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时空摇滚 第一部 圈养篇(穿越时空)
Name : 发霉桃子
当时我正在和其他人调试乐器准备每天例行的练习。不知怎么的,我的吉他总是弹一下就没有声音了,然后等会儿再弹又响一下。大概是插座不牢,我想,只好去检查,遇到这种时候总是让人气馁的,明明已经蓄势待发了。
我把吉他挂在身上――那是一把原声吉他,在练习的时候我更喜欢它的声音――小跑到插座那边打算把问题一解决。
最初的1秒,我认为自己触电了,但到了5秒的时候,我想我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做梦快醒了。
1
说真的,当我睁开眼睛后,依然在怀疑这里是天堂或者另一个梦境,虽然从胸口传来痛觉,一股潮湿的腥气直钻鼻孔,刷在脸上的物体毫无疑问是草叶,还沾着露水,冰凉的。
依照本能,我忍着身上的疼痛努力爬起来……
哐――
是吉他发出的,它还在我背上。我渐渐意识到这不是梦――难道我刚才就这样背着吉他趴在草坪上睡着了?还梦见跟伙伴们一起练习?对了!现在几点!我顾不上那么多,几下站起来――因为胸口痛,不得不把腰稍微弯一点――抬手看手表:快下午三点了!顺便看到左手腕上留着两根前几天看演出系的丝带*,我确定这是现实。这么说我刚才真的在打瞌睡?!真该死!恐怕不能准时出席了――公园离学校可不算近!
公园?……
当我把头抬起来习惯性地张望时,不由得吸一口气:这里什么时候修主题公园了?!
不错,这些房子,很明显是东亚的古典风格……中国?或者日本?我搞不清楚……见鬼,我真的困惑了!如果这里是主题公园,我是怎么来的?!
显然不是迪斯尼乐园,我很清楚,两个月前老爸才带我和妹妹去过一――没有比那里更愚昧的地方了,但那是Molly坚持的,我不能拒绝。
会是哪里?我不记得城里还有这样一优美的园,抛开心中的恐慌――陌生总是让人恐慌的――公正地评价,周围的一切就像伊甸园,那些异国风格的建筑是我前所未见的精致,那条走廊的柱子之间雕刻着各式各样细密的图案,我不知不觉已经挪着步子过去想一看究竟了……
一声尖叫。
我立刻朝那个方向看过去,一个亚裔女孩,身上穿着睡衣般的长袍,头发绾出两个髻使她的头看起来像米老鼠。我本来想笑的,但看到她朝我害怕尖叫的样子就赶紧回头一望:什么都没有?
“你没事吧?”我想我最好过去慰问她,顺便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看她的打扮或许是这里的服务人员。
她的叫声更大了,最后更是扭头逃跑,说了一连串我听不懂的语言――难道是中文,我想?最近主题公园做得真敬业。
当我意识到引起她恐慌的人正是我时,另一伙人到了。
全是男人,全都是亚洲面孔。
他们的装束就像我在游戏里看到的古代武士,感觉有点惊喜。
但当那些冰冷锋利的古怪武器摩擦着我的脖子时,我的恐惧从脚趾头贯穿到了头发末端。
我把手举了起来,这是最好的示弱。
“噢――”我痛嚷一声,有人用武器将我的手打下去,这种力度让我怀疑骨头是不是碎了。
很快的,另一伙人跑到身后把我的吉他取下来,然后不由分说地用一副拖着长链子的手铐将我的手铐在背后,那东西太沉了,我怀疑里面搀杂了重金属。
最后,一个黑色的布袋套在我的头上,眼前一下子黑了。
或许,梦该结束了?
2
(换人称)
傅燕伸伸腰,走回书房,一眼又看到桌上那把物件,不免眉头一皱:这怪里怪气的东西摆在案几上一天一夜了,到底没琢磨出它是个什么兵器来。倒是可以挨到明日审那刺客时与他当面训问,却显得他这个榜眼出身的刑部侍郎未免孤陋寡闻了些。
惆怅间,书童踱到门口:“大人,上书房的沈大人前来探望。”
沈境?这半夜的,他来干什么?傅燕摸着胡子只想了须臾:“那……快快有请!”
“哎呀,时飞兄,近来可好!看这光景,好生精神啊!”一名穿便服的年轻男子踏门而入,开口便是寒暄。大学士沈境的言行是出名的潇洒有余而内敛不足,如此开朗的风范受当今年少气盛的天子青睐可见一斑。
“哪里哪里,应风老弟挖苦我了,我等为朝廷鞠躬尽瘁乃是分内之事,如此夜人静之际不能安于卧榻,无非公务之急。”
“何事老烦老兄如此劳累,老弟可否助兄一臂之力?”
“如此说来,沈兄请看!书童看茶!把灯油再加些!”既然说到这里,傅燕也顾不上什么了,沈境原本就是早他一届的探,年少博学满朝皆知,向他请教不算丢人。
沈境走到案几前,弯下腰,几乎把鼻子凑上去了看。他这人生得万般皆好,惟独这两眼不若常人明朗,想是年少时书读太过,使坏了。傅燕以为是光线太暗,连忙把油灯举起为他照明。
沈境自幼不仅书读百家,也好交结朋友,加之习过些武艺家中殷实,收心之前无不游山玩水,颇见识过些,比那读死书的曰夫子不同;但今日见着此物件,不免也诧异起来。
话说这怪物长四尺有余,以木雕制,下似一个葫芦,又比葫芦胖些;内空,面有碗大一孔,上接一把儿,长余两尺,自下而上绷着如六根粗线,倒像琴弦一般。端上六个金属铆钉着实光亮耀眼,沈境忍不住摸上一把,只觉打磨得细腻异常。
“依我看来,这莫非是件乐器?”沈境说着,手还在摸那物件,那葫芦身子上的木头是上过漆的,却丝毫没有改变原木的色泽。
“这……何以见得?”傅燕不敢轻信:一个刺客,背个硕大的乐器闯进皇宫是何用意?
“小弟胡乱猜想,只是看这细线与琴弦无疑,如此联想,更觉此物形似琵琶。”说着,他着手在那弦上一拨,顿时一袭不小的乐音充盈室内。“恩,音色倒也优美,浑劲悦然。”沈大学士抬头一笑,年轻俊朗的脸上流露出得意之色。
“难说难说,”傅燕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从未听说有刺客挟乐器行事的。”
“诶,傅兄此言诧异,那高渐离不就曾以琴摔始皇欲伤之么?”
“这个……”傅燕一时语塞。
“愚弟冒犯了,傅兄莫要计较。”沈境客套地施个礼,示意傅燕坐下好说话。“吾等来此并非图傅兄茶水一饮,端的也是有些个事要与傅大人私下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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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人称)
我不知道现在外面过了多久,根据生物钟判断,应该超过二十四小时了――我睡了一觉,虽然在极度的不安和恐惧中,但还是抵抗不住生理本能。
我梦见了Molly,她要我带她去看上星期TV On The Radio在纽约的演出,我答应了,虽然那里不允许像她这样的小女孩入场,我把她背到肩上,于是门卫就放我们进去了。
但在里面唱歌的却是Conor Oberst。他这骂人更厉害了,还喝醉了倒在舞台上,凹陷的眼睛盯着我和Molly,我怕他会吓着小姑娘,决定还是离开的好。
结果迷路了,不过这里是Molly喜欢的主题公园,看那些穿着睡衣的漂亮女孩……哦,她们全是中国人。不止这些,还有一些仿佛从游戏里下来的卡通一样的武士!他们被包围了,尖叫?Molly呢?天呐,我亲爱的妹妹在哪里?摸摸肩膀,只有一把吉他……
睁开眼睛后,立刻看到的那些粗粗的栏杆让我简直绝望了。昨天,我贴着栏杆传来光亮的地方使劲嚷,只有一个衣着古怪的看守跑下来用棍子敲打我的栏杆,就像对待动物园的猴子。我跟他说要见他们的行政长官,但他似乎听不懂,而且再没有理会过我。
渐渐地,我好像明白了现在发生的事:我被拘捕了,某种意义上,这里的人把我当作了恐怖份子之类的人;我只好等着他们宣判或者本地的官方机构前来解释――我不相信这样的设备就是中国的警察局,我上个礼拜才看过MI3。
于是,又一个问题摆在我面前――这里真的是中国?那我是怎么来的?我※※※z※※y※※z※※z※※※怎么可能睡一个午觉就睡到地球的另一边来了?!等一下,不是午觉,对,清醒一下,之前我并没有睡午觉……
是电击。
我的脑子仿佛又被击中一,当时的感受像倒录象带一样卷土重来,我战栗了。
身上的手铐一直伴随着我,还有一副脚镣,它们实在太重了,当我只顾嚷嚷手舞足蹈的时候完全没考虑它们的分量,结果到现在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他们什么都没给我吃,也没有给过我水,这个牢房的墙壁上渗透出一些液体,我渴得不行的时候试着舔了一下,没什么怪味道,大概是地下水。还有什么办法呢?我不想死得太快。
死?不错,我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上了,以前有个很红的少女偶像演过一部电影,讲她和她朋友在泰国还是缅甸的地方被误认为毒贩关了几十年。老天,我记得那里的牢房起码还有床铺和卫生间,也提供足够的食物;而在这里,我估计自己撑不了几天。
睡意又上来了,我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或许这真的是场噩梦呢?我希望自己还能醒来。
我的吉他在哪儿?
以后,凡是※※※z※※y※※z※※z※※※符号代表视角转换。
3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潜意识告诉我:事情有发展了。虽然早已精疲力尽,我还是努力半支撑起身体仰头探望。
几天以来,我第一看到这么多的人,即使他们对我来说是充满威胁的,我还是忍不住感到欣慰,如果力气够的话,我可能会稍微笑一笑……不,太可笑了,如果我真有力气,大概早就动手把那些人推开逃跑了――难保这不是对我的行刑仪式。
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制服,大约是灰色的长袍,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像土耳其人那样。但他们都是中国人,我从他们命令并训斥我的说话确定这点――最近电影院放了很多中国电影,里面的人说话全是这种音色,还有那些衣服……对了,我好像看过一张电影海报是这样的,上面有两个男人的打扮跟他们很像。
走出监狱前,我又一被罩上头套,即使这样,外面强烈的光线也透过缝隙渗进来,它们对我这双猫头鹰眼睛来说已经足够刺激了。
难以置信的是,我居然还能走路,外面温暖的空气仿佛为我的身体注入能量,虽然好几几乎跌倒,我还是在旁人的押解呵斥下,拖着沉重的枷锁,一路摇摇晃晃地到达目的地。
但这里似乎不是刑场。
我的头套被揭了下来,虽然经历了一番适应,大量的光线还是让我眨了好一会儿眼,甚至挤出眼泪。
周围一片唏嘘声,我慢慢转动脖子环顾一下四周:这是一间大屋子,没有天板,屋顶像山一样隆起,交错的梁木像刑架一样阴森诡异。我不禁打一个寒战,刚才从太阳那里获得的温度全跑光了。
当――
刺耳的巨响几乎让我的心跳停止,Terry发怒时猛敲鼓都没有这么强的威力。我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起来,几乎是虔诚地盯着正前方那名留着古典长胡子的官员――我是这么猜测的――虽然还没弄清楚他用什么发出的那记惊人的声波。
“……”
他对我讲了一句话,语气不像是野蛮人那种凶横急促,听上去缓慢而沉着;我更加留心看清楚他的脸,优雅中透露着威严,如同一名大法官。
“……”
大约是同样的话,他又说了一遍,稍微加上点催促,我很想回答他,但我真的一点也听不懂,于是,我决定试试――
“我叫Percy Adams,是美国人,我要与美国大使馆联系,我要求为我派一名律师,在此之前我将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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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燕这下不知如何是好了。
犯人奇异的相貌已然让众人一阵讶意,此时竟脱口而出一串希里呼噜的夷语,尚若此人不懂中原之音,这审讯又从何谈起?
莫不是诡计?刑部侍郎想起昨夜上书房沈境对他讲的话,心中更是揪得紧,强给自己一记镇定,清嗓再问――
“堂下所跪何人,速速报上姓名。”
“……”
傅燕心上的秤砣又加一斤,不禁暗自咬牙:犯人言语与之前无异,若是受人指使,此招着实高妙,语言不通,就是蛛丝马迹也查不得出。
但他并非是要查个水落石出,只要这刺客留下半点口讯,寻个原由定罪,找出他的族眷速速法办了便是,谁知竟是这等局面,难办难办。
若不然,用刑的话……傅燕双目微闭,眼珠子不着痕迹地转动观看手下人脸色:这些人饶是不知道内情,也追随他有些年月了……不可不可,他又兀自地摇一下头:看下面跪着的犯人,虽说模样不同寻常,却似年少之貌,恐未及弱冠,只怕酷刑之下把那该招的不该招的都一古脑倒了出来。
淤塞之际自有灵机一通,傅燕登时想到了那困扰他几日的怪物件来:以此突破,只论行凶,不究细则,恩,甚为妥当。当下招人来去取那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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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到他们将我的吉他抬出来时,简直什么都不顾地就要站起来去取,就像一只看见主人的小狗,好像只要一触摸上它,我就不必恐慌了。
一个似乎是警卫的人朝我大喝一声,紧接着用他手里那根粗大的木棍敲在我背上,我被击倒了,重新趴回地上,后背火辣辣地疼。
“法官”先生用他庄严的语调对我讲话,手指着我的吉他,大概是问那是不是我的,我拼命点头:“是的,那是我的吉他,我保证那只是一把吉他,请把它还给我!”忘了之前的沉默宣言,我简直是在哀求。
“中国法官”用怀疑的眼神打量我,好像根本没听到我说的话。我已经在想他是不是不懂英语了,难道中国大学生都必须学英语的事是假的?还是说我万分倒霉地着陆在中国最偏僻落后的角落?
“我、是、美、国、人――U、S、A!”我用最清楚的发音,一字一顿地念,每个音符结束都在心里划一道十字架。
对方照例说了一堆慢条斯理的话,看来我最后的努力也失败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没有一个人懂英语,我甚至怀疑他们大概从没见过白人!
是的,所以他们才会一开始就把我抓起来。看现在那些人的表情,他们看我的样子跟看一头出现在庭院里的犀牛差不多,或者更稀有――我是一头复活的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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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此时的神色颇费傅燕思索:他这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模样是由何而生呢?自方才将那物件摆出,这少年便发了狂似的要扑过来,若非侍卫阻拦怕是已将凶器得手……
说起这凶器,傅大人便又茫然了:沈境说它是乐器,今日看来竟越发像是如此了,况且经工匠检查,未发现有暗藏利器的机关。傅燕眯眼观察堂下之人,抛开夷人之怪相不提,那双眼目虽泛碧色却也清澈了然,不似歹人之凶横残忍;肤白且薄,身长有余而厚实远欠,配上那头黄不溜秋的短毛和他现在一脸的肮脏倒似一只大活猴――以这样一副尊容能在光天化日混进皇宫院,莫非确有高招?傅燕不禁将心提了起来。
“大胆夷人!你是如何混入皇宫,欲行何歹事,此物又系何用途?还不速速招来!如若不然,本官与你大刑伺候!”
“Dammit!”
“大米?胡言乱语!来人,上刑!”言罢,傅大人丢出一根筹子,只听劈啪一声落地。
手下侍卫听这声响,知道大人只是威吓并不急于逼供,也不挽袖子,纷纷站到那少年周围,为首的用杖顶住他的脊背将他摁倒,其余侍卫一并举起棍子如打夯般将他压住。话说这小子到底年轻气盛,哪肯伏这压制,嘴上用夷语不干不净地叫骂,趴在那里四肢乱扭,衣着又单薄,上身仅着一件短汗衫,下面那条窄裤紧裹着腿,把个后部的形状着着实实地显出来――如此粗鄙的夷人,连侍卫这样的武夫也观之不雅。
“喝――”这种倔强的犯人,挨不过两杖也就老实了,侍卫们为了制住他的气焰,开头几杖下手较重。
果然清静了许多,侍卫们并不是狠心之人,况且大人示意在先,末尾几杖俱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但到最后,在场的都发现不对劲了。
“禀大人,犯人不堪刑责,已然昏过去了。”
“这……”傅燕这才想起犯人在押解出来之前,已经在天牢里不吃不喝桎梏了两日之久,虽然一时嚣张,然元气已是大损。唉,失策失策,若用冷水将他泼醒,恐怕等不到画押认罪,当下便是正法了。“罢、罢,拖回天牢,喂些米饮,改日再审。”
由是想起沈大人的话――这案子,拖着审审就是,人却万万不能给弄死了。
高涉右手把着一只白玉卧犬镇纸在书案上游走,不时碰撞上那只白瓷雕的笔筒,偶尔还停在它边上点着“狗”头吠叫几声,心里发出只给自己听到的冷笑。
一个阴柔甜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启禀万岁,大学士沈境沈大人求见。”
“宣!”高涉头也不抬,大声下令道,手里的玉犬还在撕咬笔筒上的葡萄叶。
太监接到命令跑到前面高声唱颂去了,片刻,穿一身利落官袍头戴端正官帽的沈境步伐风劲地踏入御书房――
“臣悉音阁大学士沈境,参见吾皇……”
“平身。”
高涉懒洋洋地招呼,压根就没打算下跪的沈境埋下笑意,挺直腰,轻步踱到书案前站好。
“皇上又在让小白吃什么?……咦?这怎么不是原先那个蛤蟆了?”
“蛤蟆被慧妃那个不争气的给砸了,换了道素菜喂狗。”高涉没好气地回答。
“呵呵,娘娘也是为讨皇上开心。”沈境打哈哈道。
须臾,高涉总算停下手里的游戏,把镇纸丢一边,往雕的椅背上一靠:“这里没外人了,八喜要听宣才进来,有话就说吧!”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换个番气氛,嬉笑从沈境的俊脸上退去,他的表情终于符合他今日的衣着了。
“临川那边消息到了。”他举起右手,手心朝下,摆一个“平稳”的手势,同时嘴角下弯,脸色阴沉。
“那刑部呢?”高涉瞄过一眼领会意思后,目光返回去,似乎在打量着笔筒。
“傅燕今日未审出什么结果,但是――”看到皇帝面部微微抽动有一下,沈境赶紧把话补充上去。“刺客貌似番国夷人,不通正音,傅侍郎着实无从下手,须得另谋法子。”
“哼,夷人。”高涉手抚着玉犬镇纸,鼻中嗤笑作声。“有趣,侍卫们传言说是头身背大斧的獠牙山鬼,朕倒是要仔细观摩看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皇上是要亲自审问?”
高涉举手制止,眼睛缓缓眯了一下:“只要不是哑巴,就没有撬不开的嘴。”
当――
玉石撞在陶瓷上的声音既清澈又冰冷。
※※※z※※y※※z※※z※※※
我宁愿永远醒不来。
臀部的剧痛几乎在恢复意识的瞬间又将我击昏倒,天呐,我恐怕好几个礼拜不能用马桶了……哈!我还在考虑马桶,谁他妈的还知道我能在这世界上活几天?
身下传来稻草呛鼻的霉腐气,它们提醒我自己所在的地方――还是那个地牢,无尽的折磨,连气都没有多余的来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下意识地举起左手――手表已经被人摘掉了,那只是个二十五块的便宜货;我意犹未尽地抚弄着那仅有的两根丝带。颓丧地将脸埋进令人反胃的烂稻草堆里,我吸着里面浓郁的死亡气味,这里一定死过很多人。
我也将加入他们,不久……
噢,Molly,你的哥哥确实很逊,他死在中国人的地牢里,而不是被人一枪打死在大街上或安详地躺在床上,捧着“名人堂”的勋章准备进入地狱。
听,是脚步声,死神来了吗?似乎有光亮?我努力睁开眼睛……
确实是死神,身着斗篷带着兜帽的死神,高大魁梧,挥舞着沉默的镰刀……
怎么会有三个?
我用力眨眨眼睛,确信自己不是昏了,不错在栏杆的另一边站了三个人/死神,其中两个提着灯笼――中国式的灯笼,见鬼,地狱还要分国籍吗?!人类果然是命运的玩具。
“……”
最高大的那个对他身边的说了句话,其中一个用非常恭敬地语气回答了,我从他的声音知道这就是白天审判我的那位法官。
也就是说,他们全不是死神。
却比死神更可怕――我有预感,接下来将比地狱更地狱。
我被两个警卫用粗暴的方式拖拽出牢房,根本没有顾及我身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我居然很安静,大概是已经疲惫得发不出声音了。
那是一间比阴森的地牢还恐怖的房子,充满了残忍的味道,我仿佛可以看见空气中飘荡着密密麻麻的血细胞。到摆放着希奇古怪的家具,形状和这里的氛围很容易让人明白这些是刑具――居然有人能想出这么丰富的物理方式来折磨囚犯,在除了在SM俱乐部里。
但这些跟寻求刺激和快感的玩具有着天壤之别!噢,上帝,难道是因为我七岁的时候朝教堂前的喷泉里撒尿么?
天呐?难道真是这样?!当我被人猛地揪住头发把脑袋往一个水池里摁的时候,我简直要跪下乞求上帝宽恕了:原来这个无知的小孩吧,他不值得您如此愤怒。
“哈――”再被扯出来的时候,我高喊着大喘一口气,把水喷出来;还没等吐干净,膝盖后面被人用力一踢,我全跪倒在那个最高大的“死神”面前。
他的脸被兜帽遮住大半,虽然我跪在下面仰视,但昏暗的灯光使得余下的那一部分也完全看不见了――如同没有形状的幽灵。
“……”他对我讲了句话,听声音他应该是个年轻人,应该很健康。z
在身后押住我胳膊的人对我大声训斥,似乎我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妈的!”我条件反射着回头看一眼,习惯性地咒骂着。
一只手钳在我的下颌,将我的脑袋转过去,力道之大,即使我现在精神满慢也未必能拒绝――
那个人在看我,即使我现在完全看不到他的眼睛,甚至脸;他揪着我的下巴,像看一件物品一样打量我。
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人站过来说了句话被他抬手制止了(听声音,那个人也是年轻的)。这一定是个非常有权势的人,我由此判断,不知不觉紧张起来,小心地吞咽着,视线转到一边。
“……”他用冷淡的语气对我讲了句话,似乎是问句,我当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自觉地咬起嘴唇来。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全身绷紧了――那个人的手指,拇指,触碰到我正咬着的嘴唇……
从上面抚过。y
鸡皮疙瘩一定让我的皮肤变得跟刺猬一样了!
“去你的!”妈的!我才不是‘玻璃’!我立刻想到摆脱,努力绷直身体往后仰……
立刻遭到痛击,由于这样的不合作――警卫给我的头上一记用力捶打,几乎产生了脑震荡。等我浑浑噩噩地再抬起头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人让我刚平复下来的大脑稍微激跳一下――
当然,这就是那个戴兜帽的变态,但我没想到他的脸居然非常漂亮,我是说,英俊。他正跟身边的一个人说话,对着我的是侧脸,挺直的鼻梁和高耸的眉骨简直完美――我见过的很多亚洲人都没有这样的优点;坚毅的下颌线条更是让我羡慕。他留着罕见的长发,乌黑笔直,梳成严谨的发髻顶在头上,这让我想起某些异教的神职人员。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那时的确被他吸引了,以至于片刻之后,他转过脸的时候,我都来不及收回视线。
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或者说,我们注视着彼此,只有不到一秒。我震惊了,第一被一个人的眼神吓到。
――如此冰冷。
※※※z※※y※※z※※z※※※
在侍卫把那张脸从水缸里拖出来的时候,高涉想大概是干净些了,于是亲自上前细看。当日在御园捉得此贼时,高涉正在枢密院与大臣们议事,并未见得丝毫,还真依宫女太监们传言的把他想成个凶神恶煞的精怪模样。
结果却差之何止千万里。z
这种木高鼻的人大约在西域一带就有,亦有商贾贩货之便带来几名当地女子来京城伎馆献艺,见者谓之绝色。只是这黄毛碧眼,倒真显得灵怪了些,且西域多烈日刚风,少有人生这等白净的皮肤。
不知不觉竟陷入踌躇,被那少年猛得一挣,但见他眉毛扭做团,竟似十分厌恶之样,侍卫见状果断予以惩戒令高涉心下稍觉平顺。
接过沈境递来的手帕擦干手后,他又不经意地回头去看那个长相奇异的少年――
看到那对眼睛后,高涉感觉自己在遏制着什么,在他的身体里。
是想挥手打过去?z
大概吧。那双眼神太无礼,竟然那么直接。
“把他那件凶器带来!”他下达了命令,话说得有点脱离主意识。
“是,皇上。”傅侍郎立刻指派给属下,片刻工夫,便将那木头玩意抬了过来。
“Give it to me!It’s mine!!”跪在地上的犯人激动得要蹿起来,与他先前表现出的虚弱判若两人。
高涉眉毛一动:此物果然是关键?但沈境说它只是把乐器,莫非也是出自西域?
“说,这是什么东西?”他不顾周围阻拦,将该物夺入手里――分量不像武器,全无金器之感。
“Give it to me! You mother fucker! The guitar is mine!! God dammit!!”
从少年接连嚷出一连串毫无头绪之话音,确非中原之音。看来沈境也不曾听过这样的语言,对此束手无策。
不由得又对上了那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手上的物件,瞳仁分明因而倍显其愤怒。
高涉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年幼的五弟高汨抱了个鸳鸯饼盒,见有人靠近也是这副眼神。
“松开他的手。”
“皇上!”
“朕说松开!”
侍卫们只好照办,缓缓收手后握住腰间的配刀。
“拿去。”高涉将木器递到少年高挺的鼻前。
5
我被这个人的行为困惑了,这个英俊的中国男人,他把吉他递到了我面前。要我演奏它?也许吧,那副表情是我前所未见的高傲――见鬼!我从没想过会在别人的命令下弹吉他!
有种预感:这是机会,这是决定生死的机会,甚至自由。
我看着他的眼睛,完全不躲避,我从他的神色判断自己要把握的是怎样的机会。
大约几秒后,我接过吉他――噢,我的宝贝,她可真沉!接触到那樱桃木的的面板时,我的指尖像要沸腾了,还没有哪个女孩让我这么激动过。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叙旧,由于身后的伤,我只能直起背跪着弹奏――我发誓今后无论是谁都不能让我以这样的姿势演奏,决不!
哐――
“……!!!”
我习惯性地试探琴弦的松紧度,突然的声响让在过于安静房间里的人多少受到惊吓。警卫冲过来警告我,从腰间拔出明亮的刀,但他的上司挥手阻止了他;必须承认,这个人的一切举动都是那么优雅而充满权势,致密让人几乎透不过气。
好了,我伸展一下手指,它们显然已经蠢蠢欲动了,看着这几天长出来的指甲:刚好合适。
无关听众的数目,这将是我最重要的一音乐会,绝对。
……
来到英伦,他们带着淤青,但我们不是要说那些。
你是这附近的吗?你好吗?我喜欢说那样的话。
聊天,茶杯里的杜松子酒。
草坪上的落叶,汽车站的斗殴。
以及目光惨淡的苍白瘦女孩。
茶杯里再来点杜松子酒。
草坪上的落叶,领救济队伍里的斗殴。
以及站在柜台后,苍白的瘦女孩。
如果你在找那些,放错位置的便宜好货。
我就等在地铁站里的自助快照间。
那么走吧,你不是要走吗?
我们可以去……英伦的任何地方。
……
※※※z※※y※※z※※z※※※
Oh come away won’t you come away?
We’re going to
果真是乐器!傅燕转着眼珠看站在不远的沈境,原本以为这个一向不屑收敛的人会照例露出得意的神色,结果却呆板得不像他本人――是因为圣上在此么?傅侍郎想到这里,赶紧收转目光,专心看那犯人弹奏。
不过这乐器的音色未免太不同寻常,未见那人使什么力气奋力拨弦,乐音竟充盈了这不小的刑房。曲调也从未听闻,傅燕平日作客盛宴时,也听那些乐伎坊工弹过不少古乐和时下小曲,而所闻之旋律竟全不与之搭调,宛如隔世之音。
侍郎大人自然听不懂那番邦少年隐隐唱的是什么,只觉得他这样轻吟浅唱下去还好,声音虽比那歌伎之妙嗓差不下千里,却也纯朴干净、柔柔动人;然而其间几陡地一下,不仅听者心头一顿,怕是他自己的嗓子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嘶吼。饶是当今圣上年轻力强,如若不然,就是这行刺罪名不着,惊了圣驾,一样小命难保。
待那人唱完第一句后,沈境就把目光收回来看高涉:他应该下令停止了,既然证明了这是毫无危险的乐器,而且皇帝从来不是喜欢音乐之人,凡他参加的宴会,是基本不会有歌舞的。难道因为这是罕有人闻的海外奇音?但这听起来全不悦耳啊?乐器的声音还好说,那少年用夷语唱的东西简直粗陋不堪,连上等歌伎唱的曲都嫌嘈杂的高涉,为什么今天听着这呕哑嘲哳的夷人番唱竟浑然忘我了?
……难道?沈境不敢贸然往那里想,不动声色地察看了其他众人的表情:一边的傅燕只是一副作惯了的毕恭毕敬,再看随行而来的几名侍卫,有疑惑惊讶或至不堪噪音之烦皱眉歪嘴者,俱是合情合理的表现。
沈境不敢,却又愈发想要证实一下他的猜想了。
当――
众人皆惊了一跳,乐声也戛然而止。
“沈大人……”傅燕不禁脱口一问,而沈境已经弯下腰去捡什么了。
“无妨,乃是在下的腰佩不慎落下,惊扰了诸位,”把捡起的那块翠玉盘龙壁的碎片拿白帕包好后,对高涉作揖道:“望皇上恕罪。”
过了有一阵,皇帝才转过身,低着眼皮看他:“平身,大惊小怪!”
沈境拿出平时的轻谑神色,朝高涉一笑,待皇帝不再理会他后又瞟一眼去看那唱歌的少年……
“不好――”眼见那人倾身朝皇帝而去,沈境丢开尚未揣进袖中的碎玉冲过去试图抵挡――
然而却是高涉抬手将他挡开,未能反应过来的沈境被推开好几步远,竟是蹲坐在地上了。等到心神稍定,只看到高涉微微弓起的背影,手里扶着那名少年――此时双目已是紧闭。
6
当老爸告诉我Molly要来跟我们过周末的时候,我在心底轻轻地骂了一句――我订了这周末The Arcade Fire来纽约的演出票,打算跟Jake他们一起开车去的!
而且他还说已经答应了带她去迪斯尼乐园(妈的!我恨Walt Disney!),机票买了三个人的,因为Molly总说想要在她自己的父亲和哥哥的陪伴下去跟米老鼠合影――“我不喜欢跟Bobby(她的继父)拍照,他一点也不好看。”
“你要是没空就算了!到时候别为难你妹妹!”爸爸看出了我难看的脸色。
“当然!我当然要去!”既然那是Molly要求的,我不能拒绝。
我们玩了很多东西,也拍了很多照,差不多都是我拍的,因为我发现Molly现在变漂亮了,想想过去我是多么讨厌这个丑陋的大肉球,虽然曾经我也许比她还不堪入目。
“Percy,你来亚特兰大跟我住好吗?”我们坐在睡美人城堡前的椅子上,她举着棉糖对我说,爸爸去上洗手间了。
“为什么?”我从那团粉红的大糖果上撕下一片放进嘴里,我喜欢甜食。
“Grace交了个男朋友,她总是很得意地跟我讲那男孩有多帅,但我见过那个人,长着一脸的雀斑和粉刺,还总喜欢啃指甲。”
“哦,那么?”我确实心不在焉。
“你可以来亚特兰大,跟我在一起,这样她就不再觉得自己的男朋友有多好看了,也不会跟我说那些废话了。”
“你让我去做她的男友?”哈,没门!我见过Grace(Bobby的女儿),一个皮包骨的苍白红头发女孩,完全不性感。
“不!你要做我的男朋友!”
“愚蠢!”
“不,Percy!我喜欢你,不要说我蠢……”
我把她惹哭了,正好这时爸爸走了过来。
眼前是几朵摇晃的火苗,眼眶里的泪水使他们看起来像一座座跳舞的十字架――我还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受伤的身体依然疼痛,胃也还是空的。
仍然不能确定我还活着。
虽然这里已经不是那间阴森的牢房。
没法移动身体,我只能转着眼珠力所能及地把这里观察清楚:这是间很大的屋子,估计我最多只能看清它的三分之一;非常干净,而且豪华――看看那些古典风格的画吧,我敢打赌它们都是真的古董!还有一些黑白的抽象画,都是用一种独特的方式装裱的,挂满房间的角落。不远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只造型简洁的瓶,天蓝色,里面插了一支开着粉红小的树枝。然后是一排窗户,用的是磨砂玻璃,外面的情况一点也看不到。
我的视野到这里结束了,一块华丽的幔帐把外面的大部分情况挡住,算了,看这些有什么用呢?我既不喜欢古董也欣赏不了艺术品,现在最想要的就是一团粉红的棉糖,白色也可以。
住在这里的是谁呢?(思维不自觉又回到现状上,令人沮丧)我盯着床里的幔帐顶:从色泽上看,似乎是丝绸,上面是不很明显的几何纹――谁会使用这样的奢侈物品?
一双冰冷的黑色眼睛。
这是我的头脑里最先出现的事物,然后很快被自己抹掉――我不喜欢这个家伙,在我最屈辱的时候,他是看得最清楚的人。
但他的权势和气质的确是压倒性的,在这里,简直像一位君主。
哼,开什么玩笑?我知道中国的元首是一个叫“Who”的戴眼镜的老人,而像那样一个留长发的英俊青年应该出现在好莱坞或米兰,而不是学着独裁者的姿态,在地牢里冲一名战斗力几乎为零的美国中学生耀武扬威!
垃圾!
我的精神反抗到此为止――有脚步声从某个方向传来,很轻,但步伐很快,我想到的是一个穿保龄球鞋跳踢踏舞的小个子爱尔兰人。
当这个人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是面朝床边侧躺的,想想背后的伤吧!),我困惑了:这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她穿着青灰色的长袍,头上黑色的帽子遮住了绾起的发髻――这里的人似乎全都蓄长发,然后梳成高高的髻――从服装来看,我应该将他归纳为“男人”,一个尚在青春初期的男孩。
如果他/她没有在看到我之后用尖利的嗓音大叫一声后跑开的话。
我敢打赌,学校合唱团的女孩都唱不出这么高的音。
大约一分钟后,更多的人进来了,包括那个尖叫跑开的家伙。我又一成了被参观的对象,更糟糕的是,这更像是一学术研讨――当我看到一个坐在一边、下巴留胡子的年长男人伸手过来翻看我的眼皮和鼻子时,悲哀地想。
他对站在后面的其他人平静地说了些话,语气让我想起学校的训导老师Lowe先生――那个说话慢吞吞的老秃头……见鬼,他还掏出手帕擦自己的手,难道我是一具躺在解剖台的尸体?
然后,“训导老师”站了起来伸出手指对那些人说了什么,那副姿态仿佛是在下达命令。随即发生了让我骤然紧张的事:那些仆人(我估计)突然拥挤进我所躺的床里,一个人将我盖的被子揭下来――
我看到了让我下半辈子都不敢回想的情景:我的下半身居然一丝不挂!!!身上唯一的遮挡是一件只到腰的白色日式睡衣!
天呐!我无法不探究在我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我的下半身发生了什么事?!
不,还是关心一下现在吧!那些人推着我的身体将它翻转过来,这样的姿势让我的脸立刻发烫了:不,我不是玻璃!别那样对我!我简直是在拼着命挣扎,但无论这里哪一个人都可以用一只手指将我降伏,我仿佛听到他们猥亵的笑声……上帝啊,我发誓再也不讥笑Scissor Sisters是一群变态了,让这一切结束吧!
他们要干什么?我斜着眼看到有人端了一只盆子过来,里面热气腾腾的是水吗?另一个人从里面捞出一块手帕,拧干后拿在手里朝我过来了……不,他要干什么?天呐,是在做清洁工作吗?见鬼!
噢――,这样的热度施加在伤口上实在太疼了,我条件反射地痉挛一下,终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全身松弛下来。
当我明白过来他们只是要为我受伤的地方上药时,已经没有精力去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或者感激这些人对俘虏的怜悯了;无论如何,我太累了,连眼泪淌到嘴唇上都不想去舔它。
再后来,屋里的人少了一些,我看得见的只有那个分不清性别的孩子,他/她站在床边用一把圆型的扇子朝我上药的部位轻轻地扇――仍然暴露在外,因此,我认为他最好是个男孩,这样我就不用那么难堪了。
又一个人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他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已经接近中年,眼角各有几条明显的皱纹,似乎随时都在微笑的面孔。
他也意识到我在看他,尴尬地笑了一下,举起一把勺子伸到我嘴边。我惊了一下,嘴唇把勺子里盛的东西碰洒了,下意识地去舔被沾湿的嘴唇……好甜。
不管那里面放的是氰化钾、吐真剂或者催情药,我只知道我的身体非常需要它,那股带着奇异芬芳的甜味……当新的一勺送到我嘴边的时候,我简直迫不及待地张嘴咬住勺子,结果液体流进了气管,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还听到那个年轻的仆人咯咯的笑声。然后那个年长的男仆好像吩咐了他什么,使他很快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来给我擦脸,还轻轻地为我拍打后背。
我当然觉得舒服,但却面临了一个新的困惑――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们从虐待我变成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
冥冥中的预感,这一切跟那个英俊的男人有关。
7
今日的西御园是难得地热闹,几位重要的嫔妃都聚在一起,少女们的玩笑声此起彼伏,渲染着初夏的晴空。
“萱姐姐,你看这乐器这么大,弹奏出来会是个何等音色呢?”一脸稚气未脱的慧妃管悦伊举着团扇指向琴师手里抱着的大物件,问身边的萱昭仪道。虽然秦紫萱只是个嫔,但论辈分,她是管悦伊的表姐,不谐世事的小慧妃还是像进宫之前那样与她姐妹相称。
果然,懂事的秦紫萱谦逊地一笑:“回娘娘,婢子虽略懂音律,但皆是中土器乐。不过,”话虽客套,她却不卖关子:“我见这琴的构造似琵琶之类,而身子又比琵琶肥大许多,弦也更长……”微抿下唇。“估计比那琵琶之音更为圆润浑厚,只不若琵琶透彻罢了。”
管悦伊当下拍手笑道:“哎呀!萱姐姐好生聪慧,改日我来找姐姐进修音律之事可不要嫌我笨哟!”
“哼,何止是笨,只怕连宫商角徵羽都分不清呢!皇上也真是的,难得赏一乐,竟要来这样的音痴作陪。”说风凉话的是媛妃沈纤灵,后宫中嘴劲最利的妃子。
“所以我才跟萱姐姐学嘛!”单纯的管悦伊只是不服气,并未以恶言回击。
“二位娘娘莫要斗气,皇上不会儿也该到了,若见着这场面只怕又要被气走。”秦紫萱赶紧上前作起和事佬,两位小妃子果真安静下来――她说的不错,皇帝勤于政务,平日极少来这后宫园游乐,且又不喜嘈杂,若见女眷争吵,必定拂袖而走。
“萱姐姐,你去弹那琴来听听好么?”管悦伊不耐清静,又来缠她表姐。
“使不得,皇上亲自指派了乐师研习此琴之演奏法,今日我等只好专心做个陪客,带上耳朵听便是,且不可造。”
“唉……”管悦伊失望地叹气,双手托腮坐在椅子上望天,突然,又是灵机一动:“姐姐可曾听闻人说起那小番贼的相貌?”
“倒是听翠儿说起过。”
“哎呀!是不是黄毛绿眼,满口獠牙,嘴里还会吐火……”
“哼!道听途说!”又是沈纤灵冷言打断。“什么满口獠牙,嘴里吐火,再说下去就变成哼哈二将了!”
“如此说来,你见过?”
“不曾,乃是家兄转告,说那番人高余八尺……”
“圣上驾到――”
高涉快步走到那把雕扶手椅边,顺便抬手指向敬候在前的乐师一下,然后沉沉地坐下,一套动作丝毫没有游玩的闲雅。原本兴高采烈准备上前一一行礼的嫔妃们见这阵势心头大多凉去半截,纷纷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也不多话,只待专心聆听今日的节目,并暗暗祈祷乐师一曲绝响能博得龙颜大悦、皆大欢喜。
谁知一开头便是败局。
胡子已经斑白的宫廷乐师颜祖蔻不紧不慢地将那番邦怪琴立于膝上,如平时抱琵琶一般姿势。高涉一见此景眉毛即一皱,那日同去过天牢的大学士沈境站在一旁也甚觉不妥,心中不禁为老乐师捏把汗。
端坐好后,颜乐师依照琵琶指法用那怪琴弹起了时下流行的曲牌《鹧鸪天》,大概是觉得蛮夷的器乐不配奏大雅高风罢。话说这琴的音色实在独特,正如先前秦昭仪所言,的确是“圆润浑厚”,配上《鹧鸪天》这样起落不大的曲调倒也相辅相成,悠闲中透露着沉韵。
然而皇帝的眉毛却没有因此舒展开来。
高涉一手扶着扶手,另一只手背靠在唇边,这姿势自乐音响起就没有变动分毫。有的嫔妃不喜音乐,便偷偷观察皇帝的神色,开初只觉得皇上这样冷静沉着的仪态自是俊逸非凡,但那眼眸中渗出的寒意却让人越看越惧,收回目光后竟不敢再看了。
只有年少的慧妃管悦伊依然大剌剌得盯着高涉的侧脸,看得眼珠子都不动,除了地位最高的邢贵妃,就数她靠皇帝最近了。管悦伊看高涉纯粹是为了那张俊脸,当年父母为了门第兴盛将她送进宫时,小姑娘哭哭啼啼地闹了好些日子,但自从见到了高涉的模样后,居然一心迷上了俊朗的皇帝,连回家省亲都不愿呆久了。
乐师颜祖蔻自然是没有心思留意皇帝的神色,一味专心演奏。话说他当日接到圣旨命他研习这怪琴时,就如在心头压了块巨石:这不比酒宴助乐、祭祀盛典,身边谁也未曾见识过这希奇玩意,要让他五日之内学会弹奏并以此取悦龙颜,无疑是棘手的冒险。听说当日那番人就是以此奏得一曲,博得圣上欢欣,留住了性命。能让从不喜好音乐的当今天子如此开恩,这乐器所奏之音不知该是何等的天籁。
拿到此琴之日,颜乐师先是惊叹夷人手工之精,全然不似他先前所料的粗鄙野器,梢试拨弄,音色偏低,饱满优美,形状倒与琵琶相似。由此,严祖蔻信心大增,他现在虽任宫廷乐师长,难得亲自演奏,但最擅长的乐器便是琵琶月琴一类。
今日,他以一曲《鹧鸪天》开头,为的是这曲子旋律流畅,通俗简练,想来圣上鲜少赏乐,必定难懂那雅乐颂歌中的精妙,还需循序渐进,步步引导。恩,如此一来,或许皇帝就此喜欢上音乐也说不准,那样,他们乐师坊工的地位就有望攀升了。
可惜这样想的只有颜老乐师一人,在座者略懂察言观色者无不替他兢战着。
果然,一曲终了,高涉一言不发,其他人也不敢出声叫好,明明是红柳绿,蝶飞蜂舞的御园,此时竟肃穆地如同刑场。
终于,皇帝有了动静,他放下一直靠在嘴边的右手,干脆地站起来,甩一下袖子,兀自走了。同来的随行人员有条不紊地跟上。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快跑着回来,经过那一群怨气冲天的吵闹女子们,站到面如土色的颜乐师面前宣布――
“圣上口谕:宫廷乐师长颜祖蔻懒惰无能,有负皇命,自即日起革除职务,驱逐出宫,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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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阵悉悉嗦嗦的脚步声远去到听不见的程度,我像前几一样把眼睛睁开,不慌不忙地坐起来――该死,还有一点痛!我到现在还记不住教训,连巴甫洛夫的狗都不如。赶紧换成侧卧的姿势溜下床。
大概三天前,那些可怕的伤口就愈合了,只要不像刚才那样重压它,基本感觉不到疼痛。那些难闻的像粪便一样的恶心药膏还真有效,虽然我始终不能安心地接受医生(那个像训导老师的老头),兴师动众的换药方式。
在这些人的照料下,我的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因此,如果你以为我会心安理得呆在这个牢房的医务室那就大错特错了。是的,我依然装作很虚弱,为的是拖延留在这里的时间――谁都知道,装病住院是越狱的最常用伎俩。每天都有一段时间,只要我装作睡着了,那个一直照看我的男孩(我已经将他定义为男孩了)就会跑出这间屋子,过大约一小时后才跑回来――他好像精力非常旺盛,任何行动都是用一种脚擦着地板的小跑,这也方便了我掌握他的行踪。
我从床上下来,站在屋子的中央寻找今天的观察点――当然,由于伤口已经愈合,他们让我穿上了一条宽松的睡裤,否则我绝不可能光着屁股在屋子里打转。那几排窗户已经被我发现后面是一个杂草丛生的园,不远有一堵还不算高的墙,如果我能恢复成来之前的状态,应该能爬过去。还有一件让我吃惊的事:那些窗户里安的不是磨砂玻璃而是一层白纸!不可思议。
这间屋子只是一个房间,属于外面的一座大建筑物。我本来想走出去看看情况,但怕会遇上这里的警卫,这样他们就会发现我已经差不多痊愈,没必要留在这里浪费他们的药和食物了……说起食物,我得承认,那些甜美的汤和米粥真是不错!
晚上的时候,那个男孩会睡在我对面的一张木制沙发上,完全就是监视我的样子,我不敢轻易冒险。
让我真正关心的是这里的警卫布置。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看过一个带武器或者穿着我在牢房里看到的那种装束的人;但绝不能轻举妄动,虽然现在看来,他们的装备似乎很落后,主要还使用着冷兵器,然而谁也不能保证等我跳过那堵墙时,不会被身后射来的子弹打成网球拍。
好吧,让我想想能不能在这里找到可以当作武器用的东西:就算能逃出这里,谁也不保证在外面就没有什么危险……算了,我承认我的真实想法:如果偷偷逃跑行不通,那还有一个最糟糕的办法就是挟持人质――除了那个瘦小的男孩还能是谁?唉,我的良心。
整个屋子被装饰得富丽堂皇,如果每个监狱的医院都按这样的标准来装修,那么逃税的人将增加百分之三十,包括我。我看了好几遍,确定只有那只天蓝色的大瓶和摆在一只桌子上的陶瓷小摆件可以采用。瓶要等到行动开始时再准备,我走到那张桌子边打算先把那个白色的小玩意藏在床里――如果被抓住,再加上条盗窃罪对现在生死不明的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那件东西拿在手里是出人意料地沉重,我才明白它不是什么陶瓷而是一种玉石,被雕刻成某种动物的形态――正好!攻击力增强!我托在手里掂量几下,竟然得意地笑了。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几天来这第一露出的笑容居然停留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被那双眼睛里的寒冷冻结了吗?
第八章
像往常一样,高涉让侍卫们守在大门口,独自进到这座院落。
里面竟看不到一个下人!若在往日,他倒是觉得很惬意,但现在,只感到胸中一股闷气,胀得心慌。于是快步走进屋里,却在快到那间房门口停住了……
高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这样站立在此怎么像怕惊扰了谁似的?或许因为这里曾经住着一个人,现在,里面也住着一个人――回忆重叠了么?
继而又想起昨日西园听琴的闹剧,那乐师弹出的风马牛不相及的曲调,高涉兀自地喷出冷笑,轻轻走过去。他听说那少年尚不得行走,又想到屋里还有看守的下人,便想走到门前透过窗看看便罢,如观珍禽。
结果出现的却是教他情绪复杂的一幕――
意料中住此屋者――即使看不到脸,头上那把黄不溜秋的曲毛也能证明系此人无疑――正站在屋中央抓首挠耳,从动作看来,绝非如胡太医上报的那样“体虚弱,行动犹不能,昏睡以终日”的状态。高涉顿时有种被人诓骗的愤怒感,但又不是绝对的不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中漫开,他做了让自己也惊讶的事――悄悄地走过去,趁对方正背过身去香案上取什么东西。
当他们突然面对彼此时,显然都吃了一惊。高涉虽事先知晓,而让他诧异的却是对方的脸:奇异的模样,那对净蓝色的眼珠简直不像是肉长的;但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微微上翘的嘴角,莫非是在笑?这样的情景几天下来也曾在他的脑海里无意识地出现了几,如今看到它,心中依然感慨。
或许会一直感慨下去,哪怕天天这么看到……
高涉眉毛一抬,将那个无聊的假设扫除。
很快发现对方手里抓这一样东西――白玉卧犬!不错,正是与他书房里那只成对的。他拿这东西做什么?
“原来你是个贼?”
少年双目一瞪,惶恐得一览无余,还慌得退了一步背贴上身后的香案。
“哼,你就是偷得了这些,又该如何出去倒卖呢?”高涉站在原地,与那少年相距不过两尺。
“Do you speak English?D’ya?”
少年突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了一些夷语,高涉再皱起眉毛:“说人话!”
“What a shit!”少年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小声说了什么,然后抬起头……拿着玉犬的手举起来指着高涉身后,鼓起眼睛,嘴张大……
高涉自然是立刻回头去看――
脑侧一记重击,满眼的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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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的机会来得这么快!几分钟前,它还是头脑里一副不成形的蓝图,现在却连最好的材料都摆在了我面前――一个足够分量的重要人物,而且拿他做人质我的良心不会有丝毫的不安!
天呐,我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就像哪部电影里的情节!对了,就是电影,虽然那些故事早就被我扔进了回收站,但关键时刻,大脑总能将最有用的部分恢复了调出来使用!
接下来怎么办?我实在太兴奋了,简直手足无措,那块了不起的玉石玩具还在我手里……对了,瓶!我需要它的碎片!
我激动地朝另一张桌子走去,甚至把手伸出来好尽快够到目标……
不――
世界就是这样崩溃的。在失去平衡的瞬间,我这样想,配合着紧接的那一声清脆的巨响,其实只是被我碰倒的瓶。
从脚踝传来剧烈的疼痛提醒我事情有多糟――没有确定所袭击的对象是否真是失去反击力是个致命的错误!就是致命,我仿佛看到了骨头碎裂的样子。
还好那块玉石还在手里,我静静地趴在地上,等待下一机会――经验告诉我,这个人虽然强壮,却很容易被一些小伎俩骗过。
他靠过来了,我听到了使力发出的呻吟。他一定气疯了,我开始考虑是不是该立刻有所行动,即使像这样假装束手就擒也未必能得到宽待――对方可是被我拿石头用力了脑袋的人!
他抓住了我的头发!妈的!我装不下去了,咬住牙哼了一声:太痛了,作为男人,我不指望会被温柔对待,只是脑子里不断跳转出前段时间发生在伊拉克的新闻――所有虐待俘虏的杂种都该去坐牢!
“……”
虐待狂在我的耳边说了句话,抛开里面的意义,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愤怒和残忍。翻不了身,一只膝盖死死抵在我的腰背,即使武器还在我手里也没法发挥作用。不可避免的恐惧让我徒劳地挣扎起来,本能地想摆脱那份让我喘不过气的压制。
坚决的力量扭着我的脑袋转到一边,然后我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男人的脸靠近,他的目光让我毛骨悚然,上在牢房里他也这样看过我……我再也把持不住了,抓着石头的右手不顾一切地反过去要砸他――至少让他把那的恶心表情停止!
“噢――”
手被敏捷地擒住后反剪过来――这是个厉害的变态!加上那张脸,他在身体上比汉尼拔医生更具威胁。
我不会被吃掉吧?当那张脸又一靠近,那张嘴里的呼出的气体越来越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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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被人如此重伤的高涉理所当然是恼羞成怒了,眼前的昏黑过去后,脑中一有三个字――斩、立、绝!
好在这凶悍的蛮人胆大有余而谨慎不足,只顾逃脱,未曾提防身后,被他抓着机会绊倒,又凭借自己一身不差的武艺重新占了先机。那不识好歹的小子真如翻了盖的乌龟,凭空地手舞足蹈,甚是可笑。原本想唤侍卫进来的高涉见这情景,心中倒如报仇般痛快,也不想被人多了看着扫兴了。
刚才那只龙泉窑的瓶坠地造成的响动并未引得任何人进来一探究竟,看来那帮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家伙不过虚有其表而已。想到这里,高涉难免心中又生恼怒,伸手揪起身下那小贼的头发――这是他的手第一真正碰到那堆黄如稻草的怪毛,意外的细软感竟让他有些于心不忍,倘若这是名少女,或许就被他饶放过去了。
“果然有胆量,没准比站在外面那帮饭桶管用呢?”他将那少年揪起来对在他耳边说,无意中又看到那双异色眼珠,忍不住将他的脸扭过来细看。
那人却将眼睛睁得更大了,说不清是挑衅或惊恐,中间的瞳仁一阵阵地收缩,证实这确是肉生的活物。高涉只一味地看他,全然不顾自己流露出的古怪表情,整个人就像被这奇异的双目蛊惑住了。
如果不是对方突如其来的又一袭击,高涉真不知自己要看到什么程度才满意。这一着,他却不似先前那般恼火,一则那少年并未伤到他丝毫,再就是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对此人愈发明显的宽容。
像是要格物以知究里,高涉慢慢靠近想再看个明白,此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对这小番贼的兴趣已经有些失控了……
房门被人突然推开!
站进来的是照看这宫院的小太监瑞喜。他先是被这屋里情景惊了一吒,随即又认出那名在上方的男子正是当今天子,更是吓得两腿发软不知所措了。
话说这瑞喜小太监每日守着个不说话的夷人,无趣得紧,也是少年贪玩,便乘着那人昏睡之便从后门跑出去与其他的小太监及宫女们游玩,算着老太监金顺在外院做完杂务了,就又跑回来坐班。几日下来均无差池,谁料到今日竟撞上这样的大岔子!
看这二人眼下的光景,和那一地的碎瓷片子,瑞喜脸色先是一下刷白,紧接着又愈渐泛红,不一会儿就与石榴一般颜色了。他也是十四、五岁大的人了,伺候好主子们房事也是份内该懂的活路,只是他常年驻守这冷宫,哪得那机遇。
也亏得他机灵,不随便造:弯着腰,算是行礼,也不言语,一直这样躬着身小步往后退出屋,轻轻个又将门掩好了。
高涉还没想到如何应对这突发的一幕,那个不期而至小太监竟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以他的心智,怎会不明白对方缘何有此举动的!心中一堵怒气顿时消散,只觉得之前的一切具是让人哭笑不得的闹剧;又看看自己的动作,也难怪那小奴才心生歧义。
哼,蠢材!也不看看这是男是女,连算不算人都未得知呢!不过,自己究竟要对这怪模样的家伙做什么呢?靠得那么近……
荒唐!高涉眉毛一皱,倏地站立起来,那小子被擒得久了,一时也难以动弹,只在地上不动。他又想起先前被砸的事,摸着额角生疼,气不过,一脚踹在那小恶人的腰肋上,痛得他闷哼一声,渐渐缩起身子,微微发抖。
高涉觉得自己是片刻也留不得在此了,像避瘟疫般快步抢出了屋子。
※※※z※※y※※z※※z※※※
大约半小时后(或许更短,我下意识地将时间延长了),平时照料我的那两个人进来了;在这之前,我几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混蛋!杂种!狗娘养的!变态!我终于明白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了,那副道貌岸然的表皮下是个彻底的疯子施虐狂,借助权势为自己创造娱乐条件……对了,我明白了!我准是落在了这混蛋的势力范围内:从最初的园到牢房,以及现在的医务室,全※※※z※※y※※z※※z※※※是这家伙的地盘!在这里我完全没有人权!妈的!
我被两名仆人小心翼翼地扶上床,依然像之前那样被照料着。真可笑,不是已经拆穿我装病的事了吗?哦,对了,现在我是他们主人的新玩具,他们肩负着维护其性能的责任……哈!哈!哈!这都是※※※z※※y※※z※※z※※※什么鬼东西?!
但医生却没有再来了,应该是那个混蛋命令的,这里的一切果然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傍晚的时候,来了几个人进到这个房间里。我因为无聊还是躺在床上发呆,但那两个仆人却坚持要我下床像他们那样跪在地上。我发怒了,大吼一声后用被子蒙住头,钻进床的最里面蜷着,朦朦胧胧听到一个人用念诗的口吻大声宣布了些什么,然后那个年长的仆人用同样的语气回答――就像在演莎士比亚戏剧。
再过了没多久,年长的仆人过来隔着被子推我,好像要跟我说什么。我想即使听不懂,也可以从肢体语言了解点信息,就把被子掀开了,而且这个人对我还是不错的。
我盘坐在床中间,被子披在身上,就像主教的斗篷,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对我露出欣喜的笑容,他比划着说了一堆话,最后让开身体,指着对面那张木沙发上被一块光亮的红布盖好的东西……
在他走过去揭开那层掩盖之前,我就认出那下面的物品了――我的宝贝吉他,还能是什么?
第九章
听到有人以字呼他,沈境不紧不慢地回头一看,待人走近,才认出乃是宰相之一的尚书令管引。他立刻站住,作揖道:“恩师唤学生何事?”
管引是沈境科考那年殿试的阅卷官,就是他挑出沈境的文章交与圣上点为探的,后来沈境的就职升迁都得了他的提拔。
“应风果然疾步如风,让老夫追得好苦。”老尚书令气喘吁吁道,想是有急事找沈境,一把年纪跑得如此辛苦让人于心不忍。
“学生无礼了,望恩师恕罪。”沈境又鞠一躬,顺便等管尚书把气歇匀了。
“无妨无妨,老夫不自量力,拿老骨头与你等后生较量,岂非自讨苦。”管引说着,掏出手帕擦汗。
“恩师言重。”沈境微微眯眼一笑。此时正是早朝完毕,他不久要去上书房待命,正走在路上,遇见管引不免在心里将其目的猜度一番。
莫非与先前正殿上宣布的事有关?
“应风,”管引恢复成正色,清清喉咙。“关于圣上秋后南巡之事……”
果然如此,沈境自在心中嗟叹,管相果然不死心,他实在太不了解皇帝的性情了。
“圣上贤明,体恤万民,实乃我朝之幸,然而……恕老夫直言,临川庆王那边,还是不要叨扰为好。”后面那半句,老尚书令是看过周围后小声说与沈境听的。
大学士当下不言语,只低着眼皮看走廊边的草,管引倒是一脸认真的模样等他回话。
半晌,沈境轻轻一笑道:“管相之言,在下曾考虑到,然而这南巡之事是圣上钦定的行程,恐难以有所更改,纵使我等斗胆进言,以皇上的性情……”叹气,摇头。
“应风君与皇上乃自幼相识,我等老臣在陛下眼中俱是耄耄之流,你的话,他恐怕还能听进去五分。”
沈境摇头更甚:“我如此与恩师讲罢,皇上登基不久,今南巡为的就是临川。”
“这……”管引无言以对,自己也失望摇头,片刻,又想到什么:“前阵子在御园里捉住的那名番国刺客……”凑上去,靠拢到沈境耳边。“可与临川那边有关?”
沈境摇摇头,笑容又变轻松了:“非是也。大内管事的已查出是因园一围墙坍塌,那番人卤莽无知误闯误入进来,引起一场虚惊罢了。”
“哦,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带着八分的失望,老尚书摇着头走开了去。沈境目送老师走远,甩甩袖子,更加快步往上书房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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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朵云把太阳挡住了,我稍微睁开眼睛,天空像一副画似的被树叶组合的画框镶嵌;咬在嘴里的草茎随着我牙齿的动作招摇。
真完美啊!我总是怀念以前住的那个带园的房子,当草长到需要修剪的高度,躺在里面看天空,在有风的天气里看那些飞快飘着的云。后来我和老爸搬进了公寓房子,只有跑上楼顶才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点缀在边缘的是摩天大楼的高顶。
只有这时候,我还觉得这个地方不坏,在我可怜微小的自由活动范围里。就像一只瓶里金鱼,没有撞上坚固的玻璃墙之前,它对安置鱼缸的大房间还是满意的。
我在干什么?我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大约两小时前我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我以前是绝对不喜欢中餐的,但这个地方的食物味道跟那些纸盒子里的肉片大不一样,尤其是一些甜食。唯一恼火的是我不会使用筷子,而那种陶瓷勺子又太大太滑,还好年长那个的仆人总是乐意为我挑一些菜到碗里。对了,我听另外的人用“Jensen”这样的名字招呼他,好吧,我就暂且称他为“Jensen”吧!
地面传来那阵已经算得上熟悉的急促脚步声,是Rachel来了。就是那个少年男仆,我听出他的名字好像叫“Ricci”或“Victor”之类,鉴于他雌雄莫辩的外貌,我私下为他命名“Rachel”,而且念起来也更像他们的语言――虽然我从未喊出来过。
准是来叫我回去弹吉他的。就这件事,我得叹气:自从那天吉他回到我身边后,我被安排了新的苦役……好吧,不算太辛苦,但我真的讨厌被人督促着做自己原本很喜欢的事!那些人要我每天弹奏吉他给他们听,要知道,光是弹琴而不唱歌对一直身为乐队主唱的我来说实在是难受,但让我对着这群不懂英语的人陶醉地自弹自唱又显得傻气十足!如果有女孩子还好点……
年轻的Rachel连蹦带跳地踏进我所躺的草丛,跪在我身边的地上,粗暴推搡我的肩膀让我起来。
“好了,别催了!见鬼,真烦!”我嚷嚷着坐起来,刚才被强烈的阳光晒得我两眼昏,只好伸出手请他拉一把。“老天!”我站起来后感叹一声,并在Rachel的尾随下离开这个狭小荒芜的伊甸园。
既然他们只是无辜的仆人,我没必要与他们作对为难。前段时间Rachel离开了几天,来了一个比他年长些的男仆接替工作(直到现在他也没离开,而且主要职务就是监督我弹吉他,妈的!)。后来我再看到Rachel竟然感到很欣慰,但他的脸色却非常不好,好像生过病或受了伤。我同情这家伙,像他这样年纪的男孩应该看漫画、去野营、骑着自行车满街跑……唉,我们都是那个变态分子的牺牲品。
吉他被擦得铮亮摆在那张椅子上,我感到很不自在,虽然平时我也很用心地保养它。Fuller(那个新来的仆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朝我微笑鞠躬,我却没办法还给他好脸色,相比其他两人,他显得狡猾且虚伪,但我不明白他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讨好我。
我抱着吉他坐好,下意识地摸摸右手指尖――这也是我不愿意弹吉他的原因之一。这里没有拨片,缺少硬茧保护的手指有好几被弦刮伤了,Jensen发现后用一种药膏为我涂在伤口上,但只能止血和疼痛,新的伤口仍然不断产生。
“咝――”最大的一旧伤裂开了,我气得将吉他搁在地上站起来要走。再也不想干了,我推开大声嚷嚷的Fuller,径直走回卧室往床上一倒――就像在家里一样。
真想换上电吉他胡搅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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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引向你问及南巡之事了?”正看着江南各省地方志的高涉冷不丁地一问。
“正是,尚书令问过皇上的行程安排。”一旁待命的沈境如实回答。
“哼,”高涉冷冷一声。“还是不放心临川那么?”
“回圣上,尚书令大人的考量,臣下也不是没有想过,毕竟皇上您登基不久……”
“你是说朕这么做是卤莽咯?”
“微臣不敢!”
高涉嘴角一翘,低下眼皮瞧弯腰埋头的沈境一眼,唤他平身;沈境这才直起背重新做好在位子上。
“老朽枯木只管正襟危坐,岂知那洪水烈火皆是不请自来,专毁那挪不动的主?”高涉带着自言自语的调子说,顺手挥掉一只书角上的蠹虫。
“陛下圣明。”
高涉皱着眉,表情古怪地看着沈大学士:“应风,朕记得你从前尽爱刁难挖苦,怎么近日学了这般阿谀奉承、小心谨慎?”
沈境摇头淡笑:“回陛下,若今日坐在微臣面前的仍是东宫太子,应风倒不惧一逞口舌之能,博那一快;俱是戏言,又有何妨?”言毕,用惯常的半眯眼看着皇帝。
话虽只说一半,但高涉已明了他的意思,无奈地笑笑,心思重新回到手里的书上。
只是又不知过了多久,一幽嘤嘤的旋律从某传来,回荡在这宽敞肃静的上书房里显得格外诡秘。打扇的大太监八喜转着脖子四下寻觅,才发现声响竟是从面前的皇帝那里发出的!
“皇上?”终究是沈境大方进言了――刚才二人的一番对话,让这对旧友无意间寻回些往日情谊。
“?!”高涉立刻抬头,不解地看他。
“不知刚才皇上哼唱的是何曲目,如此优美,听得微臣竟无心阅读了。”
“?”高涉当下一愣,随即明白对方话中的辛讽,脸还来不及红,一阵大笑自胸口冲出:“哈哈哈……‘疯子’这张嘴果然犀利不减当年!”
沈境也笑,一如往日的得意神色里多了一份难以察觉的艰涩。
嬉闹过后,高涉清一嗓子喉咙,那副一丝不苟的面具又戴在了脸上。然而在这下面,一股小小的波浪被他小心翼翼地压制着。
明明只听过一遍,为何终日萦绕不绝?
第十章
情况发生的时候,我跟仆人们正要一起吃晚饭。还没等我拿起勺子去够自己最喜欢的甜肉团子,一群穿着仆人制服的人冲了进来。Jensen他们马上跪在了地上,我只是坐着,惊讶地看这一突发的闹剧。
他们又用话剧腔调对答了一。因为没有看到警卫打扮的人(他们全在这院子的大门外巡逻,我已经确认过了),我稍微不那么担心了,但刚进来的人并没有要走的打算,而Fuller和Jensen都推着我往卧室去。
他们找来一套华丽的红色丝绸长袍要我换上,感觉就像是出席正式场合的礼服,还用一条宽的黑腰带扣好。在此之前,我都是穿着一套简单的米色长睡衣及睡裤。然后,他们拿出一顶黑色的帽子,有点像过去一种可笑的女帽!不,我绝不戴它!但Jensen将住我的脑袋让我不能动弹――天呐,这看起来挺女气的家伙力气可真大!
一番郑重地“装扮”后,我的怀里被塞上吉他,由新到的家伙送出大门。突然间,一个想法在头脑里产生,我不再慌乱了,安静地钻进那个用灰布装饰起来的电话亭一样的小房子里。
我总是抱怨Jake的开车技术烂,但现在,我宁愿坐上那家伙开的二手烂Buick去参加达卡尔拉力赛穿越撒哈拉――相比于坐在这个人力交通工具里一前一后地颠簸,没有安全带。
我知道这种东西叫“轿子”,迪斯尼乐园里也有这样的小道具,像Molly那样的小女孩可以坐在里面体会一番公主般的奢侈。依我看来,他们聘用这里的轿夫来操作,倒是可以开发出比海盗船更刺激肠胃的项目。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差点跌倒,一脚踩下去的像是水泥色的海绵。被人扶了一下后,才勉强站稳,隐约听到周围细碎的笑声,是因为我特殊的长相还是刚才丢脸的一幕?讨厌的地方。
更正:一个富丽堂皇到极点的讨厌地方。
眼前这座建筑物差不多有一座市政厅的规模,而且装饰得更加精致,看起来不那么严肃,只是优美……恩,带着一股威严。
从坐到那遭罪的轿子里开始,我的策划就被非主观地打断,现在意外更是层出不穷,除了一步步应对,再也腾不出多余的思维了。不过在路过的时候,我还是不露声色地留意了一下周围:站了不少携带兵器的武士――没机会了,至少在这里是。
从看到这个地方起,我的头脑里就有种类似预感的东西,或者说,是在我看到那个人后主观地将前面的一些事情联系起来制造的错觉。
正是那个人――哦,你知道我指的是谁,那个变态!――他坐在差不多是这间豪华大屋子正中的一张桌子边,距离我站的地方大约十码,始终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此时,在一大群仆人的簇拥下越发像个国王。
我想吐。如果能吐在他脸上就更好了。
那个将我领来的人走过去,向他的主人鞠躬说了一些话。那个人抬手示一下意,一只手指指着我,懒洋洋地用目光上下打量――我是否真的穿了两层衣服?
站在我身后的仆人们走上来压着我的肩膀,似乎是要我跪下。没门!我才不向这个变态下跪!然后那个变态大声说了什么,他们立刻松手,退到一边去了。我抬头看到那个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呸!别指望我感激!
一张凳子被搬过来放在我身后,我差不多明白来这里的目的了――为先生们的宴会助兴;看那一桌的美食,还有那些拿着陶瓷酒瓶和餐巾的年轻女仆。好吧,我倒是乐意为姑娘们表演,而且她们看上去都很可爱呢!
好了,Percy,想想你是怎么让台下的全体女孩尖叫的,用同样的办法煽动这些老实规矩的女仆们造反吧!
我的感觉逐渐变好了,朝着那个自以为是的变态一笑:白痴,等着瞧!看看谁才是这里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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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进到此屋,不下跪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如此大胆地朝皇帝微笑,那神色简直与挑衅无二。沈境一边揣测他的用心,一边掂量高涉的情绪,小心望过去,只见那张难辨喜怒的俊美面孔上冷冷地罩上一霜,便是他刻意隐藏心事的征兆。
话说这招此夷人前来演奏的主意正是沈境提的。先头皇帝看书之际,竟无意哼唱出那日于天牢中所听此人演奏之曲调,沈境便知他对那异域之音念念不忘,建议于晚膳时,招此人前来助兴。前些日子,他便听说这夷人已被封上乐师头衔,安置在宫中某,估计此前的“行刺”嫌疑已被彻底勾销了。
高涉心不在焉地同意了,然而沈境总觉得他对这件事是很上心的,不然也不会在对方到来之前喝那么多酒。
再见到那夷人,沈境仍不免惊异。一则,那清奇的相貌始终让人无法适应;二来,他今日换上了中原正装,一副宫廷乐师打扮,又被帽子遮去了一头黄发,这样看去,那张脸上五官分明,唇红面白,甚是俊朗。
此等相貌体格,在那番邦异土,想必也是一表人才的风流人物。
但见那少年不慌不忙于身后凳上坐下,将琴抱于胸前――如前一般姿势――并将一条腿搭于另一边膝上。
太监们见高涉并未皱眉表露不快,也不去喝止这无礼的举动,反正皇帝对此人的宽容早就显而易见了。
从这时起,他的周围仿佛修筑出一堵无形的墙。不同于其他乐工的演奏,让人只闻乐声而鲜少理会奏乐之人,这个人从抱琴之刻起,便吸引着众人的目光离之不去。看他的神情全然不受周遭的影响,调弄琴弦皆有条不紊,与其说他将要为皇帝献艺,不如说只是为自娱自乐,打发时间罢了。
果然,他大声清清嗓子,丝毫不顾是否惊扰他人。就在八喜看到高涉脸色转变要发出喝令时,一阵旋律高高低低的传了出来……
Now and again it seems worse than it is
but mostly the view is accurate
You see your breath in the air
as you climb up the stairs to
that coffin you call your apartment
And you sink in your chair
brush the snow from your hair
and drink the cold away
and You are not really sure
what you’re doing this for
but you need something to fill up the days
A few more hour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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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我觉得那更像鬼魂,
一直追随着我们。
一些我们看不见的模糊事物,
一些更像是感觉的事物。
没有鼓掌,算了,何必指望从这些坐着吃东西听音乐的人那里得到认同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感觉渐渐上来了,手指的疼痛也构不成影响。好吧,看看Percy Adams怎么用一把不插电的原声吉他一个人撑起一场音乐会吧!出发!
他会不会吻你的眼帘,当你在早上抬起头时?
他会不会站在你的床边的位置,为你不停歌唱?
他会不会整天在学校里,穿你的鞋到走?
看着脚下的每一步,都像在与你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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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人都不知如何面对了,那怪异的歌声在旷大的厅里放肆地回荡。太监忘了打扇,宫女停住了斟酒,只怕就连房梁上的壁虎,都咬住了蚊子忘了怎么吞。
虽然之前听过此人演唱,沈境还是未能料到他竟敢如此放声大喝,原本就粗糙的嗓音这样狂吼一番,直让人耳朵咯出血来。更不曾想到的是,这少年吼着吼着居然离开凳子,站了起来,其余众人想是被这怪声惊吓到,竟无上前制止者。依然保有五分镇定的沈境赶紧朝高涉看一眼――
皇帝的神色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沈境不好说他已经被吸引乃至迷惑,但那副全神贯注就是在他上朝与大臣们议事时,都不至于如此。
眼下这音乐显然不是那班宫廷乐工演奏得出的,而那少年的歌声――姑且称为歌声吧――时下怕是没一个歌者能唱成这样狂放不羁的腔调;只可惜听不懂那夷语的意思,不知他这样声嘶力竭吼出来的都是些什么。
好容易,又一曲罢。沈境的想法渐渐不似当初那样,感慨总算又清净了,倒是略觉爽利,全身仿佛被什么洗刷了一通般。
刚想透口气,清清神,又一桩让人心悬的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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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我就说过不该戴什么破帽子!还有那身衣服!该死的,汗水都顺着头发流到脸上了,头顶像烧了火一样!我把吉他放到地上,顺手先把帽子摘了丢一边(唉,可惜没人抢),然后开始脱那件累赘的长袍。
几个仆人朝我跑来,用力捂着我将要解开腰带的手――见鬼!这地方还不许人脱衣服?!我又不会脱光(这里有女孩子不是吗?)!里面还有一件长袖的睡衣呢!
“……”
又是那个男人下了道命令,那些力气不小的仆人恭敬地回答了一声后退回到他们原来站的地方。我悻悻地看一下四周,不忘朝那个变态瞪一眼:好吧,你总以为自己对我施了很大的恩惠是吗?可怜的家伙,庆幸你生活在这里吧,如果你出现康涅狄格,我一定会拿拳头好好招待你这杂种!
终于摆脱掉那身闷热的行头,我的身体也能透口气了。这里的女孩腼腆得惊人,在我脱掉长袍后就不敢再看我了,一个个垂着头,低下眼皮,脸红透了。要我说,这样的女孩在平时是非常可爱的,但这是一场摇滚音乐会,我们希望的是伴随着节奏疯狂叫嚷的姑娘们!那些对着舞台脱光上衣的疯丫头!
算了,我还是继续自己的疯狂吧!
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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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高涉竟准了这少年在寝宫的正殿里脱衣!沈境不免重新估量起皇帝一向于人于己严谨苛刻的要求来。大概真是爱上这蛮夷之地的奇乐,想着将就此人,以便其发挥吧!
不过,这样下去……沈境刚一回头,但见那少年竟将一只脚踏在凳上,踩着拍子摇头晃脑起来,那头被汗水浸湿了的、长不长短不短的黄毛竟甩出了水珠!实在邋遢!
更有甚者,他的喉咙竟像又开了一道闸门,唱出的声音愈发洪亮。原先那琴还能听出点高低婉转,此时却嘈杂不堪混作一团,直听得人心上像蹲了只猫,不住地受着抓挠。
如此唱法,只怕人的寿数都要遭折损。 z
果然,这曲终了,那少年已经汗流满面,气喘吁吁了;目光疲惫地左右张望一下,居然径直朝皇帝在座的桌子走来!
太监们回神过来后赶紧冲上来拦他;宫女们见他衣冠不整、面色颓然,纷纷叫嚷着逃开。连高涉和沈境都诧异住了,上身往后一仰。
但他走得实在太快,没等后面的人将其拖住,伸出来的一只手已经将沈境面前的酒杯拿了去,却因被身后的人拖拽而未能沾唇便洒了个磬净。
“放了他。” y
威严的声音令所有人不敢动弹,只有那粗野的少年挣脱束缚后似乎骂了一句什么。
沈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料想它们平日不过视物昏,今日怎么还产生出幻觉了?
只见高涉举起自己的酒杯伸到那少年面前,显然是要请他饮酒!至高的荣誉就这样轻易赏给一个勉强只算乐工艺人的外族小子,教那些功勋卓著的宰相将军们知道了该作何感想?
而接下来的一幕差点让沈境要把自个儿眼珠子挖出来洗洗再安回去――
那少年见高涉递来酒水,并不跪谢(这已在沈境意料之中),反而大剌剌将嘴凑过去,将就高涉为他举着就喝了!
周围所站有把持不住者皆惊呼。
※※※z※※y※※z※※z※※※
我把那杯饮料喝光了,并尝出是含酒精的,但不算太烈,好像不是烧酒,味道不错。我朝那个家伙看一眼,让他再给我倒点――不错,既然是他主动要为我服务,我也不该放过这个差遣他的机会!
他让身后的一名捧着酒瓶的女仆上前来重新将杯子注满,我看着那股清亮的微黄液体,忍不住舔着干燥的嘴唇――喝下一点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渴!
等他再把酒杯递来,我急切地从他手里夺过杯子一口灌到胃里――太棒了!然后像这样,我一直喝到那个瓶子里的酒都被倒光为止。越来越有感觉了,以前我们不就是这样吗?伴随着酒精的狂欢!噢,疯狂……
顺手将杯子掷向地面,那响声像在我的静脉里注射了一针安非他命,我大吼一声,背着吉他站回屋子中央狂乱地拨着,完全把它当成是电吉他,不时还跳一下。
噢,酒精和安全套万岁!我爱你们……
――我大概是这么喊的,在意识模糊之际。
※※※z※※y※※z※※z※※※
“那么,时候不早,微臣先行告退了。”沈境垂着头,恭敬地向皇帝请示。
“恩,应风先回吧!明日无朝事,记得早些来上书房。”z
“遵旨。”沈境依然低着头,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慢退后,直到转身才稍微直起背。
路过睡在地上那人身边时,他用半目余光看去一眼,心中顿生所谓一言难尽之感,加快脚步走出这寝宫的正殿。
高涉一手把玩着桌上的空酒杯,一边斜眼着前方地板上的人。八喜知道皇帝这是另有思跗,举着拂尘令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酒杯在高涉手中辗转了不知几十番,已被捂热;宫殿上下无人敢作响,倒是地上躺着那人的呼吸声愈渐明显,近似低鼾。再过一会儿,那人翻了个身,喃喃地不知言语了些什么。
高涉朝八喜勾勾食指,机灵的老太监赶紧将耳朵凑到皇帝嘴边――
“收拾干净了,送至寝殿。”z
既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对高涉而言,及早灭了这欲念才是上策。
低头又看到自己左手上一点血渍,想起刚才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握在上面,闭一下眼。
这。。。是bright eyes的专门演唱会。。。= =
第一首歌是something vague,很好找的,也很好听,歌词很棒!!
第二是calender hung itself,比较好玩。。
所以我觉得,这样闹起来很过瘾!!
第十一章(带H,慎)
这是我第一跟女孩睡觉。
我是说,做爱。
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Emily,喝醉的时候是她跑过来扶的我,昏暗的灯光下,我能看见她微微翘起的鼻尖,就像米老鼠,哈!
于是,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凑上去咬她的鼻尖。我们都笑了,这样,我又看到了她那对可爱的兔牙。
我加入乐队并不是想找机会跟女孩子睡觉,但如果她们因为我是乐队成员而愿意与我上床,我是不会拒绝的。我喜欢女孩。
在酒精的干扰下进行初体验实在说不上明智,我※※※z※※y※※z※※z※※※连安全套都没法剥开了戴上!最后是Emily做的,非常顺利,我想这对她一定不是第一了。
后来,当我进入到她的身体里依照本能开始动作时……说实话吧,简直难受极了!我的脑袋就像灌了沙子似的沉痛,每晃动都让我咬着牙想要呻吟――该死的杜松子酒!但我又不能表现得像个怯弱的男――虽然我就是――只好学着色情片里的男主角那样用大骂脏话和叫嚷来掩盖痛苦!
酒精与安全套,它们不合适一同出场。
――在我十六岁时学到的重要一课。
红色幔帐配合外面那些火苗,照得床里面就像洗照片的暗室一样红。我的头痛因此加剧了,下意识地。
这不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我是说,昨天以前还睡在上面的那张床。现在这张床显然要大上许多,配合了周围的幔帐,简直是一个小房间了――像我刚才想的,洗照片的暗室。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像照相机这样的东西出现在这里很不合适,不是说因为这里是床。自从我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后,一切人工化痕迹重的东西――比如电视机――就没有出现过。
我觉得自己非常地不合时宜,就像出现在三叠纪的剑齿虎……好吧,其实只算得上一只狐猴。
全身像被象群踩过一样疲软……恩,我是怎么躺在这儿的?白天都干了些什么?……唱歌了……一演出?不,只有我一个人。哦,我在为一些尊贵的先生们表演,就像餐馆里的钢琴师……真※※※z※※y※※z※※z※※※见鬼!他们把摇滚当作什么了?!
那酒的劲儿真大。在试图举起一只手抹抹额头失败后,我感慨地想。如果曾在一群道貌岸然的绅士们面前烂醉如泥的话,倒真是不错呢!
哼,那个混蛋!没有看到他当时的表情真遗憾。
我希望自己吐在那光亮的地板上,一塌糊涂……对了,我不会真的吐了吧?别真恶心到自己……好像没有。哦,这里有股很甜的味道。渐渐地,我觉得脑袋没那么沉了,但还是很累。好好睡一觉吧,别忘了祈祷――这里的一切都只是梦。
希望睁开眼睛后,出现的是那只熟悉的丑陋电子钟。
※※※z※※y※※z※※z※※※
高涉一走到龙榻前,两名小太监赶忙将幔帐揭开,现出其中睡卧之人。
最显眼的,莫过于露出被盖的那一截肩膀,衬着透过幔帐的红光,白得几乎耀眼。高涉情不自禁地咽一口,展开肩,让人将他的外衣除下。
以手势下令侍奉之人退到外面各自驻守后,他轻手轻脚钻上床,开始行他欲行之事了。
一进屋里,高涉就嗅出这里熏过秘香;此时进入帐中,又见那人除去酣睡,毫无动响,呼气也不似先前放肆。八喜的考量倒也周全,高涉与之交过手,知道他虽无什么武艺,但性子暴烈,也很有些蛮力,若这小子一时暴起,难说不会闹得两败俱伤。
哼,倒是便宜了他!高涉隔了锦被跨到那少年身上,伸手拨开贴在他脸上那几缕半湿的黄发,见着一张仿若带着笑意的脸想。这产自天竺的秘香能使人浑身酥软、如卧云中,一切痛楚皆无察觉;于性事中,则倍感快意缠绵。
看着此时这张恬静安适的面孔,实在教人无法将之于先前那个中邪般癫狂的人联系在一起――到底哪个更让人心颤呢?高涉将手盖在那张白皙的窄脸上,拇指轻轻抚过异常高挺的鼻梁,直到那张微微张开的嘴边……想到第一在天牢里,他摸上这两片唇时那对净蓝的眼珠里迸发出的惊诧。
可惜现在这双眼睛是闭着的,不然的话……高涉淡淡一笑,将手放开,开始去揭那层大红鸳鸯锦被。
虽然前面已从露着的那半个肩头看出此人肌肤之白,但像这样呈现出整个上身,却又是一番让人瞠目的光景。
高涉将手小心翼翼地摊在其胸口上,不禁屏住呼吸:生为皇子,一向养尊优的他,就男子而言,那双手也可谓白净了;但像现在这样一比,竟显得有几分粗陋黝黑。高涉不由得把手一缩,就像伸出脏手抓白饭,被人重重了拍下似的。
他直起背,呆呆地看着那白晃晃的一片,皱着不该在这时候皱的眉毛……
难道还怕把他糟践了不成?哼,一个番邦夷人,粗俗不堪;竟生得这等让绝色女子都自叹弗如的好皮肉,不做龙阳岂非暴殄天物?高涉嘴角一抬,狠狠落在那雪白一片的身子上,没轻没重地啃咬起来。
※※※z※※y※※z※※z※※※
那是一个有点胖的拉美女孩,皮肤像蜜一样金黄。我和她躲在海滩上的礁石后面纠缠在一起,沙子沾满了我们每一寸皮肤。
她有一对丰满的乳房,当她趴在我身上与我接吻时,还戴着比基尼的胸脯压在我的胸口,从纺织物里挤出温热的海水……我硬了。
她继续吻着我,从嘴角到脖子,始终在上方;她的指甲又长又尖,扣住我的肩膀,让我觉得那里就像各蹲了一只猫头鹰。
而她的乳房……哦,不――
小小的粉红比基尼已经消失,在原本是乳头的位置上长了两张嘴,牙齿齐全,唾液横流。它们紧紧地吸附着我的胸口,锋利的牙齿咬住我的乳头,撕扯……
不――
我吸一口气,睁大的眼睛渐渐看到高高的床顶――不是拉美女人的脸,还好。
“啊!”
我还是大叫了一声:怎么可能?真有东西在啃我的胸……不,已经是腹部了!哦,还有点痒。
低下头看到的情况让我想马上去死――
噢……那个家伙,那个杂种,那个彻底的变态……他竟然趴在我身上!赤裸着!我们都是!也就是说,那张咬我的嘴就是他的!噢,变态……混蛋……垃圾……该死的玻璃……
他抬起头看着我,嘴角挂唾液。我的胃在翻滚:为什么还不给他一拳头,将这只蟑螂从身上赶走?!
于是,我明白了。药物。我一定被注射了什么,我的肌肉,软得像布丁。
“……”他对我说话,还伸过来一只手。
“滚开!你※※※z※※y※※z※※z※※※变态!”我朝他奋力叫骂,不错,至少脑袋还能动!
对方的脸色沉了一下,稍稍眯着眼睛,还是把手伸向我的脸……
“呃……”我的下颌被钳住了,非常用力,牙齿没法合拢――唯一的自由都没有了。
噢,不……他要干什么?不……别过来……别……
※※※z※※y※※z※※z※※※!
※※※z※※y※※z※※z※※※
“哼,原来又中了你这小贼的计!”高涉擦擦嘴角,冷笑一声。
以往行幸,他从不主动与人亲嘴,但此番见这小子拿那夷语叫骂得甚是凶横,心头一火,只想堵了它了事!大约是出于惩戒,最后竟吸住他的舌头不轻不重地咬上一口;看到对方疼得眼角挤出泪、一时说不出话来,竟真有一股莫名的爽快,却与下身无关。
“Fuckin’ queer……”
“还嫌不够?!”虽然不懂含义,但高涉知道那喃喃出来绝不会是好话,尚未松开的手又是用力一挤。
果然清静了。高涉见他双颊透红、一脸羞愤,那双奇异的蓝眼珠紧盯着旁侧,不敢与他正视,又觉得空缺了些什么,便强着将那头掰过来要看他。
当再看到那对似乎冒着火焰的蓝瞳,高涉不自觉地微微一笑,俯上去咬住那雪一般白的脖颈,兴致顿时高涨:他还从没走过这么多过场呢,该吃主菜了。
手往下摸,及到对方鼠蹊时,不免一惊:如此少年之身,这根阳物未免太大了!此时尚还瘫软,若勃起的话,只怕比自己的还长!高涉思跗着,竟吞咽一下,手在那上面摩挲起来……
“Stop it!”
※※※z※※y※※z※※z※※※
我受不了了!
首先,我被男人吻了;他甚至碰到了我的舌头(我也碰到了他的,呃……),还咬了一口――太恶心了,整瓶漱口水也不消除不了我的心理阴影。
接下来,我想:是不是已经毫无希望了?像这样四肢麻痹、无法反抗的话,是不是应该老实地等着,好让他干我的时候温柔点?
但当那只手抓着我的老二时,我说:不行!
我不是同性恋――从来不是!十年级的时候有个变态跟踪我,想五十块为我口交,被我用一根树枝揍跑了。你不能说现在这是对我的惩罚――那是变态,跟性取向无关!如果一个小姑娘拿保龄球砸一个强迫要她卖淫的混蛋难道不对吗?
我让他停止,虽然他听不懂也绝对不会如我希望地那样做,但我就是要喊出来。我受不了――如果甩不掉一身的蟑螂,至少让我大声叫出来。
不然我会死,真的,我还想哭呢。
他停手了,但我知道事情不会停止,很快,身体的另一隐私部位被触摸了。
我却没有再叫了。完蛋了,我想,谁来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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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表情让人颇费琢磨。刚才那一阵叫骂让高涉先是恼火,但在看到那一脸不可名状的神色后,他不知如何应对了。
诚然,像这样周身不得动弹,任人轻薄的局面,这样一名血性少年定是不肯依从的;也不知他所居之地风俗如何,看这情形,多半是不尚男风的。这样一想,他竟有些不忍,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心一横,不再多费手脚,直捣黄龙。
手摸到穴口的瞬间,那身体轻轻震了一下,高涉不禁朝对方看过去,发现那双蓝眼竟充盈着泪水。
高涉默默转回脸,直起背,提起那双长腿往两边分开。
“Fuck!”对方小声说了句什么。
他不予理会,将一指伸进那小穴。此穴内外已被人涂好油脂,探进去甚为容易,只在里面转几下,他便捋着自己的阳物挺将进去。
“姓名……告诉朕,你的姓名?”
“Ahhh……Mother ※※※z※※y※※z※※z※※※*er!I’ll kill you……”
“说啊……朕在问你名字!”
“I’ll……kill you!You damned……queer!”
“如此……我叫你‘坤儿’可好?”
“Fuck you!!!”
第十二章
“没有就是没有,你还纠缠作甚?!”
“胡说!我就见到你给完敏秀宫的还剩着不少才问你要的,敢情这你也要私吞了不成?!”
御膳房里这出不算热闹的争吵,发生在糕点师傅刘百利和守冷宫的小太监瑞喜之间。那小太监来御膳房讨要几个果饼,被刘百利说没有,正要打发了,偏巧敏秀宫的宫女也来取果子,糕点师傅竟当着瑞喜的面从柜子里端出不少交给来的人。瑞喜自是年幼不懂得这其中规矩,端得要与刘百利争理,要他照着也给他些。
“嘴巴放干净咯!你是个什么东西,这些糕点果子都是给后宫娘娘们备着吃耍的,你一个守冷宫的,拿去了供阴魂么?!”刘师傅显然是被这小子不知轻重的话气急了。
“啐!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们那里来了新主子了,别说你不知道!堂堂的宫廷乐师,正五品!”
“呦呦!不就是那个黄毛青眼的怪物么!皇上看着新鲜养一阵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厌弃了!”
“放你的屁!我家大人模样俊得很!就你这粗夯,连擦他走过的地儿都不配!”
“小奴才!你找死――”
眼看刘师傅的擀面杖要落在瑞喜脑门上,一个窈窕的身影赶过来将他拨开,那腕粗一根棍子就这样落了个空!
“哟,刘师傅这是做什么?这样欺负一个孩子?!”上前来的是敏秀宫宫女常玉,此时正把瑞喜藏在身后,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与刘百利说话。
“哎呀,常玉姐怎么回来了?莫非是果子有什么不对?”刘百利当下收起凶恶面孔,哈腰赔笑道。
“我来问你多要些杏脯糕,谁知一进来就看你欺负这孩子!”常玉一边递出一只牡丹漆盒,一边继续数落。
“姐儿不知道,这小奴才恁是无理取闹,开口就问我要果子,一点规矩都没有!”刘百利说着,从身后一只柜子里取出一个大盒子,用红木筷子夹了几块里面的东西到那漆盒里。
“呸!我来问你要果子与我家主子吃也不对么?!”瑞喜探出脑袋顶嘴回去。
“你懂个屁!你那里住的也配称‘主子’?!”刘百利把盒子交与常玉后又朝瑞喜一凶。
“刘师傅这话怎么说的?”常玉皱着眉毛插嘴进来。“这孩子的话哪里不对了?!只要是皇上疼的人,自然就是咱们的主子,咱们就得尽心伺候好!”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胖嘟嘟的糕点师傅,不住地赔笑点头:“姐姐说的极是,看我一时糊涂地……”
“这孩子要什么你只管给,规矩上面的事,你先记在敏秀宫上头,回头我与慧妃娘娘说,她必定是答应的。”常玉说着让瑞喜站到前面去取。
瑞喜也不懂这些点心哪些是好吃的,只管朝那哨艳丽的挑,因为没带容器,便随便借了厨房里一个桧木的素盒子装了了事。
“小子!可要记得还回来!”临走时,刘师傅狠狠地瞪着他叮嘱道。
瑞喜只瞥一眼,扭头就随常玉走了出去:这破盒子,谁稀罕!
出了御膳房,瑞喜跟着常玉同路走了一阵子,先是不住地道谢,然后两人随便拉扯起话来。
“瑞喜……你莫不就是老与我们宫里的小丫头素梅一同玩的那个小太监?”常玉听了瑞喜报名字,欣喜地问。
“回姐姐,正是。”瑞喜听她这么说,更加觉得亲切了。
“你们这些小鬼!终日玩闹,若不是主子们心善,早该打死,养着你们这帮懒骨头作甚?!”
“姐姐教训得是,瑞喜今后不敢了!”
常玉作势训几句,又换上好面孔,拉着瑞喜与他说话:“那,姐姐问你个事儿?你伺候的主子,可是那前些日子误闯进宫的番国乐师?”
“回姐姐,是我家坤大人。”
“‘坤大人’?他姓‘坤’么?这倒稀罕!”
“这是皇上赐的名儿,倒是没人知道他本名呢!”瑞喜无奈地摇头。
“那他是一点话也不会讲?”常玉的兴趣愈发浓厚了,竟站在路上不走,专与瑞喜问究起来。
“大人说了话,可没人懂,我估摸着他也不懂我们这里的话……”瑞喜说着,低头微微叹气。
“唉,怪可怜的。”常玉帮他把想法说了出来,须臾,板起脸色:“你这奴才,不知道陪着主子开心,尽跑出去与别的宫女太监们厮混,着实该打!”
“姐姐冤枉!我今出来就是为着大人着想呢!”瑞喜挥起袖子遮住脸,以为常玉真要打他。
常玉睁大眼睛,一副“说来听听的神色”。
“不瞒姐姐说,自从前日大人从皇上寝宫回来,一直闷闷不乐,到现在也没对我们开腔说过什么。”瑞喜果然“如实招来”了。“我怕他闷坏身子,又想到大人平素爱吃甜味,就跑去那御膳房取些果子好哄哄他。”
“寝宫?你是说……‘那事儿’?”常玉顿时红了脸。
“恩……正是姐姐想的。”瑞喜也低下了头,他虽是净了身的人,但毕竟年少,与女子谈论这话题终是难堪的。“唉,想是皇上下手狠了些,大人受了些痛,心头不快。”
“那……姐姐问你个事儿?”
“姐姐讲!”
“那位坤大人……模样如何呢?我只听传闻说……说他长得很怪……”
“噗――”瑞喜忍不住笑了。“姐姐休听那些杂嘴子们乱传!坤大人可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呢!”
“可我听说他一头黄毛,连眼珠子都是青的!”
“但姐姐不知道他一身肤白如雪,只怕……”瑞喜盯着常玉坏笑。“只怕比姐姐的身子还白净呢!”说着就捧了盒子一溜烟跑开。
常玉一脸又气又笑,叉了一边腰嚷道:“小坏坯子!看我日后不撕了你的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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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电视里正播放着克林顿总统与他的实习助理在法庭上的录像,我跟父母一同坐在沙发上看,幼小的Molly在楼上她的房间里酣睡。我那时九岁,跟现在的她同年,所以,当电视里出现“口交”这个词,而我忍不住笑了的时候,老爸立刻训斥并命令我滚上楼去睡觉。
那时候,我嘲笑他;现在,我同情我们可怜的前总统先生。想象一下,不久――或很久以后,一个曾遭遇非法拘禁的美国人在法庭上回答这样的问题(另外,因为是国际事件,正在被CNN什么的对全国直播着)……
――在拘禁期间,你是否遭受任何性侵犯?
那个男孩(或老头,哦,上帝!)低下头,微微摇着脑袋,喃喃了一句。
――对不起,陪审团听不清楚,请大声说出来。
他抬起头,一脸复杂的神色:“我被强奸了。”
接着,全场哗然,各种各样的声音说着:“噢,天呐!他被强奸了!”
我的母亲和妹妹相拥而泣,父亲掩面叹息,Jake、Terry和Danny从座位上蹿起来吼叫着“我们去干掉那该死的杂种!”,Kurt Cobain的幽灵在空中漂浮,拖着嗓子唱道:“强奸我吧,强奸我吧,我的朋友……”……
――好吧,孩子,为了使被告的‘强奸’罪名成立,请你把过程详细讲出来。
……
所以,我现在一直想着自杀。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操着一把M1927*将那杂种打成网球拍!毫无疑问!
唉,我在空想什么?到现在为止,除了像现在这样躺在草丛里望着天空发呆,我再也做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反抗举动了。不得不承认,那件事挫败了我大部分自尊。
那天早上,在我的全身还被疼痛折磨着,神志尚未完全清醒的时候,一群人把我从床上拖了起来,胡乱裹上床单后塞进那间让人反胃的轿子运回这里。真是干脆,好像我就是一件单纯的玩具,在供他们的主人泄欲后就没有留在那里的意义了(呸!我才不想留下呢!)。我敢打赌,那混蛋对我的态度不比对一个冲气玩具上心。
妈的!他甚至没有使用安全套!!
就在我愤怒地将一根草茎咬断,从嘴里吐出去的时候,有人来了。
Rachel笑嘻嘻地跪在我身边的草丛里。
――还没厌倦吗?明知道我不会理他。当然,对他和Jensen我还算客气了,那个讨厌的Fuller要是敢跟我说话,一定会被我大吼一声吓跑。
“……”
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这么兴奋,说起话来手直比划,还就着我的肩膀轻轻推――在其他人都多少回避着我的坏脾气时,这家伙的行为倒是大胆地可爱。
我还是不会理他――那天回来后,是他和Jensen帮我洗的澡,身上那些难堪的痕迹都被他们看光了。
“Kwen Darren……”他继续说着什么,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木头盒子给我看。
“Kwen Darren”是我发现的他们对我的称呼。之前我就听他们叫我“Darren”,当然,我相信那是一种称呼,大概相当于“先生”吧。至于“Kwen”,我想里面有个很大的误会――天呐,我不想回忆。
继续说那只盒子。Rachel把盒子举在我面前,一脸神秘的微笑――这小子的模样很清秀,笑起来更像女孩了――然后,他打开了盒子。
什么味道?我的鼻子被刺激到了,忍不住嗅一下――甜食?!
我管不住自己了,眼睛盯着Rachel手上的动作:好极了,他用筷子夹起一块什么给我……
――喂!Percy,你在干什么?搞不好是那个变态叫人送来给你的小点心呢?
“拿开!我才不吃它!”一块米黄色的方形糕点被我打落到了杂草里。
Rachel看着我,愣了一下,突然低下头往地上撞,嘴里慌张地说着什么。我被他的反应吓到了,赶紧坐起来制止他这种近乎自残的可怕举动!
“你干什么?会受伤的!你的头,这里!”我把他扶起来,指着他的额头说,顺便帮他擦掉上面的泥土。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主意在我脑子里出现了。
“这是什么?这个?!”
*M1927:全名是Thompson M1927,著名的“指甲高打字机”,体现小P的愤怒~~= =
Kurt的那首歌当然是著名的“rape me”咯~~rape me~rape me my friend~~
第十三章
惹到主子发怒,瑞喜当下磕头谢罪。原本以为这坤大人对他还算和气,不打不骂,这些日子的不痛快也没冲他发过;谁知今儿个马屁拍上了马屁股,献殷勤反倒触怒头。
好在坤大人到底是心善,马上又把他扶住了,说了些话,想是饶了他。瑞喜刚要谢恩,不想坤大人一下子伸手指着他的头――
“What’s this?!Huh?”(这是什么?啊?)
瑞喜顿觉蹊跷,看神色,大人不像要责备他,但一脸的急切是显而易见的,大概是在问他什么,但为何又指他的脑袋?
“Well!look!What’s this?And what d’you call it?The head,I mean!”紧接着,乐师大人又指着自己的头,说着听起来差不多的话。(好吧!这是什么?你们怎么说的?脑袋,我指的是!)
“大人要问我什么?瑞喜实在听不懂。”
“Oh…Shit!I thought you were a smart boy……”他叹口气,看着别。突然,那双水蓝色的眼睛又是一亮,抬头一望:“Come on!Tell me,boy!What’s that?!”(妈的!我还以为你这小子机灵呢……/来!告诉我,小子!那是什么?)
瑞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被天上的太阳刺得眼:“大人让我看太阳作什么?”
突然,他的脑子像被人摇了一道,顿时醒悟――
“大人是在问那是何物么?”
“Come on!Tell me the name of the sphere!”(来啊!告诉我那个球的名字!)
瑞喜憋住气,壮着胆子要试了:“太阳!”
“胎……一昂。”
“太――阳――”
“胎――养――”
“太――阳――”瑞喜把音拖更长了。
“太――养――”
瑞喜猛点头,高兴地笑起来;坤大人也笑了,眯着蓝眼睛,样子实在好看。瑞喜一时激动,抓了地上一把草举到对方面前:
“草――”
“操!”
“大人莫要说脏话!再来!草――”
“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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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我真是聪明,我是说,我和Rachel――我们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两个人了!
我们激动地坐在草丛里,手舞足蹈地比划。我努力模仿他的发音――他们的语言将音调分得很清楚,同一个音节换音调就可能代表不同的事物;虽然音节很短,但要把变化微妙的音调学会可不容易。就这样我大致学会了一些具体名词,像“太阳”、“草”、“泥土”……这些现在的“教室”里仅有的道具。
好久没遇到这样开心的事了,我时不时大声笑几下,顺手就从Rachel带来的那个木头盒子里掏出一块甜点塞进嘴里――恩,美味!
我也给他递过去一个,他使劲摇头拒绝。“妈的!”我忍不住骂一句,像对待平时那些朋友一样给他塞进怀里。“拿着,别把我当怪物!”
于是,就像一对老朋友的野餐那样,我们躺在草地上嚼着零食,不知所谓地喃喃。我复习着新学的单词,他在我耳边用讲故事的口吻说着什么――希望我能早点听懂。
“恩……”我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你叫什么?Rachel?”
他突然停止絮叨,扭过脑袋,睁大眼睛看着我,多少带着欣喜。然后他坐起来,指着自己――
“瑞――喜――”
“Ray-She-”
“瑞――喜――”
“瑞――西――”
他拼命点头,眼神就像要哭了似的。我被感动了,立刻坐起来,指着自己――
“Percy。”
他皱起眉毛,似乎有点不太明白。
“瑞西。”我说着,指着他。“Percy。”这,我指着自己。
“Poor…she…?”
很明显,对他们来说,困难在于复杂的元音。我咬咬嘴唇:好吧,别太为难他,而且这样听起来也算太糟。
“Po-She-”我把两个音节拆得很开,方便他模仿。
“珀――希――”
恩,听起来不错!我鼓励地去拍他的肩膀,很明显,他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还真不错呢,我满意地伸一个懒腰:珀希(我要记得跟别人这样介绍自己),你不再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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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渐入那高妙之,乐音戛然而止。秦紫萱见听者亦无所表现,干脆放下琵琶,向使女翠儿递个眼色。
“皇上请用茶。”翠儿端起凉过的茶,举到正托腮倚坐在塌上的男子面前,恭敬地请示道。
“恩?”高涉顿时一副如梦初醒的神情,懵懂地接过茶盏,刚要上口,才想起什么来,停在中途――
“紫萱为何不弹了?”
秦紫萱微微一笑:“臣妾见皇上神色疲乏,想是政务烦劳,只怕这嘈杂乱音碍着皇上歇息了。”
“这是从何说起?”高涉眉头一皱,嘴角却淡淡一抹笑:“朕来听紫萱弹奏,为的就是这丝竹之声以消劳顿,怎么说是妨碍呢?”
“呼……”秦紫萱抬起袖子掩面,出声地笑了。“如此,臣妾失礼了,望皇上恕罪。”
“紫萱何出此言?方才乃是朕心不在焉,辜负紫萱一片心意了。”高涉挥手示意秦昭仪免礼。
秦紫萱知道皇帝从一开始就对她的弹奏失却了兴趣――不同于那些乐工,在她奏乐之时不仅要仔细指法曲调,更要留意取悦对象的神色――见高涉并无让她继续的打算,就此将琵琶搁在一边,从一旁宫女的手里接过盛瓜果的盘子,亲自端到高涉面前与他。
“皇上近日政事甚,能来我这蕊香宫里歇脚,倒是紫萱修来的福份呢。”说着,她剥了一个橘子,分出一瓣,去掉那些白絮,送到高涉嘴边。
高涉用嘴接过,细细咀嚼几下,将籽儿吐出两粒到秦紫萱等着接的手心里。“正是因为那些事务,朕才想到紫萱这里来躲闲呢!”说完便一把揽过对方,轻轻偎到怀里。“你还耍性子,不给朕弹琴!”
“哎呀!皇上怎么这样栽弄臣妾?!方才是谁说……”大约是觉得自己出言放肆了些,昭仪收了声,腼腆地一抿嘴:“如此……紫萱再去弹就是。”
高涉也不发话,就这样松了手,让她回到那张凳上将琵琶重新捧起。
铮铮的旋律又充盈在这厅堂里。
其实,秦紫萱的琴技在目前嫔妃们当中算是拔尖了;这也是高涉前来看她的一个原因――另外就是因为她年纪在较长,比起其他妃子,要懂事许多。秦昭仪说的对,高涉近日确实被重的政务缠得脱不开身,但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结驻扎在心头,让他多少有些不宁静。
高涉一边自个儿取着秦昭仪已经剥开的那只橘子吃,一边强打精神注视着她的演奏。从一开始,他就对这声音失望了,此时只是木然地看着对方的相貌、动作……渐渐地,他的目光只盯住对方拨弄琴弦那只纤细灵活的右手了。
“且慢!”
慌忙停止的琴声中渗透着一丝忐忑不安。
“皇上?……”秦紫萱困惑地用目光询问高涉。
“紫萱手中所持何物?能让朕看看么?”高涉连忙换上和蔼的笑容,抬手示意她走近。
秦昭仪稍微安心,于是将琵琶放下……
“紫萱莫动!”皇帝又是一喝,年轻的妃嫔终于连脸也不敢转了。
高涉见状,旋即站起来,亲自走到昭仪面前:“紫萱手中的是何物件?”他握住秦紫萱的右手腕,举到她面前问。
“这……此乃拨片是也。”秦紫萱战战兢兢道,高涉捏得她的手腕生疼。
高涉另伸一只手将那小小的三角片儿从那白细的指间取下,拿在自己手中细细地看:这物件像是牛角磨制,光滑黑亮,摸着甚是适手。高涉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无人察觉的喜悦。
“昭仪将此物赠与朕如何?!”
“这……既是皇上喜欢,如何不可?只是这小物件……”
“紫萱舍不得?”z
“臣妾不敢!”秦紫萱越发困惑了,却不敢问。“皇上只管拿去,能博得皇上欢心,紫萱高兴还来不及呢!”
“如此,朕将此物收下了。”高涉再看那拨片一眼,微笑着将它收在袖子里。“起驾!”他朝守在门口的太监招呼道。
数个时辰后,一套嵌着上等翡翠的崭新珠并其他一些首饰被送到蕊香宫,赏赐给昭仪秦紫萱。秦昭仪知道是因为那只值不了几个钱的牛角拨片,却怎么也猜不透其中的端倪。
第十四章
沉寂了几日的屋里,此刻竟一下子热闹得如唱戏一般,连外面偶尔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探着脖子望门里瞧,虽说什么也瞧不见。
“这……个?”
“汤匙。回大人,这是‘汤――匙――’。”瑞喜指着珀希手里的白瓷勺子,一字一顿地念着。
“汤――师――?”珀希皱着眉,看着对方的口形,艰难地咬字。y
瑞喜点头,笑着又使筷子给珀希夹了片糖醋里脊到他碗里。(插:你以为是在驯狗啊?= =)
“坤大人真是绝顶聪慧,学得这般快!”福乐见着,笑嘻嘻地凑过来帮衬,也要给珀希夹菜,却被他端起碗躲过了。
“呵呵,大人慢些吃。这些日子肚子是委屈了不少,但似这般狼吞虎咽,那空久了的肠胃也是经受不起的。”金顺接过珀希吃光的饭碗,添上半碗后,和蔼地笑道。
“瑞西!”珀希往嘴里划几口饭,突然停下,眉毛一抬看着瑞喜:“这个……This action!The verb?!”然后又作出吃饭的样子划几下,却不真吃。(这动作!这个词?)
瑞喜立即明白他的意思,笑得咧大了嘴:“吃!吃――饭――!”然后用筷子指着那碗里的米粒:“饭――”
“吃――翻――”珀希一边看着瑞喜,一边舀几下米饭,放在嘴边说。
“吃――饭――”z
“吃饭!”然后又举着勺子里的米饭:“饭!”
瑞喜笑出了声,猛点头,又给珀希夹了只四喜丸子。
“似大人这样勤奋好学,只怕不几日便会说我们的话了。到时候,皇上一高兴,定会有重赏呢!”福乐不死心,又来讨好,这见珀希吃得汗流满面,便举着蒲扇为他煽风。
“Damned!You pissed me off!”珀希轻蔑地看他一眼,喃喃地说了句夷语。(该死的!你烦死我了!)
一番喧哗下来,晚饭就算吃过了。金顺忙着收拾,瑞喜也要去为珀希烧洗澡水,只有高一等的太监福乐厚着脸皮要陪珀希说话,不肯让瑞喜那小奴才一人占了功勋。
“坤大人……” z
“Fuck off!I’m not talking to you!”珀希甩给他一脸厌恶,走出去要找瑞喜。没几步,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跟在后面的福乐,嘴角动动:“And don’t ※※※z※※y※※z※※z※※※*in’ call me ‘Kwen Darren’!I’m not queer!”(滚开!我才不跟你说话!/还有,别※※※z※※y※※z※※z※※※叫我“坤大人”!我又不是玻璃!)
福乐虽然不懂,却还是一副格式化的恭敬笑容。
“我……不是……‘坤大伦’!”珀希艰难地组合着生疏的语句跟那仆从解释。“我是……Oh,shit!I’m not telling you!You douche-bag!”(妈的!我才不要告诉你!你这个傻冒!)
他把话说完,扭头就往前冲,谁知面前竟走上来一个人,就这样正好撞个趔趄!
“哎哟!我的小祖宗!把我这老骨头都撞散咯!”后宫管事太监富宁捂着脑门抱怨道。珀希看着虽然单薄,但毕竟高出常人许多,把年老的富宁撞得不轻。
当然,他自己也刚好被老太监帽子上的玉石撞到了鼻子,也正捂住了直嚷,富宁回过神来,赶紧招呼身边的人去看看。
“哎呀,老奴该死!大人撞疼哪里了?……这破帽子,看你把坤大人撞得!”富公公一把年纪,竟把年少的珀希当作孩童看待,摘下自己的帽子朝那玉石煽起了耳光。
“呀!竟然是富公公到此,奴才们失迎了!”屋里的福乐见到来的是上司,连忙点头哈腰地奔上前去请示。
富宁并不急于理会他,但见珀希脸上未有伤迹,才放心下来。但又见到他一身的穿着,不免脸色一沉,招呼起人领他速速进屋。
刚刚才散了人的厅堂里一下子又聚进来更多的人,但说话却不似先前的热闹,显得中规中矩、死气沉沉。
“福乐,”富宁在一张凳子上坐好后,指着同坐在一旁珀希对弯腰候在面前的人说。“这眼下,坤大人已然是皇上亲命的朝廷官员了,你们怎么能让他穿着一身内衣满院子跑呢?!”
“富公公教训的是!”福乐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住,换上一副严肃、甚至痛心疾首的模样。“这都是金顺那老奴才不懂规矩!早先是因为大人惧热,尽着大人;如今这情势变了,他也不知好歹,每日也只为大人穿件单衣!真是个蠢材!”
“得!得!得!你也别跟我推脱!”谐世故的富宁压根不吃福乐那套。“我今儿个这趟差呢,就是来送皇上亲自下令让人做的几身衣裳给你们坤大人。”
“哟!皇上对我们大人真是恩意有加,奴才在这里代坤大人谢恩了!”福乐当下磕了个响头,而富宁却不看他的耍宝,笑眯眯地盯着珀希的脸看――
“乍一瞧,这头发、眼珠子、鼻子、眉毛的,确是希奇古怪;可这样凑近多看上几眼,实在是越发地觉着舒服,难怪皇上喜欢得紧,这小脸儿白得……”
“What are you doing?!Fuck off!……Old pervert!”珀希一掌将富宁伸过去摸他脸的手拍开,喃喃骂着站起来就要走,倒也没人来拦他。(你干吗?!滚开!……老变态!)
“呦呦,这小脾气可要不得!要改,要改……”富宁盯着珀希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息道。
片刻,又转过来正色与福乐说事了――
“福乐啊,今日老奴跑这一趟,一则来送达圣上的赏赐,然后就是吩咐你一些事知晓。”
“公公请讲,福乐谨记!”
“哼、哼!”富宁咳嗽一声,掏出手帕朝上面吐口老痰。“这坤大人……明着,只是个五品的宫廷乐师,”――才半句话,福乐已经点头如捣蒜了。“但咱们这些当奴才的心里都得明白,只要是皇上宠幸过的人,无论男女,这期间,就如同后妃娘娘们一般了,万万怠慢不得。”
“公公所言极是!”
“眼下,这坤大人虽不懂我邦语言,但老奴刚才也仔细瞧了瞧,算是个美人坯子,恐怕皇上很是要爱上一段日子,况且他又会弹那番邦奇乐……”老太监停在这儿,开始摇头,白的鬓发随着飘起。“只是那性子啊,还有待调教,这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坤大人聪慧灵敏,不日便能学会天朝礼仪,请公公代圣上放心!”福乐胡乱打包票,富宁倒也随着他,满意地点头。
“哟,时候不早了!老奴还要去慈弥宫陪老太妃看皮影戏。”富公公说着,由身边的小太监扶起来,但又没有立刻转身离开,朝着福乐跟前嘱咐道:“我刚才的话,你可都记住咯?那再容老奴多嘴几句。”
福乐一副洗耳恭听的虔诚模样。
“这兰馨宫,名儿上虽是冷宫,住着破旧了些,却是考量着坤大人乃系男身,于国中又无亲系,将就在此安身而已。你等须记住了,这里的主子已经是皇上的人了,皇上什么时候来探望、乃至行幸过夜,都是指不准的事儿,到时候可得给伺候好了,别有个差池什么的!像今儿个我见着那孩子穿了内衣乱跑的事儿,若给皇上撞见咯……”
“哎呀!奴才明白!奴才决不敢造!!”福乐吓得脑袋不住地往地板上撞。
“明白了就是。好了,不能让老太妃等着,老奴这就先走了,留下月明和云丰把你收拾一下御赐的东西。不用送了,忙你的吧!”
“有劳公公这一趟了。”福乐腰弯得快贴了地,等直起背,屋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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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卧室的窗户,翻出去,落在外面的草地上――我就是这样发现这个秘密园的,虽然后来知道有扇小门从前院直通这里,我还是喜欢这样偷偷摸摸的感觉。
忍不住使劲擦下脸:这都是些※※※z※※y※※z※※z※※※什么人啊?!说话怪腔怪调的老头,留着像巫师一样的长指甲;不管有没有被他碰到,我都需要做点事消除心理上的阴影。
有件事是我逐渐发现并好奇的:这里的男仆都长得很……怪。对,怪,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他们多少都有点发胖,脸很圆,下巴光滑得就像用过脱毛膏。如果遇上像瑞喜那样的年轻男仆,我很难抛开制服把他们跟女孩区分开来。
真讨厌,为什么不找几个可爱女孩来服侍我?……哦,对了,我现在是……不,别让我想到那个词!
现在应该是傍晚六点左右。这里的晚饭都吃得比较早,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打发时间,大约八九点左右,我就被要求上床睡觉了。另外,由于生活是被人安排好并随时提醒着(大概当CEO就是这样的感觉),我一直没有留意,但最近才察觉到,周围确实没有出现过计时器之类的东西。
这里真的是在二十一世纪?真荒唐,我甚至对自己笑了,然后一股恐慌向我袭来――如果那是真的?
我吸口气,睁大眼睛看着头顶――星空,简直跟天文馆的投影一样清晰。
抛开一切古怪的事件,这里真是个美丽的地方,不是吗?这个概念同样可以用在一个人身上……
不,我真的不想想起那些:放过我吧,我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傻小子罢了……恩,我知道自己长得是有点帅。
现在是夏天,我能听到周围昆虫们的演奏――完美的摇篮曲;草叶被微风吹着,在我的嘴唇边摩挲……瑞喜告诉我它们叫什么来着?……哦,是“草”……
……
“小子,喜欢这个吗?”Jim叔叔举着酒杯朝我微笑着问。
“呃……”我从破碎的包装纸里取出那只塑料盒子。“这是什么啊?”
“呼――”Jim叔叔笑得把威士忌喷了出来。“你们这些小鬼连‘The Velvet Underground’都不认识吗?!噢,现在的世道……”
我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一下子就无精打采了,老爸走过去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还指着我耸肩――“他才七年级,还没摸过电吉他呢!”,我听见他这么说我。
因此,某种程度上,我觉得这张CD里的东西包含着一部分成年人的世界。于是抛开最期待的圣诞礼物――Game Boy游戏机,快步跑到楼上我的房间,将它放进CD播放机里……
有时我感觉真快乐,
有时我觉得真悲伤。
有时我觉得真快乐,
但大多数时候你都让我发狂。
宝贝,你真让我发狂。
迷恋上,你灰蓝色的眼。
……
第十五章
连自己也没注意到,走到他身边时,脚步竟放得如此之轻;大约在这个地方,一切都属于从前吧。
来到这座院落,原本就是意外之举。高涉到这里从来不兴排场,也没人给个通报;天色已暗,下人们自然以为他是来过夜的,又不像其他宫的那样通晓规矩,闹得手忙脚乱。管事的太监禀报说那人在卧室歇息,正要去请出来,被他叫住说不用了,便像这样主动去找到对方。开门看到床上空空如也、屋里也没见有人时,高涉差点发怒,幸好他目光一扫,透过敞开的窗户,瞄到外面的荒园子里躺了个白色的什么。
然后就像刚才那样,轻轻跳下窗,步子像趟水似地走到那个人身边。
借着周围的星星点点,看到了陷在尺高的杂草下的那副身躯:只穿着内衣――哼,真把这里当睡觉的地方了。高涉不屑地抬抬嘴角,蹲下来,想要看得更清楚。
拨开碍事的草叶,现出那张被月光照成银白的脸,侧着,另一边直贴到地面。高涉微微皱眉,终于忍不住把手伸过去……就要触碰上的时候,忽然停住了,手指略收,最后,只在那稍显弯曲的黄发上轻轻掠过。
往日总觉那头发黄不溜秋、毫无生气,看着始终不妥;此刻,被这皎洁的月光一照,竟如绢丝般光洁耀眼,高涉终于又轻轻摸了一番,似上等的狐裘,细软松柔。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这人是如何来此的呢?那日在园里捉得他,竟像从天而降的。
呼,倒真凡间难觅的绝色呢!
这样一想,又觉得刚才的一些举动不免无聊,再微微眯眼看他,叹口气,站起来,重新弯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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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半梦半醒的天翻地覆后,我本能睁开眼睛以确定自己的状态:视线模糊得不像话,稍微费了些劲儿,才辨认出挡在眼前的那一片是自己的头发。
“恩……”忍不住呻吟一下:是什么压在我的腹部?抵得好痛!“噢――”没等我转头(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转,脑袋好沉)确认,前面的什么东西又重重撞上了我的鼻梁,虽然不是什么坚硬的物体,但还是痛得我想哭。
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看到一对行走中的脚后跟在褐色的长袍下不时出现,然后隔着衣物感觉到一股温度,以及紧紧束在我腰背上的力量。
“杂种!放我下来!咳、咳……”我大声吼叫,却因为腹部不断遭受碰撞而呛到了,于是伸手去擦嘴――还好双手是自由的……哦,对了!
“啊――”
“哎噢――”
我用手肘朝对方的腰背用力一击,接着如愿以偿地被松开,却非常不情愿地栽倒在地上――如果这里是水泥地,我的计策可谓糟糕透顶。
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敌人的模样,我打滚爬起来――该死!肩膀被撞得不轻!――朝前面奔跑。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仍在那个院子里,也就是说,对方是刚刚才到的!好吧,不管他要做什么,像这样偷偷摸摸把人扛到肩上就跑的行为是很难跟平安无事联系起来的!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跑到那堵不算高的墙面前了。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它的另一边意味着自由,虽然后来已经可以确定,这整个院落都是包括在一个大型社区里――外面仍然被那个变态控制着。
我使劲蹦了一下,伸手扣在墙上一较宽的砖缝里。我对自己的体力还是有信心的,以前野营的时候还攀上过一面不算很高的峭壁,可惜现在穿的鞋子底是平的,没什么抓力。
就在我抬腿踩上一个墙缝打算进一步把手伸到墙顶的时候,突然发生的事几乎让我的心脏冲出胸腔――腿被抓住了!
接着,我落了下去,就像一只趴在镜子上被拍死的苍蝇,绝望地服从了地球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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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先前将他从地上扛起之时,便知其分量不轻,出于防备,高涉在他坠地之际躲开了去;却在听到那声痛呼后,心中隐隐涌起一丝不忍。
也是这小子自讨的苦,竟敢以肘击打他的后背!再见到他滚到地上后又立刻爬起来企图攀墙出逃时,高涉真是怒不可遏了,几步抢过去扯着腿将他捉下来,哪里还管他会不会跌伤。
不过,当看到对方蜷成一团,在那杂草中似乎微微地发着抖时,高涉又生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心悸,踌躇片刻,弯腰过去查看。
“坤儿?”高涉脱口这样唤着,伸手去推对方的肩膀:莫非真伤到了哪里?
顺着他的手势,珀希翻身过来,果然双目紧闭,紧咬着下唇,大约真有什么地方伤得厉害,疼痛非常。高涉不多想了,倾身上前,一手抚着珀希的脸,试图予以安慰,一边撩起衣服前摆,单膝跪下……
“呵――”
万万没想到,这小子会来这么一着――就在高涉将手放至他屈起的腿下,要将他整个抱起时,那条腿突然一弹,直朝高涉肩头踢去!亏得他身手矫健,躲过着意外地一击,不然以那小子的蛮力,定不会是小伤。
这一下,高涉彻底恼怒了,把那最后一丁点的怜惜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趁着对方袭击失败,尚未回过神来,一把扑上去将其摁倒――
“果然野性难驯!非要吃够苦头才明白吗?!”说着,便就着肩膀将他牢牢摁在地上。珀希龇着牙,哼了一小声,大约身上还是有伤的,但高涉气在上头哪顾那许多,只恨不得当下将他扒皮拆骨了才好!
“You……Bastard!”还是不服气,腿又腾空蹬一下。
高涉最恨听他那夷语怪话,再见这一蹬,眉毛紧皱:“朕就不信制不了你这野人!”于是掀起肩膀,将珀希整个翻过身,以膝盖顶住其背心,令他再难有大的动弹。
“No!You mustn’t!Ouch!Em……”(不!你别!噢!恩……)
再将他的双手反剪,两只手腕重叠扣紧,高涉也不去理会他那些希奇古怪的话,沉着脸,只管做自己想的事。竟然要费如此大的阵仗行这幸事,对高涉而言简直是个大笑话,他也不禁自嘲般嗤笑一声,解下束衣的玉带,草草捆在那双手腕上。
“What’re you doing?No!Don……Ouch!”(你干什么?不!不……噢!)
“说了多少,怎么就学不乖?!”高涉揪着头发将珀希的头昂起,俯身凑到他耳边轻蔑地说道。这样一番喧闹,他也渐觉下身吃紧,开始动手解自己的外褂,膝盖仍然死死将对方抵在地上。
高涉伸手摸到珀希的脖颈――此正当月光照着,那露出的皮肤被渲染得微微泛着银光。他吞咽一下,几天前那晚的一些情景出现在脑中,随即倾身下去寻着脖子轻轻地嗅……
“No……Don’t do that……God,you mustn’t……”珀希的话语里没了锐气,全身竟发着抖,喃喃得近似哀求。(不……别那样……天呐,你别……)
高涉怎么可能心软,这小子玩的把戏太多了。他的手伸下去将珀希所穿内衣的衣带解了,又顺着衣领将之除至其肩下。
月光下,那片肩背白得如瓷片一般。高涉终于也忍不住了,低下头去,嘴唇在上面轻轻地点着。周围的草地尽是泥土的腥气,这片肌肤上,恍惚间,竟有一股淡淡的奶脂香。
“你若生为女子,朕倒不敢轻易碰你了……”高涉微微抬起头,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可惜是个男人,还是个极不老实的小子!”然后将脸埋下,嘴重重地落在那白皙的皮肤上。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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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那有没有用,大约这也是出自本能吧,我是说,将自己的想法尽量向对方表达出来。也不知道那样说是不是正确的――哼,万一那代表了“请吧!”的意思呢?
或许我做对了?当背后不再被吻甚至连呼吸的热气都感觉不到时,我侥幸地想。
“恩?!”我被钳住下巴将脖子扭过去看后面:难道我真的那么倒霉?!(妈的,左边肩膀一定撞伤了,肌肉一拉就好痛!)
等到泪散去,我再看清楚了那张英俊的面孔。刚才从墙上落下来时,我就知道是这个人了,同时,我也预感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该死的变态!
今晚是满月夜,我从他的肩头上方看到那颗美丽的银色圆球,晴朗的夜空甚至让上面的地形都隐约显露着。这个男人的一边脸被月光照得好像镀了一层金属,更加冰冷了,那对眼珠就像黑色天鹅绒。
这样一头野兽,他会从满月里获得力量吗?那我就完蛋了。
“……”他用那种威严的低沉语调对我讲话,眼珠丝毫没有移动。
“不,我……不……”我用上自己唯一会的几个词,试图与他作最简单的谈判――他们不是野蛮人,都穿着衣服不是吗?而且还穿了好几层!
施加在下颌上的力度消失了,我的脑袋自由了;更惊喜的是,手腕上的绳子也正在被解开――他妥协了?老天,语言真伟大!
“噢――”激动地收回手臂,却因此触动了受伤的肩膀。“该死的!痛死我了!”我忍不住叫骂,有点不分场合。
让我意外,或者说紧张的事发生了:那个人的手又一碰到了我,他从后面抱住我的腋下将我翻转过来――别跟我说他想换个体位!
我们直接地面对彼此,眼对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表情似乎不像之前那么冷酷了,大概是因为垂下眼皮看我的缘故。第一,我决定克制住一切冲动静静地观看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在他握住我右手的瞬间,我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叫声蹿到了嗓子眼。出乎意料地,我冷静了下来,吞咽一口把惊恐压了下去。
我看到他握着我的手举到他胸口的位置,拇指在我的指背上抚过,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展开。然后,他的一只手离开去够另一边的袖子,没多久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光线不够,我看不清那小玩意是什么。
“……”
他对我说了句什么,然后把那个东西放在我的手心,又将它拳起来,好像是要我收下它――手里的触感告诉我,那是个光滑坚硬的三角型物体。
我被他的古怪举动弄迷糊了,一心去猜想手里的到底是什么却忘了打开来看,更是没有防备到他突然凑上来印在我嘴角的吻。
因此,我被严重打击到,直到他完全离开这个园子,才稍微找回一点神智――
“妈的!恶心的变态!”我终于骂了出来,伸手去嘴角使劲地擦。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躲了这一时,赔进去了一世……
误会啊误会……口年滴小P,无意中使出了平胸最无敌的招势。。。默哀ing~~
第十六章
“前面的小太监请留步!”
瑞喜听到这话,猜跗着,慢慢转身过去――
“常玉姐姐!”原来是前些日子在御膳房帮他说过话的宫女常玉,瑞喜一下子笑咧了嘴,三步并两步地赶到对方面前。“姐姐近日可好?瑞喜倒是常挂念着,说什么时候问姐姐道谢呢……哎呀!”
不想刚凑近了,就着常玉往他脑门上一叩:“呸!你这小奴才,前耍笑我的事都忘了?!”
原来如此。瑞喜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揉揉脑袋,倒也不疼,毕竟是玩笑。“姐姐倒真是记恨呢。”
“哼!才教你认识我敏秀宫的常玉!”年轻的宫女一副得意的神情,片刻,看着瑞喜,打量一番,换上正色:“那……你这是刚从御膳房出来?”
瑞喜猛点头:“正是,也是取果子呢。”
“你家主子倒真爱吃甜的,与我们慧妃娘娘有一比!”常玉见到瑞喜手里的盒子换成一个三层的套竹编锦篮,竟比她往日用的盛器还大。
“也不尽是珀希大人一人吃的,他还赏了不少与我们下人呢!”
“‘珀希’?前你不是说他被皇上赐姓‘坤’么?”常玉皱皱眉毛道。
“哎呀!该死!”瑞喜作势煽自己嘴一下。“看我说溜了嘴!这‘珀希’乃是大人的本名,是他亲自说与我知晓的。他不爱听人叫他‘坤大人’,便让我们以此名称呼,不然他就要恼。”
“他说与你……”常玉伸出食指指着瑞喜,一脸的困惑。
“嘿嘿,姐姐没想到吧!”瑞喜咯咯傻笑。“珀希大人可聪慧了,竟主动要学我们说话,眼下已经能说几句简单的问候识得一些器物了!这可都我教他的呢!”
常玉惊讶得不行,愣了一会儿才捂起嘴笑了。
“姐姐笑什么?莫非以为瑞喜在诓你么?”
“没有没有!呵呵……就是信了你的话,才觉得好笑呢!”
瑞喜又恼又惑地看着她。
“我想着,那珀希大人,也是老长一人了,竟要学你这小鬼说话。这要按了礼数,你这小奴才岂不算是他的启蒙先生?!”
“哼!姐姐就知道打趣!”瑞喜听她这一说,嘴上虽然顶回去,心里却明白了,着实飘然了一番。
“姐姐方才召唤我有何事?莫不是只为那一下‘爆栗子’?”玩闹过了,瑞喜忽然想起了什么。
“恩,”常玉清清嗓子,一副矜持做派。“这个……为是我们主子的事儿。”
“慧妃娘娘?”瑞喜甚觉蹊跷。
常玉微微点头:“宫里也都知道了,你们那位大人的事儿。我们慧妃娘娘年纪尚小,最爱那希奇趣事,又听闻皇上爱听那番邦奇乐,便逞了强也要学习器乐,召了师傅教她。却又因为无人通晓你家主子那种音乐,亦无他那种怪琴,总无乐趣;这习琴之初,俱是指法操练,最为枯燥,娘娘年幼性急,不几日便厌烦了,却终日还把那琴挂念着……”艰难地抿抿嘴唇。“我想着,是不是请你……”
“姐姐想让我去向珀希大人借他的琴?”瑞喜惊讶地问,随即连忙摇头。“不行不行!万万不行!那琴可是我家大人的宝贝,终日不离左右的!”
“看你!我话还没说完!”常玉带嗔笑道。“哪是只问你借琴,是要你把人一起请来呢!”
瑞喜一听此话,张大了嘴,半晌:“那……那更是不行了!”
“这是怎么说的?!你家大人名上不就是宫廷乐师么?为娘娘们献艺取乐乃是他的本分!有何不可?!”常玉急了,话也说得硬了些。
“不是这个意思。”瑞喜汗都快出来了。“不瞒姐姐,几日前,皇上来看珀希大人,与他在后院玩闹。结果大人不慎跌伤了肩,至今活动不便,琴也弹不得,如何去与慧妃娘娘演奏?”
常玉听他这一番话,倒也泄了气,垂头一叹:“如此这般……唉,真是不巧,好容易被我遇上你,还把事儿说了出来。”
“姐姐莫愁,”瑞喜上前按着常玉的手,安抚她。“珀希大人是个好说话的主儿,我把这事先禀报了他,待他日伤好了,定会欣然前去为慧妃娘娘献艺的!”
“恩,你这话,我也信,如今看来,也只好这样了。”常玉勉强点头答应。“我就这样对慧妃娘娘讲了,你可一定要兑现啊!”
瑞喜坚定地点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常玉,意教她放心:“姐姐先把娘娘劝着,瑞喜担保的事儿,当尽力而为!”
常玉点头,挤出一丝笑,微微叹着气,像是自言自语:“唉,皇上倒真喜欢这位乐师,还与他玩闹,我们娘娘就是哭闹着求皇上陪她,都求不到呢!这黄毛青眼的,真有那么好看?……”
(P:谁说我们在玩的?!妈的!我那是反抗强奸自卫受的伤!桃:你那也叫‘反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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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换药的医生(训导老师,还记得吗?)及其助手们走了。接下来,金顺要出去准备晚餐――这里的食物好像由一个专门的大厨房制作,再分配到社区各;瑞喜出去取甜点还没回来;我讨厌福乐,根本不会允许他单独进我的房间。
就这样,我安静并孤独地躺在床上,淹没在那股浓烈的古怪臭味里――对,就是我肩膀上的那些药,我好奇它们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气味比上涂在我屁股上的“大便”还恶心!至于肩膀上的伤,我估计只是轻度的肌肉挫伤,大约一个礼拜就能恢复。其实现在也差不多能动了,但仆人们都很小心,不愿意我做出任何大的举动。
真逊!要是学校里那帮家伙知道我被人这样呵护着,我就再也不能出现在街上的任何一间餐厅了。
不知不觉地,我把手伸到所躺着的枕头下,掏出那个唯一的玩具――
一个拨片。
那个变态给我的是一个拨片!
这样的尺寸和形状,除了用来拨吉他的弦,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用途。也不会是装饰品――像这种光秃秃的黑色角制品,有什么好看的?连穿成项链坠子的孔都没有!
这么说,他注意到了我手指上的伤口?……呃,真恶心,我在想什么?真把自己当作那个变态的小宝贝了?!见鬼吧!
一气之下,我差点把那个小玩意甩出去,但又考虑到它的实用价值,终究没有松开拇指。手停在半空中正不知该怎么办,瑞喜特有的脚步声传来了。
“珀希大人!果子来了!”
门还没有打开,他就高兴地朝我打招呼;过分响亮的声音吓得我慌慌张张地把那个拨片藏回了枕头底下――说不清为什么。
“嗨……”我甚至像傻瓜一样朝他微笑打招呼。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嘻嘻地捧着点心跑到床边:“大人这会儿精神看着真好!这胡御医的药也着实见效!”
基本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我不知所谓地继续笑着,直到他从盒子里取出一块糕点要喂给我吃。
“我能,我……”我坐起来,伸出手示意他把食物放在我手上就行了――真没办法,每都要提醒,他们被训练地服务太周到了。
“你也吃!”我对他说着,把那块点心整个放进嘴里:恩,是栗子馅儿的!我喜欢那味道!
瑞喜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块,一只咬一小口。不用怀疑,我始终是同情这个男孩的,想到他这么年轻就要负担起一些苦役:打扫房间,整理衣物,为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孩烧水洗澡、换衣服(因为我肩膀上的伤,这种事情又发生了)、还要跑去外面给他拿甜点……我突然觉得嘴里嚼得很费力。
“瑞喜,”我小声叫着他。“你多大了?”
他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睁大眼睛看着我。我刚才不小心说了英语,难道他以为我在责备他?可怜的家伙。
“你……”该死,我还不会数数,我是说,用中文数。咬着嘴唇想想……对了!
“这是什么?”我举食指在他眼前一晃。“这是什么?”然后飞快地把中指也竖起来。“这个……这个……”一下子,我把右手的五个指头一根根展开,然后又重复一遍。他是个聪明的家伙,一定懂的!
“大人……要数数?”
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还是不停把手指收起又展开,用英语说着:“一、二、三、四……”
瑞喜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举起他自己的食指:“一。”
“二。”他举起中指。“三。”然后是无名指。
“一。”我举起自己的一根手指模仿他。
瑞喜猛点头,伸手过来帮我把中指举起:“二。”他又说了一。
等我把从一到十的数字全部学到并记住,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小时。金顺也从外面回来了,被这里的动静吸引,探进脑袋看一眼,笑一下就走了。
十位以上的念法比较简单,我很快便掌握了进制的规律,于是回到最初的问题,先从自己开始――
“我是十七,你呢?”我来回指着彼此,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十五,瑞喜今年十五岁。”
“十五?!”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天呐,虽然我早看出来这小子在法定年龄以下(暂时用美国的标准),但当这个具体的数字摆在面前,还是相当地震撼――这该死的地方!
“想不到珀希大人才十七岁,长得真是高大。”他看着我,摇头晃脑地喃喃。我大约听出来是关于我年龄的议论――怎么?嫌我看上去太年轻?见鬼!如果不是来到这个鬼地方,我下个礼拜就可以领到驾照了!*
哎,十五岁……
“你知道吗?我在十五岁的时候跟我的朋友们组了乐队。”我用英语对他讲,他当然不懂,但我就是想说出来。“Terry和Danny,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然后在学校里,Jake也加入了进来――那家伙的吉他弹得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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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 played our first live at a birthday party for Lisa Dalton,a pretty gal,who had invited me。I fucked her friend after the party……or,she fucked me……”(我们第一演出是在为丽莎・达顿举办的生日聚会上,一个漂亮妞,是她邀请的我。我在聚会结束后把她朋友上了……或者说,是她上了我……)
瑞喜听着珀希用那番语讲着一大通话,完全不懂,却又全神贯注,只因珀希那副神情实在教人无法将目光移去。他说话的时候,眼皮低垂,那些棕色的睫毛真是又长又密,竟似两道帘子,没有闭上眼,却把下面的眼珠都挡完了。
若能懂得他这番话的意思便好了,瑞喜不由得感叹。也不知过了多久,珀希才停住话头,抬头朝他一笑;瑞喜心生一颤,赶紧红着脸把头低下,在心底骂自己“该死”。
回头看看糕饼盒子,竟没吃多少,眼见着该进晚膳了,瑞喜怕珀希这时候吃了搁着,便收拾了要拿出去。
“瑞喜!”珀希忽然叫住他。“我的吉他……给我。”他指着对面卧榻上的琴――珀希教过他们,称此琴为“吉他”。
“大人,您现在有伤,不可轻举妄动。”瑞喜摆手拒绝。
“给我!”珀希发怒了。
瑞喜悻悻地放下篮子,走过去为他把吉他取来:“大人,可当心着点。”
珀希没理会,单手把琴接过去;瑞喜听到他吸气的声音,心中不免忧虑。
紧接着,只见他从身后枕头下摸出了什么东西,黑色比拇指略大,捏在指间朝那琴弦上一划――
满屋浑厚的乐音。
“Sounds great!”珀希微微一笑道。“He is not a definite rubbish after all。”(听起来不错!他也不算是绝对的垃圾嘛!)
Goodbye to you my trusted friend,
We’ve known each other since we were nine or ten。
Together we climbed hills and trees,
Learned of love and A B C’s,
Skinned our hearts and skinned our knees。
……
*关于年龄,小P用的是周岁,而我们都知道,中国古代是讲虚岁的,也就是说瑞喜其实才十四岁左右。而他同时以为小P是虚岁十七,也就是十六周岁。而且因为营养缘故,小P看上去跟这里虚岁二十(弱冠)左右的人差不多了。
我。。。我居然让小P唱了SEASONS IN THE SUN~~参考哪个版本呢~~当然不是WESTLIFE。。。NIRVANA那个还不错吧!反正P是唱不出TERRY JACKS的阳光和BBR 的甜美。。。= =
第十七章
“慧妃……娘娘?”我艰难地学着那个拗口的发音,希望瑞喜把刚才那一大堆话简单解释一下――从这个奇怪的名字开始。
“慧妃……就是皇上的妃子!”瑞喜想了一阵才慢腾腾地说出来。
我立刻皱起眉毛:皇上?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最近我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来那个统治这里的变态名字叫“皇上”――真难听!
“她,想听珀希大人弹琴。”他说着,指了指放在一边的吉他。“想请大人您去她宫里。”
“慧妃,”我把自己理解的内容向他表述,听瑞喜刚才的话,似乎“娘娘”只是个称谓。“想我去弹吉他,给他?”
“正是,大人!”瑞喜拼命点头。
哦!我抬抬眉毛:不错呢!似乎有人对我的音乐很感兴趣。总的来说,这里的人都很友善;除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变态,我对其他人基本没什么成见。
“Well!”我从“榻”上坐起来,拍拍衣服去拿吉他。“我去给他弹!”老实说,窝在这个地方我都快发霉了!
“大人慢些!”瑞喜突然把我推回去坐着。“还须向敏秀宫那头通个信儿才行!”
我诧异地看着他,又看看自己:我已经按照他们的要求穿了两层衣服,难道还不能出门?或者说,我根本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行动?!
“大人乐意去为娘娘献艺,奴才自是感激不尽,但这宫里的规矩还要遵守,大人少安毋躁,待瑞喜这就去给敏秀宫捎信,看娘娘什么时候召大人前往,这才是合礼数的。”
我茫然地看着他说了一堆话,一下子什么都听不懂了。
“哎呀!大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见鬼,是那该死的马屁精!我被福乐突然发出的尖利叫声刺得耳朵痛,连把他赶出去的精神都没了。
“慧妃娘娘乃是当朝宰相的孙女,于妃嫔中出身最为高贵,她若赏识大人您的才华,必能使大人日后于后宫中无往不利……啊!错了错了!是皇上知道大人与众娘娘相安共,必当嘉奖大人您的世为人……”
他的一通废话听得我想打瞌睡,那副虚伪的笑脸看得我直想吐,大约瑞喜也是这样的想法,我看到他不时咬住嘴唇偷笑――那可真是个十足的小丑!
“小蠹才!你还站着作甚?!还不快去为大人禀报?!”他对我说完话后,立刻直起背朝瑞喜吼叫,我刚要为叱责他的粗暴,瑞喜却非常听话地奔出了屋子――真扫兴!
“大人……”一张橡胶做成的笑脸面具朝我逼来。
“Fuck off!”――别等我揍扁你那张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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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院,议事殿内,悉悉唆唆尽是说话之声,便知讨论之热闹。
“好了!朕意已决,众卿家不必在讨论南巡的行程了,各就各位张罗便是!”高涉不耐烦地挥手,止退那些还要进言的大臣。又转头对身边的沈境说:“将方才议过未决的奏折整理出来,稍后呈至上书房。”
“是。”大学士遵旨道。z
“如此,朕略感疲乏,今日就到此吧,众卿如无什事便自散了。”说完,便从椅子上起来,甩下袖子,朝门口走去;留下一屋子的人,或唏嘘,或赞叹。
“圣上慢行!”
刚走出前门,打算上轿,后面传来尚书令管引的呼声,高涉只得停了下来。
“管相还有何事?”高涉见老人家赶得费力,便上前亲自扶他一把。管引乃是前朝老臣,朝中上下莫不以他为尊长,就是高涉,在人前也要敬他三分。
“老臣谢皇上恩典。”待喘稳了气,管引不慌不忙松开皇帝的手,作揖道。
“管相免礼。”高涉有点不耐烦了。“管相有何事说与朕?”y
“皇上莫急,”管引慢慢摇起头,倒是悠然得很。“非是那南巡之事。”
高涉听他一说,虽然略有放心,却愈发觉得烦扰了,不禁眉头微皱。
“皇上既然心意已定,老朽等人岂敢多言,自当将余下之事尽心办妥。此时阻了御驾,乃是为老臣一件私事。”
“管相请讲。”高涉的语气里这才稍稍有点兴趣,但心里仍是不胜其烦的。b
“哼哼!”老尚书令清清喉咙。“老臣的孙女,陛下的慧妃娘娘,自上返家省亲已半年有余,臣等家人甚是想念。下月初八乃是老臣原配发妻之诞辰,愚妻想籍此请慧妃娘娘回去见上一面,望陛下恩准。”
高涉看着老尚书令弓下的背脊,嘴角动动:“恩,孝敬老人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朕准了!就让慧妃下月回去住几日吧!”说罢,不待管引谢恩起身,便钻进御轿里起步走了。
哼,又是回娘家!这小丫头进宫不到两年,都回了三娘家了!高涉对后宫之事虽不太上心,但那位年少懵懂的慧妃管悦伊着实让他恼火了一阵。
时下,管氏一族在朝中的权势已是极盛,却还不知足,硬生生把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塞进宫里当定心丸。自从成婚那日被哭哭啼啼的管悦伊烦了个透后,高涉再没有与她同过房,便偶尔去她那宫里走动,也不会停留太久。心里也知道这小妮子命运可叹,本该多怜惜着她,但要他堂堂一国之君整天去哄着个混沌无知的黄毛丫头实在是荒唐可笑!(但是你却愿意去哄一个话都听不懂的黄毛小子……= =)
不过话说回来,也有好些日子没去她那宫里探望了,眼下又准了她下月的省亲,到时那口无遮拦的小丫头见了管氏族人,不免要提到自己所受的待遇……
“去敏秀宫。”高涉想到这里,对轿外随行的太监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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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当我连滚带爬地从那该死的人力交通工具里出来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异到了。
真美。我是说,美,用来形容女孩子和鲜的那种。精致的建筑,缤纷的园,吸引了很多蝴蝶和蜜蜂在周围飞舞,这些让我想起故事书里,仙女们居住的城堡,那些飘飞的彩色雪纺窗帘。我像被迷惑的骑士一样浑浑噩噩地朝前面走去……
“大人当心!”福乐冲上来扶住一脚踩软下去的我。g
“别过来!”我笨拙地命令道,厌恶地甩开他的手。这种马屁他总是首当其冲地拍――妈的,我根本不想让他跟来!瑞喜替我背着吉他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完全不知道我在那轿子里受的罪!
然后他才跑到我身边,几乎并排地与我走着,前面带路的是服务于这个院落的仆人……恩,女仆。
我感觉更愉快了。虽然她们也用好奇的眼光时不时地盯着我的脸看,但我已经习惯了。
没想到这么快“慧妃”就同意我去,而且还主动派人来用轿子送我――当然,这是出于好意。我有点受宠若惊了,看到这里的环境后更是充满斗志――也许我可以要求举行一场户外的演出呢?看这晴朗的天气!
没有进入到那座别致的殿堂里,女仆们领着我们绕过它,走上一条用不规则的石板铺成的小路,似乎是通往后面的园――‘慧妃’在那里举行户外聚餐么?恩,我好久没吃烧烤了。
音乐声?
我的耳朵简直真的要竖起来了!几乎屏住呼吸去确认:没错,是音乐,而且是用弦乐器演奏的……班卓琴?
“……大人?”瑞喜轻轻推我一下,我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路中间不动了,前面的女仆不知所措地盯着我。
“抱歉。”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下头继续走。
绕过一块巨大的古怪岩石后,我想我准是来到奥林匹斯山了……
女孩们的欢笑声伴随着刚才的音乐,在看清楚一切之前,我的头脑里出现了一群缪斯女神的嬉闹情景――哦,这个让人嫉妒的‘慧妃’!
“请大人在此稍等,容奴婢向娘娘禀报。”那个把发髻梳在一边的女仆说着,还朝我行屈膝礼。
“恩……谢谢!”我用弯腰朝她回礼,但她却用手遮着脸朝我咯咯笑着走开了――难道我的样子很蠢?
“瑞喜,”趁着还没见到对方,我决定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我的衣服?脸?头发?”我依指了一遍,希望他能明白并帮我查看。
“呵呵!”结果他也笑了,我皱皱眉毛。“珀希大人如此俊逸非凡,娘娘见了只怕都会倾心……”
“小贱奴!说什么呢?!”福乐冲他发火了,瑞喜赶紧朝自己嘴上拍一掌。
“你干什么?!”我大声训斥可恶的福乐,这时,刚才那个女仆回来了――
“请乐师大人随我去见娘娘。”
我冻结了。
――Percy,看你有多蠢?难道你在看到这里的一切时就没想到过这种可能吗?
“啊呀――”女孩尖利的嗓音让我不禁微微眯起眼睛。
这个坐在椅子上,下巴尖尖的女孩就是“慧妃娘娘”――非常可爱,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让我想到Winona Ryder。她可真瘦小,身高估计最多五英尺,锁骨地凹陷着,长长的黑色头发在头顶堆成好看的式样,用珍贵的珠宝和鲜装饰着。
“这、这个……”她又嚷了一声,手指激动地指着我的脸。真是尴尬,这个女孩大约十三、四岁,并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收敛对我的惊奇。
“请娘娘不要惊吒,莫失了礼仪。”站在她身边为她煽扇子的女仆凑上去对她说,慧妃不再叫嚷了,却还是直瞪瞪地看着我,一脸古怪地微笑。
“大人,快向娘娘行礼!”瑞喜在身后提醒我。
行礼?怎么做?!等等,我看到她举起来还没落下的手……
“大胆狂徒!”
“噢――”
我刚要够上那女孩的手,打算凑上去亲吻,那个拿扇子的女仆用她手里的工具狠狠打在了我的手背上――真痛!
“坤大人尚未习会礼数,望娘娘恕罪!”福乐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不住地用脑袋撞地板;我朝他撇撇嘴,在心里耸肩。
“唉,知道了!起来吧!”慧妃说话了,听起来很清脆,像铃铛的声音。“恩……”她又把脸转向我,手指戳着腮,乌黑的眼珠上下打量。“你……你叫‘坤’什么?”
该死!我无奈地抬抬嘴角:“我不叫‘坤’,我叫‘珀希’。娘娘!”
“珀――希――?”她认真记这个名字的模样让我很感动。
“珀希,你从哪儿来?”她眨眨眼睛,天真地问。
“我从USA来,Unite States!”我完全不抱希望这里还有人懂英语,只是在礼貌地回答女士的提问。
“那个油艾丝……”女孩咬咬嘴唇,放弃了模仿。“在什么地方?赶车要走多久?”
后面那句我没听懂,叹口气,想想该怎么回答前面的问题:“在对面……过很多很多水的地方便是。”
“哦,原来是海外异邦,看样子得坐船……”慧妃露出一副懂了的神情点点头。
“咳、咳……娘娘。”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还有一个男人坐在附近――手里抱着一把奇怪的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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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尚昕见这情势忍不住作一声,引起慧妃的注意――
“娘娘,今日授课已毕,您又另有事务,尚昕就此请退了。”
管悦伊半张着嘴,似乎惊讶的神色:“颜师傅这是作甚?我今日好容易盼到珀希前来,为的就是听他一曲奇乐,更兼让颜师傅也一同开开眼不是?”
颜尚昕微微一丝冷笑,上前作揖道:“谢娘娘美意,只是尚昕不懂所谓番国奇乐,亦无心赏析。勉强留下,只怕坏了娘娘雅兴。”
“这是从何说起?你俩俱是乐工,这音律之事无分地域,便是好听即可,怎说是无心赏析呢?”管悦伊年纪虽小,但说话亦有其在理之,只是她不懂这里的人情世故,未免强人所难了。
果然,颜尚昕又说:“启禀娘娘,非尚昕不陪娘娘赏乐,只因家父卧病在床,尚昕须及时回家照看,岂能为着玩乐之事失了孝道?”
管悦伊听到这样的话,终于松了下来,抿抿嘴唇:“也罢。凡事孝敬为先,你还是先回了吧!代我问颜老乐师好!愿他老人家早些康复。”
“娘娘此言差异,”颜尚昕冷笑着摇头。“家父已被圣上革职,如今已不再是宫廷乐师了。”说完,斜眼朝站在一边不知所谓的珀希看一眼。
“唉,你一说我才想起……”管慧妃失落地喃喃。“如此,我这里送些补品与你带回去给你父亲,也算我的一片心意。”
“在下谢娘娘恩典!”颜尚昕当即半跪下给慧妃作了个揖,随即起身,抱着琵琶就要离去。
“不要走!”
颜尚昕倒是站住了,只是用来看着那只拉住他袖子之手的主人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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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出那个人要离开了――那个刚才弹奏音乐男人――终于不顾一切地上前拉住他。是的,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冒失,但谁能理解我此刻的冲动呢?
“请不要走!”我又重复了一遍请求,语气更诚恳些。
这个男人,很年轻,大约二十岁多一点,穿着跟我很像的衣服;他看起来跟我差不多高,大概要矮点,长得也还不错。也许是我真的太卤莽了,他用一种很不友好的眼神看着我,我终于松开了手。
“抱歉……”我尴尬地道歉。“我……我想与你说话。”
“哼,在下何德何能,承蒙大人您相与交谈?”他笑得很古怪,似乎带着讽刺。
“我……想听你的……弹琴。”我不明白他说的话,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先给出来。
他看我的眼神更怪了,似乎在猜测,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足够诚恳,我努力不去回避他的视线。
“呼――”又是冷笑。“大人自己不就弹得一手妙曲么?莫不是想看在下的笑话?”
“我不懂……你的话。”越来越觉得艰难了。“我只想听你的弹琴。”
“哼,装疯卖傻!”他说完这句,甩一下袖子,转身就要走了。
“站住!你说什么呢?”福乐尖利地嚷着,拦住他的去路。“你刚才说我们大人什么话?!”
“呵,奴才也来帮衬!”
“你这不识尊卑的东西!可看清楚咯,知道我们大人是谁么?!方才我们大人要你弹琴那是抬举你,给你个机会!你这不识相的东西,居然敢出口骂他?!”
“滚开!别挡我路!”
“你……哎哟!”
在一边看着这出闹剧,觉得福乐的行为让我很丢脸――我大概算是他的主人吧。他终于把对方惹怒了,被推倒在地,我抬起手捂着额头:要怎么做才能把他从我这里开除?
“抱歉……”我走上前去代仆人向那个人道歉,拍他的肩膀,希望他别在意。
“噢――”
该死的!他居然动手打我!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捂着被他用手肘撞到的鼻子,下意识地抹一把看看手心――出血了!他妈的!
在这红色液体的刺激下,我也扯下了文明的面具,挥着拳头朝他下巴揍去――命中!然而等不及我举起双拳欢呼,很快地,他抬腿踢中我的小腹。我哀号着弯下腰,却还是咬紧牙,又给了一拳头在他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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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悦伊万万没有料到,一场期待中的精彩赏乐会演变成眼下这番激烈的斗殴,当下便吓得尖叫了起来。周围俱是些宫女和少数几个太监,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个个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
“大人!珀希大人!”瑞喜替珀希抱着吉他,急得来回跑动,想帮忙又不知如何下手。
此时,只见两人已然抱作一团,滚在地上扭打。那颜尚昕区区一介乐工,不过仗着年长,体力上略胜珀希,加之其满腔的愤恨,一时占了上风,将珀希摁在地上,着实打了他几下。不一会儿,珀希亦奋起,以膝头顶在颜尚昕腹部,将起掀翻;这下算得暂时的解脱,却是一嘴的鼻血,眼角也乌青了,样子实在吓人。
管悦伊再不敢看下去,召了随行的宫女,急忙忙便要从园离开,一路低头快跑,全不顾去看前面,结果一头撞上了什么,委屈地抬头,却又有破涕为笑的势头――
“皇……皇上!”
还未走进敏秀宫,便听到里面喧哗吵闹、鸡飞狗跳,高涉心想这又是慧妃在造什么事故了?正好进去看看,训上几句,让小丫头长进长进。
结果刚走上这通往院子的路,就看到管悦伊慌张张跑了过来,衣衫凌乱、全无体统,冷不防还与他撞了个正着!高涉当即黑了脸,捏着肩膀将她推开,气得不知从何说起,又听到前面传来打斗之声,便朝那方望了望……
又是那黄毛小子!
“皇上?!”
高涉丢开管悦伊,大步走向那扭打成团的两人,一脚踢开压在上面的那名男子;刚要上去将仰在地上的珀希揪起,却见着他一脸的五彩斑斓,满腔的怒气竟一下子泄了八分。只留那两分的底气,沉着脸,依然弯腰下去,趁着他还未回过神,双手托起胳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Damned!”珀希咒骂着,有气无力地推了一下高涉,却被他用力一把拉到胸前靠上。抵不住伤痛,珀希还是不自觉地靠在对方身上不动了,将脸搁在他肩头,胡乱擦着鼻子上的血。
第十八章
“吏部的范侍郎奏报关于河西各府……”
“哎噢――”
沈境的发言又一被不远传来的嚎叫打断,尴尬地朝皇帝看一眼,抖抖手里的揍本,凑上眼去寻找刚才断句的地方――“河西各府官员……”
“Damned!It’s killing me!”(该死的!痛死我了!)
这,连高涉都皱紧了眉毛,将手里的白玉镇纸重重地往书案上一拍:“八喜,去看看怎么回事?叫他们消停点!”
“是,奴才这就去看看。”太监八喜领了口谕,快步离开书房,往那喧哗的偏殿去了。
“你接着讲。”高涉朝沈境点头指示。
“吏部范侍郎奏报,关于河西各府官员利用职务,私积田产成风,以至民间一些百姓无以为生计一事,要朝廷派人下去查看办理。”沈境趁着这片刻的清静,一口气把看清楚的字念完了。
“恩,让吏部着手去办吧,但是……”向对方勾勾手指,沈境倾身上前。“河西的事……”
“Ouch!God dammit――”(哎哟!天杀的!)
高涉紧闭双眼,吸口气:“河西的事就在河西办完,如今还没那么多水灭这把火!”
沈境抿紧嘴点头,退到座位上:“微臣明白。”
高涉似笑非笑地抬抬嘴角,突然站了起来,整整衣衫:“好了,今日的要事估计也都差不多了,应风想必也感觉疲倦,朕便不再劳你陪着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皇上,这……如此,微臣谢圣上恩典,应风告退了。”沈境看到皇帝根本不容他疑问的样子,并已快走出上书房,心里不禁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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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遇到过这么粗暴的伤口理方式!那些家伙居然用酒精直接擦在我破皮的伤口上――而且还是很劣质的酒精,在被涂到嘴唇上的时候,我尝到一股恶心的苦味!
“Shit!What did you apply to the cut?”我急坏了,只好用英语乱嚷嚷,“训导老师”医生往我指背关节的伤口上散了一层厚厚的灰褐色粉末。“什么?那是什么?”(妈的!你朝伤口上抹的是什么?!)
“大人莫要躁动,在下这是在为大人上‘止血定痛散’呢。”医生说话的语气慢吞吞到极点,但我还是很难听懂他的意思。
“噢!你干什么?!”一个仆人举着一只用布包裹的的圆球朝着我的眼睛过来了,被我动手打开――那玩意正淌着恶心的黄色液体。
“禀大人,此乃‘定痛和血汤’,专治淤伤肿痛。来,奴才小心为您敷上……”
“不!我不要!”这,我干脆把那东西从他手里夺下来扔了出去。
“哎哟!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上了年纪的仆人进来了,其他人都朝他鞠躬敬礼,包括医生。我认出他是经常跟“皇上”出现的那一个,大概相当于“管家”的身份。
他的眉毛皱得很厉害,还看着我直叹气摇头。很快,我从他浅褐色长袍下摆上的那块明显的污渍,知道了刚才丢出去的“炸弹”命中到谁了。
“我……抱歉。”我向他点头道歉,他还是摇头,眉毛却舒展开了――大概是原谅我了,我想。
“坤大人想是身上的伤疼得紧,实在忍不得就嚷了出来。”他朝我和蔼的微笑,样子就像公园里那些喂鸽子的老人。“然而此时皇上正在不远的书房里忙着政务,大人这般喧哗,着实烦扰着陛下了。于此,还望大人多多忍耐,不要耍那孩童性子。”
我茫然地看着他,心里在用听懂的几个词组合出大致的意思:“皇上”、“我”(就是“坤大人”)、“不远”、“忙”、“叫”……恩,我的叫声吵到在这附近的某人了?噢,见鬼!那他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还让一群蒙古大夫来折磨我?!
“我不想在这里!”我凑上前去向他提出要求。“我要回……”
“不在这里,你还想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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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那句怪腔怪调的话,高涉忍不住回了一句,顿时又觉得无聊,但见众人俱已恭敬请礼惟独珀希直瞪瞪将他盯着,心中不免又堵上了气。
“大呼小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朕的寝宫新开作了杀猪场呢!”
“皇上,老奴方要劝下坤大人,您又何必亲自来这趟呢。”八喜鞠躬上前对高涉说道。
高涉不回答他,沉着脸,一直走到珀希所坐的床边,与他对视。珀希与那乐师颜尚昕一番打斗下来,嘴角、眉骨等均留着伤迹,鼻子里的血迹也还未洗净,被他雪白的肤色衬得格外醒目。
“呼,你这小子一来,倒是忙坏了专管外科的胡太医。”高涉心里虽不痛快,嘴上却还是冷嘲热讽。
“不敢,此乃微臣分内之事,蒙皇上抬爱了。”胡太医连忙谦逊地作揖谢道。
高涉淡淡一笑,下巴朝太医一点,八喜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走过去对太医讲:“皇上问太医,这坤大人的伤势。”
“回禀陛下,”太医低下头,有条不紊地答道:“大人所受之伤,俱在皮肉,未及筋骨,用些活血散淤之剂,内外兼顾,不日即可痊愈。至于大人面部的创伤,待淤血散去,再涂抹些微臣秘制的平创复肌之药膏,亦完好如初也。”
听完这些,高涉抬抬眉毛,再看珀希带着那一脸的创伤还气势汹汹地瞪着他,只觉好笑,便挥手示意下人:“好了,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吧!”
于是,在八喜的指挥下,除了几个近侍的太监,太医等一干人等皆退出了殿门。
“你出去!”
“你这……”
八喜听到珀希如此无礼放肆地对皇帝讲话,便要教训几句,却被高涉挥手阻止:“罢了,番邦野人,不过刚学几句话,懂什么礼数!”
“圣上仁爱。”八喜说着,退后下来,等高涉走到那床边坐下。
“Shit!”珀希见状,眉毛一皱,把脸转到一边,还嗤出一声。“噢――”
高涉伸手过去捏住珀希的下巴,将他强扭过来;但看到他那挂满彩的脸,劲又松了。“嘴都豁了,还这么不干不净!”
“None of your business!”(不关你的事!)
“说朕听得懂话!”
“你走开!我……我不干!”珀希其实并未听明白高涉刚才的命令,只是鉴于前几番的遭遇,提些无用的抗拒罢了。
“不干?!”高涉听得这话,微微浮现出略带惊诧的笑意,手捧住珀希的脸,凑上去看他:“不干什么?”
“我……Shit!Don’t fuckin’ touch me!”珀希用力推开高涉的手,转身往床的另一边滚爬过去。“哎噢!”(妈的!别他妈的碰我!)
不用说,高涉紧接上去捉住珀希的小腿,将他拖倒下去。
“你干什么?!”珀希惊恐地问道,立刻翻过身,挣扎了要爬起来。
却被高涉赶上前,重重压在他身上,几乎与珀希贴上脸:“你说呢?”然后便狠狠咬住他的嘴唇,也不顾嘴角那新鲜的伤口,倒是血迹的腥味愈加惹人心热。
“Damned!You……fuck off!”珀希自是不甘顺从,拼足了气力将高涉从身上推开,还要添上一脚,却被迅速围上来的太监们摁住了手脚。“Damned!”他忿忿咒骂道。
“皇上?”太监八喜小心请示着。
“恩,把手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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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
该死的!该死的!我看着那个男人,他的笑容里混合了残忍与嘲讽,虽然知道毫无希望,我还是不断地挣动被带子捆住的双手――是一个仆人的腰带,老天,他捆得可真结实!
那些家伙甚至用力将我的腿掰开好让“皇上”那个变态趴在中间,呃……该死的!我已经隔着那些单薄的布料感觉到他的勃起了!这个变态的杂种!他要当着一群人的面强奸我吗?!
“不听话的东西!非要吃这些苦头!”他捏住我的下巴对我讲,不可一世的神情达到顶峰。我大致听懂了前半部分,感到既气愤又好笑。
“我不……跟你干!”趁他的手松开,我继续抗议。
黑色的眼睛眯了一下,仿佛闪过一点冰冷的光:“由不得你!”
“噢!”他咬住了我破裂的嘴角――那个该死的演奏者,我敢打赌,如果不是他,我今天的生活将会非常愉快地落幕!
“Damned!It hurts!”我忍不住嚷痛,“皇上”那家伙完全不管我脸上的伤,在上面乱吻,坚硬的牙齿撞在那些淤青上快把我痛死了!(该死的!好痛!)
接着,他开始动手解我的内衣――只有这时候,我希望自己多穿上一层。
就在我闭紧双眼准备着最让人反胃的时刻的来临时,一切却像被凝结了似的迟迟不肯发生。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确认:如果真有什么奇迹,我一定得把握住机会!
“朕要剐了那畜生!”
那是一张无比愤怒的脸,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动物园里看到的那只被激怒后咆哮的棕熊。
第十九章(H,慎)
“不……我不喝……”
当那碗冒着热气的棕色液体被送到我面前时,我被那股古怪透顶的臭味严重恶心到了――毒药,毫无疑问!
“大人,这是散淤的汤药,服下后可从里解消大人身上的淤血。”八喜――“皇上”的管家――凑上来说,大概是在作解释。
“我不喝!不好喝!”我知道这是中国人特制的一种草药,纽约唐人街上有很多这样的药店,每从门口路过我都会被那气味恶心到。
“大人莫要娇气,快趁热喝下。”八喜听上去不耐烦了,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后,有两个仆人凑上来架住我的胳膊,让我没法往后躲。然后,那碗令人作呕的“红茶”朝我逼近了……
“Damned!I’m not taking it!”我使劲甩一下脑袋,端碗那家伙吓得往后退,里面的液体洒掉了不少。
“又在耍什么样?!”
见鬼!“皇上”来了!架住我的仆人全都松了手,恭敬地朝他鞠躬,我看到这家伙大摇大摆地朝我走来,下意识地朝后面退了一点――我觉得自己没辙了,这家伙总让我感到绝望。
“不过是喝碗药,闹得跟要你命似的!”他总是一股似笑非笑的神色,但我知道这个人从来不是真的要笑,我是说,因为发自内心的愉悦。
大约半小时前,他怒气冲冲地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突然愤怒,放弃了对我将要实施的强奸;现在又重新出现,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他像之前那样坐在床边,看一眼仆人手里的碗,又看看我:“哼,你是觉得这药苦,喝不下去么?”
“皇上?!”
什么?!伴随着周围的一片尖叫,我惊讶地睁大眼睛――他居然接过那碗药水一口气喝掉了!真替他恶心――我觉得胃里直翻滚。
“恩?!”等不及我把脸转过去感叹,一股坚决的力量钳在我的下颌,迫使我把嘴张开了一点。然后,不……
“咳、咳……”我差点被呛死!那家伙就这么把那口混合着他的唾液的恶心加倍的液体吐到了我嘴里;我本来想呕出来,却被他伸进舌头来舔我的上颚,刺激之下就把它全吞了!
哦,不行,还是受不了!等他的手一松开,我就趴到床边把那些东西吐了个精光――实在太苦太臭了!
一只手在我背后抚摩,不用看也只到那是“皇上”的。我微微挣了一下,但又觉得那种力度和温度其实非常舒服:算了,别把什么都给浪费咯。
一名仆人凑上来用手帕给我擦嘴,我朝他点头道谢,他愣了一下,抬头往上面看一眼就离开了。
“哎噢……”我被就着肩膀翻了个身,不算柔软的床沿梗得我身上的伤好痛。
“真是自讨的苦!”“皇上”托着我的脑袋,俯视着对我说。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还有那眼神――怜悯?嘲笑?哎,管它的!
“谁让你去招惹那不顾死活的乐师?!弄得这遍体鳞伤!”他的一只手轻轻抚过我受伤的嘴角,痛得我龇起了牙。
恩,等一下,他刚才提到了……
“乐师?……那个乐师?”我听到这个词,潜意识里觉得这指的是跟我打架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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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希这一脸的困惑让高涉颇觉有趣:以往这小子看他总像仇人般怒目相向,此时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的模样倒显得可爱许多,连那一脸的伤,看着也不似先前扎眼了。
“乐师。怎样?”
“我、我要他!……啊!”
高涉刚要浮现的笑容被重压下去,正摸至珀希头发上的手不禁一把揪住:“你要他?要来作甚?!”
“Damned!It’s hurts!Ouch――”珀希伸手去扯高涉,结果被对方捉住手腕一捏。
“说!你要那乐师做什么?”
“我……哎噢!”――高涉见他疼出了眼泪,又将手松了些。“我……要他弹琴!”
呼――,高涉彻底松了手,却仿佛觉得自己也被人松了一道似的:“哼,弹琴?这畜生惊扰了慧妃,朕已传诏下去将他刺配了充军!”(桃:那个,这件事不是也有小P的参与吗?待遇差别真大啊……)
“刺配了……充军?”珀希又一露出迷茫的神色。
高涉忽然生出一股玩笑心思,嘴角冷冷一抬,将手放在自己脖颈,比成刀状,抹过。
“No――”珀希不知哪儿钻出的一股蛮力,腾地坐起来,更是朝高涉扑去将他摁倒:“你……你不许那样!”
这一举动吓坏了一旁的太监们,纷纷上前欲将那大胆的小子拖扯下来。
谁知没等哪个人的手碰上去,情势又是急转,高涉一个挺身,揽着腰将珀希推翻过去,紧紧压着他――
“你算个什么?竟敢对朕下命令!”
“你不许……‘刺配了充军’那个人!”珀希刚才那一着拼上不少力气,再加上身上的伤,多少已是筋疲力尽了,却还咬着牙愤怒地喃喃。
“你倒在乎那人,也不想想他把你伤成这样?”高涉抚着珀希的眼角,皱眉道。
“他弹琴得好!”
“如此?”高涉凑上去咬着珀希的耳垂,心思已经无法专注在此时的对话上。“你想救他么?”
“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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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致听懂了“皇上”的一些话:那个乐师被他宣判了死刑,将要上断头台――该死的,这变态的权利居然这么大!
在被那家伙揍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拿什么砍了他。但是现在,当一个人真的要死了――我毫不怀疑“皇上”的话,那冷酷的杂种做得到!――我感到的恐惧,好像自己的一部分也会随着一起下地狱。
这是第一,一个我认识的人要死了,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想救他么?”“皇上”对着我的耳朵说话,呼出的热气弄得我很痒。他是故意这样的,紧贴上来的胯部已经有反应了。
“什……什么?”我紧张地吞咽一下,努力集中注意力,这让我没法分神去阻止他解开我的衣服――又一。
“你不想他被充军是吗?”“皇上”看着我,脸上是恶毒的笑意――占据主动的谈判者。
我垂下眼皮朝下面――我们身体的接触点看一下:哦,这个杂种!
“我不想干!”我用力挣扎了一下,终于发现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连腿都没能抬起来。“Fuck!”哦,不,我不该那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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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他在刚才那一挣后全身便松懈了下去,高涉知道这倔强的小子准是再没气力闹腾了,心中颇为受用。随即松开紧摁着珀希双肩的手,往他身上抚去。
方才见到这雪白的身上那几骇人的淤青,高涉真是气得快失了理智,恨不得将那打人的乐师拖出来乱棍打死!也没了强要珀希的兴致――这身上的伤不同于脸上,搞不好伤及内脏,非同小可。后来召回胡太医一问,才知道那些也经他验看过,并无大碍的。
也不知道这话都说不好的笨小子招惹到了那混账乐师哪里,被他下如此狠的手暴打,高涉看着那些淤,心中隐隐泛起苦楚。
“坤儿,痛么?”他低下头,嘴唇轻轻印在珀希腰肋那颜色最的伤上。
“咝――”珀希龇下牙,挤着眼:“我……我不叫‘坤儿’!”z
“恩……那将你的名字告诉朕好么?”高涉心不在焉地问,舌尖蘸着那淡粉色的乳珠。
“Em……Oh God!”珀希情不自禁地呻吟一下,伸手抓着高涉的头发。“你……不要……”
高涉将他的双手从自己头上拨开,放回其头顶搁着。“说名字!”他用拇指摁住珀希已经硬起的乳头。
“Ahhh……Per…Percy Adams!”珀希大吼一声,似在发泄,随后又喘着气,垂下眼皮看着高涉:“珀希……我叫……珀希……”
“珀希?”高涉微微一笑,直起背让身后的下人们为他把外衣解开除下,又挥手示意他们将幔帐放下后退走。“念着倒是好听。”重又俯在珀希身上,轻轻捻弄他另一边乳珠。
“不……不要了!”珀希被挑弄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都抬不起来;高涉便为他把内衣脱去,又开始解那条襦裤。
“珀希,朕再问你,今年多大岁数?”看到他那腿间之物,高涉眉毛一抬淡笑道。
“恩?……Shit!”珀希似没听清,低头看了一眼,双眼一闭,喃喃了一句。
“还不会么?”高涉以为他不懂说数,宽容地一笑,用手拢住那阳物慢慢摩挲。
“噢――”珀希受着刺激脖子一僵,双手抓紧下方的被褥。“Stop it……”
高涉见他胸口脖颈俱泛起微红,张嘴喘气,又淌着唾液,一双濡湿的碧眼真像盛着一汪水,快随着他周身微微的抖动荡漾出来;自己的出气也渐急,手里加快套弄着对方的阳物。
“啊――” y
一声惊叫,珀希竟在高涉手里射了,白浊的东西糊了对方一手。
“呼……”高涉轻笑。“到底是个孩子,这么快就泄了身。”言罢,就着手里的黏滑,又去探珀希的后庭。
“不……”珀希此时已全无力气,只在嘴上逞能,却是连根指头都动不得了。
待到那小穴松开得差不多,高涉将所穿的襦裤褪到膝上,举起珀希那两条细长的腿,打开放到自己腰间,俯下身去,捧着珀希的脸,亲一口:“乖,忍着点。”
“Jesus――” b
珀希大叫一声,全身痉了一下,手抓着被褥揉成团。
“珀希乖,过了这一时便好了。”高涉心下不忍,顾不上抽送,抚着珀希的脸,在他额角亲。
“You……You bastard!”
一番云雨过后,珀希倒在床里,周身疲得连汗毛都动不得了。因他年轻,被高涉用手弄着又泄了一道,这下子,怕要在这床上躺到天明才能下来。
他却不睡,眼睁睁地看着为他盖好被子、将要起身的高涉,半晌,动着嘴喃喃出一句:“我要‘刺配了充军’你……”
高涉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不禁一笑,倾身过去,拨开他脸上那堆濡湿的黄发,拇指抚过他眼角:“傻东西。”
第二十章
颜尚昕倚着牢房冰冷的墙壁,颓然地望着从那一方尺开的小窗中透进来的光线:前日挨杖刑所得的伤痛丝毫未减,昨天又被提出去往脸上刺了金印,判了发配充军,身上纵使伤痕累累,也不及心中苦痛的一半。
颜家世代习乐,从不知多少代起就担任了宫中礼乐要职,到颜尚昕的父亲颜祖蔻那里,更是官居乐师长,于乐工中威望极盛。颜尚昕亦是天赋极高,年纪轻轻便也进宫任职,凭着他精湛的琵琶技艺,得后宫众妃嫔赏识。
一切都祸起那不知从何钻来的番人乐者!当日,父亲领到那盏怪琴回家,颜尚昕还颇感有趣,趁着父亲不在,抱在手里试弹了一阵,觉得那音色浑然有劲,奏出来旋律丰润,确实是件好乐器。然而料想不到的是,父亲信心十足地去向皇帝复命,却莫名其妙地触怒了龙颜,丢了官衔,一激悲怆,竟发了恶疾,卧床不起。
后来,他继续进宫里为妃子们或弹琴取乐,或授以技艺,捕风捉影听说那番人凭借几曲奇乐,博得圣上恩宠;又因其年轻貌美,已然收做了陛下的娈童,一时间风光无限,与他家人所受之屈辱成了鲜明对照。
有道是冤家路窄,那日在为管慧妃授课中途,忽听得宫女报说什么“新任乐师大人前来献艺”的话,立刻想到是那媚主得荣的番人,心中满是愤慨,想见见这仇家的面目!
话说那人长得着实古怪,一头弯弯曲曲的黄毛,鼻梁比常人高出不少,眼窝又陷下去,就是站得远,也能看出那双眼珠的怪异色泽。倒是看得出他年轻,若说圣上把他当娈童爱着,也该是身材娇小袅娜、形同女子才对,然而那人身形竟比他还高大,纵然肤白似雪,也难教人动心。
原想留下听听他那奇乐究竟妙在何,却怎么也忍耐不下那口怨气:听他说话怪腔怪调,又不懂礼数,完全是个野人蛮子,就这德性,能弹奏出什么好曲?!想到这些,颜尚昕越看心里越堵气,便向慧妃请教告辞;正要走时,那不知好歹的家伙竟拉住他要留下来听他的琴!这对颜尚昕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又被他带来的奴才一骂,再不能忍,这才动手打了起来。
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g
颜尚昕无声地朝自己苦笑:看来那些宫女的传言都是真的,不然为何今日蹲在这牢狱里的只他一个?
倒不后悔自己冲动下的作为,只伤心老父病卧家中,得此消息怕是要雪上加霜。父母只得他一个儿子,还有一位姐姐早已嫁人。颜家遭此劫难,算是没落了。
叹息间,听得牢房外传来脚步声,想是班头要提他出去了,忙抹一把脸,把那悲戚收下,换成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姓颜的,上头有人要问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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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就是这个地方。我打量着这屋里的四周,回忆起差不多一个月前的一些情景。
“大……大人请用茶。”一个穿着警卫制服的人端着那种没有耳朵的茶杯递到我面前,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
“哦!你是……”哈,这就是上用棍子打我的那群人中的一个,我一手端着茶托,激动地指着他。
“大人饶命!小的知罪了!”他大叫一声,立刻趴到地上用脑袋拼命撞地面。
“起来!我不……”对于他的反应,我感到很抱歉:当然不会报复他,那只是他的职责不是吗?我激动是因为隔了这么久还能见到他,有点欣喜而已。
“珀希大人让你起来,他不跟你计较那些事儿!”瑞喜明白了我的意思,走过去将那个人扶起来。
“恩,我不跟你计较……那些。”我用新学的句子对他解释,还在他终于站起来后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结果他好像没站稳,又跪了下去。我只好耸肩。
“噢,太烫!”我把茶杯递给瑞喜――这里没有桌子――伸出舌头哈气。以前妈妈也喜欢喝绿茶,她认为那比咖啡健康,所以我还能适应这里的主要饮料,不过他们总喜欢喝很烫的那种,为此,我的舌头受了很多罪。
“禀大人,犯人颜尚昕带到!”刚才出去的狱警回来了,用洪亮的嗓音向我汇报,然后,在他身后,我看到了这的目标人物。
不用说,再回到这座可怕的监狱是为了这个跟我干架的乐师――颜尚昕,“皇上”那家伙告诉了我他的名字。该死的,为了争取到来这里看他的机会,我……算了,我不想提那些!
“你……可安好?”我用瑞喜交我的问候挥手跟他打招呼。
“哼!”颜尚昕轻蔑地看我一眼,鼻子里喷出一声。
没关系,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他的下巴上还有块淤青呢!恩,还有他的脸……
“Oh my god!It’s awesome!!”我大叫着朝他走去,张大嘴看着他左脸上那酷毙的文身。(我的天!好BH!)
“去!”他用戴着长链手铐的手朝我一挥,差点打在我脸上。一旁的狱警立刻挥手打在他脑后一下,颜尚昕悲惨地叫一声后捂着脑袋蹲下去。
“不要打他!”我用力推开那个打人家伙:这种暴行我也遭遇过,不想看到它在我面前发生。“你好么?”我去扶可怜的乐师……
“滚开!”他坚决地把我推开了,在那个狱警条件反射地又要动手前,我大喝着制止了他。
“我抱歉。”我蹲下来,在安全范围内跟他讲话。“我不该打你,但是,你也打了我,我们一样了。”我们的脸在差不多高度,在说话的同时我贪婪地欣赏着他脸上的文身图案――那些是真正的中文字,字体酷极了!原来这里的监狱也流行文身!
“哼,假仁假义!”
我抬头看着瑞喜,希望他为我解释一下,但他却抿紧嘴,眉毛皱得很。我明白这不是什么好话了,也不再追问。
“我听见过你弹琴。”我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向他透露清楚,大概我们的矛盾就是因为沟通有误。“很好听,我很喜欢它!”
他不说,也不看着我。
恩,大概他愿意听我把事情讲清楚!我把这当作是鼓励,擦擦鼻子,继续努力――
“我也弹琴,弹吉他,就是我的琴;我还有一个band,我也唱歌;我们弹的是‘石头’(Rock),恩……indie rock!”咬咬嘴唇,我实在想不到一些词的解释。“我听见过你弹琴,声音像吉他,那个琴也像吉他,你会弹吉他么?”
他不理我。唉,我从来不是成功的演说家。
“很抱歉,我打了你。”我站起来,无可奈何地拍拍他肩膀,打算放弃……恩,等一下!
“谁做的你的tattoo?!”我重新蹲到他面前,指着他脸上的文身。
“滚――”
算了,我可以问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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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面,两人的地位打了个转。虽说傅燕是正三品的刑部侍郎,而对方不过一介五品的宫廷乐师,但真正起作用的,还得看各自在天子眼里的分量。
因此,在听到对方向他提出这荒唐的要求后,傅侍郎决不能像对别人那样拍着惊堂木,大喝“岂有此理”。
“珀大人所言,时飞万万不能应允。”傅燕捻着胡子,一副为难的神色。
“我叫珀希。”坐在他对面的珀希纠正道;白俊的脸上还显着淡淡的伤迹,但此时衣着光鲜,较之从前那狼狈,真不可同日而语。
“恩,珀希大人的恳请,时飞实在做不得主。”侍郎大人不慌不忙又道一遍。“这颜尚昕乃是圣上亲定的罪刑,岂能凭时飞一句话就把人放咯?”
珀希盯着他,似乎在细解那番话的意思;傅燕听说他也是刚学的说话,想来要理解这些辞藻也不容易。
“他打了我,我也打了他,我不sue他,他可以出来了。”半晌,珀希字字清晰地说了一通,言语甚是稚气,傅燕险些忍俊不禁。(sue:告、起诉)
“大人所言差异,”傅大人摇头。“如今之事,非是你我所能左右。一则有律法在先,二来,此人已着皇上亲定其罪,不日便要发配。在下不过谨遵皇命,秉公行事而已。”
珀希眯起那双异色眼目,眉头微皱,不会儿指点随他而来的小太监到身边,凑着耳朵说几句,对方又小声对他讲了许多话。傅燕看着情景,想是这少年不太明了他那些话,求小太监对他讲明白罢。
“‘皇上’说了,他不会‘刺配了充军’颜尚昕。”珀希听明白后,一脸恳切地对侍郎大人讲。
“呵呵,话虽如此,没有圣上亲诏,时飞亦不敢轻举妄动。”傅燕也信珀希的话,并觉得他这样为仇敌请命实在是难得的憨实可爱。
“‘圣上亲诏’?”珀希显然明白这便是关键,立刻向身边的小太监咨询。片刻,似乎理解了,转过来,表情变得舒展许多:“Well,我懂了!我去要‘亲诏’,然后,他可以出来了!”
傅燕点点头,呷一口刚泡的浓茶:“大人须得快些,这发配的日子便是三日之后。”
珀希奋力点头,当即起身要走,还没两步,又急转回来:“此谁会做tattoo?!”
“‘塔兔’?”侍郎大人不禁惑了。“敢问大人,何为‘塔兔’?”
“脸上的,”珀希指着自己白生生的脸颊。“颜尚昕脸上的东西!”
“大人是说犯人所刺之金印?”
“恩……是!”珀希略想一下,猛点起头。“是‘金印’!”
“哦,此事归刑房所管,具体是谁,要待时飞查过名册方知。”
“那,刑房在哪里?我去!”听珀希的声音,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张班头,你领珀大人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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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根粗大的金属针,我的冲动被打击走了大半――难道不是一套带电源的文身机吗?
“大……大人……当真?!”拿工具的文身师一副胆怯的模样,说话好像有点结巴。
“恩!”我点点头:Percy,怕什么?!颜尚昕可是文在脸上的呢!
“大人!万万不可!”瑞喜带着哭腔朝我吼叫,一下子趴到地上,脑袋不停地撞地。
“你不要这样!”我立刻将他拖起来,发现他居然真的哭了。“怎么?哪里错了?”
“大人,这金印乃是受发配的囚犯所被之刑责,大人既无过错,为何要往自己身上刺?”
前面那句我听不太懂,好像是说犯人们才会文身,是不是指他们这样是自暴自弃?但我真的很喜欢那图案――这么久了我都没有一个文身,就是因为找不到自己喜欢的!
“我喜欢那个金印,”我用愉快地表情和语气向瑞喜解释,大概他是怕我会被刺痛吧?其实我也担心那个。“我想要一个在这里!”我指指自己的右肘――我很保守,Terry有一个文在左胸乳头上的字串,但我觉得那样其实很恶心。
“大人……珀希大人……瑞喜求求您了!皇上要见到大人这样对待自个儿的身子,定会龙颜不悦,既而怪罪瑞喜照看大人不周!瑞喜不过一条贱命,大人却从此坏了身子,有负皇上这些日子的恩宠啊!”
他越哭越厉害了,我听了那一大堆话也不高兴:文身是我的事,关“皇上”什么?……等等!他的意思是?!
“来!给我做!”我更加积极地将外面的长袍脱掉,挽起内衣袖子把手伸到文身师面前。“快!”――呸!我才不是那混蛋的玩具!
“大……大人饶了小的吧!”那个胆小鬼也学着瑞喜跪到了地上!妈的!
“快!要不,我……我‘刺配了充军’你!”我威胁他。我已经知道‘刺配了充军’不是上断头台,而是指流放,但还是情不自禁就用上了它。
“大人尽管发配了小的,小的若是敢动大人一根汗毛,皇上包准会诛小的九族的啊!”
见鬼!他们不怕我。※※※z※※y※※z※※z※※※,“皇上”那狗娘养的就那么可怕吗?
我冲过去从那家伙手里夺过工具:不错,我的想法已经从最初的装饰自己变成向某人示威――这是我自己的身体!
我咬紧嘴唇,睁大眼睛看着那可怕的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
但它却没有发生。
我紧张地转过头,去看捏住我手腕的那只手的主人……
好雷的一章。。。真雷~~我自己都炸了~“身子”。。汗。。。果然是平胸。。= =
第二十一章
沈境来这刑部原是传皇帝的旨意,要将乐师颜尚昕私下带走。见到傅燕,便听他谈起那珀希前脚也才走了,说是闹嚷嚷地往刑房奔去的。沈境一则好奇这番邦小子缘何对那阴森的刑房有如此大兴趣;二来,自珀希进宫便多与他照面,却始终未有交流,沈大学士向来喜爱那海外逸事,原想通过珀希问他一些趣闻,却碍于高涉,不敢逾轨。
没想到却抢救下一桩恶事。
事发那时,沈境先是躇在门口静候其发展,听到那小子希里呼噜讲了一通,便猜到他的心思:这珀希生长在异国番邦,不懂天朝法律可想而知,竟把那刺在犯人脸上的金印当有趣,吵闹着要黥刑师傅给他刺在胳膊肘上!这其中,坏了规矩事小,伤了他那白嫩的皮肉,只怕高涉一怒之下,要了他小命倒也不一定。
可怜那些下人杂工,投鼠忌器,既劝其不下又不敢强行阻拦。眼看那卤莽小子要犯下大错,沈境这才挺身而出,先是把住他持刑具的手,随即趁对方回头一瞧,一个手刀敲在他颈后,将其致昏。
“还不快把人带出去,送回宫!”沈境扶着已无知觉珀希,朝站在那一边慌了神的小太监命令道。
“大……大人……是,谢大人救这一下!”瑞喜朝沈境磕个响头,立刻起来招呼随行的侍卫把珀希架出了刑房。
“哼,这样一个小疯子,倒是看你能新鲜上几时?”望着那群匆忙离去的背影,沈境微抬一边嘴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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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刑房做什么?”
“我要ta……金印!”
“要来作甚?!”
“它好看!”我不耐烦地吼一句,随手推一下挡在床边不让我下去的“皇上”的肩膀。“哎噢――”
倒下后看着正上方那张快要贴过来的脸,我屏住了呼吸:该死的!Percy,你又犯错了,怎么能在床这样危险的地方惹怒他呢?!
“你倒是理直气壮得很。”“皇上”对我冷笑。真像瑞喜说的,他对于我要文身的事会很不高兴。
“我喜欢那个……哎噢!”※※※z※※y※※z※※z※※※,中国人都会“功夫”,这家伙的力气不是一般地大!捏得我肩膀好痛!
“哼,喜欢?这刺破皮肉的事也是喜欢就能闹来玩的么?!”
他的表情非常愤怒,再加一副獠牙就能扮演撒旦了;我其实不太能懂他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盯着他发愣。
忽然,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忧郁,松开一只手来抚摸我的脖子:“这样上好的皮肤,你就忍心把它刺咯?”
“去!”我用新学的词拒绝道,厌恶地掰开他的手。“我喜欢!我要金印……噢!”
“不知好歹!”
“Damned!”我捂着脸大骂:妈的!我要杀了这杂种!他竟然打我耳光!只有我未来的妻子才能那样做!!
“哼,这点痛也受不得,还要去刺什么金印?!”
“我的事!我……我不是你的!噢!”我奋力挣扎一下要坐起来,但没成功。
他凑得更近了,专注地看着我,黑色的虹膜里好像有什么在徘徊,如果用这样一副神情去拍照当《Seventeen》杂志封面,那一期会脱销吧?
“你当真要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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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德福攥着那刺针,手哆嗦个不停,使劲拍了好几下都止不住;这平日使惯了的营生家伙,此时似有千斤重,稍不留意便要坠下去似的。
“Hurry!快!”趴在躺椅上的珀希扭过头,不耐烦地催促。
“大……大人?”鲁德福胆怯地喃喃,又回头看一眼坐在身后的人。“皇……皇上?”
“下手!你还等着作甚?!”高涉板着脸,冷冷地指示。“刺重些!让他记着这疼!”
“遵……遵命!”鲁德福使劲咽一口,咬咬牙,使出当年吃奶的劲儿将针把握稳咯,重又专注起眼前的使命……
自从先头这位长相新奇、据说是天子宠幸的乐师大人来到刑房,嚷嚷着要往身上刺金印起,鲁德福就心生忐忑。虽然当时被另一位来头不小的人物给解救了,但事情果真如他担心的,还是闹腾到了这样的局面――眼下,他被一道圣旨召进了这辈子也不敢奢望的皇宫大院里,为躺在面前这位任性的乐师大人往肩背上刺青。
不过这图案却不是平常刺惯了的那些恶字,乃是身后的天子亲自用随身御印摁上去的“皇帝行玺”四字,不足寸方;鲁德福操此手艺多年,倒是不怕这点变数,只是那将要承受刑针的皮肤……鲁德福一介莽夫,终日只与那凶恶的囚徒打交道,头一遭见着如此白皙细腻的肌肤,总要想成是名娇美女子,以至于迟迟不敢下手。
但听方才圣上的意思,这字是非刺不可了,鲁德福再闭一眼,猛地睁开,举起那针……
“慢!”高涉突然喝住,鲁德福战战兢兢待命,手里的汗已经捏得快滴下来了。
“下手轻点,不得见血!”
听着那一声胜似一声的惨叫,高涉静坐在椅子里,目视前方,纹丝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刑工鲁德福跪在脚边,头顶地,禀命道:“皇……皇上,字已刺好,请……请皇上验看。”
高涉如梦初醒,叹口气,慢腾腾直起背:“好了,八喜带下去领赏吧!”待那人谢恩后站起,他又将其叫住,示意对方凑前一些:“朕稍后命人将你从刑部迁走,这双手……”眼瞅着鲁德福那双粗黑的大手。“此生不可再与任何人刺身,否则……”
“是!小的明白!小的从此不再碰这营生了!”说着还将那刺针掏出来当下拧弯。“请皇上放心!小的定当谨遵皇命!!”头磕得地板都颤了。
“恩,带他下去。”高涉不再理会,站起来朝趴睡在躺椅上那人走去。
“满意了么?”他坐在那椅子一边,硬生生地问。
“Damned……It’s killing me……”珀希有气无力地喃喃,眼都睁不开的模样。
高涉不动声色,低下眼皮,看到那刺在他脊梁左边的玺印字样――虽说那刑工手艺精湛,果真未见滴血,但金器刺破皮肉,终究是伤,此时肿起一片,薄透的皮肤下汇满血丝。
“痛么?”高涉轻声问道,手指绕着那肿轻轻划圈。
“Huh?God……”珀希呻吟着,吸口气也发抖。“恩……痛!”他倒像听懂这意思了。
高涉心头一紧,缓缓出口气,慢慢弯腰下去俯在珀希背上,却没有靠着,双臂撑起上身,脸朝珀希露出的脖颈凑去。
“咝――”呼出的热气烫着破损的肉皮,痛得珀希直龇牙。
高涉轻舔一下新刺的印记,再朝上面徐徐吹气,帮珀希缓解那番火烧火燎的痛。“真是,什么都尽着你这蛮小子,朕竟是在溺爱你了。”
“溺……爱?”珀希懵懂地学着那词,连对方开始动手解他衣服都未察觉。
“呼……”高涉淡淡一笑。“你要什么朕都依着你,连刺身这等大逆不道的事都由着你办了,如何还不是溺爱?”说着,手已经朝珀希腰腹摸去,要解他的裤带。
“不――”却被珀希知晓,一下子弓起背要逃。
“哪儿去?!”高涉伸手揽住他脖颈,将他牢牢固在身下。“你这小子,只有吃了痛方才老实,此外竟半点不得可爱!”然后故意去舔珀希刺字之,痛得他不能动弹。
“Shit!It……痛!太痛!”珀希紧闭双眼,挤出泪水,全身渐渐蜷起。
“珀希听话,乖乖的,朕便不为难你。”高涉揽着珀希的腰,不让他整个睡下去,手心抚着他小腹予以安慰。
珀希已被高涉连着睡了两晚。皇帝年轻力盛,颇通晓些房事技巧,把他周身摸了个透彻;此时被这一抚摸,形同撩拨,更兼身上疼痛,四肢一软,半伏在椅上喘气。
高涉见此情形,知他这便是顺从了,满意地抬抬嘴角,为他将裤褪下。周围的太监们早已看出端倪,捧来油脂香膏,待高涉剐上一团,抹至珀希的后庭。
“啊!”高涉心切,一下便伸进两指,痛得珀希失声一嚷。
“乖,忍忍便好。”他一边哄着,凑上去亲住珀希张大喘气的嘴,手上却毫不见缓,但觉松些,又添一指。
“恩……啊……”珀希被这些异物弄得极为不适,一心只想摆脱,忍不住挣动起来。高涉怕伸进去的指头将他刮伤,忙用手箍住他的腰:“珀希乖些,待朕进去了你再动好么?”然后就退出手指,见那小孔也张开得合适,便掀起衣摆,两下解开自己的裤带。
“Damned――”
※※※z※※y※※z※※z※※※
“珀希,此番还痛么?”
“皇上”坐在那张躺椅上抱着我,让我趴在他胸前像女孩一样把脑袋枕在他肩膀上――我太累了,没办法对这愚蠢的姿势提出抗议。一条毯子似的东西搭在背上,掩盖了我狼狈的下半身;那个混蛋一只手在上面抚摩我的头发,另一只就在毯子下面继续摸我的屁股!
“似先前那阵叫嚷,朕还当伤到你哪里了,想不到你竟这般娇气!”他说着,又朝我的脸上吻一下,然后捏一下我的屁股――※※※z※※y※※z※※z※※※!
我……叫嚷?对了,我是叫了些什么――我要死了!这家伙快把我刺穿了!天呐,他怎么可以这么干?!像这样被他从后面干了,我就真成该死的玻璃了!――还是被干的那个!
“不……”我闭下眼睛,集中起注意力。“我不是!”
“不是什么?”
“我不是queer!”
“呼……”他笑了,似乎很不屑。“朕已知道你不是‘坤儿’,你是‘珀希’,朕的珀希。”
“我不是!噢――”他用力拍打在我文身的地方,这该死的杂种!
凶恶的表情只暴露了几秒,然后又是那副假惺惺的怜悯:“你喜欢那‘金印’么?”他的手指在那周围划圈,弄得我很痒。
“那个?……”我皱起眉毛:他想岔开不愉快的话题?“好看。”我说真的,那形状真※※※z※※y※※z※※z※※※酷!当他把它印在纸上给我看时,我立刻想到将它文在背上――那是正方形的,放在前臂不合适。正好我也不想文跟颜尚昕一样的图案。
“如此便好。”他又开始玩弄我的头发,手指在里面打圈。“稍后晚膳送到这里便是,让他们煮点粥品,要甜的。”他大声跟仆人们说话,我只听到一个“甜”字。
恩,肚子饿了。
第二十二章
指头飞快掠过那些绷得很紧的弦,我被它的声音愉悦到了――棒极了!比班卓琴的音量要大,而且可以弹出更低的音!琵琶――琴的名字也很酷!
“Wow――,Brilliant!”我大声赞叹出来。
周围一片淅淅沥沥的掌声。“大人果然天资聪明,所奏琴音真是不同凡响!福乐得此福分,今日亲耳得听天籁,实在是……”
被我非常厌恶地瞪一眼后,那傻瓜终于闭嘴了――再回到这里我感到很惬意,但没能将福乐这讨厌的家伙摆脱掉实在是美中不足。怎么就忘了跟“皇上”提这件事呢?……呃,还是算了吧,代价太不划算。
得感谢七岁的时候妈妈逼着我学钢琴(虽然后来她因为生下Molly,没空督促我练习,使我转而投奔老爸学起了吉他),让我总能对旋律有个恰当的把握;即使是这种从未见过的乐器,由于它跟吉他的结构很像,我也很容易就找准了音阶。只是稍微不适应弦的质感而已――有点太细、太单薄了;我摸摸指尖,刚才那几下就被刮得发烫了……对了,那个拨片!
我迅速跑进卧室把它从枕头下翻出来:好极了!待会儿颜尚昕来了可以请他用这个!
等重新回到起居室,金顺也刚好走进来,见到我后礼貌地点下头:“珀希大人,颜师傅到了。”
他比我第一见到的时候憔悴了很多――坐牢果然很能折磨人;脸色看起来很黯淡,眼神既迷茫又苍老,看我的时候依然充满厌恨。上在监狱里,我都来不及看清楚他的长相,只注意到了他脸上的文身――哈,现在我也有一个了,而且不比他的逊色!重要的是,我不想文在脸上――我长得还算不错,这个样子已经很受女孩们喜欢了。(桃:白痴,你还指望有女孩敢喜欢你啊?!)
“你可安好?”我微笑地朝他打招呼――气氛可不能弄僵了!
“哼!”颜尚昕轻蔑地一哼,回头看一眼随他一起进来的警卫人员,甩下袖子,看都不看我就找到旁边一把椅子上坐下。
恩,这说明他打算多待一会儿了。我这样安慰自己,在心里吹口气,也拖起一把椅子坐到他对面。
“大人!”瑞喜警告我,我回头朝他笑笑,示意别紧张。
“有话快讲!”颜尚昕显得很不耐烦。
“Well,”――我老是改不掉这语气词,在学到代替它的中文前还得用一阵。“我跟你讲过的事,你弹琵琶……恩,很好!我喜欢听它!我也喜欢弹琴,弹吉他,我想……”我开始抓脑袋:该死的,那该怎么说呢?
“大人想跟颜师傅切磋琴技!”瑞喜为我补充。
“Right!‘切磋琴技’!”我打一下响指:恩,那是我要表达的意思吗?我是说,让我们来聊聊音乐上的东西。管它呢!我相信瑞喜跟我的默契度!
“如此,在下蒙大人错爱了。”他低头弹弹长袍下摆,神情很漫不经心。“颜某所弹之乐庸俗沉闷,岂能与大人的异国妙曲相提并论?”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听懂那些话,就回头请瑞喜解释。在听他凑上来对我耳朵讲了一通后,我皱紧了眉毛――
“我不觉得你的乐不如我的,那很好听,真的!”我用很诚恳的语气解释,甚至伸出脖子朝他凑过去,像在餐馆里对女孩献殷勤。
他转过头朝我看一眼,眼神好像松懈了些――如果这家伙也喜欢马屁那套,那我真该把福乐刚才那通话背下来!
再接再厉――
“那些乐,是你……是你想出来的么?很……美!很美!”我使劲点头,弥补语言上的拙劣。
他却皱起眉毛:“那些乃是我中土自古流传下来的雅乐。”
“雅乐?”我摇头。“我没听过,我只弹‘石头’,很多是我自己想的,我喜欢‘The Velvet Underground’。”
“热维……”他学着念了一点,突然闭紧嘴,有点气恼地把脸转到一边,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居然开始跟我交谈了而恼火吧!我有点得意了。
“像这样!”我顺手拿来搁在身后桌子那把琵琶,刚好手里捏着拨片!
Sunday morning
Brings the dawn in
It’s just a restless feeling by my side
Early dawning
Sunday morning
It’s just the wasted years so close behind
Watch out the world’s behind you
There’s always someone around you who will call
It’s nothing at all
……
※※※z※※y※※z※※z※※※
颜尚昕见到珀希用如此荒唐的姿势抱住琵琶要弹,当时就冲上一股子热气到脑门,要发作出来。但随后发出的轻柔乐声又像往他那火堆上撒一把毛毛细雨,竟渐渐令他平息住了……
大约是多年与声乐为伴罢,颜尚昕的情绪多少受着这曲调高低的影响,听到珀希这温柔素净的琴声,倒是很快上了心,把那恼怒心思丢在了一边。
话说这番人珀希所奏之乐确实闻所未闻,那曲调婉转都为颜尚昕料想不着。虽然珀希不熟琵琶指法,好些地方都弹得磕磕绊绊,但整首曲子带给颜尚昕的新鲜感着实是不小的。
更让人注意的是,珀希所吟之歌声:那语言自然是他所生长的番邦夷语,颜尚昕半点不懂,但配合着忧郁缓慢的琴声及歌者低沉沙哑的嗓音,竟渗透出缕缕忧伤,让人联想到那些寂寞忧愁的境界。
“……Sunday morning。”乐音已毕,珀希还拖着唱了一句。“Well,如何?!”他突然抬头朝颜尚昕微笑道。
“妙啊!妙啊!大人的歌喉真乃世上罕有……”
“Shut up!”珀希转过去朝那聒噪的太监厉声训斥,然后又朝颜尚昕撇嘴耸下肩:“他很讨厌。”吓得那奴才脸都绿了。
“哼……”颜尚昕清下喉咙,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把脸转到一边:“此曲……系何人所作?”
“啊?”珀希蓝眼睛一睁,似没听明白他的话,小太监瑞喜赶忙上前为他说明。“哦……”须臾,珀希点着头,大约是懂了:“Lou Reed,这是Lou Reed作的‘Sunday Morning’。”
“‘楼瑞德’?……”颜尚昕听这名字,觉得倒也像个儒雅乐工的来头,把那鄙夷的念头打消了许多。
“他……他很不错!好!”珀希说起此人一副崇敬模样,颜尚昕便想这定是位在那番国里德高望重之前辈,心中不免也隐生出敬意。
“你还听么?”珀希见对方隐约有些着迷的神色,愈发性起,抱起琵琶又要弹唱。“这是我自己作……啊?!”
“够了!”觉察出自己竟无意间着了那小子的道,颜尚昕怒火复燃,看他又似前番那抱琴的怪样,便再也按捺不住,伸手一把夺下珀希手里的琵琶,捧在自己怀里。
谁知珀希不恼反笑,用指头擦过鼻子:“你弹!我听!”
“你?!”颜尚昕本想将琴摔回那怪小子脸上,却被手里熟悉的质感吸引了,忍不住低头一看,竟是把上等的紫檀木身琴,手指不禁发痒……
“这个!”
被那声提醒,他抬头过去一看,只见珀希将一乌黑的牛角拨片递到他面前。
也罢!教这小子开开眼界,莫小看了天朝的乐师们!想着,便接过拨片,朝那弦上爽利地一划!
※※※z※※y※※z※※z※※※
太……太棒了!
这家伙的弹奏本领实在是太棒了!我贪婪地看着颜尚昕的指头在琴弦上飞快地翻转,以及那拨片像刀片一样利落地刮过弦的下面――我从没见过有谁能把弦乐器玩得这么熟练,不插电的!
哦,原来琵琶是这样拿的,难怪我刚才抱着觉得手上吃力,还想为它安一根背带呢!他准是被我刚才的举动气坏了,哈哈,倔强的家伙!
恩,一个有出色演奏技巧的倔强的家伙!
当我发现他居然能用一把原声乐器弹奏近似合奏的效果时,心里这样感慨。还有那首曲子:真狂野!就像是一名热情的西班牙女郎站在Ibiza海滩的岩石上跳脱衣舞,天呐,我有点晕……
当音乐结束后过了一阵,我才被颜尚昕有些疲惫地叹气声拉扯回现实:哦,该说点什么?
“好……好听!弹得好!”我知道这评价很蠢,但以目前掌握的语言只能说成这样了。
他大概也觉得失望,看了我一眼就把目光收回去打量那把琵琶,非常专注……情――简直跟在看《Playboy》的中折页一样!
“恩!那个,”我想最好就此打断他的妄想,毕竟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呢!“你喜欢它,它是你的了!”
“无功不受禄!在下承受不起!”他说着就站起来,走到我身后的桌子边把那乐器搁回去。
“你的了!”我向他解释,有点着急。“我弹不好,我喜欢吉他多些!”
“大人天资聪慧,不日便能比过尚昕,还是大人自个儿留着玩吧!”他走过我身边,甩甩袖子,拂在我脸上。
“为什么?”我再也忍不住了。“为什么你讨厌我?是,我打了你!但你打我先!我很痛!我们一样的!我不讨厌你,为什么你还讨厌我?!”
他站住了,我也冲动地离开椅子站起来:好吧!让我们把事情挑明吧!来一场男人间的决斗!如果你觉得上的结果不公平,我们可以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互相开枪!像西部片那样!或者用你们中国人办法,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我有些紧张,手开始握成拳头。
“你讨厌我,为了……是为了……”
他开始转身了,我的话却已经到达门牙了――
“是为了慧妃么?”
第二十三章
那天,在那个美丽的园里,慧妃本来是在听颜尚昕弹琵琶的──我想这就为什麽那时的曲子听起来很温情。当我带著吉他出现後,年轻的女士很明显被新奇的事物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这当然会让追求者气馁,而且我也是个看上去挺不错的年轻人。不可避免的嫉妒由此发生,再加上语言的隔阂……唉,真是误会,虽然慧妃的模样确实很可爱,但我更喜欢年纪大点,有丰满胸部的女人。
“是因为她麽?你,喜欢慧妃?”我小心翼翼地攀住颜尚昕的肩膀问,他的神色很奇怪,大概是被我看穿後的尴尬。
“岂……岂有此理!”那张严肃的扑克脸红透了,使劲挣著肩膀把我甩开,找不到方向地在屋里转著走。
“呵呵!别……Never mind!”我笑著赶上去拍拍他肩膀。“I’ve got it!”(我了解了!)
“滚开!胡说八道!”
“大……大人!”这是瑞喜凑上来扯我袖子:“这话可万万讲不得!慧妃娘娘和颜师傅定是清白的!”
清白?我看看瑞喜──他居然是一副恐慌的表情,又看一眼颜尚昕:什麽意思?
“大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且不能乱讲的!传出去可是人命关天啊!”
这连福乐都笑不起来了,一边嚷嚷一边拖著胳膊把我往屋里拽──被我奋力挣脱,还一把把他推远了点。“别碰我!”我朝他大吼。
大逆不道?恩,好像是说不正确的,不道德的事。也对,慧妃那麽小,一看就未成年,颜尚昕现在喜欢她的话确实不合适。我耸耸肩:“不好!她还太小了。”
“你……”颜尚昕居然发抖了!觉得我的话是在侮辱他的梦中情人?
“她很美!但我不喜欢她!我喜欢……”我看看自己的胸口,咬咬嘴唇。“大的!”我用手在胸口隆起像乳房一样的形状──我们都是男人,说点这样的话题也不错!
“大人!莫要再讲了!”瑞喜哭喊著跪到地上,头又开始撞地板了。“慧妃娘娘乃是皇上的妃子,万金之躯!大人怎能拿此事信口雌黄呢?!”
“……‘皇上’?”我皱起眉毛:怎麽又提到那讨厌的家夥了?!还有,‘妃子’到底是什麽?
“荒唐野人!”颜尚昕说著把袖子一甩就朝门口走了。
“Wait!”我赶过去拖住他。“我不说了!我们说琴好麽?”
“珀希大人!”这是金顺拦了过来,我终於放弃了。
坐回屋子里,我的心情异常矛盾──既失落又感到有趣:原来这个一脸臭屁的家夥喜欢那种火柴棍一样的小姑娘!哈哈,不过似乎中国人都喜欢瘦小的女孩,大概是觉得太高大丰满的女人不够含蓄。我无所谓,还没想过自己会被哪种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恩,黑头发吧!黑头发的性感!
“珀希大人。”
金顺的声音,我从幻想的泡沫里探出头:“啊?哦,多谢!”他端了一盘糕点到我面前,我朝他笑笑。
“大人。”他坐到了桌子对面,我好奇地看著这不同寻常的举动,连拿在手里的点心都忘了往嘴里放。
“大人方才险些闯下祸事了。”上了年纪的仆人低著眼皮自顾自地微笑,我睁睁眼睛表示没有听懂。
“金公公是说,珀希大人刚才说到慧妃娘娘的事儿。”瑞喜不知什麽时候钻到我身边,继续为我当词典。
“慧妃?怎麽?”我点头示意金顺继续。
“大人想必尚不知晓‘慧妃’乃是何等身份吧?”
“‘身份’?”
“恩,这麽讲罢!”金顺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挤成整齐的鱼尾形。“如今圣上尚未立後,这慧妃娘娘出身名门,年纪虽幼,而地位却仅於太子妃出身的邢贵妃,在後宫中也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了。”
我基本没怎麽听懂,金顺见到我发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朝瑞喜使个眼色。
但瑞喜也没法对我解释明白什麽是“‘皇上’的妃子”,最後大家都意识到这是问题的关键,金顺也很苦恼,发愁地瘪起嘴。
“哼!”他清一下嗓子。“这……老奴与大人这样讲罢!大人……”他看著我,眼神里有股笑意。“大人这些日子是如何与皇上相的?”
“啊?!”我的脸一下就烫了:天呐!他怎麽会想到问这样的问题?!“我……”
“呵呵,大人不必言语,老奴仅是提点大人罢了。”
他的笑容异常诡异,当然,其实他们全都知道了!哦,天呐!我把脸埋进手心使劲抹一下。
“这妃嫔,便是如大人这样侍奉天子的女子们……”他停了一下,虽然不太明白,但我也知道这句话没有说完,便抬起头期待地看著他。
“只是比大人有个名正言顺的封号罢了。”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很难描述,很复杂,我甚至觉得里面有同情的因素──为什麽?
“大人,”瑞喜知道我没听明白,凑过来对我解释:“慧妃娘娘同大人一样,也是皇上疼的人。”
恩,跟我一样……“皇上”疼的……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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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声叹息,秦紫萱不慌不忙收弦拨划,把新做的玳瑁拨片收在袖里,将琵琶交与身边的使女翠儿接过後,朝对面的管悦伊走去──
“娘娘这是叹什麽呢?莫非觉得婢子这曲弹得无趣?”她说著,坐到正望著窗外的管慧妃所在卧榻对面那张凳子上。
“唉,哪是萱姐姐的曲不好,悦伊心不在焉,原本就不是个赏乐的料!”管悦伊继续叹息,转过脸来看著她表姐又抿嘴一笑,露著一对甜美的酒窝。
“倘若婢子的琴声真是悦耳动听,娘娘也不必似这般望著窗外发闲了。”秦昭仪接过一旁宫女手里的扇子,主动为管悦伊轻轻打扇。
“姐姐这便是取笑我呢!”管悦伊努努嘴,正面看著秦紫萱。“这琴儿,我便是学也学不了,听也听不明──似我这般不通音律的蠢材,於这後宫中能有几人?”
“呵,瞧娘娘说些气话!”秦昭仪不禁一笑,摸著管悦伊的头发:“这弹琴不过图个打发闲暇、悦己与人罢了,如何就说到蠢字上头去了?”
“唉……”冷不丁又叹一气。“悦伊知道自己在这宫里最笨!最不懂事!最不得皇上见待!却总爱去献殷勤,欲讨皇上喜欢,结果每每弄巧成拙。”管慧妃说著,渐渐低下头,一脸惆怅。“像这些日子来,皇上爱听那番国奇乐,悦伊也本著东施效颦,想学了来取悦皇上……”
“可连教琵琶的颜师傅都暗示我无此天赋,悦伊真是不可救药的蠢材了!”话一说完,管悦伊气恼地朝腿上一锤打。
“颜师傅……娘娘说的可是前乐师长之子颜尚昕?”
“姐姐认得他?!”管悦伊眼中一道灵光,方才的消沈骤然散了去。
“恩,”秦紫萱微微点头。“颜师傅弹奏琵琶技艺超群,婢子亦曾向他请教过几番。”
“就是就是!”慧妃猛点脑袋,握著昭仪的手。“颜师傅弹得可好听了!悦伊这辈子都不指望能学得三分!”
“呼……”秦紫萱却笑了一声。“看吧,如何不是婢子技艺拙劣,缘何颜师傅的演奏,娘娘就听进去了?”
管悦伊被这一揶揄,著实愣了一下,抬手轻打在对方肩头:“萱姐姐真是,竟这般记恨!悦伊嘴笨,如何说得过你那伶牙俐齿!”一时间,屋里一派欢声笑语。
既罢,两人歇下来缓气,管慧妃又想起什麽,脸色一沈:“唉,也不知颜师傅现下如何,都怪我贪玩,竟把他害了。”
秦紫萱听到这话,便知是前些日子颜尚昕与那番人乐师斗殴之事──宫闱之内,枯燥烦闷,就指望这些新鲜消息用作谈资取乐。“娘娘可知道他的近况?”她稍稍试探著问。
“日日困在这宫,我又从何得知呢?”管悦伊无奈道。
“这……娘娘莫嫌婢子嘴快,听下人们讲,颜尚昕虽被皇上判作了刺配,但没几日又被赦了。”
“哦?”管悦伊听到这消息不免惊喜。“如此说来,颜师傅无事了?”
“恩,应该是吧。”秦紫萱颌首。其实她听说的消息不止於此,还有那番人乐师被打致伤後,竟被送至了天子寝宫疗养,这其中的故事,便不可妄言了。
“唉,也不知颜师傅那日中了什麽邪?先头还说得好好,没几句就动手将珀希打出了血……”
“珀希?”
“恩!便是那番人!”管悦伊此时又上了兴头,一脸悦色。“他叫珀希,看模样不到弱冠,可那身量真高,说是什麽‘油艾子’国来的……”
秦紫萱聚精会神地听著对方兴高采烈地描述,对提及珀希模样的内容尤为上心。大约管悦伊年纪尚小,并不理解皇帝对这少年的宠幸真相,只管把对方说得希奇古怪,又说上一大堆他那举止言语如何逗趣的话,把周围的宫女也惹笑了不少。
但秦昭仪还是大致摹绘出珀希的相貌:撇开那罕见的黄发蓝眼,这人目高鼻,轮廓鲜明,肤白似雪,体量欣长……组合出来,竟该是个俊美高大的青年,何以得圣上如此心爱?
“这……娘娘可曾听他弹那异琴?”──莫非真像管悦伊说的那样简单,圣上爱的只是他那琴声?
“可惜的便是这个!”管悦伊撇撇嘴。“好容易把人请来了,连他那琴都未看分明,便惹上了颜师傅……唉,真不知这两人哪辈子结下的梁子,一见面就来场恶斗。”
秦紫萱听到这话,莞尔一笑:这其中的仇恨间隙,年幼单纯的管悦伊又如何知晓?只怕那尚不通言语的番人,也未必明白自己是怎麽惹上这是非的。
“不过珀希倒是好说话呢!哪日再叫他来演奏便是,届时定邀上萱姐姐与悦伊一同欣赏,也望萱姐姐提点下悦伊,他那琴声的妙,省得我一窍不通,不知如何喝彩。”
“如此,婢子预谢娘娘盛情了。”秦紫萱站起来,朝慧妃略道个万福:这便是个机会,一来得听奇乐,二则亲眼看看那人的相貌──一个无由来的番国少年,能得圣上这般青睐,究竟是何缘故?
第二十四章
颜尚昕走到门口,恰巧家奴知琴刚伺候完父亲服药,端着碗出来。
“少爷。”知琴低头施礼道。
“恩,父亲今日气色如何?”颜尚昕一早便被召进了宫,回到家后,最关心的便是老父的病情。
“老爷今日精神尚好,方才午饭也吃进不少呢!”知琴回答地十分爽快,足见不假。“少爷在外头吃过午饭了么?厨房里还留着一口,小的这就去给您热!”
颜尚昕点点头,拍他的肩膀让他快去办,自己整整衣裳,走进卧室看望父亲去了。
“尚昕回来拉?”父亲颜祖蔻早已听到刚才的对话声,随口招呼道,也没有转头去看。
“是,父亲,孩儿留父亲一人在家受苦了。”
“这话说得……知琴便也把我服侍得好好的,怎是一人在家受苦呢?恩……”老人不禁笑了,挣一下要坐起来,颜尚昕赶忙过去扶着。
须臾,颜父坐起,示意儿子找张凳子坐到面前,看样子是要问话,且十之八九是今日颜尚昕进宫见那番人乐师之事。
“尚昕今日见到那乐师怎说?”果然开门见山问了。
颜尚昕脸色复杂,大约是不只该从哪头说起,亦不知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半晌,才开口道:“回父亲,孩儿绝无惹是生非,请父亲放心!”
“唉,为父当然知道你没有惹事,否则还能平安回来?莫要敷衍,对为父说详实的!”对于儿子的倔强性格,颜父有时也颇为头痛,只好步步引导:“那乐师可曾与你谈起音律之事?”
颜尚昕把脸转一边,但阴沉的神色还是一览无余:“他……与儿子谈了些那琵琶的技艺。”
“哦?!”颜祖蔻顿时上了兴趣。“他也懂得琵琶?”
“哼,胡乱弹得了几下罢了!”
“莫要这样说,为父便是一时轻狂,才得了如今这下场,你且莫在小看他人了,凡事须得收敛……咳、咳……”
“父亲!”颜尚昕赶忙上前为其父拍背顺气,但也听着刚才的话,心里一股子堵气:“父亲休说那些丧气话,我家如何不如他人了?莫说一个小小番人乐者,便是国中上下,乐工之中,又有几个能与父亲相提并论?”
“唉……”听到这话,颜父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才经几年阅历,见过几位乐人,竟说出这样的大话。为父真是……唉!”摇头叹气,顺手将尚昕推开,让他坐好。
颜尚昕见父亲动怒,也不敢再说,低头听训。
“前者,为父被圣上革职,乃是自己懒惰无能,有负皇命;与那番国乐师无关……”
“父亲!”
颜祖蔻摆摆手示意儿子坐好:“他那乐器,确非我辈所能使会,为父当初若有自知之明,也不敢轻易领下皇命,丢人现眼……唉,你这孩子偏偏看不透真相,还动手打伤人家……”
“分明是此人巧言令色,媚惑天子,成心让父亲难堪,欺我中土乐人!”
“强词夺理!”颜父被儿子的固执气得吹起了胡子。“他与我辈又无纠葛,为何要为难你爹?!你在后宫闹事,此等大罪,若非他替你求情,你爹我到老只怕连个送终的人都没了!”
那日闹事明明也有他的份,为何被定罪的只我一人?――颜尚昕忿忿不平地想,动动嘴却不敢说了。
“今日他请你进宫,又与你谈及琵琶技艺……”颜祖蔻说到这里,露出不为人察觉的微笑。“想是对我中土乐器产生了兴趣,又打听到你算得上宫中技艺拔尖的人物,”――颜父倒不吝啬对儿子的公正赞赏。“想与你切磋切磋。”
“哼,不过是炫耀他那点小聪明罢!”颜尚昕一脸的不屑。
“住口!你还逞强!老实交代!今日你又对人家说了些什么无礼的话?!”
“哼,”颜尚昕不禁冷笑:“论起这来,他才是个不懂礼数的野小子呢!”
“果然又惹是非!你这……”
“父亲息怒!孩儿绝无惹事,请父亲放心!”颜尚昕当即跪了下去,把住老父气得发抖的手。
“少爷!饭菜热好了,赶紧过来吃!”知琴跑来门口招呼道。
颜尚昕看过去一眼,转过头来等他父亲的话:“爹?”
“先吃饭吧,身子要紧。”
※※※z※※y※※z※※z※※※
“他的……父亲?”
“就是他爹!”瑞喜凑上来飞快为我注解。
“哦。”我听懂后朝福乐点下头示意他继续。
“哎!就是颜尚昕的爹!”大概是觉得我的话像鼓励,他笑得更带劲了。“这颜祖蔻本是宫廷乐师之长……”
吃完晚饭后,福乐追上我来到卧室,鬼鬼祟祟地要告诉我一些“消息”。我原本不想理这家伙,可他纠缠着说是关于颜尚昕的,我只好把不算很宝贵的时间分一点听他唠叨。
结果还不算全是浪费时间,虽然这家伙用了至少十分钟就我今天自学琵琶的事拍我马屁,直到刚才,才终于在我的训斥下出现“颜尚昕”这个名字;我下意识觉得,这可能跟我们莫名其妙的仇恨有关――既然那不是因为慧妃。
“……皇上自从听得大人您的一曲仙乐,便想着让宫里的乐工们也学着您的样儿,把您那盏妙琴弹着试试。这首当其冲的人选便是乐师长颜祖蔻。”
瑞喜很明白我听不太懂这种修辞太复杂的句子,马上为我作简单的解释。然后,我从这里得到两层信息:原来颜尚昕的父亲曾使用过我的吉他;以及,我是怎么被“皇上”那变态盯上的――该死的!
“可您想想!那帮蠢材哪懂您那吉他的使法?真是画虎不像反类犬!让人笑掉大牙!有负皇命啊!圣上一怒之下,将这颜祖蔻革职逐出了宫!”
“‘革职’?”
“就是不让他干活了,没了生活的办法。”瑞喜解释道。
那不就是开除吗?我睁大了眼睛:“皇上”因为颜尚昕的父亲不会弹吉他就将他开除了?!
“太不对了!‘皇上’这么做不对!”我替颜尚昕的父亲感到不公平。
“大人切莫说这等话!”瑞喜和福乐同时嚷起来,还伸手过来捂我的嘴。
“有……我有什么不对?!”我气恼地摆脱掉他们:准是因为我指出了“皇上”的错误!这个独裁者!
“那么……”好了,我们不是要说那个混蛋,别把话题岔开。“为什么他爹……恩,父亲,不去做别的活呢?”我第一这么诚恳地对福乐讲话。
“大人的意思是,他去另寻新主?这……这如何使得?”福乐摇头摆手。“宫里逐出去的人,谁还敢收留,就是他自己,也没那脸面重操旧业混迹于世。”
“为什么?!”这一,我差不多直接就听懂了。
“这……因为、因为是宫里逐出去的……”他的脸色告诉我,这个回答是敷衍。
“‘宫’是哪里?为什么出去了又不能回去?”
“‘宫’就是皇宫啊!是皇上住的地儿。”
“Damned!又是‘皇上’!我不想听到‘皇上’!”我生气了,真的。这里※※※z※※y※※z※※z※※※一切都围着那家伙转――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外面在吵什么?“圣上驾到”是什么意思?安全警报吗?
“珀希大人!皇上到了!”瑞喜朝了我喊一句,立刻跪到地上头顶着地面。我转过去看,福乐跟他一样的动作。
而当我不知所措地张望着看到了正前方,几名仆人突然涌了进来,然后像君主驾临一般,那个让我愤恨的人物出现了。
我不想看到他!
“出去――”
※※※z※※y※※z※※z※※※
晚膳过后,无甚政务,高涉回到寝殿,见着床上空荡荡的,不免想起什么;心思上来,随便招呼了些人,出了寝宫,游荡到这里。
原想看看那小子见着他时是个何等的傻模样略为取乐,却在进门一下,着他那一声大喝,须臾方才听明竟是赶他出去的话。
高涉沉住脸,不动声色。周围俱是使惯了的人,知他这样便是情绪最坏的时候,不敢言语,心中只把那不要命的小番子骂了个透。
“出……出去!”对方的气势也让珀希心虚了起来,底气泄去不少,却还忍不住嘴硬。
“都退下。”高涉平和地命令道。
“皇上?”
“退下!”
众人听出这里面厚实的一团怒气,再不敢言,纷纷遵命。瑞喜并福乐也随着连滚带爬出了这屋,心里暗暗替珀希捏着汗。
“Damned!”珀希见这光景,知道又是自掘了坟墓,不禁咬唇轻骂。“噢!”
高涉走上去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挤,却不说话,只狠狠地瞪着他。
“什……么?”珀希照例抵抗,去掰对方的手,更借助此时坐在凳子上,抬起一腿朝高涉蹬去。
却被他接住,推开,顺势冲上去,将珀希靠着身后的桌子死死抵住――
“屡教不改!”说着,已揪住珀希的头发令他仰头贴在那大理石的桌面上,一条腿跪到其所坐的凳上,膝盖顶到珀希的胯间。
“Mo…Mother ※※※z※※y※※z※※z※※※*er!”珀希挨着痛,越发不顾起来,挥手朝高涉脸上乱抓,以求摆脱。“……恩?!”
正是前几日的相,高涉已大略摸清珀希的性情――遇强则强;与其缠斗,像这样直攻其弱点才是上策。一场激吻下来,珀希果然周身疲软,只有喘气的工夫了。
见他此时面颊透红、碧眼微湿的可爱模样,方才的怒气倒也去了一半;高涉轻轻捧住珀希的脸,一副半嗔半怜的神情道:“又是发什么脾气?莫非真要教朕派人与你调教不成?”
“Bastard……”珀希咬牙一骂,抬手蹭掉嘴角的唾液,便要坐起……“噢――”
“话还没说!”高涉将他狠狠摁倒回去。
珀希惶恐地看着上方之人,既恨又怕,睁大了眼睛,眉毛紧皱,似要将高涉看透,抑或已经看到些端倪,而不解罢了。
“谁?”
“?!”高涉一怔:这是什么话?
珀希的喉结明显动一下,吞咽着,声音一下子竟变得低沉――
“你是谁?”
※※※z※※y※※z※※z※※※
我看着这个人,注视,第一用这么长的时间。
当我以常理无法解释的方式来到这个地方……中国?不,这个念头我已经动摇很久了:或许根本不是中国。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控制――不,统治之下!我被拘禁、殴打,然后是莫名其妙的软禁,还被这狗娘养的QIAN奸了。他把我像宠物那样养着,给我吃的穿的,还有仆人服侍……可以说,抛开没有自由和接二连三的性侵犯,我被伺候得像个王子。然后我又知道,像我这样遭遇的至少还有一名未成年的少女!这家伙可以随便给人定罪、要人命,被他解雇的人将永远失去工作的机会!
他是谁?谁有这样大的权利和财富?阿拉伯的酋长?不,他好看多了……
“你是谁?”我终于问了:早就该问了不是吗?
他愣了一下――是的,我也觉得这时候问这样的问题很奇怪――嘴角又是那种不可思议的笑意,好像我问的是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这……这是哪里?”我稍微心虚了些――“皇上”的眼神太可怕了,那双看不出情绪的黑眼睛,在它的注视下,仅仅几秒的寂静就像死亡一样让人窒息。
“呼……”他轻轻地笑了,我竟然觉得有些眼:这会不会是条件反射?老天,千万不要!
“原来如此。”很轻蔑的声音,是在嘲笑我吗?
“不要笑!回答我!”我恼怒了,虽然现在的局面对我极为不利――管他呢!大不了被他干一场!
嘴唇上一抹略显粗糙的触觉,又是他的拇指,我却只是看着他的脸、他的嘴唇――有点薄,总是一副不屑的意味。
“知道了……”那两片嘴唇动了一下,有点上翘。“便无趣了。”
第二十五章
“我要跟颜尚昕一起!”
当听到福乐兴冲冲地蹿进来报告慧妃的邀请后,一个主意就这样被我脱口说出了。
“大……大人,这是为何?”
“我要跟他比!”我坦然地告诉他。自从知道被宫里开除的人就再没有找工作的机会后,我决定还是不要把福乐“革职”了,只是予以警告,这样下来,这家伙的毛病还真收敛了不少。
“大人是说……要与颜师傅比试?”瑞喜上前提示我。
“比试?……Yeah!我们要比试!”我打个响指:既然这就是他一心想证明的!
……
“他要的不是他父亲的官复原职,只是你一介蛮夷竟盖过他正统乐师之家,不过一腔迂气罢了。”昨天晚上,“皇上”那家伙在听完我的申诉后,漫不经心地这样回答。(桃:恩,请问你们之前在干什么?虽然你不想说,但其实你们现在是躺在床上的吧?)
“但是,我不是要比过他!”
“呼,还不明白。眼下他恨你,已不仅是因你那琴技,更兼朕对你的偏袒……唉,你若生得又黑又丑,或许他倒买你账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指从我脸上轻轻掠过;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
“Shit!那是你的错!我要跟他讲!要他明白!”我把他那恶心的手拍开。(桃:注意,是拍开哟!多么小媳妇的举动啊~~)
“呵!”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一下子变得很凶恶,反而笑了起来――当然,是在嘲笑。“凭你这笨嘴如何去说得动他?倒不若与他真真正正比一场,让他输得心服口服,从此对你甘拜下风才好!”
……
好吧,我明白了。颜尚昕已经对我产生了严重的误解,认为我的音乐一无是,是因为“皇上”那混蛋想要上我才给我一个乐师的工作干。真可笑,在没办法解决掉那个强大的变态之前,我只好先证明一下自己,至少能让他对我有点正面的印象,让他对我“甘拜下风”也不错!……恩,那是什么意思?
现在,慧妃小姐的邀请成了再好不过的机会,就让福乐告诉前来送信的人,要慧妃连颜尚昕也一起请上我才去――我相信颜尚昕不会拒绝女士,而天真的慧妃也将乐意再请一位音乐家为她的茶会助兴。
※※※z※※y※※z※※z※※※
颜尚昕捧着琵琶,在宫女的指引下再来到这敏秀宫的后院。经历前些日子那场变数后,以往的骄傲俱被打散,这时小心谨慎,不敢多言;担心脸上的金印把小慧妃吓到,还特意找了张膏药帖上。
却没想到等着他的,还有一人――
“嗨!你好么?”珀希朝他挥手一笑,照例是那副憨傻模样。
颜尚昕自然不予理会,只管上前向慧妃施礼,心里却忍不住暗暗责怪这小姑娘的任性刁钻;继而又认出昭仪秦紫萱也在当中,便稍稍烦躁不安起来。
“颜师傅免礼。”管悦伊倒没看出其中的别扭,还笑盈盈地招呼他,命宫女给他看坐。
“谢娘娘恩典。”颜尚昕得此礼遇,方才的自卑倒消去了不少。
眼下客人都齐了,管悦伊转着眼珠来回打量分别坐在自己两边的珀希和颜尚昕,不禁一笑,面朝颜尚昕道:“其实今儿个赏乐的事,我只请了珀希,不想他执意要等颜师傅同来。我便准了他,这才命人将你请来。”她意下是想替珀希说些好话,撮合这两人和好,却不知颜尚昕的脾气,真是弄巧成拙了。
果然,颜尚昕朝听不懂慧妃之言、一脸懵懂的珀希瞪一眼,又起身朝管悦伊作揖道:“如此,竟为难娘娘了,尚昕惭愧。”
“这怎么说的?”管悦伊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顽皮笑道。“亏得珀希想到,我也想念颜师傅得很,正好与你见上一面……”突然看到他脸上的膏药,知道下面是被刺的金印,便收住话头。“这……秦昭仪也与颜师傅是旧识,你这一来,我们一则听琴赏乐,二来叙旧,如何不好?”
“尚昕一介罪人,蒙二位娘娘厚爱,实不敢当……”
“颜尚昕,你……你父亲可安好?”
话还没收住气,一个怪声音从旁边响起,颜尚昕恨得眼角直抽,又听他提起自己父亲,心中怒气高涨却只得强压着。
“不敢当,家父一介庶民,得大人这般挂念,如何承受得起?”他还是作成恭敬的姿态朝珀希行礼,却不抬头去看,赶紧转身坐了回去。
“好吧……”珀希见他还是这副倔强模样,也不多言,擦擦鼻子站起,拍整衣杉,从随行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他那琴,径直走到慧妃面前――
“娘娘,我要弹了?”
“啊?!”管悦伊也没了到他竟如此直截了当,坐在她身边的秦紫萱更是大吃一惊,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你……你弹吧!”管悦伊终于反应过来。
“恩。”珀希朝慧妃礼貌地点点头后,转脸朝着颜尚昕:“你要好好听!”那语气明显强硬许多,表情更是对方前所未见的严肃。
颜尚昕如同被施了下马威。
从那旋律传出之际,秦紫萱便将注意力渐渐转移到这上头来。
虽然先前对珀希的相貌摹绘出五分的大概,但今日见到真人,心中还是感慨不已:一则,他那模样确实清奇罕见,再就是此人果然称得上俊美非凡,教人动心――连她都在与对方不慎对视上后,感到脸热。
圣上得此佳人,每日光是见着也赏心悦目,哪还计较他的什么礼仪不端,难怪颜师傅被此横祸。但当秦紫萱依稀辨认出珀希脸上淡淡的青印后,心里也不禁有些责怪颜尚昕下手太重。
自从上西园听了颜尚昕之父用珀希这琴弹了一曲《鹧鸪天》后,之后便再没想起过这琴的声音。方才等颜尚昕之际,管慧妃问起这琴名字,珀希说它叫“吉他”,被他抱在怀里略略拨划了几下,声音倒是浑然悦耳,全不同于上老乐师弹得那样干涩枯燥。
这时,珀希正式上阵,借助那根带子将吉他背在胸前,站立于众女眷面前,专心致志弹着手里的乐器,那副神情配上他的相貌真教人挪不得眼珠子。
珀希所弹曲调,秦紫萱也是前所未闻,刚开始几声嘈嘈快响让她以为这是什么市井里流传的小调,但没过几下,又急转成别样音调,其中好些个音都是不常听的,没等她在心中发出感慨,意外的歌声从珀希口中被唱出……
I got a gnome in the backyard
I put him right on the X mark
He’s supposed to show me where the money is
Hey won’t you show me where the money is
I got it all on the back of my hand
I want your answer so I won’ forget
then show me right where your heart is
oh right now tell me where your heart is
Oh Mandy Oh Mand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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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写出来的最有趣的一首歌――我是说,我们的乐队――它的旋律很容易打动人,尤其是女孩子,她们往往觉得这很甜美;我选择唱它就是这个原因,正好这里也没人能懂那些其实无理取闹的歌词。
慧妃这请了一位她的朋友,叫“秦昭仪”。她看起来大约二十岁左右,椭圆形的脸,模样很漂亮,黑头发也像慧妃那样做成别致的式样,旁边别一朵淡粉色的。从她们的谈话方式,我猜测这位女士的地位大概没有慧妃那么高贵,总是那么谦卑恭敬,对我也很温和。甚至连多看我几眼都会脸红,我也被她的羞怯感染到,不敢直接看她――这是让人尊敬的、不能随便开玩笑的那种女孩。
希望她在听过我的歌以后能对自己多点自信,她值得男人们为她歌颂。
哦,Mandy,哦,Mandy,
你简直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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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一曲终了。果然如管悦伊先前所言――竟不知如何喝彩。而且从周围的寂静分辨,众人大约都是如此的。
“这……”管慧妃小心翼翼转眼去看她表姐的脸色……
秦昭仪的模样让慧妃小吃一惊:这曲子果然绝妙么?竟引得一向矜持娴雅的表姐看上去如此痴迷。管悦伊只知道珀希弹唱得甚是欢快悦耳,虽不懂他那话的意思,但那琴那歌乃至珀希的表情都让人无比愉悦。本想趁着性子叫好鼓励,却被秦紫萱的这异常反应给镇了回去。
再看另一位行家颜尚昕,表情更是难以捉摸:眉毛紧皱,双目稍眯――是挑剔?抑或品析?倒是比她表姐看着有神采。
“恩!”管悦伊壮壮了胆,清一嗓子:“颜……”
“是你了!”却被珀希抢了先,走到颜尚昕面前大声说道,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对方唬地一怔。
“大人?”颜尚昕显然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完全从方才的思索中清醒。
“是你弹琵琶了!”珀希一脸正色,双眼直直地看着颜尚昕,毫不客气。“弹好它!我们是在比试!”
“比试?!”颜尚昕惊讶地重复一遍:这小子要玩什么样?!
“是的。”珀希点头,笑意又在脸上出现。“我要跟你比试!”
“不敢当,自然是大人的技艺高超,颜某岂敢造?”颜尚昕抬手抱拳退让,却气得脸都红了。
“不!不行!”珀希纹丝不动,只是说话急了起来。“你以为我弹不好!但你还没听过我弹,以前。现在,我弹了,我要跟你比――谁更好!”
颜尚昕听完此话,气得微微抖了一番:欺人太甚!方才明明就……这是怎么说法?莫非已经认定这番人弹的怪琴就胜过自己了?笑话!比就比,他倒是说得对――不比怎么知道谁家的好?!
这样,颜尚昕镇定下来,以一副沉着的面色与那珀希对看,嘴角微翘,倏地站起来,捧上琵琶,也学他的样子站到人前。珀希知道琵琶须得坐着弹方才容易,便使眼色给小太监瑞喜,让他给颜尚昕摆个凳子在身后。颜尚昕倒也领情,干脆地坐下了。
先前珀希弹的曲子实在欢快无比,唱得也情款款,让众位女眷都难免心动了些,喜爱音律的秦昭仪竟有些着迷了。这些都被颜尚昕看在了眼里,知自己的挑战艰巨:琵琶之音不若那琴声清脆浑劲,而他也不会唱歌那种哨的噱头,如此看来,今日要用上些生平绝学才行了!
也罢,就此拼了才好!
第二十六章
待那琴声平息,颜尚昕还低着头看琴弦的颤动,如释重负叹口气。
“好!好听!”
意外的叫好声打乱了他的心境,令颜尚昕不禁眉头紧皱,朝正拍手傻笑着的珀希瞪一眼,顺便又看看在坐其他人的表情。
管慧妃年幼肤浅,颜尚昕自然主要是看谙音律的秦昭仪的神色:今番这赛局是比定了,在座之中,大约只有昭仪娘娘能算个评判,只希望她不要徇私才好。
秦紫萱的反应却让他多少有些困惑,这位娘娘平日言谈举止无不沉稳优雅,此时默不作声倒也合乎其气质,但那眼神却极为异常,竟像呆了一般。
“萱姐姐?”管慧妃也急待评价,忍不住开口提醒。
“哦……”秦紫萱果然一副大梦方醒的模样,看看身边的表妹,又巡视一番众人,赶紧整顿好神色,尴尬地一笑:“颜师傅方才弹的可是《临江仙》?”
“回娘娘,正是。”
“恩,果然清丽洒脱。颜师傅的指法刚劲有力,此曲这样听来,别有一番趣味。”秦紫萱颌首微笑道。“那么……请问珀师傅所弹又是何曲?”
“啊?!”珀希被这一问,先是一愣,后经身旁小太监点解,忙站上前来。“哦,我的是……‘Oh Mandy!’”
“‘傲漫笛’?”秦昭仪面露惊异。“想必系珀师傅家乡语言……敢问是何人所作?”
“我叫珀希!”珀希最不喜此地之人将他名字拆解了念,赶紧给对方纠正过来。
“如此,紫萱失礼了。”秦昭仪赧然道。
这边,珀希听完瑞喜的讲解,抿抿嘴,竟有些羞怯,慢腾腾才回答道:“是……是我作的。”
话一完,所听者有两人登时屏住了呼吸。
“这……这是珀希师傅自己作的曲?”秦紫萱只觉得心被揪得紧,气也出不顺了。
“恩!”珀希点头。“是我先作的,后来我们一起弹……恩,合着弹!”
后面这话,秦紫萱听来已经意义不大,嘴上诺诺,眼珠却转动着将珀希上下打量,面颊绯红。颜尚昕见此情景,心中大喊该死,虽说先前听那小子报出这是自创曲目后,终于也有了赞叹之感,但回头一见秦昭仪的神色,便知她已被珀希的相貌才情迷惑。倒不恨珀希艺高于他,只是这小子总以美色乱人心智,纵使他技艺超群,也难令颜尚昕信服。
既然如此,更要与他比出高下!颜尚昕渐渐也看出珀希音律造诣颇,哪怕现在秦昭仪偏了心,这小子自己也能有个掂量,至少不能被他轻看咯!
趁着那方还在眉来眼去,颜尚昕抱住琵琶,又是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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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怀疑秦昭仪小姐已经被我的音乐打动了。她脸红起来的模样非常漂亮,我也感到很得意――音乐确实是真正的世界语言!
如果这里是美国,我很可能过后跟她来一约会,因为看上去她似乎也是喜欢并理解音乐的――连颜尚昕都向她寻求评价。可惜这里归“皇上”管,他一定不愿意看到我跟女孩在一起,我不能连累她,真可惜。
恩,等我回到美国,一会给她打电话或发邮件!要不先问她要个电话号码……
我就这样盘算着,突然一阵尖利的音乐声从背后传来――颜尚昕这家伙又开始弹了!他被刺激到了吗?好极了,那正是我需要的!
我立刻转过去看这个逼近疯狂的家伙――他的乐曲真的很疯狂,每一个音符都扩张到它们能被表达的极限上。那把琵琶看上去也不像是用木头制作的传统乐器,仿佛被通了电,竟然发出悠扬虚幻的颤音。我想起了Jake的独奏,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了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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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尚昕一心只想盖过珀希,专挑那复杂的曲子弹,把指法演练到极致,全神贯注到那上头,竟没留意到此外另有一重音响起,只以为这便是自己弹至出神入化之境界了,还不自觉地与那重音配合着。
秦紫萱已是一心着迷上珀希的曲子了,方才颜尚昕所弹的,全凭熟悉那曲调,随便敷衍了几句评价,脑中却始终萦绕着珀希那曲“傲漫笛”。本想待他们争议平息后,让他再弹唱一遍,却被颜尚昕抢着弹起了琵琶,正在可惜,不想珀希抱起吉他也走到前面合着弹了起来。
实在妙不可言。秦紫萱听着曲调知道是《春江辞》,并不稀罕,但颜尚昕不愧是当今琴技拔尖之人,弹得婉转微妙。更兼珀希那吉他浑然清悦的协奏,配合出来竟是世间罕有的绝响,听得秦昭仪心神荡漾,如痴如醉。
周围众人就算不谐音律,听到这等美妙的音乐声,也浑然忘我,陶醉非常。因这曲子欢快,有些个年纪小的宫女,甚至管慧妃也情不自禁地随着节拍点头跺脚起来,倘若是站着,只怕登时就要舞蹈呢。
珀希也是好久不曾与人合奏,此时又逢上这样一位高手,真如同开荤的和尚般,尽情尽兴,弹着弹着竟踩起拍子形同舞蹈。他身高腿长,步子踩得又大,宛如仙鹤漫步,到那兴头上了,把头一甩,头上的帽子就此甩脱出去,骨碌碌滚至秦昭仪脚边,她却慌忙弯腰,将其拾起,捧在怀里。
但颜尚昕终于还是察觉到不对。渐渐收住琴声,聆听起另一人弹出的声响……
听那曲调杂乱无章,有一半像在模仿他所弹的《春江辞》,实在不伦不类。他原是想怒上一把,扯下脸面将那不知礼数的番人趁机数落一通,可刚转头过去,却见珀希抱着他那琴,弹得甚是专心,咬牙抿唇,眉毛皱着,全不像在与他取闹。转念回想方才的琴声,两人配合得虽然不算天衣无缝,却也和谐动人,冥冥中竟有一份默契。想到这里,颜尚昕心中一惊。
珀希也觉察出此刻的变化,便也停了弹奏站好,怔怔地看着颜尚昕。方才一阵大动,弄得他满头是汗,一头黄发凌乱地贴着脸,还大口出着气。
“为什么……不弹?Huh?”他竟忘了与对方的间隙,坦诚相问,仿佛彼此是相知多年的同伴。
“我……”颜尚昕慌忙收回视线,别过脸,将琵琶立在凳边,起身抱拳道:“大人技艺非凡,颜某……颜尚昕甘拜下风!”说完,脸已红透,转身拿上琵琶就要走开。
“Wait!”珀希抢上去一把扯住他袖子。“我要跟你说话!哎噢――”
颜尚昕此时已是羞愧难当,只想快快脱身,哪还敢多留,被这一纠缠,便使劲将对方一推。珀希亦无防备,当下被倒坐在地上,痛嚷一声。
“珀希大人!”
“珀希师傅!”
接着喊起来的是小太监瑞喜和昭仪秦紫萱,前者立刻冲上去欲将珀希扶起。
“没关系,不痛!”珀希强挤笑脸让他放心。但瑞喜知道他昨夜与圣上同寝,弄得将午了才勉强起来,这下倒在这石板地上,如何不痛,自是替他心疼得不行。
珀希被着痛,心头也狠狠骂着一人,却不是颜尚昕。颜尚昕看着他一脸笑着难受的模样,不禁也责怪自己卤莽,只不表露罢了。
“不要走,我跟你讲话。”珀希已察觉出对方神态的变化,明白这便是最好的时机,拍拍他肩膀让他安宁下来。
颜尚昕亦感到自己再拿不出架子对待此人,虽不与之面对,却也默默不语了。
“不要‘甘拜下风’对我。”珀希这话讲得一本正经,表情也什么严肃,一双蓝眼清澈异常。“我们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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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其实不想跟他比什么!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可比的!
如果只论演奏技巧,他显然比我熟练得多,不管他用的是什么乐器;而他弹奏的音乐也非常优美。当然,我不是说我作的曲子就很烂――没有什么音乐比另一种音乐好,就像你不能说《Seventeen》里的邻家女孩就不如《Playboy》的封面女郎有吸引力一样!(虽然我是这么想的。)它们都是美的,真正懂得欣赏的人不会被主观的好恶左右判断力。
但有件事很明显――我们的合奏效果非常出色!
“我们一起band好么?”
这个想法在被我说出来之前,还没有成型,现在,我完全不会动摇了。
“‘半得’?”颜尚昕显然没有听懂,我抓抓脑袋――
“就是一起――一起弹琴、一起唱歌!”不行,这样说也没有整体感:我要跟他一起组成一个音乐团体,一起演出,最好能一起出唱片!对!
――可我该怎么说呢?见鬼!
“你看,就是……如此。”我朝他耸肩,尴尬地微笑。
“我……尚昕何德何能,敢与大人同台?”他还在推辞,这是一定――这个顽固的家伙!
“恩……”――想个说法!“你看那些女子!”我抬起拇指朝周围的女孩指指。“她们喜欢我们一起弹!”
颜尚昕皱皱眉毛――也对,他一定不屑拿吸引姑娘当作组乐队的理由。
“是说……”――再想想!这是个一本正经的家伙!“倘若我们一起弹,会比以前更好!我们一起,让从前的我们‘甘拜下风’!”――对,就是这个意思!
他的表情松动了,垂下眼皮眨了几下。
“而且,更多人会喜欢我们的乐!没有人一起用过琵琶和吉他弹,我们是……第一!”我甚至把自己都煽动了:难道不是吗?我们或许创造了新的音乐形式!太酷了!
他依然沉默。是在考虑吗?恩,或许他很重视这件事呢?那也不错!
“尚昕……谢大人美意!”
“Wait!”
这就是他的答案?我望着那个仓皇离开的背影,失望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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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珀希说的“半得”是何物,但从他说那番话的诚恳模样,瑞喜看出珀希是在恳请颜师傅什么,大约是趋乐相关的。方才这二人合奏的那一曲实在绝妙,以至于刚才颜尚昕对两位妃嫔不辞而别也无人上去说道。
于是,瑞喜也想起自己的职责,走到珀希身边想让他先坐回位置上,免得二位娘娘见了责怪。
“珀希大人?”他轻轻推一下珀希手肘,对方竟意味地毫无反应。
“Damned……”
“……大人?”但凡听到这话,瑞喜便知他心头准是不快的,又兼这等低沉的语调,不免担心起来,小心翼翼地去看他的脸色……
“‘皇上’!You god damned mother fucker!!!”
(第一部“圈养篇”OVER~~请继续期待第二部“遛弯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