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册(完结)
作者:小秦子
埋伏(完结)
埋伏
陆向阳醒过来时,已经七点多了,局里大部分同僚都已经下班回去。街道上昏黄的灯光从过百叶窗透进来,投射在他英俊却充满危险气息的脸庞,他动了动僵硬的肩膀,渐渐清明的视线放在了桌面的信封上。
那是第二十封信了,署名还是永远爱你的紫色耳钉,没有地址,没有联系方式,信纸上用黑色的中性笔写了些缠绵的情话,并且附带了几张打印机速打出来的照片。
陆向阳捡起已经反复看过多的信纸,“前天,是我认识你的两周年纪念日,我一早就在等你了,你穿著黑色衬衫很好看。你没有吃早餐就去上班了,这样对胃不好。以後我每天放些早餐在你门口,好吗?”他轻声念著纸上的文字,笔迹清秀流畅,但显然出自男人之手,“你笑起来的样子很英俊,我很想再亲吻你,我希望能得到你,你是我唯一爱上的人。”
“还真是一个同性恋。”陆向阳紧皱著眉头,他当初把一些信撕了,而现在比对其余的十六张信纸,笔迹无疑是相同的,“同一个人盯了我两年,啧啧,这毅力真是不得了。”他嘲讽道,把信纸倏地往桌上一扔,放松全身倒在柔软的皮椅里,“前天是两周年纪念?我两年前认识谁了?我前天还见过他的。”
陆向阳是个警察,他这两年里认识或者见过的人不计其数,现在让他回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望著天板放空思绪,努力去回忆去年是不是不小心做了些让人误会的事,可这个匿名人从不说喜欢他的原因,最後他只能放弃了,拿起文件夹旁的四张照片。
有三张的内容是他上了一辆红色的桑塔纳计程车,有一张则是他在房间里光裸著上身练拳击,照片上粘著一些干竭的白色的东西,糊满了他缩小在纸片上的面容。“这是什麽?”他困惑地用指甲抠出了一点,那怪异的味道令他神色大变,嫌恶地抽了几张纸巾擦拭,“狗日的贱东西,居然对著我的照片自慰,真是有病。”
近半年来,他出入任何地方都非常小心,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恼怒,被人在暗里偷窥意淫的感觉实在很恶心。陆向阳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的信心,可是这个人未免太神出鬼没了,总能捕捉到他的踪影。
“我一定要找到他!”陆向阳愤怒地一拳捶在了桌子上,这时有人敲了敲门,门外传来了他夥伴的声音:“向阳,我是路北,有事找你。”
出於一种尴尬的心理,陆向阳急忙把桌面收拾干净,将信纸和照片全塞进了口袋里,然後回应道:“进来吧。”路北的脑袋从门缝探了进来,冲他笑了笑:“打搅你休息了?可是打搅也没办法了,有料到呢。”
陆向阳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说:“我睡醒了,让我看看那群杂种狗又发出来什麽叫声了。”路北把门关上,坐到了他的对面,将一份文件放到了他面前:“据线人爆料,两年前抢劫EDS银行的人,下个礼拜三会再动手,这他们的目标是环歌路的PMD分行。”
“下个礼拜三?”陆向阳望向墙上画得乱七八糟的挂历,又再看了看文件上的资料,路北肯定地对他点了点头:“还有六天。”
“时间足够我们安排的了。”陆向阳冷冷地扬起了唇角,他拿起一支红色的大头笔,将这群劫匪的老大的头圈了起来:“两年前让你逃了,这没那麽好运了。”
路北静静地看他,某种钦慕藏在了眼底,不过在他抬头时又迅速掩去,若无其事地笑著说:“也多亏了这群劫匪,不然我也不会紧急调配到这里,也不会认识你了。”陆向阳突然怔了怔,两件事中的巧合触动了他的想法,他瞄过两年前的劫案的档案日期,喃喃地道:“前天,刚好是两周年。”
自从收到第一封信开始,他在外面一直都有防备,也注意著身边出没的陌生人,只除了在警局里,还有对待他最亲近的弟兄们。陆向阳忽然想到,路北似乎对他一直很有好感。
“嗯哼,那天我和老周他们几个被紧急调来,後面就编进你们队里了,想想真快,两年过去了。”路北用怀念的口吻说道,陆向阳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著他,问:“路北,我有吻过你吗?”
路北没有女朋友,样子长得也比较秀气,他们私下也曾怀疑过他是同性恋。那颗耳钉说过再亲吻,这就表示他们曾经接吻过,可陆向阳没有印象曾经有吻过男人。
“你胡说什麽?”路北的脸上泛起红晕,他惊慌地瞪住陆向阳,看起来是羞涩多过於生气,结结巴巴地说:“你怎麽会吻我,你,你,我,我们又不是……总之明天在六号会议室开会,局长会任命你亲自指挥这的抓捕行动,你不要迟到了,我,你又不喜欢我。”这段话的尾声,很明显带著失望和哀怨,他说完就打开门出去了。
陆向阳咬著指甲盖,这是他思索时的习惯性动作,“不会是路北吧?应该不会,他不会这麽变态。”他不大肯定地说,不经意间他瞄见了被红笔圈起的男人,发现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的脸庞,是一个劫匪。
这是一夥国际惯犯,两年前陆向阳和他们曾经交手过。他们在EDS银行抢走了三千万现金,他是抓捕队的队长,在银行门口激烈的枪战之後,他们逃脱了,而他单身匹马地开车追了他们三百多公里,还和他们的头儿有过短暂的拳脚较量。
他打赢了那个男人,不过结果他还是失败了,因为匪徒们劫持了一辆过往的兰博基尼新款跑车,还把车上那个柔弱的男孩子给推进了河里……回忆进行到这里,陆向阳忽然不太舒服,他想起来了。
在那天,当他脱了衣服跳下河去救人,最後拉著那个溺水的孩子浮在水面上时,那个男人对他做了一个非常猥琐的动作,还站在河边鼓掌吹口哨,向河里撒下了一大把的钞票,完了用扩音器对他喊道:“英勇的条子,我现在给你十万块,用来预定你那个漂亮的嫩屁股,下见面你得陪我睡上一晚。你的拳头是够猛,希望你的屁眼也够骚够紧。”
“老天爷,这班人真恶心。”陆向阳痛苦地趴在桌上,使劲儿揪著黑色的头发。他的第六感很强,不知道究竟是由於什麽原因,似乎有事会发生。其实在两年前的那天,他还真认识了不少人,他记得的,他不记得的,那麽多人。
星期六转眼就到了,经过周密的部署,他们埋伏在了PMD银行的四周。他们的精英份子都出动了,每个人都斗志高昂,旨在洗刷两年前的耻辱,不计生死都要逮住这帮嚣张的匪徒。
那天的天气不错,银行门口的人也不多,他们安排人伪装成小贩或者是银行的员工。陆向阳坐在车里,他带著墨镜以免被那群劫匪认出,手里也拿著一张当天的城市报,和很多匆忙的人们一样,一边看报一边吃汉堡,一双鹰隼般的黑眸在周围环顾。
“陆队,我去上个厕所。”他身边的警员悄声说道,紧张得手脚笨拙,陆向阳瞄了他两眼,取笑道:“吓得想尿尿?”新出茅庐的小警员苦笑了几声,打开门下去了,在转角的地方他打了个电话。
“小雀儿呀小雀儿,你们怎麽还不来呢?哥哥我已经撒好饲料了,你们快来吃呀。”陆向阳有点亢奋地轻抖著右脚,他端起可乐狠吸了一口,低头看了看电子手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那帮匪徒还没见到影子,他此时已经把那些照片和信纸抛诸脑後了。
夏天总是容易困乏,路人的行人都有点浑噩无力的模样。陆向阳也渐渐烦躁起来了,他抽出两根烟放到嘴上,用打火机点上後就几口就抽完了,过了一阵子他终於等到了他的猎物大驾光临了。
一辆白车的改装车缓缓使到银行门口,从车上涌下来五个头戴怪物面具的男人,他们穿著防弹衣,手里拿著ak7,动作利落地冲进了银行里。很快,银行里传来了枪响,匪徒们对著天板胡乱扫射,人们的大叫声震耳欲聋,行人也纷纷躲避到了安全的地方,又禁不住地往这里眺望。
“又是五个人。”陆向阳拿起对讲机,他调整好频道,冷静地说:“可爱的鸟儿们飞来了,他们出来的时候就收网,实施抓捕……全部躲下!”话刚落下,他反应机敏地缩低了身体,这时一样白色的车蓦然从转角冲了出来,车窗里探出一个蒙面男人,拿著枪就把他们一排警车的车胎打破,接著就迅速失去了踪影。
“我操他妈的。”陆向阳咒骂著掏出手枪,他望住车辆消失的方向,拿过对讲机调到第二频道,下达命令:“一辆白色的标志往七号街开过去,听车的引擎声肯定是改装过的,车牌号是B1521,车内的男人拿著ak7,估计有两个人,不论死活都要把它拦下来!”
话音未落,陆向阳就扔掉对讲机冲下车去,而还不到三分锺的时间那群匪徒居然出来了,朝他们这个方向开了几枪就立即上车离开,四个轮胎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尖叫声,匪徒们掉转了车头就往八号街驶去。
“队长,怎麽办?”一个警员跑过来问道,陆向阳冷著脸吩咐了几句,而後就直冲向了对面最近的一辆计程车,拿出证件对司机展示了一下,说:“警察,追上前面那辆车。”他坐上的这辆车,是一辆红色的桑塔纳,在城中很普遍的。
“请系好安全带。”司机轻轻地说,他带著蓝色的棒球帽,帽檐投下的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睛,只能隐约看见非常明亮的光彩。陆向阳不理会,他用手机联络安置在主要街道的警员,告诉他们从哪几个方向绕过来,形成一张巨网圈住那夥歹人。
司机的双手在方向盘上打转,他们已经能看见在前面的目标了,他很有聊天的兴致:“你为什麽要当警察呢?那麽危险。”陆向阳坐在副驾驶座,他虽然全神贯注地紧盯著前方的车,可还是从引擎声听出这辆车的异样,说:“你这车是改装过的。”
“改动了一点点,速度不要加快的话,行驶起来和一般车子没区别的。”司机诚实地回道,陆向阳蹙起额头斜睨了他一会儿,贴近底盘的双脚能感受到它超强的马力,於是他勉为其难地对司机说:“好吧,如果你帮我追到前面那辆车,我就不追究你改装这件事,但你别再罗里吧嗦了。”
司机笑了,他颔首,不过还是开口说:“他们是劫匪吗?”陆向阳没有回答,只是从车窗探出上半身,瞄准了前面的车轮就要开枪,可司机忽然换了方向让他的子弹打在了车尾箱上,他不满地钻回车里,怒气冲冲地吼道:“你难道不能开稳一点吗?我要打爆他们的车胎。”
“很对不起。”司机的脾气很好,对於他的粗暴无礼,仅仅是很温柔地解释说:“你坐我的车一年多了,我开车一直是这样的。”陆向阳愣住了,他转头打量著身边的青年,“我坐你的车一年多?”
“嗯,每天送你上班的,就是我。”司机很亲切地回道,声线还未脱离少年的青涩,陆向阳讶异地轻叫了出来,果然发现他的装扮很眼熟,纳闷地说:“……怎麽这样巧?”
“是啊,好巧。”司机点头附和道,他跟著那帮匪徒开往偏僻的城郊,两辆车的速度把追来的警车都甩在身後,这时他忽然问:“你还记得我吗?”
“什麽?”陆向阳注视著前面渐渐将他们抛远的车,焦躁地催促道:“你开快点,他们要跑远了。”司机似乎没听懂他的要求,速度反而越来越慢了,并且继续自言自语地说:“我们两年前见过的。”
那辆车在交叉路口竟然就失去了踪影,他们的位置却偏往了城中首富家那片豪宅的私人地区,陆向阳的心情已经烦透了,他往车里狠狠地捶了一拳:“真他妈够了,又是两年前,难道我两年前开过你罚单吗?”司机微微地摇摇头,阳光反射在他左耳上穿著的小耳钉上,他说:“我的车被劫了,然後人也掉进了水里,我不会游泳,你跳下来救了我一命,还用力地抱著我,吻了我。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在你身边,虽然没和你说话,可你一直不认得我。”
“你……”陆向阳的身体在轻微地发著抖,车里突然弥漫著很怪异的香味,他开始朦胧的黑眸望向了身边的青年,见到这人左耳上的耳钉是紫色的,而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在他的心底爆裂开,力气却从指尖迅速被抽离,“……是你?”
“嗯,是我。”司机性感的薄唇慢慢勾扬了起来,在帽檐的阴影下绽露了一丝诡异的笑意,用异常甜腻的语调说:“喜欢我给你写的情信吗?那夥歹徒我两年前就帮你解决了,他给了你十万说要干你一个晚上,那我给你一栋豪宅,应该可以操你一辈子了。”
这後面的话,陆向阳完全听不见了,他的意识被迫中断之前,只有青年俊美的脸容在他的脑海中清晰了许多,还有印在唇上的软绵绵的触感。
……
埋伏在银行内的警员已经出来了,他找到他们的副队长,迫不及待地告诉他:“副队,银行检查过了,那帮匪徒没有拿走一分钱,也没打伤任何人!”副队极其疑惑地听完了报告,然後他迷茫地在周围寻找著,最终讷讷地问了一句话:“……队长呢?”
-完结-
凶手(完结加番外)
凶手
今天是1月1日。
在阿玛斯国际学校中设有一所神圣的教堂,年轻的拉尔夫在里面担任神父。他是这里唯一的神父,总觉得这个不正规的告解室很像一副棺木,但信徒们并不这样认为,当然他本人也只是调侃似地想想罢了,对教堂里的每样物品都是具有虔诚之心的。
“你说,你每晚都遇见恶魔,这是什麽原因呢?”拉尔夫温柔地问道,他坐在告解厅的椅子上,透过小扇门密集的横木条可以隐约看见一个男人的影子。那人的体格健壮,可就像承受著莫大的痛苦般佝偻著身子,低哑地说:“神父,请你救救我。那个恶魔不肯放过我。”
拉尔夫从他的倾诉清楚地听懂了他的悲伤,於是产生了莫大的同情,安慰道:“邪恶是不能伤害天主的子民的,你可以告诉我,恶魔如何伤害你的心灵?我愿意倾听。”男人跪在厅前的踏板上,他沈默了片刻,最後将双手从小扇门底部的窗口伸了进去,哀求著说:“神父,请给我力量。”
“你要勇敢,不要被黑暗所击倒。”拉尔夫握住了男人颤抖的手指,非常用心地温暖著他每个指头。男人的前额靠在了小扇门上,紧紧闭上了双眸,说:“有个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从两个多月前开始,他每晚都来我房里……他弄得我很痛。”
由於他主动的贴近,拉尔夫看清了男人英俊稳重的面容,他怜悯极了,於是用更友善的语气开导他,说:“勇敢面对你内心的恐惧,一旦说出来,你就能战胜对方。”男人寻求帮助的双手握得很用力,甚至指尖都泛白了,一字一字地道:“他用绳子绑著我的手,还用眼罩遮住我的眼睛,黑色的,然後,然後,他……强暴了我。”
男人话里的每个字眼里盈满了痛苦,拉尔夫神父出於职业忍住了想说的话,他尽量不要带上个人的意见,非常镇定地问:“只有一个人?你为什麽不反抗呢?”男人的手心微微地出汗了,他回答说:“他有手枪。”
拉尔夫为他的恐惧叹息,如同对待一个年幼的孩子,他在男人的手背烙下一个亲吻:“你应该勇敢起来,让你的心灵以及身体更加强大,对方只是一个贪恋色欲的男人,是你让他成为你的恶魔。”男人的眸子里透著彷徨,不知所措的问题暴露了他的脆弱:“那我应该怎麽做?那个人,他开始只是要一两,可是现在他不到天亮就不肯放过我,神父啊,我应该报警吗?天主会遗弃我这个有过同性性行为的人吗?”
“不会的,你并不是自愿的,天主不会遗弃你,他会更加关爱你。”拉尔夫得体地回应道,他虽然刚刚从事神父职业三个月,却已经很懂得如何开解陷泥潭的人,而且极诚恳地提出了建议:“你应该报警的。”
男人的眉头紧皱,他把下唇咬出了一个的血印子,异常辛苦地道:“我是这里的中文教师,神父,我是华侨,我还有一个老母亲在德克镇,我们在这个国家生活已经极不容易了,我怎麽能让别人知道我……报警的话,所有人都会知道我被男人占有过,他们会觉得我肮脏,我的母亲会因此蒙羞,我也会失去工作。”
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人们渴望著任何能调剂生活的新闻。拉尔夫同意男人的话,他轻柔拍抚著男人的手背作为安抚,并且递了一条手帕给他:“你叫什麽名字?我会在天主面前为你祈祷的。”男人犹豫了半晌,出於对神职人员的敬意,他还是如实说道:“我叫尼诺。”
拉尔夫神父紧握了握他的手,重新问了一:“你的中文名字,我听得懂一些中文。”男人虽然觉得这似乎没什麽关系,不过还是回答了:“方如松。”
“静如松的如松吗?”神父细心地向他确认,男人态度谦恭地跪在他面前,小声地说:“是的。神父,我想知道,假如我不得已犯下杀人的重罪,天主会原谅我吗?”
拉尔夫沈默了,他渐渐放开了男人的双手,过了许久之後才又开口了,这样庄重地对他说:“放心,你是个勇敢的人,天堂的门不会对你关上。”男人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气,他露出明朗干净的微笑,满怀感激地说道:“谢谢神父。”
男人在天主像前又逗留了半个小时,大概在六点四十分左右就离开了教堂,回到了不远的职员宿舍。这里毕竟不是提供法律援助的地方,拉尔夫只能目送他的身影融入了夕阳的余晖中。
当在七点的锺声传遍阿玛斯学院,神父整理了理黑色的圣洁的祭服,最後也关上了教堂沈重的大门。
方如松知道自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杀了那个男人。他思考了很多方面的问题,首先应该确定要使用什麽武器。枪?或者刀子?这两样是最适合的,其中用枪显然比较保险。
职员宿舍都不大,每个人都是一个单间,因为学院前身是一座古堡,所以这里的隔音以及设施都还不错。方如松有小小的洁癖,他不能忍受一天不洗澡,而每他洗完澡出来,都会看见有个戴著恶魔面具的男人坐在他床边,拿著一支手枪指著他,就像现在。
“把你的衣服脱下,光著屁股走过来。”男人操著一把怪异的德国口音,顺著黑亮的枪管,他的调子轻而细,类似於刀子割在玻璃上的声音,有点刺耳,却令人印象刻。方如松冷冷地瞪著他,双唇紧抿著,最终将白色的羊毛睡袍脱下来,展示著他布满吻痕和齿印的身体,全是这个男人亲自为他添加上的。
男人下流地吹了吹口哨,右手拿枪,左手朝他勾了勾手指,红色的眼珠子显得很敏锐,犹如一头捕食中的猎豹。方如松曾经反抗过,结果他还没碰到男人的衣角就被一拳打趴下了,接著被拖到床上狠狠干了一晚上,第二天臀间全是精液和鲜血,挨了重拳的腹部也有整片的淤青。
这人的身材可以称得上魁梧,方如松知道还想靠武力逃脱是不可能的,他妥协地坐在了男人身边,思忖了一会儿,以略带恳求的口吻商量道:“我明天早上有课,只做一可以吗?”男人动作熟练地将他的手腕绑在床头,接著给他戴上眼罩,准备妥当後就摘下了自己的面具,放下了手枪,这时才盛气凌人地回答他:“你的屁股是我的,我想干几就干几。”
不愿意听到更多的羞辱,方如松别开了脸,他已经习惯了失去视觉时的行为了,只是在听见男人脱下衣服,解开裤纽和拉下金属拉链的声响时,他还是紧张得全身僵硬。
“别装得跟女一样,你已经不是第一陪我睡觉了,昨晚还被我干得哭哭啼啼的。”男人恶劣地嘲讽道,他压上了方如松赤裸的身体,贪婪又急切地爱抚著他光滑的肌肤,亲吻著他的脖子和肩膀,用粗壮的性器抵在他大腿根摩擦,沈笑著说:“张开你的大腿,让我的东西能碰到你漂亮的屁股洞。”
“呃……”方如松忍住内心的屈辱,为了避免更多的伤害,他慢慢地对男人打开了双腿,坚硬的物体立刻就顶上了他微肿著的後庭,火热的温度刺激得它的穴口轻微地收缩著,也不知是期待或者害怕。
男人的调情手法很高段,他捻住了方如松左边的乳头,不轻不重地搓揉著,满意地看著它从最初的粉红色变成现在的玫瑰红,说:“你的乳头颜色变了,我记得在树林里第一强奸你时,你似乎还是一个男。”对此,方如松仍不作回应,他紧握著拳头,神情中显露著不屈不挠的倔强,而他被戏弄的乳尖变得坚挺了,本能地期待著即将到来的亲吻。
“不说话?我其实也不曾有过别人,所以一点也没亏了你。”男人用指甲抠拨著方如松的乳尖,唇角挑著一抹带著得意的邪笑,用赞赏的眼光审视著他完美的肉体,随即张嘴含住了他红色的乳蕾,舌尖均匀地舔湿了他的乳晕和顶端的肉粒,贪婪地吸吮著他甜蜜清爽的味道。
现在是夜十二点了,黑色的寂静笼罩著伟大的阿玛斯学院。房间并没有开灯,男人可以借由窗外银亮的月色欣赏方如松的每一个反应,就如同一个婴儿对母乳的依恋般舔舐著他的乳头,著迷地揉按著他平坦的胸膛。
“唔嗯,嗯……”方如松的呼吸也逐渐失去了平稳,他发现男人的阴茎已经彻底亢奋起来了,犹如野兽般在他干涩的後穴浅浅地戳刺著,让他不由得放弃最後的羞耻心,开口提醒道:“先别进来,润滑剂……用润滑剂,我已经买来了,就放在床边的柜子里。”男人不耐烦地从抽屉里拿出一管润滑剂,往性器上挤满後抹均,跟著便翻过方如松的身体,掰开他的股缝就把龟头插入他的菊穴,慢慢地磨蹭了几就把整根肉棍都挤塞进他的屁股了。
“嗯,真棒呢,你的屁股总是这麽热,真是让人高兴。”男人鼓励般轻叹道,他跪在方如松的後方,紧掐住他的胯骨逼他同样跪著翘起屁股,然後就以有力且缓慢的速度操干他的後穴,强迫它打开接受肉棒的进出,穴口的所有皱褶都被拉撑至消失,“你不必再当老师了,把屁股卖给我就好了,我可以给你钱的,嗯……尼诺,尼诺,我爱上你了,我早就爱上你了……也爱你这副身子,尼诺,我只爱你一个,永远只会和你做爱的……”
性交中淫秽的话总是不断夹杂著疯狂的爱语,男人用力地撞击著他的臀部,用丑陋的性器插入他的体内抽送,方如松随著他的动作前後摇晃,他的灵魂中有强烈又沈的情感在叫嚣,让他晕晕沈沈的,喉底发出一种隐忍沙哑的呻吟……最终在後庭被射入大量精液时,他的内心喷涌著某种熔浆一样的恨意,肉体达到顶点的一刻,脑海里也滑过了一个坚定的信念。
必须杀死他,杀死这个男人……天亮了,这个信念依然盘桓在方如松的意识当中,他撑著酸痛的身体从床上起来,安静地注视男人留给他的东西,一根剪断的绳子和一个黑色眼罩,还有一个恶魔微笑著的面具。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方如松梦呓似地念喃著,他捡起浴室门口的睡袍披上,随後就将这三样纪念品放进了衣柜底层的抽屉,并且大略地清点了一下,合计约为七十套。那个男人是两个半月前找上他的,每强奸完他总会留下这些东西,他琢磨了一会儿,最终古怪地惨笑了几声,重复著说:“不管你是谁,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方如松曾经问过男人的名字,想当然没得到答案。他通过一些非法渠道联系上贩卖枪支的商人,汇过去半个月工资订购了一把便携式的手枪,他们会在半个月後给他寄到,在这段时间里,他要找出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
方如松上课的教室在二楼左侧第三间,前面靠近的是公用厕所,後门左转就是楼梯。参加他课程的学生并不多,只有三十来个,他从前没有注意过,是不是一直有这样炽烈的视线盯著他,那个男人是否就在他的学生里面。
想从体型上辨认一个人并不难,可是他们每会面都没有开灯,他实际上都不清楚那个男人的身高。方如松在黑板上写著文字,他非常镇定地为学生们讲解著,暗地里则努力想寻找到那视线的来源,当他发现是来自後门外的那一刻,那股冲动使他拔腿跑了出去,而等待他的是空荡荡的走廊。
“这不可能,他一定就在这附近,我一定要找到他。”方如松焦急地在周围寻找著,几个学生好奇地跟在他後面出了教室,他顾不得他们的追问就冲下了楼梯,脚步凌乱而仓促,一路凭著直觉盲目地奔跑,直到他撞进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怀里,让他手里的纸箱甩在了地上。
“老师,你还好吧?!”那个学生急忙扶住他,搂住了他的腰,方如松拼命地喘著气,抬起头望进了他红色的眼眸,登时愣住了。他没有忘记,恶魔的红色眼睛。
那个学生眼里弥漫著一种清澈纯粹的光采,他无奈地用衣袖擦净方如松额上的薄汗,说:“老师,你这样乱冲是很危险的。”方如松默默地凝视著他,在他怀里闻著他的味道,试著寻找与夜晚那个男人的共同点,可惜一无所获,最後只得轻轻推开他,刺探著道:“丹尼尔,你不用上课?”
“今天负责药物研究的教授请假了,我去校门口拿包裹。”丹尼尔完全没发现他的异样,他重新捡起了地上包装破损的大纸箱,笑著问他:“老师,能请你吃顿饭吗?”
“现在不行,我还得上课。”方如松淡淡地回道,他的焦点一直没有离开过丹尼尔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底发现一丝熟悉的邪佞,然而还是没有收获,他的红眸之内只有失落,自嘲著说:“老师,你还在气我那时候乱说话吗?”
丹尼尔曾经是方如松的学生,可在三个月前的一校园聚会上,他说了一些超越师生关系的言论,风言风语就迅速传到方如松耳里,眼下他可不愿再谈这个问题,所以略显生疏地说:“过去的就算了,你也没做什麽。捧著这麽大的箱子,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老师……”丹尼尔的嘴唇动了动,他显然是还有话想说的,只是终於还是咽了回去,垂头丧气地率先离开了。方如松看著学生落寞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对这个孩子的怀疑几乎打消了,不过在他也要离开之前,在角落里发现的东西让他屏住了呼吸,背脊立即生起了一阵恶寒。
那样东西,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丹尼尔纸箱掉落过的地方。
◆◇ ◆◇ ◆◇ ◆◇
方如松不想因为一个线索就给人定罪,订购的枪也还没有到,他愿意再等等,观察丹尼尔的行为举止。有一个非常浅显的问题,那就是声音,丹尼尔的声音和那个男人完全不同。这点让他稍微安定了一些,也许潜意识里他不愿意伤害一个孩子。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男人每晚都准时到他房里,他的衣柜底层又塞进了七套纪念品。方如松在暗中留意著丹尼尔,不太相信那样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会是恶魔,直至他今天来到丹尼尔的实验室门口,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这一个小小的药丸,能让你的声音起很大的变化。”丹尼尔拿著一颗蓝色的小药丸,面对著他的同学,十分仔细地讲解著:“它会刺激改变你的声线,会有一点痛,但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後果。”
“学长,时间持续多久?”一个女学生举手问道,她捻起了一个药丸,丹尼尔搓著下巴思索了些时,回道:“一般是二十四小时,看你吃多少分量了。”另一个男学生忍不住敛眉,他拿过桌上的玻璃瓶,打量著里面的蓝珠子,说:“这东西能有什麽用?”
丹尼尔像个调皮的小男孩,他眨了眨眼,有小许神秘邪气地道:“唔,也许能用来恶作剧。”女学生按耐不住好奇心,她把药丸扔进了嘴里,半开玩笑地说:“希望能变出一把好嗓子。”
小小的蓝丸子融在她的口中,混著唾沫一起流过了她的喉咙,带来了火灼一样的刺痛,她用力地咳嗽几下,哀叫道:“学长,好疼……”她瞬间变得尖利怪诞的音线,像刀子割著方如松的耳膜,他慢慢缩在窗底下,贴著墙壁听闻他们的笑闹声,有一种茫然的无力感。
从暴力的性交行为中,方如松没有感受到那个人的爱情,他只觉得屈辱以及痛恨,就算知道是他的学生,也并不会减轻他的仇恨情绪。他变得很冷静,晚上尽情地和男人做爱,白天有条不紊地上课,直到在1月29日签收了他的包裹,拿到了一支手枪,以及二十发子弹。
当他有生以来第一握住枪的瞬间,方如松萌生了更甚於性爱高潮的满足,电流迅速流窜到他每个指尖,他知道自己从此有了对抗丹尼尔的力量。
最近一个星期,学院似乎很热闹,可能有重大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可惜方如松无暇顾及,他过著行尸走肉的生活,表面上很正常,只是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反应,也融入不了他们热烈的气氛当中。他甚至不知道他们在期待著什麽。
红色的眼睛,药丸,还有魔鬼的面具,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人。方如松别无选择,而机会很快就自己送上了门。11月1号,丹尼尔约他在树林一间废弃的木屋见面,晚上十点锺,他同意了。
方如松穿上了极正式的衬衫西裤,还对著镜子系好了领带,将垂落额前的发丝拨开。他把枪套别在了腰间,然後用外套盖住了足以让小孩子尖叫的手枪。外面有人敲门,他喊著方如松的名字,至於说的内容他就没听清了,於是他决定不回应,等待门外的人自己离开。
阿玛斯学院的操场张灯结彩,所有人都聚集在那里吵闹狂放,弥散著足够融化冬天的活力。方如松的心思全放在腰间的枪上,他悄悄地从人群中消失,沈默且镇定地前往树林。那是一片密林,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阴森可怕,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
方如松永远没想要再回这里,他当初就是在小木屋旁被男人强奸,并且被殴打得浑身是伤,因为他拼死反抗。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会去小木屋的人很少,他早该想到是丹尼尔的,那个地方就是他发现的。
我这不会再输了,我也有枪。方如松暗暗地想,他的笑容异常的冰冷,复仇的兴奋啃噬著他的灵魂,让他加快了脚步赶往目的地。一切都应该在这个罪恶的地方结束。
小木屋里点著油灯,昏黄的灯光从窗户往外透出,有抹高大的身影在玻璃窗上移动。方如松很警觉,他没有直接从正门进去,而是绕到窗边窥探室内的环境,却倏地怔住了。丹尼尔在往墙上挂照片,他看见了他的脸,贴满了整面墙壁。
那个男人曾经拍过他裸照,方如松根本没有足够的耐性去细看他的照片,他相当镇定平静,左手轻轻将玻璃窗抬起来,右手掏出了手枪,危险的枪口对准了丹尼尔的後背,缓缓扣下了扳机……
拉尔夫神父不喜欢凑热闹,他在树林间闲逛,给几只野猫喂了些小鱼干,蹲在地上看它们舔舐毛发的模样,直至树林传来了枪响。他神色一凛,立刻起身朝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在短暂的狂奔之後,见到了窝在窗边抱著膝盖发抖的男人。
弹药的味道,持枪的男人,打开的窗户,躺在地上的青年,典型的犯罪现场。拉尔夫定了定心神,他露出最友善的微笑,轻声唤道:“是尼诺吗?我是拉尔夫神父。”方如松的眼神迟滞,他并没有太激烈的表现,只是把枪放到了脚边,微微地叹息,说:“神父,他是坏人。我杀了他,你可以报警。”
晚风摇晃著灯火,拉尔夫往屋里张望,他沈吟了半晌,说:“你应该购买灭音器,否则随时会暴露,会被判绞刑的。”方如松把脸埋在双膝间,他略有几分疲惫和欣喜,低笑著回道:“嗯,可是不会有人威胁我了。”
他们彼此无言了近半个小时,方如松不在意别人怎麽想,他只觉得轻松。杀了一个人已经用尽了他所有勇气,他绝对没有胆量再杀一个神父灭口,更愿意服罪。拉尔夫的脸上闪掠过复杂的情感,他弯腰抚摸了摸方如松的头发,非常平和地告诉他:“别那麽绝望,我不会报警的,我会帮助你。”
“帮我?”方如松疑惑地抬起头,拉尔夫神父将他扶了起来,声调轻柔地交代道:“你现在先回去,冷静点,别让人看出不妥。我帮你理这里。”
方如松迷惘地伫立在原地,他的眉宇紧蹙,语气中透著怀疑:“神父?”拉尔夫缓慢却坚决地推他向前几步,说:“赶紧离开这里,别再想这件事,也别再想起这把枪,你只要想著你在德克镇的老母亲。”
德克镇,母亲……这两个词激起了方如松求生的欲望,虽然自私却还是不自禁地想逃,他咬紧了牙关,望了拉尔夫几眼後,终於是毅然跑上了一条隐蔽的小路,一直到了很远的地方才又回过头。
方如松愣愣地望见木屋化成了一片火海,他的身体还在颤抖著,双脚发软,甚至有种亢奋过度将要小便失禁的感觉。可是,那红色的火焰真的好美,燃尽了他那段不堪的回忆。
这天晚上,即便总是恍恍惚惚,方如松还是睡得很安稳,甚至遗忘了所有的恐惧。晚上没有人压著他,他一直睡到了早上十一点,才在敲门声中清醒过来:“尼诺,在吗?”
这把嗓音对方如松有很大的影响,他几乎是立即恢复了神智,从床上一跃而起,冲过去打开门,拉尔夫年轻漂亮的容颜出现在他眼前。神父的表情很严肃,他直视著方如松的双眼,说:“我早上知道了一些事,我们得谈谈。”
方如松毫不犹豫地让他进门,随後把门关上,极有礼貌地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拉尔夫拉过他书桌边的椅子坐下,指住床铺,说:“你先坐下。”
“神父,是我暴露了吗?”方如松顺从地坐在床边,还算冷静地苦笑著问。拉尔夫没有回答,只是地注视著他,问:“你为什麽会认为他就是对你施暴的人呢?”
方如松默然了几分锺,他低下眼帘,盯著自己的手指,“他的眼睛,红色的。”拉尔夫的态度很好,他注意著没有施加任何压力,又问:“红色的眼睛在这里是比较罕见,但不止丹尼尔一个人,还有其他原因吗?”
“他掉了东西,是恶魔的面具,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方如松平淡地说,他慢慢抠著自己的指甲,而拉尔夫则似乎在他聊天一样,继续说:“还有呢?”
“他有一些药,吃了声音就变成那个男人。”方如松还是回答了,不过他不愿意自己的判断被人质疑,因此不大高兴地盯住了拉尔夫,咕哝著问:“你想说什麽?”
拉尔夫缓缓地离开了椅子,他蹲在方如松的面前,郑重地说:“我有事告诉你,但希望你一定要冷静。天主安排你经历任何事情,都有他的道理。”他稍作停顿,强迫自己要压抑住想法,满是惋惜地凝望住方如松涣散的黑色眼瞳,“你可能没有关注娱乐,那款恶魔的面具是一款游戏里的人物,今年最流行的。丹尼尔订购了一些送给朋友,昨天是万圣节,至少有上百号人戴著那款面具。”
“呵,然後呢?”方如松笑了出声,笑声之中有点不自然,“那药呢?”拉尔夫小心照顾著他的情绪,斟酌著选用更为温和的词汇:“那些药,不止是丹尼尔有。医药系的任何学生都能拿得到,甚至是系外的学生都能,可以去偷来,这并不难。”
“然後呢?”方如松的笑容渐渐收敛了,他的眼睛湿漉漉的,流露出沈思的神色。拉尔夫迟疑了一阵子,先是悲伤地摇了摇头,跟著从後口袋中抽出一叠照片放进他的手心,对他说:“他可能只是对你有好感,这些照片都是在你上课时拍的,很普通的照片,没有裸照……尼诺,你也许误会他了,他只想对你表白。”
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凶手,他没有找到凶手。方如松很费劲地将神父的话语连接起来,他愣了许久才弄明白了,尔後他发现他的手指缝里正在流下了很多的血,如同恶魔一样黑稠的血液,一点一点淹没了照片中自己的笑容。
……
学院最近有点风波,非常优秀的学生丹尼尔离奇失踪了,学院中唯一的中文教师尼诺也因神经衰弱而请辞,善良的拉尔夫神父自愿送他回他母亲身边。阿玛斯校长在尼诺的教室後门捡到一条项链,他拿到阳光下照看,链坠是一个镶钻的十字架。
“尼诺一定是掉了这个十字架,才会被恶魔入体的。”阿玛斯校长伤心地说,他摸了摸油光泛亮的秃顶,将这价值不菲的链坠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拉尔夫来学院只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他没有多少行李可以打包的,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收拾好了旅行袋。他十分感叹地站在天主像前喃喃自语,在偌大的教堂中,用谦卑的心态阐述自己的罪过。
尼诺没有发现,他也拥有红色的眼睛,眼眸之中最邃的地方隐隐有恶魔的血腥残忍在浮动,还有最沈的爱恋。
他应该走了,尼诺在等著他,那个可怜男人现在舍不得离开他半步,真让人心疼。拉尔夫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拎起了蓝色的旅行袋朝门外迈步,然後在快要离开时,他忽然又折回来了,快步走向那个不正规的告解厅。
拉尔夫快速地撬开了厅前供人跪坐的踏板,从里面取出了许多恶魔的面具和几瓶偷来的蓝色药丸,还有一支从没装过子弹的手枪。他每用的绳子都是从尼诺宿舍的杂物房里拿的。
……
其实,还有一个秘密。
此後经过了四年的时间,拉尔夫脱下了他的神父衣袍,带著尼诺和他的母亲在诺拉小镇开了一家小商店。他们的生活安详而平凡,却也相当的甜蜜,尤其是尼诺的母亲於半年前去世之後,尼诺对拉尔夫的依赖完全超过了对氧气的需求。
邻居们很喜欢温柔又能干的拉尔夫,都为他感到愤慨,因为尼诺的任性,一点也不顾拉尔夫比他年幼。拉尔夫总是笑而不答,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对尼诺的需求才是最强烈的,所以他不允许尼诺对他的依赖有半分的减少,不允许尼诺独立,喜欢把尼诺安置在最里边的位子,方便自己随时触碰他。
拉尔夫以为他会在这个天堂里生活一辈子,不过他没有料到,破坏者会在墙上敲一个小洞钻进天堂来。那是某个星期天的下午,他在柜台後面迷恋地爱抚著尼诺的大腿,然而有人无视门口的休息牌走进了他的店里。
拉尔夫抬起头,他眯缝著红色的眼眸,舐了舐嘴唇:“丹尼尔?”
男人的脸庞有被火焰严重舔伤的痕迹,他也眯缝著和拉尔夫极相似的红眼睛,眸底已经失去了从前那种清澈纯粹的光采,“嗨,拉尔夫,好久不见。很抱歉,我没有被火烧死。”他说,总是非常愉快地笑著,亲热地轻唤道:“我的好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我找了你们三年了……我喜欢的人是不是该还给我了?我从没有伤害过他,可你是怎麽对他的呢?”
也许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阿玛斯学院里只有两个人拥有红的眸色。拉尔夫.怀特和丹尼尔.怀特,一对命运完全不同的异母兄弟,总会喜欢上同样的东西,互相嫉恨。
-完结-
以下内容是番外:
凶手番外:我的自白书
我叫拉尔夫.怀特,是一个私生子。我的父亲在我出生後不久,抛弃我的母亲娶了农场主的女儿,为了她家里的钱。这点我可以理解的,如果是我也会这麽做,何况他还拥有一副能让大部分女人喜欢的相貌。
在我三岁那年,他们给我添了一个弟弟。他叫做丹尼尔.怀特。
我和母亲住在农场後面的老屋子里,他们一家住在豪宅中。让我自己不解的是,我竟从来不羡慕他们所拥有的东西,不过在我和母亲离开时,我还是接受了我父亲给我的一大笔钱,然後我永远地走出了那里。
因为不清楚在内心居住的黑色的巨兽是什麽,我选择成为了神父,我猜想也许天主能保佑我不被它所吞噬,毕竟它越来越强大了。
这些年来,偶尔我会想起丹尼尔,但是很不愿意想起他那双眼睛,干净得让我有将它们挖出来的欲望。我们的眼睛都是红色的,但为什麽我是偏向鲜血的红,他则是玫瑰的红?真让我费解。
我个人是喜欢红的血色。
在万圣节的前四个月,我忽然想去探望一下丹尼尔。阿玛斯学院里面有一所教堂,我轻而易举地进去了。我还是用拉尔夫的名字,只是隐藏了并不怎麽光荣的姓氏。
我很快发现了丹尼尔,这个受尽呵护的小王子如今长大了,在人群中总是焦点。他也认出我了,我们之间也曾经相过,他也并不喜欢我,就像我讨厌他那样。我们都很有默契地对彼此的关系避而不谈,没人知道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从小,我们就是两种绝对融合不了的物质,然而我们总会喜欢上了同一样东西,我的父亲偏袒我,所以总是我赢。丹尼尔很不愿意我发现尼诺的存在,可惜他阻止不了我,而且率先引起我注意的就是他对尼诺极其珍爱的态度。
尼诺是中文教师,是一个有点沈闷单调的华人,比我大了七岁,可是外表看起来和我差不多。我开始只是想要恶作剧罢了,出於一种我自己都解释不了的心理,我用暴力占有了尼诺,开始强迫他发生肉体关系。
尼诺恨我,我知道,可这又怎样呢?丹尼尔碰都舍不得碰的男人就躺在我身下,我尽情地享用著他,每一想到这点我就感到极大的满足,无奈後面的事情不受控制了。
我没想到我真的会爱上了尼诺,这样一个甚至能称之为软弱无能的男人,还有点可笑的神经质。我很後悔,我开始就不应该对尼诺那麽狠的,我打过他好几,所以他很怕我,而且想杀了我。幸好,他对我另一个身份非常信赖。
尼诺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他热爱我这个神父。丹尼尔对尼诺很珍惜,我知道尼诺迟早会被他感动的,尤其是他对我在性欲上的需索无度越来越抗拒。我只是做了丹尼尔不敢做的事,他怎麽就不懂?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丹尼尔绝对想不到,我拿了他的药是为了占有他的心上人,而药从他这里出去,迟早会被尼诺知道。尼诺的性格很传统含蓄,他绝对不会去质问丹尼尔的,我可以肯定。
丹尼尔在万圣节前的包裹,是我帮他订的,也是我割破了外箱包装,更是我引尼诺过去。他丝毫不怀疑我的用心,我却遗落了自己的十字架,希望拣到它的人能好好保管,毕竟也是跟随我多年的东西。
可能是我的幻觉,没有十字架在身边,我私下好像更难控制住自己了。尼诺理所当然地误会了丹尼尔,他的性格让他只会不断折磨自己,却无法鼓起勇气去求证。我不太高兴,因为尼诺永远不知道他的第一个男人是我。
丹尼尔约了尼诺想表白,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也等在树林里。那几只猫很吵,很脏,我不止一想踩死它们。
在木屋里面,丹尼尔把尼诺的照片在墙壁上贴成一个心形,我觉得难以理解,也许这种就叫做浪漫?他这个行为不是我能左右的,结果意外刺激了尼诺,让他当场开了枪。我原本以为他会给丹尼尔辩解的机会。
尼诺离开後,我放火烧了那间木屋。我当时真心觉得现在丹尼尔眼睛的颜色,也绝对是鲜血的红。这个想法让我心里的那只野兽安静了,我似乎真的能成为了每个人看得见时的拉尔夫神父。
我要带著尼诺远走高飞,怎样才能让他乖乖跟著我?我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思索这个问题,最後我决定告诉他真相……我为丹尼尔洗刷了冤屈,只希望他会稍微感激感激我,不用太多。
尼诺哭得很厉害,他很害怕,我的心也疼坏了,我告诉他丹尼尔不是他杀的,他的子弹根本没有打中要害,只是让丹尼尔晕过去了。在当时,我很怕尼诺发现我说的是真相,导致丹尼尔死亡的是我放的火。
他的精神状况很不好,他害怕自己会下地狱,於是我神父的身份让他非常安心。他只有在我身边才能得到安宁,即便我一直和他发生性关系。我也只有抱著他,才能得到平静。
四年的时间,他渐渐开朗了,也有了笑容。我倒也无所谓,不管是怎样的他,只要不离开我就好。事实上,他已经离不开我了,从身体到心灵,都愿意被我占有。
我唯一不满的是,他梦里总会见到丹尼尔,一直流泪。尼诺是否爱我,我不确定,但我很想知道他是否爱过丹尼尔。他更可能的是谁都不爱,我和丹尼尔却是两个疯子一样的傻瓜。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安静地到老,从未想过我还会见到丹尼尔。他只在乎我放火,却一点也不在意尼诺对他开过枪。我并不心虚,更别提害怕了,所以我抱著尼诺静静地抽烟,靠在皮椅里面想起了我从前说过的一句话。
他的眼睛也已经是染过鲜血之後的红色。
-完结-
逃犯(完结)
逃犯
在哈德镇,有一名鳏夫,他叫理查德•波克,人们都称呼他为波克先生。自从他搬到这里来居住,他每天都会在六点半起床,费十五分锺的时间站在镜子前面打量著自己的赘肉,最後无奈地拍打著手臂堆积著的脂肪,选择穿上一件更显臃肿的达克牌羽绒服。
连续一个月的大雪,让哈德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镇,通往外界的公路被厚重的冰雪覆盖,镇里唯独的七辆铲车拼命劳作的结果是彻底报废。他们目前的物质和困境还不足以向上级政府发出求救讯号,毕竟这样的大雪在这里不是什麽稀罕事,只是这比较严重的是全镇所有的通讯塔也出现了棘手的故障。
理查德最後一和外界有联系,是半个月前。幸好他的人际网非常简单,所以这也没造成多大的影响。也许那些所谓的技术人员正顶著风雪在努力抢修,也许都躲在有供暖的室内,毕竟这种天气要求他们工作也很不人道,很不正义。
正义,理查德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他觉得这点品性是上帝在制造他时,给他加入的最美好的物质。
早晨七点过三分,理查德给自己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一个煎鸡蛋和一份炸鸡块,还有一杯牛奶。他没有孩子,死去的妻子留下的保险金足够他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他每天都有充足的时间给自己。他今年六十六岁,是位每个人都喜欢的慈祥的老人。
风雪无情阻挡了报社的送货员,这小餐桌上摊开著的报纸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了。虽然已经连续看了十四,但是理查德还是改不了早餐读报的习惯,於是他一边吃著油腻的炸鸡块,一边又从头阅读著上面的资讯,红色的头条正是那件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环凶杀案。
在距离哈德镇2英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海伦比的城镇,发生了七起凶杀案,死者都是女性。每隔半个月就发生一起,而且都是在夜晚十点锺左右,时间极少有太大差异,每起凶案的作案手法完全相同。警方从死者的过去开始调查,可惜都没有找到任何关联,唯一的关联点就是都长得很美。
“美丽的女人,总是容易招惹邪恶。”理查德嘟囔著再度做出了这样的结论,先前的每一他都是这麽说。三分之一的版面是在讨论这起凶案以及对警方无能的大力谴责,评论员把警察厅的厅长形容成人型的蠢猪,後面的新闻则大抵和政治有关,他依旧津津有味地看完了。
将弥足珍贵的报纸放到旁边,理查德很快就用完了早餐,他把厨房收拾干净,之後就来到客厅密闭的窗户前,欣赏著窗外白茫茫的雪景。他原本对大雪是没意见的,然而他今天计划是要出门的,首先食物已经不够了,其他有别的要紧事要办。
“怎麽办呢?汽车能用吗?那些道路能不能通行?”理查德喃喃自语,他眯著眼睛努力思考著任何可行性,蓝色的小眼珠被挤成两个圆点,这时有人敲门了,另外还扯著大嗓门喊道:“波克先生,波克先生,在家吗?”
这个莱恩德太太住在楼上,她总喜欢顺手牵羊,有轻微的偷窃癖。理查德皱著眉头,放轻了脚步进房间将他的手套往衣橱里面收好,在确定明显位置没贵重东西後才去开门,门廊上的冷风立即灌了进来,令他不禁缩了缩脖子。今天可真冷。
“哎,在的。”他和蔼地笑著说,指住了门旁功能正常的电铃,“早上好,莱恩德太太,我这个电铃可不是摆设,你不必每都捶门。”莱恩德太太恍然大悟似地拍了额头一下,扭著圆润的大屁股从他的身边硬挤了进去:“波克先生,请关门,今天比昨天更冷。”
理查德凝住目光看著对面关紧的铁门,侧耳细听屋内又一传出的怪异声响,尔後在莱恩德太太的催促下无奈地关好了门,慢吞吞地走到她左边的沙发坐下,很礼貌地问:“莱恩德太太,需要来杯热茶吗?”
屋内的暖气只能把温度维持在四五度左右,莱恩德太太舍不得脱下她的大衣,不过依然敞露著她的胸脯,她从烟盒里取出了一根香烟,用这屋子主人放在圆桌的打火机点上,说:“我早晨更喜欢抽烟。”
“好吧,随你喜欢。”理查德是个很随和的人,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爱好,但还是把莱恩德太太握在手心里的打火机拿了回来。莱恩德太太没有为这防备的小动作难过,她很快把烟抽完了,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非常严肃地道出了她的来意:“波克先生,你应该知道在海伦比发生的凶杀案吧?”
理查德慵懒地靠著沙发内,回答道:“这是肯定知道的。”莱恩德太太瞥了他一眼,忽然紧张地盯著大门,身体稍稍倾向了他,小心地压低了声音:“我怀疑……凶手就住在我们这栋楼里。”
理查德忍不住叹息,说:“莱恩德太太,我们这里是哈德,凶案发生在海伦比。”莱恩德太太的神色凝重,她瞪住这个善良的老男人,回道:“从我们这里到海伦比,你以为需要一个月?就是半天的事情。”
“你为什麽会这样认为呢?你怀疑谁?”理查德不太热切地问道,他捂著嘴打了个小呵欠,揉揉湿润的眼角。这个女人总会有些奇思妙想,一般不用太在乎。莱恩德太太满腔真情地握住了他的手,慢慢地对他说:“凶手就住在你对面,我觉得绝对是那个男人。他太阴沈了,很像杀人犯。”
意料之外的话,理查德愣住了,他下意识朝紧关著的门望去,困惑地说:“你是说上个星期搬来的那个男人?”莱恩德太太用力地点点,她的双目闪烁著好奇的光芒,很为勾起理查德的兴趣而高兴,条理清晰地分析:“你想,现在这种鬼天气,他为什麽坚持要来到哈德?而且是在半夜里从海伦比来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他是很奇怪。”理查德认同莱恩德太太的说法,他回忆起之前难得遇见那个男人时的情形,思著说:“我试著给他们送些松饼过去,没人搭理我,可是我明明听见那个男人回家了。”莱恩德太太更用力地点著脑袋,有种莫名的兴奋表现在她脸上,她说:“是的,我有遇见他,他也是不搭理人。不过,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好像是个亚洲人。”
理查德的年纪大了,关注的焦点已经不是人们的长相,在这场交谈中,他不吝啬地提供了他的小发现:“他不止一个人住的,那屋里还有其他人。”莱恩德太太很吃惊,她倏地坐直了背脊,瞪大了眼睛,“他的妻子?还是另一个受害人?变态杀手都是独来独往的才正常的。”
“哎,莱恩德太太,这只是你的推断,你这样就称呼他为凶手是不礼貌的。”理查德不悦地喝斥道,他的正义感被激发了,相反莱恩德太太仍是不以为意地说:“谁说他不是凶手呢?”
不喜欢她如此轻浮的态度,理查德有点动怒了,毫不客气地说:“希望你再见到他时,你能真的把他当成危险份子,而不是只顾著盯住他的脸和强壮的身体,企图和他搭讪。”莱恩德太太的脸红了起来,她支吾著说些词不达意的话,最後恹恹地问:“那麽,是他的妻子?”
“有可能,应该是他的妻子或者孩子。”理查德又恢复了他平易近人的作风,他轻轻地叹息,语重心长地说:“我觉得他不像凶手,反而很像一个占有欲过强的男人,因为他每天离开要给铁门上三道锁,而且从没见到另一个人出现。里面的那个人,日子恐怕不好过。”
正在他们为男人的妻子或孩子感到同情的时候,他们听见了外边响起大门猛然关上的巨响,随後就是钥匙碰撞和门锁旋转的声音。理查德和莱恩德太太同时沈默了,他们互相交换了一样眼色,不约而同地直奔向大门。
莱恩德太太原来是准备贴著门板偷听的,没料到理查德竟直接把门打开了,她被撞得往後退了几步,而後却立即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地直视著前方。有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就站在他们对面,他穿著蓝色的牛仔裤和黑色毛衣,这样的冷天居然只加了一件夹克,但是看起来并没有丝毫冷意。他的相貌极为英俊,充满了一种狂野的味道。
男人的眉宇之间流露著危险的气息,他拿著铁链往门上缠绕的动作没有停顿,只是冷冷地注视著她们,语调生硬地问:“有事?”莱恩德太太艰难地吞吞口水,她本能地往门後挪了挪,避开了男人过於锐利残酷的视线。
理查德露出年长者的亲切微笑,说:“你好,我是你的邻居,我叫理查德•波克。”他主动对男人伸出了右手,可是对方没有回应,他回头给铁链扣上一个小锁,低声咒骂了几句类似中文的话语。理查德对他的无礼没有生气,他把善意收了回来,默默地看著男人在门上加了三把锁。
“先生,我们这里很少出现偷盗事件,你也许不必加这麽多锁。”理查德终於还是好心提醒道,不顾莱恩德太太害怕地扯著他的衣角。男人的右手穿过铁门的栏栅贴上了里面的木门,还是用中文说著话,直到里面刺耳的挠门声停歇了。
一直困扰著理查德的问题有答案了,他总是好像听见有东西在刮著木头,现在他知道是在那扇木门後面,有人在用指甲使劲地挠著门板,他也听懂了男人方才所说的异国语言:“好了,你应该乖乖呆在家里,你哪里也不许去,明白吗?你必须在里面等我回来,不许你这麽任性!”
这样的人太霸道了,理查德在心中暗想道,一股强大的气势直逼向他,他全无畏惧地迎上了男人邃的黑瞳,对方则缓缓走到他面前,以满是威胁的语气对他说:“老先生,那是我的房子,我想做什麽是我的自由。我需要对您声明,请你别靠近我的房子,别碰到我的门。”他这说的是英文,莱恩德太太也明白了,她悄悄瞥过男人健壮的身躯和握起的拳头,恐慌地拉著理查德进屋,急忙把门关上。
男人没有敲他们的门,他似乎走了,莱恩德太太惊魂未定地拍著胸口,她靠著门边不住地喘息,“真是的,老达克怎麽会把房子租给这样的人?”理查德若有所思地听著男人下楼梯的脚步声,自言自语地说:“他里面究竟藏著什麽?如果那麽害怕,为什麽还要出门?”
“他藏著什麽我回答不了,不过我知道他为什麽要出门。他需要钱,正巧就在我丈夫的渔场上班。”莱恩德太太插嘴说道,她的恐惧逐渐平静了,於是对男人的愤怒全部涌了上来,“这个混蛋穷得发疯了,工资都是按天结算的。”
理查德没有作声,他在琢磨著男人身上的一切奇怪现象,而莱恩德太太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他绝对就是海伦比凶杀案的凶手,他刚刚差点就动手打我们了!”她先是激动得发抖,接著又很无助地哭泣了,“上帝啊,我真害怕他会对我下手,他专杀美人的,而且喜欢残忍地抓烂她们的脸蛋。”
海伦比凶杀案有一个特殊的地方,每个遇害的女性的脸庞都被彻底毁伤,皮肉都被奇怪的利器割烂了,个别连牙齿和面颅都露了出来。
“是啊,你要小心。凶手都是专挑美人下手的。”理查德敷衍著回道,匆匆瞄过莱恩德太太下垂的乳房和皮肤上的色斑,他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一面安慰著哭泣中的美人,一面将她送出门,临末了还给她一件小摆设作为答谢。
直到莱恩德太太回了她家里,理查德才能够安静地考虑所有问题。男人急著拿工资,不完全是因为需要钱,也许是为了方便随时离开这座小镇,这也就是说,有人在追捕他们。他随时准备离开。
他绑架了某位富豪的儿子?他拐带了别人美丽的新娘?或者他囚禁著他的妻子或者儿子?在那间屋子里,是不是流溢著罪恶的毒汁?无法选择任何一个答案,不过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这个男人绝对有问题。
理查德的灵魂中有著难以克制的正义感,他决定去调查这件事,而且是现在就去。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他需要定期实现他的正义,以免这个世界完全陷入了邪恶。
◇◆ ◇◆ ◇◆ ◇◆
理查德不清楚男人是否有发现,那就是他们两间房屋的露台是紧挨著的,他只要从之间的外墙横梁跨过去,就可以碰到他们那边的逃生门。想从三道枷锁的正门进去是不可能的,理查德把希望寄托在这条渠道上。
他印象中老达克的露台堆满了杂物,把逃生门挡住了,而他又是一个记性相当差的老家夥,那个男人也许不知道那屋子有一扇逃生门在那个位置。理查德从抽屉里找到了那扇逃生门的钥匙,这是以前老达克寄放在这里的。
男人需要加那麽多锁,证明里面的人是想出来的。理查德由此推测闯入大概不会遭遇危险,所以他没将手套带上了,这样也可以方便他攀越两间房之间的横梁,毕竟那是非常危险的。他们住在十一楼。
风雪悄悄停止了,理查德从这边望过去,很愉快地发现逃生门上没有加置其他的防范措施。他打开自己这边的逃生门,在踏出第一步的瞬间心跳加快了,不是畏惧,而是突然产生了冒险的刺激,这一刻仿佛回到年轻时的感受让他坚定地认为,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值得的。
理查德的身手有著与年龄不符合的矫健,他颇轻松地越过了障碍,将钥匙插入了钥匙孔里,然後打开了这扇逃生门,把堵在门前的杂物轻轻搬开,踩著它们跨进了屋里。幸亏了这天气,否则可能有会人看见一位老人私闯民宅的过程。
屋里面出奇的安静,理查德悄无声息地推开落地窗,他打量著这间没有半点阳光的房屋,只有一张长沙发、一张餐桌和一个电视机,内侧有两个房间,正对著他的这间房门打开著,里面没人,过去一间则紧闭著。电视打开著,放映著地方电视台的弱智的节目,主持人笑得很虚假。
这间房子太安静了,没有丝毫生机,安静得近似於一座坟墓。有股说不清楚的阴霾蒙上了他的心头,理查德一瞬间却步了,但最终还是从窗边随手拿了根铁棍防身,慢步走了进去,经过门口时怔住了。
他一直听见有人挠门,可是完全想象不到是这样的画面。实木的门板上,居然密密麻麻被抓出了几十条沟,有些再几分就直接抓穿这扇门了。
理查德认为,人类无论是承受多麽大的痛苦,都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他认识到这件事可能更特别了,是什麽东西挠出了这样的痕迹……他是有心理准备的,然而当他身後传来门锁转动的轻响,他回过身见到一抹身影逐渐出现在房门後时,突如其来的震惊使他的心脏产生剧痛,手指也不由得紧握住手里的铁棍子。
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不寻常的少年,比理查德早上遇见的那个男人还高。他的红色的头发长及腰际,肤色白皙,眼眸是诡异的金色,双颊覆著淡淡的浅色的绒毛,掌心直到手肘的部位则灰毛浓密,每根手指都长而尖,指甲看似比刀子还锋利,其余的地方和正常人差不多,只除了後臀还有一条蓬松的尾巴。
“不是……渊?”少年迟缓又不解地问道,他微歪著脑袋紧盯住理查德,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味道,当察觉这个人不可能是他的男人时,他的眼神就开始起了变化,一丝恶毒悄悄渗透了他的眸底,“你,不是,我的渊。”他重复地说,并且摊开了准备攻击的右手,“你不是……渊!不是我的渊!”
理查德全部的力气都集中在双手,当少年迅猛地冲上来时,他用铁棍抵挡对方强有力的爪子,脑海终於里浮现了两个字,那便是狼人……傅少渊离开一个小时,又不放心地回来了,可惜他走进这临时的住所,所看见的画面让他特别无力,这些人的好奇心永远是他的大麻烦。
傅少渊将门关上,他一边脱鞋,一边对角落里的少年勾勾手指:“艾洛,我回来了,你是不是抓了只老鼠?”少年原先正看守著伤痕累累的理查德,在见到男人的一刹,他的神态立刻温顺了,不过他迟钝的脑子需要时间才能理解男人的话,所以隔了好半晌微微地颔首,跟著就来到傅少渊身边,轻柔地搂住了他,稚拙地念著几个简单的字眼:“渊,渊,爱爱你,爱你。”
傅少渊笑了,他的右手解开少年的裤钮,大胆地潜入他的下腹握住他粗壮的性器,舔咬著他的耳朵:“是嘛?我也爱你,你想做爱吗?”少年完全禁不起挑逗,他的肉棒迅速地硬挺了,有点粗暴地将男人压在满是抓痕的门板上,膝盖顶开他的腿,两边手掌都按上了他弹性奇佳的臀部狠狠地挤捏,低低地说:“想,想,渊,交配,和渊,交配。”
“好吧,好孩子,准许你跟我交配。”傅少渊带笑的话语有浓浓的勾引意味,他的嘴唇滑到少年的颈项,舌尖在他细腻的皮肤上划撩,之後在他的锁骨吮出一个宣示所有权的吻痕。少年吞了吞口水,他痴迷地闻著男人淡微的体香,掏出了阴茎抵在男人的腿间,尖利的手指伸到他的臀缝中搓抚,几番来回就直接撕裂了他的长裤的後裤档,往他的菊穴里塞入了一根手指,开始挖弄著内里淫靡的嫩肉。
久经欢爱的部位还残留著雄性射入的精液,傅少渊湿软的後庭轻易吞含进少年的长指,他轻蹙著眉宇,修长的双腿缠绕上了少年的腰部,手臂紧攀在他的脖子,这样主动调整交欢的角度,一面享受手指翻搅著後穴的快感,一面又忍不住责备说:“艾洛……你不该撕烂我的裤子。”
“嗯,错了,渊,不气。”少年更加把傅少渊往门板上压住,低头轻柔地咬住了他的肩膀,有力的双掌托著他紧翘的臀瓣,食指在他的後穴粗暴地抠刺,直到他这个小肉洞被戳搅得火热才把手抽出来,扶著粗壮的性器靠了上去,就著站立的姿势便想把肉棒插进他的屁股。
“你的耐性越来越差了,这样就想进来了?”傅少渊性感地舔著双唇,他感受到爱人冒著热气的龟头在他的穴前磨蹭,令他瘙痒的屁股异常期待被肉棍狠操的滋味,然而他的态度依然游刃有余,甚至连呼吸都控制得很好,微笑著望住心爱的少年,“艾洛,只可以插进来操三下,然後就用你的嘴舔我的屁股。”
在性交时,傅少渊从来都是主导的一方,他的任何命令这个半兽人都不会违背。“三下,渊,太少,渊,不够,三下。”少年痛苦地说著,即使是如此不合理的要求,他硕满的龟头还是对准了傅少渊的後穴,缓缓地撑开他穴口的皱褶往里挤入,雄壮的肉棒一点点地填塞满他柔软的甬道,并且小声哀求道:“求你,让我,不出来,想做,爱渊。”
炽热的粗长物体残忍地熨烫著他的内壁,犹如富有生命力的巨兽,坚硬的茎头直逼进体内,抵在他的穴心轻轻跳动,傅少渊慵懒地眯著黑眸,微抬起身子令少年的阴茎插得更,声音逐渐低沈了几分,略带喘息地说:“乖孩子,用你的东西捅我的屁眼,用力点,谈後舔它,乖乖听话,它喜欢被你舔,被你操。”
男人的话语淫秽到极致了,少年紧紧地盯著这人英俊狂野的面容,他的眼神显露著小许野兽特有的凶恶,然而却又充满了崇拜和恋慕,抓握住手里浑圆挺翘的屁股用力揉了几,接著就把性器徐徐往後撤,在抽出大半时又猛然冲了进去,将他死死压在门上用狠命操了第一,喉咙里溢出古怪的音节:“操渊,让渊,怀孕,操渊,屁股,骚洞,操你,怀孕,操屁股,小孩。”
“呵呵……好家夥,那使劲点操,看你能不能操到我怀孕。”傅少渊沈沈地笑著,强悍的肉棒塞饱了他淫骚的肉穴,他亲昵地揉乱了少年的头发,放荡的身体毫不费力地接纳了熟悉的性器,於是坐在他的腰上扭著屁股,令他的肉茎在体内小幅摇动,滑腻的嫩肉也在贪婪地吮吸著他,“嗯,把精液都射进来……能的话,我就给你生一个,用被你干得软软的地方,给你生一个孩子。”
饥渴的穴腔热情地包裹著他的肉棒,少年的乳尖在情欲催动下挺立了,他激动地狂吻著傅少渊的嘴唇,其间伴随著他生涩的甜言蜜语:“嗯嗯,渊,生下,小渊,想要,渊生,小的渊。爱渊,爱渊的,小孩。照顾,你们,我是,丈夫,父亲,爱爱,妻子,孩子。”他说话的时刻,腰杆前後使劲摆动了两,傅少渊压制住了被操穴的舒畅感,伸手爱抚著他健壮的胸膛,捻住他胸上的小肉籽捏揉了一会儿,最终轻抬起他的下巴,戏谑地说:“老公,你操了三下了,现在就拿出来。”
男人绝对是最佳的驯兽师,少年灵魂中的兽性都因为性欲被带动了,可他本能地遵从男人的命令,渐渐把性器从水嫩诱人的穴眼中抽离,只是脸上流露著可怜的神色,不甘地咬著嘴唇:“老婆,好坏。你坏,不乖。”傅少渊的双腿放了下来,他瞥了少年一眼,尔後就径自转过身趴在门上,朝身後的半兽人翘起他的屁股,以不轻不重的声调命令道:“舔我,把你舌头伸进我屁股里。”
欲求不满的身体似乎不能影响他分毫,傅少渊被肉棍肏了几下的肉洞明明骚得抽搐不止了,他却还能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与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抽了起来,同时解开裤纽释放早已勃起的性器,左手抚慰著下体,右手夹著烟,牛仔裤撕裂的裤裆则暴露著他嫣红的後穴,翕动的穴口涂著晶莹的液体,还往外挤著内部残留的浓精。
少年听话地跪在他後方,布满毛发的手掌从裤子的裂缝探进去罩住他的双臀,掌心揉按著他紧致的臀肌,恋恋不舍地看著他股缝间的粘液,怀著虔诚崇拜的心情去亲吻他的屁股,舌尖沿著他的股沟舔净里面的淫液,末了才来到他的菊穴,在穴口绕了几圈,啾啾地啄了几。
傅少渊的嘴角挑起了抹诱惑的邪笑,少年的舌头小心翼翼地钻进了他的後穴内,温柔地舔湿了他小穴中的每一内襞,他很喜欢那种温热的触感,把烟蒂扔到脚下踩熄後就伸手压著少年的双掌,全无廉耻地掰开自己的屁股,沙哑地说道:“舔一点,完全舔湿了再把你的东西塞进来操。”
“嗯,嗯!”少年含混地应道,因为男人的话,他的眸内闪现了欣喜的光芒,腿间的性器暴涨得越发狰狞,手掌捏紧了男人的臀瓣,把脸埋在他股缝卖力地吮著他的蜜穴,牙齿咬住了他的肌肉,灵活的长舌朝内部钻挤,引导自己的唾液流进他的骚穴。
“啊……”傅少渊鼓励似地轻吟著,欲望在血脉中肆虐,体温在快速地升高,他的眼睛却覆著沈的阴暗的情感,几缕发尾荡在他的眉间,显得他有点颓废和堕落,整个人在不经意间正透露著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
理查德的意识清醒了,他吃力地爬起身坐著,正巧撞见了极私密的画面。他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年长者,对於这种颇具冲击性的画面,他还是能接受得住的。两个同性恋,在做爱,人类和半兽人。
在他正前方,有一张餐桌。一个男人光裸著下半身躺在上面,偶尔会呻吟几句,那个非同寻常的少年就压在他上方,用他的性器操捅著男人紧窄的後穴,把他撞得不停摇晃,肉体的撞击夹杂著淫靡的水声,两人的性交实在糜烂不堪。
“渊,渊,爱你,永远,只有,最爱,爱渊,一个人。”少年的声线十分粗沈,口中不时发出古怪的低吼,清秀的脸庞蕴满了认真疯狂的神情,他的爪子握在男人的腰际,微微勾扬著的唇角露出两颗尖牙,嘴边淌著几丝唾液,就像一只正在进食的凶残的野兽,“渊,我的,渊,我的!”
从理查德的方位,他只能看见男人懒洋洋地抬起手臂,捧住少年的凑上去的脑袋,隐约传来无奈的叹气:“……是啊,我是属於你的,我的王子殿下。”闻言,少年安静地点点头,以绝对的情亲吻他的指尖,服从柔顺。
在和少年的争斗时,理查德的头部受过撞击,他努力集中焦点,可惜眼前的图像还是模糊了,最後彻底陷入黑暗时,他很懊恼。他应该带上手套的,要知道它和少年的爪子一样厉害。他是非常正义的人,他没有半分的恐惧。
理查德此生最後见到的风景,是男人和少年热烈的拥吻。他失去了视觉。雄性的欢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老人中间昏睡了两,当他再度醒来,依靠听觉分辨,他知道他们已经进了房间,正在谈话。
“艾洛,你不能每都这样。真的。”这是那个成年男子,他仿佛整忍受著某种折磨,语态有明显的怒意,“每做爱完,你总会说这些话,不止你是逃犯,我也是,你没有连累我。”
少年的回应太轻了,说话又很不连贯,理查德听不清楚,他只能大致上听见是这样的:“我错……杀过,一个人……渊,没有错,你该过,好生活……你不该……带著我,怪物……”话至此,男人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好似打了少年一巴掌,大声地吼著:“那个贱女人该死,她不该拿你做实验,她不该让你失去一切,她死有余辜!”
“别再说你是怪物了,你是艾洛•兰格特,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说你是怪物!”
兰格特,理查德觉得这个姓氏有些熟悉,他现在很有点虚弱,否则一定能想起这个姓氏的渊源的。男人和少年的争执没有演变激烈,反倒是平和了下来,理查德对此十分失望,本以为能听到更多消息的。此後大概二十分锺,周围都很安静,静得诡异。
既然如此,理查德便想试著移动残败的身体,男人的声音却骤然响了起来:“老先生,我觉得你还是别动的好。”老先生忍住了浑身的疼痛,他咳嗽了几下,开口就问了奇怪的问题:“你们是逃犯?”
男人轻笑,笑声冰冷得能刺伤人,“可以这麽说,他是逃犯,等我杀了你之後,我也是逃犯了。”他说著,然後便是手枪上膛的小小的声响,还有他稍显苦恼的补充:“先生,我本来不是一个正义的人,所以我从不打算和你接触,但是你不该闯入我的领域,所以只能抱歉了。”
失去眼睛,他仍旧能知道枪口正对著他的太阳穴,理查德很镇定,他只是说:“我是正义的人,你会成为逃犯。”男人忍不住笑了,他给手枪装上了灭音器,在扣下扳机之前,他慢悠悠地递给了理查德一句话:“那麽,杀了一个逃犯的我,也会是一个正义的逃犯。”
愚昧的世人都不明白,美丽的女人都是魔鬼派来人间的爪牙,她们的脸就是恶魔的诱惑,他再也不能去实现他的正义了,不过他的死亡成就了另一个正义的逃犯……理查德不由得跟著他笑了,很快听见一声低弱的枪响,一切就像慢速播放的影片,他的头颅被子弹掀开,脑浆喷溅在他身後的沙发上。
生命终结的一刻,理查德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杀了他,男人和少年会很快离开这座城市。他们两个都是逃犯了。他再也什麽都不知道了。
继海伦比之後,哈德镇也发生了命案。死者是一个六十六岁的鳏夫,他在隔壁邻居家中被枪杀,这间房屋门板上的抓痕也让人联想到海伦比的凶杀案,警方正在搜寻两个潜逃的犯人,不过已经公开表示过门板上的抓痕和海伦比命案使用的利器不符。
人们议论纷纷,警方的能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老先生没有亲戚,为他整理遗物的是与他相交不错的莱恩德太太,她在收拾衣橱的时候发现了一副手套,以及一份撒莱姆精神病院的病例。
那是特殊的手套,钢制的,是锋利的爪子,上面还有人类的皮肉。莱恩德太太愚钝的脑筋正缓慢的思考著,她的内心浮现某种直觉般的恐惧感,而当她翻开病例的第一页,上面赫然是理查德的照片,笑得慈祥和蔼。
……
大雪停止了,邮车终於送来了积压了大半个月的报纸。莱恩德太太在家里休养,这一个星期以来发生的事情,足以让她回味五十年,但是,她没想到还有。二十三份报纸之中,有一份的头条仍旧是凶杀案,嫌疑人是一个清秀漂亮的少年,他腼腆羞涩,模样很可爱。
艾洛•兰格特,兰格特电子集团董事的独生子,他的父亲在半年前因病逝世,他是全部财产的继承人,可惜他却在半年後被指控谋杀他的继母,警方列举了许多证据……这些本来都还好,莱恩德太太还是能消化的,让她震惊的是少年身边的男人,就是她遇见的中国籍男子。据警方指出,就是这个名叫傅少渊的男人协助艾洛•兰格特潜逃,他的身份是少年的私人保镖。
艾洛•兰格特的继母是生物研究院的院长,这些莱恩德太太半点都不懂,她只觉得,相片中的傅少渊似乎不如他本人来得英俊强壮。真是可惜,两个逃犯。
-完结-
作践(完结)
作践
(注意:此文乃本人恶趣味,如若雷死概不负责,望三思。)
程怀瑾忍著一腔的怒意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过十分了。这间公寓位於城市最中心的地段,两百多平米,就在第三十层。在水泥钢筋搭建起的高点上,他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而这种条件的房子,是他一个二十二岁的贫穷青年买不起的,绝对买不起的。
这房子是男人买的,房产证上写的却是程怀瑾的名字。他对这种类似包养的行为很厌恶,可是男人坚持要这麽做,他的愤怒也改变不了,最终演变成现在同居的情况。每当他刚掏出钥匙,门就主动打开了,出现在眼前的还是那张显得唯唯诺诺的脸。
程怀瑾忍不住笑了出来,年轻漂亮的面容上却满是阴霾,一双褐色的眸子冷冷地盯著他:“你还有胆子出现?”男人垂下了眼帘,没有勇气面对他的视线,悄悄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嗫嚅地说:“我要给你做饭,陪你洗澡睡觉。”
三十四岁的男人,明明有著最具有男人味的英俊外表,有著健壮的体魄,偏偏总是会摆出这种小媳妇的姿态,腰上还系著围裙,那种违和感是相当强烈,他本人却不自知。程怀瑾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大步走进了公寓里,径自来到沙发上坐下,对餐桌上的佳肴是看也不看。
两人居住的房子有些过於宽敞,装修都是依照程怀瑾喜欢的时尚风格,现在满厅都飘著饭菜香味。男人把门关了就从鞋柜拿出拖鞋,接著就拎到青年跟前,蹲下身子给他脱掉鞋袜,低著头不敢先说话。
男人体贴地将他的脚抱在怀里按摩,还去浴室拿了条热毛巾给他擦拭,程怀瑾压在心里的怒气又在蠢蠢欲动,一点点翻滚著往外冒,咬牙切齿地瞪著他:“方念安,你这老骚包,脑子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拍那些恬不知耻的照片给她做什麽?就那麽怕别人不知道你往我床上爬吗?!”男人委屈地瞥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她是你女朋友,我要她和你分手。”
“所以你拿我压著你吃你奶头的照片给她看?”程怀瑾的脸色愈发难看了,精致的脸庞甚至微微扭曲了,忍无可忍地扬起右手往男人脑门甩了过去,怒喝道:“你是白痴吗?也不想想你的身份,董事长!!她是娱乐杂志的编辑,你拿那些照片给她,你想上头条是不是?!”
男人低垂著的脑袋被打偏了,他也没胆子转回去,於是指尖轻轻划著青年的脚踝,小声说:“我认识她老板,她不敢登的,而且照片我有拿回来,她没证据……”程怀瑾又抽了他一巴掌,粗鲁的动作弄乱了他的头发,还把他推得跌坐在地毯上,“你现在厉害了是不?会耍流氓了是不?居然还恐吓她,说要找人轮奸她!!你就不怕她上法院告你!”
“我不是恐吓,我说真的,她不跟你分的话,我,”男人也不挣扎,只是挑起眼角,带著怨毒地斜睨了睨青年,怯怯地说:“我、我就找人去轮她。”程怀瑾闻言愣了愣,盯著男人倔强的模样,他的眼神阴沈了下来,冷笑道:“你一个第三者凭什麽?”
“胡说,她才是第三者,我们分手了她才来的。”男人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揉揉发痒的眼角,接著竟然就抓过青年的右脚按在自己的腿间,“我们上过好多床了,你还说要和我结婚的。”他咕哝著说,柔顺地躺在了地上,主动朝恋人张开双腿,让他的脚踩在了自己最私密的地方,还轻微地扭著臀部,“你喜欢我的,说这辈子只碰过我一个人,我让你很舒服。”
心跳有点乱了规律,程怀瑾的脚下稍微使力,脚心隔著西装裤的布料摩擦男人的阴茎,发觉脚下的器官逐渐坚硬时,他的脚麽指抵上了男人阴茎下方的部位,恶劣地去踩碾那柔嫩的雌穴,“男人上床时说的话,你怎麽能信?你一点都没让我舒服,我为什麽要娶你?昨晚还哭得死去活来,跟第一给你开苞时一样,才让我捅几下就说要痛死了,怎麽也不肯让我骑在你身上。”
怪异的身体构造,又不同於寻常男性的部位,那个属於雌性的青涩苞早在数月前就被青年占领了,之後迅速成熟绽放,经过了悉心的调教,现在几乎已经能适应男性随时进入,於是在几不轻不重的踩踏之後,柔软的小穴就在发热,动情的汁液就从缓缓溢流。
“嗯……你摸我就不会痛,让你用力弄也不会痛,你昨晚连摸都不摸就进来,我才会痛,程程,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男人的眼里流露出哀求的神色,他迅速解开围裙,毫不犹豫地将拉链拉下,讨好似地将青年的脚放进了内裤里,邀请他用脚趾猥亵自己湿乎乎的蜜洞,嘴里还说著可怜兮兮的话语:“你不喜欢用我这里?它伺候得你不好吗?你早上明明不肯出来的,明明就很喜欢弄它的。”
程怀瑾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俯视著这个比自己年长十几岁、身份高贵的男人,观赏著对方如此作践自身的举动,一股极重的迷恋夹著著嗜虐爬上了他的眼底,令他不由得开始粗喘,目光也紧缩著那个诱人的小洞,看见它穴口的肉唇羞涩地颤动著,红豔豔的小缝流淌著淫浪的骚水,还没怎麽挑逗就将他的脚趾吸了进去,一张一合的小肉嘴就是想挨男人操干的模样,以前清高得连用手摸、用舌头舔都不给的,现在竟可以用脚趾去捅它,真是骚……
仿佛听见了大脑中传来弦断的声响,程怀瑾像只猛兽般扑到了男人身上,他撕裂了男人的衬衫,抱著他就在肩膀和耳朵等落下无数亲吻,急躁地拉下了自己身上的廉价牛仔裤,掏出阴茎就顶上了他惯经性爱的小浪穴。
“你这骚男人,你他妈的从一开始就勾引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以前连牵手都不行,交往三个月居然只能搂你的腰,我以为你含蓄,从来就舍不得勉强你,结果你却喜欢撩拨我,逼得我去求你让我摸一下你这个骚洞,”程怀瑾赤红的目光中闪动著侵略者的欲望,双手也摸上了男人健硕的胸膛,抓住他的胸脯就使劲搓揉,同时附在他耳边急促地喘息著,“你是故意不给我碰你,故意把我弄得晚上睡不著,你在耍我,觉得逗一个穷小子很有意思,从头到尾就没想给我操你!!”
“啊……别再气了,我现在都由你,你怎样玩我都行,不要再说分手了……啊,我喜欢你,不要找别人,我的身子能给你的……”男人迷乱地呻吟著,他抓住了年轻恋人在上身肆虐的双手,大胆地去挤弄自己的胸房,健美的胸肌隐隐鼓胀了些,两边乳蒂都在刺激下肿硬了起来,双腿也缠上了程怀瑾的腰身,抬臀将敞露的小蜜洞送到他的肉棒前,全不抵抗地让他的龟头往自己的身子里边插入,“……啊,程程,你来,想要上我就上我,我给你操,我是你的,就是你的……”
听著他意乱情迷的言语,程怀瑾兴奋得双眼通红,他从正面骑上了男人性感强壮的身躯,痴迷地凝视著他英俊的面容,毫不客气地挺腰贯穿了他亢奋的雌穴,巨硕狰狞的肉棍一下子全塞进了他腿间淫荡的肉洞里,紧随著就在他穴内发狠地大操大干起来,“我就是一个穷人,没钱没势的修车小子,怎麽敢骑在你身上操你呢,啊……好紧,真不敢相信你只给我一个人搞过,骚货,变得这麽湿!”他嘶哑地说著不干不净的话,膨胀的性器在男人的蜜穴里快速进出,双掌更加卖力地抓握著他的胸部,掌心摩擦他充血的乳珠,“嗯?我怎麽敢去捅你下面的小洞,怎麽敢乱揉你的奶子,你说过的,我给你提鞋都不配,呼……好棒,现在肯给我了,操死你,操死你这骚货!”
硕大的阴茎在他的蜜穴搅出了淫秽的浪水声,男人的臀部都被淫水淌湿了,前方的阳具未经抚摸就宣泄了出来,过度激狂的性交令他感到疼痛,可是他却愈发沈溺其中,眼角不断滑落了失控的泪水,双臂亦紧紧攀上了程怀瑾的肩膀,干渴的喉咙底发出无助的呜咽:“呜呜,程程,你要捅坏我了……对不起,你是我男人,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啊……”青年原本正亲吻著他的耳垂,立即就顿住,腰部的进犯动作也停止了,疑惑地望著他泪湿的俊脸,问:“孩子?”
“嗯……”男人还没察觉到异样,他凑上去舔舐青年紧抿的嘴唇,充满了爱慕地伸出舌尖在他唇上撩动,熟练地摇晃著屁股去取悦骑在身上的爱人,并且断断续续地交代道:“今天……检查,说我怀孕了,怀了你的孩子……快动,我想要……嗯?程程?”
柔媚的内壁缠绕著肿痛的性器,程怀瑾冷静得不可思议,他慢慢撤离了男人温暖美妙的肉穴,而後无视他不解的表情将他翻过身,二话不说高高扬起右手就甩在了他的臀上,一边狠心地掌掴他的屁股,一边大声怒吼著:“你怀孕了,居然没立刻打电话告诉我,没让我去接你,要是路上出事呢?!你居然还勾引我和你做爱!!方念安,要是出了什麽意外,你让我以後怎麽办!你这混账东西,我今天不打烂你的屁股!”
“呜呜……不敢了,程程,不要打了……”男人羞耻得简直要哭出来了,痛倒是不痛,他趴在了青年的大腿上翘起屁股,模糊的视线停留在他胯间刚从雌穴里拔出来的直挺的肉棒上,在程怀瑾盛怒的情况下,他竟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那根粗黑的物体,凑上去嗅了嗅气味就张嘴含住了,用口腔包围住这涂满他骚水的阳具,开始津津有味地吸吮它的味道,“唔……对不起……”
怒火顷刻转变成性欲直逼下身,程怀瑾忍耐地低吼了一声,他倚靠著身後的沙发,揪住了男人柔软的短发,垂眸注视著这人埋在他胯下为他口交的模样,绷紧全身的肌肉遏制著内心的渴望,沙哑的声调几乎是痛苦的:“方念安,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他说,仰起脸闭上了双眼,话语间似乎带著残忍和执著,还有不可察觉的哽咽,“我不会再给你机会逃跑,不会再给你像上那样伤害我的机会,不会再给你说我配不上你。”
男人乖巧地点著头,努力伺弄著嘴里的巨物,用尽了全部的技巧,补偿他心爱的人。
……
照顾男人睡下之後,程怀瑾无声无息地关上房门,拿著手机出来打电话,刚拨通了对方的号码,他就压低了嗓音说:“表姐,我可先警告你,不管是方念安今天给你看的照片,还是他给你说的话,你都给我马上忘记。”
“他威胁要找人轮我,你这臭小子,太不是东西了!”女人怒不可遏地尖声回道,还伴随著拍桌的声响,“没有我假扮你女朋友,你会这麽容易就吃到他?你居然这麽对我?!” 程怀瑾紧蹙起眉头,不以为然地说:“他也就是说说,我会看好他,保证不会让你受伤害。”
“我呸,你看好你自己,保证你自己不要受伤害就行了,下再被他甩了,可别再要死不活的了,你们两个都给老娘滚蛋!”说罢,她就把通讯给切了,程怀瑾思索著她所说的话,片刻後不屑地笑了,把手机扔沙发上就又回了房间,刚掀开被子躺进去,男人就钻进了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说:“去哪了?”
“没有,喝杯水而已。”程怀瑾安抚地摸著他的头发,男人顺从地搂著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说:“程程,我给你买辆车,好不好?”
程怀瑾轻哼了哼,轻拍著他的後背,温柔地哄他睡觉,“不用,我上班的地方离这里又不远。”男人不大高兴地咬著被子,想了想,又试探著问:“程程,你来我公司上班,好不好?修车太累了,你让我养你,好不好?”
“傻瓜。”程怀瑾不禁挑起了嘴角,他将男人紧密地拥在怀里,在他额头吻了吻,低沈而又不太清晰地说:“我只是离家出来磨练而已,其实没你想的那麽穷,你就别担心我,和宝宝一起乖乖睡吧。”
“嗯……知道了。”男人的脸埋在他的胸口,闻著他身上淡淡的清香,逐渐睡了过去。程怀瑾熄了台灯,极其宠爱地亲了亲男人的头发。
“晚安。”
-完-
往日(完结)
往日(觉悟人物变形番外)
林睿平时不喜欢进出声色场所,他完全是个居家型的男人,但是有时遇见生意上的夥伴兴致高昂,他还是得去应酬的。李慎是他的保镖,自然也少不了一起去占位置,只是去的数多了,难免会遇见风波。
3月13日,他们陪一个泰国过来的客户去了市里最大的迪厅,叫做蜂窝。从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半,李慎坐在二楼,一边喝著橙汁,一边望著下面舞池疯狂扭动的人群,不时往嘴里扔几颗生米。
阴暗吵杂的环境之中,七彩的光线不时在他脸上掠过,他的眼神平淡却满是防备,似乎一点也没被高亢激烈的音符带动情绪。
林睿挪到他身边,顺著他的视线看向舞池,见到那个泰国佬正搂著两个女孩又亲又摸,於是挑了挑秀致的眉毛,不太高兴地搂住了他的手臂,在他耳边问:“你也想去玩?”李慎兴致缺缺地瞥了他一眼,“你要陪我?”
“和别人挤成那样,有什麽好玩的。”林睿不无厌恶地道,随即又轻笑了出来,挑逗性地用手指绕住李慎的领带,指甲轻轻刮著他的下巴,“哥哥,我们去包厢里,我……跳脱衣舞给你看,好不好?”说话时,他的气息暧昧地拂在男人的嘴角,带著淡淡的湿意和酒气。
刻意压低的声音像羽毛在心里挠著,李慎被撩拨得有点坐不住了,他迎上了弟弟泛著柔光的双眸,心里极不高兴,可是手臂却毫无意识地搂上了他的腰,说著言不由衷的话:“无聊,谁稀罕看你跳脱衣舞。”林睿在周围环顾了一遍,然後就面对著李慎跨坐上他的大腿,撒娇似地搂住他的脖子,“哥哥不想看吗?陪我吧,我很想跳给你看,不然我要在这里跳了。”
“喂,混账东西,别喝了一点酒就撒酒疯。”李慎急忙抱紧这人胡乱扭动的腰,被对方压住的尴尬部位起了兴奋的反应,他挫败地低声咒骂了几句,看了看旁边倒著的几个空酒瓶,语带警告地道:“你敢脱衣服,我就不要你了。”林睿委屈地看他,慢慢把脑袋带靠在他肩膀上,小声打了一个酒嗝,一双眸子隐隐流露著依赖,“哥哥,你怎麽不疼我了?是不是在一起久了,你对我没兴趣了?是不是不爱我?呜,那我不活了,我要去死了……”
周围随行的保镖很自觉地移开目光,近年来早已习惯了,他们的关系也是众所周知的。每出入这些场所,保镖和李慎是半点酒都不沾,林睿偶尔会有几喝多。只是喝酒的话,那是没问题的,不过女人是千万叫不得的,不论是任何场合,有人会当场就发脾气。
“什麽死不死的,我哪里有不疼你,别胡说。”李慎拿过外套给他披上,安抚地摸著他的长发,在他脸颊上亲了亲,难得温柔地哄著:“宝贝睿睿最听话了,你要乖乖,现在先睡觉,一会儿我叫醒你。”林睿泛红的脸颊挨在他脖子上磨蹭,是全然放松的姿态,结结巴巴地悄声说:“哥、哥哥,尿,我想尿尿。”
李慎使劲揉著额头,无奈又气愤地在他肩膀咬了一口,“起来,我带你去。”林睿听话地下来了,俊美的面容竟显得十分孩子气,先是张开双臂让李慎给他穿好外套,而後就伸手揪住他的衣角,犹如懵懂的小鸭子般跟在他後面慢慢走著,又乖又可爱,只是体态高大强壮了一些。
两个保镖自然要尾随著他们,在他们进了男洗手间之後,就分站在两边守著门口。李慎一路拖著身後的大尾巴,正好里面没有别人,於是就推著他到便池前,催促道:“尿吧。”林睿咬住了嘴唇,恹恹地摇著头,“不要在这里,要去隔间尿,我要哥哥帮我尿。”
“……”李慎表情扭曲地盯著他,这样沈默著僵持了几分锺,最後只能将一脸无辜的林睿拉进了隔间,恶狠狠地甩上门板:“让我知道你装醉,你就死定了!”
“没装,真醉了,不许你恐吓我。”林睿这样嚷嚷了几句,他背对住李慎站在马桶前,提出了十分任性的要求:“过来,帮我尿尿。”李慎咬牙怒瞪著他的背影,忍耐地呼吸几,最後走过去抱了他,双手绕到他身前解开皮带,拉低了他的西裤,却不经意看见他的内裤,顿时用力甩了一巴掌在他大腿上:“兔崽子,你穿的是我的内裤!”
林睿急忙护住了裹在身上的蓝色内裤,语调含混著说:“我们天天光著屁股睡一起,穿你的内裤又怎麽了?我就穿你的内裤,以後都不还给你,我就是不还给你!”李慎几乎想去掐他,可是又觉得不应该欺负他,憋得自己满脸通红,最终只得把手进他内裤里掏出他的性器,气呼呼地说:“我懒得和你计较,就为一条破内裤,你真有本事。赶紧尿,尿完了回去了。”
男性粗糙的手部正包围著他半勃起的阴茎,温暖特别的触感令它迅速坚挺,林睿享受得几乎要叹息了,他微微地眯缝著双眼,说:“不行,你得先帮我摸摸。”李慎清楚发现手中的物体在发硬发热,他怔了怔,低声斥道:“笨蛋,这样一天好几,你就不怕肾亏。”
“我忍不住,我一看见你就想做,它就跟著硬起来了。”林睿抱怨似地说道,他们相识了近三十年,李慎对这种事早就不会矫情了,他试著去搓弄掌心中的热铁一样的肉棍子,听见弟弟愈来愈难受的喘息,不久後便投降了,无可奈何地说:“转过来,我用嘴给你做,帮你吸出来。”
林睿迫不及待地转过身,他背靠在墙壁拉下了裤头,极其愉悦地盯著心爱的男人跪在面前,张开了嘴唇吻上了自己丑陋的性器,那美妙的触感令他微微眯上眼眸,逸出一声迷蒙的低吁:“哥哥……你真棒,真疼我。”李慎轻敛起眉宇,他的舌头顺著肉茎摩挲滑动,很快就往前挨近将它含入口中,收缩著口腔嘬吮著硕满的龟头,一种特别的味道占据了他的味觉,使他舌下产生大量的唾液,顺著嘴角往外流溢,“嗯……”
在这样毫无浪漫可言的环境下,随著唇舌液体的湿濡水声愈发响亮,他们之间情欲的气息也浓重了起来。林睿眼神炽热了许多,虹膜的颜色明显沈了,他忍不住抓紧李慎的发丝将他英俊的脸庞压进胯下,开始挺动著腰身贯穿他嘴巴,一些污言秽语也跟著吐露了出来:“好哥哥,我的东西好吃麽?你这嘴巴干起来真舒服,你要吸它,乖,我干进去的时候你吸吸它……”
沾满口水的肉棒显得更丑恶了,泛著淫靡的水光,它在他张启的唇间抽插律动,进出时粗硬的耻毛一再搔刮著他的面颊,李慎压抑著不适感努力吞吐著口中的男性阴茎,一直到口腔发麻都没中断过,并用双手扶住它根部的囊袋按摩挤压,纵容饱胀的龟头在往他喉咙底顶,分泌出的体液也全抹在他的嘴里,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真好,哥哥真好……一会儿我要射在你嘴里,给你喂精液吃,把你喂得饱饱的……”林睿的语调异常暗沈,不时夹带几声诡异的怪笑,他的手掌捧紧李慎的脑袋粗鲁地猛捅了他的嘴巴十来下,最後甚至转身把他逼到了墙角里,用大腿夹著他的脑袋,握著泛有腥味的肉棒往他嘴里猛塞,把他的口腔当小穴似地越操越起劲,“哥哥,这样帮我吸出来,那我就不操你的屁股,不然我就干烂你!”
男性的物体在喉底不断戳顶著,蛮横的动作让李慎的呼吸有些困难,他垂下眸子看向紫红的巨物,鼻下充盈著浓郁的雄性气息,这使他跪在地上的膝盖随之发软,身子竟也感到了兴奋,由涌起对情欲的渴望,於是他更卖力地吮吸著林睿的阴茎,双臂搂紧他的腰制止他前後抽撤的动作,用舌尖在他的龟头上绕著舔了几圈,不久就吃到了一点点精液,混著口水悉数咽入肚子里。
心爱的男人就埋在他胯底吞含著他的阴茎,难以遏制的快感一比一强烈,温暖柔软的口腔内壁包围著他,林睿激动得眼角都染有红晕,他的臀部轻微地耸动著,舒服得紧闭双眸,“嗯……好哥哥,我把你教得真好,你的嘴真会吃,我,我要射了……”李慎极大可能地张开喉咙,意识到林睿的性器即将达到顶点,他带著羞耻又刺激的心情将它含得再几分,而後微缩起双颊用力吸它,让它颤抖著射出了浓稠的精液!
“唔……”李慎低声呻吟了一句,他慢慢地吞著溢满唇舌的浓精,耳边只听见了林睿的喘息,以及自己胸腔中鼓噪著的心跳,不禁失了神。在洗手间里为男人口淫,末了还主动吃下他阴茎泄出精水,李慎对这样大胆的自己有些许难以置信。
……
李慎否决了林睿为他服务的建议,漱了漱口之後就拉著这家夥出去了。他倒不是矜持,只是在外面他不会让自己过度松懈。这时候已经是迪厅的休息时间,二楼剩下的人不多,他们也就没再过去坐,向其余的夥伴招招手就直接走了。林睿几乎是贴著李慎的後背走路的,撒娇一样挂在他背上磨蹭。
刚到一楼,李慎忽然摸了摸口袋,只剩下钥匙和黑色皮夹,“睿,你和他们先出去,我手机忘楼上沙发了。”他说,拉开林睿环在他脖子上的双臂,跟著转向身边的几个保镖交代:“把他先塞进车里,出去前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把窗户关好。那个泰国来的家夥安排到另一辆车上,别跟睿坐在一起,还有他那几个女人不许带回去,就告诉他我们宅子里从不招待陌生外宾。”
林睿茫然地揉著脸颊,他身後有个男人点点头表示明白,思索了几秒便问道:“慎哥,我跟你上去?”这时候音乐已经停了,炫目的灯光也一盏盏熄灭,李慎环顾了四周一遍,考虑到他们几个过於惹眼,他拒绝了,“不用,你们陪他出去就行了,别在这里傻站。”
有服务员在打扫卫生,附近还有保安在活动,不时会对他们投以探究的目光。李慎一边按著略僵硬的後颈,一边往回走去,他猜想手机可能是放在沙发的夹缝里的,然而当他回到了原地,见到的却是它正握在别人手心。他疑惑地看著对面的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有点儿困扰地说:“手机是我的。”
正坐中间的短发男人正拿著手机在看,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麽,他嘴角的笑很有淫邪的意味,隔了小晌才抬眼看向了李慎:“证据呢?”李慎的眉心紧紧敛起,他往前挪了一步,脸上流露出几丝不悦,问道:“你在看我短信呢?”对方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回答说:“我可不知道是谁的,不过这短信有够……嘿嘿,是你的吗?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他这暧昧的态度勾起他同夥的兴趣了,坐在旁边的两个也挨著一起欣赏藏在手机里的情话。李慎沈吟了几秒锺,他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抽烟的同时尽力回忆家迪厅的老板的电话,可惜苦想无果,正当他要采取行动的那刻,有人在後面伸著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哥哥?”林睿在他回头时不解地问,“这麽久?”
“遇见瘪三了。”李慎的语气明显透著不耐烦,他挥了挥手,粗鲁地推了一下林睿的脑袋,说:“回车上去,你上来凑什麽热闹。”林睿的视线落在闪动著的手机屏幕上,不高兴地撇著嘴唇,“我也好久没练拳了,还有,他看你东西呢,哥。”
听见他们彼此的称呼,短发男人惊讶地望向了林睿,在短暂的怔忡之後,他的表情相当下流:“短信是这位漂亮的公子哥发的?”在他左边的男人也是一脸吃惊,也插嘴问了一句:“那不是两个基佬了麽?”这话刚说出,几个人发出一阵令人生厌的笑声。李慎吐了一口烟雾,发现自己的脾气正在爆发的边缘,他简直都想叹气了,为自己随著年龄渐长而容易狂躁的性格。
李慎平时豪爽随和的为人作风将他一身的锐气掩饰得很好,只有当他愤怒的时候,他才会压制不了从心里涌出的破坏欲望,这使他整个人都变得很危险,那种沈重的无形的气势会给人压迫感,他从未懈怠过的身体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战斗状态,在他握起拳头的一瞬间……林睿拉了一张椅子坐在转角,他托著下巴欣赏哥哥格斗中每个流畅的动作,满心的崇拜和爱慕,全然无视周遭飞来射去的玻璃碎片。
不巧的事,这几个是这里的保安人员。当咒骂和破碎声刚刚交叠起来,候在门外的保镖的反应已经极迅速了,只是仍来不及赶在电控大门关闭之前回去里面,这失误导致的结果就是门关上了,把李慎和林睿关在了里面,还有不下二十五个的保安。
蜂窝的保安,并不是专业的保全人员,但他们大部分都是退伍军人。
……
凌晨三点过,江世孝开著车赶到了蜂窝,这儿的门前聚集了不少人了。奇怪的是,其中没有一个警察,也没有一个喧闹的人,他们多是在抽烟,或者凑几个人坐在地上打牌。林睿的保镖们从车里牵了电线,他们找来了电钻之类的工具,正在拆门。有人远远认出了他的车牌号,於是挥手让两旁的人给他让出一条车道,等他的车驶到身边便弯下了腰,略带歉意地从车窗对他说:“这都这麽晚了,江少爷怎麽也来了?”
“这城里消息传得快,没一会儿就传遍了。”江世孝满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把车停好就下来了,朝那扇被拆得摇摇欲坠的门望了两眼,问说:“还没打完?”那人挠了挠後脑勺,回道:“估计要差不多了,蜂窝的老板也一直联系不上里面的人。”他在一两百公里以外的地方度假,这事出得太莫名其妙了。
江世孝微微颔首,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嗯,我过来时和他通过电话了,他过会儿也该到了。”那人颇为感激地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递来了一瓶冰过的啤酒,交谈了几句就走开了,临末还收下了江世孝的请帖,说:“恭喜,一定准时到。”
“谢谢。”江世孝扬起温和的淡笑,他倚著车门环视著四周,最终迎上了前方不远那道十分热烈的视线。附近的居民楼陆续亮起了灯光,在便利店发光的招牌下,有个高大的男人安静站在那里,几乎隐在阴影之中,正面无表情地凝视著他。他意外地愣住了,然後唇角的笑弧慢慢加了几分,朝他多年不见的旧友举起了酒瓶,隔空碰了碰,“好久不见。”
他们之间横著一条马路的距离,江世孝表现从容,宋宇擎却显得冷漠,他仅仅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连一句问候都吝啬给予。李慎裸著上身从迪厅出来时情绪还很高亢,脸色透著运动过後的潮红, 而他见到的就是他们两人相对无言的场面,他在江世孝的後背使劲拍了拍,问:“嘿,没问题吧?”
“我是没问题,就不知道他怎麽样。”江世孝眨了眨眼睛,他下意识调整著腕上的手表,宽大的表带足以遮住他那道伤疤。李慎紧紧揽住好友的肩膀,把措辞在脑海里筛选了一遍,他才试探性地提出建议:“要不,今晚上我那儿住一宿?呃,我觉得你可能会被他绑架。”
江世孝扯出一抹苦笑,说:“那家夥现在跑去混黑社会,我能躲他多久?”他望著自己摊开的一无所有的双手,忍耐不住叹息著,“我要结婚了,不能等到婚後再解决这个问题,会给我老婆造成伤害,想到我都怕他。”李慎很清楚他们以前的纠葛,他费解地抓著头发,问:“你干什麽怕他?以前落跑的人是他,你又没有对不起他。”
确实没什麽好怕的,当初年少无知时的感情,也许根本没人会执著到现在,包括江世孝自己。林睿和几个人在那边谈话,他不时投过来的眼神充斥著埋怨和嫉妒,看得江世孝都尴尬了,他只得推掉环在肩上的手臂,调侃道:“你还是别抱著我了,一会儿你弟弟该气死了。”李慎嗤笑了声,反倒故意揽紧他,一面朝车子走去,一面提高了音量说:“你今晚上我那儿睡去。”
宋宇擎没有阻止他们,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江世孝难以反抗地被李慎拉著走路,林睿在後面差点把牙齿给咬碎了。当他们的车经过宋宇擎身边,江世孝以最真挚的心情将一张喜帖递到他手边,安静地只对他笑了笑,点点头,一切都表现得平和洒脱。
“……”宋宇擎沈默,他低下眼帘盯著印制精美的喜帖,僵硬了半晌才讲它接过手,目送江世孝乘坐的轿车渐渐驶远。他手中的喜帖写著他的名字,新郎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天气还很冷,冻得他的手指感到疼痛。
翌日清晨,李慎去客房找江世孝时,他居然没在。更有问题的是床铺没有睡过的痕迹,而落地窗大大敞开著怀抱,灌满冷空气的房间冷得人直哆嗦。不告而别绝不是江世孝的作风。
“人呢?”李慎盯著空荡荡的房间,他微侧过脸,冷冷地斜睨著林睿,“世孝哪去了?”
“可能回家了吧?”林睿贴著墙角避开李慎过於认真阴沈的注视,他小心地抱著脑袋,磨蹭了好一阵子才支支吾吾地说:“昨晚,姓宋的好像来过的样子。我看天气这麽冷,就让他也进来了,省得人家感冒就不好了……”没让他把话说完,李慎已经气急败坏地甩了他脑门一巴掌,“你这混蛋!”
“我也是为那姑娘好,省得江世孝祸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啊,他就是个同性恋还去和别人结婚,哎、哎哟,哥,会痛!”林睿大声哀叫著,李慎紧拽他的耳朵往大门拖,恶狠狠地说:“滚,要是没把人找回来交给世孝家,你就自己上门解释去吧!”话刚落下,林睿就被推到门外去,大门随著猛地一声摔上,路上掀起一阵冷风。
江世孝在他家失踪了,可能是被他往日好友绑走的。他根本就不可能去找人。林睿捂著发红的耳朵,他蹲在自家大门前的阶梯上,又冷又委屈。这时候,才刚刚是早晨七点锺。
-完-
作践番外:初遇(完)
《作践》番外:初遇
一年前,程怀瑾开始上班,在文竹路的一家汽修厂里面修车。刚刚脱下学生的身份,他就怀著一颗斗志高昂的心从家里出来证明他自己,他没有说明他所学的汽车专业,只交代普通职校毕业,於是他成为了一个修车小夥子,每天都拿著扳手钻在车底下,从早到晚,什麽活儿都干。汽修厂里的人都说他很卖力,很节省,条件不好,家里估计缺钱。
这汽修厂隔壁是一家加油站,所以程怀瑾时常看见那个男人的车来这里加油。那辆新款卡宴办完手续至少一百八十万,每个月打蜡一,每星期洗一车,常常看见司机拿著布把车擦得贼亮贼亮的。打蜡、洗车,都是程怀瑾为这男人接的活儿,从来不肯给其他同事去做,尤其是洗车。他没有表现出来,其实不是因为他技术好,而是怕有人手脚不干净,偷这个男人车里的东西。
程怀瑾是不相信一见锺情的。程怀瑾为这个男人的车打蜡、清洗了一年。男人洗车从来没有还过钱,程怀瑾也没有找他要过。程怀瑾至今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记得是去年七月的事,程怀瑾刚进这家汽修厂不久。附近的市政工程让来往的车辆沾满了灰尘,男人当时的座驾还是一辆黑色奥迪,他的车门上溅了一块泥土,那会儿他的司机是个女的,三十岁左右。
一点过三刻的时候,天气很热,同事们在店里躺在墙角午睡。程怀瑾刚修好一辆计程车,这才喝完一杯水就看见那辆车驶到门前。
他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便迎上去,在後车门弯低了腰,食指扣了扣车窗,就在车内的男人降下车窗的那一瞬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喜悦闯进了他的心底,令他笑了出来。那个英俊而沈默的男人在阳光中轻轻皱眉,他则微微笑弯了眼睛,朝男人伸出了还沾有车油的右手,神情带著莫名的灿烂,说:“你好,我叫程怀瑾,今年二十一岁。我是独生子,我没有交往的对象,我是个好人。”
男人似乎有点洁癖,意外的是他竟握住了面前的这只手,虽然很快就放开了,然後不含感情地说:“洗车。”程怀瑾用力点点头,一双眸子闪著动人的光彩,亮晶晶的漂亮极了,几乎称得上是兴奋的:“我以後会负责帮你洗车的,你的车都由我来洗。”初接触,他的热情似乎不太适宜,男人静静地打量了他小晌,合上了手中的杂志,“哦。”
男人的声线低沈又浑厚,程怀瑾真心觉得好听,一直到送男人离开,他的耳边都仿佛缠绕著那好听的声音,所以也就忘记了男人没有付账这件事。後来,程怀瑾的实力很快得到老板的认可,洗车不再是他的工作,他不再为那个男人以外的人洗车。
这样偶尔有点交集,他们的相识度过了一年。也许是程怀瑾单方面的认识,即便他每月的工资总有部分是为男人付费的。
情况发生转机的,是在男人换了卡宴之後的第三来洗车。那天下午,程怀瑾还是以最仔细的工作态度来洗男人的车,等男人来取时,他扬著最干净开朗的笑容把钥匙递给他,说:“今天司机没来?”男人没有看他,只是径自坐上驾驶座,在系安全带的闲暇之余随口应了一句:“请假回老家了。”
没有机会再攀谈几句,程怀瑾不舍地目送著男人以很奇怪的方式将车开了出去,他那会儿并不知道男人的开车技术是那麽另类,直到半个小时後财务进来,踢踢他的脚,好奇地问:“你老主顾的车在外面路口蹭来蹭去,是要进来还是要出去?来过麽?”程怀瑾从车底滑了出来,他瞄了瞄墙上的时锺,有点错愕地说:“啥?你说他还在外面?”
“是啊,外面路口都塞住了,就看见他把车横在那里,不进不出的……”此後面的话,程怀瑾没耐心听下去了,他急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交代一句就跑出去,心想他那祖宗都走了半个小时了,怎麽还会在路口,结果人刚外边到就听见一阵骂声:“你他妈的滚不滚,这条路是你家的吗?把车横在这里你他妈想拦路抢劫是不是,开个名车了不起啊?每天那麽多人被车撞死,怎麽不见你死?!”
男人开的那辆卡宴就斜横在路口,占了一条车道,让後面的车都要从旁边绕,有个不肯绕道方便的货车司机从车窗探出上身,直接扯开嗓门就在破口大骂。程怀瑾听了几句就按捺不住了,他几个箭步冲过去,一脚狠踹在那位司机的车门上,用扳手指住他脑门,怒气冲冲地大声吼道:“滚你妈逼的,你再咒他一句试试!”
程怀瑾的相貌清秀俊俏,总是流露著文人的气息,不过高大体格很有优势,赤裸的手臂有好看性感的肌肉,再加上此刻满面怒气,浑身油污,手里还拎著汽修用的扳手,这凶恶的流氓模样一下就把那司机给震住了,只能灰溜溜地缩回了车里。程怀瑾想也不想就蹭到男人车旁,一见他就立刻完全换了态度,担心地问:“你咋了?怎麽还在这儿?”
男人还在发愣,他扭头面对著程怀瑾,有些犹豫地说:“我不知道怎麽开的,卡著出不去了。”往前面要撞隔离带,往後面就撞旁边的车。
“……”程怀瑾怔了怔,很快他反应过来,他把扳手塞进了男人怀里,随即打开车门把男人拉下车,拖到副驾驶座又塞回车里,最後自己坐上了司机的位子,毫不迟疑地关上车门:“让我来。”男人没有反对,他只是掂量著扳手,抽几张纸巾擦了擦衬衫上的油污。
程怀瑾没用多久便把车子倒出去,往前开到路边的停车位,正巧瞥见前方的早餐店,於是看向了男人:“你吃早餐了没?”男人还拿著扳手,很平和地说:“没……”还没等他说完,程怀瑾掏出口袋里仅有的十七块钱就开门下去,快步跑到前面买了份早餐,不容拒绝地递给了男人,“吃了它。”
一杯豆浆,一份烤饼,两根霜糖油条。男人倒也合作,他把扳手擦干净放在大腿上,接过送到面前的早餐,默默地吃了起来。程怀瑾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盯著男人把东西吃下去,侧身为他系好安全带,完了才问:“你要去哪儿?我送你过去。”男人对上了程怀瑾的写满关怀的眼神,安静了片刻,才道:“环歌北路中段,方氏企业大楼。”
程怀瑾将车窗关上,也就顺上了这个话题,说:“你在方氏企业上班?这家公司生产的引擎非常好。”男人很不明显地颔首,应该是没有聊天的兴致,仅仅应了一声:“嗯。”但是,旁边掌握著方向盘的人不死心,他又问:“那你住在哪儿?”
“临江路。”男人大概是出於礼貌才给的回答,程怀瑾微侧著脑袋,思索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家住在临江路,上班在环歌东路,你每天走文竹路好像要多兜一个大圈子。文竹和临江是相反的反向。”男人顿了顿,伸手开了空调,下意识松了松领带,“去加油,文竹路的加油站比较好,油里没那麽多杂质。”
“哦……原来是这样。”程怀瑾有少许似懂非懂地附和道,他顺便开了收音机,不巧的是,原先校准好的这个频道正在播报一则新闻:“上个星期说过的新闻了,那就是在文竹路的加油站AS,近日来频频被人投诉提供的汽油质量有问题,不少人在那里加了油之後都出现过死火的情况,并且非常损害发动机……今天中午质监部门已经前去调查了。”
“呃,我们隔壁的AS被调查了。”程怀瑾眼尾的余光掠过男人的侧脸,小心翼翼地说话。男人的嘴角不自然地抿著,语调轻淡地回道:“我原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程怀瑾有点纳闷,觉得以男人的工作来说,没发现这点还真是蛮奇怪的。从这之後,他们几乎没怎麽交谈了,男人不冷不热的反应让程怀瑾不敢轻举妄动,眼看著目的地就要到了,他终於鼓起勇气问:“你,你叫什麽名字?能给我一张名片麽?”
男人沈默了,手指摩挲著腿上的扳手。他们的车停在了方氏企业大楼的门前,程怀瑾简直不敢去看男人的表情,他低头抵著方向盘,就在他沮丧得想放弃了,男人轻轻地开了口,以非常郑重,又非常平常的口吻说:“我叫方念安,名片不能给你,但你可以记一下我的电话。”
仿佛是被人用力叩开了紧闭的心扉,程怀瑾倏地握紧了方向盘,心跳失去了原来的规律,呼吸停顿了几秒,胸口涌现一阵不可思议的悸动。男人的声音真好听,慢慢传进了他的心里,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重重刻上了三个字。方念安。
-完-
扫雷:
小攻从 温柔 进化成 忠犬 再进化成 微贱攻,最後毅然变成 粗暴低俗攻 (终极形态看《作践》),小受从 冷淡 进化成 稳重 再进化成 渣受,最後毅然变成 人妻淫荡受(终极形态看《作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