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时空摇滚 第二部 遛弯篇(穿越时空)――――发霉桃子

第二部 遛弯篇

第一章

罄罄锵锵,慈弥宫里又演上了皮影戏,《姜太公火烧琵琶精》,热闹得很,老太妃齐氏照例一副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齐太妃看着开心,可对周围的变故,心里还是有数的,不一会儿,趁着一折落幕,喝口茶水,与身边的老太监富宁说上话了――
“老富啊。”
“诶!老奴听着呢!”富宁哈腰点头道。
“最近,来我这儿看戏的孩子,怎么就没几个儿了?”齐太妃语气平淡,却隐隐透露出心头的不快。
“这……”富宁身为后宫管事的头儿,怎会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只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唉,都去听那小乐师的演奏了――小孩子就爱那些个新鲜。”倒是太妃自问自答了。
“老太妃说得是,这年轻人可不就爱新鲜么!”富宁忙顺着太妃说话,殷勤地上前接住她手里的茶盏。
齐太妃却忽然眯眯一笑:“其实,老身我也想去听听这新鲜玩意呢。”
“哟,太妃您可使不得!”
“为何?老人家就看不得新鲜咯?”
“非也非也!”富宁急得抽自己一嘴巴。“老奴嘴溜,一时说错了话,望太妃娘娘恕罪!”
“你这奴才,恁是滑头!”齐太妃为人和蔼自不与他计较,笑一下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听不得那番人乐师的演奏了?”
“哎,娘娘仁爱!”富宁点头谢恩,略清一下嗓子,要讲上一段了――
“这位小乐师,乃系‘油艾子国’人士,长得……”
“长着黄毛青,体高八尺。”齐太妃慢条斯理地插上话。“这事在宫里都传过好几个月了,老身这耳朵再不灵便也该听到了。”
“诶!老奴愚钝了!真是该死!”富宁又给自己抽一小嘴巴。
“得了,我也不为难你,你倒只说说他弹的那曲子,我如何不能去听罢!”齐太妃说着,从一旁宫女捧着的果盘里挑一颗松子剥到嘴里。
“老奴明白,这便与太妃说明!”富宁松口气,把思绪整理了,重新开讲:“老奴,其实也只听过一那小乐师的弹奏,便是在邢贵妃举办的‘乞巧节’会上……”老太监停在这里,面露难色:“那叫一个不成体统啊。”
“这……如何个不成体统法?”齐太妃倒真了上心,语气一下子竟变得活跃了。
富宁摇起头,手略略一摆:“那日,他和另一位乐师……就是乐师长老颜的儿子!”――听到这话,齐太妃微笑点头。“这二人怀抱乐器,站在厅堂正中,全不按常理,弹的都是些没来由的杂曲。那孩子还一直唱着,都是他本国语言,无人能懂,咿咿呀呀地没完没了。那嗓子也吓人,哪比得上我们这里的歌伎伶工?尽是一派乱吼,到后来都吼哑了,还不顾及。”
“唉,乡野小调罢了。老身在南方的老家也常听得乡下人唱,不过粗野些,怎就牵扯上体统了?”齐太妃摇头微笑,不以为然。
“老奴这便要说到这上头呢。”富宁说上了道,也不觉得拘束了。“这小子,唱歌便唱歌间歇了又朝在座的女眷们呼喊,问她们喜欢不喜欢……这、这不是轻薄么?”
“呵呵,想是这孩子实诚,想问别人他歌唱得好不好,尚不懂谦逊罢了。”
“若只是这样还好,”富宁摆摆手。“他唱到后头,想是身上发汗,竟当这众女眷将外衣解了;冠帽也甩了不戴,边弹边摇头,那头黄发甩得凌乱不堪……这还成何体统?!”
“这倒真是没了礼数。”太妃听到这里也嗟叹起来。“看来那番国民风荒野,他还未识我天朝礼仪。”
“可不是吗!眼下亏得有圣上护着他,不然啊……”富宁撇嘴摇头。
“恩,皇上宠幸那孩子的事,老身也听闻了些。”齐太妃说着,又往嘴里添颗松子。
“唉,要说这孩子的相貌,倒也标致,就是身量嫌高。”富宁随口又扯上这头,倒没注意老太妃也在专心听着。“外头只传说他黄毛青眼,然而老奴是多近观之,生得是五官清俊,眉眼间里着实透着股子灵气。那皮肤真叫一个白,后宫中怕是再找不到人跟他比的。圣上得此异美,如何不爱啊!”
齐太妃听他这番描述,愈发好奇:“照你这说法,我便是瞧也要把这孩子瞧一遍,且不管他那什么不成体统的曲子。”
“这……娘娘您且不急这会儿子!”富宁又愁了上来。“那孩子现如今还什么都不懂,话也是才学了几句,只怕到时候若有无礼之举别把老太妃您气着!”
“这有何妨?”齐太妃不以为然。“哪日老身也传他来我这慈弥宫闹一场,图的就是个精神劲儿!呵呵。”须臾,望着前面又敲打起来的戏台,自言自语般道:“这皮影戏看了几十年,总是那几出,也该换换新气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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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此十义,人所同……”
趁着前方的老头看着他那本书又开始摇头晃脑的时候,我打个哈欠,脸埋进胳膊里――并不是真想睡觉,但这种极慢说唱的催眠功效实在惊人。
真是自讨苦吃,我本来以为可以利用这里的环境再学门外语,弥补一下我可怜的SAT成绩,就让瑞喜教我写字,谁知道他居然不会!更糟糕的是,这件事被该死的皇上知道了,他却派来这样一个无聊的老头教我!好吧,就算他不愿意送我去外面的学校,也该找个稍微正常点的家庭教师教我一些听得懂的话吧!当然,我不指望有什么年轻美貌的女教师,穿着禁欲型的套裙,头发梳成一丝不乱的高髻,戴着黑框眼镜……就像录像带《家庭教师》里那样,呵呵……
“哎噢――”
我大叫一声,捂着发痛的脑袋:有件事他们还是很像的――惩罚性教具!我的中文老师举这那根一英尺多长的戒尺,坐在讲桌后面,严厉的眼神恨不得将我穿透,像“镭射眼人”那样。
“珀希,将吾方才所讲之言背一遍。”他保持冷静的语气,但我知道他其实很生气,白的长胡子都在发抖呢!
“呃……”妈的!我真讨厌这样的课程:好几个礼拜了,他都只给我看一本经文般的书,还要我背诵里面的句子,我猜这大概是中国的圣经。
“背不出来?”
“等!我背!”我朝他比个“停止”的手势――那把乌黑的尺子看得我心慌。“人之初,性本善……哎噢!”
“胡言乱语!为师方才明明是从‘三纲’开始朗诵,你却还只记得开首那几句,真……真是朽木一块!气煞吾也!”白的胡子被他呼出的气吹得飞起,我赶紧拿书遮在额头,总算挡过那当头一记重击。
“停下!停!”我大叫着站了起来,伸手握住那支武器:这野蛮的体罚教学实在太落后了,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是不是请他改进一下教学方式。
“无……无礼竖子!”老师仰望着我,看样子有点心虚――我刚才准是太凶了,而且又那么高。
“先生……恩!”我清清喉咙,重新在位子上站好,摆出谦逊的姿态。“请不要用这等粗暴的手段……哎哟!”
太野蛮了!居然趁我朝他低头的时候敲我脑袋!如果妈妈知道竟然有这么粗暴的教师,准会起诉他,叫他赔掉不少钱!
“你这蠢材!不知礼仪,敢对先生吆三喝五!无知顽童!”
“噢!停!Stop it!Stop!”
尺子向冰雹一样砸在我的头顶和背上,老师已经离开讲桌,专门跑我的身边来打我了。自从被他骗着摊出手心挨了狠狠一下后,我就再不会上当,他就像这样主动跑下来朝我头顶和后背乱敲,真是痛死了!
“停下――”我终于生气了,动手将那凶器从他手里夺下,还用很愤怒的眼神瞪着他。
“你……你……”老师伸出食指颤抖地指向我,似乎很害怕。
“好了,我不打你。”我说着,用力将那不友好的玩意折断扔掉。“我要跟你讲话……”
“忤……忤逆师长!大逆不道!”他还指着我哆哆嗦嗦得说,唾沫都飞溅到我脸上了!
“Shit!”我拿手背擦掉那恶心的东西:这家伙怎么回事?刚才还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现在一下子又这么窝囊卑微。“我不喜欢你教!你只会rap和打人!我不学了!”――我彻底没耐心了。
“你……”
“走开!”
不想听他接下来的牢骚,我把他推到一边,径直走出教室。
“瑞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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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不远出传来珀希喊他的声音,瑞喜忙丢下手里刚捉的蝈蝈,三两步爬起来朝书斋门口走去――
“珀希大人?!”
果然是珀希从里面出来了,却是一脸怒容,想必又和教课的韩大人起了冲突:唉,只希望他这少挨几下尺子便好。
“大人!珀希大人!”珀希不说话,快步走在前面,瑞喜得小跑才能赶上他那大步子,有些接不上气。“大人今日教学已毕了?”
珀希不言语,只管往前奔,片刻方才开口:“不学了!我再不学这东西了!走!我们找颜尚昕练琴去!”
第二章(少量H)

“原来如此,在下谢过颜师傅指点了!”
琴工李裴申朝颜尚昕鞠躬致谢,随即抱着自己的琵琶到别练习去了。颜尚昕望着那背影微微一摇头,手指摸到胸前的琵琶上,随手拨划几下。
近日,宫里乐工们争相学习演练这新式的指法,也有几名资质尚佳者,几下学会后也模仿着弹起他和珀希合奏过的一些曲子。只是音调虽像,却总是拘拘谨谨,不得神韵罢了。
终究还是随了那小子,与他一起组什么“半得”――后来经珀希费力解释,他才明白,这大约跟市井里唱小曲的班子差不多。果然是流俗了!颜尚昕在心底一笑:不知道当初力劝近乎威胁他的老父知道实情该作何感想。
他也明白自己为人过于顽固倔强,明明心头已经让步,却总难于表现,自个儿踢自个儿的台阶。好在那小子胸无城府,一心只扑在弹琴谱曲上,话也说不清楚,整日嘻哈打笑而已。
或许自己真是误会他了。颜尚昕不禁想起有几圣上派人来召珀希前去,那小子一脸的不情愿,还曾当众抗过旨。那副相貌虽说看久了也觉得俊美异常,但总是一副憨傻懵懂之态,实在不像媚主惑君之人。这样一想,竟是皇帝强着他了,可惜他在这里无根无系,连个同情的人都没有。
怎么越发可怜起他来了?颜尚昕皱紧眉毛:这小子终日锦衣玉食,只怕他还可怜自己呢!想到这里,又往自己脸上摸摸,心头一股酸楚。
“Hi!Sunshine boy!”
真是不经想。颜尚昕听到那怪话后双眼无奈地一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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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是我给颜尚昕取的绰号;当然,如果他那副模样也称得上阳光,那手电筒里射出来的就是紫外线了。
是谐音,“尚昕”跟“Sunshine”听上去很像,呵呵,算是我的小恶作剧吧!这个阴沉古板的家伙!
“乐府司”――一个朴素的小园,每来到这里我的心情都会好很多;先前与那位老师闹出来的不愉快已经差不多被这里音乐声冲散了,虽然他们在看到我出现后基本上都停止了演奏。我已经知道这不是因为我特殊的外表,这里对等级的遵守非常严格。
颜尚昕照例不跟我打招呼,我却很无所谓地走过去拍他的肩膀:“如何?好吗?”像这样轻松地跟他打招呼。
“恩!”――然后得到这样一个不冷不热的回答。
那就是一切正常――我对自己笑笑。
“好了,我们来弹什么……昨天你弹的是什么?很好听!”我接过瑞喜递过来的吉他,顺便就坐到他旁边的一张凳子上。
“哼!”他清下嗓子,把琵琶挂到身上――这是我建议的,几现场演出下来,他也不自觉地想站起来演奏了――转身面对我:“你不是在书院跟先生学字吗?”
真是扫兴,我望天摇头:这家伙还真关心我的行踪,该高兴吗?
“我不学了!我不喜欢先生,他只会打我。”
“打你?”
“Yeah!”我抬手摸摸头顶:妈的!光头的话准是青的!“Fuckin’ asshole!”
“呼,想必是你不思进取,先生恨铁不成钢罢。”
我惊讶地朝他看过去:这家伙刚才那是在笑吗?但后面那串话是什么意思?
“你……”
“哼恩!”他清一下嗓子后马上把脸转过去,手指在琴弦上拨弄――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哈!
好吧,既然他已经就位了!我朝指尖吹口气,从衣服袖子里掏出拨片――开始吧!

我很恼火。
当那个穿着高等制服的仆人站到我面前,一脸严肃地念完那一串话后。
“我不去!”我当然得拒绝虽然那没什么用。
“大人莫要抗旨,快快随奴才去了,免得圣上不悦。”
“不!我不去!”我下意识地朝颜尚昕身后躲了一下。“哎哟――”一只强壮的手钳住了我的胳膊,我回头过去绝望地看一眼那个凶恶的警卫:哦,混蛋!他准备的还真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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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国子监助教韩赋之前来告状,说珀希目无尊长、忤逆犯上,还夺下戒尺打他。高涉一时也上了气头:早知道这混小子野蛮无礼,没想到竟敢动手打教他的先生,着实该教训一番了!
此时,他坐在书房里随便看看书籍,待人将那小子捉来――近日政事甚,也有好几日不得见他了。
“找我作甚?!”
刚在心头浮起的笑意被这嚣张的叫嚷打压下去,高涉顿时皱起眉头:“嚷什么?进来坐好!”又抬头看过去,见到珀希那副不乐意的倔强模样,只觉好笑,倒不气了。
“今日在书斋里是什么回事?”高涉随手拿来一本书,却是《国语》,挡在面前随口问起。
“Damned!I’d have got that!”珀希坐在不远一张雕扶手椅上,低声说一句夷语,面露难色朝向一边。“我不学了!”(我就知道!)
“为何?”
“先生教不好!我不向他学!”珀希说着朝扶手上一拍。
“都学了些什么?”高涉暂不想问起他打韩赋之的事。
“‘人之初性本善’!”珀希没好气地答道,全然不懂这念经似的话里有什么意义。
“他教你《三字经》?”――难怪他不学,高涉也觉这老夫子可笑。“那你可会写了?”
“我……会。”珀希回答得有些心虚,手放到嘴边摩擦。
高涉轻轻一笑:“过来写与朕看。”
珀希惊诧地看着他,坐在那里不动。
“说实话!会写不会?!”
“我会!”珀希被这一激,登时站起,朝高涉所在书案奔去,气势汹汹地。高涉取出一张纸,将笔蘸饱墨递与他――
“写你会的。”
珀希捏着笔,踌躇好一阵不落墨,悬在空中如同被人隔了道无形的墙到那纸上。
“笔都拿不对,还说会写!信口开河!”高涉一把将笔从他手里夺回。“老实与朕交代!你今日在书斋都做了些什么?!为何就不想学了?!”说着一把捏紧珀希的手腕,免得他逃。
“Fuck!”珀希奋力挣动却不得脱,依旧低声咒骂。“我不喜欢他的教!他只会rap和打我!……放开我!”
“打你?”高涉听到这话手倒松了些,珀希借此争脱,皱眉喃喃,自个儿揉起了腕子来。
“他为何打你?”高涉又去拉住他的手,却不用力,只轻轻握着。
“他叫我背,我不会,就打我!”珀希说到这里一脸的委屈,顺手摸摸自己头顶的痛。
“呼!那是你不求上进,先生打你乃是警醒,打得正好!”话是这样说,可也抬手去珀希头顶轻抚。
“好?”珀希一脸困惑,似不相信。“他是先生,他教不好,他还打我!还很痛!”
“呼……”高涉摇头叹气,替那韩先生无奈。“过来,朕教你写几个字。”
珀希却瞪着他,躇着不动。高涉见他又呆傻住了,便转手搂在他腰上,慢慢引导到自己身边,又感觉到他被这摸,周身颤了一下,不禁心中暗喜。
“朕先教你写自个儿名字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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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那支画笔在一张很轻的白纸上写了两个汉字,看上去很漂亮。
“‘珀希’,如何,可认得了?”他指着那两个字,念给我听――原来我的名字用中文表达出来就是这样!真不错!
“珀――希――”我指着它们也念了一遍,然后注意到他把笔交到我手里――扶在腰上的力量重了一下,我暂时把这当作是鼓励,不予摆脱。
接过那支画笔,看到上面浓黑的墨水――他刚才是在画画吗?水彩画?
“笔也不会拿!”皇上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他的力气很大,我吃了一惊,笔尖在纸上拖出几笔――这纸可真吸水!
“这般……好!写罢!”他帮我调成很别扭手势,我感到胳膊吃力,更加下不了笔了。
“哎噢!”
“抬起!肘不可搁在桌上!”
妈的!我揉着自己被打痛的手肘:谁知道拿一支破画笔还有这么多规矩!没有支撑怎么能把手稳住,而我又怎么用那软绵绵的笔尖在纸上写出直直的一笔一划?!看在老天的份上,这是写字,不是杂耍!
算了,只这一。我觉得手开始发抖了,就像帕金森氏症病人。
“这……朕让你写名字!你画什么符?!”
“这是我名字!”我大声申辩。不错,我写的确实是自己的名字――Percy!
“强词夺理!”他愤怒地一把握紧我的手,然后,突然地,又松开了。“这……是你本国的文字么?”
谢天谢地!他果然比较聪明!
“Yeah!是English!”我很久没有这么理直气壮了。
“呼……”又是轻笑声,让人猜不到的情绪。“如此看来,倒是在朕小看了你,只当你是无知蛮夷,或许你在本土乃是才子神童也未可知。”(桃:这家伙只有理科还勉强拉……)
他用一种从没有过的眼神看我,我配合着去猜他那一大段话的意思,以至于没有觉察出这家伙的手在我背后的动作――
“等!不要摸我!”我挣一下把他的手掰开。“噢――”
见鬼!他干脆把我拉进他怀里去了!该死的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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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团桃符般的文字,高涉突然触动到什么,隐隐生出一股喜怒莫名的情绪,抚在珀希腰上的手用起力来,试图它转移开来。
谁知那小子又是照例去挣脱,引得高涉干脆将他抱住,以压心头的不快。其实没想过这就要与他行什么亲密之事,只觉得不这么做,心里总不自在罢了。
珀希却又怕又慌,极不情愿,腿上乱蹬,把那硕大的红木书案都蹬动了些许。“放开我!我……不干!”他其实也知道今日难逃这一劫,却不愿在这等地方,光天白日的,又如此突然,闹得比往日更凶。
“莫闹!”高涉半哄半喝,紧紧箍住珀希的腰不让他逃,嘴在后面咬住他耳廓。“珀希乖,莫闹了……”
“我……我不干!”高涉已将手伸入他衣摆,摸至胯间,珀希也稍稍有感,但仍不肯就范,双手推着高涉所坐椅子的扶手,尽力挣脱。“噢――”终于被对方反剪了双手,更加没了依托。
高涉占尽主动,自然是要乘胜追击,两下解开珀希的裤带,把手伸进去给他套弄,引他动情。珀希这身子已被他弄熟,没几下便落入其中,周身再无力抗拒,一时间喘息不已。
“不……God……”珀希喃喃着,不自觉地转头去看高涉,对方借机亲住他的嘴,也不再困住他的手,却去解他上衣旁侧的纽子,伸手进去摸他胸口。
守在门口的太监们见此动静,待将房门掩好后,纷纷回避。
“恩……I’m……啊――”
几番下来,珀希果然泄在了高涉手里,精疲力竭,动也动不得,到底成了案板上的鱼肉。高涉等的就是他这样,面上露出满意之色,将他抱着站了起来,脱下其外衣,往面前的书案上仰面放好。这些日子,他那头发已长至及肩,黄澄澄的分外惹眼,此时铺在这桌面上越发衬得那张脸白俊可爱,引得高涉凑上去狠命地亲。
“不……Bastard!”珀希其实清楚接下来是无论如何也躲不了,除非天塌下来,却总忍不住说些不从的话,却不知这样竟平添了不少风情。
“乖,莫乱动,让朕疼你。”高涉说着亲热话,将就手里的东西去探珀希后穴,又将他里衣敞开,俯上去啃咬那雪白的胸膛。
“噢……”珀希的双腿被高高举起放在高涉肩头,随着他俯身上前与他亲嘴,又压到其胸前。
“来!搂住了!”挺进之前,高涉引着珀希的双手攀上他肩膀,这便再无顾忌了。
“Oh!Gosh――”
第三章

睁开眼睛:又是这张床,该死的……
我吸口气,随手抓来被子盖住脸――射进来的几缕阳光有些刺眼;本想伸展一下四肢,可腰背的酸痛清楚地提醒我最好不要,只好呼吸几,让背后的肌肉有点小放松。
照例只有我一个人,皇上总是很早就起来出去办公了――哼,我倒是很好奇这家伙的工作内容。
妈的,连“再见”也不懂得说……
――我在想什么?!Percy你什么意思?你在期待那杂种对你像情人一样温柔关怀吗?!呃,少恶心了!
“大人醒了么?”一个甜腻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恩。”我无精打采地回答,把脸转过去――虚假的笑脸,跟他比起来,福乐简直是好好先生。“我要洗浴。”我不客气地命令。
“是,奴才这就去给您准备。”他恭敬地服从了,但没有立刻走,朝旁边使个眼色,另一名仆人端了一碗东西过来。
“这是皇上吩咐了的‘人参定痛汤’,给大人这时服用。”
“Shit。”又是这玩意!难闻透了!我的眉毛一下子皱得很。
“大人?”又是这副听上去像哀求,其实是威胁的语气。
“Damned!”我从他们手里夺过那只碗,闭上眼睛一口吞了――还好,这的糖放了不少。

收拾完以后,差不多是中午了,于是我留在这里顺便吃了顿简单的午饭。今天皇上似乎很忙,一直没有回来,我可以稍微出去逛一会儿――在仆人们的监视下,因为皇上下过命令说要我今晚也必须留在这里过夜。他妈的!
我决定像往常那样去乐府司找颜尚昕,便差遣这里的一个仆人回我住的地方去通知瑞喜,带上我的吉他去那里等我。
但这简单娱乐的计划也不能顺利实现――
“他……姐姐的儿子?”
“正是。”那个我很熟悉,却一直不知道名字的乐工点头道。“他外甥过周岁,颜师傅前往赴宴道贺去了。”
“什么时候他会回来?”我还不知道颜尚昕有个已婚的姐姐――关于他自己的事,这家伙什么都不跟我提。
“这……听说他姐姐是嫁与的京畿富户,恐怕一天之内是赶不了来回,大约得待明日吧。”
“哦……多谢你。”
“这……不敢当!不敢当!”他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不住地点头哈腰,我无奈地笑笑――已经懒得应付这样的局面了。
在我失望地正要从这里走出去时,瑞喜气喘吁吁地抱着用布裹好的吉他才赶到。这地方实在太落后了,富丽堂皇地像座宫殿,却连一台电话都没装――还有电灯、电视……好了,我们不说那些。
“大人!”他看到我后欣喜地点头一笑,我的心情也因此稍微好了一点。
“大人为何要走?今日不练了么?”很快,他也注意到我的行动趋势。
“恩……”我看看他手里的吉他,又回头看看门里那群正在练习弹奏的人:真是的,难道我就不能给自己找点乐趣吗?谁说乐队成员不能单独练习?!
“要!今日也要!”我从他手里把吉他接过,提在手里重新回到那座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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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乐工见到珀希离去,无不感到松了口气,却也多少有点失望。虽说想听他弹奏,顺便偷师,但没了颜尚昕在,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位名为乐师、实乃天子宠儿的人物。
结果没一会儿,他又转了回来,还带上他那盏异琴,众人心头又紧了上来。
“珀师傅,这是所为何事?”新任乐师长黎寿年上前询问;论品衔,他是正四,坊工之间亦俱以“师傅”相称。
“我来练琴。”珀希微微一笑,随即坐上瑞喜为他搬来的凳子,就要开弹。“不要在意我,你们也练!”
“这……也罢,在下便不叨扰了。”其实也对,这里本来就是宫里乐工们演习交流之所;黎寿年顿觉自己的言语造了。好在往日几番观察,看这孩子像是单纯之人,估计也多心不到那里去。赔笑一下,管自己的事去了。
其余众人也不敢多看,急忙忙收回视线,心不在焉地摆弄几下,但无不竖了耳朵聆听珀希所弹之曲调,将其记下,以便模仿。
不知是不是缺了颜尚昕,心头不快的缘故,今日珀希弹奏的音色往往低靡不振,细听还觉得悲戚,虽然艳阳高照,仍让人心生出淡淡的凉意。
门外悉悉簌簌一阵响动,不一会儿听见太监的声音报道:“堇王殿下驾到――”
今日的事故是出了一层又一层,刚把这头放心了,又一个事儿多的主上了门,还是极难逢上的。黎寿年只觉得额头被风吹起一丝冰凉。
“微臣黎寿年恭迎堇王殿下千岁!”黎寿年上前鞠躬请礼。
“平身吧!”孩童稚嫩的声音不屑道,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径直朝此番前来的目标走去――
“喂!你就是那番人乐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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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胖呼呼的男孩,大约十岁,穿着华丽哨的衣服,微小的发髻上戴着一个愚蠢的红色绒球,配上他那高傲神情非常有趣。我立刻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大胆番人,见了本王还不下跪!”他朝我大声吼道,我从其他人的表现知道这小子准是这里的某位贵族,但他的样子实在太可笑了。
“珀希大人,快向小王爷行礼!”已经跪在地上的瑞喜扯着我的袖子,紧张地说。
“哦……好的!”我强忍住笑,把吉他放下站起来。“‘小王爷’好!”我恶作剧地朝他行了个军礼,表情看上去一本正经。
“你……大胆野人!你敢戏弄本王?!”他被气得脸都红了,但又畏惧我的身高,一边嚷嚷一边往后躲。“来……来人!给本王拿下!”
“小王爷息怒!”跟随我来的皇上那边的仆人半跪到他面前。“珀希大人初到中土,不谐礼仪,冲撞了小王爷,望小王爷念他无知,饶放过去罢。”然后又凑到那小鬼耳朵上悄悄说着什么。
“哼,如此……”小胖子冷笑一下,朝我不屑地看一眼,那眼神我觉得很熟。“知道了,本王宅心仁厚,免你罪了!”他朝我摆摆手,傲慢的姿态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那……”跟其他人一样,“小王爷”的目光在打量完我的样子后看到了我身后的吉他――好吧,我大致明白他将要说什么了。
“小王爷要听我弹琴吗?”我朝他假惺惺地微笑――这种被惯坏了的臭屁少爷是我最敬谢不敏的角色之一!
“恩!”小胖子装腔作势地清一下喉咙,点点头。“也罢,让本王听听你那番夷小曲,以为取乐。”然后坐到仆人为他搬来的一张椅子上。
我朝他挑挑眉毛,抿嘴微笑:去你的!你这欠扁的小鬼!
“哐――”
“大胆!你……你敢惊吓本王?!”
噢,没趣的小鬼!我不过用力划了一下弦,还没打算让他过瘾呢!真是的,这娇气鬼的耳朵可真够脆弱。
“‘小王爷’,你怕它吗?”我笑得非常友好且狡猾,就像快餐店里收银员。
“胡说!你……休要耍招!速速与本王弹来!”小胖子被激得脸红了――哈,这个自以为是的小笨蛋!
让Percy教你点东西吧!来啊――
What a waster,what a fucking waster
You pissed it all up the wall
Round the corner where they chased h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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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汨坐在那里,脑子嗡嗡地似还有声在响,虽然此时比较方才那一阵,算得上万籁俱寂了。
今日来到这乐府司,就是听到身边太监为他打探到,说这番人乐师大约每日午后都要前来此演练弹奏。前几后宫嫔妃们举办赏乐会都未想到请他,高汨也不好意思主动求人家邀请,便想了这个法子,看这稀罕看了。
没想到这蛮人竟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知礼数不说,还用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来吓唬他。亏得他胆子大,硬是给听完了下来,面无惧色,只是一时呆滞不知所措罢了。
那名叫珀希的番人此时也抬头看着他,青瓷片颜色的眼睛盯着他上下打量,嘴角微翘,仿若嘲笑。
“你……你……大胆!”高汨才真是有些怕了,止不住往椅子里缩。
随行的侍卫立即走到珀希背后要将他拿下,珀希莫名其妙地举高双手:“‘小王爷’!我没干坏事!我弹琴让你听!”他似也有些怕了,赶忙为自己辩解。
“胡说!”高汨见他受制与人,重又拾回自信。“你这蛮子!方才胡吼乱叫一阵恐吓本王,还说是弹琴,诓本王年幼不懂音律么?!”
珀希睁睁眼睛,肩膀一耸:“Piggy!”
“你说什么?!”高汨虽不懂那话,但看对方那诡秘的神色猜这准是骂人用的,一气之下跳了起来,指着珀希大嚷道。“你……你欺本王不懂你那鸟语!本……本王我要上奏皇兄,把你关进大牢吃板子……将你刺配了充军!!”
“‘皇兄’?”珀希一听到那个“皇”字就敏感,一旁的瑞喜明白这便是关键,不顾侍卫威吓,凑上前与他作解释――
“小王爷乃是皇上的弟弟!”
“……弟弟?”珀希显然吃惊不小。
瑞喜点头。
“What a……哈、哈哈……”他居然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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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这个中国版的Eric Cartman*居然是皇上那家伙的弟弟……恩,其实他们还是很像的,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还有那眼神……对!这两人还真是兄弟!
我低下头把实在忍不住的笑声发出:那家伙居然有弟弟?那他也有父母咯?――呼,要不你以为他是从哪里来的?但说真的,我确实从没想过这个人的家庭状况,他与周围的人都不一样,虽然我说不上差别到底在哪儿――某种强大的、绝对的事物。
“你……大胆狂徒!你笑为何?你……你是在藐视本王!藐视皇上!!”小胖子嚷嚷着一串我听不懂的话,大概觉得我这是在轻视他们兄弟俩――好吧,我要说,我从没尊敬过他们,他。
呼,那家伙有个弟弟……
“‘小王爷’,”我终于停止了笑,擦擦鼻子用平静的语气跟他讲话。“我给你再唱一首如何?”
小胖子皱起眉毛,小心翼翼地盯着我――他们的虹膜都很黑:“本王不听你乱吼!”
“呼……”我轻轻一笑。“如果不好听,你就把我刺配了充军。”
“真的?”――小鬼就是小鬼,他们当好自己就很可爱。
“Of course you bet!”我点头坐回板凳上――在此之前本想拍拍他的脑袋,顺便玩一下那个可笑的绒球,结果被身后的警卫阻止。可怜的小鬼。
It’s summertime and the living is easy
The fish are jumping and the cotton is high
Your daddy’s rich and your mama is good looking
Won’t you hush pretty baby don’t you cry

One of these mornings
You’re going to wake up singing
Then you’ll spread your wings
And you’ll take to the sky
But till that morning
There’s a nothing can harm you
With daddy and mammy standing by…

eric cartman:动画剧,南方公园里的主角。。。虽然大家都讨厌他,我却很喜欢~~= =

我非常喜欢 的一首歌,《SUMMERTIME》,
现在是夏天,生活多惬意。
鱼儿跳跃,云朵在高空飘。
你爸爸很富有,妈妈又漂亮。
那么悄悄地,宝贝,不要闹。

一天早上,你醒来歌唱。
然后展开翅膀,向空中飞翔。
但在此之前,没什么能把你伤,
因为你的爸爸和妈妈,守在你身旁。

这首民歌被翻了好多版本,我有收集到一个THE ZOMBIES唱的,非常。。。凄美,而且是难得的男声版,可惜网络上找不到:P

最常见JANIS JOPLIN的灵歌版。。。但是。。不符合这环境呢~~= =

第四章

晚膳冷冷清清地进行着,珀希一言不发,看也不多看皇帝一眼;这样的举止,一旁伺候的众人只当没看见。
高涉却明察秋毫,看出这小子神情不同以往:若按他往常的吃法,都该吃完有一碗了,而眼下却连菜也不见得他夹几筷。
莫不是生病了?难道是昨夜行完事,没将被盖好,累他着了凉?这小子虽生得瘦削,体力却好,不该如此娇气,待会儿传太医过来瞧瞧便知。
站在一旁的太监八喜察出皇帝的想法,为让他宽心,便凑到珀希身边,动手为他夹些平日爱吃的到碗里――珀希使不好筷子,总要人帮手才能夹到。
“多谢。”珀希向他道谢,果然赶着刨了几口,待把菜吃尽,却又呆了。
“怎么?今日饭菜不合你口么?”高涉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却是一副极不耐烦的语气。
“唉……”他却实实在在地叹一口气,这下,不仅皇帝,连周围伺候惯了的人都小吃一惊。
高涉朝他看一眼过去,见珀希面上虽冷淡,却像在心头思跗什么:眼下已是夏末,莫非这小子也要悲秋?又想起昨日教他写字……
“吃饭便吃饭!无事叹气作甚?!”半恼地督促一句,使眼色给八喜,让他为珀希添菜。
当――
谁知这小子干脆将碗筷都放了下来,面朝高涉,表情极为严肃――
“你喜欢你的弟弟么?”
高涉一愣,随即想起今日伴着珀希的太监汇报说他去乐府司练琴,遇上了高汨,两人交谈玩乐了一番。当时觉得他果然还是名顽童,觉有趣。只不知他为何这时突然想起这样一问。
“他是朕的手足,朕自然是喜欢的。”高涉正色回答道。
“我也有一个妹妹。”
“哦?”心中顿觉欣喜。“与朕说说!”言毕还亲自夹一块咕佬肉到珀希碗里。(桃:你想兄妹兼收啊?)
“她叫Molly,”珀希看一眼高涉,咬咬嘴唇。“在Georgia,九岁,Blonde,and noisy……”又发觉自己说不出更多的话让对方听懂,微微一笑,肩膀耸一下。
“呼,年方九岁,不几年也将亭亭玉立……”转眼看着珀希。“倾国倾城。”
“你喜欢我么?”
屋里的人,除了那耳朵不好使的,都僵住了。
“呼……”高涉只轻笑一声。“你就是在想这个么?”
珀希眯眼,微微点头。
高涉面露浅笑,伸手轻轻抚在珀希的手背上:“朕若不喜欢你,你又如何能与朕同桌而食呢?”然后抬眼去看在列众奴仆,这些人领会意思,俱轻笑起来。
珀希抬抬眉毛,让人猜不出他对这话是怎么个理解;渐渐地,他低头下去,须臾又猛地昂起:“我要回去U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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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对他讲了。
他有兄弟,有家人,他对待他的兄弟似乎还不错――看那小鬼胖地!这个冷酷的男人其实也知道家庭的重要吧?对了,中国人是很重视家庭的。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并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大概是肯定的――如果他真的喜欢我,哪怕只是有一点好感,应该会尊重我的想法吧?
不过,事情好像跟我计划的有点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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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哪里?”高涉不紧不慢地问道,周围的人听这声音无不提心吊胆。
“USA,Unite States的America!”珀希却以为对方真在问他地名,一板一眼,回答得极其认真。
“为何?”
“我要回去!我家在那里,我的妹妹、爹、娘,我的友人!”对方的脸色阴沉至极,只可惜珀希一心想着自己的事,竟丝毫没有察觉,说得越发起劲了。
“哼,”高涉冷笑,脸色稍微好转:原来是想家了。“如此,朕派人将你家人接来如何?”
“……”珀希略想一下,明白过来意思,一下子急了,登时站起:“不!他们不能!你不能!”
“坐好!”高涉怒喝道,立刻上来两名太监按着珀希肩膀强让他坐回去。
“你那‘油艾丝’国在何?”高涉并不急于动怒,依旧与珀希平静交谈,抬手让人往杯子里斟上酒,啜一口。
“USA!”珀希纠正道,片刻,似想到什么,眉毛紧皱:“你……知道么?”
“呼,从未听闻有什么‘油艾丝艾’国!”高涉嗤笑一声,将杯中之酒饮尽。“却在何方?”
“你未听过USA?”珀希的神色更惊异了,乃至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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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如果说这里是刚果雨林里的原始部落(皇上就是大酋长,毫无疑问),我还可以接受这样的回答。但这里是中国――就算是中国最偏僻的角落――这样一个地位崇高,显然教育良好的青年会没有听说过美国?!
“在……在海一边。”也许……也许他们说法不一样,我暂时这样安慰自己。
“海外?”他又是一笑,我不禁打个冷战――可怕的家伙。“朕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来我中土的?”
“‘中土’?”我皱起眉毛。“这里……是China么?”
“‘其那’?这是何话?”
“你知道George Bush么?The President!”
“……”
“Shanghai?Peking?The Great Wall?”
还有Tibet?NYC、Iraq、Paris Hilton……
我该怎么办?
该死的,我为什么要问?!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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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涉听着珀希说的是越来越怪,张牙舞爪,举止全乱。
先前他莫名其妙出现在御园里就让人虚惊了一阵,虽然发现是围墙破损,揣测是他误打误撞进了,勉强解释得通。可像他这样出挑的模样个头,京城里竟没人传言说见过。他说自己本乡乃海外异邦,从东京到海滨行走少说也是半月路程,这般美貌一少年,又无武艺,孤身一人过来竟平安无事。
此时又说起他父母家人,俱在国中,那么又是谁带着他远渡重洋来到中原的呢?
最费解是,他似乎至今不明自己身在何,不知皇帝是谁。高涉本想趁着他这傻劲将他逗弄一阵取乐,但眼下看他不领皇恩,执意要走,恨不得教他狠吃些苦头,将自己认得了才好!
但一眼看过去,心又软了下来――此时的珀希面色颓然,像受了什么打击,呆呆地看着前面哪里,嘴蠕蠕地念,却又听不见声,净蓝色的眼珠动也不动,真成了石头雕的了。
“又在想什么?!”高涉虽然心中不忍,表面又不肯放过他,捏着下巴将他的脸扭过来。
“Don’t touch me!”
不曾料到,他竟一下子变得如此血性,一掌甩向高涉,险些打在皇帝脸上。如此行径,高涉岂能不发作,当即站了起来,揪住珀希的领口,趁他反应不及,拎起来往地上使劲一掼!
“恩!”珀希却只轻哼一声,无甚大动响,就那样缩在地上一团。此时此刻,也没人敢上前将他扶起,或看看究竟,只远远地站开,等着皇帝的命令或手势。
高涉见他这样,不免可怜起来,慢慢走过去;又怕他再发什么疯,做些出格的举动,到时候若不将他置,皇帝威严何在?
“Damned――”
一声怪叫,高涉止住了脚步,正好站在珀希身边。没多久,见他又灵活地翻过身,双臂将脸遮了,面朝上――
“Damned……I’m fuckin’ damned……”
他略为小声地言语,未被遮挡的脸颊上泛着两抹湿润。
第五章

“够了!够了!刘师傅,用不得这许多的!”瑞喜谢绝不过,赶紧拿手将盒子挡住。
“你这孩子,这是怎地?嫌老刘手艺不好么?!”刘百利连哄带吓硬是往那盒子里又夹了两块栗子糕。
“谢……谢刘师傅。”算了,到时候拿去送门口那几位侍卫大哥也好――瑞喜见了那一盒子糕点,只觉可惜。
“你家大人爱吃老刘做的点心,是我老刘的福气。”刘百利不知实情,满心得意,胖脸笑得正像他做的寿桃糕。“我可问你,你们大人吃着这些果子,可说起过什么?”
“大……大人说好吃呢!”瑞喜敷衍道,装好盒子只想早走。
“那你可对大人说起这些都是谁做的?”刘百利拦在门口,继续循循善诱。
“我……大人未曾问起,小的也不好插嘴!”
“啧!这笨孩子!”刘师傅嘴一嘟,脸色不悦了。“你家大人也不过是个孩子,你哄着告诉他不就得了么!”
“我……我日后一定说!”瑞喜瞅准一道缝,赶紧一脚踏出白案厨房。“大人等得急呢!”
刘百利听到后面这话,又得意了上来,搓着手,将擀面杖重拿在手里。
“那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刘师傅与他这么熟?”
这时说话的却是湘芸阁宫女星儿,捧着盒子来为她主子明元公主取果子。
“哟!星儿姐!老刘怎么把你看漏咯!”刘百利的笑脸收起不到一半,立马又全放开。
“谁要你看了!”星儿努努嘴,将盒子交与他。“诺!我问你呢,方才那小太监是哪个宫的,我竟从未见过!”
刘师傅接过盒子,边做事边说:“那啊,是兰馨宫的瑞喜,伺候皇上新进宠幸的小乐师的!”
“可是那弹怪琴的番人么?”
“哟,瞧姐儿这话!那可位俊俏美人儿呢!眼下皇上可疼得紧!”刘百利说得那模样好像他也得见似的。
“哼!”星儿的神色颇不以为然。“就那粗鄙野人?我昨个儿听蕊香宫的慕莹告诉我,说前几日那乐师顶撞圣上,当即被判关押在那冷宫里,正待候置呢!”
刘百利登时白了脸,寿桃糕变作素馒头:“姐儿……姐儿这话当真?!”
星儿点头:“宫里都传遍了呢!”
当――
擀面杖砸在了门框上。
“这……这天杀的小奴才!!!”

瑞喜提着篮子,跑着跑着,脚底一绊,险些跌倒。轻骂一句自己该死,整整冠帽,更快地朝住奔去。
走到门口,看守的侍卫也不再盘查他那篮子里的物品,径直放他进去。瑞喜还不忘感谢,挨个朝那些人鞠躬行礼,然后又小跑着往里屋奔去了。
自从那日从圣上寝宫归来,被降罪拘禁在宫里,珀希就像失了魂魄般,终日萎靡不振,连句让人听得懂的话都没说完整过。瑞喜也不知道那时究竟为了什么事,他会令龙颜如此大怒,更不敢问他。眼下被这重重戒备,形同牢狱,只等着圣上哪日想起,或念着那些日子的情意,开恩免罪,或干脆……瑞喜不敢想下去,装扮出笑容,推门进入珀希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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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Pringle薯片,没有可乐,没有周五之夜,没有互联网,没有Myspace,没有二手的Hummer车,没有《Playboy》,没有比基尼,没有原子弹――这还不错,而且也没有SAT了……噢,天呐!我他妈的在想什么?!再没有了“Vans Warped巡演”和任何一家能为我们出唱片的公司!
对了,我可以自己开一家!
哈哈,你打算拿什么来录音呢?要不你试试当一回爱迪生?……开什么玩笑。
好了,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或者被龙卷风刮去翡翠国朵萝茜?你该怎么办?去找棵树睡一觉再起来或者碰碰鞋跟说我要回到美国的康涅狄格?没门,你现在甚至没穿鞋。
我该怎么办?
现在,连在这里正常生活下去的可能都渺茫了――门口那堆警卫,虽然他们没有AK7。
正常生活?什么样的正常生活?当好皇上的小情人每天乖乖地等他干你吗?我不知道,至少我还不想死。
如果我现在能弹弹琴,唱几句,大概一切会好些……
该死的,他不让我出去。
颜尚昕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吗?
别沮丧,Percy!你不是已经有朋友了吗?
但我却失去了Molly、Jake、Terry……爸跟妈,一柜子的CD和两个月前才买的那把Epiphone吉他。
永远,或许。
我已经很丢脸地哭过一了,但每当想到这里,喉咙还是又胀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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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屋里没人在,瑞喜便知珀希又去那院子里了。看这样子,他还算想得开。
“珀希大人!”他小声招呼,还把饼盒子拿在手里――这几日,他连最爱的甜果子也不吃了,真枉费那刘师傅一片殷勤。
果然又看到他在草地里躺着,一脸愁容。
“大人?”瑞喜试着弯下腰,伸手想将珀希拉起:时下已经立秋,不比炎夏,那地上湿气重,他若再得个风寒,眼下光景,也不知道能请来大夫不。
珀希任他拉住自己手臂,眼睛却盯着一旁,不予理会;瑞喜身小力弱,那能拉得起他那人高马大,几不成,只得跪倒下来――
“大人,您起来吧!瑞喜给您带果子来了!”瑞喜急得给他磕起了头――珀希最烦人家给他磕头下跪,每每这时都要上前阻止,而如今也一动不动,任凭瑞喜苦求。
“大人,快起来吧!眼见这快下雨了!别再为难自个儿了,起来进屋吧!”
他没有胡说,眼下正值立秋刚到,暑气未尽,接连闷了几日的热气就等着这场秋雨灭火,此时乌云业已密布,到暗压压的,冷不防还有几下闪电。
“大人,打雷了!”瑞喜见到一近的闪电,他倒先怕了,推着珀希的肩膀催促起来。
珀希的眼珠却随着这下闪光动了一下,须臾,嘴也动动了:“打……雷?”
瑞喜听这声音便觉有了着落,抹泪笑道:“是!打雷!大人快随瑞喜进屋……”
话音未落,珀希竟倏地一下蹿起,站着老高,把瑞喜都吓一跳。
“大人?……大人您去哪儿?!”
只见珀希飞奔向屋子,一蹦踩上窗台,伸手攀住了房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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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没有想到?!
――哦,当然,你怎么会想到?你一直以为只要出去了给家里打个电话,他们就会乘着飞机来把你接回家!
电。就是那玩意,当我去检查插座的时候……天呐,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是多少?为什么我在那天没去买张彩票?!
“噢――”见鬼!这些瓦太滑了,还是圆的,我差点抓空落下来。
“大人!大人你这是作甚?!”瑞喜在地上来回走动,焦急地朝我呼喊,我回头朝他笑一下,让他放心。
继续!又一个闪电发生了,伴随着还有微弱的雷鸣――更近了!这简直是鼓舞!我蓄口气,奋力支起上半身,终于将腿攀上了屋顶。
――这山脊一样壮丽的屋顶。
要达到它的顶部还得费点劲――刚才踏出的第一步提醒我这些瓦有多松。为了保险起见,我弯腰采取爬行的姿势,还好我没穿那笨重的布鞋,衣服也只有一层。
天色越来越暗,像一切重大事件将要发生前那样。我还能听见下面瑞喜的呼喊,但已经分辨不出话语了。这样,我擅自将它当作是对我的加油,背手朝他比个“V”――他大概不希望我离开吧?可爱的小子!我不会忘了你的,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也许以后我会为你写一首歌。
一个真正的雷电在很近的地方发生了!空气中的震荡波让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颤抖,脚也打了一下滑,幸好没有摔倒。
你一定觉得我疯了,其实我也这么想,我是说,凭什么认定这样做就回去原来的世界?而不是被劈成黑炭?不过看看这一切,难道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一切还不够疯狂吗?
让我们用疯狂来结束这一切吧!
一滴微热的雨水落在我脸上,我彻底兴奋了:没带上吉他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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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希这番举动把瑞喜吓得顿时六神无了主。眼看一场雷雨交加就要来临,他还攀到那屋顶上去了;且不说那雷公无情,待会儿雨下下来,那久未修葺、长了青苔的房顶不知该有多滑,若是失足坠下,准不会是轻伤!
“大人!珀希大人!”瑞喜仰起脖子去看,此时雨水已经开落,豆大一滴滴地,打得他满脸都是。“大人快下来吧!打雷了!”他带着哭腔,嘶声地喊。
珀希却如着了魔似的,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步步攀爬,眼见着就要到顶了。轰隆间,又一个炸雷响起,闪电映着他精瘦的身形格外耀眼。
瑞喜想不出是什么让珀希一下子做出这样的怪事,莫非是因失宠于圣上,积郁成痴,疯了么?往日见他对皇帝总是冷冷淡淡的接待,没想到心头用情竟如此之。想到这里,瑞喜哭得更伤心了,低头狠抹一把泪,在再抬头时,对方已经登上了屋顶。
这闷久了的暴雨,成型最是快,这时只见天地间俨然挂上了丝帘,像要被这雨线缝合在一起似的。瑞喜都觉得自己周身湿透,更何况只穿一身素白里衣的珀希。瑞喜手搭凉棚,挡住雨水,勉强从那灰蒙蒙一片里辨析出珀希的身影……
只见他踩着屋脊站好,双臂展开,仰面朝天,大声呼喊着什么。
“Take me!You must tak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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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走!
你一定要带我走!
我朝那强大的物体呼喊,展开双臂像Tim Robbins在《肖申克的救赎》里那样――说真的,整部电影我就觉得这动作最帅了,其他的全不记得。
哦,雨还真他妈的大,我都睁不开眼睛!不小心还倒灌进了一些到鼻子里,我咳嗽起来――真逊!不,不管那些!雷呢?闪电在哪里?我需要你!
我稍微看了一下现在的风景:真他妈的壮观!这些宫殿般的房子,山脊似的灰黑色屋顶连绵着看不到尽头。呼,我还以为只要出了这座社区就能看到摩天楼呢!
“Fuck!Fuck them all!”我愤怒地大骂,不对任何人,最多就是现在正用他的利剑折磨人间的某位神祗,或者制造那个伪劣插座的混球!
不管接下来我会回到北美的东海岸或者一身乌黑地到地狱向撒旦报道,我都希望它发生!比起留在这个陌生古怪的地方像个玩具一样被关上一辈子!不,别跟我说现在的日子还不错!那个混蛋随时都能把我解决掉,现在,他已经开始厌倦了!
一个闪电亮得让我暂时失去了视觉,然后是与它威力等同的雷鸣――呵,真他妈的过瘾……
渐渐地,我觉得站立起来有些困难,稍微坐一下吧――它会不会因为我变矮了就不找我?
我在屋脊上坐了下来,喘口气,才发现自己真的累了。
还很冷……

第六章

“各地的监察御使俱已开始巡业。南训沿途各府官员呈上各自府邸画影,待圣上南巡驾临……”
“南巡用的船只布置好了么?”
“这……要待微臣问过主管此事的车马仪仗管事。”沈境察看着高涉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回答。
“恩,叫他们弄舒适点,朕就尽量不到岸上那些官员家住了。”高涉飞快翻着案上那堆奏折,头也不转道。
“是,微臣明白。”虽然知道皇帝并不会为难他,但看那神色总让人心有余悸,沈境这几日都在谨慎中度过。“只是……”谨慎归谨慎,为臣的职责还是要尽到。“中运河段遭遇伏旱,水位不足,难以行船,圣上须得换乘车马。”
“那就照办吧!”高涉回答得干脆,却多少显得有些不耐烦。
“启禀圣上,堇王殿下求见――”八喜走到书房门口,大声奏报。
“朕眼下没空!”这声音显然是发怒的。
“是,奴才领命。”
不一会儿,外面不远传来孩童吵闹之声。
“这惯坏的小鬼!”高涉不屑地评价。
“乃是皇上对小王爷情恩意重,手足间亲厚罢了。”沈大学士随口奉承,此时的气氛略松弛了些。
“按你的说法,便是朕惯着他咯?”
“这……微臣失言了,望圣上恕罪。”话是这么说,但沈境明白高涉现在的心境已是开朗多了。
“哼,确是朕将他宠坏了,看他胖成那模样!”高涉说到这里,嘴角浮出淡淡的微笑。“还有什么要报的?朕此刻也乏了,应风若无甚事,便也回家休息罢!”
“微臣谢圣上体恤!”沈境也觉得高涉该借此放松,自己也省得累心,草草行礼告辞,退出了上书房,不久就听里面传唤堇王的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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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汨先头求见皇帝遭拒,满心不快,嚷嚷了一阵正要回头,不想太监八喜快步走出来叫他留步,说他皇兄此时又要见他了,顿时开怀,也不顾人引领,兴高采烈就往上书房奔了去。
“臣第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走到门口,唱个大诺,没等他兄长答应,站直了起来大剌剌走进屋里。
“你这是跟谁学的礼数?如此敷衍轻慢?”高涉心头虽不怪他,却也要时刻提醒,免得他今后于人前也这般轻率,被人说道。
“皇兄好生无趣!弟弟好容易得见你一,你摆架子不说,还拿那礼数压人!”高汨哪懂那些,嘟嘟囔囔着寻到方才沈境坐过的椅子,跳着坐下,肥胖的身量压得木头咯吱响。
“哼!没规没矩。”高涉轻笑带过,再不与他说教――这最小的五弟年仅十一岁,这副懵懂单纯的样子也看不着几年了。
“朕问你,近日书读得如何?”这是照例要问的话。
“唉,开始学《诗》了呢,无趣得紧!”高汨嘟着嘴,失望地摇头。
“呼,其中的趣味,你日后便懂了,如今只记住了,才有将来那恍然大悟之乐。”高涉说着微微起眯眼,片刻又转看高汨,皱起眉毛:“朕前阵子让你习武强身,你可有遵照?”(桃:这孩子是该减肥了,可惜了帅哥坯子。)
“这……”高汨脸色一难,尴尬笑着。“皇兄不久要去江南游玩么?!”赶紧将话头转了。
“乱讲!朕乃是巡检民情,如何是游玩?!”高涉举起镇纸一敲,以正威严。
“是、是!是巡检!”高汨却不怕,依旧嬉皮笑脸。不会儿,从椅子上下来,诡笑着走到兄长书案前:“皇兄既然要去游……巡检!那臣弟可否问你要件玩物解闷?”
“要什?”
“嘿嘿,”高汨抓抓脑袋。“乃是皇兄养在宫里那番人乐师。”
高涉的脸色从里到外阴沉了下来:“要来作甚?”
这话音一下子转为严厉,把高汨小惊一着。他只听说前阵子那乐师顶撞圣上遭了拘禁,想仗了自个儿的面子将他放出,让他从此对自己死心塌地、顶礼膜拜,再不敢似上那般嚣张。
“臣……臣弟前听了他唱曲,觉得有趣,想跟了学学!”以为兄长不高兴他以此作乐,高汨灵机一动寻个借口出来。
“乡野杂音学来作甚?!”对方的怒气明显更大了。
高汨不知他皇帝哥哥怎么突然上了火气,心中只骂那不知死活的番人干了好事,将他连累,这下脱不得身――
“这……皇兄怎如此小气!我……我不过就是问你要头玩腻的小畜生么!”
当――
那白玉卧犬镇纸又是一击,与先前那下相比,仿若惊雷对鸟鸣。高汨当时就吓呆住了。
“这话是听谁说的?”
半晌,高涉低声道,形同讯问。
“是……”高汨虽回过神来,却不知如何应答。这话是那日听那太监在他耳边凑的,说珀希是他皇兄养的稀罕玩物,如同猫狗一般,让他不必计较对方的礼仪举止。
“算了,你……出去玩吧!”高涉却先松下表情,手离了那镇纸,撑在额角。
“是……是!谢皇上开恩!”胡乱应答着,高汨拖着肥胖的身子,气喘吁吁地奔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他一人,高涉却觉得周围响声鼎沸,连自己的思绪都理不出来。半晌,倒是高汨那句耍赖话先冒了头。
――我不过就是问你要头玩腻的小畜生么!
哼!想到这里,他自嘲地在心头一笑:玩腻的小畜生?若真是头小畜生,就不必为他弄得如此烦乱了。

昨日一番风雨,算是彻底打消了最后那一缕暑气,此时清新爽快,只是凉得太急,免不了让人畏这突如其来的秋寒。
行至那宫院附近,道路渐现久未修护的陋貌,积在砖下的水一踩溅一淌,随行人员见状纷纷赶到前面去把道探实咯,免得皇帝踩脏了鞋。高涉不喜坐轿,只要不是正式出行,路程又不远的,总是步行前往,没想到今日遇上这等麻烦。
到了那院门口,见到比平日多些的侍卫,心里不免替那屋中之人惋惜:以他那不羁的性情,被囚禁在这方寸之地,想必是度日如年罢。如何不是他自找的罪受?正该是关上几日,敛敛他那野性才好!于是,高涉将表情压得更沉:见了那小子看他有无反省,训上几句,此事就算过了。
“皇……皇上来了!”
刚走进一步,被往日在此管事的年轻太监见到了他,竟如见鬼一般,惊呼一声往屋里飞奔了去。这是什么情况?高涉来此几,得到的接待都不同寻常,如今更是觉得连这些奴才都学了那蛮人习气,变得如此无礼!
暂不去理会这些细节,他加快脚步去那房里寻找珀希,心里想着该怎么开始这憋了许久的说教……
然而当一切展现在眼前,他却面临了许久未逢的不知所措。

当福乐惊慌失措地冲进屋里,嘴上念叨着皇上时,瑞喜顿时觉得眼前曙光一现,什么都不顾地去摇珀希的肩膀,对着他耳边嚷嚷――
“大人,快醒醒看啊!是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站在一旁的金顺不禁摇头嗟叹:珀希整个人都烧迷糊了,连声儿都听不到,哪里还认得出皇上?须臾回过神来,赶紧对皇帝鞠躬行礼。
高涉站在屋里,一脸肃穆,让众人觉得他似乎濒临发作,俱不敢大声出气;但见他一声不吭走到那床边,揪住领子把趴在上面的瑞喜丢开。
“哎哟!”瑞喜坐倒在地,再抬起头,脸上是不明原因淌出的泪水,呆呆望着高涉:“皇上……”
“怎么回事?”高涉直直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人,硬生生地问。
“皇上!救救珀希大人吧!皇上……”瑞喜全无主意,嘴上喃喃地不住朝高涉磕头。
“启禀圣上,大人昨日着了恶寒,正发着高热。”还是金顺冷静,走上前去对皇帝把话讲清。
高涉伸手去够珀希红透的脸颊,果然滚烫,心中大惊。“太医呢?!”虽然努力克制。可话音还是高亢骇人。
“太……太医看过了。”瑞喜哭哭啼啼地接上话。“说等把热散了……就好了,可……”
“哪个混账看的?!”高涉怒吼道。一听便知那太医料定珀希失宠,见这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以为似他这样的精壮少年,挺挺就过去,因此便敷衍了。
“是……是位姓张的大夫。”
“查出来!论玩忽职守惩办!”高涉随口下令,同时将手抚上珀希的脸,略施力拍打,试让他稍稍清醒;而对方除了畏寒而隐隐发抖,连睫毛都不曾动下。高涉见这情势,吞咽几口,强压下胸中那团乱气――
“出去!通通出去!”
“皇上?”瑞喜不明缘由,想着自己还要留下照料珀希,便跪过去求。没爬几步,抬头瞥见高涉正在解自己外袍,大惊失色――
“皇上!使不得!皇上,饶了珀希大人吧!皇上!!”方才听皇帝说话,还替珀希庆幸着,哪想对方竟会在这时想做那事,以珀希现下的状况,岂不等于送死。瑞喜便也不顾死活了,跪过去一把抱住高涉的腿,不让他动。
“一边去!”高涉性急上来,瞪一脚将那孩子甩开,幸好知事理的金顺赶过去将瑞喜抱住,免得他愚忠误事,凑上耳朵对他简单把事讲了,才把勉强劝住,揣着不安从屋里退走。

脱去靴袍后,高涉并不急于上到那床上;而是坐在珀希身边,手掌覆上他整个脸颊,轻轻按住,拇指来回抚着他嘴唇,渐渐倾身上去,几乎碰着彼此鼻尖:
“你这傻东西,怎么连自个儿身子都照应不好……”言毕,将额头贴上去,狠狠顿一下。
第七章

我怕冷,所以我不喜欢冬天。
也不喜欢任何冬季户外运动,比如溜冰。
但Molly很喜欢,而爸爸妈妈总没空,还好她有一个已经上中学的哥哥。
“Percy!接住我!”她尖叫着朝我冲来,像一颗呼啸的导弹。
“老天!”我不可避免地再被她撞倒――天知道,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怎么能这么具有破坏力。
“哎噢……”屁股摔得可不轻,而制造它的罪魁祸首却毫发无伤地倒在我这个软垫上咯咯笑。“该死的,我要回去了!Terry他们约了我去逛唱片店!”我不耐烦地将她推起来,大声嚷嚷。
“不,我们刚才出来的!Percy,求你……我给你跳一个回旋?!”Molly嘟起嘴哀求,推我的胳膊,要我看她的新杂技。
“得了!我不看!我要走了!”我头也不抬,坐在那里把溜冰鞋脱下――该死的,屁股都冻僵了!
“Percy……看!那边怎么了?!”她突然使劲推我一下,手指着远一个地方,那里聚集了一群人。
“那个……”我的好奇心上来了,立刻站起,把冰鞋挂到肩上,拉上Molly的手就奔了过去。
冰裂了,有人掉了下去。
当急救人员将这可怜人送上救护车时,我看了一眼,那张骇人的紫红色脸被完整地收纳进了我的图象记忆库。
“看见咯?再滑下去,冰刀就会把冰划破,然后你也掉下去了!”我吓唬自己的妹妹,借以转移部分恐惧。
“哦……”Molly似懂非懂地点头。“那很冷吗?!”
“当然……”我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黑漆漆的水潭,全身仿佛像刚才那个人一样微微发抖。
真他妈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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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察到怀里的人抖得更厉害,高涉便又将他抱得更紧,放在珀希背后的手为他把被掩严了。
在他年幼时,也遭上过这样凶恶的高热,母后不忍他受寒,便像这般亲自将他整个拥紧,抱在怀里,用自身的体温既为他散热,又让他身有所依。
想不到今日他也要这样将就一人。方才冲动之下决定了这样做,却没想到这将要耗上他整夜的睡眠――对方稍有动响便要随着应变,可见当年母亲爱子之。
那么他自己呢?他到底是为什么这样照顾一个人呢?
高涉觉得心头憋闷,只得用力将珀希抱紧。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竟做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自己还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难道真像高汨说的,这不过是个不知人事的小畜生,值不得为他动怒?还是贪恋他罕见的美貌,舍不得伤了这上好的玩物?
在那日听他说要回去时,高涉真是气极了――那种没来由的气,没施的气,撒给谁都不公平。
想到这里,胳膊箍得更紧,直勒得珀希轻哼一声,还松不下手。两人的脸因此贴紧,对方的热度烫得高涉鼻酸,他将手伸入珀希内衣里,手掌自下而上熨过他的背心,摸着一略糙的地方,却是他命人刺在珀希肩头的玺印。
“傻小子……”高涉的指头按在那方用力地碾,凑上珀希微隙的嘴唇对他细语:“你整个人都是朕的,命也该是朕的,朕不答应,谁也别想抢了去……”然后便咬在上面,狠狠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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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啊!宝贝,你做得到!快,来妈妈这里!”
她在前面呼唤我,带着灿烂的鼓励微笑。
“噢!”我却在中途跌倒,虽然没有看见,但我知道妈妈一定会摇头叹气――她在大学里曾是式溜冰队的出色运动员,而我――她五岁的儿子,到目前为止都没办法保持平衡地溜上超过十码。
“宝贝!你撞痛了吗?”她走过,扶起我安慰道,语气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妈妈,我可以回家了吗?”我吸吸冻红的鼻子,乞求道。
“唉……”她叹气,然后是无奈的微笑。“好吧!”揭掉帽子为我理头发――那一瞬间冷得我哆嗦了一下。“我们先去咖啡馆等你爸爸。”
“真的!”我高兴起来――咖啡馆是我喜欢的地方,那里有美味的巧克力蛋糕!
妈妈微笑着点头:“来吧!我们去那边换鞋!”她把我抱起来,流畅地滑向不远的座椅。
我将脑袋枕在她的头发里,浓郁的草香令疲惫的我昏昏欲睡……

我的手里抓着什么?很柔软。头发?
我愉快地睁开眼看,却发现它不是金色。
“赫!”我慌忙丢开手里那团黑色头发,脖子努力往后退――但被后面的一只手阻止了。
“醒了?”那是我熟悉的声音,和脸……但为什么他现在看上去那么奇怪。
我低下头去看自己――居然穿着内衣?!我们都是!呃……这种反应真变态,我恨自己。
“你……恩?”我的声音听上去很陌生,好像没插电的电吉他;没等说出什么,皇上把他的手放在我额头按一下,然后又去碰自己的。
我发烧了?这动作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还是说是这里的早安问候?
是发烧,不过已经退了,从现在周身的酸痛和内衣的微湿状态判断。
但是……
“你……为何?”我用微弱的声音问:奇怪,这家伙从来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什么?”
他伸手摸着我的脸,轻轻吻一下:“醒了就好。”然后放开我自己坐了起来。
“等……”我也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话,只是那一下之后突然就像缺失了什么。
“来人!”他大声招呼着,我躺在原只看见一个宽大的背,披散着及腰的笔直黑发……
――这要是个女孩该多好。

然后我才知道自己发烧得有多严重:当瑞喜端了我最喜欢的“银耳莲子羹”进来,虽然很向往,但我却怎么也支撑不起来去将它接到手里喝光。
“Damned!”气得将手重重落在床沿上。
“呼,就知道骂!”
“恩?!”没等我反应过来,胳膊突然被人抬起,再抬头,差点撞上皇上的下巴。
他已经穿好衣服了,坐在床边,把我抱起来背靠在他的胸膛。“我来。”他说着,从瑞喜手里接过碗,用勺子搅拌几下――
我看着那勺已经挨到鼻子低下的汤水,抬眼看一下瑞喜:不行!这样子太可笑!我没法心安理得地在相当于自己朋友的人面前这样做(虽然他不这么认为)――看啊!这小子还笑了!!
“张嘴!”严厉的命令。我下意识地把脸转到一边:该死的,我宁愿直接把脸埋进那碗里舔也不想被他喂。
当!勺子被掷回碗里,溅起一滴液体在我嘴唇上,我伸出舌尖舔一下――真不错!
“?!”他又将手放在我下巴上了!但是……
“听话,莫拿自个儿身子斗气。”温暖的手掌抚着我的下颌,与之相配的是每做完爱之后他才会用到的语气。
怎么……我的烧是不是还没完全退?
“来,乖乖将它喝了。”又一勺汤凑到我嘴边,耳边温热的话语像催眠的魔咒,我照办了,还用说吗?
时间从没有过得这么慢,等我把全部的甜水喝光大约用了大半天……恩,其实是十分钟左右。其间一直不敢抬头,怕看到瑞喜嘲笑我这蠢样子,仿佛还隐约听到周围有笑声。
――真希望这是碗毒药,让我喝完它就死吧!
尤其是最后他用指尖擦过我嘴角的残余时。
瑞喜低头走过来把空碗接过,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更加觉得不自在。那碗糖水的效果真是快,我觉得自己已经能比较使力地动了,就试图从皇上怀里挣脱……
“哎噢!”
他捏紧了我的胳膊:“刚见好,逞什么强?!”
又是这种凶恶的语气!我不屑地用手肘无力地撞一下他,感觉到他的双手扣在我的肩头――与其说是挟制,更像是安慰。
“你还在气朕将你拘起来么?”皇上凑在我脸附近低声说,呼出的热气弄得我很痒,手也开始在我脖子摸。瑞喜已经出去了,屋里也没再进来任何人,我也懒得摆脱,浪费掉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气。
“Crap!”我稍微不耐烦地把脸转到一边――他开始吻我的耳朵了。
“呼,朕如今倒弄想明白你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他的脸离远了一些,微笑着看我――呃,鸡皮疙瘩。
不过,他刚才说,好像是在问我刚才说的什么话?!这个……
“你……想知道?”我试探着问。
“呼……”他笑得眼睛都眯起了些,这是从未有过的!与之对应,我睁大了眼睛。
“不乐意么?”他摸着我的头发,语气很轻松。“算了,先养病罢!”
“我是乐意!”我简直激动了!挣扎了扭过去面对他,怕他取消这活动。
“慢着些!真是个蛮小子!”他扶着我的腰,让我重新以原来的姿势坐好――那样比较舒适且省力。
“我……”我稍微支撑一点起来,转过头去,面对上他也正好转过来看我……
我要说什么?
背着光亮,他的眼珠颜色更了,简直分不清瞳孔和虹膜的界限。
“我……教你……English。”我闭上眼睛,吞咽一下:Percy!清醒些!这家伙是可怜你呢!等你能活蹦乱跳了,他照例把你当作新奇的性玩具,冷酷无情地干你!
“我教你说‘皇上’!”我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哦?”他似乎很欣喜,黑色的眼睛仿佛飞过一抹光芒。“如此,你讲。”
“Sucker!”
“萨……”
“Su―cker――”拖长音,换上鼓励的眼神。
“Su……k……er?”
口音很重,不过凑合了!我点点头,伸手指着他:“你是sucker!”
他稍微皱一下眉毛,大概是觉得这种幼稚的句子很可笑――哼!难道不是他自己想学吗?!
“你是sucker!”我的眼神坚定不渝。
他微微一笑,像是妥协:“我是……sucker。”
万岁!他说了!这个烂人!!!我太激动了,忍不住眨起眼睛。
他却把这当成鼓励,很认真地又说一遍:“我是sucker。”
不行了,撑不下去了!我喷出笑声,表情彻底松动!
“哎哟!”手腕被捏紧――该死的,这家伙确实狡猾!
“你敢戏弄朕?!”狰狞的表情。
“噢!不……”我觉得骨头快碎了!真不该惹这暴徒,不过也得怪他突然想起把面具戴那么久!
但很快地,那股令人恐惧的力量消失了,然后是更严重的恐慌……
我仰面看着正上方那张愤怒却不算冷酷的脸,呼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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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方才跟他说的那“sucker”是个什么意思――准是个骂人的混账话!高涉见那小子乐不可支那样,顿觉颜面扫地、怒不可遏,一下将他捉了手腕摁倒,竟把他大病初愈的事给忘了。
直至见到珀希双颊羞红,听着他急促的出气,下身渐觉吃紧,抵不住将嘴凑了上去。
珀希当即皱紧了眉,极不情愿的模样。高涉顿了一下,吸进口气,动手拨开乱在珀希脸上的头发――
“朕不强你,让朕亲一下好么?”
珀希眯起眼,似未听懂,但那神色却放松了不少。高涉私以为这便是允了,慢慢朝那张懵懂微隙的唇上靠了过去……
哐――
一声巨响!
“皇上!”
又一声惊呼,前后紧接。

第八章
话说瑞喜伺候完珀希用早点,见着皇帝对他关怀备至,二人情浓意蜜的情形,心里着实安稳受用了不少。又想见珀希高热既退,身上定出了不少汗,便殷勤地自个儿跑去后房烧了水,要与他擦身换衣。谁想兴冲冲地刚进门,便见到皇上压在珀希身上,摁着他手腕,似要强行那事儿。料想珀希大病方愈,如何受得住这折腾,瑞喜吓得登时撂了盆子,扑倒在地替他向皇帝求情讨饶。
“皇上!放过大人吧!皇上!求您了……”头磕得如舂米般,咚咚响。
“起来!”高涉一见便知这忠心的小太监准又在心疼他主子,只觉哭笑不得,罚也不是,赏也不该。不慌不忙站起来:“莽撞的小奴才,与你主子一般德行!”
瑞喜听这语气,抬眼瞄到床上的珀希也似安然无恙,只是被那声响惊诧到了,便觉察出这是误会,顿觉唐突,慌忙拾了盆子要走。不料后面拥进来一群太监侍卫们,想是听这动静前来护驾的。
“无事,都出去罢!”高涉略挥手,唤众人退下。“你站住!”瑞喜抢着步子也要走,却被点了名,停在原地不敢动弹。
“转过来,朕问你话!”
“你干什么?!”珀希见状,以为他要罚瑞喜,慌得撑起来去扯皇帝衣袖,被对方把住他手,轻轻一握,以示放心。
瑞喜战战兢兢转过去,扑通跪地,不敢抬头,以待置。
“怕什么?朕不罚你。”高涉嘴角带笑,语气温和。这小太监原是养在这里将来接金顺的班,照看冷宫的,没想到他与珀希竟如此投契;高涉宽慰之余,不免有些虚落。
“哼,你这小子,虽说卤莽,倒也忠心为主,论理,朕该赏你才是。”
“奴才不敢!奴才惊了圣驾,罪该万死!!”
“谦让什么?朕话还没说完!”一边嘴角一抬。“然而现今,你家主子着了恶疾,却不该是因你的照应不周?!”
瑞喜听这话,大惊失色,不住叩头:“皇上饶命!”
“嘿!”珀希见他那样,便猜高涉话里不祥,又扯起他袖子来。
“莫急!”高涉依旧将他手握紧,又对瑞喜道:“起来,朕赦你无罪,你且说说这几日里,你家主子过得如何?”料想珀希也抖不清话,不如干脆问他身边的人。
“皇……哇――”哪知瑞喜却一下子大哭了起来。
“瑞喜!”珀希再忍不住了,挣着要下去看瑞喜,却被高涉强拦了下来,他也再无气力争取,栽倒回去,喘着气,喃喃地又骂上了。
高涉知他误会的,并不动怒,转过去抚着他脸,柔声道:“乖,朕问他话,不罚他!”
珀希大略听懂,虽不放心,也无力再争了,勉强躺好,竖好耳朵专心听二人交谈。
“自打……自打大人那日犯上受,被拘了回来……”瑞喜抹着泪,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大人……茶饭不思,终日不与人搭话,如痴了般……”他结结巴巴一阵,讲了许多珀希如何落魄的话,高涉听着,只觉百感交集。
“就是前日,暴雨将至,”顺便又提到珀希最出格的举动,也是这的病因。“大人非但不避竟攀上房檐,到那屋顶上行走……”
“他爬上屋顶作甚?!”高涉大喝一声,既而转过去严厉地瞪着珀希。
“奴才不知!想必是大人想皇上想痴了,才做出这等荒唐之事。”瑞喜想着替珀希博得皇帝怜惜,愈发讲得煽情。“那日雨急风骤,雷又打得凶,大人只穿着里衣,独自在屋顶挨着。待到侍卫们上去将他驾下,整个人都冻凉了,故此发起高热……”
“知道了!你下去吧!”高涉不耐烦地朝他挥袖,瑞喜一怔,抽抽鼻子,领命退下了;半路,又抢回来将盆子也收拾了去,赔个笑脸。
幸得没再撞上高涉后来的变脸,不然又是一番纠缠。

“爬上屋顶为何?!”
摸着对方的秉性,高涉自然不把那小太监的话全当真,知珀希做这疯事该另有缘故。如此荒唐,逼地他收起怜悯,厉声质问。
珀希果然不买他账,冷着脸,将头转到一边。
高涉觉得自己似严厉了些,便上前,换成诓哄腔调:“乖,说与朕听,上去为何?那屋顶上有什么?”
“我要回家。”
高涉心头一震,压住乱,依然稳住语气:“先不说那头,只把眼下的话答了――你上屋顶干什么?”
“回家。”
“你?!”高涉被逼紧了,扭住肩膀一把将他转来面对自己――
却又语塞了。
珀希躺在那里,面无表露,那双碧眼睁得圆大,分毫不动,待到泪水积足,眼珠一转,滚落下来。
这时,他才吸起鼻子,喉结蠕动个不停。
高涉亦吞咽一下,只觉万分艰难:这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如何能不思念故土亲人?至于那“油艾丝艾”国,前几日他顺便问起沈境等,俱无听闻者,可见距离中华之遥远。且隔着重洋,就算寻到知途之人能带他回去,这波涛巨浪中,教人如何放心?更不要说他从此一去不还……
“你……当真要回?”艰难地说出违心之话。
珀希不言,眼珠稍稍转动着,似在思索;不会儿,抬起胳膊一把抹过脸上的湿迹,出声吸口气――
“你让我回家?”

* * *

怎么可能?这家伙根本不知道美利坚合众国的存在,因为它根本就不存在――在这里!
我在干什么?跟这家伙玩猜心事游戏――亲爱的,你会为我摘那颗星星吗?哦,是的!我将把它摘下来戴上你的手指!呵呵……
“你让我回?”我看着他,又问了一遍,第一占尽主动。
他却把脸转到旁边一会儿,再转回来变成一副伪装过的表情:微笑,看上去很轻松,还动手拨弄我的头发――
“此有何不好?”
真让人扫兴的回答!我不耐烦地闭一下眼睛:好了,谈判破裂!我转过身去:“我睡了!……噢?!”
他又掰着肩膀将我转过去――不许我睡觉?!混蛋!(虽然我并不是真的要睡。)
恩,等一下!他的表情……这就是刚才面具下的真相?看上去……很……
伤感?
“不许回去!”否定词从那对微薄的嘴唇里坚定地蹦出!
我该绝望吗?但为什么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毕竟,他说了实话。
然后他扑了过来,咬住我的嘴唇要跟我接吻。我惊慌了一下,不自觉张开了嘴,他的舌头伸了进来……
“恩……呼、呼……”等到头脑里那段空白结束,我先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然后是脸的发烫――真丢脸!不,没关系,这是正常现象,缺氧而已……
当视觉也恢复了,最先看清的是那对燃烧中的黑色眼睛,难以置信它们曾经那么冰冷。

* * *

颜尚昕没料到此时距离上见到珀希已过了将近十日,更没料到他的模样竟憔悴至如此:瘦了不少,眼睛下面挂两只黑月牙,衬得他那眼眶陷得更了。看来那些宫人的传言也似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只是看那神情举止依旧轻率浮躁,只怕再经历一场疾病都打退不去这简直让人嫉妒的乐观――这便是天性。
“Sunshine!许久不见!”
颜尚昕听对方又拿那番语绰号叫他,无奈地叹气。“恩!”本想问候几句的心思也没了。
珀希哪去计较哪些,依然兴冲冲走到他身边;也不坐,让随行的瑞喜将吉他递与他,二话不说挂到身上――
“我写新的歌了!”
“哦?”听到这话,颜尚昕两眼一睁,也喜不自禁了。“如此!你先弹罢!”
颜尚昕作洗耳恭听状,打算将曲大致记下,好与珀希商议编排。这几日,没了珀希与他同练,独自弹奏曲子总嫌单薄,不料今日久别相见,他竟作了新曲!莫非是前些日子卧病所感?正好!这小子奏的多是欢快讨喜之音,今日倒要见证见证他如何令听者伤感悲怀,考验考验他功底!
珀希这才坐到凳上,表情果然沉了下来,眼皮低垂,嘴角紧绷。
哐――
试音的拨划照例粗糙,颜尚昕却才觉察自己已好久未听这吉他的音色了,感慨万分。
“I woke up thirsty on an island in the sea……”这,珀希的唱词出现极早,几乎与琴音同步,颜尚昕略觉有些唐突。
……
I woke up hungry with hungry cougars surrounding me
I hit the soft spot on the soft spot on my head
It made me tired so I sung from my bed
……
初一听,这节奏确实偏缓,只是调子偏高,珀希也似唱得轻快。但随着歌声渐进,他的表情愈发忧愁,嗓音略带哭腔,悲戚无以名状。
……
I've seen the world kissed all the pretty girls
I've said my goodbyes and now I’m ready to die

最后一下,犹如咽气。
“如何?!”
“呃?!……哦!好!”
想不到他还能以如此坦然的笑容抬头,颜尚昕被他那歌中的悲情揪住,回神不过,不禁皱眉一下,又怕对方误解,仓促应答了。
“那好!”珀希倒不在乎这些,手背搁在鼻前吸吸:“我们来编曲它!我不等了!”
“好……”颜尚昕略心不在焉地答道,不自觉瞟着眼睛看珀希:虽然这小子看着还是一副轻浮样,但眉宇之间却不似以往浅显开朗,几日不见,他倒像长了几岁……
第九章

那是个小巧的朵形口袋,有点像零钱包,表面绣着栩栩如生的卉图案。
“这……个?给我?!”我把它举到那个送东西来的女仆面前,谨慎地问。
“是!”她对我行个屈膝礼,略带羞涩地微笑:“这是我们昭仪娘娘亲自动手为大人绣的香荷包,望大人笑纳。”
“‘香……荷包’?”我立刻把它凑到鼻子上一闻:真不错!是那种古典的东方香料味!那就不能用来放零钱了――对了,我还没见过这里的钱呢!
“哦!多谢她!多谢!”我笨拙地感激道,把那个小包往袖子的夹层里塞。
“呵呵……”她用手遮着嘴,咯咯笑出了声。
“大人,荷包须佩带在身上。”瑞喜凑过来小声提示。
我朝他皱皱眉毛,然后那名女仆走过来了――
“奴婢来为大人戴上吧?”说着就从我手上把东西取过去,半跪下去……
“嘿?!”我连忙去扶她:我可不想看到女孩子这样!
“这……呼!”她先是吃惊,然后轻笑一声,脸似乎有些泛红:“不妨事,大人多礼了。”瑞喜也走过来摇我胳膊,示意我放松些。
我只好乖乖站在原地让她摆弄,看到她蹲下去,脸与我的腰带平齐――这个位置……我尴尬地仰头望着天板,咬起了嘴唇……
等她终于完成了工作,重新站好,我才小心翼翼地低头下去看一眼……原来是把带子穿在腰带上。呃……还是像钱袋,我是说,古时候那些人挂在腰上的。不过这颜色太鲜艳了,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带着它到走,被一些人看到,比如颜尚昕。
“珀希大人天生丽质,向来不重装扮,今日佩上昭仪娘娘亲手锈的荷包,真乃是锦上添画龙点睛啊!奴才在此替我家大人谢过昭仪娘娘了!”福乐油嘴滑舌地说了一串,又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朝那女孩磕个头。
“公公恁是多礼!翠儿可受不下这下!快快请起!”女孩――我现在知道她叫“翠儿”了――赶过来扶起那总让我丢脸的家伙,还抬头笑着看我一眼。
福乐以为自己表现得很好,也看着我咧嘴傻笑,我板起脸,恨不得将他一脚踢出去!

等到翠儿走了,好奇心驱使着我将“香荷包”从腰带上取下来,重新拿在手里把玩。
好吧,这是我在这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来自秦昭仪――她对我真好!记得上我和颜尚昕一起为女士们演奏时,她是鼓掌喝彩最积极的一位。(桃:粉丝,还用说吗?)
难以置信这是用手工制作的,那些彩色丝线的复杂组合看得我眼晕,不足三寸宽的面积上,它们构成了一副和谐的画面:丛和蝴蝶。颜色就像画上去的一样,过渡非常自然――绝对是艺术品!
我又将它凑在鼻子上闻,味道很舒服,大约是檀香和别的什么。接着我捏到里面有些硬的小东西,就将它拿开,寻找到隐藏着的开口,从里面掏出几粒像是大药片的玩意,灰黑色,看上去就不好吃。
这就是香味的来源。我直接去闻它们,觉得太浓烈,又放了回去。
毫无疑问,这就是这里的香水了,没准我的这个还是“香奈儿5号”呢!
女孩子送我香水……嘿嘿!我忍不住笑起来。
“大人何事如此开心?”瑞喜端着茶水走进屋里。
“哦!来!”我依然笑着,招呼他坐到卧榻上,然后把香荷包举起来给他看:“如何?”
瑞喜也笑了,抬手抓抓脑后:“自然是美观精致,大人似喜欢罢?”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有女子……给过你东西么?”我顺便问他,这小子年纪不小了,模样虽然嫩了点,但还算清秀。
“这……”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知所措,脸通红,眼珠乱转:“大……大人这是什么话?!”
“哈哈……”我大笑起来,这小子也太害羞了点!“不要在意!恩,我想……有女子喜欢你吧?”
“大人!”他又跪下了,语气很焦急:“大人莫要取笑瑞喜了!”
取笑?是说我在开他玩笑――恩,差不多!但他也不必这么认真啊?那声音都要哭了。
“起来!”我照例去将他扶起。“我不取笑你,我跟你讲话。”
等他抬起头,我知道事情或许真的很严重:他哭了,表情很痛苦。
“为何?”我皱起眉毛问,很后悔自己的无聊玩笑,也想知道它错在哪里。
“大人……”他抹抹眼睛,止住抽噎。“大人,瑞喜乃是净身的阉奴……如何……如何敢向往那风雪月之事,敢请大人莫要以此事打趣奴才了……”
“‘净身的阉奴’?”
瑞喜听到这问句,突然睁大了眼看我,惊讶得嘴都来不及合上。
“那是什么?”他的反应让我更好奇,仿佛底下隐藏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大人?……”他抿抿嘴,视线朝着别,过了一阵才开口,声音听上去很艰难:“瑞喜……与大人不同。”――我皱眉:是说我们的外表?“大人您乃是真真正正的男儿,而瑞喜……”他眨一下眼睛,滚出一行泪水。
“瑞喜是个忤逆不孝的阉人,不男不女。”
不男不女?……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我吓得往后一躲:别怪我刻薄,本能的力量如此强大。
“大人无须惊慌!瑞喜不是怪物!”瑞喜上前安慰我,叹口气:“望大人恕瑞喜不敬之罪。”
说完,他褪到不远,动手掀起自己的长袍,开始解裤带……
“Jesus Christ……”
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情景,我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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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朕出行期间,朝廷上大小事宜,皆请管相代为操持了。”
“请陛下放心,老臣自当尽心尽力。”
一番交涉往来,高涉总算把事情对尚书令管引讲清了,也听了对方不少劝解叮嘱,俱是老生常谈,烦不胜烦。
“管相自忙去罢,朕与应风还有些琐事要谈。”他恭敬地请送对方,还示意一旁沈境略搀扶着老人些。
“不忙不忙!”管引却还推辞,微笑摆手。“老臣也要与陛下谈些琐事,望陛下容老臣再言几句。”
高涉略怔,勉强笑笑:“丞相请讲,朕听着便是。”
“哼、哼!”老丞相不慌不忙地清清喉咙。
“恩师请茶!”沈境递上茶盏,亦不忘一尽晚辈之礼。
“恩,有谢应风了。”管引坦然接过,当着皇帝的面,慢慢呷上一口,又递给沈境放好。高涉不露声色,却把沈大学士实在地盯了一眼。
“前者,蒙圣上宏恩,谴老臣嫡孙女慧妃娘娘回家省亲,老臣等家人无不感激涕零,大颂皇上恩德……”
高涉尴尬地点头,连后面的沈境都颇有忍俊不禁的势头。
“慧妃娘娘回家,住了半月光景,与家人说了不少宫里的新鲜事。”过场做尽,总算开讲了。“其中最引人入胜的,便是关于那番国乐师的奇闻。”
高涉双眼微眯,手握着镇纸一紧。
“听娘娘说,那乐师年不及弱冠,生得高大俊美,面白眼碧……恩,颇为新奇。”管引倒没去看皇帝脸色的变化,越发说得上劲,摇头捻须起来。“还有他那弹琴演唱,亦似热闹有趣。听娘娘讲着,老朽与家眷等俱向往不已。”
“然而,”语调稍变,高涉已经猜出他接下来的话了――
“老臣从娘娘话语间得知,圣上似颇喜爱这位小乐师,将他留在宫闱,且常常探望……”管引停在这里,撇嘴摇头。
“丞相但讲无妨。”
“哼、哼!”又是清嗓。“这器乐曲唱,本就是为着玩赏娱乐之用;圣上国事操劳,平常听听看看,以宽心惬意,自然无妨。只是……”又卖关子――高涉眉头微皱。“只是这曲子也好,乐工也罢,终究只是戏耍的玩物,当不得事。老臣斗胆多言,望皇上……”站起来,鞠躬作揖――
“望皇上明知轻重,万不可玩物丧志啊!”
“恩,”高涉微微一笑。“管相所言极是,朕自当谨记!”
“陛下圣明。”
“这样,应风,你代朕送丞相出门罢!”
“微臣遵旨!”

沈境送走了话不尽兴、心不甘情不愿的老尚书令,望着他蹉跎的背影,只觉可笑可叹:为国事奔劳了大半辈子,如今竟还要为小孙女的得宠争一番。这样一把年纪,舍不得的东西倒多了起来,真替他累得慌。
忽得想到自家那同在门里的亲妹,如何不是与那小慧妃一般境遇?算了,论当初,也是这要强的丫头自找的!
走回上书房,正正脸色。见高涉坐于位上,手持那白玉镇纸又往笔筒上磨蹭,不时碰撞出清冽之声,却不说话。沈境自坐回原位,心想高涉被这老夫子一顿训导,且又说的是他近日心病,必然不悦。作翻书状,静观其色。
“管相说的倒也是。”想不到半晌过去,高涉竟冒出这么一句!沈境忙抬头待命。
“这弹琴唱曲,不就是玩赏娱乐之物么?”
“……”语气不对――沈境不言再待。
“呼……”高涉仰头长出口气。“这南巡一路,虽新奇,却也不乏劳顿,又被拘在船上那点方寸之地,似无趣了些。”
沈境听这话,知道下面会是什么,却又不敢给自己挑明。
“――不若带名乐工,与朕弹唱解闷……”转眼看着沈境。“应风以为如何?”
“皇……皇上喜欢就好,微臣不敢妄言。”
这……这哪里是什么丧志?简直是失心!
第十章

“……纹棉直裰两件,丝面薄夹袄一领,束衣玉带一条、绣锦带两条,玳瑁银梳篦一套……”
我忍不住打个哈欠:一大早被人推醒,穿得规规矩矩,站在门口听一个人用戏剧性的腔调念完一串话后,继续大声念一本长长的名单,然后另一些人按照他说的把东西一件件捧到我面前请我“过目”;我还得点头表示看过,不然他们就停在我面前不走。
瑞喜和福乐却很激动,把那些东西一件件接过放好――不就是皇上那家伙送的吗?全是衣服,还不是为了让我穿给他看!呸!
对了,我可以把这些送给瑞喜他们!可怜的人,一想起昨天的事我就觉得内脏在翻腾。是的,我知道从前在亚洲和中东一些地方,统治者会使用一些受过阉割的男仆来伺候他的女人们。没想到在这里也是这样――难怪他们看起来总那么怪……
算了!我清清脑子,把不愉快的念头都甩掉:你又不是社会活动家,当心自己别被阉就好了!
――残酷并让人沮丧的世界。
“以上,请大人仔细验看完毕,在下方好对上头回命。”念名单的仆人对我鞠躬示意。不用说,他也是……不,别再想了!
“谢谢……”我也对他鞠躬回礼,心里充满同情――这个起码三十岁以上的男人竟然从没有跟女人睡过,真可怜。
“大人多礼了!”他慌忙扶起我,原本冷漠的面孔上出现尴尬的微笑。
“我们大人就是没架子,平易近人,公公莫见怪!”福乐赶过来赔笑脸――其实这家伙除了废话多,笑得难看点,也不是什么坏人,真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凶。
他们互相寒暄着,然后那个人朝屋里的其他人挥手,示意可以走了。然后福乐抢着跟了出去,大概是要把他们送到门口。

走回屋里,看着那一堆崭新的衣服和饰品,还有一些漂亮的、似乎是用来珠宝的盒子――现在正装着珠宝也不一定。
我拿这些干什么?除了手表和一些手链,我不喜欢在身上戴任何装饰,那些衣服累赘且不容易穿,直到现在,我都没办法独自将一套正装正确地穿整齐。
“皇上准是见大人前些日子委屈了,送这么多与大人装新!”瑞喜摆弄着一只装饰着珠宝的金属梳子,反复看,舍不得放手。
“你喜欢么?是你的了!”我漫不经心地说
“这……大人莫说这话!”他连忙丢下梳子,脸色大变。“这是皇上送大人的,小的可不敢!”
“我不喜欢……”我说着,顺手拿起那只梳子往头发上刮――很重,好像是银的。太密了,扯得我头皮痛。
“大人又说怄气话了,皇上送的都不喜欢,大人还喜欢什么?”
“iPod!”
“呃?”
“无甚。”我对他无所谓地笑笑。看瑞喜的表情似乎不放心,但他也没再追问下去。
是的,我想要个新的iPod!还有车,爸爸答应等我一拿到驾照就送我一辆Hummer――虽然是二手的。事实上,我应该已经开着它满街呼啸了……(桃:再感慨,你爹真有钱!)
如果没来到这里的话。

当天傍晚,我果然被皇上派人请去见他,穿上新衣服。其实是瑞喜他们坚持让我换的,我只是不想违悖他们的好意――谁在乎那混蛋的想法!到头来还不是要脱光!
不过说真的,那家伙最近都没有真的干过我,每过来看我都停留得不长;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去他的住――自从上和他吵架后……
等等!我抱住吉他颤抖起来:难道他准备要大干一场?!
我会死的!!!
没机会了――当我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时,轿子已经停在那座大院子门口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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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珀希背着琴,穿一身光鲜的新衣出现,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金光灿灿;高涉愈发感到欣喜,禁不住对他微微一笑:
“快坐过来,吃些东西。”
珀希却站着不动,远远观望着他,眼神格外警惕。
“哼!”高涉以为他不高兴这时被唤来,挨了饿,在怄气,更觉好笑,更大声道:“快过来,都是你爱吃的菜!”还朝他招手。
“你不听琴么?”珀希问一句,依旧不挪半步。
“急什么?身子要紧。”高涉渐渐也习惯与他躲猫般周旋,此时心境上好,甚至觉得别有趣味。
珀希像是不放心什么,转起脑袋将四周打量个遍,终于还是板了个脸,来到那桌边。高涉原为他设了位子在身旁,却被他端着那凳子躲避似的转到对面去了。
好个精怪的东西!高涉被这明显幼稚的举动弄得愈发想笑。
“东西还满意么?”随口问起他今日命人送去的新秋衣等物。
珀希只顾着吃,听到这突然的提问,愣一下:“噢……好……唔!”嘴里包满饭,说话时那米粒像下雨般落,旁边有把持不住的宫女,为忍笑,嘴都拧歪了。
高涉本想数落他,但听闻他喜欢那些衣物,火气又熄了下去。“慢些吃,又无人与你挣抢!”随便说道一下,却像是诓哄。
“秋凉了,晚上盖厚些。”想起他上那场恶疾,忍不住补上一句。
珀希这却连头也不点一下,正专心地要夹住那只狮子头,又不许人帮他。
只知道吃!高涉见他一副汗都要急出来的模样,紧皱一下眉,伸着筷子啪一声敲开珀希的筷子,轻巧地就将那肉圆儿托起,送到珀希碗里。
珀希看着自己的碗,又看一眼高涉,双眼一眯,腾地站起来,端上碗,倾身向着对方,将碗里的狮子头还给了他!
“你……”太监八喜见此人这等嚣张,再忍不住,举起拂尘指向珀希。
“且慢。”高涉动手将拂尘按下,面带笑意看着:倒是有骨气!却还略欠机智,倒要看看他自个儿何时能吃上?
珀希见他笑得不怀好意,原本快要夹住的筷子忽然一松,放了那圆儿;转去夹一旁的糖醋鱼了。
“哼,”高涉轻笑一声:原来还是个权谋之徒。指头往桌上一叩:“赐酒与他。”
宫女随即为他斟了满满一杯在面前。珀希闻出是酒,脸色一沉:“我不要!”
高涉亦怔了一下,又很快明白:“呼,朕竟将你不胜酒力之事给忘了。”挥手让宫女给撤下。
但见珀希三两下吃尽三碗米饭,并喝了小碗百合糖水,一副水足饭饱的安逸模样,坐在那里懒洋洋地望着顶上发呆。(桃:没叼牙签真可惜。)
“饱了么?”高涉随口一问,不等他回答,转脸对身后的八喜:“领他去后面歇会儿。”
“是!”八喜领命,招呼两名小太监,一同走到珀希身边:“来,大人!老奴带您去里屋。”说着,那两名小太监动手去架珀希胳膊……
“哇!”不想他大叫一声,腾地站起来将二人挣脱,仿佛对方手上带了火。
然后退几步,战战兢兢地把高涉看着,对方亦茫然。双方僵持片刻,珀希才开口道:“我……我要弹琴!”
高涉不明白他今日为何如此古怪,时刻如临大敌般:莫非得了什么风声?却也不该害怕啊?以他的个性……
“也好,才吃过东西,动动也好。只是不要唱了,莫乱了里气。”且顺着他,再说,也好久没听他弹奏了。
珀希吁口气,如蒙大赦,接过下人递来的琴,漫不经心地踱到一旁那张卧塌边,坐上去,收起一边腿枕着另一边,姿势神情俱散漫悠闲。
他略拨一下弦,音色虽也悦耳,却无什力度,不成旋律,无心得很;倒也听了高涉的话,并不动口唱。大约是吃得太饱,到底困倦起来,还没听出弹的什么,只见他渐渐停下不动,双目微合,竟像在打盹儿。
“倦了就去歇着!”高涉大声喝醒他:怕他真的睡着,从塌上跌落,被人取笑不说,万一又磕着哪里……
珀希果然惊醒,蹭地直起背,马上一副精神百倍的模样:“我弹!”
Did you see the stylish kids in the riot
We were shovelled up like muck
Set the night on fire
Wombles bleed truncheons and shields
You know I cherish you my lo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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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歌是个好办法,我现在觉得有精神多了!
妈的!这家伙一定没安好心!看那副诡异的笑容!还让我喝酒!――谢谢,我绝对不会在你看得见的范围内接触任何酒精饮料!
等会儿得想个什么借口逃掉!……不过,似乎不可能――完全不可能!好吧,我承认自己这样是在苟延残喘,但看在上帝的份上,我真的不想跟这个人一起――一刻也不想!不管他是不是真会对我做什么龌龊的事,我就是觉得不自在!
哐――
最后一下,我放得非常用力。气恼,却无可奈何――真想一把砸下去,尽管它是这里我唯一真正的伙伴。
“恩,弹得好!”皇上冲我这样喊,毫无诚意。我厌恶地皱眉,低头整理琴弦,打算一直弹下去……恩,忍不住打个哈欠。
“好了,莫再逞强,去后面躺会儿!”他说着又派人来捉我。
“不!”我站起来吼一声,把那些人吓住了,然后背着吉他站到屋子中间:“我要唱!”
但我要唱什么?思维太乱了!随便弹几下……
“你偏要与朕作对么?”
“赫!”天呐,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已经到面前了!
“过来,莫要闹了。”皇上对我伸出手。
“我……不干!”我把伸过去一半的手猛地收回,紧紧握成拳头。“噢……”他把我拖了过去!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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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涉扶住意识全无的珀希,无奈地苦笑:这倔强的东西,也不知道在争什么!抑或是对他一贯的不依从?逼着他动手将其敲昏,闹得不快。
为他将琴从身上卸下,递与身边接应的下人,高涉搂住珀希,将其头枕在自己肩上,忽听得他竟微声打起鼾来――竟是真睡了。不禁莞尔一笑,对着他耳畔低语:
“乖,待到明日起来,随你唱多久都成!”
然后一鼓作气将珀希打横抱起――这大个头小鬼,果然分量不轻!――往里屋走去。

第十一章

我相信任何人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都会惊慌――不管这里是否依旧富丽堂皇、而且不远照样站着一名我熟悉的人。
“大人您醒拉?”福乐嬉笑着朝我走来,殷勤地问候。
那丑陋的笑容结合此时的环境让我本能地往床里面躲:“哪里?这里是……”
“嘿嘿!”他笑得真恶心。“大人还不知吧?这是在皇上巡游的龙船上呢!”
“‘巡游的……龙船’?”那是什么东西?!皇上?该死,又是这家伙搞的鬼!气愤让我立刻恢复了精神,坐起来,离开床往门的方向走去――这个房间异常地小。
“大人当心着点!船上风大!”福乐追上来,把一件外衣披在我身上,被我不耐烦地蹭掉了。
“Jesus!”
开门不到半秒,我被那瞬间看到景象吓得不轻,惊慌失措地退回来把门掩上,用背抵住――好像那边有一头吃人的怪兽。
“……大人?”
“哪里?……这里?!”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像网球一样乱撞的声音。
福乐显然是知道状况的,但也被我的举动吓到,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这里……这是在船上啊?”
“‘船’?”是水的意思吗?还是指河?我只知道刚才看到一大片墨绿色的水……在动的!是船?!我现在在船上!――天呐!这是怎么发生的?!
“大人?先把衣裳披好……”福乐捧了件外套朝我走来。
“瑞喜在哪里?!”我急需一个朋友的安慰并为我解释这一切!
“这……瑞喜那小奴才在宫里呢!皇上就准小的一人随行伺候大人!”他说着说着还笑了起来。
瑞喜在宫里?那么这里就不属于“宫里”了?天呐,皇上那混蛋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渐渐顺着门板蹲下去,手伸进头发里缓慢地揉,脑子里旋转着一团迷茫与恐慌的晦涩混合物……
“哎噢――”
“大人?!”
“Shit!”我捂着被撞痛的鼻子跪起来,气恼地争脱前来搀扶的福乐:谁他妈的这么粗暴?!连敲门都不懂!
“你这……无事蹲在门口作甚?!”
这个声音……噢,除了那狗娘养的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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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这小子不明事理,事情又决定得仓促,无暇、也懒于对他解释,高涉便想了趁其熟睡、用迷香熏沉他的法子,直接将人搬到船上,待以后慢慢说明。哪想那香似熏重了些,抑或这人原本就贪睡,过午还不见睁眼!高涉吃过午膳又来看他,刚一推门就听里面一声惨叫,一眼看去,正是珀希跪趴在那里。想来他方才准是蹲在门口,被这一下撞倒在地。
“Son of bitch!”这小子捂着鼻子嘟囔着什么,反正不是好话。高涉便不去扶他,留给下人收拾这棘手的摊子。却又看他一眼,似也没伤着哪里:给他痛吃也好,省得老学不会规矩!
“为何把我……船上!”珀希收拾起来,果然冲他大声质问,神色极其不满。
“先把衣裳穿好!”高涉看他一眼,皱眉训斥道。
“船?!”珀希哪管那些!只挥臂嚷嚷,脸都急红了!此时他身异地,还是在船上这等奇怪的地方,更不知要将他载去哪里呢!
“坐下!”高涉终于朝手边的桌面上用力一拍,多少震慑住了那毛躁焦急的小子。但见珀希悻悻地坐在对面的凳上,随行而来的太监赶紧着趁机将外衣给他披好。
“你要……干什么?对我?!”珀希说出这话,似也冷静了些,只是双眼把高涉恨得死死,嘴里还磨着牙。
“不识好歹!”高涉说着,漫不经心啜一口下人递来的茶。“这等好事,旁人念都念不得来呢!”
“好事?”
“哼,朕带着你出来游玩散心,还不是好事么?”见到那副茫然不知的模样,忍不住对他微微一笑。
“‘游玩散心’?”
“你……?!”高涉不想给他当夫子,使眼色叫他身边人讲与他明白:这傻东西,便是这点麻烦,活活急煞人!
“这‘游玩散心’啊……”谁知那福乐虽然一向油嘴滑舌,不过都是溜须拍马之辞,全然不解珀希那套思维。“这‘游玩散心’……就是皇上疼大人您呢!”
“What?!”不料珀希一听这话,倏地站起,一下子退到一角落里去,鼓着眼睛,极其警惕地盯着高涉。“我不要你疼我!”
高涉本来诧异他这突然的举动,忽听到这话,立刻明白,顿觉哭笑不得,只将手枕着额头叹气,掩饰笑意。
“皇……皇上?”那肇事的奴才自然不明白这是怎么个局面,失措之余,小心请示着。
“先出去吧!”高涉也见着他不顺眼,原以为他比那瑞喜年长,当得点事,结果却只是个滑头而已。
其余众人自然了解皇帝的意思,也要出去,高涉便对八喜吩咐道:“让管膳的备些早点,与那洗漱的器具梢后送来。”

珀希见那些人接连出了这屋,只余高涉与他对峙,愈发忐忑起来,眼睛乱瞟,恨不得抓个什么东西在手上使。
“过来!”高涉朝他招手呼道。
“我不干!”
“过来!朕不‘疼’你!”一气之下,也跟着他说起荒唐话来,高涉只在心头叹气。
“真的?”还一副不信任的神情。
“真的。”高涉强忍无奈,严肃地点头:这小子连他是谁都搞不清楚,更何况什么“君无戏言”!
于是,虽还面露疑色,珀希却也慢腾腾挪了过去,坐在离高涉稍远的地方。
“坐过来些!”高涉忍不住敲一下桌面:他又不会吃人,至于怕成这样么?!
珀希不动,厌恨地将他盯紧,高涉似想起什么,心软下来:“听话,坐过来,朕与你讲话。”无意间看到桌上一盘糕饼,便将其推到对方面前,并茶水一起。
珀希这才拖着凳子吭哧哧地挪到桌边,边吃着东西边小心地打量对方。高涉见此情景,只觉百感交集。
“你在宫里住得惯么?”不知该如何对他说起。
“唔?!”珀希鼓着腮,一脸茫然,似未听懂。“宫……”
“吃好了再说!”怕又见他的邋遢样,高涉赶紧喝住。
珀希撇一眼,鼻子一皱,像是鬼脸,三两下吞了东西,再进一口茶:“宫里不好!”最后抛出一句。
果然如此,高涉在心头嗟叹。
“想出去转转么?”
“出去转?”眯起眼睛,不会儿睁大:“出去哪里?!”神情异常兴奋。
“去看朕的江山。”高涉也觉受用,微微一笑。
“‘江山’?”
“呼,就是看个热闹,你只管玩就……”
“‘热闹’?”
“你……只管看就好。”好容易静下来与他讲些话,却这等艰难。高涉感无奈:待回去后还是找个和气些的先生,教他些辞句为好。
珀希也自思跗了一番,终不得解,却大致明白眼下并非坏事;肩膀一耸,抓起点心又吃上了。
高涉默默看着他:这人到底算是聪明或愚不可及?没几个月,跟一名小太监学也把话说得有模有样了;又会书写本国文字,据说那些唱词也都是他自己作的。看眉宇眼目之间,总是机灵聪慧的面相。只是举止言行全无礼数,不分尊长,对上对下一个样。倒也温和善良,却独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正像下面那些人想的,若非自己宠溺将就着他,哪还能活到这时?
却不知他的想法如何……
“珀希,”喊出这名字,心头一股悸动。“你是喜欢朕么?”
这问题果然令对方一惊,同时停下手头嘴上的动作,高涉也觉着唐突,目光微微一垂。
“不!”如此坚决。
心中一沉,像是如释重负,只是跌得隐隐作痛。
“竟是……一点不喜欢么?”这是不死心?
珀希眼睛一眯,慢慢嚼几下嘴里的食物,吞下:“不。”*
“呼……”忍不住轻笑一声:算是安慰吧?便又伸手要去摸他头发――睡得乱糟糟一团,黄澄澄,又卷曲着,真与鸟巢无异!
叩门声。“皇上?”八喜的声音,想是东西都准备好了。
“进来罢!”于是便收回了手。

*桃子语法:在英语逻辑里,回答“是”与“不是”,只针对事实本身,抛开提问者的问句。也就是说,小P的回答其实是――“对,我就是一点也不喜欢你!”。但小高却误解为――“不,我还是有点喜欢你。”

小高啊,患得患失~~= =
第十二章

济州,沿大运河自京城出来所经第一大府,极其华,乃是皇帝此巡检的要地之一。
知州杨宝德去年才得升任,位子还未坐热便遇上这等要事,自然是惊恐的多、欣喜的少。所幸他这地段上物产富庶、百姓安宁,去年又把一件棘手的要案理得十分稳妥,刚被朝廷嘉奖过,此时面对皇帝的亲自考核,也无什顾虑。只是心头极为慌乱,每每辞不达意……
“回……回圣上……今年济州界内……界内风调雨顺,秋收有望……百姓来年又将安居乐业……也!”
听完他这话,高涉并随行众人着实长出口气。
“如此甚好。”高涉点头认可。“朕再问你,灌溉水利可有及时修缮疏通?……不必紧张,你慢慢道来!”说完急忙存口气在胸里。
“是、是……”杨知州也明白自己的表现失礼,脸都憋红了,虽得皇帝鼓励,亦难以释然,又是勉强结巴了一通。
“恩,你为官不久,政绩倒也平顺。”高涉先前已通过巡检司了解到这位知州的作为,知他也是颇尽职尽力的。“朕不求官员们个个立下丰功伟绩,能尽得分内之事便是对得起黎民了。”
“微……微臣,谨遵圣……命!”
高涉听了这阵口吃,终于忍不住皱起眉毛。虽然知是这人朴实耿直,不似那些巧言令色之徒,但身为朝廷命官,年纪也不轻了,连这点世面都怕见,未免难成大事,不禁惋惜。
“好了,朕从你口里也就能听到这些过场话而已!巡检司每年汇报上来的不比你这样期期艾艾抖得清楚?”不管对方脸色骤变,高涉站起来朝随行的沈境等人招手。“更何必舟车劳顿行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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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骗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旅行!是的,从范围来看,我们移动了很远一段距离――虽然船的速度很慢,但它毕竟已经行驶了两天了;但我个人的行动空间却被彻底地局限在这个面积不足一百坪的船上――皇上的游艇!这个有钱的混蛋!
刚开始,我到甲板上看到两岸奇妙的景色,确实非常激动,但没多久那家伙就命令我不许出去看风景!还叫警卫守在船舱门口,只允许我在每顿饭后出来走动大约半小时――我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囚犯,被关押在移动的莱克斯岛。
如果最终能到达某个完美的度假胜地,我倒可以忽略旅途中一系列苛薄待遇,但今天发生的事让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境――这是观光旅行没错,但不是为我准备的。
早上,当我吃完早点“合法地”走出船舱作些伸展运动时,惊讶地发现周围的守备人员一下子减少了许多!本来还有点高兴,忍不住笑了几声,结果福乐那傻瓜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脸悲伤地讲了半天,大意就是皇上已经上岸“巡视”去了!
也就是说,那混蛋把我丢在这里一个人去岸上观光了!
噢,他妈的!他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宠物狗?――当某个景点不允许动物进入时,就将我寄放在宠物旅馆,然后自己大摇大摆去享受星级酒店的豪华!
这他妈的是什么垃圾?!
注意到船是被固定在码头边的,我也试着要走上去,但剩余的武装力量仍然是我对付不了的――太可恶了!这时候也不忘放松对我管制!
我当然不会乖乖呆在笼子里等主人回来对他摇尾巴。争吵了一番,警卫和仆人们与我达成妥协――我可以随时到甲板上走动,但要保证在皇上回来前立刻呆回舱里,并假装一切跟往常一样。
其实也做不了什么。最后我就像现在这样仰躺在甲板上晒太阳――今天天气不错,唯一的安慰。
这里的水真清澈。在我住的城里,唯一的一条小河总散发着腥臭味,尽管人们说它已经是非常干净了,至少还有鱼虾可以捕到。但在这里,我像这样躺着,一边接受上方温和的阳光,一边有带着水草清香的微风拂过我的脸,隐约还能听到少女的欢笑……
少女的欢笑?!
我立刻睁开眼睛朝那个方向看去,以确定它不是幻觉!
当然不是,否则我怕是连眼睛也了。
在河对面,堤坝的一阶梯下,两个穿着色长裙的女孩玩水……恩,好像是洗衣服。但她们现在确实把工作丢在一边而互相泼水取乐――顽皮的姑娘!我喜欢这样的女孩,慢慢站起来,抹抹头发,走到离她们最近的甲板边缘――
“你好么?!你们?”
她们马上发现了我,停止了打闹,大概是注意到我与众不同的外貌,对着我指指点点。我紧张起来:这张我一直看来还过得去的脸,在这些女孩眼里可不一定是那么回事!(桃:你忘了已经有人被它迷得七荤八素的事实了?)
“你们可安好么?”我换成文雅的语气又打了招呼,笑得很诚恳,挥手也很轻。
这,她们一齐笑了起来,看样子很开心。对啊!我还是很有魅力的,在宫里,那些妃子们都夸奖过我!
“你们叫什么名字?!”好久没用上的台词了,我甚至有些感动。
“呵呵呵……”只有笑声。太远了,我看不清她们的样子,但感觉很清秀,个子不高,衣服穿得很严谨,看不出身材……不,我只想跟她们认识,做会儿短暂的朋友也好!
“你们……你们不忙么?”真该死!我的中文为什么不能再好点?
啊!太好了!又一个女孩加入了!另外两个正跟她说我的事呢!我激动极了:这种时候……这种时候……
音乐!
太棒了!我为自己的想法倾倒。
“你们等!等我!”我朝对岸呼喊,转身飞快朝船舱奔去。
(桃:我怎么想起了猪八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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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来听闻济州自古重养商贾贸易,又凭借着运河之势,交通京城与其他各地,极其兴盛。高涉方才与众人在知州府上换上便服,自后门不动声色地出来,就是要一观此景。
今日适逢集会,城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忙坏了微服护驾的侍卫们,纷纷拥在高涉等人周围,生怕出什么差池。高涉自信无甚大碍,反倒被这些人拦得举步维艰,引来不少诧异的目光。
街市间,不光有商贩叫卖,更兼些个走江湖卖艺之人,敲锣打鼓、吹拉弹唱,热闹非凡。只是围得拥挤,高涉并众人远观略听了会儿便走开。这一路真是目不暇接、耳不得宁,连鼻子都饱受各种香气熏扰。
可惜那小子模样太扎眼,不然带出来见识这一遭,看他是个什么表情!高涉不时这样想起,心头略感遗憾。
走过一程,天气又热,不免口干脚累。八喜瞥见前方正好是座茶楼,便请驾前往一歇。高涉、沈境、八喜并选两名侍卫上了楼,选一上佳的单间,临街坐了,刚好看尽街景。
“车水马龙,比肩接踵。这济州此番光景,竟比京城还热闹些。”喝口茶水,略润喉舌或,高涉随意感慨道。
“主公所言有理。此时恰逢集会,想是来了不少外乡人,抢在今日贩货,着实壮大了些声势。”沈境的答话也显得收放自如。
“人这么多,却也未见出什乱子,看来此地民风果然如杨宝德所言,淳朴平和……”
突然间,听见下方锣鼓敲起,人群喝彩不绝;大约又是卖艺练场的,却不知玩的什么把戏,竟揽得这等人气?高涉与众人俱寻声望去,只见街角那围了里外三圈的一场子里,有什么绿绿的在跑动。仔细一辨,才是一只大猴,穿一领碎布镶拼的短背子,手持一锣,敲打着满场跑。
这等新奇,岂不比那些唱曲打拳来的引人入胜?楼上众人渐渐也被吸引了去,看得津津有味。
那猴远观高不足四尺,似三五岁孩童身量,一身黄毛。学人走路,只是骨骼终与人不同,一瘸一拐,摇摇晃晃,实在可笑。只见它敲一会儿锣,撂在地上,栽几个筋斗又从耍猴人的箱子里掏出一件月琴似的器物,抱在怀里模仿人样弹拨起来,嘴里咿咿呀呀乱叫……
“噗――”沈境冷不防将口中半含茶水喷了出去。“圣……主公恕在下失礼!”赶紧将头低得紧紧请罪。
高涉脸色极阴沉地看他一眼,半晌低声道:“无事,免了罢!”再转头看那猴子,已将琴放下,听随耍猴人的指令,在场子里连翻筋斗,引来叫好声连连。
“回船起程!”
※※※z※※y※※b※※g※※※
……
Did I tell you I don’t think this will work out
That I love you but I’m wanting something else
Something close to me that I cannot forgive
Something far away that I’d like to end with
……
“Wow――”
我又唱了一首,接着听到对岸的欢笑和鼓掌声,低头微笑――虚荣心膨胀到极限了。
这是真正的即兴演出!目的如此单纯――我要让所有人高兴!现在,那边已经聚集了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连我们这边其他几只船上的警卫们都站出来听我唱了!我真了不起!
――Percy,你真了不起!
我差点这样嚷出来。噢,今天可真热!我还是把外套脱了吧……
“大人!快、快……”
突然有人来扯我袖子,回头一看原来是福乐――他怎么了?那么激动?
“大人!皇……”
“不要……I’m pissed off!”我不耐烦地将他挣脱:这家伙就他妈的知道管束我有没有穿好衣服!……啊?不好,其他人也拥了上来!“你们干什么?!我……Oh!God dammit!”
我被那群蜂拥而至的仆人和警卫牢牢挟制住,架着胳膊抬了起来!我拼命蹬几下,他们干脆将我整个举起!不!这可不是我要的人群跳水!
“放我!You bastards!”我不要这样狼狈的退场!那些人……那些女孩……天呐!太丢脸了!
砰――
他们将我丢回船舱后还关上了门!一个强壮的警卫拽着门不许我打开,跟进来的福乐死死拖着还在我身上的吉他的背带,试图让我坐到床上!仅仅是不想服从这一切,我顽固地抵抗着……至少,至少让我打开那扇门――
哦,它打开了!
我笑了,然后……
表情凝固。
原来是这么回事――皇上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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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行至那码头附近,高涉坐在轿里隐约听到前方似有喧哗,立刻想到那最不好安置的一人,便命人赶过去查看。待行得近了,愈发听出正是珀希的声音,还有他那琴音,似在弹唱,嗓门吼得格外大。大约又是唱上兴头了――这小子,真是片刻耐不得寂寞,总要寻些事闹!
谁知打探来的情况却是珀希不仅在引亢高歌,更是上到了甲板,朝着河对岸围观的百姓们手舞足蹈,玩得不亦乐乎,刚刚才被仆从并侍卫们捉下告止。高涉听闻此言,只觉胸中一腾热火,怒不可遏,又兼想起先前在闹市中见的那场猴戏……
一登上船,直奔那间舱――果然还未消停,只听里面争得鸡飞狗跳――高涉推开把在门口、还未反应过来的侍卫,一脚踹开那门――
哼,他竟在笑?
“嗨……”
高涉眼缝一窄,箭步到达对方跟前,揪住领子将他拖在自己身后,走到床边,一把掼了下去!
“哎噢――”还挂在身上的吉他落在珀希身上,砸得他叫唤。
“你这――”
“Stop it!”
高涉见了那琴更是气极,两下摘除,一手举起,眼看就要将之摔了出去,却被反应出来的珀希爬起来一把扯住他衣襟,总算救下――没摔下去,物件却还在高涉手里,举得远远。
此时,珀希的表情忽然松下来,只眉毛还皱着,双眼也盯着高涉,却不仇恨,双唇微抿――
“我……抱歉。”
这是什么话?高涉被这一句没来由的话弄得顿时心无着落:他这是道歉?认错?
“我抱歉……还吉他给我。”
原来是讨要这为祸的孽物!高涉咬紧了牙,手捏着那琴颈恨不得碎了它。
珀希也观出对方的火气极盛,并不再求,只跪在那里,专注地看着高涉,模样极为老实屈服。
高涉咽一口,叹出气……
“来人!将这祸害收下去锁上!”
于是进来两名太监,从他手里接走吉他,抬了出去。
“No――”珀希失声哀号。

*Rikers岛:纽约监狱岛。
I’m pissed off!=烦死了!少烦!
第十四章

“胡搅蛮缠!众人一路疲劳,哪有心思赴什么‘接风宴’!”高涉听到来人告曰林知州已在大厅设下盛宴,为御驾一行接风洗尘。
“陛下,”沈境赶上来插话。“微臣亦知陛下此时劳累,但终究是臣子一片心意,况且那酒菜业已备好,若陛下不去前往,岂不都浪费掉了?”稍微压低声:“陛下只须稍坐片刻,赏林知州一个脸面便可。”
高涉听出这话里的意思,略点点头:“恩,也好!传下去,朕即刻前往!”又对沈境:“你也先去换身衣裳,稍后随朕同去。”
沈境退下后,下人们将门掩上,高涉走到一面山水屏风后,待八喜领人过来为他换衣。
“都安顿好了么?”顺便问一句。
“回皇上,人员俱已入住,只马厩太小,马匹住得嫌挤。”八喜一边汇报一边为皇帝宽衣。
“将就着吧,这两日也不像有雨。”踌躇一阵:“那小……珀希那里,你如何安置的?”
“回皇上,老奴为他选在这屋隔壁,此时已安然入住了。”八喜抬头往身后那堵墙一望,高涉也转过去看那方。
“恩,待会儿记得让管膳的借这里的伙房为他做好饭菜。”
“老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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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福乐叫醒,说该吃晚饭了――确实,那引人流口水的香味。
一路下来,我都能吃上跟宫里口味一样的饭菜,不用说,皇上的这旅行还带上了他的厨师――真奢侈!
说起来,我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上了陆地才发现旅行的队伍有多庞大:全部差不多有半英里!虽然不想见,可还是好奇他会在哪辆马车里……恩,他乘的车会是什么样?是不是很大?像富豪们总是坐加长型。
他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旅行?炫耀?如果不是一开始就被明确告之,我一定会认为这是搬家。无论哪里,有钱人做的事总令人匪夷所思。
他又为什么带上我?
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大概身边的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他最近很喜欢的小宠物,当然要带在身边解闷――不用理会我是否愿意。
开始的时候,确实很让人激动,想到可以离开那个封闭大社区,看到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但却在一意外的乐极生悲后遭受新的罚――被没收了吉他,并被限定在更小的活动空间里。其实这不算什么,我是说,在这种没有高效交通工具的旅途中,不用自己走路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我也不担心他会把吉他怎么样,搞不好那些人还会替我好好擦干净……恩,很有可能。
也许他认为的罚关键就是故意把我隔离、不见我吧?谁在乎!
至少我彻底明白了一件事――跟他在一起,绝对没有自由!
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我还不会顺利地听懂和说中文,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这里是普通的异空间?或者像《指环王》那样的魔法世界?目前看来更像前者,但不能掉以轻心,纽约就不见得比“中土”*安全。
在这里,我要怎样才能独自生存下去?找份工作?虽然这里不用看高中毕业证但我起码得会写点字吧?恩,瑞喜就不会写字……不!我可不要做他那样的男仆!
我会唱歌,和弹吉他……
毫无意义。
还有我的脸。连皇上都认为它很招摇,不许我被别人见到,结果煞费苦心地做个丝袜替代品给我蒙上……等等。
“我要走!”我突然搁下筷子宣布。
“?!”
福乐的眼睛一下子鼓起来,似乎被吓到了。刚才话里准有歧义,我想说散步――吃完饭在周围走走不算坏事吧?除非皇上想看我长出米其林轮胎人那样的赘肉!恩,这样倒可以自然而然被他“抛弃”了……不,那变态搞不好会强迫我减肥!
“我要走,在房子外面,走出去,再走回来。”真麻烦,如果是瑞喜,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哦,大人是说散步啊!”
“恩!”我点头,对他微笑。这蠢货的神色更得意了――别高兴,对你没好。
“大人想要散步何需问福乐的意思?您只管走动,小的们自会将您伺候好!”
也就是说可以咯!
“我出去了!”我马上站起来――食欲早就被新的愿望替代,反正回来还可以吃甜点!
“大人!”他冲过来拉住我的袖子,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皇上吩咐了,说大人一定得戴上那帽子把脸遮上了才能出屋子!”
哦,当然!我当然会!我点点头,继续对他微笑,走过去将那重要的道具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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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似林甫颐这样好献媚、懂排场的奸猾老官会将宴会安排得铺张奢华,结果众人到达一看,菜肴并不复杂,且多为素食,极清淡。高涉与沈境更觉这人老谋算,不知他今日升到这职位上了多少心思。
“陛下体恤万民,不辞辛劳,车行万里一路巡视至此,微臣林甫颐仅代淮州界内三十万余百姓,谢陛下圣恩,恭祝吾皇……”
入席不久,林知州便端起酒杯,走到大厅中央,端正跪好,抑扬顿挫地颂了一通,磕头下去。
“林卿的心意朕领了,平身罢。”高涉言毕,亦将酒杯端起,众大臣起立,齐饮。
“启禀陛下,”林甫颐依然留在原地。“淮州今夏遭遇旱天,物产不丰,微臣只能略备这场薄宴,望陛下见谅。”
遭了灾害还四搜刮,整这些排场!高涉心中嗔道,脸面上却还露着笑:“大灾之年,一切从简,林卿所为极是,不必谦虚。”
谁知那林甫颐还不见回位的意思,高涉也不动作,静观其欲作何为。
“虽因物资匮乏,办不出盛宴,然而微臣却另备有一道美味,敢请陛下及诸位大人品赏。”说完便朝身后击掌。
众人大不解,护驾的侍卫们亦提高警惕,高涉料想这准又是什么献媚把戏,面色依旧冷静。
果然,在这唐突茫然之际,一曲萧声自不远飘来,幽怨清丽,一下子冷却了在座者的纷纷议论。
只见两名女子,上身仅着短杉,一袭轻纱罗裙,手牵一匹大红薄绸,碎步踱进厅堂正中。
原来是招佳丽献舞。高涉不禁在心头嗤笑:看来这林知州拍马屁的招数不少,看看热闹也罢,只是这酒宴又要拖一阵了。
然后,乐曲声更加丰富,又有了琵琶、钟鼓伴奏,旋律悠扬婉转。那两段极长的红绸也已拖过完毕,最后现出又一名女子。原来那两段绸竟是一匹,经这女子腰上一裹,两端攥在手中。
自此女现身之时,众人再无出声者,目光皆落在其身上。
哼,这么说,此宴的关键,便是这名美人咯?高涉且笑不语,越发觉得此行到此,才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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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珀希大人,慢点走!等等小的……”
大声叫什么?!还嫌我的存在不够显眼吗?!很想走回几步朝福乐脑袋上打一下让他闭嘴!为了与这白痴划清界限,我决定走得更快――能把他摆脱掉最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这地方虽然没有宫里那么宽敞,但房间依然很多,道路也很复杂,还好到都有警卫,我不至于现在就迷路。今天最好先把路认清,也要让警卫们习惯我的走动。
恩,好像有音乐声?!我一下子有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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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舞毕,周围俱无声息,舞娘玉莹便知这是成功了,一动不动,脸收在臂弯里暗笑。
不消片刻,果然听见正前方传来干脆的鼓掌声,她才展开身,缓缓站了起来。
前面正中坐着的那名威武的英俊男子是她今晚,抑或今生最重要的目标。为此,玉莹毫不掩饰地朝他微笑注目,恨不能将骨头里的妩媚都现出来。
“舞得好!红绫招展,漫姿婀娜。”对方面露笑容,大声夸奖。玉莹倍感得意,想着就走上前一步,以道万福姿态行礼――
“谢皇帝陛下……”
“好了!下去领赏吧!”
玉莹听见这话,心头一惊:这是怎么回事?遣她下去?连她名字都不问?转头看一眼林知州:那老头也似着急,眉毛皱得紧,看来是没什么主意了。玉莹咬咬唇:不行,得争一争!
“陛下,小女子还有一曲要舞,敢请陛下略赏。”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抛开绸子就要摆阵。
“免了,小娘子舞艺绝伦,朕定当予以嘉奖。众位今日长途奔波下来,业已困倦,观一曲足以,你也不必费力了。”
听这语气,果然毫无希望,玉莹不敢倔强,收拢袖子,道个万福后退下。

高涉见那舞伶悻悻而退,心中虽替她不值:林甫颐这等小人,竟想借这样一名女子就成全他那些龌龊之事。真把自己当作荒淫的昏君么?光是这点,就可治他个大不敬的罪!
不知这混账知州还要弄什么伎俩,还有此地的种种异象,是否就是此人一手造成?无论如何,目前都不可露声色,待到明日去那淮州城内外,先将灾民们抚慰好,安定人心。这官场上的账,等上路之后再着人与姓林的慢慢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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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拦在了外面,即使无可奈何地把面纱揭开给警卫们看了我的脸,还是被毫无留情地拒绝了。
他们说皇上在里面举行宴会。真可笑,既然是宴会,为什么还要拒绝客人参加?……哦,对了,这是正式场合。我真蠢,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呢!
里面可真热闹!我站在远朝那个灯火辉煌的大厅里望一下:恩,坐在中间最高位置上的家伙是他吗?笑得真他妈的得意!
我是被音乐声吸引过来的,但当越走越近,最后终于寻找到它的来源时,音乐却停止了。我以为是乐队休息,虽然不被允许进入,我还是蹲在路边想等到下一首。
但它却一直没有发生。我站起来朝里面望了望,所有的人都在吃喝谈笑,根本看不到还有乐队――难道我错过了?演出已经结束?真扫兴!
这样就没必要守在这里了,万一皇上那家伙突然出来看到我……呃,不敢想下去!我先试试自己找原路回去,如果不行,就找个仆人带路。
恩,让我想想,我刚才是从那个走廊过来的……
“大人!珀希大人!”
听见了熟悉而讨厌的声音――果然是福乐,这家伙居然真把我找到了!佩服他的责任心。但现在我可不想跟他说话,于是加快脚步往前赶,干脆小跑起来――再来一轮捉迷藏也不错!
“大人!等等小的我!”
我回头看一眼费力跟在后面的那家伙上气不接下气的蠢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真好玩,哈哈……
“哎噢――”
“哎哟――”
第十五章

玉莹被这一下撞得是真是结实,黑暗里还见了几颗金星。刚才舞那一阵,累得不堪,这撞她的人体量怕也不小,当时就被压倒仰倒在地上,叫苦连天。
“哪个不长眼的货色?!”气得她开口就骂,也没来得及把景象看清。
“我……抱歉。”
是个男人,听口音挺怪,难道是天子那边的?玉莹登时清醒,睁大眼睛将身上的人一看――
初一看还好,那人头戴阔边黑帽,下连黑纱。玉莹虽吃一惊,却不至于似接下来这般惊恐至极:
只见那人自个儿撑起,慌慌张张抬手将那帽子摘了,露出一副极为古怪的面貌……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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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撞倒的是个女孩,那浓烈的香味,还有尖叫,以及……
噢,该死的!我赶紧支撑起来,道歉着从她身上下来,光线太暗,我试着将面纱揭开好看清她的长相……
她叫得更大声了,简直是凄厉。
然后,等不到我反应过来作解释,双手朝我的脸袭来――灼烧感、剧痛。
“噢――”我捂着脸惨叫,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腹部又挨一记重击,痛得我蜷缩起来从她身上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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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被这怪人吓得不轻,却不至于失措,又兼练舞得来身手矫健,先是一把抓在那人脸上,趁其不备,又使膝头狠狠一顶,致其伤痛无力,滚落倒地。
她赶忙站了起来,却不急逃,见那人畏缩成团,已无威胁――看那身装扮,一身漆黑、又遮了脸,没准儿……没准儿是个刺客?!惊恐之余,却想到邀功请赏那等事上,且因自个儿方才碰了一鼻子灰,心头怨恨,忍不住要拿这倒霉鬼出气。于是冲上前一阵拳打脚踢,还不忘大声呼救,引人注意。
“住……住手!哪儿来的女流,胆敢……哎哟!”
哪知先赶到的是个太监,见到这阵势,非但不帮她,还冲过来要打玉莹。玉莹早已昏了头,哪分得清缘由,一掌将太监打开,继续踢打那“蒙面刺客”。
“来人啊!捉刺客!快来人啊!”
这样大动静,自然会将不远大厅中的众人惊动,尤其是那声“刺客”,侍卫们纷纷手靠佩刀,一时间草木皆兵。
“不可惊慌!”高涉听出是方才那舞伶的声气,并不以为真有什么,只着御前侍卫两人前往查看。这宅院上下,皆布满随驾精兵,就算有几只鼠辈,也难逃罗网。
众人果然略静了下来,又转成另一种极端,谁也不敢出大气。这下,只听得那不远出的喧哗更加清晰……
“来人啊!捉刺客!来人……”
“Stop!我……我不……是……噢――”
“住手!你这贱人!……大人!珀希大人!皇上,您快来救救啊!……哎哟!”
皇帝周围的人听出这些声音,顿时松口气,继而偷偷拿眼去瞄高涉……
他果然倏地起立,也不招呼,快步朝事发地奔去。

这一边,凡属巡逻的侍卫们纷纷就位,一来就看到一名衣着暴露光鲜、身段诱人的妙龄女子,边叫嚷着边踢打身下那蜷成团的黑衣男子。另有一位太监,几上前或救护那男子或拉扯那少女,皆因其凶横异常,未能得逞。
初时,侍卫们自然不明这出戏是怎么个唱法,不敢轻举妄动。又是夜间,好一会儿,才有人认出那挨打的正是皇帝宠幸的番人乐师珀希。这才有个着落,一齐拥上前将那女子擒下。
“大人……哎哟!我……我可怜的大人啊……”福乐赶忙扑过去看主子的情形,对方依旧缩着,脸藏在袖子下。福乐知道他准是伤得不轻,又急又怕,竟拿哭丧的腔嚷起来。
“吵什么?!”
这威严的一喝,吓得福乐赶紧闭嘴,不敢抬头看明,连滚带爬闪在一边。
“皇上――”玉莹见到皇帝亲自来了,以为机会难得,挣扎着要凑过去,无奈侍卫押得严实,动弹不了多少,只得娇声诉苦,尽显媚态。“皇上,有刺客!刺客……他要轻薄小女子!”
高涉看都不看她,只蹲到那“刺客”身边,将手放到他身上。
珀希像是知道他来了,渐渐转过身,将手臂展开,才露出脸……
只见那左颊三道红的血印子,均长余一寸,被苍白的脸色衬得可谓触目惊心。高涉咽一口,压住气,伸手去将那伤口附近的头发为珀希拨开。
珀希俨然被打得无了精神,略喘着气,乖乖躺在那里任他梳理,触到痛时,挤一下眼,龇下牙。
“够了。”稍后他又伸手把住高涉的手腕,疲惫地闭一下眼,又因着身上的伤痛,皱紧了眉。
高涉便不再弄他头发,见到他用手紧紧捂着肚子,明白那里准伤得不轻,再不磨蹭,动手要将珀希抱起……
“不!”想是见着人多,不好意思,珀希推他的肩膀拒绝。
“乖,有朕在,不怕!”高涉搂住他肩膀,紧一下以安慰,终于将他抱着站起。
(桃:像不像主人解救被坏小孩欺负的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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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训导老师”医生先生也跟着来了,这真是我没想到的。不过遇上现在这种意外的倒霉事,我还是庆幸皇上的谨慎,少抱怨他的奢侈吧。
“哎噢!”医生往我脸上涂一种很凉的药膏,用的是一支木片,刮得伤口好痛。
“大人莫动,忍忍便好……”他用温和的语气安慰我,继续抹,但用力明显轻了许多。“诶,大人这脸啊,用了在下的药,就不怕留下疤痕了……”
我没听懂,但还是点了点头,这位医生帮了我很多,我应该感激他。
到现在,我都不明白那女孩为什么打我――该死的!她可真粗暴!――我不过是不小心撞倒了她,也道歉了,她却说我是什么“刺客”?那是什么意思?色狼?不错,我当时是摸到了她的胸脯,但那绝对不是故意的!
恩,她的胸部,确实很大……
“身上的伤如何?”皇上走了过来――他刚才在跟他的助理先生谈话,我隐约听到是关于我挨打的事。正好,我要问问对那女孩的理。
“回禀圣上,”医生先生停止为我敷药,转身对皇上鞠躬。“大人身上所受之伤,俱在皮肉,仅小腹一侧挨得略重,此外皆无大碍。”
“恩。”皇上点着头,眼珠转着看到了我。“好了,全都下去罢。”他挥挥手,我知道接下来这里又将只剩下我们了。
我竟然一点也不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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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走后,高涉才踱到那床边坐下,专心看着珀希。相隔几日,想不到再见他会是这般模样:躺在那里无精打采,脸也了,教人心中不忍。
可恨那舞女凶横泼辣,竟下如此毒手,伤了他脸不说,那顿拳脚,施得毫不留情,若换成男人身手,更不知该伤成何样。
说到底也有怪他自己的地方。大晚上的,不教人领路,穿一身色衣裳乱跑,又戴着帽儿遮脸……话说回来,这也是自己吩咐下去的,不想却害惨了他。
“好些了么?”心头越想越堵,叹口气,伸手去摸摸他那边好脸。
珀希垂下眼皮眨一下:“我……不是‘刺客’。”
他竟在想这个?!高涉在心头苦笑:这小子,模样怪,脑袋里想的也怪!
“朕知道。”俯下去对着他脸说。“乖,不去想那些了。”
珀希见到他靠近,眉毛一皱,脖子往后一僵,表情凝重起来:“我……碰那个女子倒下了,我不对。”(桃:小P是好孩子,绝不对女生动手!)
越说越奇怪!高涉听他提到那女子,脸色顿时一沉:“她动手伤你,如何成了你的不对?”
“你对她怎么了?!”珀希猛地支起身问。听对方这话,知那女子准受了罚,想起先前与颜尚昕的事,愈发担忧。
“管那些作甚?!”高涉训斥道。刚才他与沈境商议,已将那舞伶收监,稍后交由她主人林甫颐匀情置。
“你不许伤她!”
“你护她为何?!”高涉听他这话,隐隐体会出别的意思,又想起先前那女子嚷嚷的什么“轻薄”的话,乱火上心,捏着肩膀将他摁回倒去。
珀希被这下一惊,一时想不出话说,半张着嘴,眼睛只将高涉盯得紧紧。
算了,怎好把他与那风尘女子联系起来?高涉只觉自讨没趣,努力将那龌龊的念头抛开,蓄起好脸色,好声哄道:“好了,不去想那些,朕放过她就是。”又随了他的性子,幸而是桩琐事。
珀希似还不信,碧眼睁大了看着他。
“呼……”高涉叹气。“来人!”朝着门外大声招呼,却不直起身,依旧将珀希擒牢。
“皇上有什么吩咐?”八喜明白这口气,也不进来,只在门口问候。
“传下去,将那女子放了,赦她无罪。”
“老奴领旨。”
完毕,高涉略笑着盯看珀希:“你可满意?”
珀希眼珠一转,撇撇嘴,肩膀也耸一下,模样颇为精怪。
惹死人的小东西!高涉只觉脑中一热,嘴朝对方雪白的脖颈飞快凑了上去。
“什么?!……噢!”珀希被这突然一下吓得一挣,扭到小腹的伤,疼得他大嚷。
高涉听这声,才想起他还受着伤,顿时清醒,抬起上身,将他松开:“珀希?”
“Damned!”珀希咬起唇,只顾骂,伸手捂在伤。
高涉略松口气,却不放心:“让朕看看?”说着揭开被盖,轻轻握上珀希的手,欲将其挪开。对方一脸茫然,竟依了。
为他把内衣解开,看着那许久未见的雪一般的肌肤,却赫然带上几团浅不一的淤痕。脐下一最大、颜色最,大约就是胡太医说的最重一伤,高涉微微皱眉:当初挨这下时,真不知该有多痛!顿时后悔将那肇事元凶释放的决定,心头矛盾重重。
叹口气,理顺念头,他用手轻轻在那半掌大的青痕周围划圈抚摸,抬头看一眼前方:珀希似觉羞怯,脸转向一旁盯着床里看。
到底有好些日子未亲近了,高涉虽知当下不能与他大动,但也禁不住想略做些亲热之举,便低下头,亲在他肚脐上。
“嘿?!”珀希照例不甘愿,撑起来,却禁不住痛,瘫倒回去。“Shit!”
“你?!”
没想到他竟朝高涉扔来一只枕头,正砸在头上,虽不痛,却惹对方气得不轻,当下奋起,整个压在珀希身上,摁住他手腕――
“胆子不小?!”
珀希从鼻中嗤出一声,神色颇不以为然。“你‘刺客’!”
高涉被这话蒙了好久,半天才联系前面二人的交谈明白过来什么意思,终于忍俊不禁:“呼、呵呵……傻小子!”继而捧上他脸,重重亲在好的那边。
“嘿……”珀希刚要抗议,更是被对方趁机吻住了嘴,舌头也放了进去纠缠。他虽动手去推,却只停在对方头上,终究使不上力气。
高涉吻着他,又念起那些的伤势,揽着珀希腰背,将他翻转过来,置与自己身上。珀希被这一阵扰动,心思全乱,竟主动贴上对方被亲得浑然忘我。高涉被他这反应引得心中大悦,顺势自背后伸进珀希里裤,摸到他的臀缝……
“啊!”这才提醒到珀希,登时挺起背,匆忙与他分离,惊恐地睁大眼将他盯住。不久,又低眼看到自己,竟是跨在对方身上,表情立刻慌乱起来。
“呼……”高涉轻笑,动手将不知所措的他重又按回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却不再去探那穴口,停在他臀上轻抚。
“朕不强你,只伴你睡这一夜如何?”对在他耳畔轻声道。
“……恩?”
也不知这声原本什么意思,高涉权当他是允应,笑着将珀希紧紧拥一下,将他从自己身上放开,让其睡在床上,自己好将外衣脱了。
※※※z※※y※※b※※g※※※
我不知道这家伙在耍什么招,刚才那阵他已经非常逼近了,却又轻松地放过,然后说要跟我睡一夜。是简单的睡觉吗?还是说……
不!他不至于这么变态的!我受着伤不是吗?他不就是因此放过我的吗?
――Percy,你是想说他其实很爱惜你,对你很温柔吗?
不,这假设比他是个冷酷的变态色情狂还让我毛骨悚然。我对自己摇头:那太可怕了!
“摇头晃脑的是做什么?”
可怕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天呐,他竟然离得这么近!好像连我在想什么都能被他听见似的!不,不可能,他不懂英语!
“恩?……嘿?!”一只手伸过来,越过胸前,扣住我的另一边肩膀:他又要做什么?
他把我翻转过去,让我与他面对:“朕想看看你。”
受不了了:肉麻至极的台词,我为什么把它听懂了?!今晚即使侥幸睡着也会做噩梦!
他一直睁着眼睛,我也没有闭上,幔帐外还有油灯的火光。虽然背光,我还是大致可以把他的脸看清――他看我一定更清楚。
“看什么?还不快睡!”他对我下命令道,轻笑着。
“你……”我赶紧闭嘴:该死的!差点跟他玩起了调情游戏!
好吧!我闭眼,你他妈的也别玩了!
“嘿?!”我抗议着,睁开眼睛将他摸在我脸上的手推开!“It’s unfair!”……噢,不!我在说些什么?!
“说的什么?”他居然也这样问,还笑着把我揽过去抱紧。
“我不干的!”我警告他,但没有用,他继续抱紧我的腰,脸几乎与我的贴上――
“来,再教朕说你家乡的话!”他说着,朝我脸上吻一下。“却不可戏弄朕!”说这话时脸色变凶了点。
怎么?这烂人还想学英语?妈的!谁愿意教他?!除非……
“还我的吉他!”
“吉他?”
我吹口气:好了!Adams老师今天要教的就是这个词。
“我的琴,guitar!”
他皱起眉毛,大概是上的“sucker”事件阴影。“Gee…ta?”终于还是说了。
“Guitar!”
“Geetar。”――恩,舌头太僵了。
“恩,吉他。”我点头:不必教太准确,大家都用一样的腔调念吧。
“吉他?”
“Yeah!”我忍不住笑一下,对这家伙发傻的样子很满足。
“呀?”他显然发现了新单词。
“Yeah……哈哈……”我大笑起来:实在太好玩了!“恩?!”噢,不!他又要……

那个吻差点让我窒息!分开后,我用力呼吸补充氧气,结果牵扯到腹部受伤的肌肉――痛死我了!这家伙真狡猾,知道用这种办法我就没机会反抗!
“你……你……sucker!”对了,我以后多教他点粗口,这样他就明白自己有多讨人厌了。
“你敢骂朕?”他冷笑着说,这表情和语气让我有不好的预感。
“噢――”天呐!他抓到我的老二了!想干什么?!瑞喜……不!
“不――”我吼叫起来,又不敢用力挣脱,怕发生什么“意外”。
“莫动!”凶狠的威胁。
我抓住他的肩膀,吓得发起抖来:怎么办?他不会真那么变态吧?!瑞喜说他是很小的时候就那个的,而且有专门的手术室和设备……
恩……感觉不对?这个动作……见鬼!他在给我手YIN!
“小小年纪,行货生得不小。”皇上凑过来,咬着我的耳垂说。
“恩……啊……”该死的!别叫!天呐,千万别射!不然又会被他拿来当润滑剂!
不过……这家伙的技术……真不错……
不……千万不能射!
“呼,今日怎么这般挺得?”
怎么了?他不干了?真可惜……不!我在想什么?!……喂?现在又要干什么?!
“你?……什么?”他把我翻过来仰躺,然后跪着俯在我上方。“什么?!不!”睡裤被他彻底脱掉。
然后,我不敢相信他接下来做的事……
“啊啊……”天呐,太……太棒了!从没有女孩为我KOU交过,感觉……居然这么棒!不过……他的动作跟我在录像上看的,稍微有点不同?但是……好舒服!我再也压抑不住,大声呻吟起来。
不对!这是个男人!我稍微拾回点理智,支撑起来要把他赶走……
不过……恩,他的头发好长,乌木般的黑色,铺在我的胯间和腿上……我觉得视线模糊。
“噢――”他的一只手伸过来捏我的乳头,好痛!我动手试图将他掰开……
他握住了我的手!
他找到食指和拇指,将它们放到我的乳头上,帮我捏紧!
“啊……”我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了,居然从中得到快感?管不了那么多了,爽就爽吧!我继续揉下去,甚至用力挤。
然后,他的手移到我的另一边乳头上。现在,两边都得到了刺激……哈哈……该死的!
“啊――”
我终于还是射了,积蓄了好多天的那玩意又多又稠,洒了我一身!妈的!
完了!我想,现在,我他妈的连汗毛都动不了。
“这是积了几日的?恁多?”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我腹部搅着那些精液。
我闭上眼睛,吞咽一口。
“哼,也不知道自个儿捋捋!”――得意的笑?
恩,这是什么?抹布?我挣开眼睛:他正用自己身上脱下来的睡衣为我擦那些东西――不对啊!他不想做了吗?!我不认为他想不用润滑进来,但也没理由就这样放弃!
“你?……”真的不做?我不敢问,怕他想起来。
“好了,莫要着凉了。”他把脏衣服丢出幔帐,找到刚才的睡裤为我穿好,又帮我把睡衣系好,然后拉起被子重新睡在我旁边。
他推着我的肩膀,使我背对着他――像刚才强迫我面对他那样。
“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忍不住开了口。
“乖,睡吧!明日朕领你去街市上看看!”
“哦……”
突然,他的手越过腰搂住我,使我与他的身体贴紧――隔着单薄的布料,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那个部位有多硬!
但我太累了,没力气担心那些,困倦很快征服了我。

那晚,我梦见自己在孵蛋。鳄鱼蛋。

第十六章

我已经知道这里或许不是以前那个世界――不是地球――所以也不存在什么中国。但看到现在的一切,我还是愿意保留部分猜测。
那些房屋、街道的面貌、中国式的凯旋门……简直是中国城的翻版――不,是中国城翻版的这里!怎么回事?一个以中国文化为蓝本的异度空间?对了,他们也写中文!
“怎么不走了?身上的伤犯了?”
“呃?”皇上的声音让我稍微回到一点现实里――这真是现实?来吧,谁打我一拳头?
努力清除掉头脑里大爆发出来的各种设想: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来到这里了,现在是个难得的机会――皇上真的带我出来了,论信用,这家伙还算不错。既然不想一辈子被人当宠物关起来,起码要把野外是什么环境搞清楚――无论以后会怎样,生存才是关键。
“不舒服就回轿子里歇会儿。”皇上抓住我的手臂,停下来对我说。
“不!”我才不坐轿子!挣脱着拒绝他,嗓门有点大,于是……
所有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盯我:管家、警卫人员,还有那位年轻的助理先生――从一出门,他就时不时用怀疑的眼神打量我,好像我是揣着定时炸弹的恐怖分子。
原因很清楚,虽然戴上帽子遮住了脸,我的存在还是很引人注意(废话!整条街就我一个人戴这种傻帽子!)。透过黑色的纱布,我看到人们,尤其是一些女士对着我偷偷地指指点点,还捂着脸笑。
――Percy,你被女孩子当怪物参观了!(桃:纠正!人家其实看的是小高。)
我叹气:这么看来,按照皇上的考虑,要是我把帽子揭开,会不会造成交通堵塞?
说起交通,这里还真不是一般的混乱,还好没有机动车辆,不过跟那些拉车的动物挤着走可真不舒服――刚才我的手就被一头牛用尾巴打了一下。
这里的文明显然还在工业革命前,难怪空气和水源都那么干净。妈妈要是知道有这么个环保的地方,准会每年都来度假……哼,不知道他们现在在美国怎么样了?报警的结果是什么?或者说,Terry他们把我的消失经过讲给某个小报当边。
算了吧,今天不适合考虑那些。我吸口气,看一眼头顶的太阳,一样的温暖。
“从前似这样逛过街市么?”
“啊?……哦!”我敷衍着点头,根本没听懂他的意思。
一路上,皇上都像这样一会儿对他的助理和管家交谈,偶尔又对我说几句。我知道自己的心不在焉让他有些失望,但我实在没有跟他聊天的欲望。如果瑞喜在身边,我倒是可以利用这些新奇事物好好跟他学点东西。
“那个是什么?”这念头被我一下子捉住,来不及细想就表达了出来,然后我才看到自己正指着一个卖甜点的小摊。
“哦?”他觉得很惊讶,对我轻轻一笑:“怎么这会儿就饿了?”然后伸手搂住我的腰。
我很失望,没有闲心去摆脱这种骚扰举动――也不想被他的下属们用镭射眼攻击。
“想吃什么?让人给你买来!”用力搂我一下,凑近了对我说。
“我……不是饿。”
“呼,不好意思什么?知道你是谗鬼!”他放开我,面对管家八喜动手指指那家小摊,对方点头笑笑,朝我走来。
“请公子随老奴同往,想要什么指给老奴看。”
好吧,我真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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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这人是个顽童性子,只怕这趟做样子的微服之巡被他的过于张扬好动搅乱;如今看来,竟是如此规矩,虽然也上顾下盼,走路轻佻了些,但到底没怎么显露,话也说的不多。
莫非是因伤痛,没了精神?高涉想到这里,不禁又有一丝忧虑,忍不住朝那糕饼摊看去……
“主公?!”
沈境见他分神,轻呼提醒,高涉才将注意力全放在这临时的会议上:“再讲!”点点头道。
沈斜眼也瞟一下珀希那边,似不以为然。“主公与在下等走这一路,想必已经察觉,这淮州城的局面……”
“假。”
沈境闭眼表示肯定。
“哼,”高涉冷笑,看着前面往来的行人。“以假对假,就先这样与他们混下去罢!咱们今日只管娱乐,只要徐定那边把巡视灾情的过场做好,此地的功课就算做完了。”
“主公言之有理。”沈境亦面带微笑回答,只是眼珠略有转动,难以为人察觉。
忽然间,只见一队人马从街市人群中呼啸而来,其阵势之汹汹,竟有好几人为躲避,翻滚在地;却听得马上那群人一阵嬉笑而过。
随驾的几名侍卫顿时警觉,手把在了藏在袍衫下的佩刀上。
“是此地的纨绔。”片刻,沈境不慌不忙道。“那身穿着,还有那马,俱是善跑短程的良驹。”转头又对高涉略作揖道:“主公无碍罢?”
对方拍拍衣襟上的尘土,神色颇恼怒,却不言语;整整袖子,看意思似要招呼走人……
“皇……主公!”刚转过身,只见八喜难得惊慌地赶了过来,高涉顿时心头一紧。
果然,待他跑拢,略喘过气:
“大……珀希公子,他跑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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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确定音乐声就是从这人群当中发出的。该死!我很想把挡在面前的大个子推开,但又怕与他起争执――这家伙足有六尺多高,体型如同一头棕熊!
刚才在买点心的时候,我就听到了这声音,兴奋地从已经选好的点心里随便拿上一个,朝正在付钱的八喜招呼一声就奔过来――顺便瞟了一眼,发现这里用的是硬币进行交易。
实在太拥挤了,我可以肯定这些人都是来听音乐的!恩,这样一想倒也觉得不错――没准这里正在举办小型的户外演出呢!这些都是跟我一样热爱音乐的人!
噢,伙计们!我看着前面那个雄壮的背影,一下子亲切地想抱紧他!
但是人群却止不住地喧哗着,听到声音还是很朦胧,节奏似乎非常欢快,乐器的音色有点像提琴;还有打击乐伴奏,可惜太单薄。我越来越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了!他们用的是什么乐器?究竟是怎样的人在演奏?!
嘿,好机会!旁边有人退了出来,我赶紧往那缝里挤――这算什么?我可是从十三岁起就在各种音乐节的人群里钻了!
我看见了!
是两个人,男孩和女孩,看上去年龄跟我差不多――恩,女孩看起来要年轻些。乐队吗?太棒了!我激动地吞咽着。
旋律主要是从女孩手里乐器传出的,果然是像提琴那样用弓拉的弦乐器,却不是架在肩膀上。因为音调很低,我想过会不会是大提琴那样的家伙,但现在看到它其实非常轻巧,坐在那里的演奏者将风箱部分搁在大腿上――难怪听上去不像大提琴那么醇厚。
至于那位担任鼓手的年轻人……恩,其实他没有打鼓,至少那样的小盘子在我看来算不上是鼓。他有节奏地敲打着面前一只很小的金属钹,不时又敲打一下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手鼓;眼睛一直盯住他的同伴看――看来配合还需要默契。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女孩居然还是主唱!她那像钢丝一样高亢的嗓音突然就响了起来,没等我听出那个吐词,周围的人一片欢呼鼓掌,以及口哨声――我是否正在纽约的某个酒吧里?
接下来,她继续保持曲调的高音,唱的歌词都不太能听清。这不同于Rn’B那样的哼哼,也不是歌剧般贯穿耳膜的声波;清脆的唱腔里清楚地体现出她少女独有的圆润感,非常美好。
然而还没等我完全陶醉进去,歌声就停止了。女孩清清嗓子,甜美地一笑,把琴放到脚边,从那个鼓手那里接过一只盘子:
“诸位乡亲父老……”
刚才几乎把我挤成沙丁鱼的人群突然唏嘘着散开了,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转过头看几眼回来后,场地里只剩下包括我在内的零星几个人。
那个女孩的脸色变得很忧虑,我都可以听到她明显的叹气声。忽然,她抬起脸,好像看到了我,笑容很快恢复了,简直比刚才还灿烂――挺漂亮的姑娘。
“这位……公子,给个赏吧?”
她叫我“公子”而不是“大人”。今天出门之前,八喜也叮嘱我说在外面以后不能叫皇上的名字,要叫他“主公”;然后他和其他人也一直叫我做“公子”――大概是比较大众的称呼法。
“公子,您一看就是富贵之人!要是觉得小女子方才的曲儿听得顺耳,就赏点吧?”她用非常甜美的声音对我说,手里举着那盘子朝我眨眼。
原来是流浪艺人!
把剩下一点点心塞进嘴里,我立刻往牛仔裤……该死!现在穿的是长袍!而且我也终于想起自己身上没有钱。
“我……抱歉。”我摊开双手朝她一耸肩。
对方失望的表情让我觉得很难受。
“等……?!”
我本来想叫住她,刚举起的手却突然被另一个手紧紧扣住!
“玩够了么?”
老实说,这声音至少让我不必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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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闹市间,原本就车来人往、拥挤不堪,刚才那骑人马更是掀起阵不小的混乱。众人亦不敢大张旗鼓,只小心翼翼地于乱阵中寻觅了好久,才等不远一个卖艺场子散开,看见戴着遮面黑帽的珀希站在那里与一似乎是卖艺的女子交涉。
心中的空荡骤然被恼怒填满,高涉几步跨到他身后,一把握住珀希抬起欲对那女子挥动的手。
对方回头,手略抖一下。纵然被纱遮挡了表情,高涉也仿佛看到那双蓝眼里的惶恐,不禁松下劲来,脸色渐缓。
“公子!您是如何钻到这里来的?”八喜也赶了上来,二话不说牵紧珀希的另一只胳膊,怕他再跑。“累主公与老奴等担心受怕地找这一阵!”语气微嗔。
那卖艺女子见这情景,不敢纠缠,趁着还没被注意,便要脱身离去。
“等我!”谁知珀希在乎的却正是她这头,挣着要随人奔去,先是甩开八喜,差点连高涉都禁不住他。
“哪去?!”对方情急之下,用力将他拖拽回来,手臂拦在其胸前,牢牢抱住。
“Fuck!”珀希哪肯依从,眼见那对男女慌张张地收拾起要走,愈发着急,跳起来狠狠撞上高涉下巴,趁对方叫痛松懈,摆脱开,朝那二人奔去――
“等我!我要听琴!给我看!”
这如何了得?不等高涉下令,两名侍卫箭步冲过去将他连同那两名卖艺的前后围住,不教逃脱。
先前看珀希与那女子说话,高涉便隐生不快。又见此时这般,竟与那市井无赖纠缠良家妇女无异,更兼被那小子撞得疼痛,不禁怒火中烧――
“闹够了没?!”上前揪住后领要将他拖走。
“我要琴!”
珀希急得大吼,原本的意思也走了样,却使高涉心静了下来,转眼看到那女子手中的胡琴,顿时释然。
“那东西回去后多的是,要人家的作甚?!”只是还不能将就了他,始终攥得紧紧。
“你……放开!”珀希被衣领挤着脖子,极其不适,动手去扯,终于连帽子一并揭落。
周围随即哗然一片。

第十七章

自那黑帽脱离,露出底下那副容貌,周围早已围起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喧哗不断――
“爷诶!好大只猴子!”
“瞎讲!这是番人!”
“面皮恁白,莫不是有病啊?”
“眼睛是瞎的?”
“还会讲人话!我方才听见了……”
“娘!妖……妖怪啊?”
……
这下真是炸了锅,闻风而来的闲人把皇帝一行围了个里外三层,正应了骑虎难下那话。八喜与沈境等亦来回观望不知所措,侍卫们更是团团急走。
“你!”高涉气急上心,揪过珀希,高举着手,恨不得给他一耳光;却又看见太阳底下,那白皙的左颊上三道醒目的抓痕。
“闯祸精!”咬牙逼出一句,不由分说猛地将珀希拉入自己怀里,用袖子为他把脸和头发挡住。
珀希也知道这时非同小可,脸藏在高涉胸前一动不动,听到外面愈渐高涨的人声,气都不敢出大了。
如此看来,这挂幌子的微服巡访也得在此告终了。沈境对侍卫们使个眼色,剩下总共这四人齐刷刷从衣袍里抽出刀剑,单是这片寒光就把围观者吓跑大半。
有了这道开路,八喜才匆忙招来轿夫,高涉捂着珀希,二人挤进一顶轿子里,仓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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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Shit!”这回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缩起肩膀。小心翼翼地朝旁边看一眼:果然是一副很鄙视的神情。
不管!是他一定要我留在这里(他的私人豪华车厢里,确实很大),就得接受我在这里的一切作为。背过去扮个鬼脸,我把手里的乐器重新拿好――胡琴,皇上让人给我买来的,只有这方面,他还算个文明人。
吱嘎――
噢,他妈的!我再被自己制造的噪音打击到,几乎到了放弃的边缘:这种看似简单的弦乐器要演奏出悦耳的旋律实在太难了!我越来越崇拜起那个女孩来,真想请她当老师,就像在宫里的时候,颜尚昕教我弹琵琶那样。
如果那时没发生那个愚蠢的错误就好了。我摇头叹气,继续艰难的尝试……
嘎――
啪!
皇上将一本书丢在那张小桌子上,转眼瞪着我:“什么都贪新鲜!待回去了,朕再命人教你就是!拉得吱哑作响,当真要唱猴戏么!”
我眯起眼睛看他:“我……”
“启禀皇上,沈大人求见。”八喜的声音。
“宣!”皇上镇定地大声回答――恩,样子挺威严。
没多久,进来了一个人,是那位助理先生。他看起来跟皇上差不多年纪,模样属于比较文雅那种;我怀疑他有某种程度的近视,总是眯着眼睛看事物。
“皇上?”助理进来对皇上非常礼貌地鞠躬,然后斜起眼睛看我一眼,语气似乎在试探什么――这家伙对我总算不上和气,始终带着怀疑的眼光。
“不妨事,说你的!”皇上那意思大概是把我当作摆设就好――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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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看几眼盘坐在那边摆弄胡琴的珀希,沈境虽不放心,但既然皇帝发了话,也不好多言。只走得近些,把说话声气压低:
“街市上那伙人马的底细已经查出,系本地富商子弟,还有一人乃是知州林甫颐的侄子,均无甚要紧瓜葛。”
“恩,知道了。”高涉点头。“不过于城中跑马遛街,扰民之实坐定,照样论罪罚。”
“是,微臣记下了。”
高涉说完,也朝旁边看一眼,抿嘴皱眉。先前珀希失踪,他便想到那群制造那阵骚乱的骑马人,怕与之有关,当即派两人追查,自己又与其余众人在附近人群中寻觅。找到之后,竟以闹剧收场,狼狈不堪。
“另外,关于淮州的实情。”说这话时,沈境凑得更前,语音极底。高涉脸色亦凝重起来,将一边耳朵转过去仔细聆听。
“暗探访到,淮州上下,大约半月前便全境戒严,州府派了不少人封堵在各大路口。”
“防止难民流窜么?”高涉略抬一边嘴角冷笑。“还真会替朝廷排乱。”
“这是一方面。”沈境接着说。“实际上,按照林甫颐的做法,也算不上有什么难民。”
高涉眼睛一睁,表情认真起来。
“皇上还记得,他说那座歇驾的宅子是他一位经商的表弟的?此话有一半是真,那宅院确是一名富商的产业,姓陈,自然不是知州的什么表亲。此人不仅在淮州做生意,整个南方,也是声势不小。此人与这些事里,也是角色之一。”沈境摇晃着头,说得愈发神秘起来。
“今年淮扬之旱,虽有朝廷赈济,然而饥民众多,灾害又重,岂能顾全?便让这些豪商贪吏得了机会……”
原来,这些商贾虽靠着买卖赚不少钱,却总想着田地这些能生钱又跑不了的物产。便勾结了州里,以林甫颐为首的官吏们,打着朝廷名号,强要那些偏僻地方的重灾民,以地产作抵押,贷得粮食。名上做得顺理成章,但那些奸商岂有不赚的道理,只让那些农户签下协约,那些粮米利息极高。这样算来,一年之后,即使丰年,对那些田地少、人口多的贫家,祖上传下的田产照例收不回来。
“……这些办法,与河西官吏私积田产的手段大同小异,只是凭借天灾,行得更加猖獗了。”
“这些混账……”高涉听完之后,捏紧手中的镇纸,险些就要拍下去。
“圣上息怒,臣已将情况书写成信着人送回京给吏部,只等陛下下令眼下的动作!”沈境坚决抱拳,对高涉道。
“目前一切照常,待一会启程上路,快船时,传令淮州驻兵将知州府先封后查,等吏部的人下来把案子办理了!”高涉冷静吩咐道。
“微臣领旨……”
吱――
沈境话音未完,一声尖利的拉扯声把他二人都吓得一震。
“你找死么?!”

话说先前珀希见高涉与沈境二人交谈得神神秘秘,他坐在旁边不能拉琴也无所事事,越发觉得无趣且将高涉厌恨得紧。不禁烦躁,乱了心神,手上拿着弓,没几下忘了状况,胡乱扯过去一下。这一声,把方才紧张议事完毕的二人心头惊得一颤,高涉勃然大怒,吼将出来。
珀希亦不知所措,茫然将他望着,不懂对方朝他凶的什么话。
“陛下,微臣告退了。”沈境公事已毕,赶紧告辞脱身,心里对那冒失的小子又气又忧。
高涉没给对方明示,任他自退;双眼直直地将另一人盯着,眉头紧蹙,目光炯炯。
双方对峙片刻,珀希只觉莫名其妙,原本想道歉的心思也被高涉眼里两道凶光击散,不以为然起来。鼻里嗤一声,兀自低头想继续摆弄手上的胡琴。
“你给朕过来!”高涉见他这般表现,怒气转为怨气,愈发计较起来。
“抱歉!”珀希不理不睬,敷衍欲求摆脱。
“过来!”
“我不!”
“你?!”恨得咬起牙。
“哼!”珀希慢慢放下胡琴,双臂抱胸,不屑地瞥眼道:“我是不对,我抱歉!但是我不要过去,你要fuck…‘疼’我,我不干!”
听他这番振振有辞的辩解,高涉才真是哭笑不得到了极致: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整日色欲充脑的荒淫之徒?刚才那腔火气倒是退了下来,换脸色将珀希看一眼,嘴角一抬:
“哼,你以为不过来,朕就‘疼’不了你么?”
“Huh?……Wait?!”
这龙辇再大也不足尺丈之地,没等珀希明白过来、采取行动躲避,高涉起身,挪两步到达他面前,一下将其扑倒!
“如何?”牢牢将他侧着压在自己身下,对其耳边戏谑道。
“Shit!You……sucker!”
“还嘴硬!”被他这样一骂,高涉倒气不起来,只觉有趣,手往他小腹上摸去。
“放开……唔……”珀希亦焦急,挣动几下后,突然静了下来,脸埋下去嘤嘤作声。
“珀希?”高涉见状,马上想到他身上的伤势,不敢再强,立刻从他身上离开……
谁知刚一起身,便被那小子瞧准机会,一个转身撑起来,要朝别爬去。见自己这是上当,高涉才真有些恼了,伸手拖住对方脚踝,一把拉扯回来。
“哎噢!”珀希被磕得嚷痛,却再得不到怜悯。高涉赶过来后,干脆将其双手反剪,面朝下摁在地板上――
“恃宠而骄!朕看你这些日子来是愈发没规矩了!”说着掀开对方下衣摆,一掌狠拍在其臀上,作势罚他。
“噢!”珀希被这一打,吓得慌乱起来:“你……‘刺客’!‘刺客’!Help――”
经他这不知轻重的一叫,果然引来好几名侍卫,气势汹汹地举着刀剑冲进了车里来护驾……
“皇上?!……”结果进来一看,众人登时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无事!统统出去!”高涉脸板得铁青,耐住性子把人遣了,心头困窘不堪。回头再看身下那不明状况的生事鬼,生出一腔子埋怨:
“不懂话的意思乱嚷什么?!”
“恩?什么?”珀希也被刚才那阵仗震慑了不小,却不知自己错出在哪里,转过头想等高涉给他讲解。
“你……”高涉无奈至极:这些日子,不知被这傻小子气折了多少寿数!再没了玩笑兴致,坐开来,独自抚额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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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是没兴趣了吧?我从那副看起来似乎有点失落的表情判断。不过现在还不能跑掉,万一又把这家伙惹到了……呃!我尽量小心翼翼地缩到一边角落里,将那把胡琴和弓拿上――打发时间,顺便试试能不能用噪音让他对我彻底厌烦,能被哄出去最好!
噢!该死的!这混蛋下手真重,我不得不把重心放在没挨到的那边屁股上坐下,姿势既难看又费力!
不过,那个“刺客”到底什么意思?既然那些人对于抓色狼这么积极,为什么他们的主人却是个超级色情狂?
我朝皇上看过去一眼:他已经恢复了神色,拿起一本书在灯光下专注地看――那个模样,你很难将他和性这类的东西牵扯上,能想到是新闻主播、图书馆、《财富》杂志封面、国会山……
其实,这个样子,还是很……
那双黑眼珠突然转一下,把我盯住了!我忍不住轻轻倒抽口气:妈的!这家伙果然还在监视着我!
吱――
“Damned!”我骂了出来:见鬼!虽然是为了反击,但这也太敌我不分了。
“笨!”他大声说了句什么后起身,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靠在身边。“亏你还是乐工出身,连它都摆弄不好!”然后从我手里粗暴地将乐器夺走。
“你干什么?!”这家伙想怎么样?要把这个也没收了?对了!他还没还我吉他呢!我立刻扑过去决定要把这件抢救回来!
“莫闹!”他抬手阻止我,表情很严肃。
我居然服从了,我们俩都有点不正常。

看到眼前发生的事,我觉得,即使现在出现一个美丽的仙女对我说踢踢鞋跟就可以回美国也比它真实。
他居然会拉胡琴!!!
不过很明显没有那个女孩技术好,断断续续,虽然我没听过这曲子也能猜出里面有错的音――恩,这样想,就觉得心理比较平衡了。
“看会了么?”
呃,他已经结束一曲了?我在干什么?居然呆滞地盯着看?!赶紧不屑地转到一边:“不好听!”这是实话。
“你?!”――生气了,呵呵。“过来!”
“嘿?!”就这么把我拉扯过去,害我撞在了他怀里。“什么?!”
“拿好!朕在教你!”
没有像我预料那样被骚扰,皇上把乐器全交到我手里,说是要教我?他从后面握住我的手,力气很大,但我也没想到反抗。
“来,先把手势学会!”
他就在我脖子后面说话,呼出来的热气拂过我的耳背……
“拿稳些!”
猛吸口气,有种打盹被惊醒的感觉。
“我……不!”我动手挣开他。“我不学!我不要你教!”嚷着自己也不太明白的话,爬着从他身边离开。
他没有来捉我。

第十八章

“噢,妈的!这些妞真他妈的正点!”
“不错……这盘带子里的妞长得真他妈的火辣!噢……”
“好极了……噢……我喜欢那个色头发的!哦,那胸脯……”
Terry、Danny和我挤在Terry家的地下室里看一盘女同性恋的色情录像带,里面有三个女人,金发、棕发和黑发,每个的胸脯都像捧了对保龄球。我们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在了裤链上,随时准备给自己来点小放松。
“妈的!我就喜欢这种全是女人的片子,”Terry咽着口水说。“我他妈的见不得男人在里面玩老二!”
“我无所谓……”Danny接他话,他已经把手伸进裤缝了。“我喜欢看**……哦,宝贝,对啊……”
“我也是……哈……”我喘着气说,漫不经心,拉开拉链准备自慰。
不过,似乎有点问题:无论我怎么套弄、甚至挤压,那个地方都像被套在了塑料瓶里――我看着它胀大、湿润,但我就是没办法摸到它!就像做梦时无论怎么跑,都迈不开步子!
难道我生病了?!哦,不……我才十七岁,我他妈的还没有女朋友……
我想哭!z
“小小年纪,行货生得不小。”
呃?这是什么语言?还有这声音……我睁开眼睛,看到腿中间一堆长长的黑发。
快感。终于爽到了,比自己用手还爽,我要努力把这感觉持续下去!
“啊――”y
我叫了出来,感觉到胸口热呼呼的一滩……恩,我不是穿着T恤吗?什么时候换上睡衣躺下的?还是日式的。
“嘿?!”没等我反应过来,双腿被人高高抬起,分得很开――这个姿势……天呐!
那个黑发的家伙直起了背,在正上方俯视我,那是一张男人的脸,亚洲男人。
他离我似乎很远,但身体又与我紧贴,朦胧中,我只看到一对沉的黑眼珠……
以及似笑非笑的微翘嘴角……
“乖,让朕疼你……”
不――
……
“No――”
我一直尖叫到坐了起来,像电影般的场景。
鲜艳的红色幔帐,船舱般的床。
“大人!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尖利的、性别难辨的声音。z
幔帐被揭开,一张滑稽面具般的脸出现。
我倒吸口气,一切意识回来了――
“出去!”顺手扔过去一只枕头。
“是、是!小的该死!”福乐连滚带爬离开了。
继续呼吸,心有余悸地把脸埋进掌心里摩擦:天亮了吗?那么,刚才是什么让我这么害怕?算了,既然不是好事,而且我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第六感能力。
掀开被子打算起床,只一个动作,提醒到我那个梦的主题――
“Oh,shit……”

现在,我们又回到船上继续行程了。于是我了解到这大概不是什么度假,而是巡游――每个地方呆上不超过两天,就像我以前预定在高中毕业后跟伙伴们去游欧洲那样。
没意思,我是说,跟着这样一群人。z
老实说,我想回去了……等等,这是什么念头?回到那个大笼子里?好吧,至少那里还有让我觉得亲切的人。
不知道瑞喜和金顺他们过得怎么样了?还有可爱的慧妃和秦昭仪小姐们;颜尚昕和乐府司的人有没有什么演出计划……
终于,在这个世界我也有了值得牵挂的人们――算好事吗?
“大人,吃早点拉!”
“哦?!”吹口气,回到这最不真实的现实中。

不得不说,这所谓的旅行中最让我心烦的一点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等着作甚?还不快趁热喝了?!”皇上坐在桌子对面,眼睛瞪着我面前那碗汤大声命令道――自从上船后,几乎每一餐都是跟他一起吃的。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又觉得那样很无聊――搞不好还满足了他,皱皱眉毛,低下头去……
噗――
我把嘴里尝进去的那半口东西全吐了出来――什么玩意?!这恶心的味道!!
“你?!”皇上大吼一声,重重拍在桌面上,我才停止作呕,朝他看过去一眼――
“呼!哈……哈哈哈……”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家伙的脸上全是水,不用说也知道那些是什么。
“皇上!哎哟,这是怎么的?!”八喜焦急地招呼仆人端来一盆水给他洗脸。“大人,还不快给圣上赔罪?!”他很生气得瞪着我,训斥道。
赔罪?是道歉吗?“我…抱歉!”说得一点没诚意,依然笑着。
“你……还不快跪下!”他显然不满意,走过来用那只毛很长的掸子指着我,手都颤抖了。
“罢了!”又是皇上“解救”的我。已经清洗干净的他严肃地看着我,我立刻想到刚才发生在这张扑克脸上的闹剧……
“哈哈……哎哟!”
八喜终于被激怒了,用掸子柄使劲敲上我的脑袋。
“啧!朕都叫‘罢了’,怎么还……”皇上有点不高兴地看着他,然后又转过来直视我:“看朕出窘你就高兴?!没规没矩!”语气还是很严厉。
哼!我在心底冷笑:你以为这种偏袒算是对我的宠爱?他妈的!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必像现在这样被人管束!
“汤不好喝么?”话题回到闹剧的起因上。
“不!”我皱起鼻子使劲摇头,顺便把那碗可怕的玩意推开:从那股浓重的腥味判断,似乎是鱼汤,还有股苦味。
“呼,”他抿嘴叹气。“就知道吃那些甜的。”
“这孩子,”八喜凑了过来,从一名仆人端的罐子里重新盛一碗在我面前。“这汤是用新打上来的鲫鱼熬成,专给你补身子的。快乖乖喝了,莫辜负了圣上的心意。”
我听不太明白他说的什么,只知道转动脖子躲避那碗恐怖液体的逼近。然后,眼角的余光看到,皇上站了起来……
“启禀圣上,临川府就要到了,大学士沈大人等着陛下前往议事。”
“恩,知道了,朕这就去。”
我松口气:谢天谢地,危险解除――基本上,这里的其他人是不可能让我吞下那恶心玩意!
等一下!还没!在被他突然回头眯起眼睛将我瞪一眼后,心跳又加剧起来。
“他不喝算了,”结果他却对管家讲话。“让管膳的换一味可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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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要抵达此行的最后一程――临川了,全员上下但凡知道点缘由的,无不紧张待命,谨慎万分。为此,于登岸前着众大臣商议应对事宜自然是头等的要紧事。
“启禀陛下,先锋探报,临川界内,全城上下一如往常,庆王府上也无甚举动;只临川守备统领裴大人业已敞开城门,恭候圣驾。”御前一等侍卫长官孟烁进言道。
“这……这也太不敬了!”众人一听便猜想出原由,不禁带着纷纷指责起来。
“算了。”高涉一挥手,止住议论。“论辈分,朕乃是晚辈,岂可要长辈的恭迎。”
“陛下乃九五之尊,万人之上,庆王虽系陛下叔父,然其眼下作为,与大礼不合啊!”中书侍郎徐定上前强调。
“呼,那朕该怎么办?派人冲进庆王府,勒令他出城迎驾大摆宴席?!”高涉忍不住嗤笑。
众人默然。
“好了,再议也是眼皮底下的事了。众卿且回,各自整顿,准备登岸吧!”高涉挥手遣散众人,只补充道:“沈孟二卿暂且留下。”
刚才对众人的发言固然云淡风轻,但高涉的信心却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充足。
“裴正云怎么说?”他对孟烁点头,低声道。
“裴大人请陛下放心,城中上下皆系他手下精兵,可保万无一失。”
“恩,朕放心他。”啜口茶。“我们这边呢?”转而对沈境。
“禀陛下,俱已安置妥当,行辕车马也已就位,只是……”沈境故意拖声。
“但说无妨。”
“微臣以为,陛下若要保万无一失,还是请放下些东西为好。”
高涉不抬头,嘴角微微一翘:“朕懂你意思。”
“陛下圣明。”
“然而,”语气加强。“既然是让人最不放心的,朕还是留在身边亲自看管为好。”
“这?!……”
“好了,不必多言,朕心里有数。你们先退下,各自就位吧!”
“是。”

临川城,庆王府中。
一棵貌似参天的榕树被一把剪刀揭了底,原来是件不足尺高的盆景。
“启禀王爷,御驾车马已进到城中,请问王爷是否开府门迎驾?”
“哦?这么快?”剪刀稍稍离开一枝条,持刀的老者略探起身,对身后道,语气颇不以为然。
“王爷,您还是换上衣服出去迎迎吧!”一手持团扇的美丽女子上前为其将一件外袍披到身上。
“迎迎?”庆王高贤眉头一皱。“人家见我亦不顺眼,不若摆个疲塌模样,赚他声耻笑,也算我‘斑衣娱亲’罢!”
“王爷这笑话说地!”女子莞尔一笑。“哪有长辈给晚辈看笑话的?不过过场一遭,王爷莫因小失大了。”
“长辈?”庆王直起背,泡子滑落。“夫人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本王原来还是长辈?”
女子不言,尴尬地微笑。
“也罢!”高贤亦冷笑。“只待我把这宝贝修剪干净,他若心急等不到我完事,就莫怪本王失礼了。”
于是,剪刀又找回方才的地点,喀嚓一下,落下一簇枝叶。

第十九章

门倒是敞开的,只是那门口除了几名仆役和一位貌似管家的人物,便再不见其他人员,更不要说庆王了。
看来他是铁了心作对了。高涉见这局面却气不起来,只看到周围随驾官员们目瞪口呆的模样略感无奈。门前冷落,正下不了台阶时,但见一人风风火火到达门口,原来是庆王长子高潜,穿戴整齐站到皇帝车驾前,扑通跪地:
“启禀陛下,父王他体有不适,无法亲自迎驾,望陛下见谅,臣弟特代父王恭迎圣驾!万岁万岁万万岁!”
哼!高涉见他那副恭敬小心的姿态,不禁笑在心底:三叔啊三叔,想不到你自诩桀骜,却生了这样一个怯弱窝囊的儿子。顿觉找回脸面,隐怒全消――
“潜弟请起,朕已知情。如此,速速领朕进府探望罢!”
“臣弟遵旨!”

果然进到王府,里面一派平静,全不像其他地方为接御驾一行,装点得新鲜富丽。高涉之前怪那些人铺张,看到这里却又是另一番不快滋味。
行至大堂,众人皆见正中已端坐一人,周围俱是肃穆而立者,气势庄严。
高涉俨然笑道:“潜弟,方才你告朕说你父王体有不适,不能迎驾,为何此时还坐于堂上?”
“这……”领路的高潜见状失语了。“想……想必是父王此时身体康健了些,才立即起身于正堂迎驾的!”
“如此,朕当感激皇叔的情谊咯?”
“是、是……不!陛下天子,臣下们恭迎乃是常理!”――光听说话,都觉得他周身汗多。
高涉但笑不语,径直走入那堂内……
“哼――”衣冠严整的庆王大声清了一嗓。“近日阴雨连绵,老臣腰背病痛,不能行礼,望陛下恕罪。”
哼!近日阴雨?明明晴天大好!老头子,你要么堂堂正正地抗礼,何必东拉西扯、遮遮掩掩?看来你所谓的骨气也不过如此!
“哪里,你与朕本是家人,既然皇叔身体不适,朕岂能以勉强?”嘴上微笑,双眼却将对方紧盯。
“皇上如此通情达理,本王自当感激。”高贤也抚须笑道。“快坐!快坐!”指着自己面前的位子。
这明显的犯上言行难免引起周围人的愤怒,有些个大臣都细细议论起来。高涉双眼一眯,整顿衣衫,果然坐了过去,随行众人俱无声哗然。
“古时,尧舜为天子,五年一巡狩。今朝陛下登基不足三年,便要广视滨土,莫非勤政之举?”见对方从容应对,高贤亦觉生趣,端起茶盏,作闲聊之腔。
“皇叔言笑了,朕怎好自比尧舜,不过仗着年少体健,多长些见识罢了。”高涉也拿出家常语气,轻松应答。
“恩,果然年轻力盛,行事凌厉啊……”高贤一副吟唱腔调,摇头晃脑呷一口茶。“只怕卤莽一场,到头有个什么闪失……”
赫――
气氛顿时紧张,人人剑拔弩张。
“呼。”高涉微笑出声。“皇叔这是在为朕挂心呢?老人家多虑了,倒是皇叔自当保重身体,免得再喊出什么腰酸背痛的话来。”
“哈哈哈……”庆王大笑。
“父王!父王请茶!”高潜见势头生坏,怕高贤再说出生事的话,赶紧凑上来打圆场。“皇上一行舟车劳顿,不若让孩儿协助安排圣驾歇息可好?”
高贤不屑瞪儿子一眼,推开他递上来的茶碗。
“潜弟所言不差!”高涉也不想斗了,正好借这个台阶。“朕随行众官士俱已疲惫,还需即刻安顿为好!”转头笑对他堂弟――不禁有些同情庆王。“如此,便有劳潜弟了!”
“皇上过奖,臣弟职责所在!”高潜点头笑答,却不见他父王脸色之阴沉。

* * *

又一座大别墅。
不过,这里似乎不是皇上的财产:戴上面纱帽子、跟着仆人们走在里面时,我看到这里似乎已经住着不少人了。
也许这是他的一个朋友或亲属的家……对了,就是这个概念――一些人的固定居所,而非某个富翁每年只使用一两个月的消遣落脚点。
当然,住在这里的也是个有钱人――我透过还没关上的门,望着外面那个满是盛开荷的池塘判断。
这分给我的屋子很小,比起从前简直是简陋。不过那有什么?反正我都会最终睡在皇上的房间里――总统套房,还用说吗?
烂人……
“珀希大人!汤熬好了!……啧!你倒是快点啊!”
福乐的喊声,我皱起眉毛转过脸看见他兴冲冲地跑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端托盘的女仆,大概是在这里工作的――好在我的帽子还没来得及取下。
“大人,这汤是皇上嘱咐大厨连着一路给您熬的!滋补身子!快趁热喝了!”他说着,从女仆的托盘里端起一只碗朝我坐的桌子边走来。
“那是什么?!”我马上抬起手臂挡在面前:皇上又想了什么怪东西给我喝?早晨没有得逞就让他这么不甘心?!
“大人,这是滋补汤,可养人呢!用了好几味贵重药材!看皇上疼您得!”
“什么?!”我完全不懂他的话,只是最后那句听起来很不舒服。不想面对这家伙难看的笑脸,我低下视线望碗里看了一眼――
金黄色的汤水,漂浮着几颗鲜红的、葡萄干似的东西――也许就是染色的葡萄干?这倒让我产生了兴趣:或许味道不错?这里的食物一直都很合我胃口。
我半信半疑地从福乐手里接过碗,凑在鼻子前闻一下:很香!
稍微舔一点(鉴于早晨的教训!):恩,真鲜美!
干脆捞一颗葡萄干吃!
“呵呵……”女人的笑声。
“贱婢!你笑什么?!”
“你不许!”我对那个欺负女孩的家伙吼道,不自觉地重重拍了下桌子。
“大人!小的错了!”
福乐屈服了,不过那粗暴动作也惊吓到了无辜的女仆――我真该死!都是那家伙传染的!妈的!
带着些微的沮丧,我的注意力回到面前的碗里:它确实比上午那碗恶心的浓浆好太多了,而且现在差不多也该吃午饭了……恩,也就是说,我饿了。里面还有许多肉,我当然不会错过!
不过为什么这些葡萄干又酸又苦?色素放多了?我要记得提建议。

* * *

“皇上,请这边走……哦,父王也请!”
高潜领着路,要带高涉一行前往饭厅进午膳。庆王根本没有准备这些,一切都是他瞒着父亲私下筹备的;此时被高贤知情,将自己儿子恨得紧。
期间路过园,但见各类树木草生长荣,不难看出主人的精心维护。
“这园长得如此茂盛,连朕的御园都弗能比。”高涉伫足赞叹。“皇叔……”话锋又转。“想必了不少心思吧?”
“哼!”高贤喉咙一震。“陛下过奖。”一脸不以为然。“老夫在此终日无所事事,可不就靠这些个草草打发余年么!”
“这么看来,皇叔倒也是成果斐然,朕不禁要赞叹了。”高涉略笑点头。
庆王背手,眼珠转向别。
“陛下、父王,还是先去用膳吧,饭菜不等人啊!”高潜又来浇凉水。
“呵呵,倒把正事忘了。”高涉笑道,甩甩袖子,转身先行。
靠近庆王身边的人,几乎都能听见他重重的呼气声。

* * *

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热?我再也忍不住了,决定把外衣脱一件――福乐刚要开口阻止,被我狠狠瞪一眼后放弃。
恩,似乎好点了。继续吃午饭:今天的饭菜口味很淡,我也基本没什么食欲……他妈的!这里怎么了?我把筷子按在桌上――
“打开门!”大声朝福乐命令道:这些家伙为了不让我的脸暴光,居然把门窗全关严了!难怪这么闷!
“大人?”
我加强了眼神的力度,他服从了,却站在门口观望,估计一过来人就要把门关上。还好这是个偏僻的角落。
还是很热,我拿来那顶帽子扇风,感觉自己就像坐在一旺盛的壁炉前……不,我就是炉子,我在燃烧着!
瞄一眼门口的仆人,他还穿着严实的两层衣服,却完全没有觉得气温的严酷――怎么回事?是我自己感觉不对?生病了?恰恰相反,我觉得自己精力充沛得可以参加铁人三项!
干脆不吃了,我离开桌子,扇着风在屋里来回走动――完全不能停下来!
“Damned!I’m burning!”大吼一声,简直像怪兽喷火。
“大人!您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Fuck off!”
“哎哟!”
福乐放弃他的任务,跑来询问我,被我不耐烦地推开,并且坐倒在地。我也感到抱歉,但心情实在太烦躁了,没多看他,继续在屋里打转。
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怪,好像在发泄什么……
他妈的怎么会这么热!我要死了!
门口吹来的风很清凉,我像沙漠里的骆驼一样伸着脖子望过去……
池塘。
上帝,你对我真好!

* * *

午宴后,王府园里,一行人前呼后拥走在路上。
“至此,请王爷留步,务须再送行了。”走到一岔路,八喜对庆王恭敬道。
“笑话!”高贤嗔一声。“老夫自去园中散步,不过与皇上顺路而已。”双手交背,赶几步走在前面。
高涉观之,不由苦笑:这老头,来到南方几年就憋痴了么?竟作起这些孩童过场来了!
便也跟上:“皇叔有此闲暇,朕也不妨与皇叔同游,观作赏,还望皇叔引领。”
高贤斜眼看他,却不作声。
“有何不可!”高潜忙不迭凑上来平息尴尬:“圣上肯赏脸游陋宅,吾等荣幸之至!只是父王年迈,行走不捷,不若让臣弟……”
“哼哼――”庆王高声清喉,吓得高潜丢下半截话站到一边。
“本王虽老矣,走几步路还是痛快的!”狠狠瞪儿子一眼。“皇上若不嫌这园子窄陋,那就随老夫一游罢!”
“如此,劳烦皇叔引路了。”高涉整顿表情:原本随口说的斗气话,看来还要陪他敷衍一阵,不知这老头子要演出个什么场面的戏来?
“正好、正好!池子里荷开了!皇上先去一观盛景如何?”高潜见到气氛略缓,又陪起笑脸,走在前面。

* * *

“Wow――”
我吐出水,欢呼一声:太棒了!火被扑灭了!
“大人!快上来!这儿可不能游水的!我的祖宗诶!”
听到那阵吵闹,我不满地回头看一眼:福乐在岸边蹦跳得像只兔子。见鬼!难道我连游泳都不被允许?好吧,我知道随便跳进别人的池塘很不礼貌,但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他妈的刚才热地真快燃起来了!
“大人!小的求您了!快上来吧!”现在成了带哭腔的哀求。
“我会回来!”我不耐烦地朝他喊一声,算是安慰,然后干脆潜水下去――
现在,除了水流,什么都听不见了。
水真凉,不过我的身体已经灼热到能把整池的水都沸腾的程度了……呵呵,夸张了点,但确实一点也不觉得冷,一个哆嗦都不打!
池塘不算,大概不到六尺,底下的淤泥里有很多荷的茎,白森森的,像骨骼。长出来的叶柄又长又细,组成了水下的丛林。出于冒险精神,我从它们中间穿了过去。游泳一直是我喜欢的活动,仅于音乐,如果没有组乐队,我会加入学校的游泳队吧?呼,那就没劲多了。
我游到哪里了?这个池塘可真大,水下的能见度又不够高,最好别迷路――像这样只穿一条湿透的衬裤到跑,被皇上知道我就死定了。
“哈――”
我从水里探起头,大吸一口气。
把水抹去后睁开眼睛……我没有按照习惯甩头发。
――该死的,我死定了。
第二十章

“什么人?!”
霎时间,侍卫们涌了上来,纷纷将武器指向那自面前水池中突然冒出之人;有王府的,也有随驾而来的,后者簇拥到天子身边,要保护的目标更明确。
起初只是惊讶,不消片刻定神后,高涉便认出那系珀希无疑,心中顿时五味俱全……
“速与本王拿下!”
谁知他一踌躇,被高贤抢先发了言,随即便有两名王府的侍卫跳入池塘去捉珀希。
“Wait?!”对方惊呼。
“且慢!”高涉连忙喝住,但那些人似乎不听他调遣,三两下提着那小子,湿淋淋上了岸。
“哇――”被人狠摔在地,痛得珀希大叫。
“这……这是什么怪物?!”高贤一见,大惊道。
高涉无言,眼睛紧盯着面前脚下之人:这小子从水里起来,真是邋遢地没边,且上下竟只着一条里裤,湿透后紧贴着身子,与裸身无异。趴跪在那儿,背上的皮肉白得刺人眼睛;一头黄毛,挂落在面上贴着,缝隙中才勉强得见眼珠。
高贤哪里见过这模样的人,自是惊疑,观出皇帝的异常神色后,心中却有了些底――
“跪下何人,速速报上姓名!”
“皇叔见责!”高涉从容站到庆王面前,正好挡住珀希。
“哦?”高贤明白自己估量不差,语气里带着优势。“陛下却是为何?”
高涉回头看一眼珀希,那小子也盯着他,并将头发拨开,吐出一口水――这混小子,果然是个惹事的祸害!恨得他牙齿紧咬。
“不瞒皇叔,此系朕身边之人,”转过来对高贤摆笑脸。“至于为何出现在这池塘中,朕自会查问,而后罚。”
“哦?”眼神有意一挑。“陛下身边怎么养着这么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且不论他行止,单是这怪相也把老夫吓得不轻。”
“是朕管教不严,累皇叔受惊了。”努力压住火气。
“照这么说,我却更怕陛下徇私。”他说这话,丝毫没有顾忌。“此人竟敢于本王的池塘中游水,坏我一池上好荷,还是由本王亲自置方为公正!”挥手示意侍卫们将其捉起。
“住手!”高涉箭步护到珀希身边,差点就要蹲下去将他提起。“莫非皇叔信不过朕?”
“岂敢岂敢!陛下乃天子,本王岂敢质疑陛下?”话是这么说,也鞠躬了,眼神却是极挑衅的。
“如此……”高涉看着脚边的珀希,对方似也知情,睁大眼睛专注地将他盼望着。“朕带人先走了!”
于是将人挽着胳膊提起,二话不说托上自己肩头。一旁的八喜连忙命一侍卫解下外衣,披在珀希身上。

* * *

凡是可能出错的事,总会出错。*
这句话用在我身上一点没例外――他妈的!简直倒霉透了!
一看到那身俗气的亮黄色长袍我就不知所措,周围的水像糨糊一样粘住了我,随后被两名警卫轻易就拖扯上了岸。
更让我紧张的是,站在他旁边的那个蓄长须的老人――大约五十岁上下,他与皇上在某种程度上有着惊人的相似,以至于在最初的印象里,我把他当成皇上的父亲。不过后来看到他对皇上说话的姿态依然很恭敬,又排除了这个假设。
他讨厌我,毫无疑问,看那鄙夷不屑的眼神。是他命令周围的警卫用武器威胁我,如果不是皇上阻止,那些锋利的刀刃大概已经刺破我皮肤了。这是他们的又一个共同点――残忍。
这种情况下,当皇上走过来维护我时,我甚至无法抑制地对他产生了渴望……不,求助!与这些人的长期相告诉我:只有他能帮我摆脱现在的生命危险,虽然最后落到他手里也未必安全……
“噢――”
我哀号一声,这家伙害我的脑袋撞上柱子了:该死的!走路怎么不小心点!我本能地挣扎着想腾出手摸一下发痛的脑袋……
“哎噢!”结果反而被狠狠拍了一掌在屁股上。“Fuck!You bastard!”
他不再回以暴力,更没说话,我却真的害怕了,居然一动不动。
周围一下子静得可怕,伴随着下面的脚步,我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以及耳边某人的沉重呼吸。然后,心跳加快,脚步似乎也频起来,我渐渐听到自己的呼吸……
又热起来了!身上不知披的是谁的衣服,很厚,我快被闷死了!又没办法,或者说不敢挣脱掉。
我觉得自己喘不过气,脑袋里全是血,胸口好闷,身体的某个部位被摩擦得很不舒服……
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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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刚才他撞那一下痛得不轻,可高涉现在的怒气又怎会为这点叫屈所动?打一掌算是预兆,待会儿进到屋里才要与他好好清算!
当初真该照沈境的意思,将他拘在船上,无奈一时心软,怕憋坏了他。高涉只见他这些日子略有收敛,以为无妨,却一下子闯出这等大祸。料这小子再疯痴,也没想他竟敢跳下庆王那荷池里洗澡!再不施以颜色,岂不是等着他造反?!
这下倒不见他挣了。哼,这小子看来也摸出他的脾气了,知道自己偏袒他,方才还拿出那等模样求救!――好啊,今日是该教你认清楚自己面对的是谁了!
却又觉得哪里不对:他周身才从水里出来,理应透凉才对,怎么反而热得似团火,挨着他腰腹的肩膀隔了衣服也感觉得出……是不对!这入秋天气,他怎么倒往那冰凉的水池子里跳?
疑惑着,渐渐静下心来,便听见耳旁喘气的声响……愈发急促!
手攀在他背上:果然起伏得厉害。
“传太医!快!”

“禀圣上。”太医孙乾诊完后立即起身回命,皇帝这才转脸看他。
“依在下所断,大人这周身的躁热像是内火腾升而起,发得又急,形似……”
“但说无妨!”高涉喝道,又朝珀希看一眼:此时已是红透了脸,且张嘴喘气;便越发担忧。
“形似服过阳补之物,使亢盛也。”
阳补之物?高涉眯眼,回头问身边的八喜:“尔等后来给他吃的什么?!”
“这……”八喜怯声道。“老奴依圣命,令膳房重为珀希大人清炖了些汤药……”
“炖的什么?!”
“老奴……让膳房做圣上入秋常饮的鹿肉汤。”
“原来如此。”孙太医捻须叹曰。“年少本气盛,补之则盛盛也。陛下毋须担忧,鹿肉虽燥,不过一时,以大人之体魄,不消半日便可褪却。”
“什么……事?”珀希亦担心自己,见太医絮叨半天,不禁紧张发问。
“无事,不消担心……”高涉听他声音虚弱,心中不忍,走过去扶住他:原是为他着想,为何总不如人意?
“快开方子抓药!”
“这……”孙太医面露难色。“不瞒陛下,倘若此时用药,正赶上大人内火蹿动,冷热相战,对大人之贵体侵害不小啊!”
高涉咬牙看他一眼,手将珀希捏紧。
“皇上,老奴倒有个法子。”却是八喜的声音。
“说!”
八喜见这局面,也是替皇帝着急,凑上耳朵小声道:“但凡阳补,无非精气见旺,如今大人这样……”小心用眼瞄到珀希胯间,高涉亦才注意到那里的变化,不禁皱眉――
“你且退下!”遣孙太医道,待对方走后,又听八喜说话。
“依老奴愚见,不若为大人寻位女子……”(桃:假如小P听懂了,一定举双手赞成!)
“胡言乱语!”没等他说完,高涉勃然大怒道。
“老奴知错!”
并不加以责骂,高涉只看着怀里的人:珀希未及将湿裤褪下,已是肿大的腿间那物依稀可辨。
“It’s so hot……”他喃喃着,不自觉将手伸了过去要揉,却被高涉动手阻止,愈加难耐地扭动起来。这情形看得高涉百味顿生――
“还有其他办法么?……算了!”自己话还没说完,又朝他人抬手阻止。“都出去罢……快!”

片刻后,只余下他二人,空荡荡的房里,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高涉怕热到他,不敢将珀希久抱于怀,将其松开,躺好在床上,自将靴袍褪去后坐回,并使幔帐放下。
回头见其周身泛红,胸口脖颈尤甚,双目微隙,气喘连连,手脚不住地挣动,湿透的头发拂乱得满脸都是。
那些该死的奴才不知在那汤里投放了多少药材!高涉心头大骂,俯身凑到珀希面前,脸色和蔼:“是热么?”
“热,热……Weird!”珀希闭眼咬牙道,手已被松开也不顾及高涉,伸到下面就要抓挠。
“不可!”却被高涉再拦住,低眼看下去,那阳物已然耸立,高高将中衣撑起。又见那裤还湿搭搭贴在他腿上,高涉弓起背,手放在其腰间……
“No!”珀希紧觉,身子一绷,坐直起来要把对方推开。
“你要穿着它么?!”高涉气急,大喝一声,用力将他推倒,抓着裤头两下解散褪去,抛落屋中。
“Shit!”珀希就此裸露,羞地捂起当中,侧身躺下,喃喃骂着。
“遮什么?!”高涉又过去将他手掰开。“朕哪没见过?!摸也摸遍了!”气急了,也说起荒唐话来,若不是对方此时的难,倒是不错的玩笑,却不知他能不能懂。
“乖,教朕看看。”语气并脸色俱缓,高涉动手轻轻将他翻仰过来――
只见中间那根物件胀得比以往更似大上一分,脉络鼓起,异常骇人。
“Damned……”珀希低眼一瞧,立刻将脸转开,作苦涩状,蹙眉瘪嘴。
“怕了么?”高涉见他那模样,心中暗生惬意,手渐渐移上去……
“啊!It hurts!”珀希大呼痛,动手去赶他,却被捉住。
“呼,可怜呢,还不知是怎么个事儿!”高涉苦笑起来,放开他,转而抚其面颊。珀希被他的话弄得糊涂,又被药催得难受,只一脸迷茫将他看着,并不抵抗。高涉见其温顺,不禁心动,俯上去先是亲脸,然后对着嘴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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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是生病了!既然连医生都来看过了!
先是热,然后我的老二也出事了――虽然我一直希望它能有那么大,但任何突然发生的变化都是恐怖的!难保呆会儿它不会像气球那萎缩成牙签……灾难!
我觉得血管里有蚂蚁在爬,全身又麻又痒,直想打滚……对,像非洲疣猪那样在泥潭里!
最可怕的是――现在,皇上趴在我身上吻我,用手指掐我的乳头,还包裹在布料里的腿蹭着我的大腿内侧……
而我――
“恩……唔唔……”
是的,我觉得很舒服――我他妈的呼噜地像只猫!
“哈――”激烈亲吻之后,我大口喘气,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我还想要。
我看着上方那个人:俊朗的五官,细腻的麦色皮肤,浓黑的眉毛以及下面湿润的棕黑色眼睛……越来越黑,昭示出他的情欲。
“恩……”没等我作出反应,他又一吻了过来,更用力,且入。我闭上了眼睛。
“啊――啊哈……”老二被他突然抓了一把,痛得我差点哭嚎起来。
“珀希?!痛着你了么?”他松开了,手放在我腰上轻轻抚摩,表情像是在担心。
不懂他的话,我胡乱摇头,想摆脱自己的荒唐心情。
“倒学会忍了。”那笑容很温柔,他还用手抚摸我的头,虽然周身热得我心烦意乱,那股温度还是让我觉得莫名舒适。
他开始吻我的脖子、肩膀,然后用嘴唇夹住我的乳头用力抿,快感让我不由自主地将手伸进他头发里,扯乱发髻,乌黑的长发在我胸膛上铺散开,非常壮观。
身体还是一样地热,每被抚摸到一个地方,那里就发生一小小的爆炸,快感冲入大脑。于是,我对他的身体也索求起来,努力贴上去――没关系,我生病了,需要这样的缓解,溺水的人不是也要接受人工呼吸吗?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啊……”他又一握住我过分勃起的器官,这的力道很轻,与其说疼痛,更有一股折磨人的愉悦感。
“乖,泄出来便不难受了。”他拨开我的头发,轻轻吻在我眼皮上,冰凉的舌尖……
于是开始为我手YIN,每一下都让人发狂,我根本没法拒绝,甚至开始享受,呻吟得比以往更不顾羞耻。
然而这是一种极度痛苦的快乐,我是说,好像永远达不到快感的颠峰。他手上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我却更加亢奋。
天呐,我甚至有预感那地方恐怕一辈子都软不下来了……喂!怎么停下来了?不要,我会死的!
“不……”我支撑起来,语气很不满。“Don’t stop!Go on!”
“乖,朕知你难受。”他说着,用那只沾满黏液的手来摸我脸――恶心得我直皱眉。
他不想干了?觉得太费力?见鬼!我自己来!
“不可!”结果被他阻止――这该死的混蛋!
“Shit!”我恼怒了,坐起来抓住他的长头发……“恩?!”结果被他放进一只手指到我嘴里。
“恩……唔……”那东西非常嚣张地在我嘴里搅动,带着一股浓烈的气味――是他用来摸过我的手,恶心极了,却摆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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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涉见珀希久举不下,便知其被药害得不浅,若为他弄出来,只怕累酸自己手。又不愿见他自YIN,愿拥抱安慰一下,不想这小子竟因此恼怒,动手扯起他头发来了,还一脸的气势汹汹,似不得满足。
如此看来,这药性让他也YIN浪了起来。高涉甚觉有趣,另有了主意,一举将指抵进其口中,蘸其唾液。
珀希初不适,几番抗拒,高涉便又去抚其胯间;对方得趣,诺诺做声,舌头也绕着那指头舔起来,双目微眯,其间碧光闪烁,口唇殷红,美态不可言状。
高涉欲火渐起:哼,贪心鬼,今日管保将你弄翻,到时却不可怪朕力气重!


*凡是可能出错的事,总会出错。英谚,Anything that can go wrong,will go wrong 相当有道理的话!

“It’s so hot……”:好热……
Weird!:好怪!
It hurts!:好痛!
“Don’t stop!Go on!”:别停啊!接着来!(好贪婪……= =)

当然,那个汤一定加了其他药材,比如枸杞、人参、菟丝子……十全大补啊!
第二十一章

“啊――”
当我明白过来他的举动时,已经太迟了。
“莫动!”皇上朝我腿上使劲拍一掌,瞪眼警告。然后很快,他的表情恢复成刚才的温和,凑过来咬我耳垂:“乖,好好些……”边说边伸手去将我的右边大腿抬起……
好让他放进我体内的手指伸得更里面――天呐,那根沾满我口水的手指!
“不啊……”我用乞求的语气拒绝,使劲挤出眼泪,作出可怜的样子,手抓紧脑袋两边的枕头避免自己因冲动挥拳揍他。
“呼,哪儿学来的撒娇?”皇上的笑容很得意,难道他喜欢看我求饶?见鬼!
“不!……噢!”我挣扎起来,结果下面被他用手指弄得好痛――该死的!
“便告你莫动,怎么……?!”听上去很不高兴,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
“Bast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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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高涉见他温顺一阵,以为此番相交,两情必有所悦,没想到他还似不从,左右挣动。略觉气恼,不甚耐烦,以指探其内,起力抽插来。
“啊……”珀希突然身子一绷,似被伤了。高涉不忍,停下动作,将他观望:果然双目紧闭,嘴角微微颤抖。
“Em……God!”半晌,珀希睁开眼,大呼口气,脸儿似比先头更红;蓝眼珠一转,望到他,吞咽一下:“Once……more?”
“?”高涉不解其意,眉头皱起。珀希看他一眼,忽然抬手将自己脸捂上,左右辗转,喃喃:“Oh……God!I’m not……”
“这是怎么了?”高涉听他话语悲戚,心头一颤,手抽出来,轻抚其臀,另将他手挪开,细吻其面,作安慰状。“莫非伤到你了?”
珀希眯眼摇头,却是一副欲哭的模样。
高涉叹气:“那朕轻些,你可愿意?”
珀希不语,眉头紧皱,一脸苦涩。(心声:怎么能够?我是直的啊~~ 桃:有一个器官,叫作“prostate”……= =)
真是倔强,都这样了还不愿从,抑或自己太溺爱他?高涉无奈,稍起身……
“不――”
却被对方猛扯住袖子拖倒回去。正不明就里,只感觉下面那具滚热的身子紧紧靠上自己,一条腿贴在他腰际慢慢蹭……
“呼……”原来如此。轻笑出声,高涉重新揽住珀希的腰,俯下去亲他在嘴上,对方迎合,二人随即搂抱成团。

慢慢将那双腿展开,现出其间之香艳风景。
“愿让朕疼你么?”越是这时,高涉越不着急,如此一问,更添风情。
珀希睁大眼,嘴张开想答话,大约羞怯,终究无声,只顿一下头,脸转到一边将眼闭了,手抓着枕头死紧。(桃:你以为是英勇就义啊!)
别扭的小鬼!高涉却因他这表现心头分外受用,手持阳具在那已然松弛的穴孔周围磨蹭……
“Don’t……Hurry!You damned sucker!”珀希不耐挑弄,怒喝起来。“啊――”高涉却如恶作剧般偏在这时冲了进去。
“骂得好!”谑笑道,俯上去咬他耳垂。“朕偏爱听你骂……乖,叫出来!大声些!”
“Oh……Shit,You…you mother fucker……噢――”珀希带上哭腔叫骂,却又将高涉抱得紧紧,不时迎合着对方、与之亲吻,而后又骂……呜呜咽咽下来,却不知外面的天空已接近暮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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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毫无疑问是我经历过的最激烈的一做爱,我甚至不敢保证以后还会不会发生类似的。
像一台被彻底使用过的引擎,连出点声的能量都没有了,零件也是散的。火终于燃尽了,燃料却是我,帮我扩大火势的家伙正趴在我身上喘气――真他妈的重!
“恩……”他呻吟一下,支撑起来,看着我,笑容很温柔。我本应该感觉不错,或许也会对他尴尬地笑笑,如果不是下面传来某些恶心诡异的声音――他又射在里面了,该死的!
然后他躺到旁边,手托着脑袋,还在看我。我皱起眉毛瞪他。
“呼,气什么呢?”他凑过来吻我眼睛,动手将我揽到他身边。
“噢……”双腿突然合拢引起肌肉的剧烈酸痛。
“乖,怎么了?”他的表情紧张起来,手绕到我腰后轻轻地揉。刚才还烧得沸腾的身体现在成了冷却的木炭,来自掌心的温暖让我觉得非常舒服。
如果我是女孩,或者干脆是同性恋的话,现在会不会感到很幸福?
不,我不是!我是在极度亢奋的情况下与他做爱,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这家伙只是碰巧技术比较好而已……而且长得也不错。
我这样想是为了不让自己感觉丢脸吗?
“在想什么?”
“Huh?”我紧张地抬起头,担心自己刚才的想法泄露,表情大概是蠢得可以。
“呼,”他又笑了。“还有哪里痛么?”手移下去轻拍我的屁股。“你这小子,叫得真没点收敛。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在怎么罚你呢!”
“‘罚’?”
“哼,对了!你竟敢于庆王府池塘里游水,朕倒真该罚你!”
“哎噢!”又是一掌拍在屁股上。不痛,我只是被响声吓到了。
“傻小子,这点痛也嚷!”他抱着我与他贴紧,感觉到他胸前紧致的肌肉以及下面的沉稳搏动――这是他第一脱光了与我做爱,当然,也有一半是我的功劳。
他的身体很漂亮。
“呼……”这是叹息。“你倒还懵懂得很,朕却不知如何应对庆王那老头子的刁难呢!”
“‘庆王’?”又出现这个词,我联系前面的水什么,隐约觉得这大概跟之前那个长胡子老人有关。
“呼,你可不就是得罪的他么!”
“为何?……Well,我明白了。”――他就是这座别墅的主人。
“明白什么?”
“他……”该死,我说不出来,咬嘴唇……
“不急。”皇上说着,把身后的被子展开为我们盖上,毫无疑问增添了我安稳感。
“我对他抱歉。我不是……想要去!”老实说,我不知道那严厉的老头是否会接受我的道歉,现在唯一能让我安全的大概只有面前这个人了。
“呼,你倒乖巧!”他笑了,挠着我耳朵后面的头发。“人家哪是在乎那水池!”
“为何?”我担心起来。“他是谁?”
皇上的表情彻底沉了下来,我知道那不是对我的所以并不紧张,只有点抱歉。
“他……是朕的叔父。”
“‘叔父’?”
“就是……呼――”他皱皱眉毛,鼻子嗤一声。“就是朕父……亲的兄弟。”
“哦!”原来是叔叔,难怪他们这么像。
――又是这家伙的亲人。
“你……不喜欢他?”从那时他们的对话判断。
“问那些作甚!饿了么?朕召人传膳!”明显的回避兼敷衍,他支撑起来大约是要叫人……
“不!”我伸手把住他肩膀。
他停下了,看着我,眼睛里好像有什么在活动。
我想说:我不饿……
以及,不希望现在有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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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两人一问一答竟说了许多话,高涉便觉心头一股说不出的熨衬,此时又被他这样拉住,眼神中似有留恋,更添受用。
于是躺回其身边,手抚其发,在额头亲上一口:“朕不召就是。”随后笑着与他四目相对。
珀希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略转过头,小声道:“为何……你的叔父他……?”
“那是他与朕的过结。”如今,随他问什么,高涉都会不吝解答。
“‘过结’?”眼睛睁大,半张着嘴――高涉这才明白自己有多爱他这副懵懂模样。
“几年……十几年前的事了。”
十三年前,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国舅与庆王二党之间的争斗。两派各蓄得势力壮大,当时之先皇陛下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坐山观虎,看双方互相牵扯。最终,国舅窦允被拿了把柄,庆王一帮穷追猛打,将其治罪。高涉之生母,皇后窦氏一时女儿心肠替父兄求情,被问罪废黜,打入冷宫。若论起来,也是高贤怕留后患,在先皇面前煽风点火了几句。
“……如今,他大约也怕朕问他报害母后之仇恨……就是说,朕不喜欢他,是因为他害了朕的母亲。”高涉讲的这通陈年往事,虽甚伤感,却因一路与珀希讲解辞藻,弄得如儿戏般轻松。
“叔父也好,舅父也罢,其实他们那时争权夺利下来,于国于家又得了些什么呢?还不若像这样老实呆在宅院里摆弄草来得有益!”像是自言自语。“只可怜我的母后……”
两眼看着远,宛如沉思中。
片刻,轻叹口气。“饿了么……”转过脸来,怔一下,顿时又哭笑不得――
只见珀希双目紧闭,嘴略张开,全然一副酣睡相,隐约还可听闻到细微的鼾声――不知何时,已然睡熟了。
“没规矩的东西!听朕讲话也敢睡?”高涉虽嗔,面上却是笑意,又动手为他把被子盖紧。
“恩……”珀希着响动,倒没有醒,只将脸往高涉怀里埋些,鼻子在胸口蹭蹭。
小东西……
高涉抬起手臂,慢慢圈住他肩膀,轻轻搂抱:
“有朕在,任谁也伤不得你……”

是夜,王府书房内。
“哈哈哈……”听了属下的讲述,庆王拍腿大笑。“想不到啊,高涉小儿,竟被一怪模样的番人娈童迷得神魂颠倒!”
“父王!不可对皇上不敬啊!”高潜吓得赶上去,差点就要掩上父亲的嘴。
“怕他什么?!”高贤怒目一瞪,其子险些跌爬。
“哼!那时,他登大宝,借管氏之力将老夫逐出京城,发配到这南蛮僻地安老。念当年之叱咤,观而今之靡靡……”摇头,喝一口茶。“他还不足,今又弄什么南巡噱头,端的是要看老夫眼下之惨状!”
“若不是父王那时过于狠心,又怎会与皇上结恨至此……”高潜不以为然地念道。
“大胆!”庆王将茶碗一顿,双目圆睁:“黄口小儿!你……你懂个屁!”
“父王息怒!”高潜跪地祈饶。
“哼,如若不是老夫为朝廷力除贼党,只怕他今日的皇帝当着也个空架子!量其再有治国之雄才,还得乖乖听那家窦老儿的话!”
“是、是!父王英明!”
“没出息的东西!”高贤见儿子这举动才真上了气,只喝口茶压制。
“唉,只没想到,他终日一副雄心勃勃、不苟笑颜的架势……”须臾,气氛渐弛,高贤慢道:“居然把心思在一个没根没底的黄毛小儿身上?却不是老夫看走了眼?”
“那是圣上的私事,父王如此议论恐怕不妥吧?”
“啧!业荒于嬉,他身为一国之君,岂能玩物丧志?!”庆王振振有辞。“看他今日将那东西护得,还真当成个宝贝!以老夫之见,俨然是头猢狲,不过硕大些。若为此物淡了国事,传于世,岂不笑掉人大牙?!什么交由他亲自办理?明明是要徇私!老夫明日倒要细问他是怎么置的……”
“不可啊,父王!”高潜跪到其父面前。“孩儿敢请父王万万不可造事了,安生些吧!”
“你……你这是什么话?!”听儿子用这等忤逆的口气说话,气得高贤胡子直抖。
“如何不是!”高潜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下子硬气起来。“父王如今名上还叫‘庆王’,实里已被削为临川郡王,还是在这偏僻之地,问世间有哪家皇亲沦落至此的?孩儿自知无能,说句不孝的话,日后便是全望父王这快封地了。倘若父王再耍脾气,得罪了圣上,孩儿与妻子众人日后如何过活啊?!”
“你……你个……”手往桌上摸索,欲寻物掷之。
“父王息怒,此乃孩儿肺腑之言,望父王三思!”高潜也吓得不行,且言且退,及至门边,仓皇而退。
“窝囊废!”
庆王站立起来,手持一铜牛镇纸,抖动着,终究却没有抛出。

第二十二章

“哎噢!”我大叫一声捂住火烧般痛的眉毛,眼泪挤在手心里。
手上拿着凶器的女仆谨慎地看看我,又转脸去请示旁边的人。
“下手轻些,稍稍理顺便可,不要修细了。”熟悉而冷酷的声音。
“是。”女孩收到在指示,准备继续,我用很凶的眼神瞪她――别怪我不绅士,谁让你正好是皇上的帮凶呢!
她为难了。
“装什么怪?!要等朕找人来缚你么?!”
没听懂,不过威胁的内容一定很可怕,估计这种情况下他不会心软,我很无奈地把手放开,闭紧双眼,颤抖着准备接受酷刑。
“噢――”
天呐,这就是针对我跳进他叔叔家池塘的惩罚――拔眉毛。我知道这家伙一直想把我打扮得像女孩,这终于让他得逞了――没办法,不然他就要把我交给他叔叔置,出于对这家人的大致了解,我不认为那样的结果能比现在好。
管它的!男人拔眉毛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反正我长得不难看,就当是登台前的修饰吧!
真他妈的痛!我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别……
说起来,昨天晚上他跟我讲了很多话,可惜大部分我都没听懂,只记得他那时的表情,一半陶醉一半悲伤。大概说的是他的童年,提到了他的母亲、父亲以及现在这位叔叔。我于是知道他的父母都去世了,替他难过――呃,我指的是事件本身。
他的叔叔因为一大串我听不懂的原因,导致他父母离婚(确实不太道德),最后他的母亲孤零零地死了,于是他很讨厌他叔叔。后来他继承了父亲的职务,于是他叔叔就不那么好过了……等等,怎么听起来像哈姆雷特?我转眼过去望他一眼:那个样子,还有气势,是挺像个王子……
“皇上,眉已修好,请皇上查看。”
那个女仆停止了对我的折磨,转身用细小的声音对皇上说。我想她的工作大概已经完成了,便小心翼翼地朝那我可怜的眉骨摸去――噢,好痛!都肿了,我真可怜!
我也很想看看自己的新形象,张望着寻找镜子――这里没有玻璃,镜子是用铜做的。
“头莫动!待朕好生看看!”不知什么时候他走了过来,双手卡在我额头,把我固定下来。
“呼,早该如此!”满意或得意的笑容。“为他梳头更衣!再在脸上略傅些粉,将那指痕遮了!”这是对周围那群仆人说的。
于是,我被那群人一拥而上,折磨了至少一小时。

终于,我接过一名仆人递过来的镜子,胆战心惊地举到眼前――
“Fuck。”
然后,视线越过镜子里的噩梦,看到一个人正对我笑,贪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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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涉啜口茶,放下茶碗后便撞上面前那副死气沉沉的脸,不禁眉头紧皱:“板起脸作甚?!舒展开!”
对方不言,脸色更阴郁了,举起手,神情恍惚地往自个儿脸上摸摸:“Shit……”语气极悲怆。
皇帝拿他无法,自叹气:这小子,不就是为他修了番容、梳了个头么,至于沮丧到如此?但话说回来,他这样收拾一下,其势果然非同小可,也印证了自己当初的眼光。想到这里,顿生爱意,伸手过去摸着珀希搁在桌面上的手――
“方才教与你的,可会了?”
“王爷在上,小子无知,误坠贵府池塘,无礼之至……”
“好了,莫背了!”轻拍他手背,令其停止。“哪有这副腔调赔罪的?!”
珀希转眼将他望着,一脸苦涩,举手指:“我不要这个……”
高涉顺着看过去,原来是头上的簪子:“恁好看!怎么不要?”
“它很……gay?”愣住,挤眼抓自己耳朵。“它很吓人?”*
“胡说!”高涉动手拍下他手,怕他将那根牙簪给拔了。“配你头发正好!”
“Fuck……”抗议无用,珀希丧气道,低头扯袖口发呆。
“启禀圣上,庆王殿下到。”
“知道了!”回应完那头,又朝对面轻拍下桌子:“还不快起来,站到后面去!”
珀希努努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Sucker!”走过高涉身边时小声骂句。
“你?!”先是恼火,随即莞尔,低头抬抬嘴角。

由太监领路,高贤昂着头行走:哼,明明是自家地盘,见个小辈还要与人通报!想想就气,更作出一脸不屑。
“哼哼!”进门了还要扯嗓子,且不行礼,只抬手作个揖。“陛下召臣何事?”
高涉轻轻一笑,不去理会他的高傲:“皇叔免礼,请坐。”礼貌地对他示意,图个开场平和。高贤却照例不以为然,大剌剌就坐,抖得衣摆生响。
“朕今朝有请皇叔前来,”等对方呷一口茶下去,高涉才慢慢开讲。“只为昨日那场虚惊……”
“哼,劳烦皇上牵挂。”眼珠一斜:“大早上传老夫来此,原来就是为桩琐事!”
高涉轻咬住牙,笑容尴尬:“哪里!朕昨日见皇叔忿怒,想必甚惜那池塘,朕管教身边之人不周,累皇叔担心了。”
高贤不语,只为自己寻不着台阶心急;昨夜长子的一席话,隐约在脑海中回响。
“朕已经查出,此子系中药性失心,不慎跌落池塘,非是有意,朕已匀情施以责罚。今日他愿当面向皇叔谢罪,以求谅解。”话音提高:“出来吧!”
高贤皱眉:谢罪?哼,一笑泯恩仇……当老夫是三岁顽童么?!只抱着看戏心思,漫不经心饮一口茶……
咳!差点把他呛着,眼前那情景!
高涉见他生异,也回头看去,脸色骤变:这混小子!
原来珀希果然将那簪子拔了,上好的发髻披散下来,胡乱遮了大半张脸,面颊的薄粉也被抹,极为狼籍。
高贤看出对方的变故,却真是乐了,顿时信心百倍,装出严色:“何方妖孽!敢在本王面前作怪?!”
“我……”
“呵,此子尚不悉礼仪,装扮也如从前习俗,让皇叔见笑了。”怕他失态,高涉忙出语干涉。又瞪珀希一眼:“快对王爷行礼!”
“啊?!……哦!参见王爷!”珀希连忙鞠躬,手抱拳于前,动作稍嫌僵硬。
“啧啧!”高贤挑起眼将他打量一番,皱眉摇头。“原来是个番子!难怪长得一副猢狲相,没行止!”
高涉嘴角动动,强装笑意。(心声:哼,美起来的时候朕还舍不得让你看呢!)
珀希只听出对方语气不善,便急于道歉,不顾高涉指示,上前一步:“王爷在上,小子无知,误坠贵府池塘,无礼之至,罪无可赎。望王爷……”
“‘罪无可赎’?”庆王插话,悠闲地吹一口茶沫。“既然‘罪无可赎’,你如何还完好站立于此?”
“皇叔欲作何打算?”
“哼、哼!老夫随口说说。”高贤想起什么,气焰略收下些。
倒是珀希紧接的一个动作,让人吃惊不小。
――尤其是高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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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事情真麻烦――这老头讨厌皇上的程度比我还严重!
事实上,我能看出他在意的并不是我。他把我看成皇上在乎的人,想通过刁难我来使他难堪――这些家伙怎么了?有钱人的亲人间相就这么艰难?!
他甚至不许我站着!
好了,我现在跪下了,真丢脸。不过在这里,下跪似乎是对长辈和上级的重要礼仪,福乐就经常在我生气的时候趴在地上磕头(太蠢了,我是绝对做不到的!),看来这是平息对方怒气的有效手段。
虽然这怒气其实并不是针对我――该死的!我为什么要替某人做这种丢脸的事?!
“我不对……我赔罪。”我低下眼皮,借助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大部分视线,避免看到周围人的表情。
没人说话。难道我做错了?
“哼恩――”皇上的叔叔又咳嗽了,身体似乎不太好。“恩,想不到你却真懂规矩。看来‘物随其主’这话,也不尽其然啊!”听上去很和蔼,我偷偷瞄一眼:真的在微笑,不过是对着皇上。
“起来吧!”――这是对我说的,看来他原谅我了!脸没白丢!
“谢谢王爷!”我高兴地站起来……
“跪下!”
没能站起来,我转回去看一眼那个吼叫的家伙:他妈的!我又不是在对你道歉!对了,是不是不满意我把那根小棍从头发上取下来,破坏你为我安排的娘娘腔发型?!
“诶,起来!本王恕你无罪了,起来便是!”
“多谢!”随口回答现在变得可爱多了的王爷先生,我站了起来,不满地瞪着皇上那混蛋――他不再发言,但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生气。
我有点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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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贤经过这番情景,心头顿时舒畅万分:“恩,果然是个懂事的孩子。来,让本王看看你模样!”还朝珀希挥手,一副慈翁状。
“哦!”珀希嘟囔着至前,不知所措地杵着。
“低头让本王瞧瞧那黄毛!”此时他才觉得自己对这番小子实在好奇,顺便再将皇帝气上一气。
对方明白过来意思后,虽尴尬,亦不好推辞,果然低头将脑袋对着老王爷。
“呵呵,果然是天生的,跟老夫昔日爱骑‘听风’一般毛色……”(桃:种族歧视!)
“皇叔这是何话?”高涉险些将茶碗往桌上顿。
“呵呵,打个比方!”高贤竟赔起笑来,拍拍珀希肩膀令其站好,却又捉住其手,继续问话:“本王问你,叫什么名儿啊?”笑容极善。
由此,老少二人一问一答,交谈甚欢起来。珀希虽腼腆,却不推辞,庆王便更觉他合己意,模样也越看越入眼,俨然将皇帝撂在一边,视若无物。
“哦!原来你会弹琴唱曲?”听说珀希乃乐工出身,高贤眼前一亮,捻须道:“正好正好,老夫时下最爱那乡音小调――边听边寐,别有情趣。”
“王爷喜欢?!”珀希亦兴奋。“我给你弹好么?!”
“呵呵……”
“够了!”
高涉终于发作,二人将他或不解、或得意地看着。
“扰乱正事!”干脆站起来,将珀希提着领子拖到一边。“八喜,带他下去!”
“大人,皇上要跟王爷议事。”八喜走过来牵着他袖子引领。“来,随老奴下去吃果子。”
珀希初不乐意,听到这话,才略明白些,却不悦高涉对他之凶恶言辞,瞪一眼,喃喃着随人走入里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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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坐到卧榻上没几分钟,仆人们也才把点心送来,讨厌的家伙已经完成他所谓的“正事”,转回来对付我了。显然是嫉妒我出色的交际能力,假如这家伙有我一半的口才,他和王爷先生的相就不会那么僵持了――那可是个不错的老头!
“跪下!”――他还不甘心?!
呸!白痴才听你调遣!我瞪过去一眼,动手从矮凳上的盘子里取一块点心……
“?!”干什么?!居然夺走我的食物,还扔到地上!“你sucker!”我站了起来……
算了,我才不是白痴。坐回去,再拿一个就是……
“嘿?!”好吧,看来我估计错误这家伙的智商了――他重复了刚才的举动,像倒录像带一样分毫不差!
只不过这没扔出去。
他不说话,瞪着我,很生气。但我绝对比他更生气――
于是做了同样愚蠢的事――冲过去抢那块对我来说已不止是食物的白色团子!忘掉智商吧!为了尊严。
这冷酷的混蛋面不改色,即使他正做着把一块点心往背后藏这样的蠢事!
噢,混蛋!他举高了!该死的,为什么在这里比我高的人偏是他?!(桃:因为他是攻啊~)
“给我!”蹦起来去抢。说实话,事情这样发展,我们他妈的是不是脑子都进了水?!
“哈?!”在某个双脚离地的瞬间,一双动物般强有力的胳膊箍在我腰上。
――被抱住了。
低下眼皮俯视他,嘴唇正好对着他鼻子,从里面呼出的气很热。我试着把手伸到背后,从他放松警戒的手里夺下那只已经发热的糯米团。
“真是前世结的冤家!”
这句我完全不懂的话之后,他凑过来吻我……
一直没有把我放下。
着陆的瞬间,我有点头重脚轻――地面其实就在下方不超过一寸,掂一下就能够到。
“你才真是,妆得好模好样偏不自在,”一只不属于我的手在我脸上游走,清理面前那些散乱的头发。“弄成乌七八糟,被人说成猴儿了,倒高兴得很!”
“‘猴儿’?”机械的提问。
“哼,待日后捉一只来给你瞧!”
看到那张载着温和笑容的英俊面孔,我摆脱刚才的迷茫,开始新的困惑。
“不乐意?”他抱住我腰,搂一下。“日后可不能轻易对人下跪,明白么?”
下跪?哦,这倒提醒了我:“Shit,那是……你的错。”
“为何?”眼神严厉起来。
“王爷不喜欢你!”我才不怕。“他以为我……和你一起。”
“哼!”他总算把我松开了,还推远了点。“这么说你那是替朕下的跪咯?”嘲讽的神情。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你的叔父,你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为何……为何你要来看他,在这里?”
对了,这就是关键:既然互相讨厌,为什么不干脆绝交?比如我老爸就从不与他在英格兰老家的亲戚来往,原因据说跟他年轻时那段荒唐生活有关。老实说,老爸一直是我的英雄,就是因为他那段历史……
好了,回到现状。
对方的表情严肃地可怕。
我低头抓头发,缓解紧张……哦,原来手里还有只团子……
“呃?!”点心刚咬在嘴上,他又把我揽了过去。
“猴儿精!”背后被他拍了一下,点心落了。然后,他面对我,微笑(应该不是装的,否则真可怕!)――
“朕与你本来就是一起的。”又一个吻印在嘴唇上。
我才真的不紧张了。


*“它很吓人”=It’s aweful,小P原意是说:恐怖、难看、要命、受不了……但不会,就自己直译了一下。
“gay”在这里是形容词,意思是很逊、很“娘们”,很丢人……

关于小P化妆,我又鼠标涂鸦了一个:这里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mathias版本的美人造型做参考~~真的美人~很女王的FEELING~~
第二十三章

王府夜宴,无歌舞声乐,冷清。
“家宴一场,无甚珍馐,皇上见陋了。”
“皇叔客气,时下提倡勤俭之风,皇家更要以身作则。”
“也是,老夫年事已高,闻荤腥就厌,最爱这些个素菜。”庆王居席,神色言辞颇有主风,直把皇帝比了下去。“只是还缺歌舞,望诸位莫嫌平淡了才好。”
“恩,吃饭便吃饭,听什么歌舞?”
高贤听他语气冷淡,隐隐一笑:“话说老夫今早认识那位孩子,倒是会唱曲调……还吵闹着要为老夫唱呢!”顿一下。“皇上为何不带他同赴宴会?”声音又大,在座大臣几乎都知那说的是谁。
高涉淡笑:“呵,皇叔听那小子胡诌!他唱的哪是什么曲调,不过吼两嗓子乡音,弹拨得了几下罢了。”
“诶!越是小曲,老夫越爱!不若此时将他召来?”高贤愈发得意,却吓得对面桌的高潜直挤眼。
皇帝且笑,暂不语。僵持中。
高贤见自己讨了没趣,板脸猛饮酒。
“朕记得……”
半晌,皇帝的话音不紧不慢响起,众人听见是说往事,不禁紧张。
高涉却一脸笑容,神色极悠闲:“记得皇叔在京城之时,蓄得千里驹五匹,人人赞不绝口……”抬眼面对之:“不知它们随皇叔南迁后,近况如何?”
“劳烦陛下了,竟将那些畜生们挂念!”高贤皱眉,嘟囔着嘴。
“哪里!”笑意颇开朗。“不瞒皇叔,朕也爱好骏马,昔日颇眼红了皇叔的宝贝一阵。”
“哦?”高贤展颜了。“哼!想我那五骑良骏,京城上下谁不曾听闻?每月登门看马的快把后院门槛轧坏了!”抚须晃头,似追忆,面露骄色。“哎,”忽叹息。“可恨这南方地气重、湿热大,老夫那些宝贝受罪不少,掉膘的掉膘、脱毛的脱毛……”兀自摇头。
“朕替皇叔惋惜。”高涉对庆王举杯,对方应付饮下。
“南方也未必无良驹?”须臾,又问。“皇叔近年可有所得?”
“皇上说马儿?哼!”高贤嗤笑。“自见到那些宝贝遭罪,老夫还忍再动什么养马心思,倒是见到此地无数奇异草,养起来容易,又不费力……呵呵,另有一番乐趣啊!”
“如此,朕祝贺皇叔另得新爱了。”
“诶!这是什么话?”高贤似不悦。“皇上是说老夫喜新厌旧?”
“呵呵,朕失言,皇叔见笑。”
此言话一出,又配上那副笑容,众人不禁惊异,有人险些将筷子都落了。
高贤亦谨慎,着眼将皇帝小心打量。
“皇叔而今还练剑么?”高涉只当没见着,依旧喜色相对。“朕当年便是着皇叔引领着学的剑法,与潜弟一起。”
“蒙陛下念记!”高潜连忙接话,鞠躬不已。“可惜臣弟懒而且拙,全不如陛下天资卓越……”
“哼!你还好意思说!”高贤将儿子一瞪。“当年真不该领你进宫丢人!”
“皇叔言重了!朕其实也惧皇叔严厉,一招不正便要罚十……”
……
这几人且言且笑,将在座他人凉在旁边,俨然一派家宴欢谈之局面。诸臣或惊讶、或欣喜、或猜疑,不明就里,眼睁睁看着皇帝与庆王你唱我合地闲聊饮酒,直至王爷酒醉,被人搀扶下去。

后来,皇帝意外地在临川多停一日,大部分时间都在王府与王爷及其家人相。
两日后,御驾起程返京,庆王等一路送行至运河码头,较之来时,判若两人。
※※※z※※y※※z※※z※※※
视线越过陶瓷边缘,那双黑色的眼睛始终在那个位置,我闭上眼睛,大口吞咽着已经凉下来的绿茶。
睁开后:情况没有改变!
我终于不耐烦了,放下茶杯:“你不许看我!”
他微笑:“佳人娇颜,朕自然百看不厌。”
什么意思?噢,是说我的脸吧!他妈的,我才要找你清算!说什么与王爷先生的告别是重要的正式场合,骗我梳了这愚蠢的“正式发型”,还化妆!(桃:万幸你还不完全懂,否则肉麻死。)
“怎么总皱眉毛?朕夸得不好?”
“Shit!”我厌恶地拍开那只摸在脸上的手。他愣一下,仍然笑着――
“莫非还在气方才的事?”
“Yeah!”理直气壮地回答:你倒挺有自知之明!“为何不许我为王爷弹吉他?”
“呵!”他眼睛一亮:“朕如何不许你弹了?明明是你自个儿钻进船舱躲着,皇叔与朕都颇感惋惜呢!”
“Fuck!”我大声骂着站起来。“你……”见鬼!我说不出来。这混蛋在最后的告别仪式上,把我领出来在他叔叔面前抱住我,色情地摸我脸。真丢脸,当我看到王爷那可怕的表情,恨不得立刻跳进水里潜下去!
“好、好!莫气了!”他敷衍着,动手扯住我的袖子,我没防备到,跌进他怀里――
“嘿?!”挣扎并抗议:见鬼!还有这么多仆人!“啊哈――”他抱紧我的腰,轻轻挠着――好痒!
“乖乖的,莫皮!朕可要罚的!”
“噢,哈哈……S…stop……it!”我扭动着摆脱,不自在极了。“哈――咳、咳……”最后笑得咳嗽起来。
好了,总算停了。
“怎么了?”担心的声音,然后为我拍背。
“哼,咳!”我清清嗓子,转过头去,他正好从仆人手里接过手帕要为我擦嘴。“不要!”坚决打开他的手,瞪着他:虚伪的混蛋,难道这些麻烦不是你带给我的?从来不懂得道歉!
我想起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却偏要跟我一起睡。重重地把我压在下面,脸对着我,呼吸中的酒精味令人作呕,居然还说着感谢的话――真是自大到极点!
僵持的结果是他又对我笑了,我于是收起眼神,望天板:该死的,再这样下去我的智商将降为两位数。
“古灵精怪!”我的让步无疑增加了他的信心,被他揽住脖子拉过去。“你要不自在,此时为朕弹唱一曲如何?”他咬着我耳垂说。
“恩?”我喘着气――得承认,他调情的手段很高明――他说什么?弹?“好……”含糊地回答。
“好了,快去吧!”他忽然推搡着让我起来,等我搞清楚状况,一名仆人已经捧着吉他等我接了。
他是说要听我唱歌?
原来只是这样。
※※※z※※y※※z※※z※※※
珀希先愣了一遭,懵懂接过那套琴具,往舱房里看一转,走到床边坐下,摆好姿势,拨划起来。
一切如常。
高涉坐在桌边,举茶碗小啜,确是一副观摩状,眼也不见转动。对方弹着琴,自然也不再理会周围,任凭他上下打量,自是专心在那弦轴间。
这小子,打扮出来明明是副美艳至极的绝色,却不自在;方才与他打闹,倒颇有些趣味,听他叫骂埋怨,一颦一笑,天真如孩童。
然而此时,他抱着那琴后,却似换了个人在那身躯里,表情神韵全不相同,即使端坐,周遭却依然涌动着层层锐气。
Down in Albion
They’re black and blue
But we don’t talk about that
Are you from ‘round here?
How do you do?
I’d like to talk about that
……
是这歌?!高涉心头一跃:这是他二人那日于刑部大牢里初见时,珀希弹唱的曲子……
那个时候,他伏在那里,狼狈至极,比较那罕见的相貌,他的神情更教人难以捉摸:不知自身生死,却又全无惧色,对谁都不卑不亢……不对,应该说是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吧!
或许现在也是呢?
一想到这里,高涉竟有些心慌,转脸到别,动动嘴角;又或手支下颌抚之,总不自在。
忽而站起身,朝那床边走去,动静不大,珀希似不知情,弹唱得依旧入神。
……
But if you’re looking for a cheap talk
Glint with perspiration
There’s a four-mile queue
Outside the disused power station
……
第一凑近了听他歌唱,嗓音中独特的嘶哑更加清晰,倒不觉刺耳,竟浅浅地有股引人陷落的磁力。
高涉终于凑了上去,嘴停在珀希脖后,踌躇一会儿,印了上去……
“赫!”珀希果然停下弹唱,肩膀一抖,转过来将他看着。
却不说话。z
高涉亦不言,手移至其腕,将之与琴弦挪开,欲展开其手心,却发现对方手里捏着什么……
原来是那只拨片。笑意浮起,把着他手举在面前:“这物件,你用着合手么?”凑上他耳边低声道。
“恩。”珀希脸羞红,转向旁边,略点下头。y
“呼。”高涉亦惬意,依然握着他手,指头细抚其指背。“这还是朕自秦昭仪那里讨来的……”
“秦昭仪?”珀希有触动,转头与他相对:“这个是她的?”
“恩!”高涉点头,另一只手越过珀希背将他搂住。“朕问她要的……”脸色略收。“自那日见你将指头被划伤后。”
珀希似懂非懂,只看着手里乌黑的拨片一下下点着头:“她真是好女子!”
高涉一怔,随即只是微笑,放开他手去抚其面:“哼,你倒想她呢!”
“Well,”珀希不顾他,兀自低头将衣摆看着:“她送了我一个香荷包!”语气颇得意。
高涉看过去,果然见到一精致梅香囊――
“她送你的?!”说着一把将那物件捂住。
珀希见其色变,亦不满。将吉他放置一边,夺回香囊。“这是我的!”对高涉大喝,颇气恼。
“朕不过是看看!”高涉已观出那上面绣的是灵芝兰草*,不禁释然,却又觉得对方此时生气得有趣,便作势板起脸来。
珀希嘟囔着松开手。b
将那物件捧在手里,高涉认出那是昭仪亲手绣制:这小子倒真有人缘,秦紫萱这位后宫中数一数二的才女也愿与他结交为挚友;况且这小子的相貌又确实动人……
“你喜欢这香囊么?”虽说没必要往酸想,可心头却隐隐不适。
“Huh?”珀希初没听懂,后来看到香囊才理解。“哦!当然!”说着将之夺回,贴上鼻子一嗅。
“朕若送你一件,你也喜欢么?”
“?!” g
轻握住对方手,高涉将其慢慢引至自己腰间……
“Huh――”珀希一惊,连忙抽回。
“呼――”高涉自笑,不去强他,自己将那块羊脂玉的盘龙腰佩取下,递至其面前:“如何?你可中意?”
“Oh my god……”珀希惊讶道,动手小心翼翼接过,又看高涉一眼,略有疑。
“比那香囊如何?”见他欣喜,不禁得意,说出小气话来。
“当然……不一样。”珀希先激动,又淡然。
“不一样在何?”高涉自然听出他话头,挨过去,搂住腰追问。
“那不能比……干什么?!”珀希不自在地推搡,对方哪肯放过,干脆将他推倒,俯上去调笑――
“说,哪里不一样,不然朕不放你!”哪里还有什么顾忌,也不真要比较,只觉此时意趣无穷,一刻千金。
“Jesus!你……好了,我说!不要……哈哈……不!Stop……”珀希也已忘乎所以,与其说挣扎,倒更似打闹。
“Well……不要……”半晌,歇下气,喃喃道。
高涉从他身上下来,躺在一边也大出着气;须臾,抬手轻抚其面上散发,珀希不作为,闭眼任其摆弄。
“那个是她送的,这个是你送的。”忽然,珀希开口道,依然闭眼,嘴角带笑――
“不能比。”
再无所求了。高涉轻闭下眼,撑起来,重新面对珀希……
轻轻在他唇上印下。
“?!”珀希一惊,睁开眼。高涉抬头离去……
对方却将手放于其脑后,将他阻止。
二人各自吞咽一口,珀希抬头与高涉蹭到鼻子,先于对方张口了。
屋内奴仆替他们放下幔帐,收拾走乐器后,纷纷散去。

*灵芝兰草:喻“芝兰之交”,指意趣相投的好友。

**另外,解释一下小P的思维。为什么他说小高的东西不能跟昭仪姐姐的比呢?小P认为:你的心意我领了,每个人的心意都是贵重的,不能拿来比较!但心底却说:那个是女孩子送的,女孩子的礼物当然比男人送的贵重咯!可惜小高却认为:小珀说不能比,就是说,朕的地位在他心目中跟别人不能比……555……
第二十四章

外面落着小雨,不能去甲板上晒太阳了――某人给我的额外奖励。
就像这个漂亮的玉石吊坠。
那是一种魔幻般的白色,半透明,像纯净的牛奶布丁……放在嘴边舔一下:凉,而且似乎是湿润的;可惜没有味道,很硬。
这毫无疑问是非常珍贵的珠宝,我不太清楚他送它给我的目的。从起因看,似乎是想跟秦昭仪的香荷包比较……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在嫉妒?真可笑啊,居然有男人因为我而嫉妒一个女孩。
我该得意吗?表示那家伙喜欢我并不光是觉得我……漂亮?(该死的,我讨厌用这个词形容自己!)
那么结论应该是他想跟我正式谈恋爱?
玫瑰、游车河、电影院、爆米、雨伞、烛光晚餐……
每一种都让我毛骨悚然。
――再想想,Percy!他是个有钱人,长相身材都不错,出身上流社会,床上功夫一流……
哦,是啊。我下意识地伸手揉一下腰后面:可那他妈的偏偏是个男人。(桃:白痴,你就不知道反攻啊?!)
不可否认,我现在的心理是带着优越感的:得到这样一个在一群人里占绝对领导地位的男人重视,不管男人或女人,要想不飘飘然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跟在这家伙身边,我不用担心自己的物质生活……啧,真无奈,我就这么个没骨气的家伙!
失落地垂下手,将那块玉石贴上额头,正好冷却头脑。
假如它真的有魔法,我将许愿能回到美国,彻底摆脱这里的混乱――真的乱极了。
“为何这般无精打采?”
这声音让我立刻坐了起来,结果发现他已经坐到床边了。
“你吓我了。”脸转向一边:真是的,我在紧张什么?
“这是何话?朕就是不愿惊到你,才免去通报的。”他毫无意外地搂住我的腰揽过去,把我抱在怀里。
我看着他,任凭他抚摸我的脸――如果我们是在恋爱的话,这种事就会经常发生吧?我也应该感到惬意……
于是像现在这样眯起眼睛……
“不要!”像被人刺了一下,突然推开他坐起来,双手抱住膝盖背对。
“忸怩得紧!”听上去他并没有在意,放在我肩上的手依然温柔,我也终于没有再拒绝。
寂静让人心慌。
“是个新鲜就舍不得!这么贵重的物件也随便拿在手里玩?”
终于等到他先发言了,我稍微转回去看――那块玉石被他拎在面前看。
他看到我,笑一下:“来,朕给你系上。”
没等我回答,皇上朝我挪近,将我的胳膊展开,我也不自觉地将膝盖放平――他要为我把那块装饰品佩带在正确位置,就像上那位女仆为我戴香荷包一样。
其实我知道那东西是怎么戴上的。
他的头发上有几滴很小的雨水,略有些闪烁,在黑色的背景下像星星。
我忍不住朝上面吹口气。
“启禀圣上。”管家八喜的声音。
“说!”他答应着,帮我把衣服整理一下后,换上严肃的脸色抬起头。
“先锋探报,前方扬州境内连日阴雨,运河水位猛涨,风浪甚狂,今夜敢请御驾至陆上歇息为安。”
“恩,知道了,下去安排吧!”
“是。”
插曲过去,他恢复成温柔的表情面对我:“好了,今晚不在这船上过夜了。”
那没什么,我抬抬眉毛。
“不乐意?”他拍拍我的脸问,大概是误解了。“将就了吧,有朕陪你呢!”说着抱住我肩膀让我靠过去。
没精神,令人沮丧的天气。

结果我就那样被他抱着睡着了,一半是有意的。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抱着我正要离开船。虽然知道那不可能,但我仍然猜测其间他是否离开过。
“我要……下来。”这种丢脸的事我当然要拒绝,周围都是人。
他不说话,甚至没怎么看我,表情肃穆。
我挣扎了一下才注意到身上裹着毯子,像个婴儿――恶心……算了,万一下面的衣服穿得不整齐呢?
只好闭上眼装睡:算不算自己交出去了?

* * *

见珀希装模作样又睡了起来,高涉不禁想笑:他是不好意思多呢,还是觉得似这样被他抱着惬意多?不管怎样,这种仿佛将其完全拥有的感觉实在是令他受用万分。
几日下来,这小子对他显然是亲近了不少。话语虽仍不达意,然彼此问答,趣味无穷,珀希对他也减了许多生疏。如此看来,带他出游这趟果然是对了。
只想不到自己竟也陷落了下去。

* * *

队伍在岸边扎营,除了我和皇上在那辆大车里,其他人都住进了临时搭的帐篷。雨已经停了,外面的天空异常晴朗,夕阳红地简直不真实。
这里离河岸不远,丛生的草莽间,雨水反射出夕阳的光辉。很美。
“可是在看那外头的风景?”
“啊?!”我回头一下,没等看清他脸又转开。“哦。”――那个,他问的什么?我迷糊了。
“朕领你出去走走如何?”一只手放在我头顶。
出去走?散步?我回头看着他:这家伙最近怎么了?
我也是……

* * *

At the center of the world there is a statue of a girl
She is standing near a well with a bucket bare and dry
I went and looked her in the eye and she turned me into sand
This clumsy form that I despise it scattered easy in her hand
……
说是散步,其实也没走几丈的路程。珀希将那强着带出来的毛毡铺在岸边沙地上,直接坐下,抱起吉他,悠然弹唱起来。(桃:你这小子挺讲风情的啊~~)
高涉初觉不雅,且怕他这样坐久了着上湿气,但见其已全然投入,神情甚悦,也只好随了他。且久而久之,自个儿也觉有趣,便下去与他同坐起来。
旷野间,这琴声与歌声较之室中皆悠扬许多,观眼前河水滔滔,伴随萧萧风鸣,珀希所弹所唱宛如此景应有,浑然天成。高涉不时看他几眼,见其神态专注,仿佛已融入这乐声美景之中……
“……In the middle of the……What?!”忽然间,手被握住,珀希不禁疑惑,半恼地看着高涉。“怎么?”
“莫唱了,朕与你好生。”说着动手试将那吉他从他手里除下。
对方不拒,默许了。
高涉将手越过珀希肩头,欲将他搂抱在怀。初时还好,没几下,对方又不愿,挪腾到毡毯另一头,与他对视而坐。
“我……不喜欢那样。”珀希抱起膝盖,脸朝向一边喃喃道。
但愿他只是腼腆。高涉自然不会强他,也坐在原地,对他略笑。
“这趟出行,你可开心?”随便问个开头。
“‘开心’?”珀希不解,须臾,似明了:“好!很……开心!”低头抓抓头顶。
他是真懂了,还是在敷衍?高涉略感不安。“如此便好。”真是的,心头明明似有一腔子话,要说出一句竟这么难?
“我们……要回去宫里吗?”
听到这话,高涉抬头见到对方正看着他,似笑非笑,眼珠一转又藏在那眼帘下了。
“呼,出来大半个月了,你还收不下心?”
珀希低头,大约听得不明白,不作答,却微微一笑。
“你……是嫌宫里拘束么?”
“啊?”
“宫里不如外头开心?”这话问得自己心头颤。
“一样的。”
“为何?”
珀希支着下颌,回头将他看一眼,又赶紧转眼望向别。
原来如此。明白对方意思后,高涉怒忧参半,最后竟嗤笑一声,引为自嘲。
“You’re nice。”
“恩?”
“无甚……”珀希将脸转得更偏,仅见的半边面颊微红,又疑似此时霞光。
高涉隐约觉得那句番话说的是他。
※※※z※※y※※z※※z※※※
我一定疯了!脑子被风吹凉了!
不,我只是在说事实!对,就像进美术馆看**塑像,称赞它的美丽理所当然,没人把你当流氓!
冷静点,冷静……
“呃?!”
“不可挣扎!”圈住我肩膀的胳膊用力起来,我不再动了。
“乖,让朕好生抱会儿你……”拂在耳边的话软而且暖,任何拒绝都将显得残酷。我屏住呼吸,下巴搁在膝盖上,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温度逐渐渗透过来。
我要死了。
“朕在想……是怎样的女子,将你生来这世上的。”
女子?他是在问我妈妈?我转过脖子朝他看去……
“恩?!”结果被吻了一下在嘴角。
翅膀尖的羽毛在水面轻轻擦过。
我想起第一被他吻的感觉,像拿一支搋子清理马桶。
这变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珀希,”他叫我的名字――交谈的时候,他很少叫我的名字。
“恩?”而我几乎从没叫过他的――绝对没有过。
“在你那国中,是如何称呼天子之伉俪的?”
“‘天子之伉俪’?”我皱起眉毛:见鬼!他怎么在这时候跟我教语言?
“便是……天子的妻。”
“什么是‘天子’?”
“是……”他闭一下眼睛,看上去很无奈。“是一国之中最贵……最大的人物。”
最大的?身高?体重……哦,是最有权力的!
“你说President!”我兴奋起来,像猜谜中标一样。
“普瑞……?”他学不了那音,但大概明白意思了,勉强笑着点头。
哦,原来他们这里的统治者叫“天子”!恩,挺好听。
“什么又是‘天子的妻’?”我转身坐好面对他,现在感觉有意思多了。
“是……”他抿嘴唇――不得不说,在讲解文字方面,瑞喜比他强多了!“与天子相伴到老……”
我故意露出迷茫的表情示意自己不懂那些辞藻。
“就是天子疼的人!”
哈哈,这家伙逼急了的表情真可爱!
等等!“天子”疼的人……就是跟总统上床的人……不,他的意思是有固定关系的,那就是……
“First Lady!”
“费丝雷……你念慢些。”
他要学这个词?干什么?讨论政治绯闻?我撇撇嘴:“Fir―st,La―dy!”
“Feir―s―t,La―die?”
又是这可爱的口音,以及表情。
“First Lady。”我垂下眼皮笑。
“Feirst ladie?”
没去看他,我暗笑着点头……
“恩?!”――又被突然用力抱住了。
“珀希,”他没有像预料地那样对着我耳边调情,表情隐约看起来很严肃――我有点不知所措。
“朕知你懵懂,然而在朕心里,已将你视作至爱,你便是朕的……First ladie。”
“……什么?”我听懂了后面那句,却因此更迷糊了。
“First ladie,你是朕的……”
一手摸在我额角……
“等!”我不耐烦地挥开他:什么意思?我是他的“第一夫人”?见鬼,这是什么玩笑?!这家伙开始给我安上头衔羞辱了!他以为自己是总统吗?!
……等一下。
总统……天子,这或许是个合成词……天……
我的头脑中蹿过一阵电流。
“怎么了?”
听到这声音我像触电般蹿着站起来。夜色已浓,我却仿佛清晰地看着眼下这个人:英俊的外貌,华丽的衣服,威严的气质……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唯命是从……所有人,除了我。
“乖,怎么了?怕什么?”
我更加往后退:他住的地方大得像座城镇,使用阉割过的男仆,旅行如同巡游――也许就是巡游,即使他的叔叔也要对他行礼……
“Oh shit……”艰难地吞咽一口。
“珀希!”

耳朵边的风像一阵阵尖利的嘲笑。
天呐,我被总统…不,国王…不,皇帝――对了,中国的国王叫皇帝!
我他妈的被皇帝上了!
“皇上”根本不是他的名字,那应该是陛下的意思!――我被一个从来不知道名字的家伙上了……见鬼!那不是重点!
我骂他烂人,还有其它很多粗口,万幸他还不知道意思……
――白痴!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你是在骂他!
我打过他……没有,我只是企图打他……不,我还是打过他,用石头砸了他脑袋……
天呐!我死定了!
――再想想?或许没那么糟?他刚才说了什么话?
第一夫人……
他说我是他的第一夫人?或者说……皇后?见鬼!那是什么恶心说法?!
不管怎么说,他的意思是……
“噢――”
刺骨的冷。
去他妈的第一夫人,我需要救生圈……


“You’re nice。”
―你很好看。(小P羞涩的声音~~)

终于明白了……不容易啊……你这世界第一小白受!!为娘都替你汗颜啊~~

歌是bright eyes的”the center of the world”。很好找的一首歌。

第二十五章

“珀希!”
方才不知何故,珀希忽然立起,将他又惊又怕地看着。高涉反应不及,亦怔怔与之对视,等察觉到对方的举动,已被他跑落下一段路程了。
“站住!”这小子,不过对他说了些情意上的话,明明是一本正经,他怎么惊慌地要逃?!想到这里,高涉愈感恼火。
周围的侍卫们见状也追随上来,一面护驾,一面为皇帝追人。
此时夜幕已落,周围一片昏暗迷茫,珀希一身青衣,几乎与景色融为一体,所幸他头发金黄,于前方飘忽跳跃,算是引领。
然而,刹那间,那发色忽然一沉,只听一声惊呼――
紧随便是重物落水之声。
“珀希!”
心都奔了出去。
※※※z※※y※※z※※z※※※
“哈――”
吐出水,猛吸一口气!该死的,水流太急了,我已经被冲到距离堤岸比较远的地方了――从那里的火光判断,似乎还有呼喊声。噢,见鬼!又一个浪头!
我赶紧蓄口气潜水下去,奋力逆流游动……不行!这样太费体力,试试稍微顺流朝岸边游比较实际。
该死的,为什么是晚上?到都漆黑,每探头却发现火光离我越来越远了!见鬼,我将被冲去什么地方?河水很冷,现在据说是九月……他妈的,我下个月就满十八岁了!我不想现在淹死!
皇上……不皇帝陛下,你派人来抓我上去吧!然后随便你怎么置我……对啊,来逮捕我吧!然后判我的罪!
别让我死在这该死的河里!
※※※z※※y※※z※※z※※※
接连跳下四名善水军士,都追不上水流将珀希救回,高涉立在岸边,恨得咬牙作响。八喜并侍卫长孟烁将他牢牢拽住,生怕他一时冲动亲自往那波涛中去。
夜色沉,又是朔月,仅能听见湍急的水声,越发教人心急――落水到现在,都听不见珀希一声呼喊,莫非……
不会!那日在王府,他也能游池塘的,或许正潜在水里避风浪也未必……
但眼下这急流……
高涉不禁屏住呼吸:混小子,你跑什么?朕就这么让你害怕?你宁愿躲在那水里?
“启禀……陛下……”又一名军士上岸,累得气喘吁吁。“水势……急猛,末将有负皇命……苟且偷生……”
“滚!”高涉怒吼,身子猛往前奔,又一名侍卫赶来拦驾,免去大事一场。
“救上来……把人给我救上来!!”
他那一挣,最后却跪倒在草上,失态之极。
※※※z※※y※※z※※z※※※
“呼……咳、咳……”
一边喘气一边咳水,该死的,这水我一直以为很清澈,为什么吞下去还是一股腥味?里面一定有不少鱼。
我到哪里了?上岸了是不错,可这是陆地上的哪里位置?我说,距离我落水的地方?
四下张望,没有看到火光。
可怕。更糟糕的是,居然传来恐怖电影里那样的猫头鹰叫――我打了个哆嗦。
这提醒了我现在全身湿透的状况――见鬼,会感冒的!我脱掉了全部衣物,将它们拧干后,先把内衣勉强穿上――在不确定营救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情况下,这样最好。
周围有许多树木,黑乎乎地像怪兽般张牙舞爪,我不敢多看,收拾好衣物准备马上离开……
有件东西在闪烁。
是皇帝给我的玉石装饰,黑暗中隐约发出让人感到温暖的弱光。现在,我确定这东西一定价值连城。
抬起头,艰难地吞咽一下,喉咙里像有什么东西梗着。
转移视线,我终于看到了火光,非常遥远;而且不可思议的是,那仿佛是在对岸!――这该死的激流!
我擦擦鼻子,把衣服夹在胳膊下,快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赫?!”
身体急速下降,他妈的,这又是什么?!
砰――
脑袋撞上了什么,然后……

=====第二部完=====


下一部,是凄惨、凄凉、凄美的……《流浪篇》。。。

小P狗狗经历了短暂的荣华富贵后……要受苦了要受苦~~挖卡卡卡~~虐啊`~~爽啊。。。

他会掉膘,掉毛……会毛色黯淡……会双眼无光……会生寄生虫……会得消化系统疾病……哈哈哈~LOL

长生记

元康五年,有道居桃山。将升,余一丹,谓左右曰:“尔等从余修经年,无所得。今吾升去,此丹可换汝富贵也。”遂云雾起,乃去。
其人持丹,无所为,闻皇家富贵,欲货之。乃往献,上持问之:“此丹何物?”答曰:“可助长生。”上笑不答,以为术士,内丹,掷十金遣之。转与侍收藏,无复启。
时有异人,名珀希。油艾丝艾国人,黄鬓碧瞳,通体似雪,美俊颜,会声乐,善言辞。上爱之甚,聘为乐工,宠溺非常。珀希性好动,尝游走宫闱,上亦不拘之。一日,至一楼阁,察无人,遂入。观其内多箱柜,翻弄之,见珍奇无数,叹为观止。忽见一盒,攫之,手松而失,一珠滚落,其大如雀卵,赤色晶莹。珀希以为异,拾之略嗅,有芬芳,复舔,其味如蜜。以为果品,喜而尽食之。
是夜,与上侍寝,自觉腹热,内似火烧,而趣意难挡,连战不歇。上悦甚,四更方止,乃延朝会,为破例也。

此后三日,珀希皆无意房事,拒上。上或谓其乏,不以强。
月余,珀希呼腹痛,上命太医诊之,曰:“有孕。”不信,换医复诊,答如前者。上大惊,珀希几昏厥。待其神定,上执其手曰:“愿妊否?”珀希乃摇头,泪下如雨,曰:“吾为男身,何以生子?莫非寻死。”上闻之,悲也。珀希观其色,知上意,颌首不言。须臾,谓上曰:“若诞之,何以为赏?”上惊呼:“不可!”珀希淡然:“天既降吾以子,必教出也,何惧?”俄而,复问前言。上不假思索曰:“当封汝为后,子为东宫。”乃不以为然:“倘生女子?”曰:“封宫主。”珀希不悦:“何以女子不能承业?于吾乡,尚有女主无数。”上复思之,正色曰:“依汝言,作女太子。”乃笑。

于是,珀希以男身孕,其态与诸女子无异。只食量宽,每日进米粮斗余,嗜甘味。上每见笑谓曰:“此子同其母甚,必为绝色。”答曰:“未必。恐若汝弟,幼彘也。”上曰:“岂非美彘?”
日逾,腹见大,行动须搀扶。宫中上下莫不谨慎,待珀希与帝后无异。
及临产。上知事异,聚召稳婆数名待命,然皆未事男妇,无以为策,焦急万分。珀希受痛非常,嚎哭响彻宫院,闻者心惊。上心如绞,至其前,执手曰:“何苦至此?”答曰:“吾爱汝不及,当被此难。”上遂泣。
半日,不见子出,然珀希已昏厥,上惶甚,焚香祷告。事达天庭,有神曰:“此吾劫数也。”化身为道人,自谓可救国母,求见。上允之,乃入。自袖中取一丹,大小如卵,置于珀希口,抚其首令咽之。须臾醒转,遂奋力。便有稳婆曰:“得见首!”俄而又曰:“现臂也!”不消片刻,诞出一子,发褐而目青,通体微红。上喜不自禁,怀抱于其母前,笑谓之:“欲为何名?”珀希且笑,半晌出声,曰:“璐。”

便寻道人,不知所踪,其人曰:“有云雾现,隐也。”乃知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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