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时节又逢君――――梨烟雨

1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夜色中的江面上,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熟悉京城习俗的人都知道,这又是一对情人在夜舟中卿卿我我。
乌江国男风之盛,可谓前所未有,因这国家颇为奇怪,自古以来,女子比之男子数量总是略少一些,哪里能让人人三妻四妾,因此男妻男妾,遍地都是,就算豪门公子,只要被比自己更有权势的人相中,两相情愿之下,嫁给对方也不是不可能的。
云扬著迷的看著爱人清秀的脸庞,由衷的赞叹道:“书儿,你念的真好听。什麽时候我们能够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你天天念给我听就好了。”
徐青书微微一笑道:“扬哥别挖苦我了,我知你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将来必成大器,我所念的,终究不过是些枯燥文字而已。”
云扬正色道:“书儿怎麽说这种话呢?你文采出众,是我比不上的。但恨我出身寒微,你却是王爷之子,匹配不上。”说完叹息不已。
徐青书见他如此,忙道:“扬哥,你说的是什麽话?我若是这等势利小人,当初也不可能与你结交了。况你现在虽出身寒微,但以你的才华,定有出头之日的,你只须耐心等待,何愁没有大展抱负的一天呢?”
云扬轻轻执起他的手道:”书儿,如今我已不在乎那些名利地位了,我只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能日日听你吟诗弹琴,哪怕吃糠咽菜我也是愿意的。”
徐青书微笑道:“扬哥,等到你出人头地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云扬面色一变,沈声道:“莫非书儿只能与我同富贵,不能与我共患难吗?”
徐青书忙道:“扬哥,你多心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幸福,就算是寒窑破瓦,我也是不在乎的。只是你知道我父母,他们都是贵族出身,你若有了成就,乌江国盛行男风,我们还有一丝可能。你若仍是现下这样身份,他们如何能甘心把我许配给你。”
云扬听他这样说,方松了一口气,叹道:“我何尝不想取得功名,早日有娶你的资本,只是当今朝廷,小人当道,奸佞横行,象我这种人,一不屑送钱送礼,二不屑拍马奉承,我又只想靠著自己的实力,如此一来,到什麽时候方能出头呢?”
徐青书显也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思索良久,只好暂时宽慰道:”人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不信象你这样有才干的人,会一直埋没下去,终是机会未到。扬哥你不必太担心了,前几日我父母还说,我年纪尚幼,不急著婚配。想来机会还是有的。此时又何必为这个忧虑烦恼呢。
云扬强笑了一下,道:“书儿说的对,我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正该开怀才是。”
徐青书这才绽开笑容,衬著他清秀的脸庞,看起来犹是美丽。
云扬痴痴的看著他,心中暗道:“书儿,你还小,可是再过几年,你就长大了,我能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在这浊世里取得能令你父母满意的官位吗?如果一旦取不到的话,你可会有勇气抛开他们,跟我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呢?”
他很想把这些话问出来,只是见到徐青书纯真的笑脸,终是没有说出来,心中劝自己道:再等等吧,等书儿长大一点,能够面对这麽残忍的抉择的时候,再要他来决定。不管怎样,我现在都要努力的为自己求得功名,能不让他做这种选择,还是不要让他做的好。
徐青书哪里知道他的这番体贴心思,仍是少年情怀,望著心爱的人,想著江边夜色,诗兴大发,在那里频频的构思佳句呢。
船外忽然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云扬出来一看,只见才刚还月明星稀的夜空里,此时已是乌云密布,忽然间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整个夜空。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却见徐青书也跑了出来,惊呼道:“呀,要下雨了,扬哥,我要回家了。要不父母亲会责骂我的。”
云扬点头答应,命梢公将船撑上岸,他依依难舍的将徐青书送到巷子外,道:“书儿,你自己进去吧,别被人看到你我在一起,到你父母面前说你和市井小民结交,他们又该数落你了。”
徐青书感激的一笑:“扬哥,你对我真好,什麽都能替我想到。就要下雨了,你也赶快回去吧。”
云扬点头答应。徐青书这才转身离去,到家门时,忍不住回过头来,又对云扬粲然一笑。只是两人都不知道,这个笑容竟是预示著一场心碎的离别。

2

徐青书一进家门,便看到父母亲正在厅里,王氏见爱子回来,忙道:“青书,可淋了雨吗?怎麽这麽晚才回来?你虽然是男孩子,不必象女子般足不出户,但总是大家子,不该在外面如此贪玩才是。”
徐青书点头答应,笑道:“本来不想这样晚回来的,只是见月色甚好,著实留恋,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顷刻间便打起雷来,下不会这样了。”

王氏这才笑道:“这就对了。”又转头看了中山王爷一眼,道:“老爷,青书虽然还未弱冠,但有些事也懂了,你不如直接告诉了他吧,也让他欢喜欢喜。”
徐青书奇道:“什麽好事?欢喜什麽?”
中山王徐义咳嗽了一声,才徐徐道:“青书,你今年也有十七岁了,前日黄媒婆来给你提亲,本来我和你母亲也不想让你这麽早就成家,只是这门亲事实在是合我们的心思,况且人家小姐有沈鱼落雁之貌,针织女红,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一旦错过,实在是难再寻觅这样门当户对又合心意的人家,再说十七岁成家也不是太早,所以我和你母亲就决定答应人家,三个月後便有一个这一年中最好的日子,你便迎娶了这位小姐吧。”
徐义一番话说完,徐青书早已呆在了那里,只是频频摇头,良久方道:“不,父亲,我不娶,我不娶。我说什麽也不要娶这个小姐。”
徐义脸色一沈:“人家无论门第,相貌,才情,哪一样配不上你?你别耍小孩子脾气,这事就这麽定了。”
徐青书惨白著脸,倔强道:“我不管,我什麽事都可以听你们的,唯有这件事,我绝对要自己做主,这是关系到我一辈子幸福的事,我不要你们给我安排……”
他话未说完,徐义已拍桌而起,大声骂道:“混帐东西,你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难道不闻婚姻之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徐青书也站起来道:“虽这样说,可到底是我自己的事,反正我是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徐义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这事没有你拒绝的余地,我和你母亲已经做主了。”说完拂袖而去。急得王氏在後面一个劲的叫:“哎,你们好好说嘛。”见丈夫没转身,她不由抱怨儿子道:“青书啊,你也太不懂事了,你也不想想,我和你父亲原本不想让你那麽早的娶亲,要不是这户人家实在太好,我们会改变初衷吗?”
徐青书撅著嘴,也气道:“反正我不管,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就要自己做主。”说完也负气而去。
只是不论徐青书如何反对,这事终於在徐义和王氏的一力支持下促成了,他们只想著凭那小姐的容貌才情,必会令爱子回心转意,哪里想到徐青书心中已有了爱的人,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眼见婚期日近,徐青书几番反对无效,绝望中只有来找云扬商议因徐义这几天盯他盯的也很紧,所以著实经了几番周折,两人才得以相会。
此刻虽是白天,但两人仍是在“夜舟”中见面,云扬一看到爱人,便迫不及待的问:“书儿,怎麽回事,这几日我常常听到说你要娶妻的谣言,究竟是谁传出来的?”
徐青书心碎欲绝,哽咽道:“云哥,不是谣言,是真的,云哥,我们该怎麽办?该怎麽办?我怎麽反对都没有用。”
云扬呆呆的看著泪流满面的爱人,喃喃道:“你不是说你父母亲不让你这麽早娶的吗?”
徐青书更伤心了,哭道:“本来是这样的,可是这他们说那家小姐实在难得,非要逼著我娶回来,我怎麽说都没有用,云哥,我们该怎麽办,你快想个办法吧。”
云扬心中一时也不知是什麽滋味,最担心的事终於还是发生了,看著爱人哭的梨带雨的俏脸,那是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啊,怎麽可以就这麽轻易的放手,思及此,云扬把心一横,沈声道:“书儿别哭,办法倒是有一个,可是你能下定决心,为了我放弃一切吗?”
徐青书茫然的抬头:“云哥,什麽办法?你要我放弃什麽?”
云扬一咬牙,终於把埋藏在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荣华富贵,父母亲情,你可以放下这一切,随我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吗?”
徐青书的眼睛募然惊恐的睁大,良久才道:“富贵荣华算得了什麽?只是我的父母年纪渐高,妹妹明珠又小,我……我……我……”
云扬见他犹豫,心中也知这个抉择对他来说实在困难,搂住他道:“书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不逼你,只是我和你父母之间,如今你只能选择一样了,无论你选择了哪一方,我都不会责怪你的。”
徐青书仍是未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失魂落魄道:“云哥,你让我再想一想好吗?让我再想一想。”
云扬放开了他,爱怜道:“好,只是时间紧迫,你若选择了我,便在三日後只身一人,悄悄到城西的悦来客栈找我,我会备好一切等你,若你不来,我便……我便知道你放弃了我,也会离开这里,从此我们……再没有一点瓜葛。”说完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徐青书抱住了他,泪水更是肆虐,大声哭道:“云哥,你别这样说,我……我的心……要碎了。三天内,你一定要等我啊。”

3

徐青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了家里,面对著亲情和爱情的两难选择,他只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他承认自己是个贪心的人,哪一个都不想舍弃,可是现在看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王氏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的劝道:”青书啊,你相信我和你父亲,你是我们的心肝宝贝,我们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的,等你娶了那小姐,便知道我们的一片苦心了。”
“可是娘,我根本见都没见过那小姐,你难道没听说过‘人言不可尽信的道理’吗?那媒婆一心想要促成这门亲事,自然说的天乱坠,我们又是这样一个人家,谁不想进来,到时候我们就算发现那小姐不似说的那般好,又能有什麽法子呢?总不能无缘无故便休了人家,那时我纵不甘心,也只能忍气吞声的了此一生了,怎能说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呢?”抱著最後一线希望,徐青书仍想打动母亲,推掉这门婚事,为云扬争取时间,让他将自己明媒正娶过门,方才称得上是两全其美。
王氏拉他坐下,慈祥笑道:“真是个傻孩子,你也不想想你父亲是什麽地位,那家虽有钱财,他儿子不过是个一品大员,就给他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欺骗咱们这王公之家啊。听娘的话,这些你都不要担心,乖乖的等著迎娶美娇娘就是。”
徐青书看著母亲慈爱的笑容,心中百转千回,就想把自己已经爱上别人的事说出来,只是考虑再三,心道:“若我一说出来,母亲再坚决不允,到时找人调查出来我和扬哥的事,可就不好了,他们向来讨厌扬哥这等没有功名之人,如何能象我一样给他时间慢慢求取,定是想尽方法拆散我们,若真是这样,倒是我弄巧成拙了。”这样思前想後,到底没有说出来,又听王氏夸那小姐如何美貌温顺,他再也隐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吼道:“我一点也不爱她啊,我一点都不爱她,将来会幸福吗?你们根本都不了解我的心情,就把你们的想法强加於我的头上,还说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王氏一听这话,也站了起来,厉声道:”住口,什麽爱不爱的,你整天读书,难道就学会了这麽些诲淫诲盗的道理吗?这是我听到了这话,要是你父亲,先打上你一百棍。”说完气了良久,只是宠爱儿子,到底不想告诉徐义,又转过口气温和道:”你不用在这些事情上在意,当初我和你父亲,成婚前不也是没见过面?不知道对方的秉性脾气吗?不但我们,自古以来,哪一对夫妻不是如此?都凭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果不也是都走过了几十年吗?就有那个别过的不顺心遂意的,也是她自己命不好,再说你是男人,比女子可强百倍,谁敢给你气受,偶尔腻了,娶个妾室又有何不可呢?”
徐青书至此完全对父母亲绝望了,他痴痴的望著仍在说教的母亲,终於明白到自己的反抗不会有任何效果,不想再听任何话语,站起身来,他转身回到屋子,心中已做了决定。
过了一天,徐义和夫人在厅上喝著茶,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青书这两日没再闹吗?”
王氏忙赔笑道:”没有,想是他想开了,其实这孩子不过是倔了一点,从小到大,他一直很听话的。老爷也不必生气,等他明白过来也就好了,我听佣人说这几日著实安分的紧,想是已做好迎亲的准备了。”
徐义紧了紧眉头道:”虽如此说,这变的也有些突然,我前些日子时常听说他总和一个市井之人在一起,当时想著他不是那些整日在外游荡惹祸的人,也就没有加紧拘束,想著等他大了,有了功名,娶了娇妻美妾,自然就和这种人疏远了,如今他就要娶亲,倒要让他赶紧和这样人断了才好。须知这样人是最会教坏人的,又无赖难缠,他知道青书娶亲了,一是嫉恨,二是怕自己就断了接济的人,必是百般阻挠,青书这态度这般反常,说不定就是这人教唆的,我著人去调查一下,你也看著他点,婚期将近,对方也是显赫人家,别闹出什麽岔子,不好交代才好。”
王氏忙点头道:”老爷说的是,赶紧去调查一番是紧要的,青书就交给我吧,我不信他就忤逆到这个地步,毕竟我们是他父母,难道不听我们的好意,却去信别人的歹意不成。”
徐义点头,又道:“即便如此,你也莫要太信任他才好。这孩子正是年轻不懂事的时候,这又是他最不情愿的事,不能以平常心看待。”王氏也答应了。
徐青书却丝毫不知父母已开始调查起他来,还想著这两天要好好孝敬孝敬父母,毕竟等到他跟随云扬浪迹天涯後,恐怕这一生就再难见到他们了。谁知这天傍晚,却见他父母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他心中立刻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再说云扬,他在悦来客栈里等了三天,这三天里,他的内心没有一刻是平静的,爱人究竟会做出何种选择,自己是否就要失去他了,一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便充满了恐惧,想起两人相识相知的那段温馨日子,难道以後就只能成为回忆了吗?
眼看三日之期将近,徐青书那边却是杳无音信,云扬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沈,沈到自己几乎无法承受,忍不住想要冲到徐府去找他的时候,门外忽然来了一个人,一进门便对云扬急急的道:”是云公子吗?我们少爷被王爷夫人软禁起来了,让你快过去救他出来。”
云扬一听,大惊失色,忙问到底是怎麽了,来人一脸焦急道:”云公子,我们边走边说吧。”云扬自然答应。两人步履如风,急向王府而来。

进到王府,四周静悄悄的,更无一个人影,那人道:“云公子请看,那边就是软禁公子的地方,请你快快救他出来,你们好远走高飞。”
云扬顿生疑窦,心道:“书儿就算让这人传信著我救他,怎会连远走高飞这样机密事都告诉他,莫非这里有诈?”因此停下脚步道:“等等,怎麽软禁人的地方,门边却是一个守卫都没有呢?”
那人一怔,又忙赔笑道:“人都在里边把守,故外边无人,云公子快进去吧,少爷想是已等的急了。”
云扬一听这牵强的理由,心中更疑惑了,忽听屋里传来一声痛哼,他认得是徐青书的声音,再不疑有它,急急奔了过去。也因此没看到身後那人唇边露出的一丝诡异的笑。
一进到屋里,竟是一片漆黑,他刚要出声,忽然间就灯火通明起来,细细看去,不由大吃了一惊,只见满满一屋子人,上首做著两位老人家,都是五旬上下的年纪,不怒自威,正拿眼冷冷打量著自己。而徐青书就坐在他们的旁边,面色平静,眼中甚至有一丝嘲笑之意。
云扬心中一沈,情知事情有变,只是自己不能猜透,况且人都来了,如今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徐义冷冷笑了一声道:“看你的相貌,确是英俊非凡,难怪敢心怀妄想,只是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凭我中山王的儿子,别说你这种赖蛤蟆,就算是皇太子亲自求亲,也不见得答应,你就敢痴心妄想起来。如今我叫你来,是想告诉清楚你,有能耐往那正道上多使,切别再自恃英俊,整日里游手好闲,只想著一朝得贵,如此一来,与那街柳巷里以色相赚钱的娼妓有何两样?”
这话不帝是一种恶意的侮辱了,云扬只气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只是想到对方是徐青书的父母,不得不强忍下一口气,沈声道:“中山王爷讲话请自重,我与书儿是真心相爱,你说这种话,不但侮辱了我,也同时侮辱了自己的儿子。”
徐义哈哈大笑起来,转头对徐青书道:“青书,你自己惹下的祸事,你自己说吧。”
徐青书嘴角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漫不经心的道:“云扬,枉你聪明了一世,怎麽竟在这事上糊涂,你也不想想我们俩身份相差的何等悬殊,我怎会看的上你,不过当初看你对我一见倾心,觉得好玩,便陪著你玩了一场罢了,谁知你竟信以为真,还整天琢磨著要求得功名迎娶我,真是笑死人了。如今我就要娶亲,叫你来呢是想告诉你,我也玩够了,你以後离我远一点,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省得我一想起你那些肉麻的话便恶心。”

云扬不敢置信的盯著徐青书:“书儿,你说什麽?你是不是被逼的?你告诉我,若是这样,我就带你一起走,你还不知我的真本事,真的要走,这王府中人一个也别想拦的住我,你说啊。”
徐青书伸了个懒腰:“拜托,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自做多情,我告诉你,那不过是小爷无聊时候玩的一场游戏罢了,看你也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以後别在来烦我了,我可是困了,要睡觉了呢。”
云扬只觉似乎五雷轰顶般,抱著最後一丝希望,他颤著声音道:“那……那你那日为何来找我?让我替你想办法?”
徐青书嗤笑了一声,道:“那不过是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情罢了,谁知你还真傻到这地步,竟让我和你远走高飞,也不想想我凭什麽放著荣华富贵不要,跟你去餐风露宿,最可笑是我让人今晚诓你到这里来,你竟真的来了,哈哈哈,真的笑死我了,行了,谢谢你今晚让我们看了一出好戏,恩,好久没看到这麽好笑的戏码了,为了表达我对你陪我玩了这些日子的谢意……”他停顿了一下,拍手招来一个侍女,道:“这里是一千两银子,足够你个三五十年了,以後你就不要来烦我了。”说完见云扬仍在那里呆呆站著,双眼紧盯著他,他不由不耐烦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徐义见云扬仍是不走,便对两边的人下令:“你们把这无赖给我赶出去,青书,你以後再别玩这种游戏了,这种人来了便不想走,果真如传言一样,是沾染不得的。都得了一千两银子还不知足。”
旁边立时有人上来架云扬,忽然被他一个闪身躲开,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抽出腰畔寒芒逼人的佩剑,便架在了徐青书的脖子上,只把众人惊的面如土色,徐义大声道:“你……放手……你想干什麽?快放手。”
云扬就与徐青书这样对视著,良久,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道:“我有心现在就杀了你,只是太便宜你这负心人了,你给我记著,今日你和你的家人对我的侮辱,来日云扬定会加倍奉还。”说完转身离去,再不回头看一眼。
眼看著云扬伟岸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徐青书再也隐忍不住,“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登时又把周围的人吓坏了,忙上来替他顺气,大呼小叫,忙做一团。
徐青书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只把一个身子抖成了一团,喃喃道:“扬哥,你为什麽不杀了我?为什麽不杀了我?为什麽不杀了我。”
云扬走在无边的黑夜里,整颗心已痛的没了知觉,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凌驾於所有人之上,我要所有瞧不起我……以及那个玩弄我感情的负心人都会在将来为今日所做的事而後悔。
从此之後,京城中再没有人见过云扬,谁也不知道这个藏不露,有无限智慧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十年後陵国皇宫。

5

风透湘帘,檀香,一位风华绝代的高贵妇人,正斜倚在锦榻上,聚精会神的翻著一本医书,一个长相清秀的丫头坐在她旁边,描著一方鸳鸯帕子。
忽然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启禀霜妃娘娘,云将军已来了,在外面侯旨呢。”
霜妃放下书,微笑道:“他来的倒快,得福,让他进来吧。”又对身边的丫头道:“怜梦,你去倒杯上好的茶来。”怜梦忙答应著去了。这里云扬已迫不及待的跨了进来,一边施礼参见一边问道:“娘娘召臣前来,不知有何事相商?”
霜妃掩上书,一笑:“云扬,在本宫面前你又何必隐瞒?看你这副著急的样子,难道还猜不出一二来?”说完一摆手道:“坐著吧,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云扬面上露出狂喜之色,激动问道:“娘娘这样说,莫非皇上竟准了臣的奏折吗?”
霜妃笑著点头道:“昨儿皇上到我这里来商议,我也觉得攻打金相国的时机已渐趋成熟,因此和皇上商量了半夜,才准了你的奏折。”
云扬躬身拜倒,诚恳道:“娘娘大恩,臣感激涕零。”
霜妃一笑道:“谢我做什麽?要谢也是谢皇上,更何况,你可知五年前你提议攻打乌江国,是谁劝皇上不准的吗?”
云扬大惊,面上微微变色道:“莫非就是娘娘?”
霜妃点头,又叹息道:“我一早便知道你和乌江国必有渊源,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恩怨,但是五年前实在不是个好时机,想那乌江国主虽昏庸无道,只是虎死尚不倒威,那五百年的基业,又岂是说攻打就攻打的?况且我们陵国世代游牧为生,国力实在难以和富饶的乌江国相比,因此怎麽看来,都不应轻易涉险。如今就不同了,那乌江国已於去年被灭,代替它的金相国根基未稳,民心未固,这时候攻打它,虽不至於说是探囊取物般容易,但对有你这个奇才领导的陵国铁军来说,也不会是一件难事了。”
云扬细细想了一番,心悦诚服道:“娘娘慧眼如矩,早先确是臣太心急了,臣惭愧不已。”
霜妃又是一笑,语带意的道:“所谓旁观者清,什麽事一牵扯到自己或是自己关心的事情,往往就会有失去理智的判断。”见云扬的目光忽然邃起来,她又道:“你去准备准备吧,大军想是不日就要出发的,本宫以茶代酒,预先祝你马到功成,早传捷报。”
云扬称谢,一口饮下赐茶,豪情万丈的离去。

屏风後转出一个十五六岁的漂亮男孩,霜妃忙下了座,携他手来到塌上,爱怜问道:“越儿,什麽时候回来的,怎不出来见你大哥?”
男孩恭敬答道:“孩儿早就回来了,只是见母亲和大哥在说事情,未敢打扰。”说完又抬起头问他母亲道:“母亲,你不是说战争是最害人的吗?为何还要大哥去打仗呢?”
霜妃叹了口气道:“我想这是你大哥最大的一个愿望,如果阻止他完成这个愿望,这便会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这一生他都会郁郁寡欢的,再说那金相国的国主也不是什麽高明之辈,闻说他十分好色,国基未稳,便大兴土木,建造後宫,短短一年功夫,选秀也选了五,这样的人,又怎能为百姓造福呢?因此你父皇和我才同意你大哥带兵攻打金相。”
修越点头:“原来如此。”
霜妃又抚摸著他的头笑道:“越儿,你也不小了,母亲有心让你跟你大哥上战场去历练一番,你可愿意吗?”
修越闻言,先是一怔,继而雀跃道:“孩儿愿去,孩儿愿去,多谢母亲成全。”
霜妃点点头,心道:“越儿如此好学勇敢,这宫中皇子无一人可比,只是时机还未成熟,倒要劝他不可锋芒毕露才是。”正想到这里,忽闻远远的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连忙对修越道:“你去後园玩吧,母亲要迎接你父皇。”
修越刚去,陵国皇帝修真已踏了进来,扶起霜妃,笑问道:“爱妃,你跟云卿说的怎麽样了?”
霜妃含笑道:“已说妥了,皇上,臣妾认为不日就可让他出发了。”
修真点头道:“云扬是个难得的将才,当初幸亏爱妃提醒,朕才将他留了下来,否则失去这个人才,将是朕一生憾事。”
霜妃亲自倒了一杯茶递到修真手里,自谦道:“这是皇上鸿福齐天,得到这个将才。跟臣妾有什麽关系?依臣妾看,皇上用人不疑才是令云扬效忠的根本原因呢。例如让他可以到後宫来见我,这在别的君主身上又何尝发生过?”
修真一挥手:“那是因为他听你的话嘛,这些不要说了,朕来是想和你商量另一件事,等到攻打下金相,朕就迁都到金相都城怎麽样?”
霜妃忙跪下道:“陛下英明,想那京洲乃天下最富饶华之地,各地文化都在那里汇聚,陛下此举必定会让我们陵国有更大的发展。”
修真搀起霜妃,赞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军师,那就这样定了。“说完起身离去。
陵国宪庆帝三十八年,陵国大军在元帅云扬的带领下,历时一年,终於攻下金相都城京洲,金相皇帝率全家於宫中自尽,结束了只有一年的富贵梦。消息传出,陵国上下欢腾,宪庆帝下令迁都京洲,又封云扬为“威武“王爷,官拜天下兵马大元帅。曾经一文不名的云扬,终於凭借自己的实力夺得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只是,这些,都不是他最想要的。

6

再站在了这片熟悉的土地上,云扬无法说清自己心中究竟是什麽滋味,这麽多年的戎马生涯,年少时的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但情人江夜舟中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那段他最想忘记的温存,却始终是那麽鲜明的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凝视著滔滔东去的江水,“啪”的一声,原来已将手中的两枝箭给折断了,眼中的温柔转眼就被滔天恨意取代:“你知道吗?书儿,我对你的爱有多,恨意就要比它上一百倍,一千倍。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那个夜晚的。徐青书,徐公子,你可一定要等著我,等著我好好的报答你们曾给过我的一切。”
身後传来脚步声,一个侍卫匆匆跑到云扬跟前,喘著气道:“启禀元帅,属下已打听到了,早在乌江国灭时,中山王夫妇便在战乱中被赐死,女儿徐明珠因貌美,被金相帝掳入宫中,如今金相国灭,她也下落不明,公子徐青书据说未死,只是战乱连年,以致下落不明。”
浓密的眉皱了起来:“怎麽会这样?你下去,继续寻找他的下落,务必要尽全力寻找。”看下属答应著去了,云扬心情更加烦躁,下落不明,通常就是代表生死未卜,否认掉心中是在为徐青书担心,他阴狠的冷笑一声:“书儿,你可千万不要死,你若死了,我十年的恨要找谁来偿还?来发泄呢?”
感觉到身後有人接近,他冷冷问道:“谁?”
修越一张脸立刻垮了下来,叹口气道:“大哥,你不是在伤心吗?怎麽还是这副比狐狸还精明的样子?”
云扬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原来是九殿下,谁告诉你我在伤心?”
修越理直气壮的道:“大哥一动不动,只凝视著这滔滔江水,不是伤心是什麽?我听人说这江名叫情人江,乌江国时,有情人最喜欢在夜舟中卿卿我我,想必大哥也是享过了这般温柔滋味,如今才在这里回味不已。只不知以大哥的眼光,要什麽样国色天香,才华横溢的姑娘才能让你倾心,你们之间又到底发生了什麽故事?令你只身来到我陵国。我听母亲说,你刚到陵国的时候,可是落魄的很呢。”
云扬瞪了他一眼:“九殿下,你传奇小说看多了吧,难道教你的师傅每天就教你这些东西吗?我看要向霜妃娘娘禀明一下,让你换个老师,恩,户部侍郎周传习听说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不如就由他来教你如何?”
只见前一刻还趾高气扬的修越,立刻象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了下去,抓著云扬的衣角,拼命挤出几滴眼泪,哀求道:“好大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不会忍心让我这如般的年轻生命就毁在那个可以做古董卖的老头子手上吧?”

云扬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胡说什麽?周大人不过是为人古板了一些,用不著你这样说他吧。好了,收起你的油嘴滑舌,跟我巡城去。”
修越欢笑著答应,又道:“我素闻京洲乃天下第一华之地,只是攻下後,忙著清理工作,还从未见识过这天下第一大都呢。”
及至到了街上,看著往来行人,他又开始大呼小叫,扯著云扬只道:“大哥,果然是华大都,不是我们陵国的小都城可以比的。”
云扬苦笑了一下道:“连年战乱,百姓哪有太平日子,哪里能够华的起来,十年前,那才真是叫华呢。”忽然在一个当铺前停步,注目了良久,见那里出来一个老人迎接,他温言问道:“老人家,这里从前是一座酒馆吧?”
老人跪下磕头,又道:“军爷说的没错,只是那酒馆早在两年前就关门了,是小人买下了,改成当铺。”
云扬“哦”了一声,心中感慨颇多,想当初,每当他和徐青书能见上一面,必要到这里点上一盘炒田螺,慢慢消谴时光,如今物是人非,怎不让人叹息。
云扬直起身来,忽然看到对面的衙门里,一个公子模样的人气冲冲的出来,跟随他的随从到衙门边几个乞丐模样的人跟前说了几句话,便有一个人站起来,从他手上接过几十文钱,转身进了衙门。
云扬一震,看这人步态姿势,很象夜夜在自己梦中出现的那个人,只是他一幅皮包骨头的痨病鬼样子,比徐青书要瘦的多了,何况在他记忆中,徐青书从来都是光鲜亮丽的,最忍受不了脏乱,此人蓬头垢面,身上衣服虽补丁摞补丁,仍是一身的大洞小洞,怎麽可能是徐青书呢?心中立时将这猜测否定,又问那老人道:“这公子衣著华丽,因何要给这乞丐钱呢?又不象是施舍。”
老人苦笑道:“军爷有所不知,这些年战乱不断,有钱人家更有钱,穷人更穷,有钱就难以避免是非,若遇上犯了刑法,被判杖责时,便钱雇个人替他受杖,因雇人远比贿赂官员便宜,因此犯了小事,不用被判监禁的人都找人代受杖责,後来就有那身强力壮的穷人,专门以此谋生了。这年头钱太难赚了,挨几下打就能赚几十文钱,相对来说也算丰厚了,只是面子上难看一些罢了。”
修越点头叹息道:“君主昏庸无道,地方上便生出这许多荒唐事来,代人受杖以赚钱,自古以来,没听说过这种道理,大哥,看来我们手上事毕後,必要好好清理一番,再不能让这样藐视国法的事发生了。”
云扬点头,转身上马便要离去,正在此时,先前进去代受杖责的人已一瘸一拐的步了出来,一抬头,正与云扬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两人登时都呆住了。

7

云扬也是浑身剧震,没有错,绝没有错,虽然很多地方都改变了,脸庞瘦的脱了相,那双曾经总是神采飞扬的眸子,如今也黯淡无光,但是,他的样子没有一夜不在自己的梦里反复出现,早已在自己的心里生了根般的牢固,所以,即使已差了这麽多,即使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这改变,但云扬还是的确定,这个刚刚代人受完杖责的乞丐,就是令自己恨了十年,恨了整整十年的徐青书。
两人就这样对视著,阳光下,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双暗淡眸子里在一瞬间涌出的眼泪,但迅即转过去的身子却将他一切的表情都掩盖起来。
云扬吸了一口气,他曾想过千百种他们再见面的方式,却没有想过竟是在这种情况下重逢,更没有想到堂堂王爷之子,竟会落魄到以代人受杖来谋生,眼看那个瘦小的身子已经开始“快速”的要躲开他的视线,虽然那双已明显受了伤的腿实在无法快速的起来。
云扬大步的赶了过去,拦在了徐青书的面前,却又不知该说什麽,只是呆呆的看著,直到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军爷,借过一下好吗?”
一瞬间,云扬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曾经的爱恨纠缠,自己负恨远走他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造成的,犹记得那夜他无情的话语,是如何将自己的心伤的鲜血淋漓。
“十年不见,徐公子怎麽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很清楚的记得,那夜你对我说话的时候是多麽的趾高气扬,怎麽如今却连蚊子哼哼的声音都比不上了呢?”他缓缓的,冷冷的道出讽刺的话语,也道出自己心中无限的怨恨。
徐青书低著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依旧用低低的声音道:“军,军爷认错人了,我,我不认识您,还请您让一下路,我赶著回家。”
修越也赶了上来,对云扬道:“大哥,你挡著这个乞丐干什麽?我们还要去巡城呢。”
云扬丝毫不理修越,冷笑一声道:“哦,我差点忘记了,徐公子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成婚了是吗?也好,老朋友见面,总该请我到你家去坐一坐吧。”
他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有什麽威力,就见徐青书迅速抬起头来,目中一片惊恐,污秽的脸上是几道掩饰不了的泪迹,然後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叫道:“军爷认错人了。”说完绕过他,一瘸一拐的离去。过了好些时候,依然能够看到他的身体是颤抖著的。
修越奇怪的在他们两人之间看来看去:“大哥,你认识他吗?怎麽那个乞丐一听你说要去他家就害怕成这个样子啊?莫非你恶名昭著,他怕你去抢他美貌的妻子吗?”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云扬心中也在奇怪,心道:“他在怕什麽?难道真的是怕我报复他的妻子儿女吗?但他应该很清楚我不是那种胡乱累及无辜的人才是,那麽他究竟在怕什麽?”
又听修越接著道:“大哥,我看他的样子很想跑呢,只是因为腿瘸了,跑不起来,恩,其实也挺可怜的,瘦成这个样子,还要代人受杖,来赚那几十文钱。”
云扬冷冷的笑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以他的所作所为,这样程度的折磨又算得了什麽呢?”他转身对修越道:“你自己先和副将等人去巡城吧,我有些事,不陪你们了。”说完将马交给修越,自己也远远的缀在徐青书的後面跟著。

修越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却隐隐知道,云扬和这个人之间,必定有过一场纠葛。
且说云扬随著徐青书,直走了半个时辰,竟出了城,来到郊外一个座落著几间破旧民房的地方,心中正感叹他竟住在这样破烂的地方时,忽然听见徐青书进去的院子里,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你是死人吗?太阳还没落呢就跑了回来?又不是被打的不能动了,才赚了这麽点钱就回来打发我。”
云扬心中一惊,暗道:这女子怎麽这样恶毒,她和徐青书是什麽关系,竟说这样的话。忽然醒悟过来,自己也震惊不已,难道,难道这就是他的妻子吗?转念一想,又道:不对啊,不是说那小姐性格温柔,体贴知礼吗?怎麽会如此对待丈夫。
一边想一边走近一些,果然听到徐青书低声下气的赔礼道:“娘子,今日委实是打的腿疼,所以早些回来,明天一定多赚一些。补回今日的份。”
只听氏冷冷的道:“既如此,你也没用多少体力,晚饭也不用吃了。也不知我是哪世里做了孽,嫁了你这麽个没用的东西,枉做了男人,倒不如送进宫里当太监去。”说完又冷笑几声,道:“我再问你一,你若不愿挨打赚钱,街头的王五麻子找了我好几了,让你伺候他去,一天给五十文……”话未说完,已被徐青书打断:“不,我不要去,我宁愿挨打赚钱。”
氏啐了一口:“呸,当自己是什麽呢?还三贞九烈的,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麽模样,有人不嫌弃就不错了,我告诉你,明天你要是赚不到二百文,我管你愿不愿意,就给我伺候王五麻子去。”
云扬只惊的说不出话来,暗道:世间竟有如此恶妇。转念一想,又冷笑道:“徐青书,你是活该,当日我对你百般温柔,你却将我的一片真心当作游戏,如今落到这恶妇手里,也是你的报应。思及氏说的王五一事,忽然计上心来,推门走了进去。

8

那美貌的氏恶妇正要进屋,忽然见到一个英姿勃勃的青年将领走了进来,先是一怔,待看到云扬身上的陵国军装,立刻陪上一副笑脸道:“军爷怎麽到我们这穷地方来了?敢是有什麽吩咐吗?”
云扬看了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徐青书一眼,荡起一抹勾魂的笑,直看的氏心中春潮泛滥,却听云扬正色道:“我常闻人说貌美如,心如蛇蝎,如今一看,始敢相信此话不虚。”
氏面色一变,终究不敢发怒,却又听云扬接著道:“不过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和我没关系,有人愿意放著温柔体贴不要,去要那河东狮吼,也只能说是他自己有眼无珠,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徐青书心中陡然一颤,已隐隐猜出他要做什麽交易了,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大声道:“不要,我们不要和你做交易,你走,你走,快走啊。”
云扬冷笑一声,嘲讽道:“
这好象是你的太座大人说了算吧,有你选择的余地吗?”见到徐青书眼里闪过的哀求及绝望的神色,他体会到了报复的巨大快意。
果然,氏陪著笑道:“军爷说的对,但不知军爷想要做什麽生意?”
云扬道:“适才我听你说要让他去伺候王五麻子,这才知道他也做这种生意,既如此,不如这样吧,我们王爷行军打仗,最怕迷恋女色,听说你们这里盛行男风,因此让我给他找个姿色一般的男子以供泄欲,我觉得他倒蛮符合要求的,你觉得怎麽样?价钱随你开。”
氏听到最後一句话,立刻眉开眼笑,道:“象他这种样子,竟能被军爷相中,真不知是他哪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们平民百姓,怎麽敢跟军爷要价呢?军爷把他带走就好了,价钱军爷随意给点就是了。”
云扬哈哈一笑,对一脸不敢置信的徐青书道:“随意给点?恩,我竟不知道堂堂中山王的公子,竟只值这个价钱。真是笑死人了。”不再理会一脸错愕的氏,他随手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氏,冷冷道:“钱已付了,人我这就领走了,从此之後,你们再无瓜葛。”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就是想断了徐青书和这女子的夫妻关系。明明,明明是不再爱他了,不是吗?
氏看到这数目巨大的银票,立时将一切疑惑都抛开了,不住的点头道:“是是是,军爷,从此我再也不认识这个人了。”
云扬满意点头,却见徐青书一直往後退著,频频摇头道:“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云扬忍不住怒气上扬:你宁肯跟著这个恶妇也不愿意和我走是吗?一把粗鲁的拉起徐青书,他沈声道:“你们家做主的人连我的钱都收了,你想不去?哪有这麽便宜的事?”
徐青书看著他的眼睛,小声但坚定的道:“我是我自己的,不是别人可以买卖的物品。”话音刚落,便听到氏嗤笑一声:“你是你自己的,你以为你自己是什麽东西?连个男人都做不了,我的青春,荣华富贵都赔在了你的身上,这些钱就当是你补偿我的,你敢不去,我敲断你的腿。”
云扬见徐青书仍是坚决,心中生出一计,凑近他耳边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妹妹在哪里吗?还是你要我把她发配到军营里做军妓?”
徐青书不敢相信的看著一脸阴狠的云扬,嘴唇颤动著,却说不出一句话,良久,方从唇边挤出一句:“扬哥,你……你一定要这样羞辱我才甘心吗?”
云扬冷笑一声,却又用温柔的语气道:“这才到哪里呢?书儿,你曾给过我的羞辱,我永生都不会忘怀,十年来,我日夜不得安寝,做梦都想著这一天的到来,如今上天有眼,终於让我等到了,我怎麽可能就这样简单的羞辱你一下就算了呢?你好好等著吧,我为你可是准备了很多的好节目呢。”

那阴狠的,充满仇恨的声音,真的是曾经的云扬吗?那个对他呵护倍至的扬哥?看著那令他胆寒的仇恨目光,徐青书再也受不了心中的煎熬,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
云扬心中泛过一丝怜惜,但很快就消失无踪,他扯起徐青书如乱草般的头发,拖著便走,及至到了无人的地方,见身後一趟鲜红的血迹,仔细查看一番,原来是徐青书被杖责的伤口又被地面摩擦的绽开了,血肉模糊的样子煞是惊人。
心内挣扎了好久,云扬最终还是忍不住将瘦弱的身子抱了起来,那宛如羽毛一般的重量,让他的心中一阵酸楚,叹道:“若不是……若不是你伤我伤的太……”未等说完,心已忍不住抽痛起来。目光重又恢复冷硬:“所以,我要把我这十年的恨,加倍的还在你身上,书儿,我不会心软的,我也不该心软,不是吗?”

9

徐青书在一片黑暗中悠悠醒转,窗外有丝丝月光照射进来,一下子便令他想到了那个有月的,他和云扬度过的最後一个甜蜜的晚上,心中仿若被分割般的痛,及至回忆起晕倒之前发生的事,那痛更是无休无止的蔓延开来。
为什麽还期待云扬会对自己心存一丝情意?在自己那样狠心的伤了他之後,还乞求什麽?还奢望什麽?还有资格吗?徐青书默默问著自己,其实答案他很清楚,只是他想了十年,念了十年,牵挂担心了十年的人,他为之付出了所有的感情,对他有一点期待不算是罪大恶极吧?希望他能够体会到自己无情背後的一片苦心也是合乎常理的吧?
苦笑了一番,最美的梦终究还是落空了,云扬终究被他的无情伤到了,而且伤的严重,严重到彻底改变了他整个人,想起那句流传千年的古话:爱之,责之切,只是如今,完全被仇恨主宰了的云扬,心中还会有爱吗?怕是没有了吧。
泪无声的落下,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一片痴心为何竟落到了这个结局?身上的杖伤仍在隐隐作痛,可是和心中的伤比起来,这点痛简直就是幸福。
“吱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所有思绪,徐青书惊恐的抬头,月色下,隐隐立著一个高瘦的人影,看了看他,忽然开口道:“你们进来吧,他已经醒了,把他好好收拾一下,送到元帅的卧室里。
徐青书愕然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这人所说的话的意思,不敢置信的摇头,这种宛如娼妓般被送去侍寝,难道就是云扬对他的第一项惩罚吗?
情知多说无益,他宁愿保留点说话的力气以做挣扎,只是体质长期虚弱,身上带伤的他,那几下宛若溺水人般的挣扎,只不过是让人嘲笑而已。
林管家见他被两个大汉蛮横的拖走,才跟在他身边,冷笑一声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买来是做什麽用的?何必装出一幅三贞九烈的样子,真想欲擒故纵的话,该到元帅眼前施展,或许他一个好心,赏下的银子还够你下辈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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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扬此时的心中绝不平静,他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高涨的欲火,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平生只和徐青书有过三性事的自己,竟可以禁欲十年。
不是没有想过找别人抒解一下,在被徐青书那样无情的伤害後,他可不打算为那个负心人禁欲,只是不知自己有洁癖还是怎的,试过很多的人,都无法令自己提起性致,男子女子都一样,无论如何貌美。也无法挑动自己的欲望。
门外一阵挣扎的声音,他抬头望去,一身月白色绸衣的徐青书被两个大汉抬了进来。
他一皱眉:“我不是说过了等他醒来後再带他过来吗?怎麽你们如此性急?人还昏著就带了过来?”
为首的大汉忙恭敬的回道:“禀元帅,小人们的确是在他醒後才带他去沐浴,林管家可以作证,只是不知什麽原因,沐浴完,丫头们将他送出来时就是这个样子了,玄色说是他体质太弱,受了热水的刺激,才这般模样。”
云扬冷哼一声:“胡说,玄色这丫头就会危言耸听,一个男人,怎麽就至於虚到这个程度。好了,你们把他放在床上後,就退下吧。”
两名大汉答应了一声退下,云扬这才来到床前,细细审视著那张如的脸庞,他确实瘦的厉害,但这份令自己动心的美丽,却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徐青书再度张开眼睛,便对上了云扬痴迷的目光,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少时的岁月,他怔怔的看著,泪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流了满脸。
却见云扬露出一丝恶魔般的微笑,冷冷开口道:“看来你还真是服侍过不少男人,我见犹怜这一手段用的如此炉火纯青,果真是经验老到啊。”
徐青书的面色一下子变的惨白,良久,他镇定的开口:“云将军,十年不见,你羞辱人的功夫真是突飞猛进,书儿不知是该难过还是该恭喜你呢?”
没有预料中的哭泣,没有预料中的愧疚,除了那镇定的口气中透露出一丝颤抖之外,什麽都没有,云扬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吃了一惊,吃惊徐青书在这种时候竟还能用语言讽刺自己。
怒气渐渐的上扬,那双眸子里的清澈,仿佛他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一把撕开那过大的月白绸衣,他残忍的道:“我很佩服你,在这种时候,在我的眼前,竟还能如此坦荡,坦荡到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我记错了。只可惜,那个夜晚对我来说,实在是个太过刻骨铭心的回忆,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忘记那天你说过的任何一句话。”
徐青书的身子随著那双手在肌肤上的游走而微微颤著,他一把挥开那双手,冷冷道:“这具身子,只有那个疼我爱我,知道我所有心意的扬哥可以碰,你……不配。”徐青书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会说出这样话来,虽然自己那天晚上是为了保护云扬而说出那些无情的话,但是云扬并不知情,他恨自己是完全有理由的。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云扬对自己的恨意,只感到莫大的委屈。

云扬双眼眯起,心中最後一道防线也被怒气彻底的击溃了,再不去想徐青书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他一个耳光将徐青书打倒在床上:“有胆量激怒我就要有胆量承受後果,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1

激烈的挣扎中,一袭完好的衣物被毫不珍惜的撕碎,如蝴蝶般在整个屋里跳著凄美的舞蹈,只是这凄美却又如何能比得上那个雪白诱人的身子,虽然瘦了些,连肋骨都清晰可见,但是那熟悉的丝绸般的触感,还是轻易的就让云扬的欲火燃到了最高点。
徐青书拼命的踢打著,他不要云扬怀著把自己当做娼妓般的心理来占有自己的身体,即使自己的挣扎如此无力,他依然天真的希望能够让云扬清醒一点。只是他太纯真,不知道这样的挣扎只会令云扬在欲望的旋涡里愈陷愈,这也不能怪他,毕竟27年的岁月里,他对性事的认知也仅限於和云扬做过的三而已。
两人的喘息都浑浊起来,云扬是因为欲望的主宰,徐青书则是因为用力的挣扎,虽然那看起来只是徒劳无功,暗淡的烛光下,修长的身躯因云扬的蛮力而渐渐舒展开来,早已不复十年前的圆润,却仍然让云扬忍不住的渴求。这点,连云扬自己都奇怪,在自己渐渐掌握了权倾一方的势力後,什麽样的身子没看过?此刻在自己身下的,是最不起眼,最差劲的一幅,可为什麽独独只有这副身子,才能挑起自己的欲火?难道,难道只因为他是徐青书吗?
这样的想法,让他自己也害怕起来,粗暴的拉开徐青书细瘦的腿,仿佛借著这粗暴的动作,就可以否认掉他对身下人儿的爱怜
徐青书停止了挣扎的动作,实在是因为体质虚弱的他已没有半点力气了。只是他的眼睛完全没有屈服,恨恨的盯著云扬道:“我恨你,我恨你,我苦等了你十年,你却是这样的对我。我恨死你了,一辈子也不要原谅你。”
云扬哼了一声,一边伸出手指缓缓挤进那抗拒著的小穴,也恨恨道:“你倒真会恶人先告状,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吧?十年啊,上天毕竟待我不薄,到底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两个人都不服气的彼此看著彼此,一个认定眼前的是无情的负心人,一个因为所爱的人竟不明白自己的苦心,还如此侮辱自己而委屈愤恨不已。一时间,只有手指进出小穴的滋滋声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云扬伸出手,挑起草丛中的粉红色的分身,细看了一番,诧异笑道:“难怪你娘子对你如此凶恶,却原来你与他夫妻十年,尚是童子之身。”
徐青书的小脸涨的通红,大声反驳道:“你,你胡说,你以为,你以为你是谁啊?值得我替你守身。”
云扬嗤笑一声道:“我自然不会期待你这无情之人替我守身,我不过是想,会不会你只在我的手里才有这个能力呢?”他一边说,一边举起那在自己手中硬直起来的分身在徐青书眼前上下套弄。
徐青书狠狠瞪著他,下腹的快感就如浪头一般,一阵紧似一阵,想起自己对氏确实有愧,夫妻十年,白白浪费了她十年的青春,因此她如此对待自己,自己是一点都不怨恨她的,如今她折磨了自己七年,又得到了一大笔银子,想必心中的怨恨也能化解了吧,自己只希望她下半生能够找到一个真正的依靠,平安了此一世。
感觉云扬又恶意在自己耳边吹气,他恨恨的想: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他,全都是因为他,谁知他竟不能体谅自己的一片心意,还如此羞辱自己。枉他一世聪明。越想越觉委屈,他心思单纯,哪里知道多聪明睿智的人,一旦沾染上这个情字,也要变成傻子。
玉茎微微的颤动著,徐青书再也隐忍不住这濒临爆发的快感,转念一想:反正我忍与不忍,在他眼里,都是无情无义的下贱之人,还不如随心所欲,就当作是他为我服务,尽情享受一番,活活气死他。这也是他孩子般的赌气想法,当下不再忍耐,一连串美妙的呻吟从那微张檀口里发出,立时让云扬胯下那话儿又涨大了一倍,只连青筋也条条迸了起来。
云扬喘著粗气道:“这……这可怪不得我,我原想著等你那里放松再进去,免得伤到了,谁知你如此淫荡,竟主动来勾引我,既这样,我又何必疼惜你,这是你自找的。”说完,便将怒张著的棒棒对准那粉红小穴,冲了进去。
徐青书忍不住长声惨呼,哽咽道:“你你你,十年不见,你个子没见长,倒是这里怎麽长的这般巨大,可见你平时不正经,就想著给这里喂好东西,呜呜呜呜呜,那里要裂开了,我疼的要死了,你还不快停下来,呜呜呜呜,快停下来啊。”一边说,两只腿一边不住在床上踢蹬,只可惜总是命不中目标,偶尔碰到了云扬的腿,也因无力而显得没有任何杀伤力。
云扬果真顿了一下,道:“你在胡说什麽,这东西怎麽还有长不长大之说?十年前不过是我疼惜你,不肯尽兴,生怕弄痛了你,方百般小心,如今我还顾惜什麽?反正你只会把我的真心踩在脚下。”说到这里,用力一个挺腰,只听“噗滋”一声,那话儿已尽根没入。
徐青书又是一阵惨嘶,大哭道:“我要裂成两半了,呜呜呜,那里要坏掉了,呜呜呜,我好疼啊,要死了了,一定会死掉的。”
云扬听他哭的惊天动地,心下也自惴惴,忙停下了动作,伸手摸了一把,拿出细看一番,原来是撑裂的伤口的血,不由没好气道:“不过是稍稍裂开一点而已,离死差远著呢,我还没开始抽动,你还是省省力气等那会儿叫吧。”
他到此时,十年的禁欲还如何能隐忍的住,固定住徐青书的两条腿,便开始大力抽送起来。徐青书也倒听话,哭了个惊天动地。一边哭一边骂,有心要让全王府的人都了解云扬的恶行似的。

11

清晨的阳光微弱的从窗帘的缝隙中洒了进来,徐青书睁开眼,一时间还以为是月光,以为昨夜的事不过是自己做了个噩梦,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然後一大堆的丫头拿著大木桶,洗漱的用具进来,温声道:“公子,奴婢们服侍公子入浴。”
美梦破灭,不过令徐青书诧异的是,正在复仇中的云扬竟还想著派人来替自己收拾。似乎比自己听说过的报复和蔼的多,虽然比从前是差劲了不少,以前都是他亲自替自己收拾的。
洗干净了身子,又有医生来替自己的杖伤上药,而且很快,丰盛的早餐便端了上来,美美的享受了一顿完後,他又舒服的补了个回笼觉,然後是午饭,下午觉,晚饭,一天,就这麽过去了。
云扬理完堆积的公务,回到府里,叫过林管家,沈声问道:“他今日吃饭了吗?”
林管家那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哪还不知道云扬问的是谁,忙恭敬答道:“吃了,还睡了好几觉呢。”
云扬点点头道:“很好,明天还继续这样做,听到了吗?”
林管家答应著下去,心中犹奇怪不已:老天,这是哪门子的复仇啊,没听说复仇是这样的,通常,被报复的一方不都是应该满怀愧疚,不肯安然享受这样好的待遇,复仇的一方也应该恶狠狠的让他干最重最累最脏的活儿,还要每天从言语行为上侮辱他不是吗?怎麽这两个人怎麽看怎麽象报恩,不象复仇呢?
云扬哪知道林管家心中的疑惑,进了徐青书的房子,他见徐青书正在倚著被子看书,惬意的很,不由阴狠一笑,问道:“你过的很舒服嘛,看来我府中的人服侍的你很满意。”
徐青书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目光看书,悠悠道:“你知道猪的最後命运是什麽吗?”
云扬没有答话,奇怪他怎麽忽然问起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来。就听徐青书接著道:“猪最後的命运就是被宰杀,人们养它,喂它食物,不用它劳动,只为了把它养的肥一点,然後杀掉过年。你对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所以别想著我会感激你,你送来的东西,我也绝不会受之有愧就是。”
云扬露出玩味的笑容:“哦,是吗?说来听听。”
徐青书翻过一页书,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道:“你不过是看我现在身体太过虚弱,一旦虐待报复,或许就会死掉,那样你还有何乐趣可言?因此要把我身体养好了,再尽情羞辱报复,无非就是如此罢了。你以为我会看不透你的用意吗?”
云扬点点头:“书儿,你果然是聪明的。不过你当真不拒绝,就等我把你养肥的时候,用尽各种手段把你虐杀掉吗?”
徐青书放下书,直视著云扬的双眼,媚惑的一笑道:“你知道吗?我本来想告诉你一件事的,我一直以为你那麽聪明,能看穿这件事,谁知到今天,我才发现,我太高估你了。你是报复也好,虐待也好,羞辱也好,尽管施为,我绝不会退缩。人不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吗?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神明?我也想知道,最终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报复了谁?”
云扬吸了几口气,目光也认真起来:“书儿,我今天才发现,你真的是不简单。很不简单,你是不是想让我猜疑,猜疑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你是不得已而为之?书儿,你真的很厉害,你说你高估了我,我又何尝不是低估了你呢?也罢,你既如此说,就让我们来看看到底谁会笑在最後吧。”
徐青书目光一黯,忽然讽刺笑道:“扬哥,说的好,说的真好。”他一低头,一滴泪隐没在他的发间,转眼就消失不见。
云扬站起身来,脱下自己的外衣,冷冷的道:“你既然知道我的用意,也该知道我买你回来究竟是要做什麽用吧,你现在固然是经不起重家务的折磨,不过这床第之间,相信你还是能胜任的吧。”
徐青书咬著唇,半晌忽然露出一个媚人的笑,腻声道:“既如此,就让我来为老爷宽衣吧,我本来想,老爷贵为王爷,要什麽样的女人男人还没有?我这不起眼的身体如何能放在老爷眼里,谁想到老爷你如此痴情,竟到了没我不行的地步,真令我受宠若惊。”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到云扬面前。却见那双精光闪闪的眼睛里早已燃烧起了一簇火苗。
“老爷,你好大的火气啊,就不知道是怪我出言无状的怒火呢?还是被我勾引起的欲火?难道老爷竟是这麽没有自制力的人吗?”徐青书故意做出女人姿态,靠近身子道。
“够了,收起你这套把戏,你以为我会上当吗?”云扬简直不敢相信,此时的徐青书和那个街头代受杖责,家中饱受妻子虐待侮辱的徐青书,明明就是两个人嘛,嘴上虽说著不会上当,但他还是一摔门,离开了屋子。
徐青书松了一口气,望著合上的门一笑:“扬哥,你以为我还会象过去那个徐青书那般懦弱吗?那时的我是因为对氏有愧,可是对你,我无愧於心,你如此误会於我,是你对我有愧才对。哼,你要虐待报复我,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我们走著瞧吧。”

12

修越盯著云扬的脸,他这样看著他已经足足半个时辰了,可是他……他比狐狸还要精明的云大哥,竟呆呆的直看著前方,甩都不甩他一下。
回过头叫来一个士兵:“你,悄悄去给我拿根棒子来。”
士兵大吃了一惊,也悄悄问道:“殿下,殿下你要干什麽?”
修越一瞪眼:“要你管,叫你去就去。”再回头望望云扬,还好还好,大哥并没有发现自己这边的情况。

士兵悄悄的把棒子递了过来,修越悄悄的走近,还未等往下落,便听云扬淡淡问道:“你是要打我吗?”
修越吓了一跳,忙把棒子藏到身後,呐呐道:“大哥,你不是在发呆吗?”
云扬回过头来:“我是在发呆没错,但不证明我发呆到有人举著棒子要打我都茫然不觉的地步。”他看向修越身後:“你不会告诉我那只是你拿来!面用的吧。”
修越期期艾艾的道:“那个,那个我看大哥在发呆,就想给您来下当头棒喝啊。”说完又苦著脸道:“大哥,你就教教我阴阳天地大法吧,你说什麽时候让我偷袭到你才教我,可你比狐狸都精明,你……你明明就是不想教我。”
云扬无奈的看著象是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一样的修越,耐著性子道:“殿下,你连我都偷袭不到,说明你的功力还差火候,这样是很危险的。你不要说了,我不会教你的。”他合起公文:“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我要回府去了。”
修越点头答应,又道:“大哥,父皇他们快过来了吧,到时候我们一定可以让京洲重新恢复华的。”
云扬点头,转身走了出去,暗道:虽然年纪小,但那份君临天下的霸气和雄心,却已隐隐显露出来,又想到其余皇子个个资质平庸,只知玩乐,更是坚定了要帮修越取得皇位之心。
回到王府,林管家便急急赶了上来,一脸的惶恐:“王爷,禀报王爷,公子他……他……”
云扬心中一惊,莫非是书儿出了什麽事:“他怎麽了?你快说……他到底怎麽了?说话呀。”
“他喝醉了。”林管家不敢看云扬的脸,“还……还把……”
云扬本来松了一口气,一听还有下文,立刻又紧张起来:“还有什麽?到底怎麽样?你给我一说完,否则定你的罪。”
林管家的脸能拧出一杯苦汁来:“王爷亲自去看吧,小的,小的不敢说。”
云扬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屋子,心道:到底是什麽大事,让林管家吓成这幅模样。
一进到屋里,便看见徐青书醉眼朦胧,正在撕一幅画卷,他松了一口气,回身对林管家道:“你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今天怎麽如此脓包,府里的画多的是,他爱撕就让他撕个痛快吧。有什麽大不了……。”话未说完,云扬的眼募然瞪的铜铃般大:“等等,等等,他……他撕的是什麽画?”
林管家险些哭了出来:“王爷,王爷,您……您该猜到了吧。”
云扬倒吸了一口冷气,几步上前,劈手夺过徐青书正撕的起劲,已经破碎不堪的画卷,仔细一看,险险晕了过去。
这副美人图是霜妃在他打了第一场胜仗时亲笔画下赐给他的,寓意他功勋美人都到手,也是对他的一份期望和祝福,因此云扬向来视为珍宝,谁想到一个不慎,竟毁在了徐青书的手里。
他牙齿咯咯作响,转身狠瞪著徐青书:“好,你……你竟如此大胆。”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林强,去拿绳子和棍子来。”
“是,王爷。”林管家转身出去,这里云扬已铁了心要好好教训徐青书一番,却忽然听到醉著的徐青书哭道:“云扬,你个大混蛋,你不信我,却和美女在一起鬼混,我……我偏不让你如愿,我要……我要撕了它,撕了它。”一边说著,一边摇摇晃晃的又要去夺云扬手中的画。
云扬呆在了那里,心情转眼就转变过来,书儿,书儿他是在吃醋吗?这说明他对自己还有爱意?可是为何他当初又那样绝情。
“云扬,你切莫上了这小狐狸的当,他不过是故意如此说,讨你喜欢罢了。”嘴上虽这样警告著自己,但心情还是忍不住飞扬起来。
“王爷,绳子和棍子拿来了。”林管家喘吁吁的道,看来是用跑的,才这般迅速的回来。
“恩。”云扬头也不抬:“算了,为了日後大计,暂且忍耐这一回吧,别将他打死了,倒坏了我的大事。把那个给他酒喝的仆人找出来,打十棍以示警戒,下不许再给他喝酒了。”

13

初秋,天高云淡,乌江百姓在惶恐与期待中终於赢来了陵国皇室的所有成员,他们究竟会为百姓们带来厄运还是福音,这是所有人关心的问题。
云扬的公务更加忙起来,他虽是武官,却因王爷的头衔仍要参与国家大事的商讨,徐青书乐得在王府中自由自在,只是他也知道,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

听涛亭里,徐青书抱膝坐在栏杆边的石登上,天边几块乌云,正慢慢的漂移过来,秋风振衣,更显出他如失群孤雁般伶仃。
“山雨欲来风满楼。”徐青书轻轻叹了一声,这几个月来,云扬对他确实很好,好的有时他都会怀疑,云扬的报复是否只是说说而已,但每当他一接触到那充满仇恨的目光,他便会清醒过来。
他知道云扬对自己仍有爱意,可是这爱意在仇恨的面前却显得如此渺小。也不是没想过把真相告诉云扬,只是想也知道,先入为主,已认定自己背叛了他的云扬,是绝不会相信的,反而会认为自己是在开脱罪名。
心中又气恼起来:呆瓜,笨猪,你这麽想报复,我让你如愿就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早已不复先前那般落魄的模样,身子比前也壮实了不少,想必做了几个月的好梦就要醒过来了吧。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他刚醒过来,管家林强便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告诉他道:“吃完饭後到柴房去,有活计派给你。”
徐青书也不惊讶,心中早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他从容的吃饭,梳洗,更衣,然後来到柴房,看了看今天的工作──一堆小山高待劈的木柴。
“你今天的活就是把这些柴禾劈完,否则就别想吃饭。”林管家努力的做出恶人嘴脸,以求自己能够和那些真正的坏管家一样这样才有点报复虐待的样子嘛。
徐青书点点头:“我知道了。”
林管家挎下脸,真是太没有成就感了,一般来说,被报复的这位不都应该是一脸委屈,或不敢置信的问一句:“这麽多?”然後暗自流泪,默默承受这不公平的待遇不是吗?怎麽这徐青书却如此从容,这样下去,他要怎麽向王爷交代啊。
林管家苦著脸离开了,徐青书看著那一大堆木材,熟练的抄起斧头,自言自语道:“扬哥,这是你的第一步吧?那我可不该让你失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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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红日西沈,忙了一天的林管家这才想起去验收柴房里的成果,一边走一边自己寻思:恩,徐青书在氏的荼毒下过了十年,什麽苦头没吃过,劈柴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他,该想想明天再用什麽法子折磨他才好。
谁知一踏进柴房,他立刻吓傻在那里,只见徐青书满脸的木屑尘土,和著汗水粘在一起,青丝散乱,裸露出来的臂上和手背以及脚背上,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口子,或破皮,或渗血,惨不忍睹,更可怕的是徐青书拿斧头的动作,左摇右摆不定,看的林强心惊胆战,忙一把擎住,连说话也结巴了:“你……你这是怎麽了?怎麽……弄成这副样子?”
徐青书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道:“这还用问吗?我不太会劈柴,自然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林管家瞄了瞄旁边两只手就可以划拉在一起的小小柴堆,额上的青筋时隐时现:“你……
你骗谁?你……你早就不是王爷之子,过了十年的苦日子,如今你……你竟告诉我你不会劈柴。”
徐青书放下斧头,懒懒道:“十年的苦日子,我靠代人挨打来赚钱,一天下来,伤痕累累,哪还有力气劈柴啊。”又不耐烦道:“麻烦管家大人赶快离了这里,我还要继续劈柴,否则可是没有饭吃呢。”
林强的眉毛跳了几跳,还没等发作,便听门口打雷般的一声大喝:“林强,你……你竟将他折磨成这个样子,这还不到一天呢,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
可怜的管家只差没有哭出来,颤抖著指向徐青书:“王爷,这不关我的事,还望王爷明察啊。小的冤枉啊。”
徐青书冷笑一声,讽道:“王爷何必拿出这副关心的样子来,我这等模样,不正是遂了你的心愿吗?这也不枉了你报复一场,出了你心中的那口恶气。”
徐青书说的有理,这云扬也知道,也认为自己该为他现在的凄惨样子而兴奋,可是他也不知怎麽了,不但毫无畅快感觉,反而连心都跟著揪痛起来,一把抱起纤细的身子,再也无暇考虑其他,他冷冷的对林强道:“去御医院把王御医请来,就说府里有人受了重伤,还有,这两天先不要他做事了,等我的吩咐。”
徐青书还在挣扎:“放我下来,林管家说了,我劈不完这些柴禾吃不到饭的。”
云扬狠狠的丢给林强一记眼刀,登时让可怜的管家吓出一身冷汗。
“再去让厨房炖些滋补的东西,要快,知道吗?”
望著渐行渐远的两人,林强的嘴巴张的可以装下鸡蛋,老天,重伤,滋补,这也太夸张了吧,想起云扬把徐青书抱在怀里的一幕,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主子,你狠不下心报复就别装嘛,连带著我们也跟著受罪。”说是这样说,但云扬的命令他哪敢违背,连忙向御医院去了,唉,他是苦命的管家。

1

这里云扬抱著徐青书回到内室,又心疼又生气,把他往床上一放,吼道:”你穷日子都白过了是不是?劈个柴都能劈成这样,还是你存心和我作对?”一边说著,一边却又拿了一块糕点递给他:”炖的东西费时间,你先吃这个垫垫吧。”
徐青书呆呆的看著他,说真的,他并没有十分把握云扬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会心疼,不过就是赌一把,谁想到效果竟是出奇的好,心中一热,暗道:看来扬哥虽然恨我入骨,却也爱我入骨,否则怎会如此担心体贴。
咬了一口糕点,那味道一直甜到了心里,望著云扬还在生气的脸庞,他不自禁的一笑:”扬哥,你现在就心疼我怎麽行呢?这不过是劈柴,以後还有刷马桶,清理粪坑,洗马房等又脏又累的活计让我干呢。要是那时候我一不小心被马桶砸了头,或是掉进了粪坑里,再或者被马踢一脚……”
”够了,别说了。”光是想象就很可怕了,云扬打定主意坚决不能让徐青书做这种事,恩,要记住等林管家回来後跟他说一声。可是,可是不做事还怎麽报复啊?瞄了一眼吃糕点吃的正高兴的徐青书,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这哪里还是报仇,说是报恩还差不多。
这样下去不行啊。怨气还没等出,自己怕就先被活活憋死了。
徐青书看云扬拧著眉头的样子,心情不由大好,一块糕点吃完,他笑嘻嘻的伸出手来:”我还要。”

日上朝,皇上修真又准了几份改革措施,和大臣们商议一阵後,便退朝了。
云扬急著回家看徐青书的伤,匆匆而走,因此和平时他不愿往来的几个大臣走在了一起,那几个人说话声音本来极低,奈何云扬练武之人,耳力极好,因此不经意间,竟听了个十足十。
只听一人道:”那道士传授的法子果然不凡,昨夜那两个小官被我玩的求饶不止,看他们那又享受又难受的样儿,这两百两银子还真是对了 。”
另一人道:”我不信,我听说这乌江国男风之盛,天下无双,那小官个个都是磨人的妖精,能被你就玩成这样?该不是你吹牛吧?”
原先那人听到这几句话,只急的赌咒发誓,云扬听了,冷笑一声,暗道:尽是些只会吃喝玩乐的蛀虫。快走几步,超过前去,微微向他们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几人见云扬在他们身後,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最先那人便讪讪道:”云将军今日怎麽这麽早便出来了?皇上没留你商议国事吗?”
云扬虽不齿他们为人,却也不得不应对,淡淡道:”今日无事,几位大人倒有闲情谈论这等风月之事。”
那人脸上一红,忙道:”本来我也不愿涉及此道,但右丞相那说他有个不听话的男妾,怎麽都教育不好,有心拿粗重活计惩罚他,又不忍下手,後来得遇这个道士,传授了几招房中之术,不过一月功夫,便整治的那男妾百依百顺,因此我颇好奇,才跟这道士学了几招……”
後面的话,云扬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和这个右丞相张锡最是投缘,只因他才华出众,实是陵国栋梁,却又知他虽具才学,却向来放浪不羁。因此这等驯服男妾之事於他身上发生,一点也不希奇。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浮现出一张不服气还老闪著算计的精光的小脸,心中一动,暗道:书儿也是什麽粗重活计都做不了,长此下去,岂不让他笑话我无能。那张锡虽然放浪,却断不致学些下流虐待房术,因何就能将他这高傲男妾制住,倒要去看看,说不准用这个来对付书儿,是最合适不过了。一想到徐青书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用那甜美的呻吟声求饶,立时便觉得有一把火从心里面烧了起来。少不得忍耐下去,回府看了徐青书的皮肉之伤已无大碍,这才向著张锡的丞相府而来。
到得丞相府,下人们知道他两个交情不一般,也不避讳,直接领他到书房,然後红著脸道:“王爷,丞相,哦,丞相正在里面驯兽,您自己进去吧。”
云扬正奇怪那仆人怎麽转眼间就不见踪影,暗道别看这张锡是文官,府中却著实是藏龙卧虎,连个小小仆人都身负绝顶轻功。一边已踏了进去。
只听一阵惊喘声传来,接著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杀千刀的,你还不给老子快点,磨磨蹭蹭的教人难受。啊,你……你……你还弄……”
云扬停住了脚步,愣在那里,他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声音意味著什麽,其实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没看他连脸都没红吗?令他惊讶的是,张锡竟然在大白天就在书房这种地方做这等事。
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踏了进去,便看到一个秀丽绝伦的男子被仰面压在书桌上,身子蛇一般的乱扭,口里犹骂声连天,待看到云扬,他也不脸红,一脚蹬上埋首於他腿间的张锡:“喂,色鬼,有人来了。”
张锡起身,看到云扬,也是一愣,他也不羞窘,站起身道:“云兄今日怎麽有空到我这里来?”
那桌子上的青年也跳了下来,却因为腰酸腿软而打了个趔趄,张锡忙扶住他,却被他一把甩开,瞪著眼睛道:“我警告你,下再敢这样玩,我废了你。”说完气哼哼的看了云扬一眼,径自去了。

15

这边云扬目瞪口呆的看著男子远去的身影,却听张锡苦笑道:“云兄不用看了,我这些天都在忙著驯服这匹小烈马,只是收效甚微啊。”
云扬也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是这样吗?我怎麽听说你把你那不听话的男妾整治的百依百顺的,我还想向你学几手,结果你却告诉我你收效甚微。”

张锡忙摆手道:“小伶他在床上确实是百依百顺的,可是一到了地上,唉”他叹了口气,摆出一个无奈的姿势:“你刚才也看到了。”
云扬沈思了一下:“在床上真的百依百顺吗?”
张锡点头:“那还有假?”忽然把个眼睛瞪的铜铃般大:“云兄,你……你问这个干什麽?你……你可是一向不沾染男色的啊,哦,女色也没看你沾过啊。莫非……”他狐疑的瞄了瞄云扬,恩,情况相当可疑啊。
云扬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气道:“你惯会想这些,我是因为找到了十年前的那个负心人,想折磨折磨他罢了。”
张锡登时又来了兴趣:“哦,负心人?就是那个王爷之子徐青书吗?呵呵,皇天不负苦心人,恭喜云兄大仇得报啊,说吧,要小弟效劳什麽?但凡小弟能做到,绝不推委。”
云扬怎肯说出仇还未报,心已经疼个半死,因此才来找他要那房中之术这种没面子的话,因此也不反驳,只道:“别说这些了,到底这些手段怎生个厉害法,你倒说给我听听。”
张锡挠挠头:“这个,怎麽说好呢?哎呀,这种事都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嘛。除非找到明雨那老道,否则我也说不出来了。这样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保管你在塌上把那人制的死去活来。”
云扬一皱眉:“死去活来?难道竟然有什麽非人的手段吗?那还是不要了。我可不想找了十年的人在床第间轻易断送了性命。”
张锡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云兄放心吧,小弟虽不敢说是好人,对那些虐待什麽的却向来是不齿的,不过稍稍的有一点手段罢了,断不会让人伤痕累累的,放心吧。”
云扬点点头:“既如此,那你就带我去一趟吧。”
徐青书料到云扬不会就此罢休,只是他接下来还会用什麽方法,自己却猜不到了,什麽脏活重活都在自己的算计下离他远去,一想到这里,想到云扬对他的那份不经意的宠溺,他不由高兴的连眼睛都笑弯了。
轻轻剥开一个橘子:“扬哥,你放不下我,无法狠下心肠,就注定你要在这场战斗中输掉哦。”此时他已是完全放下心来了,看了看旁边,那里是云扬睡下的位置,他情不自禁的在枕头上吻了一口:“扬哥,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正开心间,忽然有人来报:“公子,外面张大人的妾求见。”
徐青书连忙直起身来:“张大人?哪个张大人?他的妾又是谁?我认识吗?”
来人恭敬答道:“张大人就是当朝右丞相张锡,王爷和他是最交好的,他的妾倒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是个男子,至於公子认识与否,小人就不知道了。”
男妾,徐青书在脑袋里转了一圈,也想不起自己有这样一个友人,吩咐道:“请他客厅奉茶,我马上就过去。”
一见到红伶,徐青书便给了他一个极高的评价,这男子果然美丽非凡,自己站在他眼前都显的暗淡无光,这边让仆人们都退下去,正赞叹间,便看红伶立刻把一只腿支在椅子上,拿起一个苹果便啃,一边还口齿不清的道:“渴死我了,我是瞒著我们家那个色鬼过来的,连马车也没敢做。”
徐青书见他这幅模样,便知这男子虽貌美无比,却定是不受拘束惯了,但不知因何竟做了人家的男妾,他也不恼,微微一笑,在下首坐了,道:“兄台既敢称丞相大人为……哦……为色鬼,又为何如此怕他?”
红伶大叹了一口气:“你有所不知,那色鬼跟个道士学了一些房中之术,每日在床上我都被他折腾个半死,我又打不过他,如今让他知道我来给你通风报信,只怕我在床上会被他吃的连渣都不剩。”说完又叹了口气。
徐青书一沈吟:“通风报信?”脑子里想了一遍,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莫非扬哥也去跟丞相学了些这……这种东西吗?”
红伶一拍大腿:“果然是大家子,就是比别人聪明,也省的我多费口舌,没错,我听张锡回来说你是云扬的仇人,但他不知为何却不想用别的手段来复仇,因此就学了这些,现在他们两个都被皇上召进宫中,我这才有空过来给你报信的。这天马上就要黑了,想必他们也快回来了,我也得赶紧走,你自己做防备啊。”
徐青书忙起身送他,一边道:“兄台高姓大名,青书还未拜谢通报之恩呢。”
红伶忙摆手道:“免了免了,我叫红伶,我之所以来告诉你也不是什麽同情弱小,我才没那麽伟大哩,何况你也未必弱小,否则那云扬怎会拿你没半点法子。去学房中之术呢?我只是因为……”说到这里,眼睛冒出火:“我只是因为你们家云扬没事干什麽教了那色鬼许多功夫,让我想反抗都反抗不了。”一边说著,一边已出了大门,径自去了,这里徐青书回来苦想对策,不提。

16

且说云扬从朝中回来,一扫先前无奈模样,意气风发的进来,徐青书正在躺椅上看书,见他这等神采飞扬的模样,心中也自惴惴,他知道云扬这人轻易喜怒不形於色,,如今面上带笑,一副胸有成竹之态,显是那房中之术确不简单,自己别的地方倒可算计一二,惟独这点,以自己对性事的陌生程度,如何能与云扬对抗,就如刚出窝的小鸡和一只大老鹰一般,还不是任他宰割吗?
就见云扬叫过林强,吩咐摆上晚饭,又看了看其中好几道滋补的鸡汤,鱼汤,药膳等等,颇为满意,对徐青书道:“你自己随意,好好补一补,否则到时候受罪的可是你,别怪我没提醒呀。”说完自己开怀大吃起来。

他这样一说,徐青书更是担心,如何能好生吃饭,还是云扬强逼著把几道汤都喝了一碗。直到仆人们撤去残席,屋里只剩下两人,云扬方道:“当初我买你回来的作用想必你还记得吧,後来你屡施狡计,我终究也没享受过几遭,如今可不同了,你活又不能做,终不成我买你回来是供祖宗的吗?所以我虽不用你做粗重活计,这床第之事,你总该尽心竭力吧。”
徐青书嘻嘻一笑:“话可不是这麽说,王爷,当初你不用我伺候你是因为有好货色,我这种凡品怎能入您的眼呢?如今你既这样说了,我细想想,也确实心中有愧,不如你仍然去找你的老相好,我明天就开始干活,什麽活最脏最累,我就干什麽,而且肯定小心的不弄出伤来,如何?”他心中对房事确实没底,否则怎肯如此示弱。
云扬气的大喝一声:“我哪有什麽老相好。”话出口後,才惊觉这样说太没有面子,狠狠瞪了徐青书一眼:“你少废话,我老实告诉你,你今是一点样都别想耍。”说完拿出一粒朱红丹丸,对徐青书道:“把它吃下去。”
徐青书俏脸惨白:“什麽东西?我不吃。”说完就要向门外跑,被云扬一把搂住,强行掰开嘴巴,把药放了进去,那丹丸入口既化,根本没容徐青书有反抗的机会。这里云扬也服了一枚绿色的丸药。
徐青书只吓的胆战心惊,却又偏偏不肯低头,倔强道:“没想到云大将军也要靠丸药壮阳,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云扬也不理他讽刺,邪邪一笑:“你懂什麽?刚才你服的药是让你不至於在做到途中便昏过去,我服的药则是让我不至於太早兴奋,必会将你玩弄的要死要活再进入,而且时间十分持久,这样即使一夜沈溺於性事,也不会纵欲,哦,不,是纵精过度,且第二天精神百倍,听明白了吗?”
徐青书小脸一垮:“这是哪个缺德的人,没事研究这种药物,还有你,身为王爷,满口露骨的话,也不觉得羞耻。”
云扬不以为然道:“私房之中,讲究什麽羞耻?我倒是对明雨道长佩服的紧呢,反正这其中的奥妙,你到时自会体味出来。”说完把挣扎著的徐青书一把抱起,放到床上,一指点了他几穴道,邪笑道:“书儿忍耐一下,等会儿我寻来合适的绳子将你绑起,就会给你解穴,到时你爱怎麽挣扎便怎麽挣扎,越起劲越好呢。
徐青书恨恨的盯著满屋找绳子的云扬,暗道:“完了,看来这是在劫难逃了。”一边却还想做垂死挣扎:“王爷,难道你就饥渴到这个程度了吗?连你的仇人你也有兴趣?还有……”
云扬拿了一段柔韧的丝绸带子走了过来,拍了拍他涨的通红的小脸:“对,没错,我就是饥渴到这个地步了,你什麽都不用说,今晚你是逃不掉的。”
徐青书一呆:呜呜呜,扬哥今天怎麽聪明起来了,连这招都无效了。却又听云扬笑著道:“你不知道同样的招数不能用两吗?“一边说著,一边将徐青书的衣服剥了下来,将他的两只胳膊成“V”字形绑在床头,将他的双腿也擎起来,分别呈钝角吊在床柱的顶端,这样就形成了他背部著床,臀部悬空的姿势。他这才解开徐青书的穴道。
“啊,不要这样。”徐青书的小脸已因羞耻而涨的通红,拼命挣扎著:“我不要,我不要,云扬,你好歹是王爷,怎麽能做出……做出这种羞耻之事呢?”
云扬哼了一声:“什麽羞耻不羞耻,如今是在我的王府,又不是大庭广众,就我们两人,有什麽羞耻可言,连皇帝都不管闺房事物,咱们倒在这里清高什麽?该不会是你害怕了吧?”一思及此可能性,他倒是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再看那不住扭动著的身体,白晃晃的分外诱人,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来到徐青书耳边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挣动,会让你雪白的身子更加具有诱惑力?”
徐青书登时吓的一动不动,只是身子不住颤抖著,云扬见他确实是恐惧,忙又抚摩著他小小的乳头,安慰道:“不用太害怕,我又不是要虐玩你,虽说会让你难受一点,但说穿了那也是享受,经历了这几,你该知道我不忍心折磨你,虽然我自己也恨自己这样窝囊,但不忍心就是不忍心,你总不能老占著上风吧,人不说风水轮流转吗?轮也该轮到我了。”
徐青书心中一热,但想起接下来的房事,还是不愿就这样任由云扬为所欲为,恨恨道:“你不要找理由了?这回你可是占尽上风了,心里开心,才说这话来哄我,哼。”
云扬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是一向会反抗吗?又说要和我斗一斗,咱们今就看谁能斗的过谁吧。”

17

粗糙的手掌在徐青书柔嫩的肌肤上游走,从相识到现在,两人的性事屈指可数,两情相悦时是因为时间匆忙,每都无法尽兴,待到十年後的相遇,双方心中又已有了疙瘩,性事也不过是掠夺後匆匆了事,象这样旖旎的Xing爱,两人还真没有尝试过。
云扬的手上因长年练武及征战,磨出了厚厚的几层茧子,但就是因为这样,徐青书才感觉到这抚摩实在是太刺激,身子微微战栗著,口中也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呻吟,他是大家子,虽说後来受了十年的苦,到底那份修养未改,惊觉自己竟发出这麽淫荡的声音,登时面上发烧,死死咬紧了嘴唇,再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却听云扬忍不住笑道:“你以为你能坚持过去吗?书儿,没用的,如果你现在就觉得羞耻,我真不晓得等一下你叫的更大声的时候会怎麽样呢?”
徐青书恨恨的啐了一口:“你放屁,啊……”原来是云扬已用粗糙的指腹沿著他周围乳晕画起圈圈来,很快的,那两立干瘪的葡萄干变成了W粉色的水灵灵的小葡萄,俏生生挺立於雪白胸膛之上,分外诱人。
云扬轻轻捻起,忽而恶作剧般提拉一下,只让徐青书惊叫连连,忍不住扭动身子闪躲,却哪里躲得过去,随著云扬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的轻揉慢搓,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原来他刚才所服的药丸之中,含有轻微的催情作用,分量虽然不多,但足够徐青书这情场生手为之狂乱,云扬眼见他一个雪白的身子渐渐渗进了粉色,配上青丝如瀑,说不出的美丽,自己的呼吸也不由急促起来。暗道:“幸得那明雨道长料到先机,给了我这可暂时抑制欲望的药物,否则书儿如此迷人,我如何能忍得住。
那边徐青书在他持续的玩弄之下,也不由有些忘情,但多年来的矜持让他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索性转过头去,不去看,不去听,方觉渐渐的把持住了。
云扬见他如此,也不著恼,凑近他耳边一笑:“对了,书儿,我还忘了告诉你,这药最神奇的一点,就是让你的意志受我控制,而且让你清醒的知道意志在受我控制,哦,你不明白我说的话是吗?那我们就来试试吧。”
徐青书正在心中疑惑,却听云扬已轻声唤道:“来,书儿,看过来,看我是如何的玩弄你的这两颗乳头,让你欲罢不能,来,看过来。”
这回徐青书终於明白云扬的意思了,他脑中明明告诉自己不能听云扬的话的,谁知身子却不听自己使唤,竟真的偏过头去,看云样的指甲在自己的朱果上又掐又拧,时而刮搔几下。

这份羞耻实在要比身体的感觉还要大上数倍不止,徐青书浑身颤抖,但在这强烈的羞耻下,竟不可思议的引发了一股兴奋的感觉,沈睡於草丛中的嫩芽象刚睡醒般的抬起头来,些微的颤著,说不出的可爱。
云扬咽了一口口水,笑道:“我现在可终於明白什麽叫秀色可餐了,有如此秀色,别说一夜,让我干上十夜我也愿意。”
徐青书心中不服,喘息著道:“就怕你有那个心,却没有那个力气。不过说大话而已,十夜,哼哼,别笑死人了。”
云样一下子坐起:“书儿不相信吗?那好,我们就来试试看,到时候看谁先讨饶。”
徐青书立刻後悔起来,自己现在是什麽境,干吗还要用言语惹怒这头发情中的笨牛,真做十夜的话,他不死,自己也要先死了。Zuo爱而死,老天,这滋味恐怕不会那麽好受吧。想到这层,如玉般的面孔上也不禁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云扬也不再说话,只用心在他胸膛上逗弄,可怜徐青书那两只小乳虽只有橘子般大小,却也被捏出了无数形状。随著云扬的动作,他的喘息也越来越急,一声接一声的呻吟从那张小嘴里冒了出来,两只大眼睛还要被迫看著自己小乳被玩弄的悲惨样子,即使他性欲不高,此情此景,也由不得他控制自己了。只把两只腿儿乱蹬,却哪里能阻止得了云扬的进攻。
云扬见他情欲已被自己挑起,不由再大力拨弄了那两只小乳一番,满足笑道:“看这两颗小东西太不禁玩,已经肿了起来,虽然水汪汪的颇为可爱,但终究还是别弄伤的好,下面咱们换个地方,你说怎麽样?书儿?”还没容徐青书反驳,他便又笑著道:“想也知道你不会同意的,所以我也就不等你的同意了。”他说完果然起身,来到徐青书被吊起来的光滑双臀,轻轻拍了两掌:“还是这儿禁的起摆弄,你说呢?”
徐青书差点就哭了出来,两只大眼睛雾气朦胧,却见云扬仔细端详了一阵,皱眉道:“这样玩的话,你就看不到是怎麽玩弄的了,不好。”说完他便解开绳索,举起爱人的双腿,徐青书意识到他接下来的动作,只吓的尖叫起来,云扬却丝毫不理,直将他柔软的腰身向後折去,一直到两只修长细嫩的腿儿被折到枕头两侧,这样徐青书的目光就正对著自己的菊。他才满意的固定住,再拍了拍那雪白双丘,笑道:“书儿,十年不见,你的腰身可一点都没硬呢,还是这麽柔软,真好。”

18

“不要啊,不要这样。”徐青书狂乱的摇著头,却阻止不了云扬的动作,一瞬间,他真恨不得自己立时死了,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无论如何也面对不了如此裸露大胆的Xing爱方式,只是在内心,却偏偏有抑制不住的兴奋感一层一层的袭来,逐渐的强大,这又更增了他的羞耻感。
云扬吻了吻他汗湿的鬓角,宽慰道:“书儿,没关系的,我们只当这是一场游戏好不好?我不会让你太难受的。”话一出口,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不是说好了这回要狠下心来吗?怎的到头来事还没做多少,便又如此窝囊。想到这里,强把那怜惜之心压下一半去,又思及明雨及张锡说过的话,这种狎弄不等同於虐玩,断断不会有事,因此硬下心肠,来到那朵诱人的粉色菊前。就著夜明珠明亮的光线,细细观察起来。
他两人虽然欢好数,但云扬却从未仔细看过这为自己带来无数快乐的福地,此时看去,只见密密的皱褶均匀的呈放射状排列,中间一针眼般大的小点,羞涩的紧闭著,更因为徐青书的紧张而时而轻轻的蠕动一下。真是美不胜收。
云扬又吞了一口口水,半是惊叹半是故意的道:“书儿,你看到了吗?就是这样应该小小的地方,紧闭著的时候连一丝缝隙也没有,谁能想到它兴奋後竟能吞下那麽巨大的东西呢?甚至不用兴奋,也可以夹的男人欲仙欲死。真是神奇无比啊。”
他这话更刺激了徐青书,看到云扬的手指故意在那里磨蹭了几下,那小穴立刻不由自主的开合了一下,随即又收缩如初,这令云扬更加兴奋,吐了一口唾液沾湿手指,他邪邪笑道:“书儿,你恐怕也没亲眼目睹过这张小嘴是如何张开吃东西的吧?正好我也没见过,这回咱们试一下,也好长长见识。他说完便用那根湿润手指缓慢的,一点点的撑开粉红的洞口。
徐青书只恨不得能立时钻到地洞里去,偏偏意志被云扬控制,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最私密的地方不情愿的随著手指的入侵而慢慢的退开皮肤,形成应该紧紧裹著手指的小小洞口,随著手指的入,嫩红的肠肉也微微翻了出来,散发著淫糜的气息。
这情景的刺激著他的大脑,喘息更加粗重起来,身上也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珠,不安的扭动著身子想要躲避云扬更入的动作,却被云扬误解为迎合,不禁微微一笑:“书儿,你这麽快就忍不住了吗?还早著呢,没看我都没反应吗?想要我喂饱你,你可还要更加卖力才行啊。”
“去死吧你,谁忍不住了?当我象你这头大色狼吗?”如果不是被调弄的全身无力,这句河东狮吼应该还是颇具威力的,可是以徐青书目前的状态,这句话只被云扬当作他难耐之下的打情骂俏。
“书儿又何必使用激将法呢?这麽美丽的地方,当然要好好的开发後才能进入它啊,否则弄伤了,岂不是因我之过,你又会说我不懂怜香惜玉了。”他一边说著,一边将第二根手指也插进去。
“啊……不行了了,那里会坏掉的,你看它……它都裂开了。”徐青书慌乱的大叫著阻止,却被云扬惩罚性的重重拍了两下臀部:“真是的,怎麽这麽没出息,不过才两根呢,你就这副样子,想当初比这粗大的多的东西,你都是怎麽吞下去的。”手指继续前进,忽然觉察到火热的肠壁上那突出的一点,他立刻兴奋起来,朝那里轻轻一按。
就见徐青书浑身剧烈的一阵颤抖,嫩芽高高的擎起,嘴里还乱叫著:“不,不行了,扬哥……扬哥……,求你……求你不要……不要按了,云扬怎肯听他的话,又是重重一按,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原来徐青书被刺激的太过,已然在顷刻间泄了。
云扬握住那软下去的小东西,重重的一掐,道:“让你这麽淫荡,我还没怎麽动作,你倒先射了。”又对徐青书道:“你看你说不要,你这里怎麽这麽急?你不知道说谎的孩子要受到惩罚吗?”
被云扬玩弄的快要崩溃的徐青书终於意识到总这样被动下去,绝对会生不如死了,难怪红伶那麽强势的人,一说到张锡在床上玩弄的手段,也不得不低头,可是要反击,以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谈何容易啊。
云扬见他的眼神竟还能转动,心中也是一惊,暗道:“书儿到此时竟还没有意乱情迷,看他这神态,定是在想对策,不行,云扬啊云扬,若这回你还降服不了他,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想到这里,不由更卖力的逗弄起徐青书来,两根手指在狭窄的甬道里时屈时伸,还不住刮搔,把本来干燥的黏膜弄的都分泌出了一层薄薄的黏液,可想而知徐青书的状况了。
“扬哥……快……我要……我受不了了……扬哥,快……快把……把你的东西……插进来吧。”徐青书媚眼如丝,身子蛇一般的乱扭,嘴里用最甜腻的声音诉说著自己的需求。
这样的徐青书,是云扬从未见过的,不知不觉间,口水流出了半尺长,此时此景,什麽抑制性欲的药也失去了作用,云扬胯下的巨龙已是高高的耸立起来,青筋暴绽,显得分外狰狞。
徐青书见状大喜,虽然亲眼目睹云扬的两根手指扩张著他粉红色的媚肉,然後将巨根对准被撑开的洞口,一寸一寸的迫使那张樱桃小口将这昂扬巨物给吞下去的这副淫荡的景象著实太过刺激感官,也令他感到无比羞耻,但他坚信,只要云扬进到了他的里面,自己就可以说是掌握了一半的主动权。

一边放松窄紧的肠道以便云扬能够更加入,徐青书甜甜一笑:“扬哥,你不是说风水轮流转吗?这也该转到我这边了吧。”

19

重新看到这熟悉笑容,云扬不由觉得头皮有点发麻,转念一想,书儿对Xing爱还属陌生,如何能想出应对之策,自己倒不必先乱了阵脚,因此将腰身往前一挺,重重一撞徐青书的敏感点,道:“先别说大话,我看你怎麽让风水转到你那边。”
徐青书急喘一阵,大声道:“我这就让你看。”说完强忍下那羞耻之心,腰部拼命用力,让肠肉一阵紧紧收缩,登时将那本就粗大的巨根夹了个结实。
云扬倒吸了一口冷气,命根子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以及……一股巨大的快感,让他险些把持不住自己,一泻如注。好在意志力够强,勉强稳住了阵脚,不至於丢人丢到家。双目狠狠瞪向始作俑者:书儿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他咬牙切齿的想。
“说,你从哪里学来这种下……这种手段?”他本想说下流手段,但一想到自己又高尚到哪里去?况且才刚也说了,闺房里事哪分什麽下流不下流,如今再这样说,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徐青书身子仍象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却不肯示弱道:“人说狗急了还知道跳墙,
何况我这活生生的人呢?我被你玩弄了这麽长时间,你该不会被我这一下子就制住了吧?”他说完又狠命收缩一下肛肉,登时听到了云扬的粗喘声,然後肠道里一阵滚烫,原来是云扬受不了如此强烈的刺激,到底没有把持住,将Jing液悉数贡献在紧热的肠道里。
徐青书一阵得意,哈哈一笑:“云大将军,你可真没用,这还不到三个回合呢,以前没有样的时候,好歹你还能坚持上一柱香的功夫,怎的如今有了样助兴,却变的这麽不济事呢?”
云扬又羞又窘,有心反驳,但自己没坚持住是事实,哪有立场反驳,若不说上几句,这脸也丢的大了,以後还如何能降服住这小魔王。左右为难之下,忽闻总管在门外叫他,言说宫里有人来宣。云扬大喜过望,忙穿上衣服,一边还给自己圆场说:“这大半夜的,又有什麽事相商,耽误我的好事。”
徐青书一乐道:“算了吧,你心里不知怎麽高兴呢,可算有给你解围的人了。又何必在这里死要面子。”
云扬狠狠一瞪他,哼了一声,转身便要出去,却听徐青书急急叫住他道:“你,你先别走啊,给我解了绳子再走。”
云扬一回头,笑道:“风水不是转到了你那边吗?还用我干什麽?你既占了上风,就好好享受一下占上风的滋味吧,这个姿势正好供你回味呀。”说完潇洒离去。心情也大好起来,恩,扳回一城的感觉还真不错呢。
匆匆来到宫里,侍卫忙禀报了修真,行过君臣之礼後,修真这才命他坐下,呵呵笑道:“爱卿为我国屡立战功,威名震慑天下,想要什麽赏赐,尽管开口吧。”
云扬心中疑惑起来,道:“皇上,你夜将我叫来此地,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况且已经赏过了,哪有重复的道理,就是将士们也不服啊。”
修真呵呵一笑:“你先别推辞,这个赏赐别人只会W羡,绝无不服之理。”说完又笑个不住。
云扬心中却升起一股不详的感觉,正色道:“皇上有什麽话,就直说吧,臣是个急性子,这样憋著实在难受。”
修真一拍大腿:“好,爱卿果然爽快,朕就开门见山了。朕知道你这些年征战在外,无法顾及家事,正好朕的六公主也已到了待嫁年龄。她与别的公主不同,是皇後所生,这个身份想必也是配的起你的。况且她冰雪聪明,更兼如容颜,也只有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才能匹配的上。皇後也对朕说了,要把珠儿交给了你,她也就没有任何顾虑了。你觉得怎麽样?”说完又笑了起来,只等云扬惊喜谢恩。
云扬半晌没说出话来,心中叫苦连天,苦思拒绝理由,修真却以为他高兴的傻了,又自得道:“说实在的,朕这六公主著实聪明伶俐,若不是你,朕还真舍不得将她如此早嫁呢。”
云扬心道:“那你就晚点再嫁嘛,以为我稀罕呢。”但这话如何敢在修真眼前说出。又想起自己确无妻室,若扯慌说有,便是欺君之罪。这下子可真是难坏了他。
修真打了一个哈欠,挥挥手道:“虽然是件喜事,你也不该乐的傻了,先回去好好醒醒吧,唉,是朕之过啊,只想著你攻城掠地,就忘了你至今还是单身。唉,单身滋味不好受啊。”说完起身到皇後寝宫去了。
云扬走出皇宫,就著宫门一屁股坐在那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办法,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四更了。心道:“霜妃娘娘聪明无比,和皇後明里虽然和睦,暗里却为了太子之位而苦苦相斗,况且我向来是她这边的人,她和皇後比起,势单力孤,而以我此时的势力,对越儿登上皇位是个莫大助益,她绝不能眼睁睁的看著我倒向皇後那边。或许会帮我想出个好办法来。”当下计议已定,只等天明,就到霜妃那里去商议。他却不知无数风波,尽由此而起。

2

日,徐青书的药力终於过去,原本绑在他手腕上的松软丝带也被他弄松,这才整个人脱出身来,穿上衣服,还没等梳洗,管家又来报说张丞相的男妾再度来访。
徐青书对红伶本就很有好感,又感激他通报之恩,忙迎了出来,只见红伶一身红衣,神清气爽的坐在那里喝茶,一见到徐青书,立刻跳了起来,围著他转了好几个圈子,啧啧称奇道:“好样的好样的,看你身子这麽弱,竟比我还强,想当初……”说到这里,脸不禁也红了起来,却还是一甩散发,洒脱道:“想当初,我被我们家那色鬼玩的三天爬不起床,整个人就象散了架子一样,你还能站著走路,真是奇迹啊。还是你们王爷没学足全套啊。”
徐青书撇了撇嘴:“他哪肯不学全套啊,不过因为我也没让他好过,用了点小手段,反正战了个不分胜负就是了。”
红伶忙凑了上来:“快说说,什麽手段。让我也学一下,好对付我们家那个色鬼,唉,你不知道,我被他整的那个惨啊。”
徐青书脸一红,这麽羞耻的话怎麽说的出口呢,忙道:“你先等一下啊,我去洗个澡就来。”
红伶答应著继续等待,正无聊间,忽闻外边一阵嘈杂声音,忙出去探看。
只见一名天仙般的女子身著盛装,正婷婷的站在那里,
她旁边的两个太监正在踢打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粗布丫头,一边踢一边骂:“不长眼的东西,你活的不耐烦了,敢挡著公主的路。”
红伶一惊,原来是宫里的公主,难怪这麽盛气凌人,他是一个好打抱不平的人,眼见那粗布丫头被打的可怜,周围众人无一敢说话,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上前行了一个礼道:“公主乃万金之体,何必和这粗使丫头一般见识,也污了您尊贵的身份。”
万寿公主打量了红伶一番,冷笑一声道:“你是什麽人?敢这样跟本公主说话。看你这身打扮,就不是好东西,了不起是个男妾,也敢替这丫头出头,你眼里还有尊卑之分吗?来人,给我掌嘴一百。”
红伶万没料到自己不过替丫头说了一句话,这公主便如此羞辱。欲待发作,又想到这是云府,不想替云扬惹下麻烦,若乖乖受辱,这口气如何吞的下去。正在两难之间,林管家匆匆赶来,一头汗也不及擦拭一下,便对万寿公主行礼道:“公主息怒,这人乃张丞相的爱妾,若在我们府里受罚,王爷在张丞相那里也不好说。这其中下情,还望公主体谅。”
万寿公主听如此一说,倒不似先前那般凶恶,点点头道:“既如此,便让他走吧。依我说,这王府也该整顿一下,别什麽狐媚子的人都跑到这里,也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
林管家心中虽有不满,但如何敢发作,对方乃皇上最宠爱的金枝玉叶,自己不过是个下人,就连红伶,终究也没有什麽体面身份,看来这辱是受定了。正寻思间,只见徐青书一身白衣,光彩照人的走了出来。一见到地上呻吟不断的丫头,不由面色一沈,亲手扶了起来,沈声道:“林管家,这里是王府,是谁这麽大胆,敢在这里打人。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万寿公主一听这话,只气的柳眉倒竖,立刻有个太监上前,大声道:“你才真正是没有王法,当今公主在这里,你竟不拜见,首先就能定你个藐视皇族之罪。”
徐青书立刻做出慌乱模样,故意拜了一拜,道:“是吗?那小人我真是罪该万死了。不过公主不能怨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常听说公主自幼生在宫,是天下最优雅高贵的女子,而且身为黎民之主,理应心地善良,为人宽厚。以今日公主之所为,实在不能同传言等同在一,若说是公主身边仗势欺人的丫头还差不多,因此没有想到您就是公主,真是该死了。”
红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有林管家急的不行,暗道:他只顾逞口舌之快,怎知道皇後宫那些人最爱记恨,真要发起火来,就连王爷也未必保的住他。连忙打圆场道:“公主,他是新来的仆人,不懂规矩,没见过公主金面,一时乱讲话,公主大人大量,千万别和他计较。”
万寿公主倒没发作,只是一双眼睛冷冷打量著徐青书,良久方开口道:“林强,你说他是仆人,穿的可是很好啊。难道王爷对下人就纵容到这个地步吗?这我倒要问问他。他即将迎娶我入府,这麽不懂规矩又骄纵的下人,可是应该好好罚一顿,再赶出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听在徐青书耳里却如五雷轰顶一般。他呆呆看著万寿公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万寿公主却没说什麽,得意一笑:“小喜子,我们走吧,虽然王府里诸多不合情理规矩之,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等我过门後,以王妃的身份再行整顿不迟。”说完姗姗离去。
直到离了王府,这狠毒公主才狡猾一笑:“小喜子,你安排一个人到王府里,看云扬回来如何对此人,无论有什麽情况都要赶紧向我报告。”
这里红伶埋怨徐青书道:“你不该和她硬斗,我们说到底,身份还是平民,若她想拿你定罪,可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好在今天她顾忌著王爷颜面,以後你可万万不能如此冲动了。”
徐青书淡淡道:“我也知道这些道理,但当时看她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就来气,她哪里有一点公主的风华啊。云扬若真是娶了他,才真叫有眼无珠呢。”说完心中烦闷不已。
红伶知他心情不好,宽慰了几句,也匆匆离去。
云扬从霜妃出来,心中更加烦乱,霜妃虽答应帮他想办法,但也露出为难之态,可见也不是有十分把握。待回到府里,林强立刻向他报告了上午发生的事,这令他大为光火。怒道:“把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叫出来。”
一见到徐青书,他劈头便骂:“你是什麽身份?敢和当朝公主顶嘴,你可知她母亲是皇後,她又最得皇上宠爱,性子自然娇纵了些,就算把那个丫头打死了,终究也不算什麽,你又管的什麽闲事?你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出来逞的什麽强?”
徐青书睁著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云扬:“你……你说什麽?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你却说不算什麽?就因为她是当朝公主,是你即将迎娶的未婚妻,所以别的命和她一比,都是泥巴一样的下贱是吗?”
云扬被他说的一窒,无话可答,却见徐青书眼中流下泪来:“你……你竟变成这副样子,真……令我寒心,亏我还以从前之心待你。原来你早已不是夜舟中的云扬,为了功名富贵,你可以违心娶一个你不爱的人,就因为她是公主。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云扬心情本就不好,被徐青书这一说,登时恼羞成怒,重重一拍桌子:“没错,我就要娶她,怎麽了?你有什麽立场来批评我?当初是谁玩弄了我的感情,如今却做出一副情款款的样子。别忘了,你只是我买回来泄欲用的。不过宠了几天,就忘了自己的本分,作威作福起来。”
徐青书浑身颤抖,踉跄著後退,心口疼的如刀扎一般,几日以来的甜蜜就象一场美梦般烟消云散。却听云扬更加无情的道:“林强,你还愣著干什麽,这样目无尊卑的东西,还不给我关到地牢里去。饿上几顿,再好好教上几天规矩。”
林强也没料到事情如此发展,闻言忙叫了几个人过来,把面无人色的徐青书架了出去,自己在云扬眼前,大气也不敢出,却见云扬颓然坐在椅子上,良久方摆了摆手道:“你去吧,地牢里冷,别忘了给他盖上被子,每日里三餐要按时送去,但切记要把饭菜拌在一起,做出残汤剩饭的样子。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带他出牢。就说我罚他好好反省。任谁也没权利放他出来。”

林强忙答应下来,心中叹道:“看来那小子的好运到底用完了。也怪他爱逞强,守足自己的本分,王爷哪能忍心把他关起来受苦呢?算了,别想了,看来这真正的报复终於要展开了。但为什麽要给他送饭送被子呢?恩,一定是怕他身体太弱,报复到一半就死掉,王爷也说了不是吗?那样就太没有意思了。”

21

云扬将徐青书关了起来的消息很快就落到了万寿公主的耳中,那时她正在御园里赏,听了小喜子的转述,她面上露出一丝让百含羞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云扬,你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看来我所料不错,那个白衣男子确实有些来头。接下来我可不能给你们喘息的机会,要趁这良机斩草除根才行。”她心中早有计议,又吩咐了小喜子几句话,施施然向皇後所居的“凤仪宫”而来。
皇後正在宫中和八皇子在下棋做戏,见她到来,两人都面上带笑,皇後便道:“淑弦,你父亲已经将你赐婚给云扬了,想必不日就有好消息,你还是赶紧准备准备嫁妆吧。”
八皇子锦风也笑道:“姐姐,你嫁了这麽个有势力的人,到时让姐夫帮我登上皇位,整个天下可就是在我们手中了。”
修淑弦冷笑一声,道:“说的容易,我只怕这如意算盘打不响。”
另两人听她如此说,忙问怎麽回事,这公主才将在王府所见所闻说了,最後又道:“依我看来,他与云扬的关系定不一般,否则云扬怎会怕我将他治罪,忙忙的就把他关到地牢里。此人不除,我们的心愿休想达成。”
皇後并非霜妃那般聪明的人,平时诸多事都是仰仗她这个女儿,闻言立时慌了起来,不住道:“那怎麽办?那怎麽办?”
修淑弦一笑:“你忙什麽?我早已有了主张,云扬自认为他做的妥帖,也不假,这确是保护那人的好办法,但我却有法子让他这个办法断送了此人性命。”说完冷笑不已,连修锦风听了也不禁为之一颤。
修淑弦又道:“你们也要小心霜妃那边,云扬向来和她交好,她也只有这麽一个支持的人,定不愿轻易失去,或许会百般阻挠。我们绝不能让她得逞。”说完站起身离去,自谴人去调查徐青书的身世。
再说云扬,两日未得到霜妃的消息,心中自然焦躁,偏这时林强又来报告说徐青书不肯吃饭。他一怒之下,来到地牢里,看到呆呆坐在角落里的徐青书,不由的心里一痛,但想起这如不狠下心肠,便会让他陷入更险的境地,因此冷冷道:“我听说你不吃饭,这麽有骨气吗?”
徐青书抬起头,看见是他,冷哼一声道:“我只恨一开始没看到你冷血自私的真面目,竟还吃了这无情王府里这麽多的饭。现在我才知晓,自己是多麽愚蠢,竟期望一个早已变的贪婪的小人能理解那一番苦心。”
云扬听的一窒,已许久没再想起的往事又重现脑海,冷冷道:“什麽苦心?你所谓的苦心都是在你这落魄之时才用了出来,若你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王爷之子,怕连正眼也不会瞧我一眼吧。现在看我当上王爷了,能救你脱离苦海了,当年的无情就变成苦心了。呵呵,好买卖,怎麽说怎麽做都被你占尽了。”
若是以前,徐青书听到这番话,必定要骂上几句,但此时他看著云扬气愤的面孔,想象著他对下人的无情,对万寿公主的逢迎,对自己的冷酷,却什麽都不想说了,这样的一个人,怎麽可能相信舍己为人之事呢。算了,一切都消逝了,十年前那段甜蜜,再也追不回来了。云扬早已死了。死在那个自己违心将他逼走的夜里。一想到这点,心又开始绞痛起来。他低下头,不让云扬看见自己已爬满了泪水的面庞。
云扬的心也痛,比起现在仿佛心死如水的徐青书,他宁愿要那个可以用无限智慧挑战自己的报复,并最终获得胜利的徐青书,最起码,不管报复成功与否,自己没有这种心在滴血的感觉。
“爱的越,痛苦也越吗?”云扬喃喃的自语,低声道:“若真有苦心,我也有苦心,你知道吗?你又能了解吗?”说完这句话,他也转身离开。男人的眼泪是不可以流在人前的,尤其不能流在爱人的眼前,男人需要展现的,是他们的强大,即使是强硬也没关系,他一直这样认为。自己要给所爱的人一个没有风雨的港湾,而不是一个软弱筑成的沙堡。
徐青书望著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心在这一刻彻底的碎了,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将他说的最後一句话印在了脑海里,虽然他现在还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第二日,云扬於望眼欲穿中终於等到了霜妃让他进宫的消息,喜出望外的他立即将几天的不快扫到了爪哇国去,只因他知道,霜妃必是想出了好办法,才会有所行动。
果不其然,一进宫,霜妃便含笑问他:“这几日,你自己可想出什麽好办法没有?皇上催的你也够急了吧?”
云扬一揖到地:“霜妃娘娘明鉴,我已快被皇上逼的去自杀了。只是末将驽钝,还望娘娘指引一条明路。”
霜妃一摆手,示意他坐下,淡淡道:“喝茶吧。我一个妇人,有什麽高见。”
云扬一听此话,登时又急出一身汗来,却见霜妃笑了几声,问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听说令尊大人过世前,曾为你定了一门亲事,可找到那女子的下落了吗?”
云扬被问的一头雾水,自己的爹早在自己十岁那年就死了,哪来定亲之说。却听霜妃又道:“唉,我也知道你是为难的,自己定亲的女子还未找到,若答应了皇上的赐婚,即为不敬,不孝,不义。若不答应,六公主如此人才,实不舍放弃,确实两难。只是这人世间,忠孝节义终为做人之本,怎可能为了儿女私情弃之不顾,是不是?云将军为此为难,实属正常。但能抛弃似锦前程,信守承诺,更令人钦佩。只是战乱连年,那女子流落何方,殊难预料,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呢。”
云扬此时早已明了了霜妃的暗示,大喜谢恩,自去回复皇上。修真虽不悦,奈何云扬所讲,丝丝入理,自己总不能逼他做个不忠不孝不义的小人吧。
再说王府之中,云扬离去不久,便有万寿公主修淑弦带人前来,悄悄找到林强,要提审徐青书,问他当日不敬之罪,林强忙抬出云扬挡驾,奈何修淑弦拿出皇後的懿旨,林强不敢阻拦,眼睁睁看著人被她带走,却又有人附上他耳边道:“实对你说了吧,王爷马上就要迎娶公主,对他这负心情人下不去手,因此公主要替他代劳,不过好好教训一番,训练一些规矩,将来王爷喜欢了,还叫他回来伺候,但此时若王爷得知公主如此做,定会因公主干涉此事而不悦。因此若王爷不问到,你也不必主动提起,若问道了,就说皇後听说他乃中山王爷之後,请他去谈论前朝宫中礼仪了。你可要认清楚,将来谁是王府的女主人,若有一言半语说差了,小心你的舌头。”

22

横在自己心中几天的大石终於落了下去,云扬兴冲冲回到府里,林强见他回来,犹豫了半晌,终於还是决定看看自己家主子的态度,否则连小命都有危险,这样想著,方上前问道:“王爷如此高兴,可是有何喜事吗?要不要叫青书少爷出来陪你喝两杯?”
云扬一皱眉:“不用了,让他再磨磨棱角,若放了出来,立刻便会知道我心有不忍,又要张牙舞爪起来,下连皇後都得罪了也说不定,我治不住他,还让他嘲笑我无能。更何况从回到这里,说是报复,哪让他受过几天罪。就当惩罚好了。”
林强答应下来,心道:既如此说,那公主派人带走徐青书一事就不用说了罢,本来就下了懿旨不许我多嘴,如今看王爷这态度,我乐得两头做好人。再说那青书少爷牙尖嘴利,屡屡压制王爷,也该有人好好整治一番,王爷不心疼就万事大吉了。

碧香宫中,公主修淑弦可是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後才命人将徐青书带了出来。
“本宫听说你也曾是王爷之子是吗?”公主端坐在椅子上,准备优雅的揭开面前这个情敌的所有疮疤。
徐青书冷冷看了她一眼,讽刺道:“公主何必问我,你不是把一切都打听好了吗?”一句话打乱了万寿公主早已计划好的说词。
就见她面色变了几变,才重又恢复优雅的笑容:“不错,我全都知道,甚至有些连王爷都不知道的,我也全都知道。十年前,想必你是受了父母的威胁,为了保全王爷才不得不那样做吧?”
徐青书的心中一阵悲哀,自己的苦衷,连这个狠毒的公主都可以猜想的到,偏偏曾对自己情似海的云扬却连想都没往这方面想过。叹了一口气,难道天意如此吗?
万寿公主咯咯笑了几声:“你知道吗?父皇早已探听过王爷意思,王爷一听说要将我下嫁於他,心中所想我虽不知道,但那以後,著实与我亲热了不少,有什麽话也愿意对我说,因此你的故事并非我调查所得,而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徐青书冷笑一声道:“公主不愧说谎的高手,只是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万寿公主一摆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是你的事,其实你仔细想想就会知道,十年前的尘封往事,我就算调查,这几天功夫,哪里就能查到。”说罢又叹了口气道:“徐青书,王爷对我说完那番话後,我是既恨你,又感激你,恨你让王爷如此伤心欲绝,却又感谢你把他送到了我的身边。但我既然就要是王爷的人,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然是要替他出这口恶气的。你是不是觉得王爷前後态度判若两人?”看向徐青书震惊的神情,她得意一笑:“没错,这都是我给王爷出的主意,身体上的虐待终究不是上乘,只能解一时之气,是我让王爷适当对你好一些,让你感激涕零,最好再生出两人能重续前缘的妄想,这样,当你跌下来的时候才会越重,越伤心。也只有这样,才能偿还你当初令王爷伤心的罪过。”
徐青书不敢相信的看著这个女人,他不相信王府里这几日的浓情蜜意竟会是云扬报复自己的手段,万寿公主看著他慌乱挣扎的眼神,风情万种的一笑:“你可知道我为什麽不告诉王爷你当初想必是被迫的吗?其实你应该知道,有谁愿意放弃自己心爱的人,去成全自己的情敌呢?我也不过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相当自私的女人。我承认,王爷的心其实还在你的身上,他这样恨你只是因为他太爱你,但如果你不存在了,他即使一开始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随著时间的流逝,这痛总会慢慢过去的,何况还有我在旁边帮他。”看著徐青书愤恨绝望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成功了,挥了挥手,她对旁边的小喜子道:“让人把他带出去吧,我可是为他安排了一个特别的节目呢。”
徐青书转过身,冷冷道:“我自己会走,但我要告诉你一句话,你根本不必担心我会抢走现今的王爷,我爱著的,是当日情人江上的云扬,而非现在心中只有复仇,金钱,地位的威武王爷。”
看著他徐徐远去的背影,万寿公主,这个恶毒的女人终於吐出了一口长气,如释重负道:“很好,我还真担心这番说词无法让你相信呢。”
小喜子凑上前来:“公主为何要说云将军还爱著他,这不是给他希望吗?”
万寿公主冷笑一声道:“最高明的谎话里,必然要有真话,否则如何取信於人。”想了良久,她又自言自语道:“徐青书,你或许会怨恨云扬为何不能体谅你的苦衷,但你不是也轻易就相信了我的话吗?爱情上的事,谁又能分辨出谁错谁对,只能说,你们爱的太,因此就更怕失去,越怕失去,就越不相信垂手可得的幸福,而宁愿去猜疑,去相信背叛。爱情的本性就是如此。有情人终成眷属,同样的,有情人也难成眷属,追究起来,还不都是这个情字捣鬼吗?你们要怪,不要怪自己爱的不够坚定,只去怪自己爱的太坚定吧,须知道,有些事,是要跳开了这个情字,才能看的清楚的。”语毕自己姗姗而去,只留下那小喜子在那里摸著脑袋:“这话我怎麽都听不懂呢?”

23

只可惜云扬还以为徐青书在地牢里,林强将他照顾的舒舒服服的
。丝毫不知道爱人已被带走,这天晚上睡在床上,身边没有了熟悉的温度,还真觉得不习惯,直到子时也没睡着,一骨碌坐了起来,他挠了挠头:“真是的,今晚月光怎么这么明亮啊。”又叹了口气道:“屋子太黑了,渗的慌,也难怪我睡不着,该点几根蜡烛嘛。”
过了一刻钟,云扬终于承认自己的话自相矛盾了,同时也认清了一个事实:“算了,明天就把书儿叫上来吧,关在地牢里,虽然有吃有睡的,到底比不上这里舒服,他身子骨又不好。”想到这里,就要吩咐林强把徐青书带出来,转念一想,算了吧,都睡下了,书儿应该也睡了,再说自己也不该这么没血性,反正明天把他接出来就行了。
心中定下了主意,困意便跟着袭了上来,云扬美美的睡了个觉,早晨起来上朝。想着下朝后便亲自去接爱人出来,他肯定不会给自己好气,但算了,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和他一般计较了。想了十年的复仇,每当静下时就会想象各种虐待手段,谁知这所有的恨竟在再见到徐青书后渐渐的烟消云散,这种情况恐怕连云扬自己也没有想到。

下了朝,云扬本想赶快回府,谁知修真却叫住了所有的人,笑着道:“六公主说迁都以来,都没有一件乐事。她亲自为全城人准备了一个节目,就在与民同乐台上,各位爱卿,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如何?”
立时便有人附和着道:“六公主一向聪明伶俐,她想的主意必是错不了的。这热闹一定要凑。”他这一说,修真更是高兴。当下率领群臣,齐赴与民同乐台。
云扬本不想去,奈何所有人都跟风,自己倒不好公开驳皇上的面子,因此也只有跟随在后面。
到了那里,只见皇后和几位妃子,还有几个皇子,早已兴味盎然的坐在那里等候。修真走上主位,那万寿公主方缓缓上台,轻盈下拜。修真笑呵呵的道:“孩儿,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有了什么好主意,听你说的精彩,如今快让我们看看究竟什么好节目吧。”
万寿公主起身,一笑道:“父皇别急。听儿臣道来。“然后转向全场,大声道:“各位乡亲,在我国还未建都于此之时,你们饱受乌江金相两国的暴政之苦,有的甚至家破人亡。追根究底,皆是因为官员腐败,皇室昏庸。他们是真正的罪人,你们说是不是?”原来陵国乃游牧民族发展而来,女子虽长在宫,也是性格爽朗,不似一般女子那般畏畏缩缩。因此万寿公主几句话说下来,底下百姓及台上人俱都听的清清楚楚。
当下响起一片潮水般的呼应声,百姓们确实恨这些昏官入骨,万寿公主看到群情汹涌,心中更加得意。待场面平静下来,方接着道:“我军破了京洲以来,抓获了不少罪犯,俱都关在牢里,但这如何能让大家解气。因此我想了一个主意。过去他们不把百姓当人看,今日我们把他们当狗一样戏弄一回好不好?”
台下众人更是兴奋,纷纷大声叫好,个个摩拳擦掌,等着看这厉害公主有什么手段。就连修真和云扬的兴趣也被挑了起来。
万寿公主更加得意,一挥手,立时便有几个人押着十余名面罩黑巾,只把两只眼睛露出一条缝隙。戴着铁链锁的人上来。
万寿公主冷冷一笑道:“你们都曾对百姓们犯下了累累罪行,如今我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想必也不过分。”然后用手一指台上的一块烧红了的大铁板,一笑道:“你们身上都戴着铃铛,只要在这铁板上动一动,铃铛就会作响,过去你们把百姓当狗,今儿个你们自己也做一回狗。”说完,便要命人将一众人等架上去。
众人自然誓死挣扎,口中大哭求饶,万寿公主看他们如此,冷笑道:“好啊,你们不想上是吗?那边是一个刀斧手,有一句话叫做‘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谁不想受辱,便自己到那里挨一刀,反正以你们的罪行,死十也够了。”
众人全部噤下声来,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们,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人不怕死。可是这些人平时都是鱼肉惯了的,最是贪生怕死。踌躇了良久,到底一个个的慢慢走了上去。一时间,只闻痛呼声,铃铛声交织在一起,残忍的画面却迎来了更多的欢呼声。
就在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台上还站着一个瘦小的黑衣人没有走上铁板。万寿公主亲自走上前来,示意士兵拉下那些丑态百出的贪官,一时间,全场静的落针可闻。都想看看唯一剩下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万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却面上带笑,问道:“你不肯走上铁板,可是想在刀斧手的刀下丧生吗?”
黑衣人一开口,竟是一副沙哑的嗓音,他一字一句道:“你心肠恶毒,实乃我平生仅见。但你有一句话说到了我的心里,士可杀,不可辱,如果要以这么卑劣的方式求生,我宁愿求死。”
万寿公主终于忍不住得意笑了出来,很好,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优雅的退后一步,她笑意盈盈的道:“既然你如此有骨气,那就请吧。”

2

黑衣人丝毫不惧,冷冷道:“我堂堂乌江男儿,岂可在你这狠毒公主手下受死。”说完缓缓走向台边的华丽柱子。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的看著这一幕,云扬也不例外,他对乌江王室痛恨之,实难用语言描述,此时见这男子风骨凛然,心中也不由生出一丝敬佩,心道:乌江国竟也有此不畏死的角色,实在难得。旋即又生出一点疑惑:奇怪,乌江灭国将近两年,竟还有人被关押在牢,不是说金相皇帝残忍嗜杀吗?一想到这里,心中忽然突的一颤,不自禁的望向黑衣人被蒙住的只剩一条细缝的眼睛,见那里已被绝望笼罩,显是已决心赴死,逃避这场羞辱。
修真凑到云扬面前,微笑道:“爱卿觉得弦儿这个主意如何?”
云扬点头赞道:“确是好主意,让百姓们出了一口气,为我们赢得了民心,又借此提升了我们陵国的威望。”他心中揣著十年来对中山王夫妇的仇恨,此时恨乌及乌,虽然对这个尚存骨气的黑衣人有些敬佩,但与那刻骨仇恨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了。心中看那些败类受辱,痛快已极。因此竟破例夸赞起这个他一向没有好感的公主来。
霜妃却在旁叹了口气,幽幽道:“好是好,未免狠毒了些,看这人不肯忍辱偷生,也算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难道乌江国就会全是坏人吗?皇上不如赦免了他吧?”
修淑弦冷冷道:“霜妃娘娘怎麽能如此妇人之仁,坏人当中难道就没有有骨气的吗?枭雄之辈失败之时,大多从容赴死,难道能因此就说他们是好人吗?”
修真点头道:“弦儿说的没错,这确是霜妃把问题看的单一了。”
霜妃与修淑弦不约而同的对望了一眼,秀眉微微蹙了起来,心道:“她到底打的什麽主意?绝不会只是为百姓出气,为陵国立威而已,其中定有别情。只是我猜不透,到底是什麽呢?”
修淑弦再望了一眼正恋恋不舍的环顾著四周的黑衣人一眼,心中得意道:霜妃啊霜妃,任你如何聪明,也想不到本公主的这一招,你以为你让云扬编了个理由,就能阻止我们联姻吗?如今我把他最爱又最恨的人悄悄杀了,让他断了指望,还愁他拒绝这无上荣华的赐婚吗?到时就算他知道人是我掳来的,但我不过想将他关在牢里折磨几日而已,谁知被人误抓到这里来,枉自送了性命。和我半点干系也没有。
四周人见黑衣人迟迟没有动作,不由慢慢鼓噪起来,便有那胆子大的,冲著黑衣人大喊:“喂,怕死就别充好汉了。这麽磨磨蹭蹭的,莫非後悔了不成?还是指望著人救你呢?”这样一说,周围人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黑衣人冷冷望了台下众人一眼,再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眼中满是决绝之色,最後,他把目光投向了高高坐在皇上旁边的云扬。
云扬也一直注视著这黑衣人的动作,见他竟将目光投向自己,那双眼睛虽然只露出一条细缝,仍能看出目光中的刻骨恨意。那恨意之强烈,就连云扬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正琢磨这人是谁,和自己有何仇恨,却见那一条线般的眸子中,竟蒙上了一层水气,借著这点泪光,才发现那充满恨意的目光背後,竟是隐藏的不见底的难舍。
心中忽然一痛,还微微的颤抖著,是谁,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他竟象与自己有著千丝万缕般的纠缠?但这世上,与自己有这关系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现在应该好好的呆在他的地牢里啊。
黑衣人最後绝烈的再看他一眼,云扬如遭雷击,眼见那个瘦弱的身子已经以一去不回的决绝之势向柱子冲了过去,他募然大喊一声:“慢著。”人随声动,众人只觉一个人影白驹过隙般的一闪,云扬已站在台边,抱住了那软倒下来的身子。
大家还以为威武王爷在最後关头终於救下了此人,及至再看,方知不是这样。只见顺著那罩面!巾,血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逐渐在地上汇聚成一个血洼。
云扬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双手便如秋风中的枯叶般,迟迟不敢扯掉那面巾,虽然知道不可能 ,但他仍是怕自己竟然猜中。
霜妃走到他面前,沈声道:“还不看看是谁,若果是故人,也好施救。”虽然这样说,心中也知道,看这失血程度,多半是没得救了。

25

云扬如梦初醒,一咬牙根,伸手一把揭开黑衣人的面巾,那万寿公主欲待上前阻止,却哪还来得及。
徐青书惨白的脸赫然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众人齐声低呼,谁也没料到这黑衣人竟是一名如此俊俏的青年。
云扬悲痛欲绝,大呼一声:“书儿。”一把抱起那赢弱的身子,怒目向著万寿公主道:“你……你好狠,你为何要这样做?”
万寿公主面色一变,却又镇定如初道:“我做的有何不对?他乃是乌江国中山王的儿子,也是天下百姓的罪人。这样做有什麽错吗?”
云扬眼中燃起滔天怒火,恨不得当场打死这心狠手辣的公主。吸了几口气,一字一字道:“我不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公主且记著今日所做的一切。来日……”他本想说来日定要向你讨还这笔血帐。却被霜妃阻止道:“来日方长,云将军有什麽话,以後再说个明白,如今怎麽可以当众对公主如此无礼呢?”
云扬仍是愤恨难平。再恨恨瞪了万寿公主一眼,一纵身,瞬间远去。这里留下修真一众人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远去的身影。
万寿公主也没料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眼见云扬此时已是恨自己入骨,一场美梦也告终结。心念一转,故意在修真眼前冷冷哼了一声道:“果然是功告盖主,不但不把父皇看在眼里,私自劫走人犯,还敢对我不敬。”原来她知道这样一来,云扬已注定成为自己这一派最大的敌人,因此立时起了除掉他的心思。
霜妃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叫我说,威武王爷虽位高权重,却从未有一丝自满,对皇上也是忠心尊敬的很。就不知这公主的节目中是否有何隐情,竟急得他忘了礼数。说到这里,本宫倒有些奇怪,公主这人犯是从哪里抓获的?怎麽与威武王爷倒象渊源极,该不会是他至亲的人吧。”
修真本来不悦,一听霜妃如此说,立时醒悟过来,对修淑弦道:“若果是这样,的确是弦儿事不周了。来人,宣朕旨意,让太医院最好的大夫到王府里去替那个人看伤。另外拿些名贵补药,赐给威武王爷。”这边有人答应著去了。
再说云扬,抱著徐青书一路急奔,连太医都忘了叫,及至到了府里,方醒悟过来,暗恨自己行事鲁莽。眼看徐青书脑袋上已裂了一道三寸长的伤口,血流如注。忙一边叫人去请太医,一边寻来最好的金创药给涂上。
被派去的人还未出门,张锡已带著几名太医风风火火的赶了来,後面跟著同样焦急的红伶。
进门一看,云扬就如疯了一般,眼睛都红了,一会儿唤著徐青书的名字,一会儿又叫人打水来清洗伤口,一会儿又要厨房炖药膳,东一头西一头的。张锡从未见过他如此惊惶失措的样子。忙一把拉住了他,这边请太医去看伤,又对云扬道:“他已经是这副样子了,你再乱了方寸,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吗?昔日在战场上,什麽样的场面没遇上过?怎的今天竟忘了忙乱误事的道理呢?”
云扬这才冷静下来。张锡见他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是汗是泪,只听他颓然道:“张兄教训的是,只是这事委实太突然了,我一心以为书儿在地牢里关著,还打算回来後就把他放出来。万万……哪里能想到场上的……竟然是……竟然是……”说到这里,语句哽咽,忙转过头去,用袖子将两颗泪珠拭了下去。
张锡也叹气道:“我也知道这事确实突然,俗话说关心则乱,这若趟到我头上,只怕我比你还慌呢。”说完见几名太医都站起身来,云扬忙急急问道:“怎麽样?伤势……伤势有大碍吗?”说到後来,声音颤抖,几乎语不成句。
为首一名太医颓然摇了摇头,良久方叹道:“何止大碍,只怕是不大中用了。我们自然是全力救治,但王爷也要有心理准备,预备後事要紧。”
宛如晴空里打了一个焦雷,一刹那间,云扬只觉天地变色。张锡见他身子摇摇欲坠,忙一把扶住,沈声道:“再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
太医俱都摇头,异口同声道:“除非奇迹出现。”

还未等别人怎样,红伶便先大哭起来,扑到徐青书的床上,使劲摇著他道:“这算什麽?你怎麽就这样没出息?你可知道你是我红伶生平头一佩服的人吗?为何如今这麽容易死掉?你那法子还未教给我。你忍心让我在那色鬼身下受一辈子的苦楚吗?你倒是醒醒呀,你答应过救我的。”
张锡心中也觉悲痛,听完红伶这几句话,面上却变成了猪肝色,尴尬不已。忽闻仆人来通报,说是修越殿下来探视病人。还未说完,修越已闯了进来。叫道:“大哥,我娘说如果太医没有办法,就让你们去请一个叫做明雨的道士。”
“明雨。”张锡和云扬一齐惊叫,互相对望了两眼,异口同声的问道:“他会医术吗?”
修越点头道:“我娘说,他性情古怪,从不告诉别人自己医术高明,这是因为里面有一段伤心往事。不过娘也没说什麽事。她只说这人不好请。若提医人,更是没门。”
张锡便道:“无妨,我和他有几面之缘,待我去请他,必来。”
修越摆手道:“娘说了,便是他的朋友,请他医人也困难,但这人有一样,生平最怕他负过的人,若你们知道谁在他手下吃过苦头,让那人去找他,或有可能请他医人。”
“什麽意思?”云扬没太听明白,修越道:“就是说假如他伤害了谁,那他就会怕这个人,也才会听话。挺奇怪的吧,我也知道奇怪,可娘就是这麽说的。”
张锡与云扬面面相觑,都道:“明雨和外界接触的少之又少,为人良善,一时间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呢?”
忽见红伶一拍桌子道:“他怕这样的人是吗?很好,待我去请他。”还未等众人详问,他已一阵风般的去了。

26

清香观中,一身白衣的人正在的清香中看书,出尘的气质,绝俗的容貌,使他真象一个被贬下凡尘的谪仙一般。
宁静的气氛瞬间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破坏,明雨抬起头来,眼睁睁看著一个素不相识的漂亮男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还未等他张口打声招呼。那男子愤怒的声音已经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
“你这个该死的道士,你害的我好苦,你知不知道?”红伶心中一边赞美著明雨的潇洒飘逸,一边号啕大哭:“你知道我被你害的有多惨吗?你说,你知道吗?”
明雨明显的瑟缩了一下,他又不是神,怎麽可能知道。但人家既然找上门来说自己害了他,定是有些缘由,因此他不自觉的就觉得矮了一头,细想想,奇怪,自己成日里足不出户,哪能害到人呢?
“你教给我们家那个死鬼什麽房中之术,每日每夜我都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红伶凶恶的指控著。
明雨的汗珠渗了出来,小声申辩道:“那,那房中之术其实……其实虽有些样,但……但两人都能得到一些乐趣的。”
红伶大吼一声道:“你胡说,我一个朋友,被他丈夫玩的奄奄一息,现在在床上躺著,多少个医生都说没有救了。”
明雨大吃一惊,“容”变色,失声道:“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红伶哼了一声:“人现在就在家里躺著呢,你不信就去看看。要救不活他,我和你没完。”说完拉著明雨便走,心道:“管他呢,先把人匡过去再说。”
明雨因为一段伤心往事,此生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负了别人,一听这话,忙急急跟著红伶便走。及至到了王府里,看到张锡,气便不打一来,恨恨道:“我给你那法子,是让你教人快乐的,谁让你折磨人来著?”
张锡嘻嘻一笑,也不答话,只道:“先别说这些了,快看看病人吧。”
等看到昏迷中的徐青书,明雨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这苍白青年的头上,裂开了一个鲜红的大口子,虽涂上了金创药,仍可想象出当时是多麽的触目惊心。又见他此时脸上无一丝血色,气息微弱。忙拿出一粒丹药,喂他服了下去。神情转厉道:“我可从没教过你们这些东西吧?”
未等众人答话,红伶先抢著道:“虽不是直接被你的法子害的,但也和你脱不了干系,你是间接凶手。这个中详情,以後再说,现在救人要紧。”
明雨点了点头,小声赔著笑道:“我……我一定会尽力的。虽然伤重,但在我看来,保命不成问题。”
他话一说完,众太医已不约而同的冷哼了一声,明雨也不理他们,开了几张方子,拿给云扬道:“这是几张药膳的方子,我看他身子弱的很,这治倒不是很难,难就难在养上,你拿去,照方子给他好好的补补。”
云扬如获至宝,小心将方子捧在手里,吩咐人送到厨房。这里明雨又赶他们出去道:“我治病从不给人看的。请你们出去吧。一天後保管还给你们一个活人就是。”

众人纷纷退了出去,一众太医自然不服,都在院子里喝茶等结果。云扬不必说,也是心急如焚,来回转著圈子,时而趴到窗上,明知看不见,但哪怕徐青书能发出一点声音也好,证明他还活著,自己感觉就能放下点心来。
红伶翘著二郎腿,哼了一声道:“别看了,现在拿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在与民同乐台上,不是看的津津有味吗?”
云扬身子一顿,张锡忙喝止道:“红伶,云兄够伤心的了,你这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吗?”
红伶一下子站了起来,几步来到张锡面前,恨恨道:“怎麽?我说错了吗?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仗著有点权势,就为所欲为,那麽血腥的手段,还看的兴味盎然。结果看来看去看到爱人头上了,这才知道生气後悔。哼哼,还有你,也和他是一路货色,必要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张锡被他骂的头都抬不起来,低声道:“你就算生气,也要看现在什麽时候啊,快坐回去,大呼小叫的,让人看到笑话。”
红伶本待反驳,却听几名太医已窃窃私语起来,无非便是:“张大人这男妾好凶。”“不是说张大人御妾有术吗?怎麽这般畏缩”之类的话语。这才慢慢坐了回去。
林强领人奉上茶来。云扬看到了他,忽然想起一事,沈声道:“林强,你且站住,我问你,书儿明明被我关在地牢里,我还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带走他,为何他今日会出现在那台上受此侮辱,险致丧命,你给我从实招来。”

27

林强扑通一声跪下,冷汗涔涔而下,颤著声音道:“是奴才该死,请王爷责罚。”
张锡素来知道他忠心不二,有些不忍,遂道:“先别急著认罚,把缘由先说清楚吧。我也很奇怪人明明是在地牢里,怎麽忽然间就到了邢台之上呢?”
林强此时也是追悔莫及,忙如实把事情说了一遍,待说到公主的人威胁自己不准告诉云扬,还要他认清谁是王府的女主人时,就连张锡的脸色都沈了下来。更别提云扬了,若不是徐青书此时生死未卜,他能直接冲到宫里找修淑弦算帐。
林强又道:“後来王爷回来,我特意问王爷要不要放徐青书出来,便是想探听王爷的意思,若王爷依然看重公子,奴才就是不要了这条老命,也要报告王爷,谁知王爷那样说,老奴便以为王爷并不甚看重公子,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谁知却险些害了公子性命,老奴也没想到万寿公主金枝玉叶,竟能做出如此歹毒之事。老奴不是为自己开脱,实是实情如此,请王爷责罚。”
“砰”的一声,云扬一拳轰上桌子,咬牙切齿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修淑弦,我云扬今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又颓然挥手对林强道:“你下去吧,归根结底,若不是我念著那些无谓的仇恨,早早顺了自己的心意,我和书儿早已幸福的在一起了。哪里还会让他受这等苦楚委屈。错在於我,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只求他开眼,有何苦楚都让我来承担,再别让书儿受苦了。”说完滴下泪来。红伶见他真诚至此,方觉渐渐消了点气。
张锡屏退了众人,方冷笑一声道:“云兄,这报仇之事,不必急於一时,况且我们出手并不合适,我看这万寿公主,嚣张跋扈,虽智计过人,後宫却也不是没有比她强的人。”他这一说,云扬立时明白:“你说的是霜妃娘娘吗?”
张锡一笑道:“除了她还有谁,现今的皇子中,只有修越殿下颇有资质,虽现在年少不甚懂事,但将来必是帝王之材。霜妃娘娘仁德俱备,远胜後宫其他嫔妃,包括皇後在内。所以我本已打定了主意,要帮她们母子登上皇位。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更是坚定了我心中所想。”
云扬点头道:“不错,张兄说出了我心中的话,平时我们虽投契,却从未说过此等事,谁想张兄心意竟和我一样。”他话音刚落,便听红伶不耐道:“你们还有心思说这些,也不知道青书在里面怎麽样了?”
云扬的心立刻又提了上去,重复先前踱步趴窗之举,张锡叹了口气道:“这离明日还早著呢,担心也没有用,我就是想让他放松一下,你就不肯放过他。”
天色渐晚,云扬安排太医们休息,红伶说什麽也不肯回去,张锡也只好陪著他在王府里歇了一夜。云扬记挂著徐青书,一夜不曾合眼,在院子里走了一夜,也不管风寒露重。林强也陪著他。如此好不容易埃到天明。众人梳洗完毕,齐往这边过来等待消息。
望眼欲穿中,小小的两扇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明雨无精打采的走了出来,众人心中一紧,云扬几步上前,颤声道:“道长……书儿他……他……他……”怎麽样三字却不敢问出口,生怕知道答案之後自己便会万劫不复。
明雨等的不耐烦,见他问不出来,索性自己答道:“他在里面呢。人我已救了过来,想必今日傍晚就会醒过来,至於他的身子会否受到影响,则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红伶一步冲上前去,怒道:“既然他好好的,你做出这副死人样子干什麽?吓我们是不是?”
明雨冷淡的脸色立刻转变过来,陪著笑道:“我忙了一晚上,没有精神是必然的嘛,不是存心吓小哥的。”
红伶哼了一声道:“既如此,你先去休息,就在这里住几天,我朋友什麽时候没事了,你再什麽时候走。”这要求已经很霸王了,对明雨这样的神医来说,此举已是大不尊敬。张锡刚要阻止红伶再乱说话,却听明雨虽不情愿,仍是陪著笑道:“也罢,就按小哥说的办吧。”这里林强安排人领他到客房去了。
张锡和红伶对望了一眼,忍不住笑道:“真是个奇怪的人。”说完也迈了进去,见云扬早扑在徐青书的身上检查伤痕,抚摸感叹不已。
太医们也过来看视,见徐青书果然睡的甚为安稳,不由啧啧称奇,均羞惭道:“此人医术比我们高明百倍,有他在此,公子当无忧矣,我等告辞了。”云扬和张锡著实安慰了几句,然後亲自送了出去。
谁知到了傍晚,饭菜药膳均做好了,徐青书只是不醒,因明雨还在睡著,云扬知他性情古怪,也不敢贸然把他叫来,红伶早按不住,却被张锡劝住道:“他虽怕你,也应见好就收,别弄的他恼了,索性不管,我们又能如何?”

如此耐著性子等到晚上,徐青书仍是没有一丝动静。红伶性子上来,也不顾张锡劝说,跑到眠月阁,不由分说将明雨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及至见了徐青书的症状,明雨也呆住了,又把了把脉,直到:“奇怪,奇怪,看他脉象,早该醒过来才是。

28

直到半夜,徐青书仍未醒过来,就连明雨也束手无策了。等到天明,红伶再也忍不住,暴跳如雷道:“你不是说保管还我们一个活人吗?怎么现在他还是这副样子?”
明雨委屈的瘪瘪嘴:“我没说错啊,他虽然没醒,不是还活着吗?”遂又沉思道:“没道理呀,怎么可能不醒呢?除非他自己不愿醒来,所以封闭了自己,否则断断没有这个道理。”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现在一定要告诉我了。”
云扬含愧将事情讲了一遍,明雨白眼一翻,没好气道:“没办法了,要是我有这样的遭遇也不肯醒过来。他这还算坚强的了,要是我,干脆自我了断。有的人心中会暗示自己死亡是种解脱,这样的话,不过几天时间就断送了性命……”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张锡拉了拉袖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云扬面无人色,双眼紧紧盯着徐青书的面孔,冷汗涔涔而下。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昏倒。
“不会吧,我听说威武王爷驰骋疆场,天不怕地不怕,从未有过败绩,怎么如今这么胆小。我不过说是有这个可能性嘛。”明雨小声咕哝着。
张锡跺了几下脚,急道:“那你就别说的这么可怕好不好?这种事情能乱说吗?要是你心爱的人性命垂危,你还不知道能不能清醒的站着呢。”
明雨不搭腔,却听云扬黯然道:“张兄,明雨道长也并非危言耸听,书儿不醒,如何吃饭喝水,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能撑几天呢?”说着说着,话音里已忍不住带了哽咽。
这显然是个大问题,明雨耸了耸肩:“我说过,我只负责救他的命,至于其他的,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若他一心求活,当无大碍,若一心求死,神仙也救不了他。”想起从前的往事,又觉这话对一个有情人来说太过残忍,遂又补充道:“不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世上的事,也不是没有奇迹发生的。”
云扬忽然起身,对张锡和明雨红伶施一礼道:“多谢几位仗义相助,云扬感激不尽。如今书儿性命已无大碍,其他事当由我来料理了,你们累了这几天,还请回去好好歇一歇吧。”
张锡叹了一口气,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红伶还不愿走,张锡拉着他道:“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还是回去吧,相信云兄如此情,定能感动上天的。”
红伶哼了一声:“但愿如此吧,我就看青书何时能被他这一腔‘情’感动的醒过来。”说完拂袖而去。明雨却说要好人帮到底,就在王府中住下。径自睡觉去了。
这里只剩下云扬和仍未醒来的徐青书,阳光丝丝缕缕的洒了进来,落在徐青书平静无波的面容上。显得那么安详。
云扬再也忍不住,趴在徐青书的身上,痛哭失声:“书儿,求求你醒过来好吗?求求你醒过来,骂我也好,打我也好,要我认罪也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只求你醒过来。醒过来。”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任谁看了此时泪如雨下的云扬,也不能不感叹这个情字的力量。
×××××××××××××××
“我这是在哪里?”徐青书茫然望着四周,一条宽阔的河流,一座桥横跨两岸。对面小小一座亭子,一位慈祥的老婆婆坐在那里,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笑道:“年轻人,你要过来吗?”两人明明隔的极远,但那老婆婆的声音,却象就在自己的耳边似的。
这里是阴间。徐青书猛的想起。那位老婆婆应该就是孟婆了。只要跨过这条河,自己便会脱离今生,堕入轮回,重新展开下一个人生。
回首望向来时的路,一片\暗,想到云扬的绝情残忍贪婪。他万念俱灰,算了,这一世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举步正要向前迈过去。耳边吹过一阵清风,一个痛苦的声音在风中回荡着:“爱的越,痛苦也越吗?若真有苦心,我也有苦心,你知道吗?你又能了解吗?”
“扬哥。”徐青书停下脚步,极目四望,周围仍是黑洞洞的。对岸,孟婆仍在慈祥的笑着:“年轻人,想好啊,踏上奈何桥,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徐青书滴下泪来,算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到现在还相信他,是谁为了荣华富贵将自己关进地牢,又是谁在那看台上笑着看自己受辱。为何自己还要想着那狠心的男人。一咬牙,他举步便往奈何桥上走去。

29

云扬已在徐青书的床边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三天,这日霜妃前来探视,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睛也肿的不成样子,叹了口气道:“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有一个师弟,医术比明雨还要精湛,最擅长医心病。但有一条,你必须要在他草芦外沉沉睡上一天,以表明你确实疲累之极,方可感动于他。你这便去吧,我让怜梦照顾这个孩子,她向来心细如发,你大可放心。”说完告诉了云扬那草庐的具体去。

云扬大喜过望,忙忙的出了门来,照霜妃所指方位而去。这里修越奇怪,问他母亲道:“娘,你还有师弟?孩儿怎么都不知道呢?”
霜妃摇了摇头:“本宫是骗他的。哪有这样的人?只是再这样下去,不但救不了这个孩子,恐怕就连他也要倒下去了。因此无奈之下,本宫才编出这么个人来。那草庐本是早年我的居所,你现在就赶快派人过去乔装神医。我告诉云扬的时候,故意稍微差了点方位,想必他要找段时间,因此时间上来得及。”
修越忙着去找人,这里怜梦奇道:“娘娘竟是乌江国人?怎么从未听娘娘提起过?”
霜妃一笑,惨淡道:“往事如烟,还提它做什么?”说完悠悠叹了口气。出了一会儿神,忽然道:“这孩子已经几天没吃喝东西了吧,怜梦,你吩咐厨房做点好汤来,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虽然不知道他和云扬究竟发生了什么误会,但只要两人心中有情,便值得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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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书无助的坐在奈何桥的对岸,抱着膝盖看着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河水。几天了?他不知道,他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了。他只知道这段时间很漫长,搞不好有一年也说不定,这么长的时间了,他无数的要走上那座不能回头的奈何桥,但每当他要踏上去的时候,便会有一阵风,风中的声音反复说着那句话,然后他就会不由自主的重新退了回来。如此反反复复,连孟婆都对他不耐烦起来:“你要么就回去,要么就过来,别举棋不定的来晃我老太婆的眼睛。”
呜呜呜,婆婆,他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不甘心啊,他好想知道那个负心人究竟能编出什么样的苦来,可是他又不想见他,自己被他羞辱还要回去找他,连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呜呜呜。
又一个孤魂走上了奈何桥,他看着孟婆笑眯眯的递给他忘魂汤,嘱咐他忘了前世的所有苦恼,唉,几天了,自己好饿啊,好想喝那碗看起来并不好喝的忘魂汤。吞了一口口水,该死的云扬,每劝他喝汤,那勺子就不能放在他嘴边多一会儿吗?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还不许耍耍脾气?可是每他的勺子只放了一个时辰就收了回去,有几他强行喂自己,自己不过有些生气的吐了出去,他就不再喂第二了。哼,这么没耐心,还不是忙着去筹备婚事。不可原谅,绝不可原谅。徐青书握紧了拳头,几步冲到奈何桥边,冲着孟婆大喊道:“婆婆,我决定了,我要过桥了。”
孟婆头都没抬,只是哦了一声:“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徐青书恨恨的道,刚要往桥上走,那阵怪风又吹了过来,他一掌挥去,吼道:“走开,我再也不信你的鬼话了,管你有什么苦?还不是只顾着准备自己的婚事?”
风中却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轻柔的,慈爱的,仿佛一个母亲在无奈的对淘气的孩子说话:“你叫青书对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但能令云扬如此倾心的你,想必决不会是平庸之辈。既如此,你甘心就这样死去?你不想知道你和云扬之间的一腔情究竟差在哪里吗?你不想醒过来,好好的惩罚惩罚那个胡涂的痴心人吗?”
孟婆叹了口气道:“回去吧,先前你听到的声音是你的心对你说的,如今你听到的是阳间的声音,你不是阴间的人,回去吧,大难不死的人,都是有后福的。你也该让老婆子我的耳根清净两天了。”
徐青书震惊不已,先前的声音竟是自己的心对自己说的,难道说,难道说自己其实还舍不下云扬,因此才会不断的用那句话为他开脱吗?
但他很快便没时间想这些了,身体忽然有了一股暖意,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有一勺鲜美的汤放在自己嘴边。蠕动了一下嘴唇,表达自己想喝的欲望,他知道,这个女人虽然慈祥,但绝不会有云扬的耐心,将勺子放在自己嘴边等一个时辰的。
霜妃看着昏迷中的徐青书就那样迫不及待的将一勺汤吞了下去,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怜梦却早已惊喜的叫了起来:“他喝了,娘娘,他喝下去了。”
霜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忙又将一勺汤喂到徐青书的嘴里,一边慈爱的道:“这就对了,你喝了东西,才有力气醒过来,然后好好惩罚那只笨笨的呆头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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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扬无精打采的走在大街上,骗局,一切都是骗局,霜妃娘娘竟然是骗他的。虽然娘娘是一番好意,但她怎么能了解,在巨大的希望之后,随之而来的绝望是会要人命的。
他现在就有这种感觉,觉得自己象个游魂一般的飘荡在大街上,心中万念俱灰。看着四周的华景象,他心中就会忍不住的想:如果没有了书儿,这大千世界,对自己来说,和一潭死水又有什么分别?这样想着,心中便有了决定,无论天上地下,碧落黄泉,生生世世,他云扬跟定了徐青书。
“云大哥?”一个女子的声音让云扬募然停住脚步,抬目望去,只见一个貌美非常的女子在一群丫头婆子们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过来。
云扬正疑惑间,那女子已激动的泪流满面:“云大哥,你不认识我了吗?也难怪,我们只在匆匆间有过一面之缘,我是明珠啊,云大哥,如果你不记得我,但你不会连我哥哥徐青书都忘记了吧?”

3

云扬震惊的望著眼前雍容华贵的少妇,颤抖著声音道:“你……你是明珠?”
徐明珠使劲点了点头:“云大哥,你真的一点都认不出我了吗?”
云扬望著眼前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就那麽呆呆的站著,攻下金相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他们兄妹两个,谁知道与他们的重逢竟都是在这种意外的情况下。
“云大哥,你有没有找我哥哥?乌江灭国後,我们就失散了,不知道他现在怎麽样?”徐明珠用绢帕抹了抹眼泪,却又忍不住哭的更凶:“他,他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人又那麽倔强。我……我那个大嫂初时还好,後来,後来就越来越凶,哥哥也不敢顶撞她……”

云扬心中一阵揪痛,他要怎麽告诉这个一心想著哥哥的妹妹,说他已经找到了徐青书,却是怀著报复的目的。说徐青书在那恶妇手下受尽荼毒,却在自己手中奄奄一息吗?他怎麽能说的出口。
强笑了一下,他支吾著道:“没有,我还没有找到他。”心仿佛在滴血,他再一痛恨死了自己的狭隘,痛恨那毁了自己和徐青书的愚蠢报复。
徐明珠展颜笑道:“是吗?云大哥原来一直在找我哥哥啊。虽然现在没找到,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他的。”擦了擦眼泪,她忽然象是想起什麽似的急急说道:“云大哥,你还恨我哥吗?”
云扬晃了一下,心虚的笑了一下:“不,不恨了。”心好痛,自己为何不能早点认识到这点,那样的话,悲剧或许也就不会发生了。
徐明珠舒了口气,开心道:“那就好,云大哥,我真怕你还因当年那个误会恨著他呢。其实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我哥什麽话都对我说的,那我们在云古寺见了一面後,哥哥回家就对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我很支持我哥哥,奈何父母反对,我也没有办法。”
“误会?”云扬的脑海中此时只容的下这两个字:“什麽误会?”他心中隐隐有一股不祥的感觉。只觉额头上连冷汗也冒了出来。
徐明珠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还笑著说道:“云大哥,你真的是胸襟宽广,不枉我哥哥对你一往情。当年,我父王见哥哥怎都不肯娶家小姐,心生疑窦,便令人去调查,遂知晓了你和哥哥的事,父王大怒之下,将哥哥关起来毒打了一顿。又要派人去杀你,以除後患,是哥哥苦苦哀求,声称自己会让你彻底死心,再也不去找他,父王才答应下来。那天你离开王府後,哥哥吐了好多血,虽然最终救治过来,可身子就弱了许多,你找到他後,可要为他好好的治一治啊。”
天仿佛一下子塌了下来,十年的时间,云扬本已锻炼出泰山崩於前而不变色的沈静,奈何此接连遭受打击煎熬,此时再听到徐明珠说出当年的真相,只觉五内俱焚,连站立也险些站立不住。
旁边的丫头婆子们已开始催促:“夫人,快晌午了,回府吧,王爷找不到你又要担心了。”
徐明珠却看著云扬:“云大哥,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吗?”话音刚落,便听到後面有人急著道:“云兄,你这是怎麽了?我刚从霜妃娘娘那里过来,虽然受了骗,也是娘娘的一番好意,你不必这个样子吧。娘娘看了也会心觉不安的。”说完冲著徐明珠一笑道:“多谢这位夫人关心了,我这就带他回去。”
徐明珠还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里张锡扶著失魂落魄的云扬回到府里,怜梦见他们回来,忙起身道:“娘娘不能久呆,已回去了,他……”话还没说完,便见云扬疯了一般扑在徐青书的身上,泪如雨下,一边狂喊著徐青书的名字。
怜梦呆呆的看著云扬,转头向张锡道:“王爷这是怎麽了?他向来喜怒不形於色,可从未见他如此失常过。”
张锡一摊手:“你问我,我问谁去?不知道又发生了什麽事,否则单凭娘娘这番好意的欺骗,他断不至於此。”
怜梦上前一步,安慰道:“王爷且莫伤心,他已经开始吃东西了,刚刚喝了一晚鸡汤,明雨说只要身子保全了,就有希望,所以王爷万勿绝望。您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总不能眼睁睁看著青书公子受了委屈,还让那罪魁祸首逍遥法外吧?”
张锡哈哈一笑道:“怜梦,真是个好丫头,怪不得你主子疼你,著实聪明伶俐。”
云扬却惨淡一笑:“公主我固然不能轻易放过,但真正该死的人是我,是我才对。”抚摸著徐青书憔悴下去的小脸,忍不住哽咽道:“书儿为了保全我,费尽心机,宁愿委屈自己做一个负心人,而我呢?我做了什麽?我让仇恨蒙蔽了眼睛,虐待他,报复他,甚至眼睁睁看著他在台上受辱,我,我还能算是个人吗?”

31

奈何桥畔,孟婆第N瞅了那个死赖在对岸不走的小小人影,清了清嗓子:“你该返回人间了吧。”
徐青书一笑:“婆婆,让我再呆几天嘛,不好好治治那个大笨蛋,我怎麽能甘心。”
孟婆嘿嘿冷笑一下:“你已治了他四天了,还嫌不够啊?”
徐青书却因听到云扬声泪俱下的诉说而没再和孟婆斗嘴,待听到云扬说“虐待他,羞辱他,甚至眼睁睁看著他在台上受辱”时,他不禁心怒放:“哼哼,你也知道当初那样对我是大错特错啊。”
谁知接下来就听张锡道:“云兄不必太自责了,据我所知,他只劈了一天的柴,就弄的满身是伤,还是你哄著,递汤送水的伺候了好几日,何来虐待报复之说。至於台上的事,你当日也是被蒙蔽了,还以为是祸国殃民之辈,何尝料到是他?因此来说,你对他实在没有什麽报复之举。何必耿耿於怀呢?”
徐青书撇了撇嘴,细想了一想,确实如此,又听张锡接著道:“至於关他在地牢里,旁人不知你,却瞒不过我,那日红伶回来,已把事情经过悉数告诉了我,所以我猜想云兄此举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不被公主治罪,谁知造化弄人,竟给了公主一个好机会,这一则是万寿公主确实智计过人,二则也是天意,怨不得人。”
徐青书也整个人呆在了那里,喃喃道:“原来,原来他真的有苦。我,我竟不能体谅,明明当初我也是用伤他来护他周全啊。”一边自语,目中早已落下两行清泪。孟婆见他如此光景,不由也笑开了道:“阿弥陀佛,这回可该走了吧。”
果见徐青书站起身来,对孟婆一抱拳道:“多谢婆婆连日来的照顾。徐青书就此别过了。”
孟婆假意抹抹眼角,“不舍”道:“一下子没有了你陪我说话,还真有些舍不得。心中却早已哈哈大笑起来,可算是要走了。

徐青书点点头:“我也舍不得婆婆。婆婆,你要记清我的模样啊,他日我和扬哥百年之後,到你这里来报到时,你一定要疏通一下鬼差大哥,让他们关照关照我们两个。”
孟婆不以为意道:“哪有那麽巧的事,你们就能一起赴死?”
徐青书笑了一下道:“是的,如果他先我而死,我必不能独活,如果我先他而死,他也必定追随我而来。我知道的。”
孟婆不解道:“不对啊,有情人不都是希望自己死後,爱人能继续幸福的活下去吗?你怎麽反其道而行呢?”
徐青书沈吟了一会儿,方一笑道:“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我和扬哥就是这样的人,人世再好,若没有了倾心相爱的人的陪伴,又哪里比得上和爱人同走这座奈何桥呢?”说完翩翩而去。
孟婆望著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生出万千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恩,我老婆子恐怕一辈子也说不出这个答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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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云扬听说徐青书能喝汤後,欣喜若狂,将张锡怜梦送走,此时正把厨房刚炖好的燕窝拿在手里,喂了徐青书一口,见他果然能吞下去,大喜过望,忙又舀了一勺:“来,书儿,再喝一口。”
“不要,烫死了。”徐青书睁开眼睛,皱著小鼻子说道。
“烫?不会啊。”云扬低头尝了一口燕窝,温度刚刚好啊。抬起头疑惑的道:“没有啊,书儿,你再喝一口……啊。”
王府中的人只听到一个打雷般的声音传遍整个王府,细品其中的滋味,似乎是狂喜难禁,不由都放下手中的活,面面相觑道:“王爷遇到什麽事那麽开心?”紧接著便听云扬大叫道:“书儿,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吗?你……你再说句话给我听听。”
徐青书很想翻个白眼,奈何全身骨头象是散了架一般,竟连这点力气都拿不出来,虚弱的道:“你,你再这麽叫下去,我的耳朵就要聋了。”
云扬此时已欢喜的不知做什麽好了。刚舀起一勺燕窝要喂徐青书,又忽然想起吩咐人去请明雨过来,又让人布施街上穷人乞丐以谢天恩,又著人去报告霜妃,请张锡和红伶前来。如此直忙了一刻,那勺燕窝还没喂进徐青书的嘴里。
“云扬,你到底要不要喂我?我快要饿死了。”徐青书“大吼”道,不过听起来却是软语缠绵。
云扬忙回过身来:“是是是,我这就喂。呀,不过这碗燕窝凉了,我让厨房去换一碗。“还未起身,早被徐青书拽住了衣襟道:”不管了,管它凉热,先喝了再说。”
云扬忙依他所言,将燕窝悉数喂他吃完,一边盯著大口吞咽的徐青书,痴痴笑个不住。

32

“你笑什麽?”吃完燕窝,徐青书不满的问:“是不是笑我没有骨气,还吃你的东西?”
云扬吓的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我只是太高兴了。”说到最後,语带哽咽,连眼泪都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也忘了自己从不在徐青书面前落泪的原则。
徐青书见他这样,倒不好说什麽了,轻轻叹一口气道:“算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旋即又想起一事,瞪大了眼睛道:“但是,你竟眼睁睁看著我在台上受那公主的侮辱,这一节我绝不原谅你。”
云扬惶恐的道:“书儿,实实不知那台上的是你,否则决不会袖手旁观,若有一丝谎言,愿遭……”
“天打雷劈嘛。”徐青书无聊的打了个呵欠:“就会起誓。好,我也知道那狠毒公主蒙住了我的面孔,但你和我朝夕相,难道竟认不出我的声音和眼神吗?”
云扬低下头,小声的辩解道:“可是你的声音那时候不知为何是哑的,眼睛也仅露出一条很细很细的缝隙而已,我,我很难辨认出来啊。”
徐青书仔细想了一想,恩,好像确实是有这回事,他的嗓子让那公主喂了点药给弄哑了,但他怎肯如此罢休,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声道:“可是就算如此,人家说心有灵犀一点通,你老说喜欢我,爱我,竟连这点灵犀都没有吗?”
云扬一副惭愧的表情,低声道:“通是通的啊,否则我怎麽会去阻止你碰柱,只是都怨那个万寿公主,将你伪装的太严,以至於通的晚了一些嘛。”说完心虚的干笑了几声,见徐青书气鼓鼓的坐在床上,这才醒觉过来,又惊又喜道:“书儿,你……你能坐的起来了?”
徐青书哼了一声:“废话,我吃了一碗燕窝,自然不像先前那般虚弱了,你别转移话题,只说这笔帐咱们怎麽算吧?”

云扬正无计可施,忽然想起一人,登时只觉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陪著笑道:“这件事我确实有错,但书儿,俗话说不知者不怪罪,又说情有可原,我愿意将功补过,你可否原谅我这一?”
徐青书疑惑的看著他,见他满脸自信,心中暗道:他要补过?拿什麽来补呢?“却见云扬挺起胸膛:“书儿,你想不想知道明珠在哪里?”
“明珠?”徐青书一下子激动起来,便要起身站起,却终於身体虚弱,晃了一晃又倒了下来,幸得云扬接住,不住道:“小心小心,你身子刚刚有了点生气,别这样乱动。”
“当初你不是说找不到明珠了吗?因何现在问我想不想见?你,你把她关在哪里,你说。”徐青书想起苦命的妹妹,眼泪登时泛滥。慌的云扬不住哄劝道:“我并没有关她,对天发誓,实在是今日才在街上看到的。我这就吩咐人去请她过来与你相见。”话说完,登时噤声,方才想起自己失魂落魄之中,竟忘记了问徐明珠现在所居何,近况如何?
徐青书见他变了脸色,不由大吃一惊,抓住他衣襟道:“我妹妹怎麽了?你把她怎麽了?”
云扬连忙抱住他,安抚道:“别急别急,我只是……只是一时把她的地址忘记了,我这就派人去找,我记得那些人说过王爷会著急的。陵国王爷就那麽几个,应该不难找。”
三天後,徐明珠又惊又喜的来到徐青书床前,十年离乱苦,兄妹两个抱头痛哭。徐青书这才得知妹妹被金相皇帝选入宫中做妃子,还未举行大婚,陵国便攻了进来。因她的名字已被登记入册,所以被陵国的十三王爷相中,被迫做了他的小妾。但十三王爷对她一往情,虽因她是乌江郡主而无法封为正式王妃,但他本身并无正妻,也不再娶,样样都按照王妃待遇待她,对她尊敬爱护有加。如今两人已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了。
徐青书初时紧张,听到後来才放下心来,最後更是喜上眉梢,这里又把自己十年来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当下云扬大摆筵席,庆祝徐青书康复,又得兄妹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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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皇帝修真因在一打猎中不慎被黑熊咬伤,回来後伤重不治,因未立太子,朝廷中顿时陷入为皇位而起的争斗中,霜妃因有了云扬与张锡两大势力的支持,得偿所愿,顺利让自己的儿子修越登上皇位。原皇後被封为太後,虽然有名无实,倒也生活安逸,其子被封为湘江王,到湘江赴任,实为流放。其女万寿公主被迫与匈奴和亲,远嫁大漠。最後因无法忍受单於的粗暴对待郁郁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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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的清香观中,明雨已被身後的两个人缠了半天,实在无奈,转过身子道:“两位小爷,行行好饶了我吧,我虽精通这房中术,但因我曾经负过别人,所以只研究了让上面那人舒爽的方子,从未研究过让你们反攻的方法啊。杀了我也办不到的。”
徐青书嘿嘿一笑:“是吗?那好,不如你告诉我们你的故事好了,两厢相抵,我们就不再来烦你了。”
一旁的红伶帮腔道:“对啊对啊,也许把心中的事说了出来,就会解开疙瘩,研究出一个让我们反攻的法子来了。”
明雨望向他们二人,只见他们都是一副坚决之色,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倏的垂下头,无精打采道:“好吧,你们一定要听,我就告诉你们吧。”
山中寂寥,只有一个略带伤感的声音,在诉说著十三年前的一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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