身後。「啊,对呢,陈导演你怎麽来了,难道是要做什麽新片的宣传采访?」
「哦,呵呵呵,是啊,我最近想要拍一出武侠新传……」他又像是想到了什
麽,一堂剑眉起逸,竟不惜留在原地继续和这个小角色交涉。「这位是你的表弟?」
梁文正想疏爽的答,忽然扫过祝本凡的高鼻平额两堂眉,他心思一转,嗯嗯
嗯,无论怎样扯也应该顾及道义是吧?「是的,啊,并不很亲的表弟……」
「不要紧,正好,我这里也需要一些新面孔。」陈导演说著,忽地又对祝本
凡笑笑。「瞧你表弟那独到的神气,应该可以给新片带来新突破吧?」
「可是证件的问题……」梁文心领神会,急忙拒~ 「是学生吧?嗯,你改
天把他的基本资料给我,我再给他办个工作证就是……」他禁不住身後助手的追
赶,又急忙往皮夹一掏。「这是我的卡片,你可以打这个电话和我的助手联络。」
「可是……」喂喂喂,你听听人家说话好不好?要是出了什麽捞子,你我的
麻烦可是吃不完捧不走的啊……。
这时陈导演哪里甩他,一转脸就向祝本凡拱手作揖道:「那位先生,後会有
期。」
「承让。」祝本凡亦回过一点江湖礼仪。
「哈哈,我就当作你是答应了。」陈导演豪迈的一笑。
那一笑就僵住了梁文。
陈导演强硬的作风是行内有名的,要是违抗这位老牌导演,只怕以後……。
脑内翻飞欲昏不昏,梁文好不容易才立住了脚,马上又向上前扶他的猪~望的道
:「啊,这回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他是那道上的?」祝本凡见他说的认真,也不禁凝神起来。
「不是啦,他是个拍片的………」梁文继续有气无力的答。
「拍片」这个字难得祝本凡晓得,他马上抬指向电视机指去:「那些?」
「不是啦,他比那些要伟大的多了………」是啊,太伟大了,伟大得我就要
昏了……
祝本凡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只见他一手抱了人,两眼凝神只往电视机看去。
真可惜,像他那样的人,竟然也落身乐藉,份属那戏子一流人物……
这时一个黑影从边角一闪而过,却也是谁都没有注意到的事。
11最近,梁文感到家里宁静了不少。
经由电视机,梁文节省了不少向猪解释的时间,而大部份时间,猪亦变得很
安静。
现代文明的伟大吸引了这头过时的猪,每当梁文看到他的时候,他都埋
首在电视机前默默不作声,就似是一个入定的老僧,只剩眼睛还是张开的。
这种难得的安宁应当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可现在,梁文却感到有点寂寞。
人多多少少都是犯贱的种呢。梁文苦笑一会,顺手又转动起笔来:「喂喂,
祝本凡,你要吃饭了吗?」
那背项微风不动。
「祝本凡!你不要吃饭吗?」
那耳朵紧封不听。
「祝本凡!」终於他的怒火上来了。
「呀?」又是那个茫然的眼神。
「饭。」梁文做了一个刽子手的手势。
「啊,我吃啊。」他抢後看过梁文一眼,忽地又被电视机中的声响吸引住了,
立时转头又不欲放。
梁文没办法的叹过一口气,起立又走向厨房。
是什麽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铃铃铃铃――」没个性的铃声忽然响起,梁文焦急地又跑到客a里去,正
是走得满头大汗,可他突然又为眼前所见呆住了。
电话一个劲儿在响,祝本凡还是安静地看他的电视节目。
哼,想他以往还会被这东西吓得像什麽样似的呢。梁文冷笑一声,随手又接
起来:「喂?」
「梁文。」就好像督定他非接不可似的,那个声音低沉的唤。
「怎麽又是你?你打来这里干吗?这个月我可是………」果然是个听到声音
就想作呕的人,梁文手中直抖,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挂线的冲动。「你不要再打来
了,欠你的东西,我可是每分每秒都在还,你用不著特地打电话来催促……」
「哈哈,你还是那样。你放心,我这回打来不是为了你的旧帐。」开朗乐观
又正面的声音映得梁文像个小气鬼似的,他气不过,又默默的听著那里有漏洞可
以反驳。「啊,我听说你最近有了大麻烦是吧?家里多一个人可不是多一双筷哦
………」
「你怎样知道的?」梁文方出口,就後悔自己问了一个笨问题。知道就知道,
怎样知道又有何相干,他恨得牙痒痒的,就知道对方必定不会错过这个损他的机
会。
果然那声音立道:「哈,你还是这样可爱。」
「哼,别盘开话题了。多一人就多一人,与你何干?」输人不输势,梁文口
头一振又哼哼的道。
「若是别人,麻烦是没有的,只是你家里那位无证儿童………」那声音故意
迟疑了一下。「梁文,难道你以为可以长久瓜氯ィ俊
――梁文,难道你真的以为可以长久?
太像了,太像了,那个声音太像当时。手心冷汗直冒,他努力抓著话机不让
它掉下,可看来还是有点勉强。「你想怎样?」
「我想帮你一个忙。」就像是看到这边的情况似的,对方的声音又放软了一
点。「梁文,证件那种东西,对我来说并不难办。」
「对哦,只有你是这个世界的神,像我这种小市民……」梁文笑著又刺向自
己。「又能有什麽作为?」
「你不需要?」他又催来。
「你有什麽条件?」拖著一个无证人仕在街上乱晃可不是闹著玩的,他确实
需要。
「都是老朋友了,你何必这般心急?」对方考虑了一会,忽然又道。「嗯,
听说陈导演看上你的朋友了吧?」
「又怎样?」果然是收到消息才来的,哼,那个男人那会给他什麽好果子。
「不怎样,就要他加入我的经纪人公司,六四分帐。」他接连笑道。「很好
吧,利害一致的话,你也会比较放心。」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还挺明白自己是见钱开眼的。」
「哈哈,你答应了就是。」对方满意的答到。「东西我星期三给你送来,可
别忘了签约。唉呀,对了……」
欲语还休。「怎麽?」
「你果然还是很可爱呢!」
「哼――去死!」没有顾虑,梁文自然兴奋地摔了电话。
回头,恰时就一双手往额上抚来。
祝本凡在说:「你们练千里传音这种功夫果然很费劲呢,梁兄弟,你瞧你都
满头大汗了。」
梁文笑笑。瞧,这才是猪该说的话。
「不客气。」他小心地抓住那只体贴的手,也不知道自己两眼正闪闪发亮。
「那都是为了你而已。」
对哦,那都是为了你的饮食费、洗衣费、住宿费、保姆费……而已。既然证
件经已没问题的话……祝本凡,你可别怪我,以後就好好地为我工作吧!
祝本凡瞬时感到背後一片恶寒。奇怪,他的身子明明好好的……
另一边厢。
「你真的什麽也不跟他说吗?」男子抽起了他动人的嘴角。「安排你们见见
面也是可以的哦。」
「不,在下这副样子,实在无法与他见面……」
「样子?什麽样子?你对你现在的生活很不满意吗?」他的声音听来有点生
气。
「啊……嗯嗯……呀,不,不,在下并不是……。」
「也罢,就如你所愿。我答应帮你的忙了。」男子脱下了墨镜,又向对象笑
道。「你应当付出相应报酬……是吧?」
那自然是发生在某一个角落,逃过梁文与祝本凡的视I 暗暗在蕴酿的事情。
第 12 章梁文实在想要钱想要得疯,证件身份的问题一经办妥,他马上就把
人往陈导演那里拉去。
不,在那以前,他必需先去一个讨厌的地方……
「梁先生,请你在这里等一会。」梁文接过香喷喷的小姐递过来的卡片,又
往呈的直角梳化座走去。
祝本凡被高画质的等离子电视机给安抚住了,虽然显得有点不安,可也是无
需担心的吧?梁文斜眼瞄了瞄他,一边又暗暗吃笑。
看吧看吧,你就继续沉迷於无奈又乏味的政治与社会新闻里吧,就让白
的罪恶都流向我身!朋友啊,我真的愿意,万恶的金钱就通通由我接收吧,你就
保持著你的纯粹洁白……
「梁兄弟,这里有点冷。」猪摸摸肩臂,突然跟梁文道。
「哦?会不会是空调开的太大了?」梁文探视著顶上的风口。咿?不会啊,
明明恰到好。
「梁先生?」娇滴滴的一声。「你可以进去了。」
哼!不管了还是钱要紧。「喂喂,我们走了。」
「吓?」怎麽又好像冰了点的呢?祝本凡赶紧又追上了梁文。
什麽也不知道的猪就这样跟随著狼到了狼群的拍卖会……。
「哗!」
宽敝广N的会议室呈现在眼前,一色黑漆皮制的椅子并排陈列在椭圆形的会
议桌旁,在碧洁透亮的桌光下闪闪生辉。看起来很贵的灯饰与看起来超高科技的
电脑系列并在旁,整个会议室给人一种示范多於实用的感觉。
看来还没有人来到。梁文胆战心惊的拉开了座椅,急急忙忙的把祝本凡掉到
旁边,又不安的坐在一角。
祝本凡虽然很笨,而且很冷,可是对於这种不寻常的气氛,隐隐还是有所察
觉。「梁兄弟,我们怎生来到这怪地方?」
「哦?这里很怪吗?」梁文抬头四瞧瞧,只感到异常华丽。
「是的,勾栏机里都说这种地方最容易发生阴谋、争战、勾心斗角种种是非。」
祝本凡边回忆,边补述。「梁兄弟,此地不宜久留。」
「哈,那不过是电视里演的……」梁文经他一逗,心情却是越加爽朗。「对
了,也许你以後亦可体验一下呢,古装片不都是有很多阴谋啊,计中计的什麽吗?」
「梁兄弟,你言下之意是?」祝本凡脸色一沉。
「就是当演员啊。」爽爽又过一声。
「何人?」
「就是你啊。吓?……」随意的把食指一摆,瞬息竟被困在祝本凡指爪之中。
梁文欲退不能,只觉那越发困迫,使得指骨互压暗暗生痛。
他抬头,只见对方一脸沉:「梁兄弟言下之意是要卖我当戏子?」
「什麽卖不卖的,不过是签合约而已,你也有粮饷可用的啊。」梁文心里不
解,随口就答了。
「哼!」也不理轻重,祝本凡摆手就促威力一发。
「好痛!你干………啊……。」
眉速皱,那眉色半渗薄汗,不过单单一层,却蒙了少侠心眼。往事前思,
倾刻作罢,他正恨出手太重,可一息放过,心里却又是恨得痛痒难当。
祝本凡甩手而起,也不管梁文满脸慌张之色,踏踏走到门前,定住却低头
颅。「梁兄弟,枉我对你……哼!」
梁文跌坐一旁,见著他满脸悲切怨愤,心里也不忍,急急上前去就想抓住人。
祝本凡把他一甩,他再抓,他再一甩,他再抓,这样你来我往几遍,大抵是
挡不过祝本凡的愤慨之力,梁文一时步履不稳,碰碰竟推倒了一排软椅。
「梁兄弟――」他情急喊了一声,正欲去救却又被旧恨所缠,顿时驻足原地,
任情尽让机会流逝。
梁文不知他作什麽主义,只是那一双冷目却照得他心里发寒。他沉下脑袋,
又躲过心头一刺。「祝本凡你是发什麽神经的?我不过是替你寻一份工作好帮补
家计啊………」
「你是叫我去当戏子。」字字咬牙切齿。
「不过是一份工作……」他还是搞不懂祝本凡有什麽不对劲。
「你让我去当戏子。」
「那是工作啊……不,慢著……」梁文一声迟疑,这下却是懂得了。「祝本
凡,你根本就看不起戏子,是不是?」
「哼,那种低贱的勾栏玩意。」祝本凡也不甩他,掉下一声转脸就走。他气
来得冲,故而走得亦快,根本就不顾自己不辨南北西东,碰碰数声就甩门而出。
他走得越急,心里就越气。可怒也,这个梁文竟然要他去当戏子?就是不顾
脸面,也不能……也断不能如此作贱自己!为钱奴,守财奴,这种污蔑门楣的事,
是断断不能做的!可他竟然?!……
祝本凡走的更快,也不知道前头来的正是――那边一个想法,这边一个心思,
梁文独立在倒塌的座椅之中,抓住了疼痛的手腕,满脸只顾得苦笑。
原来你看不起演戏的,那我呢?一个「为不堪戏子写戏的落泊师爷」,你也
看不起我吗?
13「哎呀!」祝本凡著实走得太急,也不知前方正转出一人,似是回转寿司
的轨道忽地乱了套,碟边一擦,两个肉体相击,碰嚓就是满天星宿。
「呜……对不起。」行走江湖既久,忽生会如此大意?祝本凡用著向勾栏机
学的礼仪向乡人致歉,不料对方却不欲消受,一个黑影飞掠,跨过祝本凡肩膀就
直往前闪去。
好功夫!看来是个练家子的。他先是一声赞叹,後是一刻怀疑。可是看他身
手,当今天下,功力达到这种境界的,就只有……
似是一丝灵光勾动思潮,祝本凡也没多想,连步直追嘴上忙叫:「师叔!」
那身影似有一刻停滞,突又下决心,忙往前直起。
祝本凡又哪会错过?连连并步以两作三,猫爪一勾就把猎物手到だ础K抓
住了那半滑的直纹西装袖子,施压就直把人往下拖。那身影扭他不过,只好回手
作一推展,却又反被祝本凡一ぃ一下子两手都被扣紧了。
「师叔!侄徒就知道是你。」两眶同含一泡血泪,祝本凡把人看真切了,就
越是感慨。只见这时师叔一脸为难,头儿歪歪也知要往何偏去,细察他的衣饰
打扮,却又与本乡人无异。
师叔把一头半长不短的黑发直往後梳,身上包一件月白蛮衫,又套一色清黑
灰直纹的男服西装,又环嘴留了一点薄胡,看来应当清爽振人,可此刻却只觉他
满脸青白无力。
祝本凡看他脸色不对,唯恐师叔又欲飞遁,握环就更是紧促。「师叔,师门
上下寻你多时,如今竟得见著,实是大好!可师叔,你怎生会在这里?」
莫非师叔亦是被人拐卖来当戏子的?
祝本凡心思一转,二目瞪圆直往师叔迫去。
「我……呀……。嗯……」师叔唯唯作声,怕是一时三刻也问不出一个所以
来,祝本凡低头敛气一响,转而又执手相问。
「师叔,别的不说,就是这事说来奇怪。侄徒受到那鬼门细作暗算,来到这
时,不知怎的忘了自身姓名,敢问师叔知道没有?」
师叔面目一呆,隐隐才敢吱声而出:「我……我本来还想问问贤侄你呢。」
「那真个古怪,想那其中必有隐情!」祝本凡错愕一刹。「师叔,那你如今
寓居何?想那鬼门阴险,侄徒定当要与你从详计议才是。」
「我……。贤侄,我如今正被人养著。」师叔亦答得尴尬。
「王仁三!」也不待祝本凡追问,一个喝声急遽後上。「我什麽时候许你和
别人手执手的?」
「对不起!」师叔惊而急切。
来者挺起项背,一双凶狠自架下的墨镜後乍现,又直直的刮向他们。他把师
叔抓到自己高壮的背影之後,再三把祝本凡审视过几遍才谨慎的伸出手来:「阁
下就是祝本凡?我是尧冷峰,很抱歉,你的师叔现在是我的食客。」
「?」
师叔的脑袋低得更。
「对,他是我的食客。」尧冷峰瞄瞄背後,露出了意味长的一笑。「虽然
没什麽用。」
师叔也没否认,单是一直站在他身後不去看祝本凡。
「尧兄台,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本门师叔多加照顾,待到咱们重回师门之
时,定必重酬阁下。现在……。」看来来人并不是善男信女,要是再让师叔在他
身边,只恐怕……祝本凡挑起一堂眉,严正又射向对头。
「哼,你还说要在背地里暗中助他呢,怎麽这麽快就教人识破了……」那男
人低头向师叔笑散几句悄悄话,方才傲然看向祝本凡。「你想要回你师叔吗?…
…嘻嘻,真看不出来,你们师侄感情真好,不过是刮过一眼,竟然还真认得。」
「那是因为……。」祝本凡敛敛唇,正色又道:「师叔轻功之劣,天下人无
出其右,若是本门弟子,无有是不认得的。」
师叔的脸面暗暗发红。
「哦?原来如是?」他意味长的看向师叔,又向祝本凡笑说。「你师叔的
事还是容後再谈,倒是你怎会在这?你今天不是和梁文一起来签约的吗?」
「休提那个狼心贼子的事!倒是师叔的事,你打算……」不提还好,一提就
气,祝本凡顿一顿足又欲也师叔拉回来。
「嘻嘻,你倒说说看,梁文那家伙又怎会是什麽狼心贼子?」他教人吃个清
溜还差不多……尧冷峰心里奇怪,侧眉又道。
「他……他要我当戏子。」
「戏子?哈,那又何古怪?」尧冷峰乘机又把师叔收的更後。
「那那那!那种伤风败俗的事,他怎可以!……」
「哈哈哈,原来你是在螺o个别扭,那梁文还真是冤枉。这位祝兄弟,你吃
饭不?你钱不?要你去吃小小的苦头,怎麽你就不情愿了?」一语,中正红心。
「嘴里倒说的清高,如今还不是个寄人篱下的蛀米大虫?」
语窒,祝本凡被他一腔道理压得沉默不语。
「要看不起,也要有那个本事看不起才成。如今你吃用都梁文的,这下可
说的神气,谁知你能还不还?」尧冷峰说的悠f,对著晶亮的地板踢踢鞋尖,却
见著那木面上反射的一脸不甘。
他一笑,进而又迫一句:「不甘心,就拿点本事出来看看。」
「你这……你这人还真是强词夺理!」
理既为人所夺,心亦自当愍乱。祝本凡乱步回扫,只觉那张脸面越看越烦,
一时间连师叔也顾不上了,拔足就要从原地离地。
想他这半生,行侠仗义在这江湖打滚,又曾被人说道如此不堪?哼,当就当,
就怕他一朝得志,你这尧冷峰羞得没可躲!……
他是没那个本事,可梁文是……。梁文是……。
祝本凡边想边气,边气又边暗I 很快,就把他宝贵的师叔给抛诸脑後了…
…
「小孩子,真不禁激……」
看著他的背影速去,尧冷峰赚得一声冷笑,转脸一看,却又换出柔声来:「
哎呀,仁三,你怎麽了?」
「你说的对,我们师侄二人吃人喝人,都是个没本事的……」
「咿,你怎麽跟我说这话呢?」尧冷峰此时却又力尽柔和细婉。「仁三,难
道你就以为你自己不值?……。」
第 1 章梁文一一扶正了会议室内的座椅。
公证人已经来了,就坐在会议桌的另一端,无视梁文怪异的举动,又再重新
移正了摊凉了文件。
他敲著座椅笔直的背,顺著线条下滑,就似是摸索著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每
每乐此不疲。梁文的脑袋还绕著那一句话转,祝本凡看不起戏子,祝本凡看不起
他。
那头可恶的猪,竟敢看不起他。
这时公证人轻咳了一声。
「梁先生。」他接著道。「不知道祝本凡先生现在人在哪里呢?」
我想,他是不会来的了。
梁文的拇指摸过乾燥的唇,正想说,却又被一个闹声阻止。
「我人今在这!」好架势,这祝本凡一跃破门而入,也不知他是怎麽走的,
满身沾了一点纸屑,衣袖又被勾破了一点,总之满身凌乱,怎样也不像一个有诚
意的求职者。
公证人皱皱眉。
「你就是祝本凡先生?」他又再上下打量一下。
「在下正是。」不知来者何人,祝本凡拱手谨慎作揖,一边任由梁文打理著
衣装身段,一边默默注视著那位坐怀不乱的奇人。
「祝先生,小姓袁,受本公司的主席尧冷峰先生授权成为本项目的负责人,
以後还请你多多指教。」姓袁的淡然笑笑,起立伸出手来就欲与祝本凡相握。不
料却遇上个不识相的,悬著的那头终归空空,袁锦凌不悦的皱皱眉,笑容可始终
僵挺在脸。「祝先生?你有什麽不清楚的?」
「你是替姓尧的办事的吗?」
瞧这人怪模怪样似的,看来尧先生这回可要赔本了。袁锦凌心里秤过一遍又
道:「是的,我是尧先生的下属。」
「你要我替姓尧的办事吗?」面慈心毒,看来来者不善。祝本凡暗吟一句,
又向梁文问道。
这时梁文提了一点纸屑,正可惜著那体面衣服,忽地被他这样一促,却又什
麽都答不出来了:「吓?我……。」
他垂目而顾,低声又发一问:「梁文,那你欢喜他吗?」
这不说还好,一说梁文就火气上来,连连喝:「谁会喜欢那个焓牢薜写蠹
龋俊
扬一扬手,祝本凡满意一笑,摆袖就往袁锦凌直指过去――「你来的好!我
和那魔头素有间隙,正是看他不顺!办就办,我就看他是个什麽捞子的东西!」
他说一声,又俯前了一点。「要立什麽誓约没有?」
祝本凡来的凶狠,袁锦凌应得平淡,墨水笔微敲桌上文件,他无可奈何的叹
一口气,摸摸额角就作一样板解释。
「这是和采艺的十年契约,详细的分红、工作分配、发展计划都在这边,假
若艺人自身做出些导致公司利润损失的事情,我们会以这个方案理……。如果
祝先生没问题的话,请在这里签名吧?」
「签在这边就好了?哼,凭要怕你!」祝本凡捉笔大字一挥,则大事已成。
也不理一旁的梁文目定口呆,袁锦凌捡起桌上真迹,微笑,和善的向祝本凡
作了一个妥善建议:「这就是祝先生你的签名?……。祝先生,看来在经常性开
支上,要多加一笔习字簿费了。」
他祥和的一笑,在午後的会议室中,这三个人还不知道自身今後的命运……。。
「你怎麽突然就愿意了?」在回程的路上,梁文不安的问道。「你不是……
你不是不愿意当戏……戏子的吗?」
祝本凡一肘阁在车窗之上,两眼稍斜瞄向那个狼心贼子,见著他满脸不知所
措,一下子心就软了:「我见到我师叔了。」
「就是和你一同被闪来的那位吗?」天啊,怎麽这世上的枉死鬼都不愿意投
胎啊!一个已经很麻烦了,还要再添?……梁文追忆前事,不觉心里一悬,不得
意也要问:「那他人呢?」
「在尧冷峰手里。」
「哦?所以你就……」听了他这番铺述,就是猜不到也难,梁文苦笑一个,
心里滋味也是只有自己知道。他果然还是不谅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师叔,这口气怎样也得忍下。就怕那尧冷峰不
知会怎麽对付我师叔,如今他要我,也只得依了。」祝本凡说了一由,隐了一因,
偷偷往梁文瞄去,看他也不曾有疑,方才立定主意,吐出尾末一声。「待时日稍
定,再作打算未迟。」
打算……。
――难道你真的以为可以长久?
他的脑壳晃似猛力被人打了一下,瘫软的身子受了惊吓,瞬即僵直起来。梁
文默默的往旁边寻求一个安慰,可祝本凡果然还是没有看向他。
梁文笑了一下,偏偏头又茫然的歪向一方,公车的抖动震得人都不禁发抖起
来,他抱住了身体,似是经已不为所动。
不过是一件可笑的事,他自有打算。
15银两,这个概念从来没有在祝本凡的脑子中形成过。
要多少,能用多少,从来有一个人在身边打算,永远轮不到他费劲。
到了这边,虽然说是人生路不熟,可情况好像并没有什麽根本的改变。
祝本凡咬著指甲沉思。
印象中梁文总是很晚才睡。
记忆里梁文总是对著什麽叹气。
梁文总是……总是躲在一角,突然事情就都办好了,他能有饭吃,有床睡,
穿乾净的衣服,每天除了耍耍招式就无所事事。
若是在以往,祝本凡很清楚事情为什麽变成这样,他知道暗地里总有一房的
人,在总管的指挥下默默为自己办事。可梁文呢?
他想起了那间狭窄寒酸的房子。
如今他可知道了,没有银两,就是英雄未路。
他实在不知道梁文是怎麽办的,而且,梁文自己似乎也不愿意说。
梁文总是默默的、默默的坐在饭桌一角,静静的在他身後挥著笔杆,就似是
他生来就该办这样的事一样。
梁文到底是怎麽想的,想要做什麽的,都没有跟他说。
反正只要回头,事情就已办好。
有人拉起他的头发暗暗在比划著,祝本凡偏头随他而去,凝视著面前倒影,
他把手指咬在嘴边。
梁文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嗯,很好,就这样。啊,前面再短一点,对了,让刘海留点散碎的感觉。」
似乎有人在商量些什麽。
「就这样?然後再驳上这一型的长发吗?」一个声音又老练的道。
「可是剪掉了又驳上不是很奇怪吗?」又有另一个声音插入,嗯,听来有点
耳熟。
「哈哈,你这就不懂了,替陈导演拍片是一回事,培养自己的艺人又是一回
事了。你总不成老是教他拖著一个古装头出门见人吧?啊, Jack ,我们决定好
了,就就照著先前说的办。」
「是这样吗?嘻嘻,我就开始好了。」
那是什麽声音?……
祝本凡抬眼,只见霍霍银光贴脸而来,他连忙轻闪在侧,一色飘随之絮纷飞
落下,这下子害得他受惊不少,湿发一甩在背,一指前来,他瞪视著座上各人,
半猜半疑。
「你们想干什麽?」接而一声喝出。
「祝本凡,他们想让你把头发剪短好配合接下来的工作啊,你刚才不都是听
到了吗?」梁文正想上前,却又为那迟疑绊缠,驻足原地,只懂用著古怪的眼神
看他。
「还是说,你感到不乐意?」
「你们怎能这样做!身体发肤受诸父母,哪能?……。」祝本凡正想喝,
见著那眼神内闪动的悲哀,忽然又止住了口。
「你不愿意?」梁文又探问一句。
「哼!随便你们怎样好了,大丈夫不割舍,怎麽得成大事?你们爱怎样就怎
样。」他辩过一声,重重又安坐原。
「真的没问题了哦?」染著一头银发的发型师战战竞竞的上前,巧指拉过自
己的粉红领巾,抬手又把银剪兰兰举起――嚓嚓。
一头青丝细细落。
祝本凡偷偷又瞄向梁文。
梁文看到了他的眼神,一戚,很快又别个脸去。
他为什麽要这样呢?
满脑子的疑问促使祝本凡不安地撇动身体,罩在身前的怪衣服扯落了一肩,
他也顾不得那细屑刺眼,起座就要向梁文移动。「梁文。」
「哎呀!你又是怎麽了!」一阵怪叫响起,发廊内的人纷纷回头,个个留著
一张怪脸,或是感到可笑,或是其他的,只是他们不约而同的都忍住了声音,可
又禁不住频频回头。
「祝先生,请你安静一点,这可是会损害你形象的事。」先於发型师敲在脑
袋一记的是袁锦凌叠在肩上的手,他微微扯著嘴角,说了一声,後又往身後扫视
而去。
略带警告的阵风一过,发廊又回复了平日正常的运作。
「祝先生,没有下一。」袁锦凌又再一提点。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袁锦凌也一直在想,到底自己是不是有什麽不讨喜的地方,
无论怎麽想,他都不曾犯下要接下这麽一块烫手山芋的错,为什麽尧先生要特地?
……袁锦凌又再叹一口气,黑珠儿又往另一方滚去。「梁文先生。」
梁文正把包包移到胸前整理著,听了他唤,抱著就悄悄凑近。瞧他那个样子,
若是不说,还会以为是祝本凡的妈妈什麽的,不过那当然只是一个比喻,梁文毕
竟也是一个男人。
袁锦凌撇过那奇异想像,又吩咐道:「希望你能尽量安抚住他,这边弄好了
也罢,可是现在已经离预定迟了十分钟了。」
「是,是,我尽量让他安静。」梁文瞄向他颈後,就想这样来他一记,不料
祝本凡却恰时回头,保了他小命一条。
你想干吗?那个眼神在说。
没干什麽啊。那个笑容在答。
袁锦凌瞧向两人,脑内自储存了一笔:感情不错,可以利用。
他悄然一笑。
※※※z ※※y ※※z ※※z ※※※二目:嗯~~ 真不舍得放出来~ 16过了
一阵子,梁文隐隐感到祝本凡已经不气他了。
於是他试探了一下:「祝本凡,今天晚上要吃什麽?」
「我想……」不好!祝本凡本正是高兴的抬头,可忽然又止住了声,低头不
知在想些什麽。
不会是想起不该跟自己说话吧?拜托,你就别这样小孩子气!
梁文在心里急喊,抓紧了衣服下罢直等他答。
「我想还是让我煮好了。」那指节摆下,剪短的头发下现出一脸清秀,祝本
凡说毕,马上身体力行的站了起来。
「你会吗?」梁文比较担心收拾的功夫。
「不就是烹一煮水,然後「纾≡!哇!」就好了的吗?」他质疑的反问。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梁文不由得脸色一暗。
祝本凡沉静的想了想,指著电视机又答:「就是那些戴尖帽子,长鼻子,穿
黑衣服的女人的做法啊。」
女巫?你想煮毒药啊?!梁文身体内血糖含量瞬时降低。
结果还是由梁文下厨。
当然,还少不了祝本凡的一点「协助」,他把脸凑在梁文肩上,他们总有许
多亲密的小动作,就像养了个黏人的孩子那样,梁文没有办法,唯有任由他腻人
下去。
「唉,你看,菜是要这样切,这样弄才成的………喂喂,慢著,别碰那个,
我们可是要分两天吃的,你可别全都倒下去!」
喳!
太迟了,满盘落索。
假如可以,梁文现在真的很想把菜刀给斩下去:「你听到我说话没有?你啊
……唉,算了。」
还是忍下来吧,一会儿又惹他生气就不好了。他背身又去洗菜。
祝本凡还是盯著镬面,若有所思。
「你又是怎麽了?」他边挑出那烂掉的枝叶边问。
「太少了。」指尖轻轻刺著梁文的背。「好像还是太少了。」
「这是袁先生吩咐的,他说你要节食,不可以发胖。」梁文心里一惊,随便
扯出个理由。「少担心,我不就多剩了菜给你吃吗?」
祝本凡瞧瞧镬里散碎而小小的鱼苗,又困惑的向梁文问道:「可是,以往好
像也是这个样子………」
「你不帮忙就给我滚出去好了。」老羞成怒,梁文一时不察又说了重话,转
声又再补救。「哎……你乖乖的好吗?对了,外边不是在演你最喜欢的《包公案
》吗?快去看吧……。好吗?」
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祝本凡被踢出了厨门圣地。
至此,厨房对祝本凡来说还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
一盏灯自厅心亮起,两人各分坐一角,在那模糊的光芒中,敲著那羹羹碟碟。
汤先被装到祝本凡的碗子里。
梁文拿著汤羹,,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他再三观察了祝本凡的脸色,才把怀
中的东西拿出来:「袁先生说你明天要开镜了,快拿去,好让你开工大吉,平平
安安。」
祝本凡接过那张红纸,红纸里包的还是红纸,他细细看了一会,也不解其意。
他那副呆相,梁文又怎会错过?
「别耍著玩,好好放好,小心别掉了,一会儿把好运气送走我才不管你。」
教训一通,梁文为盛好自己的汤,喃喃又道。「拿著,好大红大紫。」
「大红大紫又怎样?」他问。
「大红大紫就发达了啊。」他答。
汤泻出了一点,祝本凡看著拇指上的汤汁,那油光乍现,却又是他以往看过
的色彩:「发达又是什麽?」
「发达就是挣得好多好多的银两,一辈子也用不著饿,人人都想要发达啊,
你看这麽多电视节目,可没理由不懂?」狐疑一声,梁文拿过桌布,又直往他手
上 「唉,说你也不懂,反正你定没挨过饿。」
如果有了很多银两……。「发达了,就不用再当戏子了吗?」祝本凡想著,
糊糊涂涂的吞一口汤,也不知道一声已出不可收回,还傻傻的在那里想。
汤碗内热气蒸腾,梁文也似是没听到似的,默默的又夹了一块进祝本凡碗里。
假如是有血缘的亲人还能说过什麽都能原谅,可我们呢?
在收拾乾净的桌子上,梁文提起了笔若有所思,那姿态似是那著名的沉思者,
又似是个为了大便不畅而几经苦恼的人。老实说梁文并不擅长苦恼,若是他每每
要为生活所苦,只怕是国防级的电脑晶片也负担不了。
可祝本凡是不同的。
梁文时时不忘提点自己,祝本凡其实是离他很远。首先,就是他死了好久了,
阴阳永隔,怎麽想也是很远的距离吧?虽然他不知道为什麽那人现在会好好的在
自己眼前,可道理上,那样说也没错。
其是,既然如此,那祝本凡的存在其实很可能是一场集体幻觉,哪天哪个
人走进来拍醒,就什麽都没了,所以梁文一直跟自己说不要过於投入与在意。
可那口气他实在难咽,真没想到鬼也是有这麽多要求的,他真没想到……真
没想到祝本凡是那麽的讨厌与戏行相关事业……
又不是叫你画大脸,练苦功的,不过是要你耍耍帅穿漂亮的衣服而已,何
必多心呢?
他第一知道祝本凡可能讨厌自己。
梁文瞄向那个背项,心里七上八下。
可恶,剪头发以後帅多了嘛!
梁文摸摸自己一个鸟头。
那以後呢?……
以後亦越差越远吗?哈哈,很快他就会明白我说了多少混话骗他的了。
恰时那脸孔就转了过来。
「梁文,你是怎麽了?」现在他还是只有问题。
「不,没什麽。」不过很快就轮到梁文发问了。「啊,揣摩的揣字,你会写
不会?」
祝本凡下意识的翻了翻新买的习字簿纸页,很快就答了:「剔手边,一个山
一个而啊。」
「吓?一个山一个而?」
他爬过梳化直把手伸到桌上:「就是这样啊……」
「哗!好聪明啊……」
还能够这样多久呢?
※※※z ※※y ※※z ※※z ※※※二目:朋友和我争辩,标题到底应该是
躲躲猫,还是躲猫猫呢……
可是hide seek 不就是躲躲猫吗?为什麽会有躲猫猫的说法呢?
百思不得其解。
17「梁文先生,简单来说他实在是太任性了。」有一天,袁锦凌突然这样说。
然後在片场的一角,梁文打翻了保温瓶,汤汁倒满了胸前包包,淹坏了祝本
凡的习字薄、小皮夹以及大大小小的行程日志,他想要拿纸巾出来,却发现它
们都糊成一团了,焦虑的情绪促使梁文瞬速作出补救行动,不幸地那瓶子又在混
乱中倾侧少许,直往别人撒去……
「啊,对不起!」梁文一边道歉,一边想又要寻著个什麽东西收拾打理,袁
锦凌倒是自觉的站开了一点,以免被卷入混乱的旋涡之中。
「梁文先生,真抱歉,我说话向来是这样开门见山的。」袁锦凌打开本子,
又把重点说出。「老实说,你太宠他。每每顺著他的意思,其实也不是真的能对
他好。」
「可是,他也应该有自己的意思吧?」所谓死者已矣,死的人最大,不顺著
他顺著谁啊?梁文不满的瞪瞪眼,一下分神却跪上了他的杰作之上。「啊呀!」
「梁文先生,对於你自身,我也有几点改善建议……」
「梁先生!梁先生!麻烦你,有点事情想要你帮忙。」忽然又有一个来者闪
出,内容是诚恳的,可语气却有满腔的不屑和怨愤,假若是要具体的解读,大概
是:你那个宝贝少爷又给我们剧组添上了无限的麻烦啦!
这种连梁文也看得出来,那袁锦凌就没可能不理解,只见他向著瞧向他的求
救眼神轻轻一笑,马上又伸出英文袋装书坐在一角f憩的阅读。
梁文看看一腿的油腻,又再暗示性的看他一遍。
袁锦凌无所谓的翻一翻书页,ff的送出一个笑容:你活该!
他妈的……
礼尚往来,梁文亦送出了一个手势。
软黄的书页轻摇,袁锦凌不为所动看过几行墨字,又以眼神示意微微後指。
梁文惊觉回头,场记已是一脸不屑,只见他哼哼的吐出一口浊气,又不耐烦
的说:「梁先生,你能走了没有?」
「能……」
「这回又是什麽问题呢?」梁文晃著一身青红萝卜的飘香走进摄影棚中,身
上的湿气被那空调一吹,渗出点点冷意,又带些许难闻的腥气,工作人员纷纷报
以责备的目光,梁文只好拉著衣摆低著头走向一角。
这时耳边已有人员向他报告状况:「祝本凡不肯和小青接吻,现在正和导演
吵得凶呢,你得好好去劝劝才好。」
已经是第几回了呢?
实在是状况百出。
希望这部电影能在陈导演厌弃他以前赶及峻工就好了。
如果他能懂事一点……。
梁文抬起头来,果然见著两个黑脸相对的男人。
「你怎麽不愿依我的指示去办?」导演的声音粗暴得可怕。
「不成,我怎可和一个大姑娘……」祝本凡亦脸红耳热。「不成!这种有违
礼法的事,在下实在不能做!」
「你当我的演员就应该依著我的指示办!」导演拍座一喝。
工作人员一脸无奈。
「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女授授不亲,这种礼法难道你没学懂吗?」祝本凡握
拳而。
女演员无聊的打过一个呵欠。
看来他们的良性讨论并没有带进新的观点,梁文轻咳一声,拍拍祝本凡的肩
背又道:「祝本凡啊,你为什麽要跟导演吵呢?听听话不好吗? 在这里和女生
接吻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啊,你看人家女生也不介意,你就轻轻的啵一下就好了。
好不好?」
「不好。」他倔强的应一声。
「可是你答应过要演啊,大丈夫一言九………」梁文叹一口气,施夷之长技
以制夷,他喜欢道理,那就来点道理吧。
「我不曾知悉!我不曾……。」他看著梁文那双精目,忽然哑住了声,似是
不分难为,可看到那眼中闪过一丝责怪,刹那却又豁然而出:「我可不曾知悉是
要演春宫戏!」
全场哑言。
「真是麻烦!」小青突然堵住了梁文的嘴。
前一刻她还在打理她的假睫毛,下一刻就已亲上了他,梁文本欲再说些什麽,
被她这样突然攻击,眼前就早已一片空白。
小青的嘴唇又红又软,擦了点与古装不太相衬的闪亮唇彩,就更是把她的小
脸显得娇美动人。她的睫毛大概翘起了二百七十度,梁文不太清楚,他的数学向
来不好,只是天旋地转的感觉,他肯定是起过了七百二十度。
那个吻哪里是轻轻的,简直就是激情无比,这样的艳遇使梁文两腿发软,不
用说小青自然是不会扶他的,於是缗疽簧,他跌坐在地。
「吐!接个吻有什麽了不起的,你还要拍不拍?」一口唾液在地,小青巧手
一指,直向祝本凡斥去。「又不是小姑娘,闹什麽别扭的?你要演不演,不行就
拉倒,也别再浪费导演和大家的时间!」
梁文仍是一脸茫然,室内的冷空气教他不禁抓紧了衣襟,虽然人还是迷迷惘
惘,可嘴里还是和应:「对啊……亲亲,又不会生孩子什麽的……祝本凡……。」
在场的都忍不住要笑了。
「导演,既然这场拍不下去,就先放他们好好揣摩一下吧?」看著形势不对,
副导翻一翻场表,小心的又向导演建议。「反正场景相同,不如先把下一场武戏
提上来………」
「……」陈导演敲著导演筒不作声。
「导演?」
「哼!全场休息十五分钟!」他瞪向前方一眼,起座就转身喝去。
「喂喂喂!导演让大家休息,休息啊!全场小休!」下边的场记茶水小演员
心里一松,纷纷互作声传,一散就了无踪影。
梁文与祝本凡留在那假天假地假山假石假水旁,看那假散影半响,梁文方
才爬起来拉拉他袖子道:「祝本凡,休息了。别闹脾气,迟些再努力就好了……
…」
祝本凡仍旧不甩他。
他拉著他一只软袖,低头,只感到身上发冷。这时一个场记走过,瞧瞧他们
的局势,贴耳就善意的劝:「梁先生,我看你身上都脏了,冷著可不好。哈,你
知道他那硬脾气,一时三刻是不经劝的,我弟弟也是这样,放著不管就好。」
梁文看看那人,又看看祝本凡。
「走吧,我记得旁边还有些替换的衣服可以换。」
梁文拒不了对方的善意,转头,又向他道:「祝本凡,我要走了,你来不来?」
当然他不并不理会。
「不来?」梁文设问一声,转脸又向场记道。「那真是麻烦你了,请问要到
哪里?……」
「哦,不远,就在哪……」
声声渐远,平和的空气内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吹得祝本凡衣袖一摆,贴起了
他那健挺身材。
他的黑发横风而扫,终於,只剩下了他一个人18梁文试著去回忆那个吻。
他知道这样有点萎靡,外加一点点变态,可当衣领擦过唇边时,他不由得不
去想。
她真是一个专业的演员啊,说吻就吻,还吻得那般彻底!
梁文打从心底感叹。
祝本凡何时才能达到他那种境界呢?看来要很久很久……
裤子没什麽弹性,擦过膝盖边使人隐隐作痛。此时梁文宛然而笑。哈,自己
想这些有的没有干吗?祝本凡的吻技好不好,又与他何干……
「梁先生!出事情了!」糟糕!他并没有把门锁上。
裤子一滑,闯进来的人与梁文默然相视,梁文知道,此刻的自己极像是被人
捉奸在床……
「什麽?」他勉强自己应到。
「刚才有位在隔壁拍《仁心仁医》的演员穿著戏服来探班,那个祝本凡见了,
突然鬼啊鬼啊的,还追著他来打,小青过去拦他,还被人打了一掌,唉,他似
乎神经有点不太正常。」一个目击者覆述情况。
导演听了马上斜头向梁文道:「他真的没有嗑药?」
三只手指马上竖起来保证。
「没有。」不过他一向不太正常就是……梁文苦著脸又向众人陪笑,看著顶
上的大射灯,心里不免又担心起来。
祝本凡他毕竟是鬼,会不会是受不了那些强光才发[呢?还是说在这样古老
的地方,他见上老朋友,所以要打打招呼?……
梁文抱臂环视过室内一遍,汗毛都倒竖起来。
不会吧?……
「梁文?」
「哇!」导演一声换来他惊吓一跳。
「喂,你怎麽了,有什麽头绪没有?」陈导演皱起眉来,他觉得,这对表兄
弟的都怪怪的,难道是遗传缺憾?
他可怜的目光投放向梁文。
「没……没有,对了,有没有人知道他们跑到那里去了?」梁文缩回那一身
寒毛,转头呼吁。
「啊,我看他追著小良,往那边跑了!」果然有一个路牌举起手来答。
「谢谢……。」梁文正想化作一阵旋风而去,抬腿却奔,不料此时却脚下一
绊,哎呀!呜呼哀哉。
与此同时,袁锦凌的小书被吹动了几页,他没办法的摇摇头,转手又揭回去
……。
当中果然有乍!
祝本凡点风而掠,那身银丝白布晃动,仿如空中悬一丝夺命索,圈套就把人
头提去。他看著身前人,白衣连身无发,眼前架一双薄鱼眼,嘴里含一根圆木干,
果然是鬼门一贯的行饰无疑!
鬼门!祝本凡只觉眼前一亮。想不到今日每在此地狭路相逢,若是抓得活口,
那其中玄机但亦可知。梁文给他的图略他曾仔细看过一遍,就是寻不著昔日五指
山门道,一条大道又岂会无缘无故消失人间,想必当中定有鬼门中人下过手脚,
如今得逢此机,他又岂可错过?
心越快,步亦疾,祝本凡裹著一身重衣,也不觉带累,只觉满体喜劲。
他走的前,细作跑的後,一上一下,竟是教他堵住了路。
看那细作没法,祝本凡但亦不急,正想慢慢料理,不料那细作突然灵光一闪,
也不知从哪推开一度暗门,但欲闪去无踪。祝本凡心里一急,下手亦不知轻重,
随手抛一个出去,换来悲呜凄切,他夺步上前,一踢,那身白衣但亦不动,看来
就是昏了。
祝本凡心里狐疑,想那细作对此地亦未免是过於熟道,若非长混此地,实在
不能如此。可他到此不过两三天功夫,鬼门弟子又岂能收到消息?除非……莫非
他身旁就有奸细?
他蹲在原,沉思但亦不语。
梁文再看到祝本凡时,他蹲在防烟门前,正在解地上那人的衣服。
看了梁文前来,也不过是象徵式的抬一抬头,表示知道了,却也不多理。
「祝本凡!你在干什麽?」无缘无故打人也罢,还大摇大摆的脱人衣服……
祝本凡,你到底是哪个年代的人呀?……
「别过来。」祝本凡沉过一声,厉眼扫向梁文又道。
「吓?」他自然跌步往後。
「你先待著,这人是鬼门细作,不知还有何技量,你还是小心方好。」说到
鬼门,祝本凡精神就来了,他先对方的手ぴ诒翅幔又察他身上衣饰。果然怪异,
竟是浑身包了一层细白薄皮……
「吓?鬼门?」本来对於他的妙想天开梁文早就习惯,可看著地上熟眼的大
明星,他又不禁猜疑。「你肯定?」
那分明不过是一套卫生防护衣,就是什麽什麽生化危机戒严时用嘛,祝本凡
怎麽又会说他是鬼门的人?
「哼,你不知道了。我看这细作熟道,其中定必有奸,寻思细溯,想来还是
那个尧冷峰最为可疑。」他连连剥丝推理又要演活包龙图了。「他无故荐我至此,
若不是先设圈套,又怎会安这个好心?糟,想来师叔大有危险!梁文,你快来助
我,迫出他们阴谋,我们就速速去救师叔!」
梁文呆立当场。
尧冷峰这个人向来是不安好心没错啦,可是与大明星?与鬼门?啊……好像
扯太远了啊……
「梁文!」
「祝本凡,我想你是误会了……」
「喂喂!找到了,他们在这!」一个大喊!
「在哪儿?」群起而动。
「不,不,你们是误会了!他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喂,祝本凡,别这样,这
样会被人家误会你的!」
祝本凡抢了人正後退,一堆警卫就蜂拥上来,梁文夹在他们中间,就是天生
七嘴八舌也难说清,只好一个劲儿的挡,一个劲儿的推拉。那警卫著急了,又见
祝本凡提人要走,自然不由分说抽出那杆警棍,猛然举在空中,就往缠腿的梁文
一挥……
「哎呀!」
++++※※※z ※※y ※※z ※※z ※※※二目:我家的狗最近老是睡在我睡
的枕头上,今天起来时它的尾巴我我脸前摇啊摇啊,半个屁股都睡在我的枕头上
了……
纳闷,别家的狗会这样吗?
19袁锦凌一向认为坦白是团体合作的首要条件。
「你们是不是有什麽怪我?」
他把奶水调到恰当的角度,一倒,半圈白半圈啡,样样恰到好,他并不容
许这样莫名奇妙的失败。
「因为你一个人,两组大戏都断了。祝本凡,你还挺本事的呢。」银匙刮动,
碰上白杯厚厚的边沿,叮咚,他喜欢事情解决得清脆。
「嗯?」袁锦凌自鼻腔哼出一音。「你以後怎样打算?」
「不怎样。」前荫半掩脸面,祝本凡瞧也不瞧向问话那人。
「呵呵,亏你说得理直。」袁锦凌总算凑上了杯子,含过一口苦。「一身伤,
开罪了人,眼看戏都要演不成了!你叫公司留著你这人干吗?」
当然他亦曾经考虑过让祝本凡歌、影、视三栖,可是听他那歌喉,还是……
不必了。
「真个是一事无成。」不愧是优秀员工,也用不著装,他自然与老板一个鼻
孔出气。
「哼!」
「梁文。」他又转换目标。「你们真的连丁点儿秘密也没有棺∥遥俊
「没有。」因为不是秘密,所以梁文倒能答得铁钉钉的。
「那这是什麽?」他不过是轻巧的按动了一个按钮。
声音就断续,刺耳的尖出:「不,不,你们别打他了!他是鬼啊!你们这样
打他会魂飞魄散的!」
梁文赤红了脸。
「嗯?」袁锦凌往後座一靠。「我知道这里可能有点灵异现象,可这是结果,
我要的是原因。」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穿了吗?到底纸包不著火,事已至此不得不说,
按照编剧程式,亦理应向观众尽述先因後事。硬著头皮,梁文本著职业道德,加
上作贼自慌,也用不著再迫,就一五一十的由他意欲开门大解的一刻开始说起…
…。
「所以?」难得,袁锦凌听得兴味盛然。
「所以他就是鬼啊。」梁文直答,看他脸色,却又觉得有点不妥。「难道不
是?」
含笑。「梁文,你看科幻小说没有?」
「科学新知倒看一点。」是啊,困著的时候,看一点睡一点也算是看过吧…
…
「难怪……」没知识的生活是低廉兼大特价也没人想要的人生,袁锦凌向那
两个肿头肿脸投以“幸好不是我”的目光,一边又道。「他这种情况,一般叫作
时空交错,时光旅行,又或者……」他到这语气重了一点。「穿越时空?」
「虾米?」梁文不觉露了点乡音。
「我就奇怪,怎麽怎样都听不出祝本凡是哪里的人,原来是从异世界来的嘛。」
也难怪这人怪里怪行怪气质,原来都不是一般人物。「照他那样的情况,看来亦
是故意被掉到这里的。」
「为什麽?」梁文觉得自己问得愚昧,可不问又好像更笨似的。
「你不是说他是被人闪来的吗?也许,是当中的一误差吧?」袁锦凌得意
的看著手上的笔记本。「可是这也奇怪,他哪里的历史文化,怎麽也和我们的差
不多?」
「所以我才说他是往时的鬼啊!」梁文马上得意抢答。
「哼。」他冷笑一声,也难得跟他争辩。「你就不懂得,照他说的那样加加
减减,祝本凡本来身的 朝,就等於我们的二十一世纪啊。」
「啊?」他没想到他能念出那个字。
「 朝,就是鸟的意思,鸟朝呀?是穿防护衣的人把他们送来的,嘿嘿,还
真有意思……」袁锦凌自然没有在意,他哼著一声,嘴角又现微笑。
真怪,除了名字就什麽都记得。
「不过也未能排除你们两个都是神经病的可能性啦。」袁锦凌抽起他的大衣,
起座就要离去之际,又回头低笑。「谢谢你让我听了很有趣的故事,我回家想想,
也许可向谁荐用这个剧本啊。」
「喂……」不会吧?说了这麽久都不信,那老子说得嘴舌都乾了是为什麽啊!
「啊,比起这个,更应该记著要做好陈导演给你们的两个星期禁足反省。」
袁锦凌笑笑,指著一脸臭屁的祝本凡,显得更是愉快。「还有,良好的情绪管理
训练。」
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泄气了。梁文丧气的点著头:「我尽力,我尽力……」
「喂喂。」他拉著他的袖子。「回去了。」
祝本凡的屁股似乎下潜到梳化里头,怎拉也拉不动,还故意别去一边脸,叫
他几声也不答理。梁文气著,随意又吓几句:「你今天一下子开罪了不少大哥大
姐,我看你也不用混了,还不快点回家干吗,你不是很不想干的吗?」
他以为祝本凡会马上两眼发亮的跳起来,但他并没有。
「祝本凡?」
指尖小小的伸出,梁文碰他一下,又马上缩回来。「你怎麽了?」
不会是刚才给打坏了吧?
「你又闹什麽怪脾气?」凑前了一点,就跪在那梳化椅上,梁文冰冻的指尖
探入他领子中,触感却直下心房。「难道是不舒服?」
黑亮的眼睛盈盈的朝向梁文。
「你也真是的,就是真的要抓人,也不用打女孩子啊,现在闹得这麽大,多
多小小也因为你这般粗暴。」不忍,唯有教训一声。「记著过几天好好向人家道
歉,就是不想干了,也用不著开罪人,反正她本来就是无辜的………」
「梁文。」
其实他从不知道世间有如此多的规矩,合理的、不合理的都不问情由的往人
摔去;他也从不知道要独力办一件事有多难,他自以为很容易,就像取一瓢水耍
一套拳般易。往日在师门人人都夸他聪明可教,谁不知他却连一餐吃食都靠人张
罗,连当戏子的一套也把握不了分寸。
待时师傅教他,要行侠仗义,要混江湖打贼子才算得上英雄。现在祝本凡却
知道,这一套并不是皆能通行。
算什麽英雄?哪里能寻英雄?祝本凡不甘心,明明他是去抓大恶的鬼门贼人,
可怎会落得这种糊涂?他想起梁文的话,他想起梁文的苦笑,他知道梁文有委曲
的时候,他知道梁文为他受了打!
为什麽事情会这样?为何偏偏是他出了那一点差错?
他一直没说话,他说不出话!
梁文自然不晓得他的心思:「嗯?」
没想到,祝本凡竟乘势却抱住了他的腰。「在下是不是一事无成?」
「不是,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你不过还没办好,又不是没去办,怎会
是一事无成呢?」梁文亦顺势摸摸他的头,他越来越像妈妈了,梁文苦笑。
「我本以为当戏子很简单,没想到会这麽难……」他呵出一声,又抬头看人。
「梁文,却是你被带累了。」
「呵呵,怎会怎会,行善助人最开心嘛。」果然是撞到头了,梁文觉得自己
也有点不对劲。
「对不起,梁文,梁文,对不起。」祝本凡说著说著,眼角却乍现一点闪光。
他不过是不甘心。
喂喂,怎麽哭了?喂!梁文一下子手足无措,没有办法,只好把人又抱紧了
一点。「祝本凡,别哭了,听不听到啊,祝本凡……」
2那天腾折了一日,可真累坏了梁文,回家往床上一倒,到了第二天日上三
竿亦不省人事。
祝本凡推了他好几下,见人还是软的暖的,也就安心。爬下床来,头一自
食其力,为自己找替换的衣服。
他学著梁文的样子,翻起抽桶内的衣服,随手抽起一件,一套,咿?怎麽好
像紧迫了一点?好,我努力,嗨,我再努力,我……啊,穿的下了。
他正感到满意,可细心又感到胳肢窝怪怪,老是夹不紧似的,肚子上也多了
一丝冰凉,往时明明不会这样,难道又是教人动了什麽手脚?
祝本凡厉眼又往四角扫视过一遍,却又寻著不著一丝杀气。
怪煞。
祝本凡想要为梁文做点事,跳著跳著好不容易才蹦到厨房,打开冰箱,正想
要弯身取出牛奶时,裂!裤子的拉缝自动打开了。奇怪,怎麽会这样呢?他低头
正想要打细,忽觉胸前一紧,万分难受,就似是冥冥中有股不知名的势力正向他
胸口逐步压迫。
他心里一惊,运起内劲来就要迫出,可又似有不对。
「祝…本凡。」一个迷迷糊糊的呼唤。
梁文慢慢踏过满地的东西, 到底年纪大了受不得苦,不过受了人家两拳,
混身的肌肉都疼得不得了。可真奇怪,他明明记得家里没有地毯,怎麽满地都是
软软的呢?
然後脑筋为眼前人一清,他知道又是因为祝本凡。
「你可真是麻烦啊……」他用著很低的声音抱怨,几乎不能为人察觉的轻。
梁文弯下身来收拾,盯一盯,却又觉得不对劲。
他再抬头,手上的衣服一泻,下地。
祝本凡浑身的线条都被衣服裹紧出来,就似是某种特种行业的男仕。
「你在做什麽?」那套衣装看来有点眼熟,梁文抢身上前,没错了。「哎呀
――你怎麽穿了我的衣服,你又怎会穿的下的?那可比你平常穿的少了一号多啊。」
「平常的不是你的衣服?」他无心一问。
「那是别人的。」梁文凝住了,低下头来,琐碎的不知说了什麽,又执意去
捡地上的衣服,可怎麽都抱不住。
「别人的?」他沉吟。
梁文突然开朗的抬起头来,似乎刚才,不过是一阵顽皮的风说了一个无聊的
传言:「对了,你下午想吃什麽啊?」
所谓的变化是很剧烈的,似乎有什麽不堪承受的东西一经捅破,就怎样都藏
不住。
祝本凡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领,吻下来。
「祝本凡?」他不过能呛过一声。
唇边马上又被真空密封。
祝本凡马上想起昨天的景象,原来当时梁文到的,就是这个滋味。他又
层的探索下去。
寂静的,无声的,世上的一切是多馀的。只需有一个平面供二人站立,躺坐,
接吻。
导演跟他说,要把吻戏拍的好,要依靠经验。
梁文就是他在这儿一切的经验。
他吻他,他抱紧他,梁文没有挣扎,他似乎从来都不会违抗别人的意思,对
自己是这样,对他人亦是同样。没什麽差别。
他不喜欢梁文无所谓的目光,淡然的笑,以及置身道外的态度。
梁文什麽都不对他说,尽管所有人都很像很了解他,他却是对他一点都不知
道的。
梁文的确是隐沽诵┦谗帷
祝本凡有点不高兴了。
他并不喜欢这种差异,想著梁文说的别人是谁,又把吻延了一分。
撇开生气呀什麽的不说,那是满愉快的体验。
梁文有点呆滞,双手在欲放不放之间举棋不定,他想推开祝本凡,可想起他
昨天的泪,却又止住了手。
他从不知道母亲的职责包括接吻……
你就别再这样吻下去了。梁文很想对他说,奈何客观条件并不许可。
祝本凡正跟他接吻,一点密一点腻一点,他现在有点怀疑,为什麽祝本凡
昨天不这样和女演员办。
若是当初愿意这样,就不会闹出许多大麻烦来了!梁文气得想敲他的头,却
因著姿势突变,换成了抱。
可恶,就像是他很陶醉似的。
他们本来站著,慢慢却滑落到地上,梁文的头後昂,抵著梳化椅的软柔,枕
在掌心之中,轻轻的承受点滴的温柔。
那是和那个人不同的吻……梁文突然忆起,从速又教自己止住。还想起来干
吗,难道苦头还未吃够?
不要了,他不愿再想起那种感觉。
祝本凡,不要再教我想起那种感觉了……
21然後睡在梁文身边变成了一件不一样的事,瞧,只要吐息偶然凑近,他都
会马上惊醒。
他不带什麽表情,只是两眸在沉的黑中滑过一丝晶润,也不知是从哪里―
―很可能是从祝本凡这儿――反射的光,由左至右,直直的飞闪,收入眼球背後,
身体内更加遂的地方。他似乎让祝本凡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可最後又回复成同
样。
尔後他总是会稍为退後一点,分隔一道银河,有时很快就会躺下,有时并不,
只不过在那一刹那,祝本凡总能抓住吻他的时机。
梁文比其他的东西都好太多了。祝本凡把两手下爬,紧紧地抱住梁文,这是
个霸道而有力的拥抱。
两个星期里不过是过了五天。
梁文却总是闷闷不乐。
一个温柔的呼喊,刮过耳边的呼吸,轻轻的碰触,贴嘴的湿润……就已经够
了,足够他心肝欲裂,足够他回想过往所有的不堪。
他彷佛还是那个哭喊著,卑微地委曲身体的人,原地踏步,一切的复原,一
切的「我可以」都不过是自以为是。
他还是那个人,那个苦了自己,也成就不了别人的梁文。
很多东西其实并不如他想像中重要,世界仍旧运行,明白了这个道理,就一
切安好。梁文是个死脑筋的人,既然已经选择舍弃,那麽以後的亦不可接受。
他还清楚记得那种难堪和苦闷,他还知道会有疼痛。
有人说他这样是愚笨的,可他们也说万能的上帝举不起自己创造的石头。
不也受够了吗?一个就好了,他应该去体验世上其他美好的事物,而祝本凡
………祝本凡不过是一个莫名的感觉,就像伤风。他时刻在提醒自己。
梁文抬头看著天板,想起了许多东西,就当在满泻之际,一一都倾倒回去,
流回去最最,那层而黑暗的瓶底。他宁可让冰澈的液体冷透身体,一句
话也不说出去。
可梁文总归是个傻子,每得到温柔,他就想问……他就想问。
祝本凡知道梁文要问些什麽,所以他总在耐心的等著,就像站在公堂之上,
无惧的抬出一词一语,顶著梁上明镜高悬,放肆的朝望青天大老爷。
可他的青天大老爷却在这时转过目光,横扫地上的线条,抬头问他:「要吃
饭了没有?」
「要。」他遁从他的本分,老老实实的答。
「好吧……」梁文跳著离开他,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兔逃避野兽的追赶般,
蹦入无趣的厨房之中。
祝本凡知道梁文并不对劲,就像他自己一样。
他渐渐的注意到,梁文无时无刻的观察著他,用著小心又审谨的目光,静悄
悄的在一角注视著他。现在梁文已经不会正眼去看祝本凡了,他感到有点失落,
可知道这时又有点高兴,他心情好的时候就想拥抱梁文,就想要亲他。
可梁文总是躲著,他慢慢耐心的等,隐隐的觉得,始乎,永见不到梁文愿意
那天。他突然想起那个女伶的吻,又追溯起梁文的表情,合起眼来,本凡的拳头
半紧半松,手心中微微渗出的,是烟。
两个星期到了最後的一天。
梁文数算者日子,以乎见不到面的时光,更加教人期待。
可失察的是,祝本凡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站到他身後,默然的看著他。
那个眼神可以有各种不同的解读,可以是伤心,可以是不舍,可以是无奈,
可以是什麽都不是,也可以是一种宇宙,人性以及智慧的包容,不管怎样,天下
间亦只有梁文的解读是错的。
四天前他们接到一通电话,袁锦凌对他们说,他们要分开。
――不,或者他只是说:「祝本凡一下子开罪了太多人,暂时搬离你那儿,
让公司好好的教,对你也好。」
然後尧冷峰的声音也反去复来:「怎麽不成?难道你又跟他有什麽?」
梁文。他几乎就要听到尧冷峰下一句要说话。
「难道你的真的以为可以长久……」他低头抚摸自己的脏,暗暗的打著圈儿
旋,似乎把自己卷到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就能得救。
「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了。」祝本凡不知从那里学到了一句跟得上时
代的对白。
梁文抬头看向他。
梁文很单纯,他的眼神只有一种意思,就是黯然:「你为什麽吻我?」
他们似乎共同经历过许多,却又只有太少能供给回忆。
「你为何吻我?」
「我……。」祝本凡提著梁文为他收拾的行李,掏出口袋中的一张纸条,可
以见得他写得很努力,虽然那飞离原本目的地的笔划让人很难去组合。「梁文你
不说话不要紧,这是我那儿的地址、电话,你可以找我啊……」
祝本凡乱七八糟的又说了许多的什麽,梁文却只顾掩著自己的嘴,摸著自己
的喉咙,他以为说了,原来并不。
他再看向祝本凡。
「那麽,再见了。」祝本凡掩身在门以後,关上了,就连一点痕迹也找不到。
他以为自己说了,原来什麽话也没有送出口。
他惨笑,原来梁文始终未吃够苦头。
第 22 章「打扰你了。」祝本凡低著头,可敌意却还是自头顶中透出,直笔
笔的将眼前那人贯穿。
可惜那只是种形象的比喻。祝本凡想。
「现在倒是挺有礼的了,怎麽了?难道是学乖了不成?」尧冷峰含著一口
烟,又往祝本凡扫去。「经一事长一智,只望你原本的智慧还够,不然经太多了
我也很难去替你收拾哦。」
「尧冷峰。」站在一旁的师叔吱吱的哼了一声。
「怎麽了?嘻,可是我教训的不对?」尧冷峰被他拉了一袖,忽尔高兴地乐
出一句,看著王仁三难堪,他就笑得更满。
「不,只是……。祝师侄来的也晚,想必也是累了,可让他先休息好了……」
师叔方开口,却随著尧冷峰的目光越说越碎。祝本凡倒也不觉得尧冷峰带刺的话
难当,只是看他和师叔的隔离,怎麽说呢?好像近了一点。
「你倒也是有自己的主意了。倒好,也让你们师侄二人同心,其利断金。」
尧冷峰不知是说到了什麽私密话,忽见师叔一动,满脸通红,也不说一声不,也
不见得是怒,低起头来就直瞧地看。也理不得侄徒就在眼前,若不是靠在尧冷峰
身後,想必马上就钻下地去。
祝本凡跟著师叔久了,对他的脾性倒也知得透澈,若不是有什麽把m教人在
手,师叔也断然不会如此。
他那副神情,每每只现於难为情的时候。zybg难道师叔是教尧冷峰这个魔头
抓住了什麽把柄?师叔!
这边祝本凡正在沉思,那边尧冷峰见他不哄不理甚为无趣,转而也不逗他了,
只向凉在一旁当风景板的袁锦凌道:「这回辛苦你了,锦凌。对了,在离开以前,
你有空给我下楼去买些内裤啊,睡衣啊给祝本凡替换没有?」
「老板。」袁锦凌压著空气一鞠,气压亦随之低下来。「我想说我的职务并
不包括打理祝本凡的私生活。」
「那现在就包括了。」他无视合约精神。「还不快去?」
「是。」袁锦凌悄然离去,也无人得悉他在想的什麽,可羿日当那满排丁字
裤整整齐齐陈设在抽屉时,祝本凡就知道袁锦凌这人厉害。
「不用了,梁文有给我准备。」祝本凡提著一箱行李,差点儿就要翻出来证
明。
「是吗?」一口烟喷来,只聚得尧冷峰一声冷笑,可幸王仁三晓得察言辨色,
连忙把祝本凡给拉到房间之中。
「嗄嗄……。嗄嗄……」师叔靠在墙上喘过几句气,忍著一堂俊眉,好
不容易才从逃亡中的紧张松弛下来。
「师叔,你还好吧?」
师叔是祖师爷最小的儿子,自小就打不得不得,身子分外的弱,也格外的
受到长辈宠爱,只恨不塞到眼里含不在嘴里。祖师爷爷教他练练武功亦不过是为
强身健体,师兄弟过招亦从不莽动真格。师叔是被放到蜜里的儿,自然娇气非常,
他记得有一回师叔不过是扑倒在棉山上,竟也碰了一身瘀伤,急得师祖连忙提
气运功去救,全山上下为他折损了几年性命。
呛著了?还是运气不顺?真是教人担心。祝本凡扫著师叔的背,只猜著满眉
愁。
「咳咳,没什麽,师叔歇会就好,就好……」师叔脸红耳赤的答,看来不歇
好一会,亦不会好。
师叔从来都是被放在掌心上疼著,到了这儿,也不知有没有生受委屈。瞧尧
冷峰那人,看来也不会对师叔甚好……祝本凡担心的目光一扫,王仁三不知怎的
明白了他的心事,低起头来,脸就是烧得更热了。
「贤侄,师叔没什麽,师叔……师叔待在这儿很好,倒是贤侄你要多加留神
……」师叔往四周瞧去,神秘又审谨的关上门,方才敢说个大秘密。「贤侄,冷
峰他好像不怎欢喜你,你倒要小心点才好……」
早在八百年前已经知晓了,师叔。某种效果音响起,祝本凡心里一句,口里
一句:「多谢师叔提点,侄徒会留神了。」
「嗯,你在意就好了。对了,贤侄,你待在“良民”那儿没什麽吧?虽知道
你也是千金之躯,不过他既是“良民”想必也不会………」师叔摇头摆脑的说了
一套,执手相持,不觉又漏了些口风。「你真与那个“良民”没什麽间隙?冷峰
他好像不怎麽喜欢你与“良民”同住……」
祝本凡听了这一声,心里也似是惑乱,良久,方才说一句:「师叔你别多心
了,我与梁文之间,并没什麽。」
是没什麽开始,还是没什麽终结,寻不到理由。
那夜祝本凡别过师叔,随之和衣上床,蒙被盖头,掩住了那彻夜闪动都光芒
的精黑。
另一边厢,师叔一踏出门,就掉入那个「千万要提防」的人怀里。
「仁三。」那个声音低促的唤,一边整理著他方才因奔跑而松开的衬衣,密
封了每一道冷风渗入机会。「你就这麽怕徒弟遭我毒手?」
「不……」对,冷静一点,冷峰他没可能听到的。师叔整理一下心情,抬头,
正眼瞧上尧冷峰。
可他马上就怕了。「并不?那仁三,你告诉我,什麽是千金之躯?」
「那个,那是……」尧冷峰他莫非又练了什麽怪异的武功?师叔错愕的对上
他那双有神的厉眼,似乎从不知道世上有隔墙有耳这回事。
「说是忘了姓名,怎麽你们又万般精细的都记得?想来,还是有事刮摇!
尧冷峰摆手轻柔地扫过那张无知的脸面,一切都这般叫人难以……他下了一口气,
又温声的叹:「原来你是还不信任我。」
「不……」师叔的对白永远只有很少,他抓住尧冷峰的手,就要解释。「我
没事鼓悖不过……」
「那祝本凡是什麽人?」尧冷峰眯起眼来,笑问。
23祝本凡站在电话机前,警惕的往站一旁的师叔看去,师叔慎重的点点头,
抽出怀中的纸条往他递去,祝本凡就按了一个钮,嘟嘟嘟嘟嘟――他们俩如临大
敌的盯著电话机,一脸严肃。
「师叔,这真的没问题?」祝本凡一手持著听筒,一边再向师叔确认。
「没问题。」平常他瞧冷峰都是如此耍著这玩意,就是有问题…………应该
也不大吧?师叔沉眉盯了盯那怪样的东西,看看祝本凡,也只能寄寓最大的祝。
嘟嘟嘟嘟嘟――听筒里头一直响著古怪的声响,似是无意义的喃音,亦似是
某家的内功心法。祝本凡挑了挑眉,质疑的往师叔看去,平日他看别人还是勾栏
机里的都是很快就有一把声音传来了,怎麽到自己拨时,却是不会呢?
师叔仍旧沉著眉,目光低低的放在按钮的夹缝之间,恰巧就避过了祝本凡的
目光。
怎麽还是没有声音传来呢?焦急的抚著手指,祝本凡倾著头颅去摸那个座机,
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接通了。
「喂?」
一个声音传来,祝本凡马上追问:「梁文?」
「呀,是的,你是……?」
「我是祝本凡。」
「吓,你会拨电话了?」明显有一丝惊异掠过,他平淡下来,又用著幽幽的
声线道。「你过的怎样了……嗯,兄弟近日可是安好?」
「很好。」除了尧冷峰还活著以外,大致没什麽问题。祝本凡想了一想,又
道:「梁文,其实你不必顺著我说话。」
「是吗?你的听得全?嗯,那……住得还习惯吗?有没有……」那声音正问
著,忽尔又自我解说起来。「对了,你现在跟你的师叔住在一起呢,怎麽会不习
惯。」
「梁文……」然後祝本凡没有说下去。
接著是一轮静默。zyzz祝本凡站在话机前,师叔站在左边,而梁文呢?梁文
在另一头,不知站在什麽地方。
他们彷佛都不知道电话机的唯一功用就是用来对话,仍旧静静地,向另一头
吞吐静寂的呼吸。
「这个好玩吧?」那声音突然在说。
「嗯?」祝本凡自然不解其意。
「电话。你打过来不就是要试试这东西吗?好玩吧?如果没什麽的话……。」
他急促的说著,最後的几个音杂乱的混合起来,就连他自己亦不能听得分明。
「梁文。」祝本凡铺了一声。「你为什麽不打电话给我?」
「……祝本凡。」那声音铁钉钉的,咬牙切齿。「那你又为什麽打给我?」
祝本凡的手指缠上电话丝线,没有回答。
「祝本凡?」
「……。」
「祝本凡?」
「嗯。」
「祝本凡,你爱我?」
「不。」
「是吗?」然後不再是梁文的问题。「咔嚓。嘟――嘟――」
刺耳的尖锐促使他拨开听筒,到再拿起来时,里头早已听不到任何声音。
祝本凡茫然的,向著听筒问:「喂?」
不。
他说不。
梁文摸著自己的头,跪在地上苦笑,他的气力只足以把听筒阁下,遗憾地,
并未能为自己合上棺木沉重的盖。他先是跪著,慢慢躺倒下来,冰凉的地面衬著
他苍白的脸,正好与他的手足成为~配。
够了,这样正好,正好把所有的痴心妄想冷却,然後等待融化。
下一……
没下一了。梁文再一向自己强调,就像过往的所有时候般强调。
他知道最近祝本凡演的戏发行了,他知道他得到了不错的风评,他知道祝本
凡虽不至於是世界知名,可在本地也是少有名气。成名并不是一刻的事,相亦
并非一切,他知道,离开以後,祝本凡已被过往进步了许多。
他知道,祝本凡己不可避免的离他越来越遥远,就像当初,两个人於不同
的世界般遥不可及。
梁文有时也会笑自己,在看到电视萤光幕的影像时,为著那麽一刹那的想法,
感到无比安慰。
――还好,明星一般不是会结婚的,就算要也会等到好久好久以後……
最少他也会否定,自己交上了女朋友。
这样就好了,这样梁文就能保住自己的心,麻木地假装活著。
就像好久以前一样。
以为某个人,存在於身的某一角,谁不知那不过是他的心崩溃後,空溜溜
地滑进来的风而已。
可是祝本凡却说,不。
那甚至不是一个谎言,一个能令他活著的谎言。
梁文已经没气力了,可他还是绵绵的自地上爬动著,一寸一寸的魂魄被燃点
作身体的动力,过後颓然消散。
祝本凡是什麽人?
梁文看著那转动的指针,心里头,却是反然的停住。
祝本凡不过是一个他不知道的人。
名字是他取的,衣服也是他买的,虽然祝本凡总向著梁文嚷道许多他不懂的
概念,亦因为他从未听懂过,所以梁文从不知道祝本凡是些什麽。
後来,他便更是一无所知。
家里的电话还在嘟嘟的响。
他听了,呜呜的不知为何说了:「呜……尧冷峰,救我……」
祝本凡……
那一声「不」灼痛了他的头,伤彻了喉道的每寸,他可能喊著什麽古怪的声
音,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听到。他哑了,盲了,聋了,对世事不闻不问,反而对梁
文更好。
空罐自身边踢开,他自己也是全然空了,对於世界也再无作用,只能算一个
废物,等待被压平的废物。
他本来不过以为是问一句话,听一句话,无甚损失。可梁文错了,他做的总
是错的。
他以为自己没有,却被一个问题把所有的不堪离过都呼啸而起。
其实他有,而且许多。
梁文按著心脏的位置,阳光的馀韵晒痛了他的眼睛,使得梁文不得不沉痛的
低下头来,这是美丽得像画一般的景象,不知何时他走道一个小港口前,就站在
石筑的码头的一角。
如果他真是一幅画就好了,画不会有自己的悲伤,只有看的人,才有自己的
心情。
梁文呆呆的站立在边缘,便利店的塑胶袋随风拍到脚上,重重的又被其中的
内容牵制下沉。梁文奇怪为什麽自己还能动,明明全身都僵硬了,为什麽还能毫
不在意的走到街上?
眼前一片茫茫,他怎麽又会在这里呢?呀,他在等一个人,对了,怎麽会忘
了呢?他正在等一个人。
梁文轻轻的笑了,硬在那麽一角,就似是一个海风都侵食不了的塑像般等著。
等到尧冷峰赶来的时候,梁文就笑的更开。
「尧冷峰!你怎麽来了?」他愉快的拿著一个罐子往尧冷峰投去,溅得他一
身酒气,却比不上自己身上的味道浓烈。
尧冷峰皱皱眉,拉著他的手又道:「笨蛋!你怎麽还来这里?你不是说过…
…」突然他止了声,看看四周,却是把梁文捉得更近岸边。「不说了,快回去吧,
也不知道别人担心?」
「担心?哈哈哈,活该!尧冷峰你也用著担心?活该!活该!」他跳著拍著
乐得大嚷大叫,尧冷峰要把他拉走,也只得任著他打。
「是是是,是我活该,让教我有你这种朋友。」尧冷峰乾脆就想把他抬走算
了,他一边扫著被梁文撒上的一头枯叶,一边几乎用抱的拉著。
「尧冷峰,尧冷峰,他来不来了?不来了?」他碎碎的念,突然一脸垂头丧
气。「怎麽人人都不来了?尧冷峰,怎麽总是没有来?」
梁文走著,突然一个碰跤跌倒在地,尧冷峰上前去扶,却再也拉不动他。
「尧冷峰,怎麽他不来?」呜咽乍从喉头冒起,梁文一脸冰凉,随著风乾了
一点,又随著风冷了一点。他颤抖著手捉向尧冷峰的领口:「尧冷峰,没有人来
啊,尧冷峰。」
「我不就来了?」尧冷峰用著半襟大衣把他包在怀一来,一边回首示意下属
去把车给开来。
「可是谁都没有来,我等的,一个都没有来!」他筋疲力尽,却又歇斯底里
地哭喊起来。一下子倒了满瓶的水,哇哇的流出来,辛酸凄苦。一时间过往的努
力都是多馀的,他等的人没有来,他等的人没有来……。
他等的人,一个也不来。
2盯著车窗拍著腿上薄弱的肩,他自问知道梁文过往所有的事。
开心的,不开心的,或轻或重,不知道的就只有虚假又或是从没发生,否则
没有一点是身为老朋友的尧冷峰不知道的。
其中非常非常不开心的一件,促使梁文疏远了自己。
正因为清楚知道所有的前因後果,以致尧冷峰一下车就狠狠的捧了祝本凡。
梁文曾经喜欢过一个人,的,的喜欢过一个人。
事缘於某一个阳光正盛的下午,几个铺币,一部陈破的汽水机,以及力度恰
到好的一脚。尧冷峰不过迟来了一下,他的朋友就眼睁睁的自眼前给人抢走。
「给你。」混小子露出满齿阳光。
「哦,谢谢你。」梁文呆住了,久久才伸手去拿那罐可乐,「谁踢谁得」一
向是这里的规矩,否则任你是天王老子付了大钱,踢不出来就不是男人,回家写
悔过书也来不及了,还敢问人家讨回不讨回?
所以当梁文接过那罐可乐时,心中的憾动,并不是一般的可乐可以比拟的。
「你……为什麽?」
「不过是些小钱,你就别在意吧。况且我喝了,你不就没得喝了吗?」混小
子摆摆手走开,重新加入足球战圈。
梁文拿著可乐,不自觉也抬起手来,笑著挥向对方。
事实证明,小财不出大财不进,更何况那小财又不是自己出的,那个混小子
这回可真是捡到便宜。
尧冷峰手上的汽水罐随即作了层压缩理。
就这样梁文和混小子不知怎的混上了。
其中有些甜蜜清涩的往事我们暂且略去,反正现在看来,都是狗屎。
马上回带到决定性的一刻。
「文文,你想要和我一起吗?」混小子羞涩含蓄无比认真半是哀伤半是抑郁
的眼神投来。
「可是我们都是男人……」梁文在桌上画圈圈。「又怎能长久在一起?」
「不要紧,那我们…。那我们就私奔吧!」混小子慷慨激昂。「奔到荷兰去
不就好了吗?荷兰是自由的地方。」
混小子抓住梁文的手,梁文抓住混小子的手,他们看向海报中的夕阳,无比
向往。
「梁文……假若想走我们就要钱了……。」
尧冷峰拼了N 个月多的并图一下子打碎了。
「所以?」他质疑地往梁文的脸盯去,手上的碎屑又再徐徐掉落。
「所以我恳请你的帮忙,拜托了,只有你能帮助我了。」梁文满脸闪动的是
希望,是光芒,是未来可投资性。
「老实说你为什麽要跑路,就因为你是同性恋吗?」尧冷峰挑著他话里的毛
病直说。「我想你的父母不但不会反对,反而会感到很欣喜呢。」
「可是……可是我们想要些私人空间嘛。」梁文低著头,又再绕著手指转圈。
「你不帮我?」
「帮……」尧冷峰沉沉一声,就知道事情不妙。
然後,为著气氛更为激动浪漫无比惊险,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两人收拾
细软兴致勃勃的翻山越岭,虽然没有人从後追赶,为了气氛统一,他们还是选了
最难行最崎岖最迂回的山路去走,就在他们看到海洋,自由勃发的气味乘风扑面
而来之际――「哎呀!」梁文摔倒了。
事後证明这一摔跤得有意,既喻示了逃亡的结果,亦象徵了在人类社群中
缺乏普遍性应同的下场,是悲剧化的滑稽,是地心吸力的又一体验,假若以命定
论来说,更加是引证了命运之不可逆转与反抗……。好了,总之梁文就是摔断了
腿骨,逃不了。
「不要紧,我先走,然後再来接你。」混小子摸著他腿上包的石膏,情心款
款的抽起梁文的背包道。
「好啊。都是我不好,害你要自己一个上路。」梁文躺在病床上,也是情心
款款的抓住对方的手,还不忘把钱包都塞进去。「你会来接我?」
「会啊,就在我们充满回忆的码头上,我会来接你哦……」混小子边翻著钱
包,边捡著没有用的相片出来。「拿著,相在如人在。我爱你。」
「哦……。」梁文把相片贴近心脏,暖著,随著呼吸鼓动出粉红色的泡i,
然後淹死在其中。
要命的是在後头,等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换了轮椅、拐杖,等到拆
石膏了;梁文站在海岸那头,始乎还不明白,为什麽儿都谢了。
「尧冷峰,为什麽他还不来啊?」梁文披著尧冷峰的大衣,问得有些茫然。
「你你你这这样问问问问我我又又怎麽知知知道~」海风一刮声悲凄,可怜
的尧冷峰,大慨就是在这时冻出一副石心肠。
「怎麽还不来啊?」他有点唏嘘的看向夕阳。
「回回回去吧~」
「怎麽还不来……」他冻著的鼻子在漆黑之中发光发亮,似乎要成为一坐灯
塔,要引领爱人回来。
看在旁人眼里,这不过是一场青涩又白痴的爱情,就像一出最差劲的肥皂剧,
却是梁文全部的真实。
谁知道梁文还是在等著,满带期待与耐心,甚至没有一丝怀疑。
一个唐吉诃德。
「你等的什麽?他不会来了!他骗了你,白痴!」尧冷峰冻得鼻涕都要流出
来了,越发是不顾一切。「白痴!还等什麽?白痴!」
「哦?怎会呢?他怎会不来?」梁文迷惘的回头看著,很平静的凝视著海岸
线对头,那遥远的一方。「他说过会来的。」
「不来了,他爽约了。」尧冷峰拉著他一边袖,直往後扯。「梁文,难道你
真以为和他可以长久?」
然後……。然後……。
然後风把照片偷走了。
梁文疏远了他,就像是封印住那时的记忆一样,疏远了他。
「事情就是这样!」尧冷峰大呼大喝,踢著捧著恨不得把人给扁碎了往口里
塞。「他不招惹你,你怎麽还给我去招惹他!」
「冷峰!」师叔抱腰想要把他拉开,心里正是後悔把事情告诉了尧冷峰,他
猜度著他为何生气,一时重心一偏,一个不小心,就――「哎呀!」
「师叔!」这个一声。
「仁三!」那个一呼。
好好好,从此就天下太平。
第 25 章「你这混小子你给我等著,我回头再来宰你!」尧冷峰把师叔扶了
上车,转念又不放心,走近去看祝本凡怀里的人。
他梳开梁文前额的头发,连连抚著,又是不放心,又是著急,眼下却是一种
诡异的温柔:「你欠我的钱还没还清,可别给我又想不开哦,梁文。」
尧冷峰喃喃一声,斜目又厉向祝本凡。「你。给。我。好。好。照。顾。」
也不等祝本凡应声,尧冷峰旋即登车飞驰而去,一阵冷风掠空而过,祝本凡
摸摸梁文的醉脸,只觉湿湿凉凉。
「怎麽了?」他还是有些不解,满腹疑团,未经消化的话压得他心内难受,
祝本凡抱著梁文走入房中,揉了些热毛巾阁在他头上,侍在一旁等著,也不知该
干什麽。
「你这是怎麽了?」他问。
学著尧冷峰般梳扫著梁文的头发,摸著他赤热的脸,祝本凡坐在床头一角,
偏头要替梁文盖上被子。祝本凡摸著自己红肿的脸,一种疼痛灼热过来,他默默
的坐在一角,盯著梁文直看。
梁文啊,梁文……。
也许是他本来睡得不熟,也许是那一声过於急切,梁文忽地瞪大了眼,坐起
来,也不知身在何方。他并没有如醉酒者般发出独有的吵闹和喧嚷,反而默默待
在黑暗之中,安静的用著双眼打量四周。
漆黑中四抹光淡然闪过,你怎麽会在这呢?是因为我想看到你吗?梁文疑惑
的侧著头,忽尔苦笑,马上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悲。啊?不对,这里是尧冷峰
的地方,祝本凡待在尧冷峰的地方,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闯入的人是他。
他来这里干吗?是因为他想要见到祝本凡吗?
他抬起头来,只感到满腹呕心,想要说些得体的话掩饰,可出口的却是:「
你怎麽在这里?你快给我滚出去!」
你怎麽哭得如是伤心?是被谁欺负了吗?
祝本凡把指尖扫上梁文的脸,忽然想起了尧冷峰的话,梁文以往有一个情人,
而那个人抛弃了他。
是他对你不好吗?
「你在想谁?」你在想谁,是那个杳然而去的情人?祝本凡把住梁文的脸,
就让那阴冷的细絮一线一线的滑到掌心,淹掉了归去的路。也不知是出自何心,
他看著,忽然一吻而下。
那是温柔、强制、甜蜜,而且有些许酒臭的吻。
梁文,你在伤心些什麽?
两手强势的随著吻把人怀抱,祝本凡半爬到床上,只管把他越抱越,就
似是昔日於皇朝中霸道横行不容反抗。梁文既是如此脆弱而不可碰触的,他把人
抱得紧紧,就怕散碎开去,从此就再也捡不回来。
他抱著他,就似是抱持著一个理想,放任著幸充满身心各。
祝本凡低下眼帘,亲吻著那一头软发,心里只管电话机不济事:「梁文,
我等你好久了,你怎麽不来找我?」
那是种可怕的温柔。
「*** !你快放开我!」梁文猛然著要从中挣脱,他挥著拳踢著脚,迷迷惘
惘的扭成一团,就像扭毛巾般挤出了所有的泪水。
「梁文……」
祝本凡不知他又怎麽了,施力就要把梁文压著,可又怕伤著了他,那道力轻
轻的,就如棉絮般把人藏起来。可他著实低估了梁文发狠的力度,又或者,是
因为没有足够的保护知识,梁文半卡在他身体之间,忽尔一下无情力随著踢腿而
上――「哎呀!呜……。」
男人最痛。
梁文见著祝本凡忽地悲呜一声,忽地滚了下床,忽地在地上掩著重要部位翻
滚,心里没有十分也知道八九,一时慌张淹没了伤心,他跳起来就喊:「祝本凡!
要紧不要紧呀?」
梁文把人翻过来,只见祝本凡脸色发青,一脸薄汗,两唇抖抖也不知欲说什
麽。
「啊,对不起!不,不,是你不对在先,若不是你……」梁文道著道著歉,
突然又怪责起他来。「都是你!什麽不好掉要掉进老子的马桶里,你不掉进来就
没事了!都是你……。为什麽要让我看到你……」
滴滴,滴滴,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种碰触,睁眼,却是祝本凡用著苍白的唇
在强行微笑。
「……。你为什麽吻我?」梁文问,彷佛是拿著刀子刺向自己的心。「你又
不爱我。」
祝本凡尽管很痛,可还是很肯定的说:「我不。」
那副一字堂眉,那副晶亮的双眼,他多麽想是他的,梁文垂手精细的抚摸著,
他多麽渴望那将会是他的,可是祝本凡却说,并不。
他不爱他。
那麽到此就应该漂亮的了断,或许应该就此起立,转身离坐,什麽原因,什
麽结果,就是分明了再不重要。
他应该断然离开。
「那为什麽?为什麽要来招惹我……」可是梁文很没用,始终禁不住追问。
「怎麽要招惹我?」
――「他不招惹你,你怎麽还给我去招惹他!」
掠过,一下当头棒喝。他似是明白了,当中某种玄机。
祝本凡挣扎著,勉强半支起身体,摸著梁文的头就道:「有关爱,便是欲,
我不爱你……」一下痛楚使他皱住了眉。「我对你有情。」
26我不爱你。
但我对你有情。
这是什麽什麽狗屁捞子逻辑?梁文盯著地上的祝本凡,一时也不知说的什麽。
彷佛间,在细小的心灵教室里,老师温声的问道:「谁知道爱有几大完素啊?」
「爱情、亲情、友情!」同学们也有神的答。
「好。如果人家说他不爱你,可是对你有情,那是指以上哪种啊?」心灵老
师亲切和婉的问。
「是亲情!友情!」一个心同学立时从桌上弹起,立马就刺痛了梁文的心。
是亲情?是友情?……
梁文迷惘的望向祝本凡,说出了答案:「祝本凡,你对我是亲情?还是友情?」
轰隆!
世上最尴尬的事不是被扫到下阴伏在地上痛得咬牙切齿还向人表白,而是被
扫到下阴伏在地上痛得咬牙切齿还向人表白时,对方根本不知道你在说的什麽。
「梁文,梁文!」祝本凡挣扎著找住梁文的手,还好痛虽痛,底子还是在的,
那双鹰爪速速点套点套,梁文几个大穴就给封了。「梁文,你且听在下说,在我
的家乡也风行男色……」
梁文单能睁著两眼怒瞪。所以我你就看不上眼?!
「那里,人人嘴上说爱,其实亦不过是借爱以逞凶欲……。」祝本凡两眼黯
然,气刚回过一点,就连连摸著梁文的手道。「那不过是持强凌弱,以势压人,
世俗的人个个如是,说是爱,其实亦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收的男宠……」
他低下头,亲吻著梁文的手:「你也和他们一样吗?不,你与他们全然不同,
在下不能说那种话。梁文,我对你有情,是细水长流的……」
「我……」梁文只得眼眶泛红。
祝本凡见他迟疑,又怕梁文不信,哇啦哇啦就把话都满起来:「真的,梁文。
若不是这样,在下哪会让你这样煮饭洗衣打扫搓肩膀揉小腿打打淋浴更衣提
点使唤哗啦哗啦?梁文,在下是真的……」
原来你把我当老妈子耍是因为对我有情啊?梁文脸色一暗。
「梁文,你不信?」以他这等身份,若不是如此,又怎会把梁文放在一个集
下毒刺杀陷害百般方便且一理通行的黄金位置?
祝本凡两眼黯淡,直照向梁文满腔热火。
「哦?我信,原来你什麽都懂,你在耍我。」梁文平淡的说著。「解开我。」
祝本凡掩著伤痛看他。
「哈哈哈,真是糟糕顶透!我说解开我!你明明听得懂。」他和著泪竭力的
笑,忽然又是一喝。
「好。」祝本凡晓得解开梁文就会走了,可是,他又不想梁文恨他。
无奈的叹一口气,祝本凡两指稍抬。我点,我点,我点点点……
梁文缓缓的爬起,转过背走了两步,忽地一跃回来,也不为别的,一膝锉地
直把人缆入胸怀。
「梁………」祝本凡一声吞没在梁文嘴里。
俗话说的好,抑压就是为了爆发!带著三分酒醉,梁文发了狠劲,情就情,
爱就爱,是男人就不要计较这些什麽!他越吻越,吞没了所有的不安和闷劲,
总之彼此是欢喜就成,哪得去管那些词语过失?就他这种粗人,要说文雅的他还
不懂呢!要就要,谁管得那得失!
梁文想起了为著祝本凡猛煲的诗词歌赋小说戏曲武侠话本电视剧,不禁怒火
中烧,越吻越狠。
祝本凡了他一腔激情,也不禁意乱情迷举手熊抱,所谓乾柴烈火一点即燃,
秋天风乾物燥要小心火烛,他们两人这样滚滚碰碰,碰碰滚,也不免哎呀哎呀之
声此起彼落,或是个桌脚,或是个柜面,这样碰著碰著,竟有点虐恋气息。
可情人眼里,又哪里管得,祝本凡看著梁文,梁文看著祝本凡,彼此就当了
回善忘动物,旦把一切伤痛遗忘。
梁文笑一笑,祝本凡也笑了。
突然灯光一啪。
「啊,我不过出门一会,你们就合好了?」黑沉沉黑沉沉,比不见天日的大
平洋海峡还是沉。尧冷峰鞋子也不穿,直闯入室坦现满脸不爽。
又一回陷於捉奸在床的尴尬之中,梁文冷汗直冒,抓起领口就想要解释:「
啊,尧冷峰,呕……」
酒的後劲可得及时,胃气一抹,那浪潮随即一涌而上,梁文一阵呕心,哇啦
哇啦竟真的胃海翻腾起来!青红绿白黄青黑,梁文的脸色多变,可吐的却是褐黄
单调的糊状一片。尧冷峰看他吐的辛苦,也分不了心,忙拉起来带到浴室催呕,
当然那毛巾安慰小拍背更是免不了的。
祝本凡被赶在浴室门外,脸上的颜色也不甚好看。
这时师叔一拐一拐的走上来,拍拍祝本凡的背,虽也是满脸委屈,却又是无
可奈何,祝本凡知道他必有什麽隐情,连声追问:「师叔,你可知道他们二人是
怎麽回事?」
师叔咬咬唇,咬咬指甲,无奈的向祝本凡看去:「他们两啊,是拜把的兄弟、
世交,还曾经指腹为婚……」
可恶,青梅竹马!想不到有如此劲敌!祝本凡掌心又握出一股热,似乎尽忘
胯下不适,大步大步的就往门前进发。
27是的,尧冷峰觉得他对梁文有种责任。
牢不可破,无坚不摧的责任,就由这位是小文文,这位是小峰峰的介绍开始。
梁文父母和他的父母是世交,奇怪的是虽然一个很穷一个很富,交情竟还算
不错。他们两家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就像他们两个人一样,可尧冷峰就像他的家
长般觉得对梁文有种责任,让他活得好好就似是一种天职。
假若相信轮回,那麽前生尧冷峰一定是亏他大了,今世才会吃这种苦头。
他扫著梁文的背,对著马桶的盖子发呆。
――「你不好好给我护著梁家的人,我就不给你继承!我给白海豚继承也不
让你来!」这是老头子在「性命垂危」之际咬牙切齿呼喊出来的话。
――「儿子啊,梁家的人,你一定要代我们好生保护好……。咳咳……不然
你最爱的布甸我永远不给你吃……。」这是慈母在病重之时叮叮嘱托。
为什麽呢?
尧冷峰承认他们一家人都有点古怪。
可是这麽,这麽可爱的东西,谁忍心放著他们不管?尧冷峰冷著一张脸看向
梁文,心里却是无比暖和而且满足。
看吧看吧,我不在你不就吃了这麽多苦头吗?还是不得不由我来保护你才好。
他温柔的扫著梁文的背,心里却是另有打算。
至於祝本凡那个混东西嘛,我就给你一脚踢回去,谁还想害你又哭又吐!
尧冷峰嘴上笑得正冷,忽然一个破门而入,祝本凡威风八面的站在那头,阔
步上前就要和他争。
「让我来接手。」祝本凡一个甩身就要把人抢来。
休想!尧冷峰脑中一斥,摆手就把他格开,好歹也是个过大款练的,三数
招下来亦能招架,兴头上来甚能转守为攻。
「嗨――」好个小子!尧冷峰笑出一击。
「哈――」竟也是个好汉!祝本凡柔收一拳。
「呕呕――」梁文依旧伏在马桶上吐得正烈……
这边厢两个大男人招来招往大汗淋漓,那边厢梁文被自己的酸气呛著想寻手
纸,他一摸,再摸,摸不著就经已有点火大,看著没人应,辛苦著没人睬就更是
气怒,随便找著什麽东西摔去大怒道:「我要纸巾!」
一卷柔白亮丽直往祝本凡头上摔去,一时天上一片柔丽,满布彩霞……尧冷
峰马上停战殷勤的上前扶去,祝本凡捡起手纸来卷出一格格软柔,被他们两个服
侍得周到,梁文就放心吐得更畅快了……。
「呕――」
「所以呀,看你吐得伤胃了,让我来熬点粥给你喝。」尧冷峰把梁文扶到床
上,又把他的手收入被中,一脸关切的道。
「我来熬!」祝本凡一脸阴沉,一把就把工作抢来做。
「这样啊……」尧冷峰露出一点伤脑筋的样子。「那我就留下来陪梁文好了。」
你!你!你这个阴险小人!
祝本凡圆目大睁直射向眼前人,尧冷峰却是无所谓的笑道:「还不快去,不
怕饿著梁文了吗?」
「师叔,你跟我前来!」祝本凡强拉师叔同行,也理不得对方一拐一拐,一
股脑儿就往厨房冲去,尧冷峰看著他的背影直笑,可也不忽略身後一唤。
「尧冷峰……」
「嗯?」他温和的看向身後。
「你就别欺负他了……」话还是说得有气无力,尧冷峰眉头一皱,又把被子
拉上了一点。
「不过就那麽一点点,你就怕了?」尧冷峰眯起眼来,似又另有主意。「难
道这回你真选定他?嘿嘿,梁文,你说说看你当初跟我立了什麽誓,你说过你再
喜欢人你就是什麽的?」
梁文埋在被子後,隐隐的一声:「我……我是巴西龟。」
「哼,就这麽喜欢那个小子吗?」尧冷峰玩著没劲,就不耍他了。
「尧冷峰。」
「什麽?」他挑挑眉。
「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的……」梁文隔著被子幽幽的道。
「笨蛋,你以为我想要你那个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计划还清了
就可以死了?」追溯往事前因,尧冷峰的手不禁有点微微发抖。「你别以为我不
知道你节衣缩衣为的什麽?我若不是强添那个利息,想你现在也不会还躺在我眼
前……」
梁文是个傻子,只有傻子会不顾一切,要扯著个傻子,也只得用这种傻办法。
「别再让我担心了,梁文。」他又习惯性的扫上梁文前额的头发。
「嗯。」
「真的要这个?」不过尧冷峰还是不得不说些刺激性的话。「你就不怕他突
然又被人闪走了吗?想他也是这样被人闪来的,若是有天他为了其他事情放弃你
……」
「那你呢? 尧冷峰。」梁文平视著他,只是一样的心思。
「我呀?……」他低头不知想著什麽,忽地柔和地笑笑,抬起脸来的神情却
有一种了然。
然後梁文就明白了:「我和你一样呢,尧冷峰。」
「哈哈,不说了,你的“朋友”回来了呢……」尧冷峰的身後热气腾腾,一
半是出於祝本凡捧著一锅粥,一半却是因为那被怒火蒸腾的怨气!他翩然一笑,
也没说什麽,滑溜的就自祝本凡身旁走去。
祝本凡正惊讶於他的无为,却在耳边听到那擦过的一句:「把人给我好好的
照顾好,你若理不好我就抓人废了你。」
还用得著你多管f事?
祝本凡背後的火轮转得有如明王般烈。
「祝本凡?」梁文看著他手上的粥,担心却是别的。「你可没有把人家的厨
房给轰掉吧?」
「没有,师叔正和我用了微波炉呢!」说到别後新见闻,祝本凡不免又是兴
奋起来。「师叔说那炉会把热气集在脚上,使著凌波微步往那食器上点点,就把
东西给煮沸了,好生厉害!」
梁文以为他来这最少能添点常识,可却不知道用法他是通晓了,可对於当中
的概念性问题却还是一无所知。可这样才是祝本凡,梁文正想笑笑,可一想到那
锅粥是微波食物,心里又不禁担心了:「你该没有弄得全个炉里都是粥吧?」
「梁文……」祝本凡明显发呆了一下。「你可真是神机妙算。」
唉……。
梁文在心里叹了大大的一口气:「也罢,反正我也饿了,就不管了。」
说著他拿起粥来,三爬两拨就把东西吞清,就好像一只妖怪一样。
祝本凡不禁掉下用来喂食的匙羹,喃喃的说:「哦,原来你饿了……。」
28「当然!」梁文把碗儿递回去,一脸理所当然。
祝本凡把碗接过,惨兮兮的爬回厨房,拉开下一碗叮叮粥的保险Q,放进炉
里,爆炸!然後把剩馀的弄出来盛到碗里……
以上动作反复了几。
「好吃吗?」祝本凡一脸宠溺的道。
「好。」梁文自然不知道其中咨了多少,反正又不是他的东西,那担心又
更是少了一重,现在他满眼满眼里头,就只有祝本凡的体贴和可爱而已。「做这
个辛苦吗?」他指指手上的粥。
「不,不,很好,我做得来的。」祝本凡抓著他一只手,贴脸放著,满眼
情。
「祝本凡……」粉红色的光芒渗透,在如此情甜蜜的时候,梁文暖著祝本
凡的手,无比认真的说。「你下边现在没什麽了吧?」视线同时向他胯下一探。
「啊,没什麽了……」祝本凡凝神一呆。
「是不是真的?」他有点不信,又探手去摸。
心下一惊,祝本凡忙回身一闪――「哎呀!」
「祝本凡!」
梁文看著那上阔下窄中间凸起的衣柜门,又一实验证明前卫家居布置的安
全性的确有待商确。
「痛不痛?」他低头摸著祝本凡的後脑,吹吹,又亲亲。
「嗯……」祝本凡用手拉下梁文的脸,唇瓣轻轻的滑过眼角,然後他们接吻。
软柔贴肤的触动随著唇舌的互黏萌起,先一刻还是沾染著空气的冷峻,後一
下已经是无比的温热黏湿,就有如心情大跌大起,梁文的心脏鼓鼓跳动,忽尔一
跃跳入祝本凡的心胸,卜卜,一样的频率升腾在脸上化红。
「真的不痛?」所谓食色性也,饱暖则思淫欲,梁文把唇舔舔缓慢的说,一
手,却是轻轻的抚摸而下。手指就在灵活的跳动中避过祝本凡的捉拿,探在裤头
以上寻求入点,削硬的拉链带刺过指尖,梁文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却把祝本凡的
表情看得更为分明。
「梁文……」脸红耳赤,为那突然的捉摸所惊,祝本凡把拿想要把他捉出,
可不知是太慌乱还是什麽,在按压之下,竟是把梁文的手引到重点。「啊……。」
眼见机不可失,梁文连抢连强终於把那防线拉下,跃出里头柔滑布色,这时
祝本凡又想要拦,却反被梁文乱摸了一把,一时意乱情迷,扑身而起就把梁文按
下激吻。
他们本待在床边,两肩还挂著衣服,这样一吻下来,人是倒在床上了,可衣
衫却被扯脱了八九。祝本凡的发荫撩到梁文的颈则,发冻的鼻尖掠过,又惹来一
声缓喘。
半边S衫下膀,梁文艰辛的缓一口气,两手高抬坦露出嫩白娇红,两瓣锁骨
突然却起,被祝本凡两唇一咬从此落入凡尘。祝本凡的碰触是轻轻的,却又是极
其敏感的,梁文头昏脑涨,却是越想越不对,他抬肘想要爬起,却又对方一吻抑
下,从此别无馀地周旋。
什麽?理应是我主导的才是的,不是掉过来那个躺著的吗?不是都这样办的
吗?!梁文想起尧冷峰给他温习过的无数小说,单睁睁只能嚷一句不公道。
可想是这样,做著就不能坚持。当那轻吻方下,情迷之际,梁文一时脑筋不
清,一爪刮背直把祝本凡半身拉抱下来。指甲煽动馀温,一道红痕呼掠,另一手
拉动衣服皱摺又使两肩全,祝本凡经他如是一碰,越发是诱惑迷乱,双舌交尖
而缠,每一发都是细腻触摸。
「唉呀唉呀……」梁文微叹一声,这般被人摆弄下来,又似是什麽都无所谓
了。肩肩颈颈被吮得发红,祝本凡褪下那一重衣衫,探手又把微凉渗入梁文胯下。
执手但把琴乱碰,拨得那声声翠响迷人乱,梁文喘著粗气一呼,抬手又抚摸那低
伏身影。
玉笛在手,按弄又是巧声出,半把笛轻抚,柔情就更是平生未曾有。欲发未
发,一个昂天朝向迷人月,一个低头看向水润瞳,各有形容,却是一般情动。
「梁文……」他低伏贴在梁文体肤之上,但为那热那冷勃发生机,那一手半
松,贴肉更是亲密交接。
梁文被他吻著,又逢那一碰,就似两船江上狭路相逢,一憾,举身不稳轻摆,
直震入心。那馀震方过,一时间所有的坊间流言八挂知识都在他脑海间一
跃而上,梁文乘著尚能把持思路,突然脱离了那诱人的唇舌,呼吸过一口大气
狂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梁文,你怎麽了?」这一著可吓得祝本凡不轻,一时所有的甜蜜气氛都随
即缩回,他松开手来马上一退,可心里著急又再凑上前来。祝本凡也不晓得梁文
哪里不对,莫非是不舒服?还是他弄痛了他什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梁文,
梁文………
越想越慌,祝本凡再看向梁文时,脸上竟贴有几丝可怜。
「梁文,你为什麽叫得这麽惨?」你不欢喜我吗?……
「因为我怕痛啊……。」
「你是哪里痛了?」难道是我弄痛的?……
「可是,你下一步不是要……」人们都说弄到菊是很痛的……。
「是,可是我都还没有……你叫的什麽?」
「这是心理疗法,怕痛先叫著叫著就不会那麽痛了!」梁文为了和应自己,
不觉自发点点头。「越怕越要叫好释出压力,这和坐过山车是一样原理的。」
祝本凡放心一笑,一边又小心的和梁文拥抱起来:「吓坏我了,原来你这麽
怕痛呀?……」
自然是怕死了,连剪脚甲都怕啊。梁文糊涂的点点头。
「放心吧,我自会好好待你……。」他小心的和梁文平躺下来,一手却从背
後把被角拉起。「梁文,我又怎麽舍得?……」
蓝色自身後飞扬,天幕一罩而下,困住一股热气,满床春色,动动停停,动
动又停停,波涛起伏光影透现,揽揽抱抱滚滚跌跌,肉体横陈又是一声嘻笑,风
起云涌激浪四起,在那漫天变色之际,隐隐约约,竟从波动中听到吱吱的声响传
出,啊啊啊啊,如此持续了一两个时辰……。
啊,对不起,虽然祝本凡很希望,可事实是在五分钟後――「有杀气!」祝
本凡突然支起身来,眼中刮过一片精光。
「什……。什麽?」小气入大气出,梁文薄额薄汗,喘著那一口馨香问。
「别动……」他压著低声伏身而下,轻轻吐在梁文耳旁。「有杀气,就在我
们房中。」
梁文随之尖起耳来,隐隐的,也听到几许步声接近,亦不免心下一慌:「怎
麽办?」莫非是尧冷峰?
「你待著……。一、二、三,起!」把人一手抱紧,祝本凡一声令下,二人
同声滚起,一时床被褪现,一阵强烈闪光自耳边掠过,就在这瞬雷不及掩耳之际,
祝本凡抄起床头软枕一飞,刚劲借柔打烈,硬似一方重砖劲削――「哎呀!」
一声惨叫传来,梁文祝本凡二人面面相观,来者,竟然穿著一身卫生防护衣?!
29好好好,不管来的是谁,绑了才是正事。梁文松手把那个不解风情擅自打
扰的人踢在一角,转脸又对祝本凡道:「这是谁?你认识吗?」
不会是什麽新仇旧爱前世宿敌吧?他眉眼质疑的一挑。
「瞧他这身打扮,难道真是鬼门的人?」祝本凡弯身捡拾那人掉下的功具,
其物硬似精钢,表呈青铜之色,上数又有几个软键按钮。他正欲察看,忽然又闻
门外传出打斗之声!
「莫非是师叔他们亦有危险?!」他和梁文两相对视,猛然同奔而出,只见
这时厅心伏著一人,一样是白衣包身眼罩盖眼,两手被尧冷峰ぴ谏磲嵊啦坏猛眩
正如离水之鱼猛然挣扎。
「嗨,你们也有麻烦了吗?」尧冷峰f著没事自然要打一声招呼。
祝本凡看看王仁三,尧冷峰看看梁文,两队人马相遇,见著双方平安无事,
自然安下心来,咳咳,至於大家都衣衫不整的事……。暂且视而不见。
「这是怎麽回事,难道我们这儿禽流感了吗?」尧冷峰两腿阁到桌上,满不
耐烦的看向两@白!。
眼罩面具卫生衣都被拿下了,清溜溜地跪倒在地上的二人却仍沈默不语。
桌上的人狠瞪著他们。
他们反瞪著桌上的人。
还不说?他们瞪。
你奈我的何?他们再瞪。
他们再瞪瞪瞪瞪。
他们反瞪瞪瞪瞪瞪瞪瞪瞪……
唉。
「我认为这件事应该是从仁三掉到我家浴缸中开始的,那一天家里正好看到
月光……」看著这样不是办法,尧冷峰唯有自行归纳出一点东西。「对了,梁文,
他掉到你家哪里?」
「马桶。」梁文也看向那两个可恶的东西。「正确来说是我想要大便的时候。」
「呀,我是想要洗澡的时候……照理,当中应该有点共通点才对呀?」尧冷
峰敲敲桌面,又扫视向众人。「我看他们就是当初把你们闪来的人了,可为什麽
要一闪再闪呢?」
「……。尧先生,对於你们的私人事务我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可为什麽要
夜招我来打会议记录呢?」袁锦凌两手火似的啪啪啪啪,木无表情的看向尧冷峰。
「我认为这是非必要的。」
「当然那是必要的哦,因为我们这里没人想写字。」他刺过一句,摸著师叔
的手又道。「你们俩有什麽共同点呢?同一个朝代,同一门人……」
「想来是我门素与鬼门有隙,把我们送来是想减弱本派的实力吧?」祝本凡
厉眼一挥,直插向地上两人。「拔去眼中钉也是人之常情。」
「这我明白。可你们都在这,理应无害於他们,为何又要害害追逼呢?莫非
有什麽隐情?」尧冷峰摸摸下巴,也同看向地上两人。
「嗯……」
围绕饭桌,众人发出思之声。
这时手提电脑反射的光芒照得袁锦凌一脸清冷,他木无表情的打著字,终於
还是忍不住说了:「尧先生,我有个建议,我们为什麽要自己想呢?逼供不就可
以了吗?」
座下的两个人微微发抖。
「不错的主意。」尧冷峰拿起手机来拨了一个号。「喂,老陈吗?我想……。」。
「说!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麽?」为了逼供的效果,尧冷峰特地调暗了室
内的灯光,调了一杯冷酒,挂著一副邪恶又奸险的笑容站在高位问。
此时座下二人已是泪流满脸,可还是不肯屈服:「不……。我们死也不会…
…。不会说的……啊!不,我们不会……」
「嘴巴硬是吧?来,给我下手重一点!」尧冷峰更为满足的现出一丝冷笑。
「我就不信你们不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两声惨叫此起彼伏,横空而起,一个低时一个高,彷如双声伴唱澈人心肺,
又似恐怖电影般凄厉吓人。
这时施刑者汗流满脸,抽空把老镜一推,又是劲力一按:「嗯,这位先生
的肝很不好啊……」
「啊!不,我不成了……。」脚下那锐痛突起,他终於忍不住滴下一滴晶莹
闪亮的男儿泪……
「零号,零号你要要……。要坚持著啊…………啊…………」另一个亦凄然
泪下……。
「不成!啊!不成,一号…………啊!我要说了,一号,受不了……。我受
不了……。」
五脏六腑似是被通了一遍,零号实在无法忍受了,只好向恶势力屈服。「我
们是从未来的……我们是《历史修正委员会》派来的……啊!……。的代表……。」
看著同伴折服,一号无法亦只好露出一脸黯然神伤…………
「历史修正委员会?」
●历史修正委员会,是致成维护历史的真确、全神与正统的跨国界合法组识。
背景:在二十三、四、五六世纪,时空旅行的普及增添了我们对於祖先以及人类
历史的认识,可不法份子在时空旅行中的不当(包括采摘草木)及违法行为(如
向人提供超/ 後时空资讯等)却直致引至历史的混乱与时空的错叠。
●本委员会的成立,就是通过整理及过滤时空和错乱人物,拨乱反正,为下
一代形造一个健康及正确的历史环境。
尧冷峰眉眼一皱,甩手把宣传单张掉回人身上,又道:「所以?」
一号用著他黯然神伤的眼睛望望同伴,吞过一口大气又道:「因为时空旅行
者对於自身器材的不当利用造成了许多不明分子产生了穿越时空的状况并且在未
经规管的情况下改变了历史……」
零号见他穿得气促,唯有进而补述:「时空旅行的器材是很敏感和脆弱的,
他们这样很多时候是无心的,可是没经过正确时空教育的人一旦穿越了时空,就
会造成了许多虚构时代的产生了。」
「虚构时代?」梁文心里有疑。
「就是指直接因著穿越时空者引入的「超时代文明」而产生的时代。」零号
倒也答得耐心。「具体而言就是引入该时代不应有的知识,好像造纸啊,兵法啊,
农业啊,马车啊等等……。而导致下一世代的文明特变者,就叫作虚构时代。」
「虚构时代又怎样?」尧冷峰冷著一将脸又道。
「这个嘛……」零号一号同心相看,竟是同声而出。
「这个就是我们今日登门造访的原因。」
3上回提要:两个神秘人突然造访尧家,在脚底按摩的逼供下,竟揭示出祝
本凡、王仁三的降临是一场时空暗谋?!
「袁锦凌!你就别给我打这种怪东西了,给我认真一点。」尧冷峰稍稍看向
萤幕,忽然厉声一喝。
哼,没趣,真没幽默感。袁锦凌放手触向滑鼠,忍痛拉出一行黑线,嗯,再
见了我的朋友。反白,删除。
「继续说,是虚构时代又怎样,和你们来这又有什麽关系?」教训过不听话
的手下,尧冷峰又问。
「根据时空变异规则,在宇宙年期的三周转里面,经变异的时空是可以扭转
的。」零号继续的说。「而虚构时代就是指未曾在正史上出现过的时期,委员会
对此的理守则是……」
「全部消灭,强制扭回原来的时空轨。」一号马上接嘴。「委员会的职责就
像玩躲躲猫般把空间轨中错乱的地方找出,再把正史中未曾存在的草木人物统一
送回中央理。」
「阁下府上的两位就是在传送途中失误的,我们两个是被派来回收的人。」
零号虽然还是被人绑著,可话还是说得满诚恳的。「清洁的时空对於後世代发展
有良好的助益,先生,你就让我们把人带回去吧?先生,我请你……」
「别说这种狗屁的话!」梁文一手把祝本凡拉到身後,一边喝道。「现在我
们都是知情者,谁知你们会耍什麽样?」
一号皱皱眉,马上把操作守则倒背起来:「根据刑法五十一条,你们是正时
空里的人,程序上只需洗洗脑……」
「不要!」
玎兀
两个人被踢入满是尘埃杂物乱糟糟乱糟糟的杂物房。
「咳咳,一号,一号,你没什麽吧?」
「没…………这里还真是脏……。」
「对不起,我都说出去了,我不够坚持,对不起……。」
「小傻瓜,你说的什麽,我哪里有怪你?你放心,报告里头不会有这件事的。」
「呜呜呜……可是我……。」
「别哭了,用不著多久,我们优秀的支援部队很快就会来了……。」
门外。
「现在我们打算怎样?」拍拍手,梁文抬头向诸位问去。
「我有点困了。你呢?仁三?」尧冷峰打著呵欠,一手把师叔给揽入怀内。
师叔今天做了太多脑力活动,也不顾忌,一把靠在尧冷峰身上,眯得两眼只
剩一根线:「我也……嗯……呵……」
「那我们先去睡了,梁文。」尧冷峰稍为整理一下师叔歪歪的衣衫,转声又
向梁文道。「晚安。」
「晚安。」
两个人离开了,两个人被关著,袁锦凌待在客厅中打报告,整个安静的安间
里头,就只剩下梁文,以及祝本凡。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牵著手,漫无目的的在房子里逛。翻著空口袋,拉
著歪恤衫,呢呢喃喃,就是含在嘴里不说,那两手摆摆,掠过冷空气越发透凉,
他们低著头,一直安静的走著。
突然,梁文问道:「你明白他们说的什麽吗?」
「假若不阻止他们 朝就会灭亡了……」祝本凡凝视著梁文的脸,声音却是
不一般的淡然。
「呵呵,想不到你明白。」梁文笑著,就像问什麽平常的事般开口。「那你
会怎样?」
「我……。」他道了一声,然後就没有接续了。
在微冷的温度下他们再度接吻,些许的乾燥燃起了火,两个人抱的很紧,
可却仍被一丝虚空冷到。为了掩盖掉这种不安,梁文越走越快,狠不得用滚的回
到他们本来的房间中,再度躺在那张温暖的床上。
可问题就在这里,那张床不见了。
「被他们闪走了……」祝本凡唏嘘一声,突然又像触到一个禁忌,他卷著舌
头模糊了尾末几个音,抱起梁文来又再交接。
剩馀的床被铺到地上,他们躺在柔软的地毯上,看著天板默默无言,只是
把两手紧握,尚要抓住身边的一点依靠。安静与及沉默,大异於前的气氛虽没压
得胸口难受,可也使得他们显露了些许抑郁。
梁文两眼黑圆直直的瞧上,也不准些许漏向旁边:「若是你要走,回去你的
地方,我也是没所谓的啦。」
「嗯。」
两个人之间隔了一重静,非常的细滑柔软,可又能使人窒息。
梁文动动嘴,还想说的什麽,可侧耳又听到些什麽:「那是什麽声音?」
刚才正在热衷当头所以未曾发觉,那淡淡的喘息声爬著四壁传来,每一下鼓
动的频率都像在覆述梁文他们的过往,他红起脸来,看向身旁亲爱的人,似有意
会,却又一同不好意思起来。
身体撇动凑近了点,他们听著那难为情的声音,就像被共呜振动到一般,慢
慢的把手抱合起来。祝本凡贴著梁文的背,吐息吹动了梁文贴耳的发丝:「你说
是不是师叔他们……。」
「嗯,他们不是说困的吗……」梁文低应了一声,又把环在腰间的手捉得更
紧。
「他们……」祝本凡想起什麽,却又欲语还休,借著手上的一点力把梁文紧
抱,又把话题给阁下去。
他们都假装睡下了,可微硬的地板始终维持著心身的清醒。在静寂的房间,
连一丝蝴蝶的振动都不能掩盖,那暧昧的声音就像是顺著水管中般爬走这个房间,
微弱的敲著墙壁,等著有心人一开心房。
那声音缓缓,一下又变得激动热烈,一如飘U在空中的香水,若有若无刺入
鼻腔之中,激动著人的呼吸。
睡不下去,辗转反侧。可能是再也无法掩饰,梁文忽地转向了祝本凡那边,
一眼白光在黑夜中对上了那张平和的脸:「其实,你也不一定要走。」
「梁文,我不能不走。」他找起了他的手,低低一吻。「我要,负上那个责
任……」
31假若一个男人想负责任时,他可以选择结婚、生子、供书教学,然後开始
为牛为马、无偿加班、五折支薪、忍受老板的苛刻对待与及同事的无理指责的悲
苦生涯,又或是简单一点,买一个避孕套。
所以祝本凡说他要负责任时,梁文实在搞不清楚对方要负哪个捞子的责任,
於是他沉默下来,两手按住枕头的边角,一直想啊想,想啊想,想得早起的虫儿
都被鸟吃了,大家都坐好要吃早饭时,他才想到应该要问:「祝本凡,你要负什
麽责任?」
牛奶的喷泉自两边交起。
尧冷峰扶住了半边桌角,强支起身子来问:「梁文,祝本凡说要对你负责任
吗?」
梁文张嘴看看尧冷峰,又张嘴看看祝本凡。
然後他低下头来,使劲的磨著那片火肠,方包的边角沾上了些许蛋汁,他不
满意的一盯,又呼呼的吞了下去,大家静默一会,也随之低头准备重新进食,谁
知这时梁文又拍案一叫:「*** !祝本凡,你说你要对谁负责任?谁!」
这回是师叔的刀叉掉下了。
「贤……贤侄……。」师叔那头似有隐情,梁文的目光紧随其後,又射向祝
本凡。
形势逼人,祝本凡没有办法,只得嘴角的奶汁後道:「梁文,我是 朝
的上皇,自然不能舍我人民不顾。」
「上皇?」梁文望向尧冷峰。
「就是太上皇的意思。」尧冷峰敲敲著桌面,词语补充果然一按就来。
梁文环桌扫视四周,两眼凶光乱射,就如狱墙上的探射得照得人人如逃犯般
心里不安:「你们都知道了?」
袁锦凌马上举手,划清界线:「我昨晚……不,是在今天凌晨入资料时才知
道的。」
梁文闻言嘭嘭跑到杂物房里,对著黑洞大吼:「你们早就知道了?」
室内两人惊徨的点点头。zybg他玎剜氐淖吡嘶乩矗喘著气,只顾扶著椅
背缓劲。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一会,梁文失神的发了声,众人正E
他有诈,谁知梁文屁股一压,末了竟是坐下来再继续用餐。
「梁文?」
祝本凡拉拉他的手。
「嗯嗯,这麽说你还是要走了,打算什麽时候动身?」梁文点著头,一会儿
看向祝本凡,一会儿又看上碟上的残丝,沾著吃著又笑说:「怎麽了?啊,你若
是要走,东西还是要多带一点吧……。」
看著梁文神情不对,祝本凡正要开口去劝,不料这时他人已立起,抓了钱包
往裤袋一塞,也不管祝本凡情愿不情愿,一把就把他向背後拉:「对了,逛街,
要把东西买全才好,也算是我送你的饯别礼吧。」
「梁文……」
他反用好奇的目光相看:「怎麽了,还不快走?」
祝本凡被他拉得没法,一时搞不清梁文心意,故亦不敢轻易放开。他正想向
後方求救,却只见到尧冷峰脸露微笑,双手悠然自摆。
可恶!祝本凡心里正恨, 一时不察,袁锦凌已於前方殷勤的敞开门来……
纾∩ǖ爻雒牛自得悠f 一时间世界就像是乱了摆,所有人都现出一副怪里怪
行怪模样,就像眼前梁文这样和悦的笑,也足教祝本凡心里发毛。
「我们走这里,好不好?」梁文随意指指,竟又笑道。
光明的门随之在他们背後密封起来,梁文活跃的走在街上,任意散发著浑身
不自然的爽朗。东大街向来是购物的热点,梁文一头黏了进去,就惹得祝本凡从
此也走不出那四门八道二十六个商场。
购物中心内每块玻璃窗都向著他们闪闪发亮,梁文看著那里高兴,就把祝本
凡扯进去比比划划,直引得店员们心怒放。
「这个好不好?」梁文随手找了一件衬衫比在祝本凡身上。
「不好。」心情闷,祝本凡不免有点老实。
「哈,你那里一定没有。」他微微一笑,却形似自说自话。
「我不要。」
梁文笑著,似是和应的把东西放下,可一转背却又喊,:「喂,找个谁谁来
给我把东西包起来?」
「梁文!」
可梁文就似是头脑实了一样,怎麽塞也听不祝本凡的一丝话来。他就似是一
只盲头苍蝇,随意的扑向所有看到的东西上,拉拉撤撤的点评了一通,又乐得扯
著祝本凡往别走去。
他在商场内逛得极其尽兴,走在自动梯上也不忙四探看,一会又看上了些
什麽:「祝本凡,你说给你带个空调回去好不好?我看你那儿也是没有的了,还
是这里的东西好啊……嗯,不然带风扇,省得下人费力替你扇扇子吧?体谅员工
可是很重要的事啊……」
梁文边说边用力的点头,就似是肯定了每一句,转而又开怀的道:「祝本凡,
你说好不好?」
祝本凡左手提著米,右手拿著床被套装,中抱一件大衣,後背一揪甘蔗,只
得嘴里能得个空f:「梁文,够了……」
「啊,那边有棒棒糖买!」他说著就奔过去,再回来,祝本凡嘴上已经没空
了。
「喟喟,鹅门玩腰道拿泪恚浚ㄊ钟镒帜唬何刮梗我们还要到哪里去?)」
棒棒糖是一包十二枝装的,祝本凡含上两个多时辰,早就舌头都烂了。
他艰辛的吞著唾液,又道:「良蚊,鹅闷回砗坡瑁浚ㄊ钟镒帜唬毫何模我
们回去好吗?)」
「一会,一会。」可梁文还是兴致不减,势头上来,就更是无人能按。也许
是嫌祝本凡走的太慢,又或是心里著急,一段自动梯下来,梁文已经一跃前去。
捧著一堆东西,祝本凡纵使想要追赶,奈何却是有心无力,又逢人流挤涌,
一下就落後下去。他艰难的缩短著距离,心里喃咕著梁文今天行径古怪非常,一
边又探头找他。
啊,在哪里。他拍步走向前去。
梁文蹲在玻璃窗那头,摸著,突然像被电到的缩回来。一双长腿靠近,他似
是知道祝本凡来,抬头又向他道:「这也买下来好不好?」
祝本凡探头一看,里头七彩斑斓颜色缤纷,有些铃铛铃铛的响著,绕著一条
轨道运行,又软绵绵的用织锦画出一张笑脸,原来是一间玩具店。
「我用不著。」舌头一松,他也不再与梁文诉说道理,伸手就要把人提起来。
梁文没接。
「也许谁会玩呢?」梁文看著那面透明的墙,冥冥中,就像某种被隔~的东
西。「你的儿子………不,啊,我怎麽没有想到,他也许很大了,用不著吧?应
该用不著吧?……」
「梁文,你说的什麽?」什麽椅子依子的?祝本凡一脸困惑。
「儿子,你应该有了吧?嗯,不然怎麽能当太上皇?」梁文的眼眶下淡红一
片,就似是天生就这样似的。
这时祝本凡就明白了。
「我本以为你顶多只是个王爷王子皇官贵胄二世败家子之类的,哈,没想
到你年纪轻轻就能当太上皇了,虽然被我踢了一下……」有儿子自然有老婆有家
庭有一大捞子的人等著,他笑了笑。「嗯,真了不起。」
「梁文………」祝本凡抬手想要碰他,他却渐已远离。
「真了不起。」依照戏剧常识,现在就该是退场的时候吧?
「祝本凡!」就在这时,风起色变,一个白影自人丛中飞闪突现,就在声色
噪乱之际,祝本凡赶急抬头,却已是迟了……。
一下闪光猛然掠入空中。
32闪光一瞬飞逝。
祝本凡颤抖的从中抬起眼来,捉一下怀抱内的东西,满的,方才敢轻轻的移
下细看。嗄……。幸好……。
他搓揉著又把脸磨上去:「梁文……」
「祝……。祝本凡……。」惊徨犹定,梁文苍白的抬起脸来,似是在确认那
个人是真的,原来在那一刹那,他奔向了他,他抱紧了他。
梁文掩脸在祝本凡怀内,祝本凡亦闭眼感受著贴体的温暖,的互陷入对
方之中,用著紧抱尽情舒解所有的不安。一时间所有事情都不重要了,他只有他,
而他亦只有他而已。
「梁文,我没有儿子,亦不会有……」祝本凡抱住他,就是不可失去。「你
不懂了,我朝世代R让贤能……」
「嗯………」梁文搓著脸面,忽尔又想起些什麽。「祝本凡,我们现在在哪
里呢?」
根据曾经经典如今三流的情节推断,此刻他们理应在一个鸟语香渺无人烟
方圆十里也没有文明的美丽无人岛上才对,再坏,也应该是个世外桃源物产丰足
人和物好的香格里拉……。
梁文充满期盼的望向四周来。
一张张惊呆的人脸目定口圆。
梁文揉揉眼,再看清了一点。
一张张包含男女老幼各个阶层的人脸极力的张大了嘴。
梁文心里一惊,这下才看清,就在人潮挤涌的中心早己被让出一片白圆空地,
那里站著他,还有两手紧紧套牢他的祝本凡。
「祝…本…凡…」手指轻轻的指著对方的肩,梁文张著僵硬的笑容尽力向镜
头微笑。
嚓嚓嚓!
不经不觉他们早已被记者群围困。
「原来我们没有去别的地方啊?……」
「快跑!」这时梁文才想起,祝本凡原来亦算是个艺人。
「快追快追,别让明天的头条跑了!快快快!」闪光猛集,身後嘘声一片,
步声踢声哗哗而来。
梁文没命的拉著祝本凡,也不知喘一口气。
这时祝本凡方是晃然大悟,也没搞懂什麽,突然又被梁文拉著猛奔,一时迷
迷惘惘,就像个傀儡娃娃般跌跌碰碰也不知向什麽方向,还幸其间除了撞上两个
老人三个小孩四个垃圾箱一堆广告牌以外,倒也没什麽。
「嗄嗄嗄……没想到你也有那个新闻价值了。」梁文一把敲在祝本凡的头上,
又狠狠的道。「喂,别动!」
「让我抱抱你。」他却不听从忠言。
「喂……。喂……」梁文扭身挣扎,不意碰著那块一触即响的胶块,他立时
硬住身子,唯有放弃般任由他躺在怀里。「你又是怎麽了?」
「梁文,你知道刚才我多怕一放了手,你就不见了……。」祝本凡模模糊糊
的说。
「嗯,我也怕啊,听说远距离恋爱没什麽好结果。」梁文ff聊笑一声,两
手抖著,却是犹有馀悸。「我也不想放开……」
「嗯………」他舒适的躺卧在温暖之上,忽然又想起什麽没说清,跳起来就
道:「梁文,你听我说!……」
「哎呀!」梁文一时没防犯,立时就被他撞得头骨发响。「你乱动些什麽?」
「对不起,对不起,梁文………」祝本凡稍为撇动身体又钻向梁文。「梁文,
你信我吧?」
「什麽?」我信你的头壳比钢盔还要硬……
「我只有你一个而已。」两手不乖又悄悄的伸到背後来。「如果是真的怎麽
办?」
「真的什麽?」你不会是反悔吧?梁文挑挑眉。
「真的,被他们闪走了的话……梁文,你知道我刚才为什麽抱著你吗?」他
不甩人,继续在温热中自说自话。「因为我的时候,手中只有一方香墨……」
「嗯?」
「这样就能带的你走了。」他温暖的笑道。「梁文,如果是真的那怎麽办?
……」
「妈的,你有完没了?」梁文听著耳朵发痛,直起身来豪迈的道。「你若是
要走老子就跟著你走就是!」
「真的?」眼前点点发亮。
「真是的,你原来就没有考虑过吗?若是你依著计划回到那个什麽朝去……
…」梁文突然哑住了声。「那我……那我……。」
「梁文,对不起。」祝本凡摸著他的头。「我以为我可以控制……」
「妈的,你的别烦好了,要走一起走就是!」他抬手想要把他撑开,可却被
祝本凡溜了进去,乘机就抱紧不放。两瓣嘴唇振飞而起,拍拍直落入某时某地,
心窝一点,清水环环散去……
「要走就一起走。」
啪啪!
梁文和祝本凡惊呆的看著阳光。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打扰你们的。」小伙子支著密绿色的巨型盖子,
看向桶内一脸无奈。「可是收垃圾的时间到了……」
33「所以?」尧冷峰摆著指间的墨水笔,明显没有把心思放到身前人身上。
「所以你们就要一同回去?」
两个人手把著手,一同点头。
看著碍眼,尧冷峰眉头一皱,也不问他们何时合好,反正这种事情总是好来
好去,三朝五刻变动不定的,问了也是白费嘴舌。
一脸不满臭屁,尧冷峰把办公椅放倒了一点,整个人後躺下去,单用嘴巴支
使著人:「袁锦凌,可以顺利操作那仪器的机率有多少啊?」
袁锦凌把电脑介面打开,熟练的敲了一排:「经过对那两个白痴的迫问以後,
对於操作方法也大致有个了解,成功的机会大概有八成半左右,但是并不包括能
回到他原本的时代的概率。」
尧冷峰转手把玩著那个古怪的操作仪,感受著那铜色的机身,又无所谓的问
:「要是计算在内?」
「零点零零零几巴仙吧?」袁锦凌淡然一笑。
「听到了吧?我想还是等那个什麽捞子委员会再派人来时逼他们送你走比较
安全啊。」尧冷峰把东西放回桌上,一脸认真的道。「还是留下来吧?」
「不,若是不能回去也罢,眼下有这个机会,我总不能放著他们……」祝本
凡说到激动,不禁俯身上前,若不是抓紧了梁文的手,怕是要拍案而喝了。「
尧冷峰,你是有办法的没有?」
「可还是太危险了,我不放心你……」尧冷峰也倾身向前。「去照顾梁文。」
「哼。」
「不成,冷峰,你这回一定要帮他们。」突然一声插入,只见师叔脸蛋红红,
也不知是从何哪里蹦出来。
「你这是何苦呢?仁三。」尧冷峰温声应著。
「不成,你一定要让他们去!」师叔抓住了背包,留著小胡子的嘴鼓鼓动。
「因为这回我也要去!」
梁文瞪目结舌。
祝本凡凄然泪下。
依著过往的经验,若有师叔同行,只怕是成事不足,败事有……「师叔,太
危险了,你还是留下来等消息吧?」祝本凡当机立断,执手苦苦相劝。
「不,我已经决定了,国家兴亡,匹夫……」
「师叔,求你不要啊,师叔……。」
尧冷峰在一旁弹著指头,十指都清溜溜了,终於忍不住插嘴:「你们争的什
麽呢?我也会跟著一起去啊。」
「吓?」
依计划,祝本凡盯紧梁文,尧冷峰盯紧王仁三。「嗯,完美了。」尧冷峰再
一检视队形,只觉得自己神机妙算。
「喂,祝本凡,这样真的可以吗?」梁文质疑的瞧一瞧师叔。
「我哪里知道?」
「哼哼。」尧冷峰警告了一声。「别顾著讲话,在出发前我重新整理一,
听著!在出发前要把所有疑问搞清楚。祝本凡,你来自 朝,是那里的太上皇,
兴趣是武学,f来无事也管上了鬼门(历史修正委员会)的事,最後被人踢到梁
文的马桶上来吗?」
「是。」祝本凡立正身子。
「伙伴们,有什麽问题没有?」尧冷峰环视一周。
「啊,祝本凡,我想问你好久了,怎麽你这样年轻却当上太上皇呢?」梁文
琐琐细语。
「哦,因为我想早早R让出去,好多留点时间来玩啊……」
「喂!这里禁止私语!」尧冷峰执法严紧,立时当头棒喝。「王仁三!」
然後他又读下一个名字。
「你也是来自 朝,是祝本凡的师叔,兴趣是……嗯,不说了,也是因为到
鬼门探听消息,反被人送到我家浴缸中的,是吗?」
「是……」师叔答的别别扭扭,不禁让人担心他能努力不成负累吗?
「梁文,嗯,没什麽,就不说了;我也没什麽,也就省去了。」尧冷峰翻著
记事簿。「总言之我们从这刻起就是同甘共苦的伙伴,前路茫茫也不知道会出现
什麽,大家要互相扶持,听我的话!」
「是!」大家顺口应著,又觉有点不对。
尧冷峰冷笑一声,整理好身上的陆军装,又向一色打扮的伙伴喊去:「大家
立正,准备好,抓紧你左手边的东西……喂喂,仁三,先背好你的背包……。好,
预备,一、二、三!」
什麽也没有发生。
尧冷峰抬手向技术支援挥去:「……咿呀,奇怪了?袁锦凌!」
袁锦凌本来满心欢悦的脸瞬即幽沉,他合上电脑,一步一步的重敲在地板上,
振振有声,似乎要随著他的心情凹陷下来。
他从尧冷峰手上接过时空操作仪时,也不知自我调整了心理几多万遍,方才
能调理出些许客观得体的答案:「尧先生,没有理由的,我明明把操作仪调正到
「自我传输」之上的,你看这里……」
「嗯,是这样吗?那我再试一回好了。各位,抓紧,准备!一、二、三……
咿,还是不成啊,是不是过期了?袁锦凌,你是怎样办事的?真是一点实效也没
有!」尧冷峰一脸失望。
袁锦凌一把把控制器抢过:「我说了不是这样的!尧先生!你要按一、四、
六才……嗯,不就――」
嚓!――尧冷峰能干的员工消失在闪光之中。
室内卷著空寂的风,似有一丝落叶,轻漫的从空气中掉落下来。尧冷峰坚实
的背背向队友,朝向落地玻璃窗的脸渗透了半边抑郁,他等了好一会,没有办法,
只好回过头来婉惜的叹出一声:「控制器只有一个,如今袁锦凌拿了它走,那我
们……」他说的痛心疾首。「那我们这的行程就只好宣告失败。」
「那也没办法,只好静待时机。」祝本凡和应似的点点头。
「是真的吗?袁先生他?」王仁三似乎还是搞不懂状况。
「嗯,那样也没办法了,也只能放弃……。」梁文拉拉祝本凡的手。「你走
不了,怎麽办?」
「没问题的,我想袁锦凌这麽能干,若是有幸掉到他们那头,想必亦能帮上
不少忙的……」尧冷峰应了一声,卷起手来靠在背後。「也只能辛苦他了。」
「嗯……」
众人低下头来,美好的祝愿但化作一颗流星轻轻的在夜空划过。这到底是一
场意外?还是一件策划已久的暗谋呢?嗯,在漆黑的天际中,有无数的答案在闪
耀著,这世界到底是有无限可能性的,我们又何必究?只要知道以後大家都幸
幸,生活美好就可以了,我们又哪用知得太多?
天空中的星星灿烂的闪动,就好像在为遥远的他方,那无数人的幸在鼓动
著。
你今天幸吗?
那就足够了。
-[完]-
某黑房。
「对了,零号,你说怎麽总部还没有派人来呢?」
「嗯………一号,你该不会看错时空值勤表,其实要来支援的人……。就是
我们吧?」?!
-[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